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問道章 作者:文抄公 (已完結)

 
danchou888 2018-12-18 10:02: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73237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8 11:16
第二百二十一章 謀算
 
     自己制定的規則,再去破壞就很愚蠢了。
 
     從道家上來說,這也是自毀龍氣根基。
 
     所以那些封臣,若是他們此時一意要待在雲中島上,段玉也會承認,只要對方每年還盡義務便可。
 
     所謂的『轉封』,就是將雲中島上的士大夫封地,盡數轉移到大陸新得土地上去。
 
     雖然有利於君氣,但對臣子而言就是折騰,縱然許諾擴大一倍,都難保沒有怨氣。
 
     而所謂的『增封』,則是本領安堵,也就是承認雲中島劃分不變,在新開縣中再賜予封地,這就是純粹的好處了。
 
     段玉估計,若自己不是初代君主,而是二代三代,恐怕縱然使用增封之策,也不一定能鼓動麾下封臣效力。
 
     但此時麼,自己一聲令下,秦飛魚郭百忍必景從跟隨,其他人也大半從命,這就足夠了。
 
     「若我是光杆封君上任,那光是收拾治下,安定百姓,都說不得要花費數年,甚至還要與大族妥協,何等膩味?但自有人馬,就立即定了根基!」
 
     這情況,就跟古代世家大族的子弟出仕,與寒門子弟出仕的對比。
 
     世家大族子弟有名望、有錢財、還可以帶著一班心腹人馬,上任後直接安插要職,立即掌握大權,政令通行。
 
     而寒門弟子就沒有這個底氣,往往不得不與當地妥協,除極優秀者,其餘很難立即做出什麼成績來。
 
     封君之位,同樣如此。
 
     自己若帶兵上任,哪個不服,立即砍了便是!
 
     換句話說,就是根基已立,等閒不假外求了。
 
     「除此之外,本身修為也得跟上,天罡短時間內是不要想了,並且我隱約感覺,那奪舍轉世的生死屏障,是我大劫!」
 
     段玉摸了摸眉心,喃喃著。
 
     他此時是遊神禦氣大境界的第一重,可稱地煞真人,戰鬥力堪比天罡。
 
     欲更進一步,只有煉化蛟龍玄罡才可,這需要集軍民百萬之氣才凝練得出來,暫時無法可想。
 
     元神成就,是為元神真人,渡過風劫,是為夜遊真人,渡過真火之劫,元神小成,可稱日游真人。
 
     遊神禦氣,煉化地煞,是地煞真人;煉化天罡,是天罡真人;最後突破生死屏障,則是元神大成的轉世真人。
 
     段玉自己修為不過地煞,天罡需要凝聚蛟龍之氣,放在大陸而言,起碼也是一方強藩,甚至是一國之主的格局!
 
     這樣的位格,手握大權,氣運隆重,難道老天會允許煉氣士可轉世,壽元二百年?
 
     當了一世國主還不夠,還要當第二世?
 
     怕不是立即就有天譴!
 
     歷代皇帝而求仙問道者,哪個又得善終了?
 
     段玉修為精深,卻是已經隱約有著預感。
 
     當自己成就蛟龍之氣,再突破生死屏障之際,必有天災人禍一起到來,那是真正的一場生死劫數!
 
     渡過去,海闊天空。
 
     渡不過,形神俱滅!
 
     「不過我修煉道印功法,本來就註定劫難重重……為今之計,只有厚積薄發,積蓄深厚,硬挺過災劫!」
 
     段玉抿了抿嘴唇,自從決定爭霸天下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道家方面,只有慢慢積蓄,卻可以從其它方面著手……比如兵家……我這次下命,立即補足五毒營,到時候就可以秘法突破兵家以武入道的瓶頸……」
 
     不僅如此,五毒營建成,又有許多毒氣法門可以煉製。
 
     到時候,縱然恢復瘟神道人毒斃萬軍的風采,也不是沒有可能!
 
     段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然有著一個雲中島,但論積蓄頂天了算是一個普通世家。
 
     這點底蘊,要爭奪天下,還大是不足,而南方也兵力強大,關鍵時刻,必得下幾劑猛藥才可。
 
     說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實際上他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火藥。
 
     前世雖然所得不多,但『一硝二磺三木炭』還是記得。
 
     奈何實驗了幾次,發現或許是世界不同,雖然也能炸開,但效果就不盡人意,顯然規則不同,威力有所下降,不堪實用。
 
     並且,縱然搞出了優化後的火藥,也因為配方簡單,很容易被偷學去。
 
     到時候人家以大勢力,大規模製造,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相比較而言,沒有五毒宗傳承,就絕對複製不了的毒氣戰,就很入段玉青眼了。
 
     除此之外,若是需要小規模爆炸,自己的篆刻之道足堪使用,更不虞被外人學去效法。
 
     「並且……水師也要擴編!」
 
     南方多河道,水師有著大用。
 
     自己手握東海兩名將,牛刀小試就取了帝品滄海夜明珠,怎麼能不繼續發揮優勢?
 
     「這麼算一算,我掌握龍蛇、五毒、還有原六郎與李玉龍的兵家傳承,可建四支精兵,嘿嘿……這本錢當真不小了。」
 
     此世因為有著非凡存在,普通人的大軍雖然並非一無是處,但若無精兵為核心鎮壓,就很容易被一擊而破。
 
     因此各家兵力強弱,並非以大軍總數而定,還要看掌握的精兵,以及突破極限的兵家大將,乃至元神真人等施法者的數量。
 
     在這方面,因為自己有著預先準備,積累渾厚。
 
     畢竟,以武入道,步入兵家殿堂,就可稱『大將』!
 
     自己手上此時,就有秦飛魚與李玉龍兩人,而自己與原六郎不日就要突破。
 
     當然,只有勇力不行,還必須運籌帷幄,此卻是原六郎的強項,在上一世已經證明,或許突破至兵家三重,軍氣神通之後,可入絕世名將之流?
 
     如此底蘊,等到合適時機,必然能一鳴驚人!
 
     既然決定進兵大陸,東海這邊就不能跟各國死磕,因此段玉先是掃滅聯軍,展露實力,旋即又與諸國和談,簽訂盟約,就是要保持東海均勢。
 
     此時看來,效果還不錯。
 
     出雲國中,藤原家還在與平野城死磕,平家也早有準備,儲存了可以支撐三年的糧食,必是一場持久戰。
 
     海宋與東沙也贖回軍官,默默回去舔著傷口。
 
     為了一個金礦,還有數十萬畝地,與這樣一個強大的海上勢力為敵,還是不值。
 
     最後的瀚海仙宗,段玉試探了下,發現對方果然苟了。
 
     如此一來,後方平定,他就可以放心前往吳越。
 
     ……
 
     東林鄉。
 
     原本的大夫宅院中,一個小小的學堂已經建立起來。
 
     窗戶明亮,可見裡面一些道童正在努力學習。
 
     他們原本都是附近的農家弟子,難得遇到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每一個都十分用功。
 
     而由此,他們的家人也成為了領主東林大夫的堅實擁躉。
 
     段玉在各個領地的內政上放得很寬,基本是隨便如何,縱然弄到天怒人怨,也不會去管。
 
     當然,真正將自己財產隨意揮霍的,此時還一個都沒有。
 
     于靜白一身道袍,與蕭靜風視察一圈,不由很是滿意:「這就是種子啊!等到他們通讀文字之後,就可以傳授戒律與道經了。」
 
     至於傳法?少年心性未定,還得再等等,仔細觀察。
 
     「領地內的冬小麥也已經收割,平均畝產有一兩石,算是豐收,可以自給自足了……而私兵也已經募集,一鄉二百人,兩鄉就有四百人!或許可以嘗試訓練一下道兵?只是我們沒有主君的妖鯤肉支持,消耗必大……」
 
     蕭靜風感歎地說著。
 
     他們擁有白毫山支援,建設領地還是感覺十分吃力,特別是道兵之類的精銳培養,更是一個吞金獸。
 
     一念至此,對白手起家的段玉不由更加佩服。
 
     「說到這個,師門的情況也很不妙呢……」于靜白好看的眉頭蹙起:「北燕兇猛,師父怕是有殉道之心……」
 
     師兄妹二人不由沉默。
 
     良久之後,蕭靜風又說著:「定雲號回歸,主君欲得的帝品滄海夜明珠怕是已到手,不日就要去吳越,取得封君之位了。」
 
     于靜白眸子一閃,自然知道這個師兄準備說什麼。
 
     「說實話,主君天資橫溢,若潛心修道,說不定未來可開一道脈,與白毫山比肩!」
 
     開宗立派雖然是遊神禦氣就可,不要臉些元神出竅也行,但可與十大道脈比肩,那就是說有天師之望!
 
     這評價,就相當高了。
 
     蕭靜風神色轉為肅穆,繼續道:「但此時所作所為,我卻有些看不透了……」
 
     別的不說,單是這份轉化氣運,為修道所用的本事,就足以驚駭天下。
 
     原本他跟于靜白雖然都修煉到了無漏道體境界,但欲突破元神還是遙遙無期。
 
     但這些時日以來,不僅有著妖鯤的肉與靈丹,還有每日一份下大夫的氣運補充,蕭靜風修為高深些,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凝結的陰神躍躍欲試,想要出竅。
 
     這無疑是節省了多年苦修。
 
     「我等身為封臣,主君要爭霸天下,只得一起了!」
 
     于靜白笑容溫婉,卻滿是堅定:「此次……我欲與主君共赴吳越,就請師兄主持道脈之事了。」
 
     「唉……好吧。」
 
     蕭靜風歎息一聲。
 
     心中十分無奈,若是段玉孑然一身,他必促成這對神仙道侶,但目前看來,前路卻是十分坎坷啊。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8 15:18
第二百二十二章 花茶
 
