【傳統武俠】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7 14:52: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9 1147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0
六十

  梅花不再避忌菊花,偎入了江楓的懷中。

  江楓感覺那依偎入懷的力量很大,恨不得把整個的身體,都深入了江楓的身體裡……

  一向玩男人於掌股之上的梅花姑娘,一旦動了真情,竟然是如此的深切,如此的無法自撥。

  梅花緊偎著江楓,行出了菊花廳,行入了陰暗的花樹叢中。

  “我去找過你很多次,……”梅花說,“可是,你都不在旅館中。”

  “來了一個長輩,逼著我回杭州去……”江楓說,“我們談了很久……”

  “我不是怪你……”梅花說,“只是想念你……”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桂花帶著荷花、菱花,飛躍入菊花廳中。

  “快些親親我,離開這裡……”梅花說,“記著,明晚上初更時分在客舍中等我!”

  江楓本想再套出一些內情,但已被梅花的小巧櫻唇堵上了嘴巴。

  推開江楓,梅花長長喘一口氣,道:“快些走吧!”

  反身一躍,人已飛入菊花廳中。

  江楓舉步行去,這裡他路徑很熟,繞過兩道樹牆,行入了小徑上。

  但見燈光閃動,耳際間響起了送客之聲,想是各方都已奉到了令諭,盡快把客人勸走,因為,這時間,正是酒客雲集,華燈高照的營業高峰。

  一個高大黑衣人,突然由一束花樹後,行了出來,迎上江楓,說道:“快些回臥室去,鄧飛正召集緊急會議,酒館來的幾桌客人,看上去十分可疑!雨欲來風滿摟,看來,這洛陽居今晚上,要發生居變,郭天同絕對應付不了,快些去恢復韓霸身份,應付大變……”

  是七寶和尚的聲音,這位空門奇人,果然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洛陽居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江楓趕回臥室,郭天同準備出門,一見江楓,急急說道:“總管已派人催了兩次,大師父一直示意我拖延時間,現在已經拖不下去了,幸好你及時回來……”

  “我知道,你恢複本來面目,換上了夜行裝束……”江楓說,“但不要亂跑,留在這裡,要你出動的時候,我會來通知你。”

  口中吩咐郭天同,人也開始要換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揮手熄去室中燈火。

  江楓帶上了房門,直奔鄧飛的住處,立時由暗影中閃出兩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但看清了來人之後,立時閃讓到一側,道:“總管已經候駕多時了。”

  江楓舉步前行,心中卻暗暗忖道:“這洛陽居種滿了各色花樹,白間極為悅目,但在夜幕之下,大家都穿著黑色的農服,混戰起來,實是難分敵我……”

  忖思之間,人已踏入了客廳。

  室中點燃著兩隻紅燭,但可清楚的直到各人面目。

  鄧飛高居首位,左首以七寶和尚為首,坐著北劍胡萍、南刀、段九、胡元三人,右首排坐著四個灰衣人,第一個白髯垂胸,身材高大,瞼紅如火,斜背了一隻黃布袋子,也不知藏的什麼兵刃。

  依序而坐的三個灰衣人,年紀也都在五十上下,身上佩帶了不同的兵刃。

  江楓不認識四人,但推想四人必是天馬總堂派來的人。

  看起來,天馬總堂的耳目也是十分靈敏,內宮一系中的行動,並未逃過天馬總堂的監視。

  鄧飛神情冷肅,但對江楓仍保持了相當的客氣,拍拍身側的坐位,道:“坐吧!副總管,大家都在等你。”

  “屬下發覺了一些可疑的變化……”江楓說,“忍不住去追查一下,所以,晚來了一步,請總管饒恕。”

  把拳一個長揖,表現的恭謹,把鄧飛心中積存的一點怒火,也完全給壓熄下去。

  留心觀察的七寶和尚,瞧的心中直樂,暗道:“這才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啊!亂世英雄,風塵奇人,以毒抑毒的高手……”

  “這就難怪了,”鄧飛道:“副總管發現了什麼樣的可疑變化?”

  “我發現了一些不屬洛陽居的人,卻穿著類似侍應的衣服,出現在洛陽居中……”江楓說,“他們的年紀很輕,而且每個人都似具有了相當的武功……”

  “一共有多少人?”鄧飛說,“他們都出現在什麼地方?”

  “多少人,屬下未查清楚,”江楓道:“出現的地方在梅花、菊花兩廳之間,同時,屬下也發現了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梅花五個花婢,會聚在菊花廳中,似是在商量什麼?”

  “嗯!……”鄧飛點點頭,道:“這大概不會錯了……”目光轉到那白髯老人的身上,接道:“看來,這裡的首腦人物,大概是梅花姑娘了,丁老得到的消息是……”

  “老朽已一餘年未踏入江湖了,對那些後生晚進的人瞭解不多,”丁老一捋長髯,接道:“堂主命老朽率領三位護法趕來洛陽居,為鄧總管助拳,老朽一切唯鄧總管之命是從,至於敵人是男是女?何等身份,老朽不願知道,也不想多問!”

  這是個軟釘子,碰得鄧飛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言。

  震於丁老昔年的威名,鄧飛不敢出言頂撞,也不敢回絕丁老人的援助,更不便太過示弱,當真是輕不得,重不得,不知如何才能應付的恰到好處。

  幸好江楓開了口,笑一笑,起身說道:“丁老言重了,以丁老的赫赫威名,本應該主持大局,調兵、遣將,應付變化,但丁老是洛陽居中的貴賓,實在不敢有勞,韓某人代總管先向丁老致謝……”恭恭敬敬,對丁老人抱拳一禮。

  丁老人一揮手,冷冷道:“不用客氣。”

  江楓微微一笑,對老人的輕藐冷漠,完全不放心上,轉對三個灰衣人,抱拳笑道:“洛陽居副總管韓霸,見過三位護法。”

  三個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大概是被韓霸謙恭的態度感動,微微欠身,算是還了一禮,齊聲說道:“副總管請坐下說話。”

  口氣雖然不小,但用詞還算客氣。

  胡萍、段九、胡元,六隻眼睛瞪著江楓,心中卻暗暗想道:“這個人的處事方法,已完全脫離了江湖人的氣質,不爭名,不爭氣,能忍人所不能忍,已達到行略代謀的上乘境界了。”

  但聞江楓笑道:“多謝三位護法,也感激總堂對洛陽居的關心,眼下的情形十分明顯,是我們這個組合的內部之爭,只是本堂中人處落下風,一切操之在人,只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幸得丁老和三位護法大駕親臨,使我們實力大增,至於今夜中的情勢變化,我們處於守勢,只有坐以待變,待敵勢臨頭,再由丁老和三位護法酌情裁決,如果非打不可,自由洛陽居的人,先行迎戰,我們支持不住時,再由丁老和三位護法援手,是否可行,還請四位指點?”

  鄧飛沒有出言干預,顯然是對江楓的處置,深表贊同。

  事實上,江楓完全不認識這四個人,但他侃侃而談,好像早已聞得四人的大名,語氣中倍極推崇。

  丁老人點點頭,道:“這樣安排很好,能夠不傷和氣,把事情擺平下來,才是上上之策。”

  口氣之中,竟似對敵人有所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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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江楓心中忖道:“任你好似鬼,也要把你拖下水。”人卻轉身對著鄧飛道:“丁老德高望重,照著丁老的意思辦事,絕不會吃虧,總管是否同意屬下的意見?”

