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問道章 作者:文抄公 (已完結)

 
danchou888 2018-12-18 10:02: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73238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7 21:28
第二百四十一章 銀彈
 
     秘術,本來就比神通低了好幾個等級。
 
     上古的軍氣神通,需要兵家三重才能涉及,而這次敵擺出的秘術,卻只需要一根圖騰柱配合,一個還未突破的兵家武者就可以施展,顯然簡化了無數倍。
 
     雖然威力也削弱了不少,但勝在廉價與簡單。
 
     光是從此一項,就可以看出白家這等門閥的底蘊,委實不可小覷。
 
     「鳴金收兵!」
 
     再看了幾眼城頭之後,段玉下命。
 
     大軍緩緩而退,有雲中衛壓著陣腳,盡然有序。
 
     「哼……什麼武成軍,也不過如此麼!」
 
     城頭,白關望著這一幕,嘴角不由現出一絲笑意。
 
     ……
 
     夜晚,軍寨周圍設立了堅固的木柵欄,還有高高的箭塔,督兵巡視各營帳。
 
     「大哥……之前為何不讓我龍蛇營沖一次?」
 
     段玉與秦飛魚漫步巡營,秦飛魚就忍不住道。
 
     縱然舒巢城內有一千多守軍,還有一個懂得戰爭秘術的白關,但只要他帶著龍蛇營沖一波,還是很有希望破城。
 
     「你覺得白家秘術如何?」
 
     段玉笑了笑,問著另外一個問題。
 
     「不過略微刺激士氣、血氣的秘法……提升幅度也不是很大……」秦飛魚對此雖然重視,但心底還是不以為意。
 
     「饒是如此,若我銳沖陣,必有折損,這又何必呢?」
 
     段玉搖搖頭,一些核心計畫,他只跟心腹提過:「不如拿這舒巢之城實驗一二我的攻城器械!」
 
     「大哥還是想打芝城?」秦飛魚一陣沉默,問道。
 
     「這個自然!」
 
     段玉直接承認:「爭霸天下,一步都退不得!」
 
     這得也是曲胥現在的境況,雖然看起來所向披靡,但打下的城池都難以久守,最多掠奪些金銀人口回去,又豈是段玉所願?
 
     「現在楚國內亂,正是開拓的好時機,關鍵就在於立足之地!若是拿下芝城,則南句州就淪落大半,剩下的也難以抵抗了……」
 
     到了那個地步,段玉甚至準備將整個曲胥都搬遷過來,將芝城作為自己的主邑!
 
     區區一個曲胥,怎麼比得上這個萬戶大城,還有周圍的膏腴之地呢?
 
     並且,這其中也有吳面的考慮。
 
     雖然自己是吳封君,但做下這等事,必然受到吳王忌憚。
 
     而蒲州情形與南句州相似,雖然半數掌握在各封君之手,但後同樣有吳王派來的官員與大將。
 
     若自己勢大難制,與吳的關係就實在不好了。
 
     因此想要成龍,必須西敵楚國,拒吳!
 
     這也是無可奈何,真正良好的起家之地早就被佔據,這是人家祖輩積累,自己白手起家,只能退而求其次。
 
     「飛魚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完成大哥霸業!」秦飛魚有些激動,又有些迷惘,大聲著。
 
     「此次一發動,若不能打下芝城,就一步慢,步步慢,而縱然打下了,也要面對楚國的瘋狂反撲,還有吳的抵制……真是步步艱難啊!」
 
     段玉一振長袖,又笑道:「罷了!先看看我準備的攻城器械再!」
 
     營地內某處。
 
     徵召來的木工正在加緊趕制,一輛輛攻城車,投石車被製造出來。
 
     所謂的攻城車,車頂有防備箭矢與落石的厚棚,其下有輪,中間懸掛著一根削尖的大木樁,尖端還用金屬加固,用法則是冒著箭矢推到城下,像撞鐘一般撞擊城門。
 
     而投石車則是利用杠杠等力量,拋射數十斤的石塊砸牆。
 
     對於厚厚的土坯牆而言,的確有點效果,但並不是太佳。
 
     畢竟吳是蠻國,工匠並非很興盛,而縱然慶國中,一發能拋射百斤數百斤巨石的投石機也十分罕見。
 
     不過段玉對重量沒有苛求,幾十斤,十幾斤都認了,這才能勉強造出來。
 
     想要達到歷史上回回炮的水準,縱然殺了那些蹩腳工匠也辦不到。
 
     「攻城車,雲梯還可……但這投石機?」
 
     秦飛魚撇撇嘴:「恐怕難以對城牆造成什麼損傷……」
 
     段玉卻詭秘一笑:「這卻未必,要看投的是什麼彈了……」
 
     「莫非不是石彈,而是……」秦飛魚目光一凝,他對五毒兵頗有瞭解,臉色一白。
 
     「那是最後殺手鐧,此時不宜拋出,未來還有大戰要用呢!」段玉搖搖頭,掀開一處帳篷,揭曉了謎底:「便是它們了!」
 
     帳篷之內,一片銀光灼灼,耀人眼球。
 
     「這是……銀彈!?」秦飛魚仔細望過去,就見幾十顆圓坨坨、胖滾滾的銀球堆在地上,表面還有大量符篆,不由慢慢張大嘴巴。
 
     「不錯,就是銀彈!」
 
     段玉苦笑一聲:「雖然只是表面鍍了一層銀,但還是得多虧之前搜刮來的白銀,才能成功製成!」
 
     他修為已經到了遊神禦氣境界,道印四轉,正是攻銀之匠!
 
     而這些銀彈,則是他結合道門秘傳符箭之法,配合煉器經驗,還有研製火藥時的靈光一閃,製成的攻城利器!
 
     這個世界規則不同,火藥爆破之力不盡如人意,但科技不夠道法來湊,自己以四轉篆刻師之力,耗費大量白銀,製作的銀彈,卻有不錯的爆炸殺傷效果。
 
     銀彈內部並非實心,而是裝了大量硝磺木炭等引火之物,密封加固,週邊鍍銀,篆刻道紋。
 
     道術雖然受到鐵血煞氣的壓制,但自己的篆刻師功法天生就有抗性。
 
     到了攻銀之將層次,更是可以在萬軍之中使用。
 
     即使威力有著削弱,但段玉要的只是引子與催化的效果,明日就拿舒巢城測試一二。
 
     不過此法雖好,卻真的是拿白花花的銀子砸人,耗費頗大。
 
     並且,也令段玉有種頗為微妙的不協調感,想到了異世的銀彈戰術。
 
     雖然名稱一樣,但內裡卻是迥異了。
 
     一念至此,不由神色怪異,嘴角抽動。
 
     ……
 
     第二日,舒巢城頭。
 
     「又來了!」
 
     舒啟強打精神,望著敵軍陣上前。
 
     這一次,武成軍卻沒有著急圍攻,而是推著數架攻城車,投石車緩緩靠近。
 
     「要苦戰了麼?」
 
     白關瞳孔一凝,旋即又自我安慰:「我已經加固城防,並且設立了秘術之源在此,縱然有十倍之敵來犯,也必能堅守!」
 
     嘣砰!
 
     就在這時,敵人的投石機發出怒吼。
 
     第一輪是試射,用的是普通石彈,數十斤石頭砸在土牆上,留下一個凹陷,旋即無奈地滑落下去。
 
     「校正!再射!」
 
     第二輪,第三輪同樣是石彈,已經調好了角度,轟轟地砸在城牆上。
 
     轟隆!轟隆!
 
     雖然震天作響,但白關暗中松了口氣。
 
     他曾經北上,見識過慶國的投石機,每一次都是起碼五十斤以上巨石,甚至還有過百斤的,那才真是毀天滅地。
 
     與之相比,這吳人搞出來的,就只是場面了。
 
     但下一刻,真正的考驗才來臨。
 
     「上銀彈!」
 
     段玉下令,數個巨大的銀彈就被裝到投石機上。
 
     在陽光之下,白銀的光芒更加璀璨。
 
     「那是何物?」
 
     城頭,白關、舒啟望著這一幕,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近些的曲易封君,則是望著碩大的銀彈流口水,幾乎以為曲胥君瘋了。
 
     他敢拿自己祭祀的祖先作證,那一定是銀子!
 
     曲胥君這個瘋子,居然拿銀彈砸人!!!
 
     這是何等奢侈,何等敗家啊!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或許都要上去抱著曲胥君的大腿,求他用銀彈去砸自家的封地!
 
     「發!」
 
     嘣!嘣!嘣!
 
     拿著旗的監督士卒一聲令下,投石機再次發出怒吼。
 
     數道銀光宛若流星,重重砸在城牆位置,旋即……轟隆!轟隆!!!
 
     劇烈的爆炸生成,氣浪翻滾。
 
     整個城池都似乎跳了一跳,白關直接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似有銅鑼齊鳴。
 
     他整個人一時懵了,站起身來,才發現城牆上一片哀鴻遍野。
 
     剛才那聲爆炸,所帶來的不僅是氣浪還有劇烈的震動,更夾雜了大量碎鐵片、石塊飛射。
 
     以當時的動能,這些段玉特意埋下的玩意殺傷力完比得上強弓硬弩,猝不及防的守卒往往被射成篩子或者一堆爛肉,死得慘不忍睹。
 
     「這……這是何等攻城秘法?為何之前兵書上根沒人提過?」
 
     白關望了眼旁邊,見到舒巢封君比較倒楣,被一枚鐵片削中腦袋,已經倒在血泊中,不由掙扎著趴到城牆之上眺望。
 
     只見剛才被流星擊中的某處城牆,已經浮現出一個大坑,周圍裂痕條條。
 
     而守卒盡皆倉惶無比,幾乎以為受到了天譴!
 
     咚咚!
 
     急促的鼓點突然響起,卻是同樣被嚇呆的武成軍卒,在督戰隊的催促下,發起了攻城。
 
     「鬼神乎?」
 
     朱鳶君的臉色難看到極點,身上灰塵撲撲,這是剛才被嚇趴在地上沾惹的。
 
     對於曲胥君,則是忌憚無比,這種掌握了鬼神之力的神器,居然被這個男子掌握在手?
 
     未來浦西的天,似乎要變了?
 
     他默默無言,甚至對督戰隊將自己的兵卒驅趕著沖陣,都無法反駁。
 
     段玉凝視城牆,卻是默默評估著:「雖然對城牆破壞比石彈猶甚,但此物最佳用法,還是用來殺人,以及恐嚇!」
 
     「有此利器助陣,今日必克城!」秦飛魚立即著。
 
     「好,此物便命名為銀甲神雷!」
 
     段玉嘴角帶起一絲微笑。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7 22:02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克城
 
     「五月黃梅欲雨天啊……」
 
     芝城。
 
     一片軍帳連綿,卻是一座大軍營,人數幾乎過萬。
 
     段玉抬頭望天,只見陰雲連綿,仿佛隨時都會落下雨來,不由神色陰沉。
 
     南多雨,特別是五月之後,就到了傳統的梅雨季節,梅者黴也,陰雨連綿,器物發黴,更不適合行軍作戰。
 
     因此,必須趕在連綿陰雨之前,就打下芝城!
 
     他來到中軍大帳,俯瞰下面的封君與將領。
 
     白芷、曲易、朱鳶三位封君俱在,只是神色頗不好看。
 
     前段時間,武成軍以銀甲神雷破舒巢,解救千餘俘虜,收編為輜重營,旋即又回到舒宗城下。
 
     面對大軍威逼,白芷君考慮良久,還是開門迎入,四大封君重新盟誓,以段玉為盟主。
 
     只是段玉根沒有撤軍或者就地守禦的想法,而是將所有兵卒拉出來,直撲芝城!
 
     在這件事上,曲易、朱鳶二君沒有絲毫發言權,白芷君卻是被脅迫。
 
     雖然是烏合之眾,但這麼湊起來也有七千大軍,堂而皇之地開到芝城下叫陣。
 
     奈何城內守將白羅一意固守不出,幾番挑戰如泥牛入海,縱然將白關綁在軍前,揚言要烹了都是無動於衷。
 
     芝城位於浦水上游,北有山而南有水,占盡地利,可稱形勝之地,並且城中有萬戶,駐軍萬人,糧食充足,必要時可動員萬餘民夫協助守城。
 
     段玉又查看了下,發現這城用的還是磚石壘砌而成,比普通城邑的土牆堅固多了。
 
     不僅如此,城下有壕溝,城牆有箭塔、角樓、垛口……等防禦設施。
 
     城高池深,萬眾一心,軍隊銳……不論怎麼看,段玉都覺得自己率領一支烏合之眾來攻城,完是送死的行為。
 
     在這種條件下,城池守將居然還一意堅守,看樣子是想拖到梅雨季節,實在令他都有些無處下口之感。
 
     「諸位……誘敵出城顯然不可能了,接下來必須強行攻城!」
 
     段玉掃了一眼,直接說著。
 
     下面,曲易、朱鳶兩個封君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而白芷君卻是臉色漲紅,猛地站起:「曲胥君,莫非你要我的軍隊去送死麼?」
 
     這樣一座堅城,來十萬大軍打上一年都未必能拿下,段玉一開始肯定會用其它軍隊攻城,死傷慘重可以預期。
 
     他來就是被段玉挾裹而來,不由下定決心,若是段玉拿白芷軍當消耗品,那縱然來一場火拼也不能讓對得逞。
 
     「白芷君言重了!」
 
     段玉瞥了白芷君一眼,制止住其它將領拔刀的舉動。
 
     但只是一眼,這位常年征戰,頗有武功的封君,竟然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壓迫,身上骨節作響,仿佛有著千鈞重擔,被壓了回去。
 
     白芷君心中凜然,知道這位曲胥君當真深不可測,不由十分後悔。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與其結盟?簡直是引狼入室!
 