     吳越國,天姥城。
 
     這城不大,黃土板築,形貌古樸,帶著一種久遠的歷史之氣。
 
     它興建於千年之前,乃是越氏起家之地,如今越氏一門四封君,影響遍佈吳越,但族內卻有著一個潛規矩——唯有佔據此城的封君,才是真正的嫡系,其餘都是旁支。
 
     「也不知千年越氏,與國同休的榮耀,還能持續多久?」
 
     一輛牛車緩緩駛入城池,窗簾掀起。
 
     越青望著周圍路過的行人,還有亂跑的肥狗,又想到最近收到的密報,不由心裡暗自搖頭。
 
     牛車行了半晌,在一處大宅前停下。
 
     這宅子占地廣大,週邊砌了高牆,宛若一個城堡,四角還有高高的箭塔。
 
     綜合來看,它就仿佛此城的內城,而實際上也差不多。
 
     巨大的城堡之中,居住著數千越氏之人,乃是真正核心所在。
 
     「來者何人?」
 
     在高聳的門前,越青的車隊毫無疑問地被攔了下來。
 
     雖然他的車上有著代表越氏的黑色玄鳥之旗,但還是必須再確認身份。
 
     「瞎了你們的眼睛,竟然連封君大人都認不出了!」
 
     一名紋身護衛立即上前,大聲斥駡著,並出示權杖。
 
     「原來是青封君大人!」
 
     門口士卒立即半跪行禮,眼眸中既有著熱切,也有些仰慕。
 
     成功登臨越氏第四封君之位,越青在越氏一族中聞名遐邇,雖然因為進貢滄海夜明珠的手段,被視為幸進之徒,但當著他本人的面,自然沒誰敢這樣說。
 
     當下一人進去稟報,一人就引著越青,走過多條回廊,進入一個偏廳。
 
     這偏廳以竹製成,通體幽涼,又帶著一股清靜之意。
 
     等到越青坐下,就有丫鬟上茶。
 
     這茶杯半透明,疑似琉璃,透光度卻不是很高,應該是一塊天然礦石經打磨而成,十分精美奢侈。
 
     而茶水之中,一朵奇異的花卉骨朵受到浸泡,花瓣一片片張開,粉底紅線,明黃花蕊,蔚然一景,又帶著一股奇香。
 
     「好茶!」
 
     越青只是呷了一口,就不由讚歎:「大兄此處享用之精美,卻是更上一層了。」
 
     「哈哈……青弟謬贊了!」
 
     正品茗間,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一個葛袍人大步走進廳堂。
 
     他四十來歲,披頭散髮,穿著一身葛袍,腳踏木屐,賣相十分樸素,卻氣度自生。
 
     「大兄!」
 
     越青連忙起身行禮。
 
     此人便是如今的越氏家長,天姥城封君了。
 
     「青弟你被冊封封君,令我越氏實力再擴兩成,也是有功於家族啊……」葛袍人笑了笑:「坐,不必客氣!」
 
     「多謝大兄!」
 
     越青行禮,只是表情盯著大兄身上的樸素淡黃葛袍,眉宇間有些疑惑。
 
     「前四十歲時,我在意外人看法,衣必錦繡、飾必珠玉……但四十過後,卻是越來越清楚了,人生在世,以享樂為要,這葛袍雖然不如錦繡柔順,卻十分舒坦,我便穿了,何必在意外人看法……」
 
     葛袍人淡笑著,額頭隱約見到一層細汗。
 
     「正是,今日聽兄長一語,令我茅塞頓開啊……」越青鼻子一動,心裡卻是知道,這位大兄『越河』性慕修道,卻做不來日夜打坐,調息煉氣的功夫,喜歡劍走偏鋒,煉丹服藥,以求長生。
 
     以越氏的財力,自然有著一些道人投靠,其中頗有幾個有些道行的。
 
     雖然煉出的丹藥無法長生,但令人冬暖夏涼,殺五蟲,治百病,還是可以做到。
 
     只是其中一些丹丸藥散其性燥熱,服用之後必須『行散』,那時其人如登仙境,飄飄欲仙,肌膚也變得敏感十倍,又不斷冒汗,只能穿著寬袖大袍的衣裳,此時看來,這位大兄必是剛剛服散了。
 
     但這些,自然不必多說。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越河笑問著:「青弟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前來,必有事教我!」
 
     「正如大兄所知,此來卻有兩事!」越青拱拱手,神色肅穆,又望瞭望周圍的幾個僕役侍女。
 
     「你們出去,讓我們兄弟自在說話!」
 
     越河立知其意,擺了擺手,那些秀色入骨的丫鬟以及精幹壯實的僕役,就悄無聲息地退出大廳。
 
     光是看到這些僕役的精氣神,還有令行禁止的反應,越青就心中一凜,知道這個族兄素有大志,只是不得天時,只能以各種享樂自娛。
 
     頓了頓,說道:「今日前來,卻有兩事!其一便是楚國似有異動。」
 
     楚國意圖吞併吳越,其心昭然若揭,歷史上打過好幾場,不必多言。
 
     而這次趁著無鳩年近四十,預備舉兵伐喪,也不是什麼秘密。
 
     一提到這個,越河就笑:「國君得了你的貢品,起碼還可活數年,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當代楚王心志堅毅,已經定下的討伐之事,怕不會因為國君病癒就有所放緩……」越青緊皺眉頭。
 
     「你太過憂慮了,我說一事,你大概就可放下心來……」
 
     越河笑了笑:「楚國最近也有些內亂,昆夷城有人造反,聲勢倒是挺大,似乎還有各地封君暗中支持,其首領竟然擊敗了前來討伐的楚將,聲勢大振啊……」
 
     「這……怎麼可能?」
 
     越青眼睛瞪圓。
 
     他驚訝的不是楚地有人叛亂,而是奇異叛軍竟然能擊敗官軍!
 
     要知道,此等臨時起義軍,軍械軍糧盡皆短缺,士卒又沒有經過訓練,人心不定。
 
     真正算起來,五個能打過一個正規軍就算不錯了。
 
     就好像異世古代農民起義,經常被人數遠遠不如的朝廷正規軍鎮壓下去。
 
     「那叛賊首領,難道也是一個大將之才?」一念至此,不由就有些疑惑:「乃是何人?」
 
     「那人名叫高玄通,不過也沒有什麼,其雖然擊敗一次楚國討伐,卻也知道不是對手,避其鋒芒,一戰之後就逃了……」
 
     越河道:「此事之後,楚王大怒,正在全國搜捕,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他後院起火,一時卻是顧不得我們了。」
 
     「如此,倒是好事!」
 
     越青有些感激那個高玄通,覺得對方這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吸引火力的做法,實在是一個……大好人啊。
 
     對於兄長比他早知道消息,卻是不以為意。
 
     越河才是越氏族長,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等到他回去之後,不出幾天,應該也可以獲得具體的情報了吧?
 
     「來……這花茶可是我花費許多心思,才研究出來的,從培土、施肥開始……一道道工序都有講究!」
 
     越河不疾不徐,請越青品茶:「你若喜歡,我送你一斤,對了,第二件事呢?」
 
     「這第二件……」越青深吸口氣,神色竟然比之前還鄭重肅穆了幾分:「卻是滄海夜明珠有下落了……」
 
     「滄海夜明珠不本來就在你手上麼,你還用它換了……等一等!」越河豁然一驚,背脊也挺直了幾分:「你說的,莫非是……那帝品?」
 
     他原本閑雲野鶴,似乎世間一切都是閒庭信步,此時卻也不自覺地站起身,踱步而走:「這可真是一件大事!」
 
     帝品滄海夜明珠,可以治癒吳越王一族!
 
     也就是說,若得到這珍寶,吳越王一脈日後都不必擔心四十歲的短命魔咒了。
 
     這對於吳越國而言,乃是一個無比巨大的變化!
 
     而越氏一族雖然是王黨,但實際上卻是國內有數的封君勢力,真正立場還是持中。
 
     這帶來的衝擊,可就要好好思量一二。
 
     越河走了幾步,問著:「在哪裡?」
 
     看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這位大兄就反應過來,越青心下暗贊,說著:「東海……雲中島!」
 
     「雲中島?」
 
     越河有些迷惑。
 
     「大兄你不涉海貿,不知也是理所當然,這雲中島,乃是數年前才崛起的東海勢力,其首領自號『雲中君』,斬殺妖鯤,修為深不可測……又與出雲、鮫人關係密切。」
 
     越青細細說著。
 
     這些情報,還是他收到女兒轉交的信箋之後,才專門派人收集而來:「最近雲中君又傳信於我,欲獻帝品滄海夜明珠于大王!以得報酬!」
 
     吳越王曾懸賞天下,以封君為酬,這是免不了的。
 
     越河踱了幾步:「與鮫人有著關係,此事倒有幾分可信,我吳越之中多一封君倒不如何,只是大王……你準備如何做?」
 
     「難道還能拒絕不成?」越青苦笑:「沒有我們的管道,他也會找其它管道,甚至大王也是迫不及待……答應了,在大王那裡就多了一份情分,也結識了這位雲中君,若是這次拒絕,事後大王必懷恨在心。」
 
     雖然他們越氏已經自成體系,私供賦,自行任命屬吏,還有自家私兵,但被一國君主惦記,總是十分不妙。
 
     「這倒是……」越河點頭,若他是對方,肯定也要準備一些暗手,防著越氏耍花槍,將消息先傳遞出去,就是最好的預防手段:「如此說來……只能如此了。哈哈……這個天下,終究變得有趣起來了,看來為兄日後,忙裡偷閒,煉丹求仙的時光可要少上不少了,哈哈……」
 
     越青忽然發現,越河的目光漸漸亮起,宛若星辰,又仿佛剛剛出鞘的長劍。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9 10:27
第二百二十三章 激鬥
 
     「主君,再有一日,就到東臨港了。」
 
     段玉立在甲板上,眼睛一瞥,天野拳兵衛立即上前,輕聲稟告道。
 
     「全員戒備,不要懈怠了!」
 
     他感應了下虛空,吩咐下去。
 
     上次越青不過帶了一枚王品滄海夜明珠,尚且弄得一路雞飛狗跳,連楚國密諜都驚動了。
 
     自己這次所帶來的,卻是真正的帝品滄海夜明珠,不知道吳越國中會如何反應?
 
     雖然吳越王族一定盼望已久,但對那些封君、乃至楚王來說,可未必是好事啊。
 
     不過自己之前已經通過各種管道,將消息放了出去,只要一上岸,就可得著吳越王的保護,倒要看看誰來捋虎鬚。
 
     但這最後一段,卻是極有可能受到伏擊。
 
     段玉神識散開,掃視四周。
 
     不知道過去多久,臉上就浮現出一絲冷笑:「來了!」
 
     蔚藍一片的海面之上,不知道何時浮現出一道金光、一道烏光,並排而行,飛快向自己這邊靠近。
 
     以他的目力,已經可以看清楚,這金光裡面乃是一頭一尺長的巨大金蠶,背後似乎還有一對流光溢彩的翅膀,而烏光之內則是一條猙獰的黑色蜈蚣。
 
     「飛天金蠶?六翅鐵蜈?巫牧道是難辭其咎了……」
 
     段玉歎息一聲。
 
     南方多巫蠱之術,集大成者便是這巫牧道。
 
     其它道脈修行到日游真人的境界,大多是元神禦劍,而這巫牧道卻是另闢蹊徑,禦使厲害毒物,能飛天遁地,吞吐毒霧,拿來害人另有一重門道。
 
     『當然……南方修煉巫蠱之道的蠱師甚多,也有藉口推脫,並且,巫牧道中並非沒有保王黨,因此前來襲擊的,應該只是部分勢力……』
 
     段玉連整個瀚海仙宗都不怕,區區巫牧道的部分力量,更是不放在眼中。
 
     見到此幕,淡淡一笑,將一銀白印璽拋入天空。
 
     這銀印光華灼灼,印紐為螭虎,印身四周有著巨大篆文,甫一飛出,便是流光溢彩,其上氣運濃厚,震懾妖物。
 
     「何方妖孽,敢來攔我,不怕被吳越追殺至死麼?」
 
     段玉朗聲長笑,聲音遠遠傳播開去。
 
     那飛天金蠶一頓,其上浮現出一個金袍老頭虛影,冷笑道:「後輩小子無知,仗著學了一兩手異術,就敢小覷天下英雄,殊不知你欲扭轉蛟龍命數,已是逆天而行,將得天譴!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免得積蓄罪孽!」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若是心智不堅的,說不得就要被撼動道心了。
 