  “很好,很好……”鄧飛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又見江楓頻頻以目光示意,只好說道:“多臂神魔丁西山老前輩,三十年前已名震江湖,見多識廣,今日之事,自該以丁老前輩的馬首是瞻。”

  江楓心中忖道:“看來,鄧飛是有意地點出丁老人的名號了,只可借,他未把另外三個人也說出……”

  七寶和尚保持了相當的平靜,但胡萍、段九,卻聽得心頭震動不已,久聞大名,未曾一晤的老魔頭,竟然在這麼一個亦敵亦友的局面下見面,此人凶名久著,已在江湖上消失十年以上,想不到竟也投入了這個神秘的組合之中。

  丁西山對鄧飛話中有褒有貶,顯然是大感不滿,冷哼一聲,道:“賓不壓主,如若鄧總管不以老朽之言為是,老朽立刻告退。”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江楓道:“總管點出丁老的名號,丁老英名蓋世,晚進這廂,早已經大感振奮了……”

  “好一番花言巧語……”丁西山接道:“縱然是滿口謊言,也聽得人心頭舒但,過了今夜這場風雨,老朽倒是指點你兩手功夫,以示獎勵。”

  “多謝丁老的愛護,但願今夜在丁老的神威籠罩之下,能夠平安渡過。”江楓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你倒是說下去啊!……”丁西山道:“難道幾十個晚生後進的小夥子,嬌滴滴的大姑娘,還真能移山倒海,鬧翻這洛陽居不成?”

  敢情他不是偏但敵人,而是輕視敵手?

  “丁老,”江楓神情嚴肅地說,“堂口上人和內宮一係爭逐權勢,已非一日,咱們在各地都被迫落下風,洛陽居日進斗金,為目下堂口上最重要的據點,內宮中人,久存霸主之心,今宵之爭,恐難善了!”

  “你是說,他們會真刀真槍硬幹了……”丁西山臉色泛起了怒意,道:“老夫既然來了,豈容他們得逞。”

  江楓眼看已激起了丁西山的火氣,心知不宜再火上加油,這個燃爆火藥的事,留給梅花們去點吧!

  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道:“說得也是,也許仗憑丁老和三大護法的威望,真能使他們知難而退呢?”

  他沒有忘記,給三大護法,也戴上一頂高帽子。

  果然,三張冷冰冰的瞼上,都泛現出了笑容。

  七寶和尚只看得暗叫過癮,幾乎忍不住鼓掌叫好,江楓這小子雖然沒什麼江湖閱歷,但卻把准了江湖人物的性格,一番話挑撥起他們的好勝之心,離間既成,卻又抽出涉足……等著一場好戲上演。

  乖乖,這小子身負著高深難測的武功,胸藏了千般奸謀狡計,一個可當得十萬雄兵,…是個極可握的對手,但願他會是個可愛的朋友……

  大和尚正想的入神,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急奔而入,說道:“稟總管,梅花姑娘帶著春、夏、秋八位花女和一批黑衣人已到了大門外面。”

  江楓低聲說道:“總管,別忘了向丁老請示!”

  鄧飛籲一口氣,道:“丁老,他們已找上了門!請丁老裁奪。”

  “好!讓他們進來,老夫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都生了三頭六臂。”丁西山不再自謙,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式,但也承擔了這場劫殺的責任。

  老奸巨滑的丁西山,終於入了圈套,只他一出面和梅花答上了話,就要承擔勝負生殺的大貴重任。

  但鄧飛卻有著大權旁落的感覺,一揮手,道:“去,叫他們進來。”

  江楓側轉身軀,施展傳音之術,道:“總管,解決了這場紛爭,丁老也不會留在洛陽居,內宮一系有備而來,咱們幾個人,應付不了。”

  一語提醒夢中人,鄧飛暗叫了兩聲慚愧,立刻改換一副笑容。

  就是這一陣工夫,梅花已帶著春、夏、秋,三季花女行了進來。

  但梅花的身後,還跟著四個全身勁裝的大漢。

  江楓打量四個勁裝大漢,年紀要比洛陽居的鏢手、侍應大一些,都在二十五六歲左右,四個人一樣的裝束,一樣的兵刃,背插一把彎月刀,斜掛一具革囊。

  春花四女佩的長劍,荷花、菱花各佩雙刀,桂花、菊花,手中提一隻三尺長短的黑色棒子。

  梅花卻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四季花婢,用的兵刃不同,也證明了她們在武功修為上各有所長,她們本身的藝業,似是都各依本身稟賦習練,這是中原各大門派有所不及之處。

  “鄧總管,”梅花嬌面上一片冷歷,道:“殺死王副總管的事,你還記得吧!”兩道目光由丁西山和三個灰衣老者的臉上掠過,盯注在鄧飛的瞼上。

  鄧飛淡淡一笑,道:“當然記得,王龍副總管以下犯上,不遵令諭,已為本總管下令除去,這件事已呈報總堂。

  “殺人償命,總管該聽人說過吧?”梅花道:“今夜梅花奉命,來討取這筆血債。”

  “大膽,”江楓冷冷地喝道:“你是什麼身份,敢對總管如此無禮?”

  梅花斜腮著江楓,微微一笑,道:“韓副總管,沒你的事,乖乖的退一邊去,我欠了你一份情,你也許還能保住這個副總管的位置,反正你也作不了總管,何必跟著鄧飛躺這次混水呢?”

  鄧飛一皺眉,忖道:“怪了,江楓這小子一瞼冷厲,怎會有這麼好的人緣呢?”

  “梅花姑娘,你錯了,”江楓冷冷地接道:“這洛陽居中的總管,為洛陽居中首腦,綜理一切事務……”

  “韓霸,我記得,我已告訴過你,我們到洛陽居來,是客卿身份,是來幫你們的忙……”梅花粉面上如罩寒霜,語氣也轉的

  十分陰寒又道:“我已經勸過你了,盡到了心意,聽不聽,你自拿主意吧!”

  江楓來再接口,卻轉瞼望著丁西山,一副恭候裁決的神態。

  丁西山兩道目光,一直盯在梅花的身上打量。

  敢情他已為梅花的嬌美的容色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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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原來是有了後援……”梅花神情冷峻的說,“想來是天馬總堂派來的高手了?”

  江楓心中暗暗打鼓,付道:“這幾個老傢伙如果為四季花婢的美色迷住,今晚上這場戲就無法唱得完美了,干算萬算,竟然未算出這個大大的漏洞。”

  “你叫梅花?”丁西山開了口。

  “不錯,姑娘叫梅花,”打斷了了西山的話又接道:“天馬總堂中人,最好不要介入這件事情,否則我們也只好向宮主請援了!”

  “老夫認為,彼此之間,尚未鬧到不可開交的時候,如果能及時懸崖勒馬,”丁西山道:“可避免不少傷亡……”

  “可以,”梅花說,“只要把殺死王副總管的凶手交出來,我們立刻撤走!”

  江楓心中忖道:“丁西山早已怒火滿胸膛,現在卻溫的像團棉花,難道他心中很畏懼內直實力嗎?”

  但聞鄧飛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是本總管下令殺死了抗命的王副總管,姑娘一切衝著我來就是。”

  他承擔起責任,但也說明了殺人的並不是他。

  “好啊!那就由總管抵命吧!”

  打蛇順棍上,不找凶手了,只找總管,這不是報仇,是明擺著的奪權,目光一掠桂花、菊花。

  不用下令,只是一個眼色,桂花、菊花,已向前衝來。

  江楓一橫身,迎向二女,七寶和尚、胡萍、段九,也跟著站了起來。

  但聞丁西山冷冷喝道:“都給我站住……”

  江楓依言停下,但二女卻未理會,桂花右手一揮,抓向江楓。

  她們手中明明提著兵刃,但卻收起不用。

  江楓凝立不動,桂花纖巧的手指,快搭上了江楓的肩頭,江楓仍未間避。

  這份鎮靜的工夫,連桂花也心生敬服。

  當然,江楓不是善男信女,有著任人宰割的氣度,他在等,準備等到最後關鍵,再施反擊。

  果然,丁西山動了,右手拍出一股強勁的掌風,擊向桂花,力道雄渾,迫的桂花不得不收回已搭上江楓左肩的右手,疾退三步。

  江楓暗暗籲一口氣,忖道:“這頭老狐狸果然是狡詐百出,讓人無法猜測出他下一步的行動。”

  桂花淡淡一笑,道:“你終於忍不住了?”