     段玉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肅容道:「君攻芝城,是為了吾等大業考慮,也是為了吳國運著想,此城一落,南句膏腴之地唾手可得,吳去一大患……至於消耗軍隊?君在此承諾,武成軍必與白芷軍共同進退,如何?」
 
     「即使如此,這城也很難打……」
 
     白芷君神色難看至極。
 
     「無妨……」對於這個,段玉卻是揮揮手:「君的銀甲神雷,正等著此城真正開葷呢!」
 
     武成軍的銀甲神雷,白芷君也有耳聞,據以白銀鑄造,發如天譴,宛若得了鬼神之力。
 
     他人是不怎麼相信的,奈何曲易、朱鳶二君都是言之鑿鑿,不由將信將疑:「若銀甲神雷真有如此威力,那芝城或許可以一打?」
 
     ……
 
     夜色深沉。
 
     段玉元神出竅,立於虛空。
 
     軍營中的鐵血煞氣雖然對他有著壓制,但作為一個地煞真人,還是修煉道印功法的地煞真人,這點還是可以忍受。
 
     當即打開靈目之術,遙望芝城。
 
     繁星點點,與城中的萬家燈火相對應,又似有一股磐石般的氣運沖天而起。
 
     「軍氣如山,果然是有兵家大將鎮守!」
 
     段玉幽幽一歎。
 
     一個兵家大將,在軍隊中才能發揮無與倫比的威力。
 
     縱然自己的銀甲神雷能順利破牆,但入城之後也必多巷戰殺傷。
 
     正因為如此,他才將白芷等封君拖來,組成七千聯軍。
 
     「相比而言,潛入刺殺,卻是最佳的辦法!」
 
     段玉望著城牆,卻又冷笑一聲:「但不論有沒有陷阱,身為一國君主,還這麼親自行險,來就落了下乘!」
 
     當下決定,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打一場,大軍殺進,令什麼魑魅魍魎的陰謀都無法得逞。
 
     既然已經成為集團首腦,不讓手下人去賣命,反而自己上,豈不是白癡行徑?
 
     自己給封邑,給爵位,許世襲……好處給了一大堆,此時就到了他們效死的時候了!
 
     ……
 
     第二日,天色依舊陰沉。
 
     七千大軍擺開陣列,投石機蓄勢待發。
 
     烏雲壓城,帶來凝重無比的氣氛。
 
     芝城守將白羅來到城頭,望著下的大軍,臉色凝重:「雖似烏合,卻殺機暗藏……曲胥君果非常人!」
 
     頓了頓,又看向旁邊親信:「其它校尉八成都在暗笑我徒擁萬兵,卻膽小如鼠吧?連親侄失陷在外都不敢救……」
 
     「不!將軍如此做,必有原因!」
 
     這親信臉上有著一道刀疤,身上煞氣凜然,乃是跟著他的老人:「當年將軍帶領我們剿匪,五百人就敢追著數千人砍殺,雖刀箭隨時加身,依舊泰然自若,怎麼可能會畏懼?」
 
     「你倒是會說話!」白羅笑了笑,神色轉為肅穆:「消息可打探清楚了?」
 
     「已經打探清楚,白校尉領兵五百,一開始說服陶君,增兵一千,又夜襲包圍舒巢的數千大軍,輕易戰而勝之……只是後來,武成軍圍城,動用了一種攻城利器,號稱銀甲神雷,一雷發出,宛若天譴,當場就轟死了舒巢君,舒巢城因此而陷……」
 
     這親信立即回答道。
 
     「銀甲神雷?此物一出,戰爭形式大變啊……看來回去之後,我白家兵書的器物篇,又要多上一卷了……」
 
     白羅喃喃地著,優良的目力,令他可以清晰看到投石機,還有正在裝配的銀彈。
 
     甚至,還能模糊看到銀彈上的篆。
 
     「道家符篆?莫非是符箭一類的西?」
 
     他大是驚疑不定:「這曲胥君背後果然有著神秘勢力支持,難道是十大道脈?可即使道家符箭,在萬軍戰場上,又有何用?」
 
     理論上來,守城不能久守,特別是遇到這種敵有攻城利器的情況,必須派人嘗試襲擊毀掉。
 
     但白羅之前卻是得了神秘人提點,知道這支大軍十分不對,暗藏兩支精兵,自然不會再派人去送死。
 
     守軍不出,武成軍也就好整餘暇,將十余架投石機一字排開,裝彈完畢,周圍有龍蛇、五毒兩營護衛。
 
     「真是老烏龜!」
 
     秦飛魚見到這一幕,不由暗罵一聲:「不過縱然再硬的烏龜殼,也得給砸開了。」
 
     「發!」
 
     他親自傳令。
 
     嘣!嘣!嘣!嘣!
 
     下一刻,十數道銀色流星就轟擊在芝城城牆上。
 
     轟隆!轟隆!轟隆!
 
     火焰肆虐,氣浪翻滾,甚至還有黑色的蘑菇雲升起。
 
     白芷君縱然早有準備,也是差點被嚇了個馬趴,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神器!國之神器啊!」
 
     因為份量比石頭還輕,部分銀彈甚至過城牆,砸到守軍頭上。
 
     這造成的殺傷更是恐怖,一個漆黑的大坑浮現,數丈之內皆無活人,血肉橫飛,殘肢遍地。
 
     「立戰柱!」
 
     白羅雖然依舊站立,但目眥欲裂。
 
     雖然早就知道此銀甲神雷厲害,但想不到竟然真的犀利至斯!
 
     一發之下,地動山搖,宛若末世到來,天塌俱滅!
 
     他狂吼一聲,連打帶催,終於有著幾根巨大的柱子被豎起,其上刻滿碧綠色的花紋。
 
     「整軍,備戰,吾等身後,就是吾等父老妻子,死戰不退!」
 
     配合著其它軍官,總算勉強將士卒訓斥收束,只是眼中的畏懼怎麼也消散不去。
 
     嗡嗡!
 
     就在這時,從各個戰柱之上,一圈無形的波紋散開。
 
     這是白家戰爭秘術,由白羅施展,範圍比白關更加廣大,效果也更好,能提升士卒一兩成的恢復速度,還有激勵士氣之效。
 
     城下,段玉望著這一幕,卻是冷笑不已。
 
     「嘿嘿……白家秘術,君早就在白關身上見識過了,雖然不錯,但只能增幅一兩成,到底還是血肉之軀,又有何用?」
 
     在槍械發明之後,個人勇武就迅速衰減。
 
     此時,同樣是如此。
 
     他一揮手:「給我轟!」
 
     嘣!嘣!嘣!
 
     又一輪爆炸在城牆上浮現。
 
     一發銀彈正中圖騰柱,猛地炸開,周圍一片血霧。
 
     這種場景,不要緊急徵調來的民夫,縱然是百戰卒,也是神經崩潰,趕鴨子一樣四散而逃。
 
     「進擊!」
 
     在一干人目瞪口呆中,段玉冷然令著:「今日必克此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8 09:02
第二百四十三章 梅雨
 
     「殺!」
 
     「沖啊!」
 
     擂鼓聲中,數千大軍上前,先是用沙袋平了壕溝,旋即就殺到城牆之下。
 
     因為有著銀彈攻勢,城牆上一片混亂,抵抗極少。
 
     「敢退者死!」
 
     白羅不愧是大將,親手訓練的白耳軍也算令行禁止,連連砍殺逃卒與慌亂者,組織防禦。
 
     沒有多久,箭雨、滾石、擂木、沸油就滾滾而下,殺傷著攻城的士卒。
 
     「嘿呦!嘿呦!」
 
     一營兵推著攻城車,艱難地來到城門口,合力喊著口號,撞鐘一般,轟擊高大巍峨的城門。
 
     城牆上萬箭齊發,各種陰毒機關接連發作,令這一營兵很快死傷慘重,但馬上就有另外一營人手替了上來。
 
     咚咚的撞門聲,宛若死神禮貌的叩門,預示著可怕的殺戮。
 
     「不對勁!」
 
     城牆之上,久經戰陣的白羅望著這一幕,卻是驀然一個激靈,渾身都打著寒顫:「這樣下來,用不了多久,敵軍就要死傷過半,不得不撤退了!他們主攻的向,絕不是城門!」
 
     正沉吟間,就見到一些攻城士卒開始挖掘地道,不由一陣惡寒。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一瞥,望見幾個兵抱著黑布蒙著的重物上前,狂風掀起一角,外露銀光,不由大叫:「快!射殺他們!」
 
     可惜敵人來得太快,轉眼間就到了城牆跟死角。
 
     旋即,伴隨著一聲大響,又是一陣天驚地動。
 
     轟隆!
 
     這段城牆猛地一震,浮現出大量裂痕,搖搖欲墜,卻終究不倒。
 
     「真是堅城,死士抱炸藥包都炸不開!」
 
     段玉讚歎一聲,旋即一指佈滿巨大裂縫的城牆:「投石機瞄準,給我轟開它!」
 
     嘣!嘣!嘣!
 
     十幾道銀色流星在城牆上炸開。
 
     終於,這段傷痕累累的城牆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轟然倒塌,現出一段七八丈長的通道來。
 
     「白芷君!」
 
     段玉大呼:「共同進退的時候到了,跟我一起殺進去!」
 
     「沖啊!」
 
     秦飛魚等將目中充血,早有準備,帶領兵殺向城牆。
 
     「吾之親兵何在?」
 
     白羅見到這一幕,眼角裂開,真的滴下血來,同樣大喝一聲:「與將一起堵住豁口!」
 
     守城重在士氣,白羅龜縮不出,縱有萬人也是士氣低落,借著今天銀甲神雷的威勢,更是狠狠一擊。
 
     然後轟開城門,大軍湧入,兵為先鋒,勢如破竹,就可一戰而定!
 
     守軍若還想掙扎,唯一的機會就在於用性命堵住缺口,爭取時間!
 
     「占住城牆,佔據豁口!」
 
     秦飛魚已經有為將之器,知道此役關鍵所在,帶著龍蛇兵連連撲殺,將湧過來想要堵住豁口的守卒殺退。
 
     旋即,就眼角一跳,看到一名大將帥親兵而來,雖然不是兵,但也人人有甲,顯然下了血。
 
     「守城大將白羅?!」
 
     他先是一愣,旋即大笑:「你來送死?」
 
     只要殺了這人,這城就下了一半!
 
     「南楚壯士,死國就在今日,隨我沖!」
 
     白羅咬著牙,拔出長刀,身先士卒。
 
     此時情形很清楚,縱然敵人轟開了城牆,自己這邊還是佔有優勢,人數比攻城者還多。
 
     只是一開始被嚇壞了,炸散了鴨子。
 
     當此之時,唯有大帥親冒箭矢,才能喚起士氣,將缺口堵住,這仗還有得打!
 
     秦飛魚當然知道這點,直取白羅。
 
     兩支銳一衝鋒,白羅就暗中咬牙:「果是精兵!」
 
     他兵家修為到了一重巔峰,沒有突破第二重,但培育的親衛卻已經有兵的雛形!
 
     龍蛇營自成營以來,第一次遇到了強敵,殺得難解難分,傷亡不斷出現。
 
     「龍蛇亂舞,殺!」
 
     秦飛魚一條長槍宛若蛟龍,連連點殺敵人,終於被一道刀光擋住,定睛一看,卻是白羅。
 
     對舞動一柄長刀,狀若瘋魔,卻守得八風不漏。
 
     叮叮噹當!
 
     他們兩個修為旗鼓相當,殺得難解難分。
 
     「秦校尉,我來助你!」
 
     幾個呼吸之後,大量五毒兵又湧入進來。
 
     以兩支精兵,進攻一支精兵雛形,頓時形成優勢,親衛營損失慘重,雖然還是死戰不退,卻回天乏術。
 
     「哈哈!大勢在我,你輸了!」
 
     秦飛魚大笑著,忽然間,似進入某種神而明之的境界,在場龍蛇兵的狀態,一一在他心中浮現,揮出酣暢淋漓的一槍!
 
     此槍宛若龍蛇,閃電般將白羅捅穿!
 