     但段玉根本聽也不聽,一掐訣。
 
     白銀印上光華爆閃,虎嘯之中,一頭螭虎虛影浮現,向兩頭妖物殺去。
 
     一爪之下,正中六翅鐵蜈,竟然擦出火花,發出金鐵交擊的大響。
 
     「啊!好法器,還煉了一頭大妖魂魄在內?」
 
     六翅鐵蜈飛快後退,從中傳出一個蒼老女子驚疑不定的聲音。
 
     「兩個元神出竅的真人,就敢來找我麻煩,不知死字怎寫?」
 
     段玉冷笑不已。
 
     實際上,這螭虎印最厲害的手段,還是催發白虎煞氣,冰封萬物。
 
     或者配合白虎誅邪印,一下就能滅了這兩大元神。
 
     只是白虎煞氣段玉還要藏做底牌,還隱隱察覺到周圍潛伏了危險,便先收著不動,全當試演法寶了。
 
     當下,就見一道銀光飛舞,與金光烏光追逐,殺得難解難分。
 
     這飛天金蠶與六翅鐵蜈都是極為厲害的毒物,渾身沾染劇毒,又能噴吐毒雲,普通人沾之立斃。
 
     但白虎印只是死物,沒有這許多忌諱,並且暗中煉化了白虎煞氣,幾乎百邪不侵,雖然以一敵二,卻是大占上風。
 
     『我以地煞真人修催動法器,要是還鎮壓不下兩個日游真人,才是笑話!』
 
     段玉心裡默默想著。
 
     若不是還要留上一手,三兩下便可收拾了這二人。
 
     饒是如此,數十次追擊之後,飛天金蠶與六翅鐵蜈也到了極限,雙雙被幻化出來的螭虎前爪按住,浮現出一金袍、一黑袍兩個元神。
 
     「嘿嘿……你們敢劫供品,若我封印你們元神,交給吳越國國君,下場會如何?」
 
     段玉哈哈大笑。
 
     若是自己扣押這兩個元神,首先不必多說,七日一過,他們肉身必死無疑,只能去做孤魂野鬼。
 
     並且,吳越國中能人異士眾多,說不定還有折磨魂魄的手段,八成能逼得他們吐露幕後主使。
 
     段玉故意如此說,又仰天大笑,就是要假裝鬆懈,逼迫那暗中之人出來。
 
     果然,在他感應當中,那道潛藏的氣息終於忍耐不住,突然出手。
 
     嘩啦!
 
     海水破開,一道影子宛若利箭,筆直刺了上來。
 
     這是一名身軀凝實至極的道人元神,黑色道袍,鷹鉤鼻,狹長的雙眼似泛著碧光。
 
     此時揮手之間,煞氣凝聚,化為一柄彎彎曲曲的黑色細劍,向著段玉肉身刺殺而來!
 
     地煞真人!
 
     毫無疑問,此人元神無比凝實,又長時間潛藏於海水之中,並非活人,而是遊神禦氣的大高手!
 
     並且,深得潛藏埋伏之道,若不是段玉神念驚人,根本發現不了此人的蹤跡。
 
     之前的兩大元神不過是誘餌,專門吸引注意力,而在敵人最鬆懈之時,殺招才忽然出手,宛若毒蛇吐信,真真是得了刺殺之要!
 
     縱然段玉能逃掉元神,這肉身也必被斬殺當場,道途無望。
 
     見到煞氣神通凝聚的長劍越來越近,那刺客不由浮現出猙獰的笑意,仿佛已經可以看到刺破對方喉嚨,鮮血洶湧的一幕。
 
     但下一刹那,九尺清光散開,周圍一切都仿佛凝滯。
 
     這當然不是段玉凍結了空間,但道域之下,足以令這個刺客快若閃電的身手,頓上那麼一頓!
 
     高手過招,勝負就在一線。
 
     這一頓大概只有半個呼吸的功夫,但就是生死之別!
 
     段玉臉上露出微笑,腳下浮光掠影,連退八步,直接躲開了長劍所刺範圍,與此同時手一翻,數點碧綠色的光芒就飛了出去。
 
     噗噗!
 
     那元神躲閃不及,被細針刺中。
 
     原本地煞元神已經煉化煞氣,世間克制之物大大減少。
 
     但這細針一刺入體,卻是化為幾條陰煞小蛇,四處亂竄,令這刺客元神發出尖嘯:「啊……這是……五毒蛇煞針?你是孤鴻子的什麼人?」
 
     這針陰毒無比,遊神禦氣之下的元神,沾惹到立即身死道消。
 
     而縱然地煞真人,也要狠狠吃個暗虧。
 
     這元神不等說完,就好像瓷器一般碎開,炸成一團團黑色雲氣。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總算是將陰煞小蛇排出,元神重新凝聚,卻顯得虛幻了許多,明顯元氣大傷。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段玉哈哈大笑:「吾之精兵何在?」
 
     「主君,我們在!」
 
     呼嘯之中,從甲板下、船艙中……一群精兵湧了出來,人數不下百人,為首者赫然是天野拳兵衛。
 
     此時咆哮著,呼吸心跳頻率趨於一致,頭頂鐵血煞氣彙聚,盡數向段玉支持而去。
 
     劈裡啪啦!
 
     段玉身上骨節一陣炸響,氣勢節節拔高,驀然攀升至極限,整個人不退反進,鬼切轟鳴出竅。
 
     嗡嗡!
 
     還在天空中的金黑二老元神,仿佛見到了天敵般簌簌發抖,神色驚慌:「那是?」
 
     在他們目光之中,下方船隻的甲板上,忽然浮現出一條碩大無比的黑蛇,這是鐵血煞氣凝聚,起碼要數千訓練有素的大軍或者上百精兵才能維持。
 
     忽然間,毒蛇吐信,張開血盆大口咬下。
 
     伴隨著一聲刀鳴,更是煞氣沖天!
 
     波!
 
     只聽好像水波散開、又好似鏡子碎裂的聲音之後,那個地煞元神就這麼炸開,化為條條煞氣。
 
     刀光再閃,一半煞氣就被盡數吸納進刀刃。
 
     剩下的,則是被黑蛇軍氣消弭。
 
     片刻後,異象消去,甲板上再無對方一絲痕跡!
 
     地煞元神雖然很難殺,但先被五毒蛇煞針偷襲,再被一名兵家高手,彙聚過百精兵之氣,以鬼切斬殺,還是形神俱滅了。
 
     沒有錯!此時的段玉,赫然已經通過補全的五毒營,以秘法突破以武入道的瓶頸!
 
     要爭霸大陸,主君不得不血戰沙場,沒有兵家修為護身怎麼行?
 
     而他本來就是人仙之體,論身體素質完全可以比擬兵家一重的高手,突破起來比秦飛魚還要容易。
 
     甚至,隱隱約約,已經感受到了兵家二重的門檻。
 
     如此修為,再配合鬼切之力,那個地煞真人卻對此一無所知,不過是上門來送死而已。
 
     「不……不可能!執法長老就這麼死了?」
 
     金袍元神連連大叫,幾乎要崩潰。
 
     「那可是地煞真人……煉化煞氣,元神極難被磨滅……」黑袍老嫗也是滿臉震驚。
 
     道家修行,說白了就是要修煉出不死不滅的元神,所以修為越高,元神越難磨滅。
 
     但剛才,一個地煞元神,就在他們面前被轟殺至渣,簡直是天都塌下來了。
 
     段玉心念一動,螭虎印飛落,散發出一道道符籙,將兩個元神封印:「這兩個妖人刺殺我,欲劫供品,上岸後交給吳越國官方處置!」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9 15:29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到達
 
     吳越國,東臨港。
 
     「統領,雲中船到了!」
 
     港口戒嚴,到處都有兵甲巡邏,那些商人早早見機,緊閉門窗不出,只有偶爾縫隙中閃過一絲目光。
 
     一個士卒跑來,向黑臉大將稟告。
 
     「我們上去迎接!」
 
     黑勇無聲地吐出口長氣,來到碼頭,就見得幾艘大船緩緩靠岸,下來一行人,為首者是一名穿著錦袍的青年,天庭飽滿,眸子黝黑,舉手抬足間,竟然有些龍行虎步之意,不由心中大凜,知道此人武功甚高,甚至已經是兵家高手,上前一步:「來人可是雲中君?」
 
     「段玉見過黑勇將軍!」
 
     段玉上前見禮。
 
     實際上,他跟這個黑勇早就打過交道,甚至還在密林中交過手,擊敗對方救出了楚國密諜曹蛇。
 
     不過那都是隱秘行事,自己連面都未露,還偽裝了嗓音,就是防著今天這個情況。
 
     當下凝神望去,只見這黑勇兵甲隨行,凜然有威,身材高大魁梧,燕晗虎額,有大將之氣,不由暗中點頭。
 
     知道此人已經達至兵家三重,軍氣神通之境,絕對是吳越國中的核心將領。
 
     能堪堪與他一比的,只有禁軍統領大將——黎鳳!
 
     這二人,就是此時吳越王無鳩麾下,最強的兩個武將了。
 
     而黑勇更是負責宮廷宿衛,等閒不出,這次來迎接,足見吳越王的看重。
 
     「你遠來辛苦,本應休息一二日再啟程,但王上極為看重此事……」黑勇繼續說著,段玉一聽就明白了意思:「將軍說的哪裡話?既然王上有命,自然應該立即上路才是,只是有一點,我海路上,遇到了刺殺。」
 
     「什麼?」黑勇眼睛一眯,煞氣就洶湧而出。
 
     能準確知曉海路時間,並且埋伏襲擊,足見對方得到了極為準確的情報。
 
     這樣的人,在吳越中都是不多,很快就可以鎖定。
 
     即使如此,黑勇嘴裡也是有些苦澀。
 
     縱然是集權國家,一統天下的真龍天子,都有許多不能如意之處,更何況被封君處處掣肘的吳越王呢?
 
     「幸好王上天運鴻福,我已將賊人擊退,供物絲毫未損,還拿了兩個元神!」
 
     段玉仿佛沒看到,繼續說著,略微示意,旁邊的天野拳兵衛就捧了一個託盤上前,盤中是兩個陶罐,表面銘刻著咒文。
 
     「元神?!」
 
     黑勇一驚,旋即冷靜下來,命親兵接著。
 
     不能對付那些領頭者,但這種下手的爪牙,卻是盡可打斷。
 
     當下又瞥了眼天野拳兵衛,臉色有些玩味:「不知君侯何時可以啟程?」
 
     「現在就可以!」段玉一笑:「事不宜遲,我只帶五個親兵便可!這船實際上是商船,另有任務。」
 
     『這一船兵甲森嚴,水手令行禁止,你跟我說是商船?』
 
     黑勇心裡翻了個白眼,卻沒有說出來,而是道:「甚好!」
 
     若這雲中君想要將這船上的人都盡數運到墨邑中,他反而不會允許,如此安排卻是正合心意。
 
     當下,恭敬請段玉與幾個親兵上了馬車,大批隊伍簇擁著,立即就啟程。
 
     與此同時,不知道多少情報消息,瘋了一樣地向四面八方傳播。
 
     ……
 
     墨邑。
 
     高塔,一隻鷂鷹飛下,停在架子上。
 
     負責投食的人見了,再看鷹腿上綁著的紅綢,立即就是一驚,這代表著最緊急的情報,立即取了下來,又喂了鷂鷹一塊帶血的鮮肉,鼓勵道:「真是好樣的……」
 
     快步下塔,來到一處樓中:「大人,緊急情報!」
 
     「給我看!」
 
     一個面色蒼白,帶著點密諜氣質的黑衣中年男子快步走出,急匆匆接過,掃了一眼,就是大笑:「好!好啊!快!入宮去,這個好消息,我要親自稟告王上!」
 
     對於帝品滄海夜明珠的消息,吳越王族盼望已久,吳越王更是吩咐了,不論何時得著消息,立即稟告。
 
     這中年人遞了帖子求見,一路通行無阻,就來到王宮大殿,見到了吳越王,啪得一聲跪下:「臣許贊,拜見大王!」
 
     「快起來,如何了?」無鳩縱然再怎麼平心靜氣,臉上也是浮現一絲急躁。
 
     他才四十歲,卻形容枯槁,發色偏白,這是被毒素折磨,雖然得了王品滄海夜明珠續命,但損失的精元卻是補不回來了。
 
     「啟稟王上,黑勇已經成功接到了那獻寶之人,並且經過檢驗,確認是帝品無疑!恭喜王上,賀喜王上了!」
 
     許贊連忙說著。
 
     「哈哈……哈哈……」
 
     無鳩仰天大笑:「這不僅是孤的福氣,也是吳越國的福氣啊……孤的兒子,孫子,終於不用英年早逝了……」
 
     一念至此,眼眶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自那一代被詛咒的祖先開始,歷代吳越王都苦尋解救之法,被騙、期望落空……林林總總,不計其數。
 