  “老夫既然來了,豈能眼看你們行兇、傷人。”丁西山拂髯一笑又道:“內宮一系,都是你們這種小姑娘嗎?有沒有能夠作得主意的人,出來和老夫說幾句話?”

  梅花冷笑一聲,道:“我就是能作主的人,什麼話,儘管對我說吧!”

  丁西山道:“好吧!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下出頭……”

  “老匹夫,好大的口氣……”

  也許是梅花存心激怒丁西山,也許是她自負成就,真沒有把丁西山看在眼中。

  但一句老匹夫,確已激起了丁西山的殺機,怒聲喝道:“小戲人,我活劈了你……”

  揮掌下擊,帶起了呼嘯的風聲。

  這一掌,力道奇強。

  梅花竟然不閃避,右手食、中指二指一併,迎向了西山的掌心點去。

  一股銳風,像錐尖一般刺了出去。

  丁西山感受到掌風被那股銳利的尖錐穿過,大大吃了一驚,迫的他收掌閃避,也激起了更強烈的怒火,大喝一聲,雙掌連環劈出,展開一輪猛攻。

  強猛的掌風,震得廳中物具搖動,也飄揚起廳中人的衣袂。

  一代魔頭,內力雄渾,果非小可。

  但見梅花嬌小、玲瓏的身軀,在掌風交擊中回轉,指點、掌切,全用的斬脈突穴手法,竟然把丁西山一輪強猛的攻勢擋住,而且還常常迫的丁西山收臂縮拳,閃避反擊。

  鄧飛只看的雙眼發直,他原認為丁西山的精湛功力,赫赫威名,三五招就可以收拾了梅花,那知兩人纏鬥數十合,竟然是秋色平分。

  表面上看,丁西山似是佔了優勢,梅花一直在丁西山強猛的掌風中迴旋轉動。

  一開始就是這樣,數十回合之後,仍是如此,丁西山的掌力不見衰竭,梅花的身法仍然是那麼靈動。

  但看的最吃驚卻是胡萍、段九,想不到年紀輕輕,又有點嬌弱的梅花,竟是一位如此難纏的對手……

  丁西山久戰不下,胸中怒火高燒,但對梅花靈巧反擊,心中又有些戒懼……

  這兩種情緒混合成一種臨敵時少有的猶豫,一直盤算著是否該全力出手,施展絕招置敵於死。

  但如一擊不中,也可招來梅花的拚命反擊和對方全力群攻。

  丁西山估不透江楓和七寶和尚技藝如何?只能把三位隨行的護法作為算計的實力。

  以梅花作為標準,三名護法,也只各抵一人,優劣之勢,已約略可見,是個敵眾我寡的局面,剛才的自負和一股憐香惜玉之心,頓然消失。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0
六十三

  但同梅花一聲嬌笑,道:“天馬堂的高手,也不過如此而已,當心,姑娘我要反擊了。”

  掌法一變,易守為攻,剎那間指、掌幻起,環繞在丁西山大穴、要害之間。

  果然是,立刻搬回了劣勢,迫的丁西山,有點手忙腳亂,應付不暇。

  江楓冷眼旁觀,發現了梅花有如附身影子一般,緊隨在了西山的身形四周,完全是近身肉搏。

  丁西山不及梅花靈巧,近身之搏,先已吃了大虧,空有一身深厚的內功,雄渾的掌力,卻無法發揮出來。

  這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梅花以智慧選擇了對已有利的打法。

  江楓正想開口,提醒了西山,只要把梅花逼出三尺以外,這場搏鬥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但如像這樣的打下去,肯定了西山非敗不可……

  用不著梅花傷他,單是一個累字,也要把丁西山拖倒。

  但話將出口時,江楓心中一動,又改變了主意閉口不言。

  梅花是敵人,但天馬堂中的丁西山,也是敵人,一旦丁西山毀在了梅花手中,天馬堂可能有更激烈的反應,這座洛陽居,就成了他們互相爭奪的重點,內宮一系中人,如若敗了,自是也不甘心,亦必造派高手增援。

  這洛陽居日進斗金,誰也不願意毀了它,誰也不願退出去!

  這座小小的地方,豈不是成了內宮和天馬堂的高手搏命之處,慘烈的血戰,在暗中進行,誰都不願張揚。

  我江楓只要在中間維持一具微妙的平衡,不讓他們任何一方獲得絕對優勢,惡戰就會持續下去,對內宮和天馬堂的實力,大作消耗……”

  江楓想到了得意之處,忍不住嘴角間泛起笑意。

  但鄧飛一直在暗中留神著江楓,經過了今夜的一番衝突,鄧飛對這位屬下的才智,又作了一次評估,只覺他不但武功難測,用間行謀,無不高人二等,這個人一定要好好地拉住。

  看場中搏鬥,丁西山由盛而衰,已處劣勢,江楓卻泛起笑意,忍不住低聲說道:“副總管,你看這場仗再打下去,會有一個什麼結果?”

  江楓心生警覺,轉過身子,低聲說道:“丁老以己之短,對人之長,吃虧太大了。”

  鄧飛道:“這開始一戰雙方都是主腦對搏,如若丁老不幸落敗,咱們就十去七人,再想挽回大局,只怕是不太容易,那時,我們這總管和副總管的職位,不但要拱手讓人,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很難說了!”

  江楓心中暗道:“看起來,鄧飛是真有些急了,這個人對我越來越信任了,由他坐主總管的位置,對我們的活動,倒是方便不少……”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以屬下的看法,丁老不應該敗,只要他把搏鬥的方法修正一下,也許就可以扳回劣勢!”

  “要如何修正呢?”

  “總管可以提醒丁老一下,要他把梅花逼開三尺……”江楓說:“然後,丁老就可發揮出深厚的功力,以強猛的掌力,壓制敵人的靈巧變化,使梅花無法盡展所長。”

  “對!我也是這個看法……”鄧飛接道:“梅花如此頑強、難纏,實出一人的意料之外,但不知其他的八位花女武功如何?”

  “以屬下的看法,梅花是四季花女之魁,花女中沒有人強得過她。”江楓道:“倒是那四個身佩彎刀的年輕人,都是殺手型的人物,刀法上必然有出人意表的變化,不可輕視。”

  鄧飛點點頭,道:“那是說丁老這一仗,絕對不能敗了……”

  “對!總管快提醒一下丁老,再這樣打下去,他已經支撐不了好久,就要傷在梅花手中。”

  “丁老!用不著和一個小丫比試招術、身法……”鄧飛提高聲音,道:“以丁老深厚的內功,以泰山壓頂之勢,強打力攻力克強敵,就勝數可期了……”

  這番話說的十分明顯,丁西山自然明白,突然退後三步,疾快的劈出了兩掌。

  兩掌合一,彙集成一股強力的暗勁,擋住了梅花的攻勢。

  梅花被掌力逼近了三步,正想欺身再上,但丁西山已不容她再施故技,長拳、快掌,一輪猛擊,果然,把梅花逼擋在三尺之外。

  這一下,輪到梅花吃苦頭了,她被逼在三尺之外,掌、指都無法近敵之身,完全無法對了西山構成威協:倒是丁西山可以從容的運掌出擊,逼得梅花縱躍閃避。

  這當兒,突有一個黑衣人,大步行出,道:“把這個老匹夫交給屬下吧!”

  他口中說話,彎刀已經出鞘,話說完,一溜寒光,已攻向了丁西山。

  但聞一陣刺刀破風之聲,一把鬼頭刀橫裡飛來,架住了彎刀,道:“你小子想打,就由老夫啥你玩幾招。”

  一個灰衣護法,人隨刀至,擋住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手起刀落,喇喇喇!連攻了三刀,三刀如一,串成一片寒光。

  灰衣老者手中的鬼頭刀,如湧起的一圍光圈,硬把三刀接了下來,道:“說說看,你是什麼身份,叫什麼名字,老夫刀下不斬無名之卒。”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是——”

  “天馬總掌護法劉清。”

  “彎刀十三號,你拿命來吧!”