     血灑長空,白羅猛地一揮刀,將槍桿斬斷,負傷而逃。
 
     「將軍快走!」
 
     周圍,親兵不要命地撲來,將秦飛魚擋住。
 
     劈裡啪啦!
 
     秦飛魚如猛虎入羊群,拳打腳踢之下,親兵竟然無法阻擋,紛紛死傷慘重。
 
     「痛快!當真痛快!」
 
     他仰天長嘯,知道自己已經破入兵家第二重,練兵之境!
 
     這卻是利用五毒宗秘法強行破關的好處,早早練了兵,一切都水到渠成,只要心靈突破,外界條件早已準備好,立即跟上。
 
     「殺啊!」
 
     保住了豁口,接下來,三千武成軍,數千白芷軍,就宛若決堤之水一般,源源不段地湧入。
 
     「給我喊……白羅已死,降者不殺!」
 
     段玉親自來到城牆豁口位置,指揮著戰鬥。
 
     「白羅已死!降者不殺!」
 
     「白羅已死!降者不殺!」
 
     ……
 
     大量聲音傳遍周圍。
 
     那些守卒見到親兵營旗幟斷折,不少信以為真,再無鬥志,或者逃跑,或者器械投降。
 
     「此城雖破,餘孽卻多!姜寶程金,你們去擊潰守軍最後抵抗,如遇到堅固據點,以銀彈破之!」
 
     段玉飛快令著。
 
     又看到秦飛魚仰天長嘯,不由欣慰:「飛魚,恭喜了!」
 
     「第二重不算什麼,第三重才是難事!」
 
     秦飛魚恢復平靜:「主君銀甲神雷之威,從今日開始恐怕要名動天下了!」
 
     「此戰過後,也不需隱藏什麼!」
 
     段玉大笑。
 
     這銀甲神雷,重要的並非配與製作工藝,而是最外層的篆,這卻是自己的專利,除非再去找一個四轉的篆刻師來,否則根無法仿製。
 
     『縱然這個世間還有其它篆刻師傳承,但此法遭天妒,很難突破……特別是三轉之後,必走道國之路才可,天下恐怕就我一個了!
 
     有著這個底氣,自然不怕什麼探子。
 
     ……
 
     與此同時,另外一面。
 
     白羅身上鮮血淋漓,勉強用布包紮了,看到半城混亂,不由虎目流淚:「大王……我有愧也!」
 
     「這並非主將的錯,實在是敵人破城之器太過犀利!」
 
     旁邊的殘存親衛立即勸著:「我還有大軍,還有民夫,與敵巷戰,未必不能勝!」
 
     敵人雖然厲害,但兵卒過少,卻是致命弱點。
 
     「不錯……」
 
     正在白羅回過神之時,忽然看見一處爆炸,煙雲沖天而起,不由面色慘然:「好個曲胥君,竟然用銀甲神雷爆破城內?」
 
     其手下面面相覷,知道巷戰勝利的把握徒然降低。
 
     白羅忽然抓住一個手下的衣領:「傳我將令,立即焚燒糧倉!」
 
     這是玉石俱焚之策,縱然敵人得了芝城,也令對寸步難行。
 
     只是這城中糧倉不僅有著附近徵收來的糧食,更是城中萬戶的命根子,一旦焚燒,立即就有大荒。
 
     這哀鴻遍野,民怨沸騰,孽報也是不少。
 
     即使如此,為了報答王上,白羅就顧不得這許多了。
 
     「將軍……」
 
     親衛遲疑,此令一出,除了他們這些外來兵卒之外,縱然地守卒都要跳反。
 
     「去!」
 
     白羅大吼一聲,吐出口鮮血。
 
     「喏!」
 
     這親兵正要遵令,忽然間,一點清涼打在臉上,不由詫異抬頭。
 
     就見烏雲密佈的天空中,突然下起絲絲綿綿的雨來。
 
     在南,梅雨季節一般持續綿長,更難動兵。
 
     若是一日之前有這雨,不定曲胥就得無奈退兵。
 
     但此時落下,卻是於事無補了,並且,還會令楚國難以調兵遣將應對。
 
     甚至,就連燒糧倉都變得困難起來。
 
     「下雨了……雨水……」
 
     白羅仰天,任憑雨珠砸濕臉龐與衣襟,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再也不可分辨:「這是天要亡我,而助曲胥乎?」
 
     當下指天大罵三聲,『哇得一聲,吐出帶血的內臟,氣絕而亡。
 
     「將軍……將軍死了?」
 
     親兵們呆呆怔怔,心中的山巒崩塌。
 
     此時混亂傳開,配合著滿城喊殺與爆炸聲,當真是地獄一般。
 
     「快,護送將軍遺骸,我們從西門出去!」
 
     一個親兵眼珠一轉,大聲道。
 
     白羅在時,可以命他們不計生死,白羅一死,卻難以阻擋一些人求生的渴望。
 
     「不錯,必須護送將軍遺骸回歸祖墳!」
 
     幾名親兵同樣頜首,一行人收攏了殘卒,來到西門,這裡並未被攻下,但城門大開,逃散者不知凡幾。
 
     他們對視一眼,同樣湧了出去。
 
     ……
 
     「真是一場好雨!」
 
     段玉撐著油紙傘,伸手迎接雨點,心中大是痛快:「省得我救火了……並且雨季難以動兵,正是天賜我修理內政的機會!」
 
     目光所及,卻並沒有立即入城,而是牢牢把守著城門命脈。
 
     攻破這城之後,他道心澄澈,仿佛拭去了什麼塵埃,道印也是轟鳴不斷,似有所進。
 
     這頓時令他知曉,自己強打硬攻,沒有冒然深入此城刺殺,步步為營,果然避過了某個劫數。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8 18:35
第二百四十四章 艱難
 
     芝城,某間大宅內。
 
     窗外陰雲連綿,雨打芭蕉。
 
     宅內卻是門戶緊閉,僕童神色驚慌,不安地聽著大軍過境的腳步聲。
 
     好在他們並未入門劫掠,總算出了口長氣。
 
     「夫子!」
 
     一名青衫士子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才入內。
 
     他捧著漆盤,上面是剛剛做好的稻米飯、魚羹、還有一碟青菜。
 
     房內擺設樸素簡單,卻有一排書架,上面擺滿了厚厚的書籍。
 
     在榻上,坐著一位博帶高冠,年有六旬的老者,他鶴髮童顏,臉色紅潤,見到青衫士人,張嘴一笑,露出稀疏的牙齒:「是子俊啊?城內如何了?」
 
     「曲胥君殺入城內,守軍節節敗退,因其不犯人家,本地士卒多降,外地兵卒與懼怕遭到兵亂的大戶則是從西門逃出……至此時,曲胥君已經徹底掌控四門,正在平定城內……」
 
     子俊抿緊了嘴唇:「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啊……就是不知這位曲胥君接下來要伐的,是南楚,還是吳呢?」
 
     夫子卻沒有多,開始用食。
 
     君子食不言,寢不語,他吃得很慢,一舉一動卻十分有規矩,柔軟的稻米飯很適合開始鬆軟的牙齒,魚湯也很鮮甜。
 
     子俊在一邊服侍著,看到夫子吃完之後,又漱了口,閉目冥思。
 
     南楚之地,化不昌,宮之力沒有慶國那麼大,不過夫子卻是楚國難得的一位大儒,明心見性,修身養氣,已經邁入知天命之境!
 
     此世人族超凡之道,只有三家大宗,為兵、道、儒。
 
     其中儒家最弱,雖然養氣,卻手無縛雞之力,比如此時的夫子,一位普通兵卒都可以令其束手。
 
     但一口浩然正氣,卻可辟鬼神!
 
     並且,儒家出仕,絲毫不會與人道官職氣運相衝突,反而相得益彰。
 
     儒家修行,分為而立、不惑、知天命、耳順、從心所欲等境界。
 
     而立,是讀書入命,明心見性,開始養氣入門。
 
     不惑,浩然之氣修煉成,雖然無法用於攻敵,卻也不受怪鬼神迷惑。可保自身,並且為他人解惑。
 
     知天命,可稱大儒,一口浩然之氣喝出,無形之魂魄立受重擊。
 
     耳順,則是傳,儒家至此,就擺脫凡人桎梏,漸生神通。
 
     夫子不是芝城之人,受到神秘邀請,孤身來此。
 
     如今看來,卻是為了那妖孽!
 
     子俊內心憤憤,所謂的妖孽,自然是指那曲胥君了。
 
     以封君之身,不顧國君之命,冒然出境,首先就是非臣!
 
     而興兵討伐,令生靈塗炭,則是不仁!
 
     最後身為體制之主,卻修煉道家神通,更是逆天!
 
     這樣的人,不是妖孽,又是什麼?
 
     只是可惜,此人倒是謹慎,雖然道術深,之前卻沒有冒然出竅入內窺視此城,否則被夫子一喝,再被白將軍領軍氣一擊,不定就要灰飛煙滅,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當年延支山之役,天師尚且都受不得大儒怒斥,浩然正氣衝擊,何況此時的段玉呢?
 
     等到夫子睜開眼,子俊又問著:「事不可為,夫子為何不走,保留有用之身呢?」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夫子堅定地著。
 
     與此同時,卻是想到了之前從神祗那裡獲得的消息。
 
     曲胥君的確是妖孽,不得不除!哪怕拼此殘軀,血濺五步!
 
     而此人顯然要在芝城常駐,那自己也當順勢留下,等待機會。
 
     「奈何這滿城生靈,又要塗炭!」
 
     只是到最後,又不由惋惜。
 
     「生靈塗炭?」子俊一個激靈:「可是我觀曲胥軍還算紀律嚴明,有督戰隊巡視,想來馬上就要安民,為何夫子要生靈塗炭?」
 
     「白羅戰死,曲胥君得此城,則得南句大半,王上豈能善罷甘休?」夫子慨然道:「曲胥君縱然安撫得力,保住一城,也只是仁義,更是將滿城楚人,推到不得不與楚國大軍交戰的地步,今日少死百人千人,來日多死萬人數萬……」
 
     「夫子得是!」
 
     子俊頓時受教:「所以我等蟄伏,等待時機,刺殺此人,令芝城兵不血刃地開城,是舍己為國的大仁啊!」
 
     ……
 
     城中,城守府。
 
     「我已經控制城門,再過一兩日,必可肅清此城!」
 
     段玉望著地圖,聽著手下彙報,不由有些尷尬。
 
     人少,這是武成軍最大的缺點。
 
     否則若有兩萬三萬,大軍入城,一夜便可控制局勢。
 
     此時雖然有雨,楚卒厭戰,但混亂逃散者還是不少,他只能先掌握四門,再控制糧庫、府庫等重要地點,最後關門打狗。
 
     「大軍入城,首先就是要嚴肅軍紀,再號令各街長者與有威信之人出面,安撫平民,協同救災!」
 
     「楚軍面,城兵卒民夫大可放歸還家,而外地兵卒,未逃者不降就死!」
 
     一條條命令,被有條不紊地傳了下去。
 
     段玉長出口氣,知道白羅必是死了,否則城內不會如此群龍無首,一片混亂。
 
     這對他而言,也是好事。
 
     梅雨一直連綿不斷地下了三日,城中總算慢慢平復下來。
 
     期間,小型巷戰不斷,好在有著秦飛魚率領兵四處彈壓,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遇到真正頑固的堡壘,就直接用銀彈爆破,倒也勢如破竹。
 
     到了今日,總算徹底平定下來。
 
     段玉也得以長出口氣,聽著手下彙報情況。
 
     一聽才知道,以七千人攻上萬守卒的萬戶之城,還是十分勉強,麾下死傷慘重。
 
     「此戰,白芷軍戰死兩千餘,剩下也是人人帶傷、武成軍戰死一千,五百雲中衛,傷亡過兩百……」
 
     秦飛魚一邊說著,一邊抽涼氣,連他手下的龍蛇營都傷亡慘重,這差點打成全軍覆沒啊。
 
     實際上,入城之後的巷戰,才是死傷最多的地。
 
     到了後期,白芷軍已經差點嘩變,連武成軍也甚是不穩,剩下的據點都是他帶著雲中衛攻下的。
 
     「而城中守軍,戰死四千有餘,俘虜兩千……」
 
     「慘勝!」段玉幽然道:「這是一場慘勝!!」
 
     己傷亡真正過半,差點嘩變,武成軍一年之內都不要想有大動作,白芷軍更是徹底廢了,不叫慘勝叫什麼?
 
     實話,要不是自己手握兩支兵,高層各個有非凡之力,能不能壓制住此時的芝城都是問題!
 