     想不到,還是在自己這一代,總算得了這大福。
 
     他站起身,踱步良久,總算將心情平復下來,令著:「命黎鳳將軍密切注意,給予援助,一定要確保使者一行平安!」
 
     段玉一行打著的旗號,就是海外朝貢的使者,實際上也是這樣。
 
     「喏!」
 
     立即有人下去,將旨意潤色成公文,再來請印。
 
     無鳩又問著:「那獻寶之人,名叫段玉是麼?查得如何了?」
 
     吳越國早傳檄天下,以封君之位求取帝品滄海夜明珠,這自然賴不掉,也不想賴。
 
     無鳩為了活命,之前連越青獻上王品滄海夜明珠,都冊了封君,這次若是不冊封,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要使所有忠於王室之人心寒了。
 
     因此,這封君是必然要冊封的。
 
     只是此人根基,也要好好追查一下。
 
     「啟稟王上,自從得了旨意,屬下多方追查,已經有了結果,雲中君段玉,佔據雲中島,有四萬戶以上,士卒五千人,海軍了得,曾掃平出雲、海宋、東沙三國水師聯軍萬人……並且,手下似有鮫人效力。」
 
     許贊立即說著。
 
     「手下有鮫人?」無鳩點點頭,他也是看過王室秘史的,知道那些隱秘:「難怪能找得到……你繼續!」
 
     「這雲中君實是了得,四五年前才去東海,白手起家,掃海盜,斬妖鯤,開墾出雲中島……」
 
     「四五年前?」無鳩聽出言外之意:「那之前呢?」
 
     「之前,此人乃是慶國出身,還考了武解元,官至巡城銀章,只是後來崔山上位,不得不出逃海外……」
 
     段玉之前在慶國也是做下好一番大事,這次又並沒有隱姓埋名,只要有心者,再肯下功夫,還是能調查出來。
 
     「巡城銀章?」
 
     無鳩的神色就有些怪異了,命人呈上卷宗,仔細看了,半響之後才道:「果是個人才。」
 
     「啟稟王上,此人雖然不太可能是奸細,但背景複雜……」許贊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加了一句。
 
     作為前慶王一系,還逼死了現在慶王的王妃,這身份的確複雜。
 
     不過,這就不可能是慶國奸細了——縱然崔山是傻子,也不可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至於楚國也不可能,他們要安插奸細,有的是法子可以編出一套天衣無縫的履歷來,不至於這樣自惹猜疑。
 
     「不過是一個得罪慶王,避禍海外之人,孤難道保不下來?」
 
     無鳩踱走幾步,眉頭皺起,但還是如此說著:「獻寶者立冊封君,是歷代吳越王給天下的承諾,孤不能失信天下,令祖靈蒙羞!」
 
     並且,吳越與慶國並不接壤,對方鞭長莫及。
 
     甚至,北燕氣勢如虎,慶王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再兼顧南方了。
 
     「王上聖明!」
 
     這一點,許贊也很贊同。
 
     「將地圖拿來!」
 
     無鳩下令,立即就有宮人上前,展開巨大的吳越地圖。
 
     吳越國雖然只是天下東南一隅,南方一角,但面積也頗為廣大。
 
     整個南方,南楚占四分之三,剩下才是吳越,東臨大海,南為密林,西面與楚接壤,北面則是陸渾、肥、鼓等幾個諸侯國,再越過天河奇險,就可至東陳。
 
     當然,南面密林之中,還可一直往南延伸,但那都是真正未開化的野地,就連吳越寨主都不敢深入,據傳裡面瘴氣遍地,連吳越野民都受不了,更有食人生番出沒。
 
     吳越為了拉攏南方的寨主,也是向南方密林開墾,不得已設立了大量封君,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無鳩細細看了過去。
 
     真正要冊封,核心腹地都是開墾的熟田,人口眾多,還有東方臨海,有貿易之利,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割裂出去。
 
     「這段玉,據說修為精深,正好在路上又與巫牧道結仇,或許可以冊封南方,與一干封君寨主勾心鬥角,順帶扼制巫牧道勢力?」
 
     他望瞭望南方,忽然又是搖頭:「只是……此人據說與越氏有些關係,越氏已經一門四封君,都封在南方,若是再加一個?」
 
     無鳩本能搖頭,望了西面,手指劃過與楚國的邊境線。
 
     分封制,本來就是無奈之舉,為了羈留遠方聯絡不便的土地,或者方便就地組織防禦敵人。
 
     因此,封君都在邊界,罕有腹心。
 
     若是放在西邊,借著南楚之力,磨一磨底子,讓他顯露出真正底細來,似乎不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9 21:40
第二百二十五章 曲胥
 
     七月流火。
 
     正式冊封封君,需要一系列複雜的手續,先經過文武百官群議,再祭祀天地,詔告祖靈。
 
     每一步都十分繁瑣,似乎是先代吳越王希望通過這種勞心勞力之舉,嚇阻後世不肖子孫,讓他們懶得去折騰,以免分弱國力。
 
     好在這次段玉冊封封君,卻沒有那麼多波折。
 
     這一來是歷代吳越王詔告天下之事,誰敢阻止就是不忠不孝。
 
     二來,還有越青在前面擋槍。
 
     他獻區區王品滄海夜明珠就得以冊封,若是段玉獻上帝品都不能得,那吳越王刻薄寡恩的帽子就戴定了。
 
     等到七月之時,一切議定,吳越王祭祀天地祖先後,正式冊封段玉為吳越封君,封地在曲胥。
 
     吳越有四州:吳州、越州、蠻州、浦州。因為地廣人稀,每州五郡到七郡不等,一郡五六縣,總計有著一百三十七縣,每縣以縣邑為治所。
 
     當然,這只是官面上的劃分,實際上,吳越王真正能掌控的,只有吳州與越州大半,也就是吳越的中部與東部臨海之地。
 
     至於南方的蠻州,則是土司寨主遍地,各以封君治之,朝廷統治名存實亡。
 
     蒲州位於西面,小半由朝廷掌握,靠近楚國的那一側同樣冊封了大量封君。
 
     而曲胥,便是位於蒲州之西,雖然沒有與楚國直接接壤,但時不時也要受到楚國兵鋒威脅。
 
     ……
 
     祭壇之上。
 
     文武百官于下方排列兩行。
 
     段玉經過緊急的禮儀培訓,穿著吳越國的禮服,一板一眼向吳越王無鳩行禮,旋即接過他賜予的白茅包裹的封土,以及青銅小劍,還有小鼎等禮器,意味著真正裂土而封,並且掌握兵甲與祭祀的大權。
 
     這一切儀式過後,段玉再起身之時,就是正兒八經的吳越六十二封君之一,正式躋身吳越核心高層之列。
 
     「曲胥封君,今晚孤在宮廷為汝設宴以賀!」
 
     典禮過後,無鳩的態度很是不錯。
 
     畢竟,封君與封臣,雖然名義上是君臣,但主君就沒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只能以各種手段分化拉攏。
 
     「多謝王上美意,臣卻之不恭!」
 
     段玉略微欠身笑道。
 
     作為封君,除了大禮之外,平時見到吳越王,只是躬身行禮便可,這點很合他口味。
 
     此時無鳩望去,只見這曲胥封君翩翩少年,穿著玄黑衣裳,頭戴金冠,腰配長劍、玉玦、香囊,真真是雄姿英發,連他都暗生羡慕。
 
     段玉也偷偷望了這無鳩的氣色。
 
     『雖然得以延壽,再用帝品滄海夜明珠拔了血脈深處的毒素,但還是那句……之前命元消耗太多,難以長壽啊!』
 
     『此外,封地跟我想像的一樣,中部與東部是王室自留地,不可能割捨,北方沒有什麼大危險,封君也少,不會便宜我,只有南方與西方,而我與越氏交往過密,成功引起忌憚,果然就被封到了蒲州去!』
 
     要爭霸天下,開局十分重要。
 
     段玉前來吳越之前就細細考慮過。
 
     中部與東部之地雖然肥沃,但受到王室壓制太厲害,不適合起家。
 
     北方戰事稀少,無法可想。
 
     至於吳越南方,勢力太過複雜,也不是他所欲,這次被封在蒲州,當真是合乎心意。
 
     這裡是南楚侵略的主要幹道,一旦有兵事,立即就會遭遇戰火。
 
     對於有志于天下的梟雄而言,平靜如一潭死水的局面反而難以忍受,正要暴風雨,才可趁勢沖天而起。
 
     當即心胸大快,在飲宴中放浪形骸,談笑無忌,這表現落入很多人目中,頓時若有所思。
 
     ……
 
     八月,曲胥。
 
     曲胥最大的世家有兩家,一為曲姓,一為胥姓。
 
     他們修築塢堡,聚族而居,連田上萬畝,加上佃戶,足有數千人。
 
     有著這個底氣,不論哪個人來當縣尊,都得給他們三分薄面,甚至遇到不合意的,排擠走也是常事。
 
     吳越國因為封君眾多,各大世家門閥勢大難治,是正常現象。
 
     而這些小地主想升級成大地主,大地主想成為世家,世家想出封君,幾乎銘刻進了骨子裡。
 
     胥氏塢堡之中,一名蓄著長須之人急忙跑進主屋:「大兄……大事不妙!」
 
     「出了何事?」
 
     胥氏家主胥英不滿地瞥了眼弟弟:「胥關,你中土來的書都白讀了?每逢大事有靜氣!」
 
     「是!」
 
     胥關深吸口氣,終於平復下來,說著:「我收到消息,本地要來一位封君了!!」
 
     「什麼?」
 
     這消息,石破天驚,縱然之前的胥英都動容站起:「消息準確不?」
 
     「是縣衙裡傳出來的,有著公文,縣尊都開始封存庫房,收拾行李了,難道還能有假?大兄,我們要早作準備了!」
 
     胥關急切說著。
 
     縣尊數年一任,由王庭任免,難以紮下根基,他們這些地頭蛇自然不懼。
 
     但封君不同!
 