  彎刀一轉,突然由一個怪異的角度中刺了過來。

  劉清心中一驚,他刀封四路,卸料不到彎刀的攻勢,竟從一種極不可能的角度攻了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0
六十四

  這就鬥得劉清有點手忙腳亂,快退兩步,才把一刀架住。

  彎刀十三號,冷漠一笑,道:“你死定了!”

  陡然以身護刀,直向劉清撲來。

  劉清身經百戰,卻從未見過這種打法,人在前,刀在後,這不是誠心送命嗎?

  就在他心中一猶豫間,鋒利的彎刀,深入內腑。

  劇烈的疼痛,反使得劉清的神志忽然清明。

  不用查看傷勢,劉清已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一刀切開了心、肝要害,暗中提聚了數十年修練的一口真元之氣,鬼頭刀一式橫斬,寒芒流動,生生把那黑衣人腰斬兩斷。

  劉清全力揮出一刀之後,前胸開裂,鮮血狂噴,身軀倒地,氣絕而逝。

  好慘烈的一戰,交手兩招,一刀一命。

  丁西山急劈兩掌,逼退梅花,望著劉清的屍體,長長吁一口氣,道:“同歸於盡……”

  “不錯,”梅花冷冷接道:“他們修習的就是一擊奪命的武功,只求一擊殺敵,自身的安危,從不計較,這就是死士,那一位願意再試一次……”

  江楓也被那一刀所動,目光轉注到三個黑衣人的身上,只見他們神色冷靜,對同伴之死,完全無動於衷,那股輕談生死的冷漠,看的人心生寒意,心中忖道:“這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只不知他們是為藥物控制神志,還是經由一種特殊方法訓練出來的死士,很可惜,剛才未能全神貫注,看清楚他的出刀方法,是否有破解的辦法?”

  這時,一個黑衣武士,已經步行了出來,緩緩拔出彎月刀,說道:“彎刀十二號,那一位不怕死的,請來一試。”

  這些人沒有姓名,只有一個數字代號,表示出他的身份,這說明了,他們不會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只是一種爭霸江湖的工具、殺手……

  這些人能把刀法練到詭奇莫測的境界,一刀取命,必具有相當的天份,這樣的人,又怎肯捨命為人,甘作殺手,看他們神智清明,又不似被藥物控制的人,問題必然出在訓練的方法上,找出個中的隱密,才能解去這些人的束縛。

  江楓想到了關鍵之處,暗中下定決心,集中全力找出個中的神秘原因。

  但聞梅花冷笑一聲,道:“諸位既然沒有膽敢迎戰的人,那就束手投降吧!我們只要懲處元兇首惡,不會多作殺戮……”

  江楓收攝心神,轉眼看去,只見兩個灰衣護法和丁西山臉色鐵青,一語不發,神情十分尷尬、怪異。

  那是心中既不甘受梅花言語諷激,又不敢出面迎戰,愧恨交織而成的感覺,形成的怪異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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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第 八 回 洛陽居風靜暗流湧

  但整座大廳中臉色最為難看的,要算是鄧飛了,他心中明白,梅花口中的元兇、首惡,就是指他而言。

  如果,丁西山決心罷戰退走,只有他必須放手一戰,因為,他心中很明白,戰死雖然可怕,但被擒將更為悲慘,那將是求活不能,求死不成的悲慘局面。

  心中凜懷畏懼,使得鄧飛竟然不敢妄插一言,生恐多言招禍,使得丁西山藉機下台。

  因為,鄧飛所有的希望,都寄託主丁西山擊敗梅花的一戰上。

  江楓默查場中情勢,心知無法激起丁西山的鬥志,想保住洛陽居這個據點,只有挺身迎戰了。

  但這個據點,決不能失去,挺身而戰,也是最壞的打算,心中盤算了一陣,緩緩說道:“丁老,彎月刀的武士,似乎是專業殺手,他們以自己的性命,爭取殺人的機會,只要能避開他致命的一擊,他們就任憑宰割了。”

  “有道理啊……”丁西山說道:“你們洛陽居的人,也該有人出面,試試這些殺手的威力了。”

  “說的也是,洛陽居中的人,應該出面了,”江楓道:“那就由在下先擋這一刀試試,不過,丁老和兩位護法要看仔細,韓某人以命犯險,給三位一個審查敵勢的機會,但如要保住洛陽居這個據點,還要靠三位之力了。”

  “好!老夫答應你,”丁西山說,“只要你出面接下這一擊,不論你是生是死,以後的事,由老夫和兩位護法承擔起來,拼上我們幾條老命就是。”

  “有丁老這個話,在下死而無憾……”江楓目光轉注到兩個灰衣老者身上,接道:“兩位護法,怎麼說?”

  “我們唯丁老之命是從,”兩個灰衣老者,齊聲說道:“韓副總管捨命試刀,老夫等相信,必可找出破解那一刀之法。”

  江諷道:“好!諸位一言如山,韓某人信得過……”舉步向前行去。

  “韓霸,你為洛陽居捨命就義,鄧某人絕不會忘記你一番忠心豪情。”鄧飛認定,江楓必死於那一刀之下。

  “在下受總管愛顧、提攜,理應捨命報效。”

  “副總管,讓齊某人代你接這一刀……”七寶和尚大步而出。

  這就是正邪之間的不同之處,邪以利害為主,正以義理為先,七寶和尚感覺到江楓是主持大局的人,不應以身涉險,就抱著犧牲自己的心情,冒險出戰。

  胡萍、段九爭先恐後的行了出來,但卻被江楓揮手攔住,笑道:“退回去,好好保護鄧總管……”舉步行近黑衣人,伏身撿起了地上的彎月刀,接道:“來吧!在下就以這柄彎月刀,接你一招。”

  梅花冷冷的注視了江楓一眼,值:“副總管果然是忠心護主啊!”

  江楓道:“大不了一條命嘛!這就叫人死留名啊!”

  彎刀十二號回顧了梅花一眼,似是在請示機宜。

  這些殺手,悍不畏死,但卻又具有了絕對服從的精神,江楓也不得不佩服,這是極為成功的訓練了。

  “殺!”梅花神情冷肅地下達了令渝。

  殺字出口,人影飛起,彎月刀化成了一道寒芒,斬向江楓。

  江楓手中的彎月刀向上撩起,刀光幻化出一圈銀光,護住胸腹要害。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彎刀十二號攻出的凌厲一刀,竟被江楓接下。

  丁西山和兩個灰衣護法,都全神貫注看江楓接這一刀,江楓接下了,而且平安無事。

  “哼!韓副總管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梅花冷冷說道:“我倒是看走眼了!”

  “過獎,過獎……”江楓道:“區區只是全力運刀,把防守的刀勢集中於尺許方圓之處,勉強接下一擊罷了。”

  人的感受很奇怪,劉清被彎月刀十三號武土,發刀取命,使丁西山、鄧飛等個個膽顫心驚,但眼看江楓竟能接下這一記彎月刀,立刻又有著不過如此之感,氣勢為之一振。

  江楓不但接下了一刀,也簡明的說出了他接下這一刀的方法。

  那是全力運刀,定戰迎擊,護住胸腹要害。

  丁西山微微一笑,道:“老夫幾乎被這一刀唬住了。”目光轉注到左首灰衣老者身上,接道:“周護法,洛陽居的韓副總管雖能接一刀,只可惜他已無反擊之力,周兄去接這一陣,不用手下留情了。”

  言下之意,仍極輕視江楓。

  “是!周某人全力以赴。”緩步行出,同時抽出了兵刃。

  那是一面彩色豔麗的長形八卦牌,周邊鋒刃如刀,柄長一尺五寸,牌長兩尺八寸,橫寬也在兩尺以上,這種外門兵刃,不在二十八般兵刃之內,最大的特色是,具有盾牌的作用,防守面很大。

  丁西山要他出戰,顯然是心中早有計算了。

  灰衣老者走的很慢,步履也十分沉重,顯然是一面走,一面在運集功力,人至廳中,右手突然在牌柄之中,又抽出一把柳葉形的尖細長刀,左手八卦平舉胸前,柳葉刀隱於牌手,冷然說道:“周源候教!”