     「不過好在終於是贏了!」他攤開地圖,這是白羅府邸中的軍事地圖,附近地理十分詳盡:「得了芝城,就可據南句州之險,有浦水之利,沿江河而下,不論是浦上諸侯,還是浦西封君,都在輻射範圍內……並且南句州之內楚兵空虛,只要稍微花些心思,必可一一拿下!」
 
     秦飛魚看過去。
 
     不錯,得了芝城為門戶,對面的群舒封邑、陶邑……都是盡在掌握了。
 
     而若野心大點,白芷、曲易、朱鳶……都可控制。
 
     這一塊地加起來頗大,畢竟光是曲胥一地,就相當於三個雲中,而其它封君的領地者一縣,大者二三縣、四五縣。
 
     雖然地廣人稀,但段玉要是臉皮夠厚,就敢稱自己已掌握數十縣之地,軍民數十萬,可成蛟龍但是,這只是一個搖搖欲墜的美夢,仿佛用沙丘做的堡壘,頑童輕輕一腳就能踹塌。
 
     甚至,不必頑童飛踹,沙丘堡壘都有可能自潰。
 
     「我雖然硬攻下此城,但楚地之民視我為仇窛,縱然扣押浦西諸侯,也無法號令他們封地上的家臣,更不用還有吳王的影響……」
 
     段玉當然不是瘋子,掰著手指頭數起今日困境來:「即使吳王不宣稱我是叛臣,不發兵攻我,南楚也必然發兵來攻!」
 
     芝城一落,南楚門戶洞開,楚王就算再昏庸,也不會坐視不理。
 
     而楚國有十二州,底子甚厚,即使有著武甯君、高玄通牽制,還是可以糾集數萬人來攻!
 
     因為它可集兵數十萬,相當於叛軍總和還多,因此縱然兩面起火,也可以再分出一個拳頭來打人。
 
     實話,要不是段玉祭出銀彈攻勢,縱然吳王興兵十萬來攻,芝城也能守上數月,因此算是穩若磐石。
 
     門戶淪陷,楚國那邊絕對是始料不及。
 
     「到時候十萬大軍圍城,我手頭不過三千殘兵……縱然有著銀甲神雷,恐怕也是……」
 
     秦飛魚有些頭皮發麻。
 
     「所以成龍艱難啊!」
 
     段玉歎息一聲。
 
     他望瞭望自己頭頂,只見一團團氣運彌漫,卻十分稀薄,大有散亂之相。
 
     甚至,比之前還要不如一些,這卻是武成軍、雲中衛大損,失去軍器鎮壓的緣故。
 
     要真正控制數十縣,自然可風起雲湧,集兵數萬,成一諸侯。
 
     但這需要時間鞏固,也需要大批武官吏用命,將自己的權威深入城鄉之內。
 
     只打下地盤,卻沒有有效統治,徵兵收糧,有個屁的氣運。
 
     所謂其興也悖焉,其亡也忽焉、百戰百勝,其國必亡就是最好的寫照了。
 
     並且,南楚、吳、乃至暗中虎視眈眈的大夏,會給自己時間深紮根基,發展的機會麼?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1 02:05
第二百四十五章 規劃
 
     「既然如此,大哥為何還要取芝城?」
 
     秦飛魚知道段玉的心思,是準備以芝城為核心發展的,不由問著。
 
     「吳越沒有多少潛力,並且地野狹小,不歸正統,難以做事……要取天下,必得南楚才可!」
 
     段玉喃喃地說著。
 
     並且,吳越王與他到底還有一層封君與封臣的名分,沒有掌握絕對實力之前,若是反咬一口,名聲也就臭不可聞了。
 
     但當初若不獲得這個封君之位,便連曲胥這個進攻的跳板都沒有。
 
     「壞消息說完,好消息也有一些……」段玉笑了笑,道:「芝城糧庫已被我拿下,得糧秣三十萬石,足夠一城人吃上兩年多,而武庫內也有足以武裝萬人的軍械……只要有一年時間,就可訓練出一萬大軍……」
 
     芝城是楚國東方門戶,也是交通要道,這裡被鎖死之後,南楚對群舒、陶邑等地就沒有絲毫影響力。
 
     或許小規模的人員可以翻山越嶺地交流,但大規模軍隊通行卻是做夢。
 
     關門打狗之下,浦上諸侯必得臣服。
 
     「若有一年,當然可,但我們或許連半年都沒有!」秦飛魚苦笑一聲道。
 
     「吳越那邊,我已經派郭百忍儘量周旋,實在不行,大不了放棄曲胥,自辭封君之位,再封鎖白芷山道……目前要應對的,還是楚國!」
 
     段玉眼中精光一閃。
 
     這樣一來,就是徹底斷絕與吳越關係,非被逼到極限不可為也。
 
     不過若真的這樣,那也沒有了什麼君臣名分的限制,日後若得勢,必滅吳越社稷!
 
     「此外,群舒已經俯首,武成軍雖然疲敝,但湊出一千人還是可以,我再將五毒營給你,你率龍蛇都出擊,先下陶邑,再平定其它城邑封君……」
 
     浦上之地,除了群舒與陶之外,還有一些零星的小城,若是繼續北上,翻山越嶺,則是南句州其它封君轄地。
 
     不過段玉估計,在之前楚王抽調各地精兵勤王,自己又破了芝城之後,應當沒有誰敢來放肆,有也是螳臂當車。
 
     南句州之內,已經可以盡情馳騁。
 
     「一千人,加兩支精兵,若再配以鐵甲神雷,縱然群舒再叛,也能打下!」
 
     秦飛魚眼睛一亮。
 
     「與此同時,我會將芝城作為主邑,開始練兵!」
 
     段玉深吸口氣。
 
     實際上,歷史上多次戰爭,爭奪天下的關鍵,就是看有沒有這個命,或者說,能不能撐過某個關口。
 
     撐過去了,自然海闊天空,撐不過去,就是成王敗寇,死後還要被抹黑。
 
     「此外,軍事之外,則是政治!」
 
     段玉踱步,望著地圖:「偌大南句州,縱然打下來,我們也沒有那麼多文武官吏去治理,縱然將雲中島搬來都不夠,因此……還是得分封!」
 
     「如何分封?」
 
     秦飛魚有些疑惑。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妥協的妙法!」段玉苦笑了下:「我只要他們名義上臣服,供給糧食、軍械、民夫便可,甚至不必往領地上派一官一將……那些土豪,豪強們,以往想要躋身上層而不可得,現如今只要願意臣服,我就可以讓他們獲得與封君一般的榮耀與權力。」
 
     這就是打倒上層,提拔中層,化大邑為小邑。
 
     力分則弱,縱然裡面肯定有不少野心家,但只要自己不大敗,芝城不破,應該還是反不起來的。
 
     當然,此種制度很不靠譜,一旦勢力衰弱,反你或者架空你就是分分鐘的事。
 
     「作為暫時的妥協之策,應該是足夠了!」
 
     秦飛魚頜首。
 
     「還有浦西諸侯,我只要扣押他們,令白芷、曲易等地不敢大動,能略微配合,便可以了……」
 
     段玉道:「既然你也贊同,晚上就宣佈此事!」
 
     啾啾!
 
     旋即,從廳堂後方,卻不知怎麼,傳來一聲破空穿雲的鷹啼,令秦飛魚神色頓變:「那是……鷹?」
 
     「不錯,這卻是意外之喜,你跟我去看看!」
 
     段玉神秘一笑,帶著秦飛魚來到後花園。
 
     這府邸占地甚是廣闊,有著一座高塔,塔頂有巨大的空門,聲音便是從其中傳來。
 
     秦飛魚上樓後,見得四面有鐵柵欄,剛剛靠近,就有一支利爪探出,叮噹作響,將他嚇了一跳。
 
     「真是……好大的鷹啊!」
 
     他眼睛一眯,望清漆黑的囚室之中,竟然有一頭巨鷹。
 
     這鷹極是神駿,高八尺,翅展絕對超過一丈,處於這狹隘閉塞的囚室之中,就仿佛將壯漢塞進犬舍,顯然極不好受,是以經常啼鳴。
 
     「原來白羅還養了鷹?」
 
     秦飛魚又望瞭望,發現囚室有著三處,分別關了三頭巨鷹,一者羽黑,一者脖子上有一圈白羽,最後的一隻卻最為神駿,頭頂有金色絨毛,宛若金冠。
 
     想了想,卻大惑不解:「養這鷹,莫非是為了傳遞消息?或者運人?」
 
     若是傳遞消息,小鷹已經足夠,而運人的話,區區三隻,實在沒什麼大用。
 
     「白羅其志不小,這是我從他書房中搜出來的,你看看……」
 
     段玉笑了笑,遞過一章文書。
 
     秦飛魚看了幾行,眼睛就挪不開了:「這是……精兵法門?!」
 
     精兵者,三軍之銳也。
 
     這次要不是手上握著兩支精兵,段玉也不敢打芝城的主意。
 
     戰爭之中,有無精兵,絕對是天與地一般的差距。
 
     而白羅正處於兵家一重巔峰,提前訓練精兵,揣摩精兵之法,卻是正常。
 
     「不……不對!」
 
     秦飛魚眯了眯眼睛:「白家的精兵,應當是白耳精兵,我對陣過白羅的親衛,不是這樣的……」
 
     「不錯!」段玉鼓掌:「此卷『天鷹銳士』的練法,應該是白羅偶然得到的殘篇,想要加以補足……」
 
     至於白家真傳,當然不可能留於文字。
 
     比如段玉很感興趣的戰爭秘術,縱然拿到了白關,嚴刑逼供,那小子至今還一個字都沒有吐露呢。
 
     「可惜,可惜……」秦飛魚看完,連連歎息:「只有小半部訓鷹之法,否則的話,若是依法而行,豈不可得一支飛行精兵?」
 
     「是啊……」
 
     段玉同樣遺憾,若是有飛行兵種,在這時代簡直跟開了大殺器一樣,奈何前世記憶中,沒有哪一個諸侯搞出來過這種兇殘玩意:「此殘篇只有養鷹訓鷹之法,餘下士卒如何調訓,乃至最關鍵的人鷹協同,空戰配合之法,卻是完全沒有……也沒有配套的武將法門……」
 
     這就令它價值大減,估計白羅只是揣摩著玩玩,與自家精兵相對照,因此才養了三頭。
 
     「並且,其還有一個弊端,就是耗費太過!」
 
     要練精兵,起碼要一營百人才算成規模,而換成這天鷹銳士,則是一百個人,加上一百套精良裝備,還有一百頭巨鷹!
 
     耗費或許比龍蛇精兵與五毒精兵加起來還要多!
 
     雖然其無愧於耗費,但段玉此時的身家,縱然有全篇,都不一定能培養出來。
 
     「即使如此,控制這三頭巨鷹之後,緊急運人運物,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段玉笑了笑,目中意味不明。
 
     ……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不知道歎息多少次之後,朱鳶君被甲士恭敬地『請』出居住的小院,參加曲胥君的夜宴。
 
     在宴席上,他看到了愁眉不展的曲易君,還有神色陰鬱的白芷君,心中突然暢快了幾分。
 
     白芷君被挾裹著攻城,雖然武成軍與白芷軍隊共同進退,但精銳不同,一方還有精兵相助,雖然面對的敵人大體相當,但死傷就很有區別。
 
     當一個武成軍死傷之時,白芷軍就要死傷兩三個,因此鬧到了要嘩變的地步。
 
     只是被武成軍派精兵輕易鎮壓,勉強將芝城打了下來。
 
     而白芷君回過神一看,就發現自己的大軍已經可以撤銷建制了。
 
     沒有兵權在手,曲胥君行事更加肆無忌憚,將他們形同軟禁!
 
     直到此時徹底平定一城之後,又提了出來。
 
     『不知道曲胥君準備如何對付我等,是索要贖金土地,還是毒酒鳩殺之?』
 
     朱鳶君為人陰沉,遇事難免往最壞處想。
 
     那曲易君腦滿腸肥,膽小如鼠,別不是將自己三君曾圖謀削弱曲胥的事情洩漏了吧?
 
     這麼仔細一想,不由汗水浸濕了後背,看到白芷君這個濃眉大眼的,也覺得不可靠起來。
 
     不過到了宴席之上,發現旁邊居然還有一個膀大腰粗,用封君規格招待的君主,不由又是一哂:「此人怎麼也來了?」
 
     在朱鳶君旁邊,來得卻是被俘的舒鮑封君——舒讓。
 
     此時他低眉順眼,乖巧得仿佛一隻小狸。
 
     『不過,這曲胥君著實有幾分本事,竟然真的將芝城打了下來……』
 
     他望瞭望周圍,那粗大的廊柱,廣闊的大廳,金銀紅漆的裝飾,都令朱鳶君目不暇接。
 
     而這醇酒與宴席,卻是令他食不知味。
 
     終於,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宴席的正主也來到主位,赫然是曲胥君!
 