     封君化公為私,可自行任命官吏,招募私兵,深紮根基,他們這些大族都要生活在其陰影之下。
 
     「怎麼會這樣?」
 
     對胥英來說,這差不多是天都塌下來了:「居然封了封君?還在本縣?」
 
     封君一來,首先官府的公田,在冊的肯定要收回去。
 
     他們這些大族,用假借名目、更改地冊的手段,挖王室牆角不要太狠,之前是鞭長莫及,此時就難說了。
 
     並且,他們幾家自恃地頭蛇,有的田連底冊都沒改,直接強佔了,這就更要命了。
 
     除此之外,還有隱田隱戶,這是大族私自瞞下的人口與田地,不必繳納賦稅與勞役,絕對是新來封君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說實話,一地封君,掌握軍政大權,縱然盡貶他們為奴,也沒處說理去。
 
     這還是公與私的區別。
 
     之前縣令,看到縣中大戶挖的是王庭牆角,又勢大難制,糊弄下也就過去了,只要任上沒有大變即可。
 
     而對封君而言,這挖的是自己牆角,如何能忍?必千方百計收回,還要清查田畝戶口,與這些大戶鬥爭到底。
 
     「該死!」
 
     胥英走了幾步,還是無法可想,恨恨跺腳:「真逼急了我們,一起造反,那封君還不是地灰溜溜得從哪來回哪去!」
 
     「大兄氣糊塗了!我們如此做,即使驅走封君,王上也必派軍圍剿,到時候玉石俱焚,縱然事後嚴懲那封君,乃至收回冊封,於死人又有何益?說不定王上暗中還要感謝我們呢……」
 
     胥關苦笑道。
 
     「呼……」
 
     胥英咬咬牙:「我也是氣血沖腦,一時糊塗了,你看該怎麼辦?」
 
     「我們田地宅人都在此處,無法遷走,只能與其周旋了,當務之急,是要先查清這封君根腳,再串聯各家……」
 
     胥關來的路上已經想好:「這底線就是共同進退,此外,底冊未改的公田,可以退回去,其它的,絕對不行!」
 
     「這倒是,若來人並無多少家世助力,我們架空他也不需猶豫……縱然是大門閥弟子,有著家世支持,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至不濟可分庭抗禮,他要想安穩統治,總得與我們妥協。」
 
     胥英走了幾步,定下心來,笑道:「這麼一合計,我心裡就有了底,等會你去曲家,不!我親自去,找曲江談談!」
 
     曲江,曲家現任家主。
 
     在這一縣之中,曲胥兩家實力最大,有對抗也有融合,此時正該合力共渡難關才是。
 
     ……
 
     此時,一隊數百的人馬,正在路上行軍。
 
     段玉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
 
     在墨邑王都接受冊封之後,他沒有繼續停留,立即啟程,向封地曲胥而去。
 
     一路上,更是與前來匯合的大隊人馬接頭。
 
     這支人馬甲胄齊全,人數足有五百,若不是有著封君鐵卷,一路關卡根本不可能放行。
 
     但此時麼?卻是神鬼莫近,什麼山匪路霸退避不及。
 
     普通的盜匪,怎麼敢招惹官軍,還是這種精銳!
 
     「五百雲中衛,其中一百龍蛇營、一百五毒營,也就是我此時的極限了!」
 
     作為封君,私兵無故出領地是大忌,這還是稟告過吳越王無鳩,才特許的就藩人馬,是特例。
 
     不過,雖然只有五百人,但當黑勇偷偷看過之後,臉色都有些發綠。
 
     那種表情,令此時的段玉回想起來,還是不由微笑。
 
     又看向旁邊郭百忍:「剛才說到哪裡了?」
 
     「是這曲胥地理……」
 
     郭百忍清清喉嚨:「屬下已經打探清楚,這曲胥以曲胥城為治邑,領地內有山有水,按照官署中的記錄,地甚廣大,幾乎堪比三個雲中島,有民兩萬五千戶,田八萬三千畝……其中,曲胥城有民五千戶,當地最大的世家有二,一為曲,一為胥!」
 
     「果是地廣人稀!」
 
     段玉也看過地圖,這曲胥面積有一千五百平方公里左右,幾是雲中島三倍,但民戶與田畝居然差不多,甚至論綜合實力,還要不如一點。
 
     這自然是因為全面落後的緣故。
 
     否則的話,若是在慶國,同樣的面積,田畝人口翻倍都有可能。
 
     「此外,雖然曲胥官府準備交接,但大族似有不穩……」
 
     郭百忍繼續說道,這是預先派了暗諜打探的消息。
 
     「哈哈……任憑他們鬧,等看到我們人馬,不知是何表情?」
 
     段玉大笑起來,旁邊人也是忍俊不禁。
 
     在強大足以橫掃一切的實力面前,任何上竄下跳都是笑話。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0 08:41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族誅
 
     雲中五年,八月十五。
 
     雖然有吳越曆法,但段玉僭越慣了,還是用自己的。
 
     曲胥城外。
 
     這城不高,兩丈左右,用黃土砌成。
 
     城外十裡,一行人早已等候著了,為首者赫然是原縣尊胡道,以及曲江、胥英兩個本地大族的首領。
 
     因為預先得了通知,都出來相迎,眺望遠方,目中意味複雜難言。
 
     「來了!」
 
     等到日頭高照之時,天地交接處就現出一條黃龍,蜿蜒綿長。
 
     胥英與曲江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妙的預感。
 
     等到黃龍靠近,才發現是一支數百人的行伍,整齊有序,皆披甲持兵,縱然是下卒,也有一套皮甲。
 
     這軍容鼎盛,見者無不震怖。
 
     「曲胥封君怎麼有如此多人馬?」
 
     胥英心裡暗叫不妙,再看旁邊,曲江臉色已經是一片蒼白,其它本地大族族長乃至官吏都現出惴惴不安之色。
 
     「或許是王上派人護送封君的儀仗,送到了也就回去了!」
 
     他強行安慰著自己,又見軍隊停下,前面一隊騎兵同時勒轉馬頭,動作整齊劃一,打著雲中衛旗號,又有一車上前,一個年青人緩緩下來,看年紀絕對不過二十五,卻貴氣凜然:「我乃曲胥封君段玉,本地縣令何在?」
 
     「本官就是!」
 
     胡道上前一步,心裡大凜雲中衛?這不是王上儀仗,就是曲胥封君的私兵!嘿嘿
 
     瞥了眼胥英與曲江兩個,心裡充滿幸災樂禍的快意。
 
     這兩家雖然不對付,但在對抗外來者上卻是一致,令他施政多有不便。
 
     但日後,便是此一時彼一時了。
 
     他是朝廷之官,交割了可拍拍屁股走人,但這兩個大族卻走不了。
 
     所謂的鄉土政治,土豪地主,根基就在於土地,還有周圍經營百年,盤根錯節的各種關係。
 
     一旦被遷移,到了一個陌生所在,那就什麼都不是!
 
     此時望著段玉年青至極的面容,又有些說不出的嫉妒,強行壓下,略微躬身:「見過段封君!」
 
     他是如此,後面的屬吏,世家,就只能跪地,行大禮:「下吏草民拜見封君大人!」
 
     「免禮平身!」
 
     段玉伸手虛扶,笑道:「本地真是人傑地靈,頗多英才啊!胡縣何不為本君介紹一二?」
 
     怎麼回事?莫非這個封君準備懷柔治之?
 
     胡道有些狐疑,但還是道:「這位是胥英,這位是曲江,都是本地名士!」
 
     曲胥二家的家主上前,再次行禮:「見過君上!」
 
     「好!很好!」
 
     段玉眼睛斜瞥:「你是胥英?」
 
     「正是!」
 
     胥英有些忐忑,但還是回答道。
 
     「拖下去殺了!」段玉彈了彈指甲,冷然令著。
 
     「啊?!」
 
     眾人一齊大驚,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是!」
 
     但段玉身後精兵可沒有停滯,直接上前,抓著胥英,來到路邊,按著頭跪下,手起刀落,一顆首級飛出,血泉直噴上數尺。
 
     「你你」
 
     胥關目眥欲裂,挺直腰杆,剛剛想說些什麼,後面數百兵就圍了上來,將這群人死死看住。
 
     「本君治曲胥,當為民做主,這胥家罪孽深重,侵佔官田、械鬥殺人、私放款項、逼良為娼、欺男霸女本君一路行來,所聽罪狀不下十三條,真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段玉清清如玉的聲音繼續道:「郭百忍!按章抓人吧!」
 
     「喏!」
 
     郭百忍上前一步,抖落出一張名單:「胥關!高要」
 
     曲家家主曲江在一邊聽得冷汗淋漓,見著兵甲上前,按名單抓人,幾乎將胥家本族親眷,乃至有關的胥吏一網打盡。
 
     一個個五花大綁,跪在路邊。
 
     這封君,絕對事先在縣中安插了探子,否則怎麼調查得清清楚楚?
 
     曲江汗出如漿,雙腿戰戰,幾乎魂飛天外。
 
     「好你個曲胥封君!好你個段玉!」
 
     胥關雖然被抓了,按在地上,仍舊大叫不絕:「你敢殺我大兄,不怕我胥家暴動,玉石俱焚麼?」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新來的封君手段如此酷烈,一言不合就殺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其它胥家黨羽也是如此,首腦幾乎被一網成擒。
 
     「玉石俱焚?」
 
     段玉仿佛聽了個笑話:「本君只知道,你若敢死,我就敢埋!百忍,立即派出書吏與軍隊,接管城中防衛、倉庫與帳本!秦飛魚,你帶一百龍蛇營,將胥家塢堡破了!」
 
     此言一出,在場中人皆是臉色灰白。
 
     世家土豪靠的,一是與官吏千絲萬縷的聯繫,第二就是有人有糧,逼急了可以暴亂。
 
     而段玉根本無所畏懼,他自己帶兵而來,不需要本地兵員,至少暫時不需要。
 
     雲中島鄉校至今也有數年,培養了一批小吏出來。
 
     這就是執行大清洗的本錢!
 
     也是自己預先培養一套官吏體制的好處,不必受制於人。
 
     至少,那些雲中島帶來的官吏與士兵,在這裡是絕對清白的,也絕對忠誠。
 
     因為除了自己這個主君之外,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與本地建立聯繫,或者是被腐化。
 
     段玉此時就真是無所顧忌,具體而言,你敢辭官,我就敢批,立即安插自己心腹你敢造反,我就敢族滅,順帶笑納田宅女人。
 
     若暴亂出了封地,襲擾其它治所,自然會給吳越王出兵干預的理由,但若在封君轄地內就被撲滅,就沒有什麼了。
 
     而區區一個土豪寨子,難道能擋秦飛魚與一百龍蛇營?
 
     段玉負手而立:「胥家罪孽深重,滿門抄斬,田地宅院盡數充公,立即行刑!」
 
     刷拉拉!
 
     一排五毒精兵平靜揮刀,一個個人頭飛出,血流成河,染紅路邊田壟。
 
     曲江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不能自語。
 
     他還算好的,其它世家與吏員,都是縮成個鵪鶉,有的胯下濕了一片,腥臊氣息傳出。
 
     「胡大人?」
 
     胡道也是如此,雙目怔怔。
 
     稱霸曲胥,他無可奈何的胥家,就這麼被連根拔起了?
 