  人影閃動,十四號武士突然直衝而上,硬向八卦牌上撞去。

  這不是拚鬥,簡直是送命,只見人影衝了上來,卻不見刀光所在。

  但周源卻是一點也不敢輕敵,一收入卦牌,護在身前,右手內柳葉刀直刺而出。

  刀如閃電,由黑衣人的左胸直穿而入,直透後背。

  但那黑衣武士被刀沿穿的身軀,仍然向衝去,周源左手的八卦牌向前推出,以拒擋那黑衣人向前飛沖的身軀。

  突然間彎刀飛出,一抹冷芒,由側面攻入,周源一條執牌的左臂,被齊肘切斷,但那向前推進的八卦牌,卻未停止,撞擊在黑衣十四號武土的身上,強大的互撞之力,擊碎了黑衣武士的頭顱,人也推掉到八尺外。

  黑衣武士是活不成了,但周源斷了一條左臂,血如泉湧,人也疼出了一身大汗。

  丁西山運指如風,連點了周源三處穴道,止住流血,低聲道:“周兄,挺得住麼?”

  “還好,總算保住了這條老命……”周源痛苦的說:“這是真正的死土,防不勝防!”

  丁西山取出一粒丹丸,投入周源口中,接道:“周兄,快請坐息一下。”

  周源吞下丹丸,緩步退下。

  彎刀武士不畏死亡的悍勇,再一次震駭了人心,他們只求傷、敵,不顧安危的打法,連丁西山這等身經百戰的老江湖,心頭也泛起寒意,想不出他們下一次動手時,又用什麼樣的花招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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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回顧了江楓一眼,丁西山心中忖道:“這小子,怎會接下一刀,安然無恙,難道他,他們在洛陽居中長日相處,有了交往,彼此手下留情……”

  想到此處,不禁心頭火起,冷笑一笑道:“韓霸,下一陣,又該你們洛陽居的人接戰了。”

  “這個……,”江楓心中暗暗罵道:“為老不尊,反覆無常,你耍老奸,那就別怪我笑裡藏刀了。”

  “這個,那個,於事無補,”丁西山道:“老夫只是覺著有些……”

  “是了!丁老準備毀棄諾言?”江楓接道:“咱們早已說好的,在下接過一刀,以後,有丁老和幾位護法應付,言猶在耳,丁老就忘情了麼?”

  “胡說……”丁西山怒道:“老夫只是覺著奇怪,以你那點微米之技,怎會接下發刀,毫髮無傷,劉、周兩位護法,武功勝你勝十倍,竟然一死一傷,老夫心中,自然要有些懷疑了!”

  梅花看他們窩裡反,自起爭執,也示意暫停行動,冷眼旁觀,最好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以收漁人之利。

  “丁老懷疑什麼?韓某人接下一刀,除了我本身的技藝之藝外,還運用了我的智慧,封住了他刀勢的變化,以丁老之能,只要用心想一下,應該不難明白了。”

  丁西山想了一下,倒也不錯,如果周源的八卦牌能早一點推出,或是向左移動半尺,彎月刀就無法斬到他的左臂了。

  但對方這拼去性命的打法,幾乎是一定可以找出敵人的破綻,因為,任何一招武功,都無法完美無暇。

  但聞江楓接道:“在下再提醒丁老一聲,這些殺手,能提住一口真氣,使生命中的潛能,作了高度的發揮,重傷垂死之際,仍有反擊之能,稍一大意,就能上當,丁老和護法,亦請千萬小心。”

  丁西山點點頭,道:“說的有理,你是個很精明的人,不過,這一陣還是要洛陽居的人出手,老夫再觀察一下他們的刀法。”

  江楓回顧了鄧飛一眼,想請示一下,他覺著這一陣獨斷獨行,有些喧賓奪主。

  那知鄧飛一轉頭,看見裝作沒看見,故意迴避了江楓的目光。

  江楓暗暗一笑,忖道:“也好!你既有心迴避,我就放手大干一場了。”

  心意暗定,冷笑一聲,道:“丁老既是心中懷疑,藉口毀約,晚輩們百日莫辯,只好認了,現在,請丁老吩咐清楚,要晚輩們如何作為?韓某人這廂洗耳恭聽了!”

  這番話軟裡帶刺,聽得丁西山大感窩囊,但江楓佔了一個理字,而且強敵當前,也不是翻臉的時刻,強按下心頭怒火,道:“不要羅羅瞟嗟,你們再接一陣,以後的事,由老夫接下,不過,老夫帶的人手不多,如若對方下一陣展開群攻,大家也只有全部卯上幹了。”

  “好!丁老吩咐下來了,韓某人只有遵從。”緩步而出,接道:“梅花姑娘,韓某人再接一陣!”

  “韓霸,”梅花神情肅煞地道:“人貴自知,你該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你已經逃過了一次劫難,難道非要濺血廳堂,你才甘心嗎?”

  “唉!沒有法子啊!我當了洛陽居這個副總管,總得聽命行事,”韓霸道:“就算人生如戲吧!也得唱什麼像什麼呀!”

  他戴的面具,形象冷厲,是屬於那使人畏懼、討厭的一形,這番充滿無奈的言語,雖是委婉,卻是一點也不能博得同情。梅花冷笑一聲,道:“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菱花,去殺了他,不用手下留情。”

  派一個花婢出戰,倒是完全出了人的意外。

  菱花應了一聲,飛身而出,就在身形飛躍的同時,雙刀已然出鞘,兩道寒芒,同時攻出,形如利剪。

  江楓手中仍然握著柄彎月刀,彎刀搖動,擋開了雙刀,低聲道:“菱花,我是副總管的身份,你這樣以下犯上……”

  “犯你個大頭鬼呀!你去死……”菱花雙刀一緊,攻勢更見猛厲,刀光幻起一片寒芒,直壓下來。

  江楓被困在一片刀光之中,看上去,處境十分凶險,胡萍、段九形色緊張,手握劍把、刀柄,隨時準備沖上去,解救江楓之危。

  但七寶和尚卻是一片寧靜。

  事實上,江楓的武功如何?大和尚也不是真的知道,只不過他外拙內秀,頭腦慎密,武功造詣,也高過了胡萍、段九甚多,目光銳利,洞查細微,發覺了江楓防守的圈子雖小,但運刀從容,慌而不亂,明明露出了很大的破綻,但卻總是能及時堵塞……

  那是有意的裝作,困難的程序,比一擊取命,要難上十倍。

  因為,江楓要矇騙的人,是大行家,丁西山和鄧飛及梅花姑娘。

  這是一場很奇妙的打鬥,江楓在險象環生中,接下了菱花一百多刀。

  在菱花的感覺中,刀刀都可以殺了江楓,但總是差那麼一點點,被江楓及時用刀架住,或是閃避開去。

  丁西山看的皺起眉頭,大聲喝道:“住手。”

  聲音十分宏大,但菱花卻恍若未聞,雙刀攻勢,更見凶惡,刀刀攻勢取向江楓要害。

  “菱花,退下來,時間很長,不用急在一時。”梅花的聲音很小,但菱花一收雙刀,退了兩步,看看江楓,冷冷說道:“韓霸,你平時很神氣端著副總管的架子,到處呼來喝去,我還認為你真有幾下子,想不到竟是個繡花荷包,中看下中吃啊!”

  江楓木然的臉上,七情不動,看不出菱花這番銳利的激諷之言,是否傷到了他的心?

  其實,江楓心中正自暗笑,對自己這番裝作,甚感滿意,忖道:“鬼丫頭,我江楓那裡得罪你了,你竟這麼恨我,咱們記在帳本上,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捉弄你一番才行……”

  “韓副總管,你還好吧?”丁西山的聲音很冷漠,叫人弄不清是關心?還是諷刺?