     「諸位……我浦西諸侯,為王上守國門,幸得天眷,將士用命,大破芝城,為吳越除一大患,當滿飲之!」
 
     段玉舉起三腳雙耳的青銅酒爵,勸飲道。
 
     曲易、朱鳶、熊讓連忙以袖遮面,一飲而盡。
 
     而白芷君則是將酒爵重重往桌案上一頓,望著段玉:「曲胥君,你還知道我等同為浦西諸侯,吳越封君?」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1 12:41
第二百四十六章 章餘
 
     「白芷君醉了,醉了!」
 
     這一下,將曲易君嚇得幾乎軟倒在地,朱鳶君連忙打著圓場。
 
     「三位封君,這是誤會我了!」
 
     段玉苦笑道:「此時城中不穩,三步之外就宛若敵國,因此本君命甲士保護諸位,若有得罪,先賠禮了!」
 
     說著,又舉酒爵,連飲三杯。
 
     「曲胥君,那你何時放我等歸去?」
 
     白芷君氣呼呼地望著段玉,心裡後悔死了當初的決定,此時雖然打下芝城,卻是連戰利品也無法要的了。
 
     「本君怎麼敢拘留各位封君?」段玉詫異道:「諸位大可自便……」
 
     此言一出,就連朱鳶君都狐疑地望著段玉,懷疑此人沒安什麼好心。
 
     果然,段玉接著道:「只是城外亂兵四起,群舒之地甚為不穩,諸位君上形單影隻,若遇到危險,該如何是好?」
 
     白芷君頓時臉色一沉。
 
     他們三大封君的兵卒,幾乎被消耗光了。
 
     若是只有十幾人隨行,搞不好真的要出事。
 
     而這段玉的潛在意思,是若他們出城,就要派人劫殺麼?
 
     朱鳶君一顆心沉了下去。
 
     不過段玉接下來保證道:「我已經派大將秦飛魚出去疏通道路,只要道路一打通,我必親自護送諸君回國!」
 
     『推卸之詞!只怕打通道路是假,搶地盤是真,這浦上十數縣之地,就要喂了這頭貪狼了……』
 
     朱鳶君心裡暗罵,得了保證後,卻又有些輕鬆。
 
     三人沉默不語,只是悶頭喝酒。
 
     而段玉則是將目光轉向熊讓。
 
     對於這個俘虜,他就不怎麼客氣了:「熊讓,你是願繼續為楚王效死,還是臣服於我?」
 
     「小人願臣服君上!」
 
     殿外就有大鼎沸騰,熊讓當然不想被扔進去活活烹死,出列跪拜道。
 
     「善,本君有臣九等,下士、中士、上士、下大夫、中大夫、上大夫、下卿、中卿、上卿!你可為中大夫,仍領舒鮑為封邑!」
 
     聽到段玉的話,朱鳶暗自翻了個白眼。
 
     雖然他們都是封君,可以任命封臣,但此舉不同他們,形如封爵,並且中大夫就領一城邑,他們又算什麼?
 
     不過想到曲胥君一向僭越,習慣性大逆不道,還是忍了。
 
     「中大夫舒讓,拜見主君!」
 
     舒讓一咬牙,知道這是上了段玉的賊船,只能行禮。
 
     封土冊命,可不比尋常,段玉必祭祀天地,昭告天下,到時候消息傳開,他這個受敵爵之人,也不知道會被暴怒的楚王如何處置。
 
     但好死不如賴活著,既然已經跪了一次,這次也沒有多少猶豫。
 
     「按本君之法,中大夫每年需出十位武士服役兩月!」
 
     段玉望著這根價值一千金的馬骨,說著:「武士者,武道宗師也,中大夫你算一個,還有九位,若有,盡可送來,若無,則以糧秣勞役代替。」
 
     「一切謹遵主君之命!」
 
     舒讓此時不論段玉說什麼,都只有唯唯應是的份。
 
     「如此甚好,你明日便可回封地,配合秦校尉平定四方!」
 
     這是要出投名狀的意思。
 
     受了敵爵,又幫著殺了楚人,段玉倒要看看這個舒讓再怎麼跳回去。
 
     ……
 
     縱然梅雨連綿,第二日,秦飛魚還是帶著一千二百之軍,護送著熊讓回轉封地。
 
     稍事休整之後,他們就會攻擊陶邑,將這個商賈興盛之地握在手中,旋即橫掃其它小鄉小邑。
 
     與此同時,一支軍隊也從北方開了進來。
 
     浦上之北,隔著一道山脈之後,則是桂山君的封地。
 
     桂山封邑同樣位於南句州,在州兵空虛,芝城被破之後,最快反應過來的,只有這些手頭有兵有糧的封君。
 
     「聽聞芝城被破,浦西封君聯軍也是死傷慘重!搖搖欲墜!」
 
     「群舒乃楚國之地,只要振臂一呼,國人回應,必可驅逐外虜!」
 
     「到時候,便是楚國大功臣!」
 
     抱著這個念頭的桂山君立即動員,只可惜他地盤雖大,東面壓力卻也不小,只能抽出兩千兵,沿山道南下。
 
     原本把守這裡的小城章余如蒙救星,絲毫沒有抵抗,就將這兩千人迎了進去。
 
     領著著兩千人的軍司馬名為陳灰,乃是桂山君的妻兄,略微用熱湯洗了澡後就問著城中主事之人:「情況如何?」
 
     這章餘城位置重要,未曾封建,屬於芝城管轄,此時城守西逃,只有幾個小吏,聞言回道:「稟司馬,浦西諸侯已下芝城,浦上大亂……城守逃了,本地大姓盡皆人心惶惶!」
 
     官員可以逃,土地貴族卻逃不了。
 
     「真是……」陳灰按著太陽穴:「你速速為我軍準備足夠的姜湯、雨具、醫者、藥材!下去吧!」
 
     「司馬!」
 
     小吏一臉為難:「章餘只是小城,只怕搜盡府庫,也沒有這許多啊!」
 
     「我管你如何,反正必要辦到!」
 
     陳灰眼睛一瞪。
 
     這兩千軍隊冒雨行軍,翻山越嶺,實際上到了章餘就再也走不動了,並且若不妥善治療,說不定就要減員。
 
     他怒火上湧,眼睛都紅了:「我家封君為勤王室,不顧生死,不惜民力,你個區區小吏,還敢推三阻四,莫非以為我不敢砍了你?」
 
     「司馬息怒,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小吏苦著臉退下,陳灰卻是愜意地躺回榻上:「看來浦西諸侯真的是強弩之末了,竟然連章餘城都沒有拿下,可惜,可惜……」
 
     他可惜的,卻是遇到這雨季,無法出兵再戰。
 
     不過只要將這個交通要道穩固地拿在手中,北方封君的支援就可源源不斷地到來,足夠與浦西諸侯爭鋒了。
 
     即使不成,一個收復失地的功勞,楚王也得承認!
 
     一念至此,不由面帶微笑,疲憊不堪地睡了過去。
 
     ……
 
     數日之後,城外又冒雨來了一行。
 
     「章餘城?」
 
     秦飛魚抬起頭,望著風雨中朦朧的城郭。
 
     他之前護送舒讓回封地,輔助他繼位,並且將消息傳播開去,又勒索了一番物資之後,就前往陶邑。
 
     陶君擅長商賈,卻不擅戰鬥,原本還有一千五百兵,但一千兵被白關借去盡數喪失在舒巢城下,此時只有五百兵卒。
 
     被秦飛魚恐嚇一番後,陶君無可奈何,畢竟浦西諸侯連芝城都能打下來,破陶邑自然更不在話下。
 
     於是兵不血刃地開城,秦飛魚照例安撫一番,讓陶君率領豪強族長去芝城拜見段玉,又留千人駐守,旋即馬不停蹄,來到章餘。
 
     「大人,根據附近農戶、獵戶所言,有一支北來的人馬,約兩千,正駐紮在城邑中!」
 
     一個探子稟告地說著。
 
     「章余乃群舒之北的門戶,雖然北面山道狹窄,卻也不可不防,想不到還是被人搶先一步!」
 
     秦飛魚歎息地說著,不過語氣下一刻就猛地一振:「只是兵貴神速雖然有理,但此將為了趕路,讓兵卒冒雨翻山越嶺,聽聞城中軍營疾病四起,醫者藥材都是不夠……嘿嘿……」
 
     再怎麼說,浦上之地好歹還有道路,而走山道甚至可能遇到山洪,死傷慘重,體力也十分耗費,淋雨就容易生病,若是傳疫,一軍都廢了。
 
     「更何況,論兵卒,我方也是占優!」
 
     秦飛魚看了看身後,只有二百人不到,卻一個個沉默無聲,披著蓑衣,任憑雨水砸落。
 
     「大哥將所有精兵交給我,我又豈能讓他失望?」
 
     精兵體質過人,又有雨具,冒雨行軍還是能承受著。
 
     「大家加把勁,進了城再喝熱湯!」
 
     秦飛魚大笑一聲,慷慨豪邁。
 
     「大人,下命吧!」
 
     姜寶,程金臉上閃現出嗜血的光芒。
 
     「好!命先鋒上前,炸開城門,我們再一擁而入!」
 
     秦飛魚笑了笑。
 
     銀甲神雷只有十幾斤、數十斤重,五毒精兵完全可以抱著走。
 
     而一枚的威力,就足以將這個小城的城門炸開。
 
     到時候精兵湧入,與猝不及防的守軍決戰,必能得勝!
 
     用兵之道,就是以強壓弱,簡簡單單,效果卻不可思議。
 
     ……
 
     轟!
 
     片刻後,一聲爆炸將城門炸成粉碎,宛若平地起雷。
 
     陳灰從榻上狼狽滾了下來,望著親兵:「發生何事?」
 
     殺聲隱隱,快得驚人,直接從城門破入,一方直沖軍營,另外一方就向著官衙而來。
 
     「大人……」
 
     正慌亂間,外面跑來一個士卒,渾身浴血:「浦西諸侯……數千人攻入城池了!」
 
     細雨迷蒙,他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虛張聲勢,被自己嚇壞了。
 
     「什麼?已經入城了?」
 
     陳灰一個激靈:「冒雨而戰,一刻破城,這是鐵人麼?」
 
     但此時,軍營中已經傳來大聲喧嘩,令他神色更變:「快……護送我出城!」
 
     卻是準備上馬跑路,再也不來趟渾水了。
 
     「此時還想走?」
 
     砰!
 
     一扇門扉碎裂,秦飛魚大步走進,長槍橫掃,幾個親兵就被挑飛。
 
     有一個倒楣蛋甚至在半空中就被槍力五馬分屍,死得慘不忍睹。
 
     陳灰見到這一幕,頓時腿就軟了,跪在地上:「將軍饒命,我降了!」
 
     「哼!」
 
     秦飛魚對此人很是不屑,但還是忍了下來,畢竟用來安撫俘虜還有些作用。
 
     當下一揮手,一個精兵就上前,將陳灰捆了,去軍營勸降。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1 17:07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封爵
 
     陶君本名陶鴻,面色紅潤,長須飄飄,賣相極佳。
 
     他祖上有功,被封在陶邑,便以陶為姓,有制陶燒瓷的秘術,以此發家,將陶邑打造成商賈興盛之地。
 
     只是不怎麼擅長兵事,之前又被白關借走一千人,城中兵力薄弱,聽聞芝城都破,被秦飛魚恐嚇一番之後只得降了,與一干小城城守、地主豪強,前往芝城拜見段玉。
 
     雨中的芝城朦朦朧朧,一些楚兵俘虜被驅使著,修築倒塌的那一段城牆。
 
     「芝城果然破了,銀甲神雷威力真如傳聞,發如天譴?」
 
     陶鴻注視著那一段倒塌的城牆,與周圍幾人對視了一眼,目中若有所思。
 
     他們次第進城,來到原本白羅的府邸。
 
     雖然門庭依舊,卻換了個主人。
 
     兩邊盡皆是披甲執銳的精卒,大廳之上,端坐著一名氣度儼然的青年,這便是統領一縣為封君,連敗群舒、白羅,打下芝城的曲胥君——段玉了。
 
     「拜見曲胥君!」
 
     陶鴻與其它豪強家主對視一眼,行稽首大禮。
 
     「諸位請起!」
 
     段玉清清如玉的聲音傳來,又橫掃一眼,笑道:「浦上之地多才俊啊!」
 
     「不敢!」
 
     這些裡面地位最高的就是陶鴻,其它或者是小鄉土豪,或者是小城中的大戶,姿態十分謙卑。
 
     雖然內心不知道如何想的,但這樣已經足夠。
 
     段玉頜首示意,邊上的原六郎立即展開一份文書:「君上治下,行分封之制……」
 
     當下,就將雲中島分封的規矩念了一遍。
 
     「各位願成為本君之士大夫否?」
 
     末了,段玉面容肅穆,沉聲問著。
 
     底下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大多都是鄉間土豪,被封君壓制,很難獲得什麼高官厚祿,這等瓜分公家的饕餮盛宴,原本應該是趨之若鶩的。
 
     奈何這曲胥君,還有這芝城,不知能在楚國大軍下堅持多久啊。
 
     「本君也就開誠佈公,這芝城既然到了本君手上,就不準備吐出來,而王上也必然支持!」
 
     雖然計畫中吳越王不打來就算好的了,但不妨礙段玉狐假虎威。
 
     下面眾人一聽,卻有些道理,曲胥君守不住芝城,但吳越王發兵增援的話,又是不一樣了。
 
     一些人的心思,不由活泛開來。
 
     做不了楚國的封君,做吳越的士大夫或許也不錯?
 