     這一幕雖然解氣,卻也令他幾乎如在夢中,更有一些隱秘的兔死狐悲之感。
 
     這時耳邊聽到段玉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又回過魂來:「下下官在!」
 
     「你配合著百忍,可不要在交割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啊!」
 
     段玉囑咐地說著。
 
     歷來交接之際,最容易出差錯的就是兵庫、糧庫、銀庫,官員趁機中飽私囊,碩鼠大快朵頤,弄出一堆爛帳丟給後來之人,都是正常。
 
     但此時,段玉卻是絕對不能容忍。
 
     「是!是!下官遵命!」
 
     胡道擦了擦冷汗,恭敬說著。
 
     「曲江!」
 
     段玉眼珠一轉,看到了曲家家主。
 
     「小人在!」
 
     曲家家主一魂出竅,二魂升天,害怕段玉順手一指,也將自己斬了。
 
     對方連胥家都敢族誅,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你是本地鄉賢,本君治曲胥,還需要你們多多相助呢!」
 
     段玉笑容轉為溫和:「今晚設宴,本君宴請各鄉賢達,還有胡大人,可務必要賞臉啊!」
 
     「小人從命!小人從命!」
 
     曲江幾乎變成個磕頭蟲。
 
     看到他如釋重負的模樣,段玉眸底冷色消退。
 
     實際上,曲家與胥家,是五十步笑百步,不過名聲總算比胥家好點,是耕讀傳家,有幾個人才。
 
     自己統治本地,總需要幾個帶路黨。
 
     誅滅胥家,已經是殺猴儆雞,必能使全縣震怖,凜然從命,若是繼續大搞株連,就要人人自危了。
 
     「這就是胥家塢堡?實在不怎麼樣麼!」
 
     秦飛魚身先士卒,殺入塢堡之內,放手大砍大殺,一路勢如破竹。
 
     自己等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塢堡還來不及整兵備戰,就被佔據大門,大局就定下了。
 
     雖然這種農家土圍修建得比縣城還要高一些,城高池深,但對龍蛇精兵而言,也就是略微麻煩點而已。
 
     除此之外,塢堡內胥家私蓄的兵甲也沒有多少,真正遇到兵匪,還需要動員佃戶,但此時根本來不及。
 
     偌大一族,泱泱千人,真正死硬派也就胥家男丁,不過百餘,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殺得乾乾淨淨。
 
     「果然,行官道之事,堂皇征誅,佃戶之類的小民安敢對抗?」
 
     秦飛魚坐在胥家塢堡的主廳之中,神色大快:「也就姓胥的一幫同族,雖然有千人,但精壯只有百餘,殺掉了就是抽去主心骨,還能翻起什麼浪花?」
 
     「報!已經殺平這堡!」
 
     「報!糧庫已經封存!」
 
     「報!俘虜全部看押,命令佃戶各歸其家!」
 
     靜等片刻之後,好消息便不斷傳來。
 
     原本,利用一營精兵打個土圍就如牛刀殺雞,還能有什麼意外呢?
 
     秦飛魚很是滿意:「貼出告示,安撫佃戶,再命人辨屍,主君說要殺滿門,就不能逃了一個!」
 
     「除此之外,告訴那些佃戶,要他們安心,他們種著胥家的田,以後就是他們自己的了,等到秋收完稅後,就可以去官府拿田契!所有欠胥家的債務,也一筆勾銷!」
 
     這一招使出之後,更是奠定大局,任何人都煽動不起來這些佃戶反抗,胥家只能被掃進垃圾堆裡。
 
     果然,沒有多久,伴隨著銅鑼與大嗓門的宣告,周圍就隱約傳來歡呼。
 
     秦飛魚聽到這個,不由笑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0 15:23
第二百二十七章 獻金
 
     曲胥城,原本的縣衙之內。
 
     「來!諸位滿飲此杯!」
 
     段玉舉著酒爵,連連勸酒。
 
     下面坐著的諸人神色蒼白,不敢怠慢,縱然是毒藥,也要一口飲盡。
 
     此時正是夜間,距離誅殺胥氏還不到半日,但源源不斷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
 
     知道胥家塢堡半日就破,滿門男丁皆被斬殺的勁爆消息之後,縱然曲江,也是將什麼心思都收起,來到縣衙跪舔。
 
     他們這些世家之主、吏員,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這曲胥的天,變了!
 
     在大軍威逼之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各家私兵,以及曲胥的縣兵,在對方的雲中衛之前,簡直連塞牙縫都不夠格。
 
     甚至,就連官吏罷工等消極對抗都做不到。
 
     人家自帶大批書吏,特別是為首的郭百忍,處理政務井井有條。
 
     這種情況下,哪個敢動彈?
 
     不怕被直接殺頭,還要抄家?
 
     這胥氏一倒,不僅是其一門,還有關係密切的胥吏們都是一起倒了大黴,不僅被斬首,家中還要被查抄。
 
     段玉笑道:「諸位深明大義,本君深感欣慰!」
 
     這欣慰的,自然是縣庫接收之時,發現情況還過得去,沒有多少損失,又寬慰道:「曲胥新歸本君,原本應該既往不咎,從頭開始才是,但胥家實是天怒人怨,自作孽,不可活也,諸位當引以為鑒!」
 
     「我等謹遵命!」
 
     曲江等人額頭又有些冷汗,連忙說著。
 
     見到威嚇已夠,段玉溫言寬慰了幾句,才讓他們出去,頓時一個個如蒙大赦地回去了,晚上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噩夢。
 
     「真是無趣呢!」
 
     段玉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問前來覆命的郭百忍:「縣庫都清點了?」
 
     「回主君的話,已經清點完畢!」
 
     郭百忍笑道:「以前爛帳不必管,此時糧庫內還有糧三萬兩千石,武庫之內,有刀槍劍戟四百二十七件、皮甲三十七具、還有三副鐵甲、弓十五張、箭矢三百……銀庫之中,金銀合計,有著七千餘兩。」
 
     「而全縣八萬三千畝地,公田有三萬畝,這是在冊數字,被侵佔多少,不經過實際丈田,恐怕難以知曉……」
 
     這縣中公田,就是官田,租給佃戶耕種,官府收稅。
 
     而胥家那等世家的私田,上面的佃戶就很淒慘,要接受胥家與官府的雙重賦稅盤剝。
 
     當然,世家還有隱田,不在官府冊上,又或者依法免除賦稅的田畝,就不用收稅,但租種者依舊要被世家剝削。
 
     「這沒有關係……」段玉擺擺手:「你放出消息,其它不管,各家若將在冊公田退回,一切既往不咎,否則勿謂言之不預也。」
 
     「有主君這句,勝過臣千言萬語!」郭百忍笑了笑。
 
     「主君!」
 
     這時候,天野拳兵衛也進來:「雲中衛已經接手城防,原本的縣兵繳械,看管在兵營中。」
 
     「縣兵不堪使用,必須重新選拔精壯,遣散老弱……」
 
     段玉毫不客氣地吩咐著。
 
     「大哥!」
 
     這時,秦飛魚也通秉進來:「胥家已經平定,殺一百五十七人,倉庫與田畝俘虜還在清查,佃田應該不下萬畝,糧食有數萬石,銀三萬兩,兵甲……」
 
     「哈哈……」
 
     段玉大笑:「果然是頭肥豬,不宰了對不起咱們一路勞累。」
 
     頓了頓,又道:「郭百忍,我命你為此縣縣丞,將六房的班子先搭起來……秦飛魚,你去做縣尉!」
 
     原本縣丞萬事不管,是縣令副手,等到縣令出事,自可頂上。
 
     但段玉習慣做甩手掌櫃,卻要郭百忍負起責任來。
 
     至於縣尉,就是掌握一縣軍事。
 
     這軍政都下,曲胥縣就盡在掌握之中了。
 
     見到幾人欣然從命,段玉不由微笑。
 
     ……
 
     夏天是稻花香裡說豐年,但遠比不上九月收穫的時節。
 
     段玉帶了親兵巡縣,此時正是收稻谷的時候,十裡八鄉的勞動力盡皆下場,連婦人小孩都來幫忙。
 
     遠遠見到封君一行,連忙跪伏在路邊行禮。
 
     「胥家田畝經過清點,總計有一萬六千三百畝……這是將原本的隱田都統計了進去,情況實在觸目驚心啊,此家在官府冊上,居然只有六千畝地要交稅!難怪如此富裕,糧庫銀庫幾乎比得上縣庫……」
 
     郭百忍在一邊,手持書卷,細細說著。
 
     「佃戶有多少呢?」
 
     段玉摘了一束稻谷,細細查看著飽滿的穗子,又問道。
 
     「經過排查,原胥家麾下,又沒有惡行的佃戶有著九百二十七家。」
 
     「這曲胥以種稻谷為主,一畝可收兩到三石。一家五口,成人一年需糧食三石,女人小孩遞減,二石也是必須,這就是十二石。也就是說,一家起碼需要五畝田,才能過活。」段玉計算地說著。
 
     這裡是按兩個男丁,兩個女人,一個孩子來算,而『石』通『擔』,一擔就是一百斤。
 
     並且,人也不能光吃大米,總得有些輔食,還要繳納賦稅,正常而言,若要能活下去,大致需要十畝。
 
     段玉計定,就說著:「完稅之後,按一家十畝放田,這就是將近一萬畝了,剩下的六千多畝,併入官府公田!」
 
     說是公田,實際上就是封君私產,也是日後收買人心,積蓄實力的本錢。
 
     「是,如此一來,胥家佃戶得了實惠,必成主君的死忠,我方又有大量田畝糧食金銀入庫,實在是大善。」
 
     郭百忍忍不住舔舔嘴唇:「還有一個曲家呢。」
 
     「哈哈……」
 
     段玉大笑:「此種法門雖然見效甚快,但容易上癮啊,若是我們一意在此縣發展,自然要將原本地主盡數收服或者打倒,但此時,目光不要局限於一縣,南方大戰將起,必須儘快平定地方,積蓄實力。」
 
     這就是不能繼續擴大,搞得人人自危了。
 
     頓了頓,又問著:「還有這新封地,原本賦稅怎樣?」
 
     郭百忍擦了擦汗,道:「之前官府田稅十中取二,但下面還有苛捐雜稅,乃至口賦(按人頭收稅),普遍到了十取三四的地步,若是地主盤剝太狠,可能會達到五成……除此之外,還有徭役。」
 
     所謂的徭役,就是每年為官府無償勞作,沒有任何酬勞,官府除管飯之外其它都不管。
 
     「嘖嘖……」
 
     段玉咋舌:「難怪一路走來,見到百姓大多面有菜色……這盤剝太狠了。」
 
     要是剛剛穿越過來,他或許還要奇怪,為何百姓被逼迫至此,居然還不起來造反?
 
     但現在,卻是明白了,不是不想造反,而是根本沒有實力!
 
     非凡顯世的世界,比前世古代還要絕望。
 
     前世古代農民起義,尚且大多不是正規軍的對手,更何況雲瀾大陸呢?
 
     別的不說,段玉麾下隨便調一個五毒陌刀兵來,就可以追著百來農兵砍,自身還毫髮無傷。
 
     縱然全縣皆反,都可以憑藉數百人輕鬆鎮壓下去。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點道理百姓們還是懂的。
 
     再說,不到真正活不下去,誰又願意冒著殺頭的風險起義呢?
 