  “丁老的命令,韓某人只有全力以赴,是生是死,也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丁西山倚老賣老地冷笑一聲,道:“你雖然幫忙不大,未斃一敵,但你還有勇氣出戰,”目光一掠鄧飛和七寶和尚等,話鋒忽轉,接道:“不過,我心中仍然有很多的疑慮未失,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是!丁老心中既有疑慮,應該查個清楚。”江楓回答的不亢不卑,若無其事,丁西山微微一怔,道:“很好!很好!希望你們都是清白的,是老夫過慮了。”

  梅花突然冷笑一聲,接道:“鄧飛老邁昏庸,韓霸只是個不入流的江湖人物,就算他們誠心歸服,我也會把他們退回天馬總堂,洛陽居不會用他們,你用不著擔心我們會拉攏他們!”

  “聽你的口氣,似是挑明了跟天馬總堂作對了,”了西山道:“這可是貴宮主的意思?”

  “你不是天馬總堂的長老嗎?”梅花說,“帶了三名護法,明目張膽的幫助鄧飛,不是擺著向內宮挑戰嗎?哼!掩耳盜鈴,一點也沒有男子漢的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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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丁西山被罵的老瞼一熱,道:“小丫頭別太囂張,今日勝負還未定局……”

  “能夠挺身一戰的,只有你一個人了,”梅花冷笑道:“勉強算上那個活著的護法,也只能算上半個人,我隨便派個人,就算殺不了他,也可以把他纏住,洛陽居中這批人,不過是聾子的耳朵,是個配搭,自下的情勢,已不是眾寡懸殊可以比喻,你是個老江湖,應該看的很清楚,識時務的,立刻撤走,我允許你把鄧飛、韓霸等一批人,一起帶走,怎麼樣?這是給你最後的機會了,同不同意一句話?我已經沒有耐性和你磨菇下去了!”

  她年紀輕輕,但口氣老練,似乎是久歷江湖的人物。

  丁西山看看鄧飛、韓霸,道:“你們兩位聽到了嗎?我想聽聽兩位的意見?”

  鄧飛緩緩站起身子,就算他裝聾作啞,但這等指名叫姓的問話,也無法再裝作下去了。

  這一陣他冷眼旁觀,也很用心聽了雙方的談話,對情勢發展,十分瞭解,丁西山雖是列名江湖高手的人物,但獨木難支。

  今日之局,勝算極微,江楓雖使人莫測高深,但適才對菱花一戰,只是個勉強自保之局。

  洛陽居中的鏢手、侍應,都是內宮一系中人,算起來,都是梅花的助力,敵強我弱,一目瞭然。

  江楓雖曾說過,長安城中,另有奧援,只可惜,總堂答允派人相助之後,未再和他們接觸,這個時刻,未便找他們來,縱使找他們來了,也未必是梅花之敵?

  他是積年老賊,盤算過勝負得失之後,決定了走為上策,他要保留下韓霸、齊四等一批心腹,助他突圍,今夜決戰,絕不能犧牲這些人,只有推出了丁西山和一位還受傷的護法擋災,解危了。

  心念已定,才一抱拳,道:“丁老不恥下問,鄧某就斗膽陳言了,今夜之戰,唯丁老馬首是瞻,可戰則戰,如是無法致勝,則暫避鋒芒,亦無不可,以丁老識見之廣,威望之重,任何決定,我們都唯命是從。”

  這番話,除了詞意婉轉之外,就是替丁西山又戴了一頂高帽子,說到內容,卻是說了等於沒說,不但沒有一點主見,連一點建議也未提出。

  丁西山點頭微笑一下之後,突然呆住,他也是老狐狸了,陶醉一下,立刻清醒,道:“鄧飛,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你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鄧飛道:“今夜既有丁老主持全局,咱們全聽你的了!”

  丁西山長長吁一口氣,道:“鄧飛,老夫只是來此助拳,可不便獨斷獨行,該走該戰,得要你拿主意了。”

  江楓心中忖道:“丁西山分明已有怯戰之意,只是拉不下這張老臉,想借鄧飛之口,找個台階下來,他是天馬總堂中長老,身份不低,今夜把他坑陷於此,總堂很難忍下這口氣了……”

  正想煽風點火,引誘梅花下令出手,那知梅花意已動了殺機,突然一揮手,身後兩個黑衣殺手,像兩支離絃管一般,激射而出,衝向丁西山。

  發動的突然來勢如電,丁西山連話也來不及說了,雙掌齊出,迎擊兩人。

  為了保全老命,丁西山是全力出手,雙掌聚集了畢生的功力,果然是威力驚人,兩個向前衝來的黑衣人,被那股強猛的掌風擊中,同時跌摔在地。

  丁西山一擊得手,心神大定,哈哈一笑,道:“老夫還認為他們銅打鐵鑄的人,算能擋得住千鈞掌力……”

  但見寒光飛閃,兩柄彎刀,疾射而出,來勢快速已極。

  丁西山微微一笑,雙刀已透胸而過。

  敢情那彎刀之後,有一條極細的索繩,系在兩人的手腕之上,他們向前飛沖之時,已全力運刀,用身體硬接下掌力,卸去掌上的勁道,彎刀才脫手飛出。

  當真是以性命換取這脫手一刀。

  丁西山上半個身體,已被兩柄彎刀切開,就算是華倫重生,也無法救活地了,但他卻仗一口真元之氣,支撐著身軀不倒,圓睜著雙目,瞪著江楓。

  也許他突有所悟,發覺了江楓才是真正身懷絕技的高人,他一直被玩弄於掌股之上,也許他希望江楓對他有所交代。

  “丁老,我說過,他們垂死之前,定有凌厲的反擊,十分可怕,現在,我要修正一下,他們是故意迎向死亡,以製造殺人的機會,丁老,兩命換一命,他們也被你震碎內腑而死了。”

  丁西山雙目一閉,屍體栽倒。

  梅花兩道清澈,冷厲的目光,凝注著江楓,道:“韓霸,還看出什麼?”

  “這些殺手,為什麼一出手,就形同瘋狂,”江楓答非所問地說,“自絕生路,只求凌厲的一擊,如是一擊不中呢?”

  “我也是覺著奇怪,你怎麼能避開他們的一刀,而無損傷?

  ……”梅花道:“告訴我,我就解答你心中的疑問。”

  江楓嘆口氣,道:“也許我出手氣勢軟弱,沒有還擊,只求自保,全采守勢,他們感受不到威協,消去了誓不兩立的感覺,刀勢就不那麼凶狠了。”

  梅花皺起柳眉兒,想了一下,道:“也許是有些道理,但不會全然如此,你的防守緊嚴,他們看不出搏命一擊的機會、破綻,無法全力出手……”

  “也可能是我手中借用的這柄彎刀,是他們常用的兵刃,愛屋及烏,手下留情……”

  “他們不會手下留情的,”梅花接道:“韓霸,我有些估不透你了,告訴我,願不願意留下來?”

  “姑娘的意思是——”

  “留在洛陽居,還作你的副總管,”梅花說:“我給你的權限,絕不會低於鄧飛。”

  說的很明白了,鄧飛這個總管,已被開革,但卻把江楓留下來。

  江楓回頭看去,只見鄧飛瞪著一雙閃動綠光的魔眼,看著自己,心中暗自盤算道:“天馬堂大概認為丁西山和三個護法,足以抗拒強敵,暫時不會再有援手趕來,今夜如要保全鄧飛,恐將放手一戰,他們對我已然動疑,打勝了這一戰,勢必要引起他們對我的注意,混入洛陽居這番心血,恐將盡付流水,如不理鄧飛的生死,投入內宮一系,天馬總堂失去了這個據點之後,說不定會忍下這口怨氣,那就不知道要拖延到幾時,才能再找到引起雙方火拚的機會。”

  這是個非常困難的決定,江楓沉思了良久,仍無法作出決定。

  但聞梅花說道:“韓霸,你對鄧飛的一片愚忠,也該清醒一下了,他不是真的對你了,剛才還要你以身涉險,難道你還不覺悟麼?”