     畢竟這個曲胥君實在大方,士領村,大夫領鄉縣,都是世襲的實封啊!待遇跟小號的封君相等,只要各家出些錢帛物資民夫便可。
 
     沒有錯!
 
     段玉此時做的,就是將除幾個群舒大城之外,無法控制的鄉土,全部大派送一樣分封下去。
 
     相當於賣官鬻爵,與當地大族勢力勾結,形成一種脆弱的統治關係。
 
     哪怕對方只是表面上低頭,只要出錢出人,他就承認對方的統治與權利。
 
     如果連這種都不願意做,那此時沒有外力影響,就只能讓秦飛魚一家家抄家滅族過去了。
 
     「臣等願為君上驅使!」
 
     片刻後,南楚豪強們還是拜下,有些老奸巨猾的,卻是想著如何推辭。
 
     出錢出人可以,歷來征服者向被征服者勒索物資乃是慣例,但萬萬不可出任官職,更不用說接受爵位了,否則若南楚打過來可就說不清了。
 
     「既如此,陶鴻,你為中大夫,仍領陶邑!」
 
     段玉卻不會讓他們這麼痛快,當場就確定下來。餘下的豪強,登記名錄後立即冊封,就算來的只是一枚棄子,一個使者,也可以代領嘛,反正就是要將名爵捧回去!
 
     村中土豪就是村士,鄉中豪強與縣中大族,就冊為下大夫,領一鄉或者數鄉。
 
     這實際上,還是承認既定事實,認可這些土豪在鄉間的權力,因為此時的段玉根本沒有足夠的行政班子去下鄉鞏固權威,更沒這個時間。
 
     接下來,又命人鑄丹書鐵卷為憑證,準備祭祀天地,順帶昭告天下,還要造一個大鼎,刻以銘文,紀念此事。
 
     一套組合拳下來,不少豪強家主臉都綠了。
 
     這位曲胥君,根本是要板上釘釘,將他們綁死在戰車上啊。
 
     不少人心中流淚,準備回去之後就分家分族。
 
     這就叫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些鄉土豪強自有一套生存之道。
 
     若是到時候楚軍打來,大不了讓受爵之人自首去死,宗族還是可以保全下來。
 
     只是也有人被這麼重的厚賞迷花了眼睛,覺得曲胥君還值得投資一下。
 
     並且,若是此時冒然分族,之後若真的吳越大軍來援,浦上之地永歸於吳越,那家中肯定有不服的鬧事。
 
     大風險伴隨大機遇,就看他們如何選擇了。
 
     敲定這些事之後,段玉卻是心中大快:「各位可留在芝城,準備儀式,再命家人送來物資……」
 
     這些時日,他雖然號令城中商鋪必須開門,維持往日物價,但少了南楚供應,雖然糧食充足,其它物資還是有缺。
 
     短時還可,長時間必然怨聲載道。
 
     此時就不得不依仗外來物資運入了,心中就決定,將各士大夫的兵役細化,命各家獻上各種物資以抵消。
 
     至於表面臣服,暗藏野心之輩,段玉也是不懼。
 
     浦上終究是楚地,不可能一夜歸心。
 
     但只要表面上跪了,建立起統治,確定宗主權,哪怕非常薄弱,等到擊退南楚大軍,穩定下來之後,自然可以慢慢加強。
 
     一切的一切,以打敗楚軍為前提。
 
     若是能成,則順利自立,否則一切休提。
 
     讓各位新鮮出爐的士大夫退下之後,段玉看向原六郎:「芝城佔據浦水上游,有水運之利,水蛟都可分立出去,為曲胥水師,你是第一任統領,先建兩千人編制!加緊訓練。」
 
     「嗨!」
 
     原六郎立即領命。
 
     段玉見此,又笑了:「本君對外人尚且安撫,更不會忘記老人,那舒宗、舒巢封邑都是無主,自會獎賞有功將士!」
 
     『大城之主?莫非我可以成為大名麼?』
 
     原六郎熱血沸騰,只感覺整個人都要飛了起來。
 
     在段玉一系列手段,軟硬兼施之下,芝城以東的浦上之地總算平穩下來。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種平穩十分脆弱,只要有著外力輕輕一推,立即就會如山嶽傾倒,變成燎原烈火!
 
     ……
 
     盤雲山脈。
 
     由於受到某方面催促,高玄通匆忙徵兵五千就下山,攻打交蠻州,他有著舊部三千,合兵八千,對外宣稱大軍萬人,一路勢如破竹,轉眼間已打下十縣。
 
     施城。
 
     此城城牆高五丈,南連群山,東西皆有天險,不過還是被高玄通打了下來,作為基地。
 
     城守府內,高玄通望著一副地圖,沉默不語。
 
     鄭文和匆匆而來,正容行禮:「臣拜見主公!」
 
     「是文和啊,起來吧!」
 
     高玄通負手而立,身上比之前更多了一股大將之氣,肅殺如寒冬:「有何事?」
 
     「東方秘報,吳越浦西諸侯聯手進攻浦上之地,已經奪了芝城!」鄭文和快速說著。
 
     「嗯?」
 
     高玄通眉頭一皺,旋即大笑:「楚國怕是要完,白羅枉稱大將,竟然被幾個封君破城,真是個笑話!」
 
     他此時身份是叛楚反賊,只恨楚國處處烽煙才好。
 
     若吳越也加入,必能給他分擔不少壓力,至於日後如何,那也是日後的事了。
 
     「主公,恕臣直言,這破城的曲胥君,對主公大是不利!」
 
     鄭文和再拜道。
 
     「為何?」高玄通並未斥之為無稽之談,反而問著。
 
     這鄭文和不僅機智過人,更隱約掌握一股暗中勢力,根須網路遍佈四方,高玄通才將情報之事交給他處理。
 
     並且,之前居然能說服施城中的大族反戈,令大軍損傷極小地拿下這個重鎮,雖然令高玄通大喜,但心底卻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是人主本能,不喜歡手下有不受控制的勢力。
 
     當然,此人還是有些根基,將不舒服壓下,表面上更加親之信之。
 
     「南方演化,各處都在我方掌控之中,唯有這曲胥君是一個變數!此時若給對方得了地利,變數越發擴大,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根據龍庭消息,鄭文和如此說著。
 
     「即使此人是我大敵,但一在南,一在東,隔著千山萬水,如之奈何?」高玄通又問。
 
     「主公可借刀殺人,主公之軍此時不過萬人,但得了施城,大可堅守,令十縣連成一片,遷移山民下山,休養生息,招募兵卒,發掘地宮以資大軍,等到明年,可得精卒數萬……」
 
     鄭文和張口就來,這意思就是暫停攻勢,讓南楚略加喘息,轉而有精力應對東方,不給段玉吸引火力。
 
     相比於區區一個造反流民,想必吳越更加令楚王頭疼吧?
 
     「此策不錯,我也正準備停下了!」
 
     高玄通頜首,忽然又問著:「我看史書,還有探查一些隱秘,大夏之前滅亡,外無大敵,內無奸臣,其滅之速,實在不可思議,這是為何?」
 
     『終於還是問到這個了……當年大夏短短數月便四分五裂,而龍庭一夜墜毀,卻並非內外禍患,而是失了天眷,自去天命啊……甚至有天雷擊打皇宮,可見天之厭棄。』
 
     鄭文和心裡想著,此時當然不敢這樣說,只能勉強道:「這個……臣實在不知,或許等到主公大業成就,祭祀祖宗之時,龍庭太祖會有所啟示!」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 09:52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兩方
 
     武甯封邑位於楚國西部腹心,距離楚國王都只隔了一個韋州。
 
     這也是為何武寧君一反,楚王就大驚失色的原因,近在腹心,肘腋生變啊!
 
     岳超不愧是被楚王忌憚的諸侯名將,起兵後直撲楚王都,七戰七捷,連下十二城,殺入韋州之內,逼得楚王驚慌失措下,向各州下達勤王之命。
 
     不過到了這時,百戰百勝的『鐵甲武卒』,總算遇到了他們的對手。
 
     一片戰場上,披著鐵甲,武功精悍,所向披靡的武卒方陣,終於被一股白色洪流所獨擋。
 
     這一支精兵著白犀甲,五人成陣,怒吼之間,皮甲之上隱約浮現出異獸虛影,正是白家的白耳精兵!
 
     精兵有精兵的戰場,而更廣闊的方圓幾十裡之中,數以十萬計的大軍犬牙交錯,廝殺不斷。
 
     這一戰一直打到夜晚,雙方才不得不鳴金收兵。
 
     楚國將門之中,以白氏與項氏最為顯赫,此次楚王派來抵抗岳超的統帥,就是白家當主——白仲昭。
 
     帥帳之內。
 
     白仲昭升帳,按膝虎踞,聆聽著戰報:
 
     「各軍回營,我方折損過萬,敵軍在五千與六千之間。」
 
     「善!」白仲昭聽了,不憂反喜:「武寧君雖實力雄厚,比南楚一國還是不如,因此一旦起兵,就直撲王都……其勢侵略如火,如今能被止住,已經是大善!」
 
     又傳令:「中軍紮穩營盤,命各營輪流出擊,消耗敵手,從今日開始,避大戰而爭小戰,能斬首百級,自身傷亡二百以內,則論功!否則論罪!」
 
     這就是仗著家大業大,與對方兌子,縱然以二兌一,南楚也撐得住。
 
     雖然有些避戰嫌疑,但嶽超可不是普通人,深得兵法『風林火山』之要,本身更是兵家四重的絕世名將,不得不慎之。
 
     就在這時,一白家將領匆匆進帳:「大帥……急報!芝城落,白羅殞!」
 
     「什麼?」
 
     白仲昭一驚,正在持筆的手上不由落下一滴豆大的墨汁,染黑一片。
 
     ……
 
     時間略微往前。
 
     韋州,楚王都。
 
     現任楚王名為熊璋,乃是一位英主。
 
     如今三十有九,正是年富力強之時,銳意改革,削除南楚封君尾大不掉之勢,並北上爭霸。
 
     王宮之內,一名英武魁偉、紫瞳虎額的中年人大步走進,其它宮人連忙規避在路邊,口稱大司馬。
 
     楚王有意改革軍制,效仿北方諸國,軍中設校尉,將軍。
 
     而楚國舊制,司馬為軍事長官,鄉中有鄉司馬,縣中有縣司馬,最高則是『大司馬』,為全國最高軍事長官。
 
     此時的楚國,就位於改革的中間點,雖然王室直轄的軍隊中,已經出現了將領與校尉,但各封君的私兵統領還是司馬。
 
     並且,楚王麾下的最高將領仍稱大司馬,統管全國兵事,相當於『大將軍』。
 
     「臣項無忌,拜見王上!」
 
     大司馬進了殿堂,向熊璋一絲不苟地行禮,旋即起身。
 
     其氣之盛,令楚王璋都感覺有些難以承受,此時勉強一笑:「大司馬此來,可是西方戰事有了結果?」
 
     「非也,只是東方芝城急報,之前吳越浦西封君過境,連破群舒,如今更彙聚大軍,圍攻芝城,特來求援。」
 
     項無忌開口回答。
 
     「吳越莫非有意參戰?」楚王璋一驚。
 
     「逢著楚國內亂,吳越王無鳩或許有心試探,或許只是兩邊封君日常……」項無忌道:「此乃疥癬之患,與這相比,盤雲山高玄通,疑似大夏遺脈,是肘腋之患,而武甯君岳超,方是心腹大患!」
 
     「不錯!但寡人已經命令各州勤王,彙聚大軍二十萬,前線還有白老將軍統帥十萬大軍,應當能勝!」楚王璋喃喃地說著。
 
     「王上,南句急報!」
 
     就在這時,外面一名內侍匆忙舉著文書膝行而進:「芝城已陷!白羅將軍戰死!曲胥君已經占了芝城!」
 
     「什麼?」
 
     項無忌眼睛一眯,紫瞳中就放出光來:「白羅小子,竟然如此無用?」
 
     看這時辰,一前一後,幾乎是芝城一被圍,發出求援後,不到一兩日就被破了?
 