     『不成非凡,終為螻蟻啊!所以我欲得天下,屁股必須坐在非凡者一邊,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掌握力量!』
 
     段玉暗自歎息,又吩咐:「這三萬六千多餘畝公田,按兩千畝建一個田莊,可得十二個村子了,我要放榜文,求取武士法士,若得投靠,立即分封,一切標準按雲中島上來!」
 
     頓了頓,又看向郭百忍等人:「你們隨本君一路前來,勞苦功高,日後也要增封!」
 
     他要建立地上道國,拉攏非凡者,必須實行徹底的分封,這是自身的道所決定。
 
     「臣不敢居功!」
 
     郭百忍連忙欠身道,後面幾個親兵眼睛卻亮了。
 
     作為精兵,他們待遇自然極好,早早就在雲中島上分了田,但土地這東西誰也不嫌多,縱然是飛地,他們日後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大可以將次子三子分封來此嘛。
 
     這主君如此仁厚,郭百忍心中暗暗感激,又想到一事:「對了,主君,你雖然為曲胥封君,但對吳越王還有義務,與雲中島不同。」
 
     「具體來說呢?」
 
     「具體而言,就是所有田畝都需要上繳一成賦稅,受到徵召時領兵為吳越王作戰,還有防守楚國,這不必多說,最後就是每年大祭之時,需要獻金為吳越王助祭……」
 
     郭百忍林林總總地數著。
 
     這義務,就比雲中島的要求嚴苛多了。
 
     「獻金助祭?」
 
     段玉玩味地摸了摸下巴,卻是想到了漢武帝。
 
     漢朝初期也是集權與分封並行,諸侯在天子祭祀宗廟之時也要獻上黃金。
 
     而漢武帝最喜歡以諸侯所獻黃金成色不足為藉口,削邑除爵。
 
     史書就有記載:『諸侯王歲以戶口酎黃金於漢廟,皇帝臨受獻金,金少不如斤兩,色惡,王削縣,侯免國。』、『……至酎飲酒,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餘人。而表雲趙周坐為丞相知列侯酎金輕下獄自殺。然則知其輕而不糾擿之也。』
 
     當然,在這裡,情況就要反過來,封君勢大,墨邑不能制,獻七八成色的黃金都是給面子,五成六成的也有,吳越王還無可奈何,這就是權威不足。
 
     若是真正硬茬的傢伙,縱使給個兩三斤黃銅,說不定無鳩都得忍著。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1 08:49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困龍
 
     曲胥城,封君府。
 
     這實際上就是原本的縣衙,雖然身為一地封君,有權調動民工,為自己修建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但段玉心有大志,怎麼可能如此耗費民力?因此就拿縣衙暫用。
 
     此時回到府內之後,立即在偏廳召集手下議事。
 
     「臣等拜見主君!」
 
     郭百忍、秦飛魚、于靜白等人依次走入,向上首躬身。
 
     他們畢竟是段玉的下大夫,不是普通的君臣了,關鍵場合才需要行大禮,平時常禮即可。
 
     「免了,民以食為天,秋收之後,糧食入庫,百姓就安穩了……」段玉一笑「如此,我們方可從容做事!這第一,就是清查隱田與隱戶!百忍,這事就交給你了。」
 
     這隱田隱戶,就是大世家隱瞞下來的天地與人口,能積蓄力量。
 
     放在以往,挖吳越國牆角,段玉也就忍了,但挖自己牆角,那是萬萬容不得。
 
     「請主君放心!」
 
     郭百忍一襲青衫,神態沉穩,多了些文質之氣「攜之前殺人之威,此事雖然難,但還是可以推行下去,除非一個個都想要抄家滅族。」
 
     「除此之外,就是兵卒淘汰,還有選拔新軍了。我建十八新村,你可張貼招士榜文,虛位以待!」
 
     在段玉這裡,所求的士,武道起碼要宗師,法術得五氣朝元,要求並不低。
 
     縱然是五毒與龍蛇精兵,一個個也只是江湖一流行列,絕大多數都無法進入宗師之境呢。
 
     道家修煉,也是越往後越難。
 
     唯有這樣的人才,才能配得上實封兩千畝,世襲罔替的待遇。
 
     雲中島本來就沒什麼人,潛力就那樣了,但吳越畢竟在大陸上,說不定就有不甘寂寞的鄉野遺賢,這方面必須多加宣傳招募。
 
     「喏!」
 
     秦飛魚出列,沉穩應命。
 
     「好了,你們還有何事?」
 
     看到秦飛魚這樣子,段玉很是放心,又笑問著。
 
     「其它並無什麼大事,只是縣內大戶送禮不少,我一一記下了名單,關鍵是還有附近幾個封君,也派了使者,帶來禮物求見。」
 
     于靜白嫣然一笑,款款說道。
 
     「哦?來了幾個封君使者?」段玉眉頭一挑。
 
     「有三位,是白芷封君、曲易封君、還有朱鳶封君!」
 
     白芷位於曲胥以西,真正是在對楚第一線上,其地廣大,白芷封君也很有能力,聚兵五千人,因為經常受楚國襲擾,那裡的兵員素質可就比曲胥好上不少,依靠地利,縱然楚國傾國來攻,也能支撐數月。
 
     而曲易封君位於曲胥之北,朱鳶封君位於曲胥之南,各有數萬戶封邑,常備兵兩千。
 
     常備兵,就是脫產士兵,平時不參與農作。
 
     這幾家封君真正到戰時,拉起數千上萬都毫不稀奇。
 
     當然,這種暴兵情況就只能守禦本地,難以外出進擊。
 
     段玉的曲胥有民兩萬五千戶,潛力也是很大,拉起數千人的隊伍不成絲毫問題。
 
     這些封君互相戒備,又互相抱團,特別是這一塊地域,經常受到楚國襲擾,守望相助也是正常。
 
     因此就說著「我找個時間見見那幾個使者,你再備上一份回禮,讓人家帶回去,也是禮尚往來。」
 
     又見到大量封臣望著自己,不由一笑「諸位都在,本君也就直說了,本君這次前來大陸,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這天下!」
 
     之前雖然隱約有著口風,但這是段玉第一次在屬下面前承認,郭百忍等人都是熱血沸騰「臣等必助主公完成大業!」
 
     「哈哈……有你等助我,何愁大業不成?」
 
     段玉哈哈一笑,命人張開天下地圖,細細點評著。
 
     這地圖自然很粗略,但南北為界的天河,以及西戎諸國、慶、東陳、北燕、南楚、吳越等主要國家還是清晰標明了。
 
     段玉持著一柄玉如意,點了點北方「有天河為險,北燕與胡人先不必管它!」
 
     雖然北燕已經征服草原,甚至若不在意休養生息,立即就可以南下,但有慶國與東陳頂著,對南方鞭長莫及。
 
     實際上,段玉在北面雖然沒有刻意施加影響,卻早改變了歷史。
 
     之前成為雲中君時,也在北方埋了探子,沒什麼大用,唯能傳遞些消息。
 
     『天下諸侯王都是大夏之敵,等到胡人南下,打得難解難分之後,若我將大夏消息,還有正陽道情報洩漏給北燕王,八成就有一場好戲。』
 
     這是手上一張底牌,段玉此時當然不會說出來,又指著南方邊境線。
 
     「我們立足的曲胥,位於吳越與南楚之間,若白芷不守,立即就會直面楚人兵鋒,特別是秋收之時!好在他們今年有著內亂,無暇東顧……」
 
     這內亂,也是段玉一手埋下,踢爆了潛藏的高玄通。
 
     以曹蛇的能力,回去之後詳加追查,肯定能查出更多蛛絲馬跡。
 
     果不其然,大夏為了保住這顆棋子,不得不與楚國追兵做上一場,也不知暴露了多少。
 
     最好結果就是將高家屠盡,少了一個爭奪南方的潛在對手。
 
     『不過,大夏雖然沒有明面勢力,但潛在關係不可小覷,盤根錯節,說不定能影響三分北燕與南楚的政局!』
 
     正是基於這點考慮,段玉才想在胡人南下之後將北燕內部的矛盾踢爆,肯定能爭取很多時間。
 
     要是北燕王將國師正陽道主誅殺,那就更妙了。
 
     在楚國也是如此。
 
     大夏潛在勢力驚人,南楚一國之力,竟然還抓不到高玄通,想來楚王肯定有所警覺了吧?
 
     而楚國內部的憂患,絲毫不比吳越小,甚至猶有過之。
 
     其國內藩鎮林立,最大的一個甚至有著三郡,擁兵數萬,絕對是楚王一塊老大的心病。
 
     段玉目光掃過,見眾人都在沉吟,不由笑道「本君觀之,楚國一兩年內必大亂,吳越同樣如此,到時候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心裡卻在想著,楚國追殺大夏正統,肯定會引來報復。
 
     而最佳的報復手段,自然便是那位武寧君了。
 
     武甯君,本名岳超,世代將門,其父與祖父都是一代人傑,英烈豁達,不斷擴張著封地與影響,到了他這一代,隱約為南楚封君之首,勢力遍佈三郡,根基深藏,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
 
     甚至,常備軍就有三萬,這實令楚王如芒刺在背。
 
     其為人至情至性,只有一妻,妻子病死後便不問世事,傳位於嫡子嶽鵬。
 
     在前世,他兒子起兵造了南楚的反,其它封君景從回應,半個楚國都為之傾覆。
 
     後來高潛出道,就是靠著鎮壓封君造反起家,最終平定武寧叛軍,擒殺了嶽鵬,得以平步青雲。
 
     當然,在此時,岳鵬與高潛還都是小娃娃。
 
     武寧鎮做主的,只有嶽超。
 
     『此人身上也有一層秘密,傳聞其出生時有異象,黑龍戲于庭,有望氣士見了,言其繼七代祖先余烈,將來必貴不可言,等其長,果然文武雙全,諸將懾服……』
 
     『前代楚王得知,驚恐無比,卻無法直接殺之,只能命人暗中潛入岳家祖墳,佈置『青鸞困龍局』,以阻其騰飛之勢!』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青鸞困龍,並非強行阻止,只是以情絲纏繞,令英雄氣短……』
 
     『果然,岳超少年英武,聞名楚國,一次出行,卻在河畔遇見浣紗女洛姬,一見鍾情,冒天下之大不韙,執意以正妻迎娶之,從此夫妻琴瑟和諧,卻將王圖霸業忘得一乾二淨……等到洛姬病死之後,更是萬念俱灰,傳位後不久同樣病逝……』
 
     這就是神通版本的霸王虞姬,段玉前世聽說的時候,大有狗血之感。
 
     後來這嶽超之子嶽鵬起兵造反,實在是事出有因。
 
     只是此子卻沒有其父的英武之氣,最終功敗垂成。
 
     『這事我知道,大夏也八成知道,嘿嘿……當年為楚王佈置的道人,說不定就是大夏暗中指使的……而若沒有楚王下命,以楚國公器容納反噬,什麼道人願意冒此奇險呢?』
 
     『而此時,說不定就被逼得狗急跳牆,主動破局,放龍入海!』
 
     岳超可不比嶽鵬,這是一條真正的蛟龍,此時正值壯年,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一旦發作,比嶽鵬還要恐怖。
 
     到時候楚國大亂,高玄通就可應勢而起,只是不能再走官方路線了。
 
     前世為敵的兩人之父,這一世或許會攜手造南楚的反?
 
     這畫面只是一想,段玉神色就有些怪異。
 
     「吳越國,會大亂?」
 
     對於南楚之亂,郭百忍等人沒有具體情報,不敢置評,但一想到吳越國都是如此,不由驚訝。
 
     「嘿嘿……」段玉冷笑一聲「之前,是歷代吳越王壽命不長,才給封君們發展起來的機會,但現在情況扭轉,你們說會如何呢?」
 
     國君一旦強勢,就必要削藩,這是不用說的道理。
 
     眾人一聽,神色頓時有些奇異。
 
     畢竟,這還是段玉挑起的。
 
     「你們等著看,吳越其餘六十一封君,八成都恨死了我!」
 
     段玉笑容不變「就連越氏,心底都未必沒有埋怨。」
 
     至於這送來禮物的白芷、朱鳶、曲易三個封君?說不定也是笑裡藏刀,就等著機會收拾自己呢!
 