  鄧飛道:“事關各位的生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鄧某人不相信你梅花姑娘殺了韓霸之後,會放過老夫。”

  “對!你是禍首,非死不可,”梅花冷厲地說:“韓霸,你如拖延不作決定,那就連你也殺了……”

  “我不能背叛總管。”江楓終作了決定。

  “好!想不到韓副總管,還是個滿懷忠義的人。”聲音嬌甜,清脆動人。

  抬頭看去,只見青鳳在王嬤、李嬤,左右護從之下,緩步行入廳堂。

  “是你,青鳳……”梅花愕然色變。

  “是我,梅花姑娘是不是有些意外?”青鳳打斷了梅花的話,接道:“三足鼎立,各有專司,保持了洛陽居的和平局面,所以,我不喜歡被人破壞,何況,這裡是日進斗金的花國樂園,一旦造成血腥殺戮,可能使這裡變得門可羅雀,……”舉手一招,洛陽摟的侍應領班高大鬥,帶著六個黑衣人決步而入。

  “把這些屍體抬走,掩埋起來,不能留下痕跡,不許傳出風聲。”

  高大鬥應了一聲,立刻動手,抬走了廳中屍體。

  “梅花姐姐,”青鳳吩咐過高大鬥後,轉望著梅花,接道:“小妹絕無和你為敵之心但洛陽居這個地方,花了無數名匠的心血,投入了大批的財物,一旦毀去,實在可惜,就算你今夜殺盡了這裡天馬堂的人,但天馬總堂豈肯罷休,他們已經正式派出長老、護法出面,絕不會放棄這裡的利益,彼此展開了爭鬥拚殺,這裡就永無寧日了。”

  “說的有理,不過,我已殺了天馬總堂中派來一位長老、一位護法,又重創了另一護法,天馬總堂恐已不肯善干罷休。”

  梅花說:“何況,小妹是上命難違,青鳳姐有以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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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你們也有傷亡,……”青鳳道:“雙方就算扯平了,以後的事,由天馬總堂和貴上去設法解決吧!如是你們雙方都不肯罷手,長安郊外,曠野千里,找一處決戰拚命的地方,絕非難事,又何必一定要在洛陽居中拚殺呢?”

  青鳳忽然出面干預,完全出了鄧飛的意料之外,就是江楓也沒有想到,青風為什麼要躺這一池渾水,在天馬堂大勢已去時,才出而阻止梅花,是不是別有用心?這兩個源出一門,今夜會不會也鬧出一場火拚來?

  “青鳳姑娘的意思,是要小妹罷手了?”梅花淡淡的笑道:“看樣子,小妹如是不聽勸告,你我之間;也將是無法善終了!”

  “洛陽居收入豐厚,我們三方面均分利潤,每個月大家都有數萬兩銀子進帳,”青鳳道:“誰都沒有吃虧,看在錢的份上,何不各退一步,相安無事?”

  梅花道:“如果兩份均分,豈不進帳更多些?”

  青鳳笑道:“逐出天馬堂的人,我們平分他們一分……”

  “就是如此了,”梅花說,“我們迎客侍酒,青鳳姐更是風靡了長安,天馬堂的人,卻把住了總管的位置,作威作福,我們以姿色風情換得的黃金、白銀,卻要分給他們一份,這難道算公平嗎?”

  “梅花,天馬堂的人,出過大力,拼過性命,才換得今天這個局面……”青鳳笑道:“他們流過血汗,開疆拓土,立過大功,今日坐享舉銀,並無不當,再說,沒有他們居中緩衝,貴我雙方,只怕也不會平安無事,三足鼎立,總比雙方對峙易較相處。”

  “看來,小妹是無法說服你了,”梅花道:“這件事好叫小妹為難!”

  “不用為難,據實轉告貴上,”育鳳神情突轉嚴肅地說道:“大事情,你我都無權決定,鬧垮了洛陽居對大家都無好處。”

  “好吧!青鳳姑娘如此堅持,小妹只好從命了,今夜之事到此,小妹會請示宮主裁決,屆時自當先行通知青鳳姑娘……”回顧桂花、荷花一眼,接道:“我們走!”

  青鳳道:“多謝賞臉。”

  梅花回過頭,道:“如是他們要出手報復,那就不能怪小妹全力還擊了!”當先步出廳門。

  青鳳似有心若無意的望了韓霸一眼,道:“韓副總管,勸勸鄧總管,以和為貴,真要動手,約到外面去,不要影響了洛陽居的生意。”

  帶著王嬤、李嬤,退了出去。

  江楓雖然告訴了青鳳不少的事,但仍然保留了大部分的隱密,他化身韓霸的事,就未告訴過青鳳,但那深情款薪的一眼,卻看的江楓心頭髮毛,忖道:“難道她已發覺了我的身份?果真如此,青鳳比梅花就高明太多了。”

  目睹兩批人馬全部離去,鄧飛才回過頭看看僅餘的灰衣護法,道:“今夜情形,陳兄是親眼所見,希望能回總堂幫助鄧某美言幾句!”

  “鄧兄放心,今夜兄弟親眼看到了鄧兄處境的艱辛,丁長老濺血殞命,兄弟要早些回報總堂,我想十日之內,應該會有裁示傳到,鄧兄請等佳音,兄弟這就告辭,連夜上路,周兄留在這裡養傷,還請費心照顧……”

  鄧飛道:“這個當然,絕不會有所疏忽。”

  江楓突然上前一步,低聲道:“陳護法,要特別說明那些彎刀殺手的事。”

  陳護法點頭,轉身一躍,消失在夜暗中。

  看他行色的匆急,顯然內心比鄧飛還要焦急。

  “大概不會再有事情了,”江楓道:“大家休息時,別忘了小心戒備。”

  七寶和尚、胡萍、段九跟著江楓回到了住處,胡元留在室外警戒,江楓喚出郭天同,圍坐一桌,研商大計。

  酒肉和尚先提出問題,是否還應該留在這裡?留下來要不要增強實力?

  江楓沉吟了一陣,道:“儘可能留下來,人在此地,才能挑起天馬堂和內宮一系的人,展開拚鬥,江湖可用的力量太少,天馬堂卻雲集了大批高手。

  而且,大都是綠林道上的盜匪、魔頭,他們助紂為虐,幫助那個神秘組合,征服了武林中大部分的門派。

  現在,要他們以鮮血贖罪,和內宮中人拚命,該是天道循環,理所當然,何況,他們早已為人列為清除的目標,非被整肅屠戮不可。

  我們從旁加把勁,只不過促使這場大對抗提前爆發,拖的時間愈長,對天馬堂愈是不利,他們都已是進入老邁之境,對手卻都是年輕男女,趁他們還有餘勇可賣時,讓他們為武林大義盡份心力,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他們命運早定,所以,諸位用不著心存慈悲,這就是我們留在洛陽居最大的目的。”

  “好!讓天馬堂這批魔頭們先擋銳鋒,是逐虎吞狼的高招,胡某人全力擁護。”

  “洛陽樓的歌女青鳳,似乎是另一股力量代表,”段九說:“看樣子梅花對她畏懼三分,她從中作梗,會不會影響到咱們的計畫……”

  “今夜的情形不同,如非青鳳出面,那就會逼得我們全力出手,”江楓道:“因為,鄧飛已無可用之兵。”

  “我和尚一直擔心你江老弟被丁西山言語套住,豪氣湧生,一肩承擔,所幸,你總能及時迴避,屈己從勢,老弟,這份自我約束的忍耐工夫,我和尚是大為佩服。”

  “我看梅花似是已對江老弟動了懷疑,”胡萍說,“倒要預防她追根查下去。”

  “這方面,我會小心,”江楓道:“大勢對我似不利,武林之中已很難聚集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堂堂正正的和敵人一決勝負,只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敵制敵的方法,讓他們自相殘殺

  神情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接道:“所以,非萬不得已,諸位不要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務求全力斃敵,以保隱密不會外洩,而且,諸位最好能經常聚集一處,必要時,合力應付危機。”

  這番話弦外有音,明顯的說出此情此景,不是講面子,逞英雄的時機,對敵的手段,不用拘泥於江湖傳統。

  沒有回答什麼?