     雖然是古代,但有著道法等諸多神通,真的不惜代價,消息傳遞還是很快。
 
     「白羅真乃廢物!」楚王璋聽了大怒,猛地摔了一個玉鎮紙:「虧寡人如此信任,將東方門戶交托,竟然就這麼敗了,喪師辱國!」
 
     又看向項無忌:「大司馬前幾日不是還說,浦西封君自有浦上封君應對,命白羅堅守,可保無虞麼?」
 
     「臣知罪!」
 
     這個還真推託不了,項無忌感覺臉有些疼,稽首謝罪。
 
     「謝罪有何用?如今之計,該如何是好?」楚王璋問策道。
 
     「芝城乃形勝之地,得之可得南句大半,楚國東方門戶洞開,恐吳越君王動心西進……好在天賜良機,正值梅雨,大軍無法動彈!」
 
     項無忌一板一眼地道:「只有命東面四州的勤王軍不計代價地急返,召集附近封君相助,再命久經戰陣的大將為帥,趁著吳越立足未穩之際,奪回芝城!」
 
     「東面四州,那便是十萬大軍啊……若是一去,王都只有十萬,加上白老將軍的,不過二十萬,南方還有高玄通……」楚王璋只是遲疑片刻,驀然現出堅毅之色:「如今芝城已經成了心腹大患,寡人心意已決,縱然高玄通糜爛交蠻州,也必先破芝城,拒惡狼於門外!」
 
     「王上聖明,臣請親自領軍!」項無忌請命道。
 
     「大司馬?不可!大司馬還要主持王都防務,怎可輕動?」楚王璋立即拒絕:「不如讓王叔熊周領兵如何?」
 
     項無忌臉色一沉。心知王上不願意看到項、白兩家掌握太多兵權,心裡權衡了片刻,就說著:「熊周也是大將,可!」
 
     熊周乃是王室中人,還是楚王璋的叔叔輩。
 
     南方雖然禮樂不如中原,但對於王室也沒有那麼多忌憚,熊周因此少年遊學,拜將門費家為老師,請教兵事,學成後領兵征戰,無有不勝,如今已經是兵家二重的大將,也是王室最拿得出手之人。
 
     費氏也是將門,地位只在項、白兩家之下,並且更加傾向王室。
 
     項無忌卻是真心為楚國考慮,覺著熊周資歷、權謀都是足夠,並且有著費家鼎力支持,不少費家子弟在帳下充為校尉、將軍,特別是費家當主,修為臻至兵家三重神通之境,有他保駕護航,配合十萬大軍,只要趕在吳越大軍進駐之前,取芝城易如反掌,就沒有再反對。
 
     只是不知道為何,心中還是有些隱約的不安。
 
     ……
 
     吳越。
 
     天氣陰沉,仿佛君王之怒。
 
     越青歎息一聲,正了正衣襟與冠帶,走入殿堂之內。
 
     吳越王殿中,此時早已濟濟一堂,無鳩高居王位,望著手上的一份文書,冷笑道:「願為寡人守西門?嘿嘿……」
 
     浦西封君攻入浦上,打下芝城的消息,自然也傳了過來。
 
     與之一起的,還有段玉的奏書。
 
     「區區一個曲胥,縱然能下芝城,又還有何餘力?黎鳳,立即點起大軍,前往芝城……」
 
     無鳩命令地說著。
 
     當初只是想讓這個曲胥君去磨一磨,想不到對方不動聲色間,就弄得天翻地覆。
 
     不過此時,似乎正是吳越西進的良機?
 
     「王上不可!」
 
     越青深吸口氣,站了出來。
 
     「你有何高見?」
 
     無鳩很是失望,冊了封君之後,這個忠臣也與國離心了麼?
 
     越青痛苦地閉上眼睛,想到了昨日曲胥君家臣,那個叫做郭百忍的縣丞話語:「越氏封地大多在南,吳越西進,與越氏縱有好處,也是王上得十,而眾封君得一,如此下去,國內形勢逆轉,國君之勢增強,封君之勢衰落,于國大害矣……」
 
     僅憑這些,還無法打動越青,但越氏族長與其它兩個封君卻有所動搖,郭百忍更是連連許下好處,最後保證道:「……若事成,主君願迎娶越氏淑女為妻!」
 
     迎娶之事,不過空口無憑,卻可先答應下來,再看後續發展。
 
     如此一來,若曲胥君騰飛,則南句必有越氏的一席之地,若曲胥君戰敗身死,自然什麼都不必再說。
 
     念頭飛快轉過,越青繼續說著:「曲胥君此次之所以出兵,乃是受白芷君邀請,而白芷君是邊境封君,受到襲擊,有著臨機決斷之權,有奏文為證……他們都並無叛國之舉,君上大軍如何能進入封臣的領地?」
 
     不得不說,前面屍山血海都是在楚國境內打的,而段玉也是將白芷三個封君好好養著,沒有殺了一個,也沒有侵奪白芷等領地。
 
     說是『無過』,勉強說得過去。
 
     而吳越王大軍過境,損害的就是封臣的利益了。
 
     在限制君權之上,哪怕其餘吳越六十一封君都恨死段玉,在這條戰線上也必須一致。
 
     否則的話,封臣得了什麼好東西,君王就去覬覦,如何得了?
 
     不過無鳩終究是君王心性,認准一件事後就堅韌不拔:「孤意已決,不必再言!」
 
     「報!」
 
     就在這時,一臣子飛快來報:「已探得消息,南楚十萬大軍向芝城而去,領兵者是王叔熊周!」
 
     「十萬?」
 
     無鳩臉皮一抽,不算封君,他麾下盡數動員,也才五萬。
 
     這點遲疑,立即就被越青看在眼裡,進諫道:「既如此,王上可增兵浦州山城,以觀後局!」
 
     浦州山城,跟南句芝城一個性質,是吳越西方壁壘。
 
     如今楚王派大軍而來,氣勢洶洶,吳越王要擔心的,反而是自家安全問題了。
 
     「可!」
 
     沉吟良久後,無鳩做下決定。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 21:26
第二百四十九章 臨戰
 
     七月,暑熱中的山城,氣溫不斷升騰,梅雨過去,大地漸漸乾燥。
 
     黎鳳巡視軍營,尚算滿意。
 
     吳越王手下兩大驍將,黑勇要拱衛墨邑,黎鳳負責平定四方。
 
     此次增援蒲州山城,匯合城內守卒,有著大軍三萬,他本人手下也有一支百餘的『花苗精兵』。
 
     如此勢力,若浦西諸侯敢抵抗,大可碾壓過去。
 
     只是他敏銳感覺到,王上也在猶豫。
 
     不僅是軍事與政事上考慮的,王上考慮的還有更多。
 
     比如……雖然王室憑藉著曲胥君進貢的帝品滄海夜明珠拔除毒素,成功解除了詛咒,但對方有沒有在其中埋藏什麼暗手?
 
     雖然已經請修行高人、杏林聖手、巫祝蠱師看過,但無鳩還是有些隱約的不放心。
 
     除此之外,則是這邊微妙的形勢。
 
     『若能取,則取之,若不能,阻敵於國門之外,靜待良機!』
 
     這是之前接到的吳越王密旨。
 
     其中的分寸,就需要他這個領兵大將自己把握了。
 
     當下來到帥帳,源源不斷的消息就傳了過來:「曲胥全面動員,白芷、曲易、朱鳶也有再度徵召民夫之意?」
 
     這四塊封地的小動作,在黎鳳看來,就跟螳臂當車一樣可笑。
 
     曲胥先不說,那三家封君被扣在芝城,形同人質,各封臣自然不可能臣服,但也不敢違抗一些不涉及切身利益的命令。
 
     雖然抵抗薄弱,但自己若真的大軍壓過去,就大大越過君王與封君的底線了。
 
     這又會在國內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呢?
 
     「報!」
 
     正思索間,又有一個親衛進來,稟告著最新的消息:「曲胥君派遣大將秦飛魚進駐舒宗城,扼守白芷山道!」
 
     曲胥君麾下有兩百精兵的事情已經不是機密,秦飛魚也是大將,此人佔據地利,一意固守的話,要打下來起碼要數月,除非己方也有銀甲神雷。
 
     黎鳳頓時有些牙疼。
 
     那位曲胥君,當真能不斷給人驚喜啊。
 
     精兵強將就先不說了,光是這銀甲神雷,縱然十大道脈也拿不出來吧?
 
     「以大將領精兵與南楚降卒,東拒吳越,又派兵駐章餘,封鎖北面,南有浦水之利,西據芝城為主邑!」
 
     黎鳳連忙看向地圖:「浦西封君兵力原本就不雄厚,再擠出三份扼守三面,芝城就幾乎無人了,這曲胥君瘋了麼?還是一心向楚王投降?」
 
     「報!」
 
     這時,又有情報傳來:「南楚王叔熊周,領兵十萬,已至南句!」
 
     砰!
 
     黎鳳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
 
     到了這個時候,縱然他一路打過去,也是趕不及了。
 
     真不知這曲胥君是瘋了還是怎的,竟然擺出此種自殺陣形。
 
     若換成他,肯定不惜代價,收攏一切兵卒物資,死守芝城,等待吳越救援,事後肯定有大功,增加數個大城為封邑都有可能。
 
     「惜哉,此君何其不智!」
 
     黎鳳歎息一聲,此時只能看芝城發展了。
 
     ……
 
     芝城。
 
     安定浦上,得了陸續運來的物資之後,段玉命秦飛魚扼守白芷山道,又分兵鎮守章余,原六郎警戒浦水,將兵力徹底分散。
 
     不止外人,連自己人都差點以為主君瘋了。
 
     雖然三面派兵,但縱然最強的秦飛魚一路,若吳越來攻,也只能拼死抵擋數月,這還是最佳情況。
 
     而真正的威脅,已經來到了城下。
 
     段玉登上西面城牆,頓時見得浩浩蕩蕩的大軍,已經陸續開來。
 
     自己打下芝城,楚王反應比預料還要激烈,命令東四州勤王大軍急返。
 
     雖然有著梅雨,但兩月時間,還是趕到了城下。
 
     當然,如此行軍,士卒多有折損,一路傷病累死不絕,輜重糧草同樣損耗甚多。
 
     十萬大軍,幾乎非戰鬥減員了三四成。
 
     這並非死了,而是有的生病,有的累趴了,需要在後方休整。
 
     不過王叔熊周有著楚王虎符,號召附近封君相助,各州還忠於王室的封君群起響應,合兵也有三四萬。
 
     這數過去,就是實打實的十萬大軍,綿延數十裡,槍戟如林,旌旗如雲,望之如山,令人震怖!
 
     「恐怕是將吳越援兵的可能都算進去了,楚王可不知,我東面還抗拒著吳越呢!」
 
     段玉望著這幕,苦笑了下。
 
     而他周圍,縱然還有一些雲中衛的死忠,見到這氣勢,也是雙股戰戰,差點就要逃走。
 
     再怎麼衣食父母,親之重之,雖然能培養出一些死忠,可以為了主君去死,卻也不乏白眼狼,在生死之際背叛!
 
     特別是目前這種局勢,幾乎是十死無生!
 
     「此時城中守軍不過一千五百,勉強站滿幾面城牆……真打起來,怕不是一兩日就要城破!」
 
     段玉暗自算計著:「而我之前練兵,已經召集城內一萬精壯,盡數困在軍營之內,只是簡單訓練,連武器都不發。」
 
     這實際上是釜底抽薪,這些楚人若拿起武器,怕不是第一個就砍了自己派的軍吏造反。
 
     而所謂的徵調民夫守城同樣不太可能,畢竟自己才是外來人。
 
     以楚人的性格,要不是將精壯抽調,以練兵之名義看押起來,說不定就要暴動,打開城門,迎接王師了。
 
     這一萬新兵,實際上就是人質。
 
     並且,也無法用來守城,還會分散兵力。
 
     不過這一番手段下來,至少暫時能穩住,不至於敵人未至就陣腳大亂。
 
     只是接下來實打實的攻城之戰,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不僅是他們,還有浦上之地冊封的士大夫,段玉根本不抱一點希望,連命令他們出兵助陣都沒有。
 
     哪怕有幾家很積極地要出兵出人,也是給按了回去。
 
     若給這些私兵進城,怕不是晚上就要獻門投降!
 
     縱然自己做了如此多準備,大軍一至,還是幾乎要立成齏粉!
 