  幾個人同時點點頭表示領教。

  “我準備在洛陽居外建立一兩處隱密的據點,”江楓說,“可以利用作傳訊的地方,使內外勾通,和錢老前輩保持著聯絡,必要時也可以作為避難的地方。”

  用作避難的地方?這就聽得七寶和尚、胡萍、段九,睜大了眼睛看向江楓。

  因為,能夠避難的地方,主事人的智慧、武功,都要具有相當水準才行,必要時能出手拒擋敵人的搜查。

  “可請易花手張四姑親自主持,”七寶和尚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擔負起這等沉重的任務。

  “不是,我想請歐陽吟雪、吟霜兩位姑娘主持……”江楓道:“四姑要坐鎮風雪小館。”

  “她們從未在江湖上走動過,”胡萍道:“年紀也太輕了一些,擔承如此重大的責任,會不會太過沉重?”

  他說的很含蓄,但已點出了用二女擔負如此的大責重任,不很適合。

  “胡前輩的顧慮甚是,一日之前,我也會有相同的看法,”

  江楓笑道:“但現在,我想她們已具有應付江湖一些詭詐,多變的能力了。”

  “這個……,”段九道:“江老弟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2
六十九

  “她們和父母息隱深山,一直在苦練上乘劍技,造詣甚高……”江楓笑道:“張四姑傳授給她們快速的易容手法,她告訴了她們江湖上險詐人心,但更重要的是她們早已習練了天狐夫人的技藝……”

  “這倒是大大出人意外了,她們純潔清雅,如盛放在深谷中的幽蘭,我和尚很留心地觀察過她們,卻是一點也瞧不出來!”

  “是的,她們隱藏地很深、很好,連我也被瞞過了,”

  江楓說,“直到她們自請出動,才露了一手給我瞧瞧,所以,諸位盡可放心,她們只要稍經歷練,應變之能,絕不在梅花之下。”

  七寶和尚點點頭,道:“好極了!看來江老弟還有很多的伏兵、佈署。”

  江楓心中暗道:“就只他們一家人這點本錢,加起不過四口。”

  但並未說出來,此時此情,多給人一些希望,會增加他們奮鬥的勇氣,所以,江楓來一個笑而不答,使人莫測高深。

  胡萍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江老弟才冠江湖,手握智珠,我們一切聽命行事了。”

  “佈署停當,我會盡快通知你們,”江楓輕輕嘆息一聲,接道:“此地情形,詭詐多變,諸位請多珍重。”

  突聞嗤的一聲,一粒小石子飛入室內。

  這是胡元傳來的訊號。

  段九低聲說道:“可能是總管來了!”

  江楓淡淡一笑,提高了聲音,道:“情勢比人強,我看勸勸總管向梅花姑娘求和才是上策……”

  “最好是投效過來……”

  梅花突然出現門口,緩步行了進來。

  江楓霍然起立,擺出一副迎敵的姿勢。

  七寶和尚、胡萍、段九、郭天同,也跟著站起,拉開了架式,心中卻是暗暗驚道:“這丫頭來的好快,警訊傳來,人就趕到。”

  “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們。”

  梅花口氣很大,似是根本沒有把幾人看在眼中。

  “只是想和你談談。”梅花媚限轉動緩緩由七寶和尚等幾人臉上掠過,卻仔細的打量了郭天同一陣。

  幸好,郭天同是本來的面目出現。

  但梅花那目光有如磁石吸鐵,幾人頓然感覺到心神震顫,郭天同的反應特別強烈。

  江楓吃了一驚,忖道:“好惡毒的用心,竟然用出了‘迷魂大法’。”

  正籌思破解之法,梅花一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已轉到了江楓的臉上,道:“韓霸,這些人都是你引入洛陽居的朋友?”

  “是!”江楓道:“這些人都已經過總管允准。”

  “我知道,鄧飛在洛陽居建立起一批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梅花恢復了常態,她已感覺到這些人都無能抗拒“迷魂大法”,不足為患,隨時都可以把他們拉到身邊來,收為已用。

  “鄧飛沒有能力保護你們,除非天馬總堂,真的準備放手大干,再派遣高手到此,”梅花接道:“但也只是多添些戰死的冤魂,拖延一段時間,終歸是難逃敗亡,我答應收容你們,仍留在洛陽居中,不過,你們要先行投效!”

  “這個……”江楓為難地說,“可否讓我們商量商量?”

  梅花的目的已達,微微一笑,道:“好!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她已認定這些人不足構成威協,回答的十分大方,而且轉身離去。

  “怎麼如此大方,”段九奇道:“好像她來此目的,只是為了勸說我們幾句?”

  “我看,她已經達到目的了,”七寶和尚說,“她已對我們施展過‘迷魂大法’。”

  “大師高明,梅花在這方面造詣之深,春花四婢是難望項背……”江楓道:“她已自信隨時都可以征服我們,用不著再多費口舌了,諸位要多加小心,梅花可能會對諸位個別施術……”

  “這就麻煩了……”七寶大師道:“剛才她不過匆匆一眼,和尚雖未被她勾去魂魄,也覺得心頭震動,如若她專心施術,對準我和尚下手,和尚就在劫難逃了。”

  胡萍、段九、郭天同,回想剛才情景,實有心神搖蕩之感,不禁瞼色大變。

  “世上真有這等邪門的事情,”胡萍說,“這比刀、劍加身,更為可怕,江老弟,你得想個辦法才行!”

  “他們能在無聲無息中征服了武林各大門派,這大概是重要的手段之—……”江楓道:“兵不刃血,使天下英雄拜服於石榴裙下,果然可怕。”

  “和尚領教過春花四婢的媚力,我和胡兄、段兄大概可以抗拒,對梅花恐怕就無能為力了,要是被她飛了幾個媚眼,我們就束手就縛了,這個仗那還能打得下去,我想‘迷魂大法’功力能到梅花這等境界的,絕非一人,如是找不出抗拒的辦法,江老弟,能夠幫你的人,那就屈指可數了!”

  “像梅花這等身具媚術大成的人,應該不會太多,因為,這必需先天具有媚力的人,才能達到境界……”江楓道:“梅花很適合習練這種武功!”

  “江老弟呀!……”七寶大師說:“有上十個八個這樣的妖女,就天下大亂了,那還需要許多?拿歌姬青鳳說吧,她如習練‘迷魂大法’,成就絕不會在梅花之下,只此二人,只此一術,我們就沒有辦法對付了!”

  “是啊!江老弟,這段日子裡,我們全心投入,苦研武功,相互指點,彼此切磋,心竅大開,數月之功,勝過往昔十年的進境,”段九說,“就算遇上一流高手,自信也可放手一戰呀,但如刀未出鞘,劍猶在抱,就被人幾個媚笑,弄得丟盔棄甲,還手無力,反身投敵,為虎作悵,那就生不如死了!”

  江楓沉吟一陣,道:“以邪制邪,必得請求修煉的深淺,恐非短期所能奏效,不過,有一種收攝心神的功夫,可以抗拒這種媚術,且有速成之效,名叫大悲真訣,只有七七四十九個字,運功時誦真訣,很快能心神寧靜,大概可以拒抗‘迷魂大法’的媚力……”

  “不是大概,而是一定可以……”七寶和尚說,“這是我佛抵禦外魔干擾的心法真訣,佛門中失傳絕學,想不到江老弟能讓它重現江湖,當真是……”

  “大師心中如有質疑之想,咱們以後再說……”江楓苦笑道:“現在時機迫促,咱們先學真訣。”

  一向放蕩不羈的七寶和尚,突一改故態,神情莊嚴的合掌躬身,說道:“是!和尚拜領厚賜……”緩緩跪了下去。

  他這麼如奉綸旨的一做作,胡萍、段九、郭天同,都跟著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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