     這從氣運上也看得出來。
 
     前些時候,伴隨著劃分了一個個士大夫,對方也運送來一批批物資表示忠誠,氣運漸漸凝聚,只是十分不穩。
 
     伴隨著大軍一至,立即就稀薄起來,不成形態,搖搖欲墜。
 
     「歷史上那些所謂的暴君、獨夫……到最後困守一城,眾叛親離,就是這種滋味麼?」
 
     段玉露出一絲微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矣!」
 
     ……
 
     夜晚,城內。
 
     宅院密室。
 
     子俊對夫子憤憤道:「曲胥君陰險,城中有萬戶,每戶抽一丁,說是練兵,形同人質,我勸說其餘人家暴動,他們都因此猶豫……不過還是有幾家大戶答應下來。」
 
     「如此甚好!」夫子頜首:「與城外約定好後立即發動,先破城中新軍營,則萬人振臂一呼,芝城立下!」
 
     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段玉是外來者,統治時間又短。
 
     不論怎麼嚴防死守,都是處處漏洞。
 
     「還有一件事,夫子,我聽聞這曲胥君只有兵數千……吳越似乎並未發兵來援!」
 
     子俊臉色轉為興奮:「這人怕不是瘋魔了?自取死路!」
 
     如此情況,縱然芝城裡面住的就是吳越之民,眾志成城,也很難堅守。
 
     「不,事出反常必為妖也!」
 
     夫子心緒不甯,走出密室,來到庭園之中。
 
     大儒知天命,其元神修為已經與道家真人相當,只是沒有出竅的功夫而已。所謂金風未動蟬先覺,這就類似于道家真人偶爾的心血來潮。
 
     此時望著漫天烏雲蔽月,還有徐徐被東風吹拂的竹葉,忽然感覺一陣大恐怖襲來,不由惡寒地打了個冷顫。
 
     ……
 
     城外,十萬軍帳連綿,遠遠向外蔓延。
 
     「諸位今晚加餐,明日一戰破城!」
 
     剛剛拔軍至此的王叔熊周滿臉快意地說道。
 
     芝城的消息源源不斷有暗間送出,甚至就連浦西之地,願意投誠帶路的書信也堆滿了一籮筐。
 
     這地域,到底還是心向楚國的。
 
     並且,他也知曉,城中守軍不多,完全可以一戰而下,獲得這收復失地的大功。
 
     雙方的實力對比,已經到了絕望的地步,不怕對方翻了天來。
 
     可惜,若不是國內動亂,自己掌兵十萬,大可趁勢殺入浦西之地,奪了山城,給吳越王一個好看。
 
     「為大帥賀!」
 
     前來飲宴的,都是高級將領,還有趕來參戰的封君,每一個都是喜氣洋洋。
 
     唯獨費家家主費衡,端著酒爵,沉吟不語。
 
     「老師為何面有憂色?」
 
     熊周乃是費衡的弟子,對他十分恭敬,立即問著。
 
     「我在憂心此戰,雖然看似必勝,但曲胥君用兵天馬行空,不拘一格,難以測度……」費衡歎息地說著。
 
     「請老師放心,兵者詭道也,我怎麼會不防呢?」
 
     熊周笑道:「銀甲神雷之威我也聽過,大軍紮營分散,週邊有精銳巡視……縱然其夜襲,也必令其逃不了好。」
 
     費衡望了眼這個王族弟子,心知這人用兵還是有一套,並且十分陰毒地將諸多封君的三四萬人馬擺在前營。
 
     縱然城內有什麼奇謀妙計,乃至夜間以銀甲神雷襲營,損失的也是眾封君們。
 
     再算一算城內人馬,頓時覺得在自己這方有準備之下,縱然敵人有著利器,恐怕也難以成事,不由笑了笑:「如此,是老夫多慮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3 17:31
第二百五十章 山崩
 
     夜已深。
 
     「月黑風高,東風徐來,正是殺人夜啊!」
 
     芝城府邸之內,段玉撫摸著巨鷹,歎息地道。
 
     自己計謀,自然是利用瘟神道人的遺澤,一戰而陷十萬軍,以此恐嚇楚人、吳越,號令浦上、浦西,莫敢不從!正式紮下根基,立為藩鎮!
 
     這裡面,第一是要毒氣彈。
 
     此方面沒有問題,五毒傳承中最犀利的毒氣,赫然已經達到了二戰毒氣彈的水準。
 
     第二點,則是載具。
 
     原本若沒有巨鷹,段玉就準備親自上,以禦劍之能播撒毒氣彈。
 
     不過得到兵書,訓練巨鷹之後,段玉就改了主意。
 
     這種事干係太大,雖然自己這個下命的主腦肯定撇不乾淨,但不親自動手,總要緩和一層。
 
     最後的第三點,則是風向!
 
     作為道家遊神禦氣的大真人,段玉對這方面略有研究,但畢竟不是呼風喚雨的天師,只能被動等待。
 
     心中早已打算,死守上一段時日,等待東風起來,就有機會。
 
     對於究竟能抵抗多久,心中實在沒底。
 
     只是抱著盡力一搏的心思,若是實在不成,大敗虧輸,那也只能光棍認栽,躲回雲中島泛舟東海,苟延殘喘。
 
     但敵軍剛至,東風就起,不得不感歎一聲:「莫非天助乎?」
 
     既然條件具備,段玉就不敢拿城中這點微末實力來測試守城能力了,否則若被一日破了,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當下元神出竅,一聲呼哨,三頭巨鷹抓著巨大的毒氣彈,展開翅膀騰飛而起,向城外軍營飛去。
 
     高空之中,段玉放眼望去,只見如山般的軍氣沖天而起,縱然自己乃是地煞真人,也難以靠近。
 
     不由又發出指示,讓三頭巨鷹朝著下方冒出星星點點光芒的軍營投彈,自己則飛快返回了城池。
 
     他元神出來,只是保駕護航。
 
     不過現在看起來,這些古代大軍縱然精銳,對於防空還是有些缺失。
 
     但仔細想想也是正常,除了一些飛行異獸之外,唯有道人元神與神祗有騰空之能,但軍氣煞氣如此厲害,修為低些的一靠近就要被敵我不分地消融了,防禦也就無從談起。
 
     ……
 
     「誰?」
 
     費衡踏入自家營帳,忽然一驚,手就握住了刀柄。
 
     「是我!」
 
     一個親兵模樣的人走出,氣度卻根本不似兵卒:「神尊有命,讓我轉達!」
 
     十萬大軍的軍營,兵煞之氣沖天而起,鬼神辟易,連大夏諸神都不能輕易靠近。
 
     費衡四處巡視了下,將簾布放下:「有何憑證?」
 
     親兵點點頭,遞過一枚紅蓮鐵牌。
 
     費衡單膝跪下:「臣拜見欽差大人!」
 
     「免禮!」
 
     這人笑了笑,面如冠玉,晶瑩生光,身上自有氣度,絕非居於人下者:「費家也是大夏將門,忍辱負重,務必要助得高玄通再起!」
 
     「喏!」
 
     費衡肅穆答應著:「這次王叔熊周出征,大肆用我費家弟子,假以時日,這十萬大軍必為我掌控!」
 
     「如此甚好!」
 
     欽差點點頭,心中卻又有些警惕。
 
     但凡各國身居高位者,國家利益幾乎與個人利益一致,反而很難賣國。
 
     比如白、項兩家,幾乎與楚王共用權柄,縱然之前有著大夏影響,也是無視,甚至還有可能告密。
 
     縱然是預先佈置的暗子,也不可靠了。
 
     唯有費家這種不上不下的,才期待著機會。
 
     『當年我大夏失天命,數月亡國,仁人志士無不痛哭……好在龍庭早有準備,於各地佈置暗手,終得新天命再起!』
 
     欽差心裡默默想著,說道:「曲胥君乃是天機變數,妖孽!吾等大敵!你萬萬不可給其機會,這次不僅要破之,更要擒殺於城內!」
 
     「遵命,城破後我親自帶精兵圍堵之!」
 
     費衡斬釘截鐵地說著,又問:「關於芝城,其內有何變化?」
 
     「城中大族多心向楚國,踴躍投誠,沒有多少問題……只是曲胥君或有應對,小心應付鐵甲神雷……」欽差說道。
 
     當年瘟神道人自稱道家,因此根本沒有人將他毒斃十萬大軍的手段聯想到兵家身上去,更不知道,五毒宗與五毒精兵還暗藏此等手段。
 
     到了這時,死神現出鋒利的獠牙之後,這些人還懵懂不知。
 
     ……
 
     突然間,一陣嘈雜傳來。
 
     「怎麼回事?敵人襲營?營嘯?」
 
     費衡渾身汗毛倒豎,望著欽差。
 
     來人頜首,躲入陰影之中,費衡這才大步掀開簾布走出帳篷,喝著:「敢亂軍中者斬!親兵、軍法隊何在?」
 
     「家主……死了!死了啊!」
 
     一名費家子弟滿臉驚慌地跑過來:「前營有物落下炸開,似銀甲神雷,煙霧籠罩,觸之即死啊!」
 
     「什麼東西?毒煙?」
 
     費衡三兩步搶到高處,果然見到了數股淡黃色的煙霧升騰,凝聚成一團,在東風的徐徐吹拂之下,先是籠罩前營,旋即向中軍而來。
 
     它就好像一頭怪獸的大口,但凡被吞沒的士卒,沒有十幾個呼吸就捂著脖子,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只知道抽搐了。
 
     「曲胥君用毒煙進攻?但如此厲害的毒煙?」
 
     費衡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抓不住靈光。
 
     這也是思維定勢,只知道防著銀甲神雷,武成軍之前都沒有動用過毒氣戰,真是猝不及防。
 
     當然,偌大一個軍營,聰明人也是不少。
 
     有的兵卒就用濕布蒙住口鼻,拼命往高處跑去。
 
     但縱然是捂住口鼻,乃至宗師武者的閉氣龜息功,竟然都是沒有用,沒跑幾步就倒地抽搐。
 
     「是瘟神道人!」
 
     費衡終於抓住了一點靈光,只覺手腳冰涼:「曲胥君原來得了瘟神道人傳承,他怎麼敢?他怎麼能?」
 
     這等毒死十萬人之事,孽報太大,不是說曲胥君也是修行者麼?他就不怕天譴?
 
     然而,情形已經來不及讓他多想了。
 
     伴隨著幾聲穿空破雲的鷹啼,以他絕佳的目力,就可以看到幾顆黑點飛快砸落下來。
 
     卻是投了一輪之後,巨鷹又被召喚回芝城補充彈藥,再次投彈。
 
     段玉也是下定決心,必要這十萬大軍死傷慘重!
 
     「該死!」
 
     巨鷹飛得太高,又不降低,費衡只能搶了一把弓來,彎弓搭箭,嘣的一聲,箭若流星,正中落下的黑點。
 
     砰!
 
     這黑點泛著銀光,驀然在半空中炸開,化為千萬滴水珠。
 
     水珠又化為細雨,在半空中絲絲縷縷地落下,飛快蒸發,形成同樣的淡黃色煙霧,反而擴張得更加迅猛了。
 
     淡黃色的毒霧猛地擴張,將中軍囊括而入。
 
     「不好!」
 
     費衡大叫一聲:「吾之精卒何在?」
 
     費家自有傳承,練了一支兩百人的精兵,這次為了應對曲胥君而盡數調來。
 
     但如今,連人家面都未見到,卻要盡數折損在此麼?
 
     「大人,我們在!!」
 
     護衛的精兵立即過來。
 
     「立即突圍,擋我者死!」
 
     費衡眼珠通紅,抓過一匹馬來:「快快快!」
 
     此時時間便是性命,縱然激發營嘯內亂,也是顧不得了。
 
     在東風吹拂之下,毒霧已經籠罩中軍,以費衡的感應,更是可以知曉自己雖然屏息,但它們還是拼命從皮膚接觸中湧入,欲令自己窒息而死!
 
     放眼望去,營地中大批大批的軍卒倒下,有的甚至是在睡夢之中不知不覺就被奪去了性命。
 
     「逃出去!向北向南,總有一線生機!」
 
     感受到體內毒氣攻心,費衡大喝道。
 
     同時心中卻是絕望。
 
     這毒物蔓延數十裡,幾乎十萬大軍都籠罩在內。
 
     而以宗師之能,也不過比普通人多撐一段時間而已。
 
     如此短的時間內,能成功逃出生天麼?
 
     在他身周的精兵可沒他那麼好的修為,一個個連宗師都不如,在毒霧中奔跑出一段距離後,就轟然倒地。
 
     這死的,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每一個都是家族根基元氣!
 
     費衡心中滴血,一路所過,看到大量的士卒倒斃,就連那些腦滿腸肥的封君、護衛的宗師高手、道法高人……在死亡之下,都是一律平等,肉身消亡。
 
     噗!
 
     終於,他跑出毒霧範圍,上了一座高山。
 
     放眼望去,可怕的毒煙凝聚不散,又十分沉降,遍佈整個軍營。
 
     而再看身邊,從者寥寥無幾,大滴大滴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曲胥君段玉……老夫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啊啊啊!!!」
 
     ……
 
     「觀大軍之敗,如泰山傾覆啊!」
 
     段玉元神立於虛空,遙望在毒氣籠罩之下不斷死亡的軍營。
 
     與此同時,十萬軍營上空,那如同泰山一般的軍氣,也是徹底土崩瓦解,四散消亡。
 
     軍氣一散,元神就如卸大山,不由又笑:「可惜了……」
 
     這種綿延數十裡的毒物,什麼兵家儒家手段都沒用,不過若是道家呼風喚雨的天師在,或可更改風向,讓毒氣向東,捲入芝城之中,那樂子就大了。
 
     不過段玉敢這麼做,自然早有考慮。
 
     之前十萬大軍在此,縱然裡面藏了一個天師,神通被軍氣壓制,也是難以施展,縱然將有國師位格的正陽道主搬來都勉強。
 
     而此時,雖然軍氣崩潰,但裡面隨行的修道高人,肉身也應該全都被毒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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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chou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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