     當然,與吳越王的矛盾也必日益激烈,這就是雲中一方的機會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2 08:28
第二百二十九章 應募
 
     北風如刀,肆虐大地。
 
     秋去冬來,雖然還未降雪,氣溫卻是一日低過一日。
 
     清晨,萬物霜白。
 
     「爹爹……婉兒餓!」
 
     曲胥縣城之外,一對父女慢慢走來。
 
     女孩六七歲左右,穿著一身靛藍棉襖,肌膚粉雕玉琢,頭上用紅繩紮著兩個丫鬟髻,臉頰紅撲撲,可愛非常。
 
     旁邊的父親卻是衣衫單薄,臉頰略顯消瘦,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女兒的頭:「婉兒乖,等到了縣城,爹爹就給你買吃食。」
 
     他骨節粗大,縱然只穿著一件單衣,也不見絲毫冷顫,臉頰紅潤,顯然氣血極為活潑旺盛。
 
     說到這裡,摸了摸錢袋,卻有些苦笑。
 
     一路南逃匆忙,之前在楚國又與敵人搏殺,來不及搜刮些金銀,此時只有幾個銅板了。
 
     這點錢,想要在縣城內吃好住好,顯然是癡人說夢。
 
     不過以他的身手,弄些錢財不過小事,雖然有違他的一些理念,但為了女兒,還有什麼好說?唯一擔憂的,只是因此又惹了王法,遭到通緝。
 
     『不知此地官府之力如何?』
 
     中年人抬頭望瞭望土牆,略有些安心,來到城門處。
 
     雖然是大清早,卻也聚集了一批進城之人,井然有序地排著隊。
 
     守城的士卒自然是雲中衛,一個個精壯結實,甲胄齊全,身上煞氣凜然。
 
     為首的一個伍長,腰挎長刀,穿著一身黑色皮甲,繡以猙獰鯊魚紋,令中年人眼皮一跳。
 
     『區區守城士卒,竟然如此精銳?』
 
     『並且……那皮甲?』
 
     他當然不知道,對方雖然只是一個伍長,但跟著段玉南征北戰立過功,上面就賞賜了一件妖鯤皮甲下來。
 
     這妖鯤皮甲輕薄若衣,沒有多少重量,防禦力卻堪比精鋼鐵甲,並且還有妖鯤之氣,可辟邪、驅毒蟲。
 
     每個雲中衛都以此為榮。
 
     而新軍未曾訓練出來,就還是讓雲中衛維持秩序,震懾宵小。
 
     現在不僅是震懾宵小,連中年人都被嚇了一跳。
 
     僅僅是守城士卒都如此,城中又該有著多少高手?
 
     一些違法犯禁的心思,瞬間就熄滅了下去。
 
     若是一個人,自然百無禁忌,縱然龍潭虎穴都敢去闖一闖,但瞥了眼旁邊怯生生的女兒,中年人又是苦笑,老老實實地排隊去了。
 
     心中捉摸著,進了城之後,該怎麼弄些錢來,讓女兒好好吃上一頓。
 
     靠近城門後,貼著的幾張佈告頓時引起注意。
 
     「命各家自實田令?」
 
     這實際上,就是讓各家各戶重新申報田畝戶口,頓時引得議論紛紛。
 
     「聽說了麼?曲家已經率先屈服,上報田畝人口,以後按制繳稅,封君也說了,一切既往不咎!」
 
     「曲家都屈服了,其它幾家哪裡還敢抵抗?最近封君人手也派了下去,重新丈田呢!」
 
     「的確沒有人敢作對,胥家的例子還在那裡呢……不怕抄家滅族?」
 
     ……
 
     周圍的吳越人議論紛紛,令中年人知曉,本地的封君是一個極厲害的角色。
 
     不過沒有多久,他的目光就被另外一張榜文所吸引:「求士榜?」
 
     這卻是一份檄文,大體意思就是曲胥封君招兵,待遇從優,除此之外,還招募四方賢士,有才者可自薦。
 
     「此求士,作何解?」
 
     中年人問了問旁邊一個老丈。
 
     「你也想當士?」
 
     老丈一眼就看出中年外地人的身份,嗤笑道:「後生仔,你若想混口飯吃,還是得去新卒營,那裡也在招募新卒訓練,至少一日三餐餓不死你,日後立下功勳,就可賜予田地。而這士,嘖嘖,只要一評定上,立即就有田宅,世襲罔替啊……你就不要想了,你當你是武道宗師,還是道家術士,能領一村為封地?」
 
     「領一村,做封地?還世襲?」
 
     中年人摒除了言語中的揶揄戲謔之意,抓住了最重要的部分,眸子豁然亮起:「在哪裡?」
 
     當即細細看了榜文,抱著女兒就走。
 
     「爹爹,我們去哪裡?」
 
     婉兒懵懵懂懂地問道。
 
     「去給你掙個富貴。」中年人神色堅定,一路打聽著,來到新卒營。
 
     這裡已彙聚了不少人,都是年輕並孔武有力之輩。
 
     「聽好了!」
 
     在巨大的營寨門口,一人使勁敲打著銅鑼:「新卒向左,應募之士向右!」
 
     人群在入門後豁然分流,大半向左,也有一小半向右。
 
     『百姓踴躍從軍,看來縱然是新卒,待遇也不錯。』中年人望著這一幕,感覺心中又安定了一些。
 
     跟著人流走過一段,就來到一處巨大的校場。
 
     兩邊各有十數持槍之兵把守,一個個武裝到牙齒,站得筆直,宛若鋼鐵魔像。
 
     這種程度,又比看門的守卒更高一籌。
 
     『這是……精兵?!』中年人是個有見識的,見此吃了一驚,忙望向場中主官。
 
     就見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身材挺拔,舉手投足間煞氣凜然,目光掃過,連他都感覺被刀子割了一般,不自覺地低下頭去,被壓制住。
 
     心中知曉,這精兵主官,武功還要在自己之上,絕對是突破以武入道的高手!
 
     要是對方有著歹意,自己這些人只有引頸就戮的份。
 
     「我主持考核,但凡對身手有自信的,都可上來!」
 
     秦飛魚環視一圈,大聲說著:「我曲胥封君有制,曰『武士定級、法師定品』!武者分為武徒、武生、武士三級,能定為武士者,不需功勳,立即拜為下士!法士亦然,若有道家之人,前往營帳內測驗!」
 
     頓了頓,又道:「我方下士,乃是爵位,領一村為封邑,可世襲。」
 
     這話說完,下面一陣騷動,就有幾個乾瘦老者出列,被引入營帳中檢測道法。
 
     剩下的,自然是武者考核了。
 
     「第一關,舉石!」
 
     秦飛魚點點頭,坐下,就有一個親兵出列喊著。
 
     當下這幫武者一個個上前,開始檢驗力道。
 
     『這裡的武徒,似乎是一般武者,而武生,則是精兵水準,欲定為武士,必得宗師!』
 
     中年人對周圍奇怪的目光視若不見,面無表情地上前,揮手就將粗大石鎖舉起,手臂腳步絲毫不顫,顯得遊刃有餘。
 
     這一下表現出來,立即就令旁邊的武者紛紛注目,知道這人實力不差。
 
     「嗯?」
 
     場地上,監督的秦飛魚正呷著香茶,見到這帶著小女孩的中年,眼睛一亮,站起身走來:「真是壯士!你欲考武士?」
 
     「是!只是我不是本地人,成不?」
 
     中年人對著女兒投了個寬慰的笑容,向秦飛魚問道。
 
     「自然可以!君上求賢若渴,只要你入了我方,縱然身負麻煩,我方也能接下!」
 
     秦飛魚人情練達,看到這中年人帶著女兒而來,就明白了數分。
 
     「好!我叫……武嵇!」
 
     武嵇站到場中,行了個武者禮,報出名字之時,眼眸驟然亮起。
 
     「我是雲中衛衛正,秦飛魚!你空手還是兵刃?」
 
     秦飛魚同樣來到場中,竟然是要親自檢驗。
 
     「我用長槍!」武嵇瞥了眼龍蛇精兵手中的長槍,開口說道。
 
     「巧了,本將也是練槍的!」
 
     秦飛魚大笑,自兵器架上取過一杆長槍,扔到武嵇手中,又自取了一根:「接我三槍,你就是武士!」
 
     「好槍!」武嵇接過,抖了個槍花,神色變得肅穆起來:「大人請!」
 
     他腳下不丁不八,槍尖略微下垂,仿佛一條沉眠的毒蛇,卻可以防禦四面八方來的攻擊。
 
     只是一個槍架子,就令秦飛魚暗中點頭:「小心了,第一槍,龍蛇起陸!」
 
     話音剛落,他的槍自下而上,來到武嵇面前,猛地一翻,仿佛大地傾覆,這就是地發殺機!
 
     「喝!」
 
     武嵇大喝一聲,同時出槍,兩搶槍尖猛烈摩擦,發出一股激烈的鐵銹味道。
 
     「不錯,不錯!」
 
     秦飛魚收槍,讚歎一聲:「身如青松,料敵先機,果是宗師意識,也有宗師之力!看我第二槍,龍蛇亂舞!」
 
     呼啦!
 
     槍尖亂舞,宛若火樹銀花。
 
     武嵇面色凝重至極,長槍掄起,巨大的壓迫力竟然令槍身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弧度,猛地一彈,化為防禦。
 
     嘣!嘣!嘣!
 
     槍影不斷消弭,旁邊觀戰的小女孩絞著手指,滿臉不安。
 
     等到一擊過後,武嵇已經連退八步,槍尾頓地,終於將槍勢消弭,同時心中也無比肯定,對面的絕對是以武入道的高手。
 
     「最後一槍,龍蛇合擊!」
 
     秦飛魚卻是打得興起,最後一槍倏忽而出,虛空中甚至隱約傳來龍蛇咆哮。
 
     「啊!」
 
     在小女孩的驚呼中,武嵇手中的長槍高高飛起,筆直插入地面。
 
     秦飛魚手槍而立,笑道:「武嵇,考核通過,武道宗師,可為下士!」
 
     「這都是大人手下留情!」
 
     武嵇額頭流下大量汗水,揉了揉發麻的雙手,苦笑道。
 
     他十分清楚,要是秦飛魚不每槍擊出之前都故意頓一頓,讓自己回氣,恐怕只要兩搶就可以紮死自己。
 
     這等兵家高手,實是可怖可畏!
 
     「我境界高你一層,這卻是仗著身強力壯,論技藝未必高出!來,跟我去拜見主君,為你冊封!」
 
     秦飛魚上前,神情親熱了不少。
 
     能收穫一個宗師,絕對是意外之喜。
 
     至於其他人,最多也就武生,卻算不得什麼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22 08:35
第二百三十章 佈置
 
     「你叫武嵇?」
 
     府邸之內,段玉瞥了眼武嵇,還有他旁邊的女孩。
 
     想了想,前世記憶中卻沒有這個人。
 
     不過宗師雖難得,天下之大,卻能出不少,也不以為意,問著:「你可願出仕君?」
 
     要冊封下士,賜予封邑,自然得先效忠,是自己人才可。
 
     「大人就不想先聽一聽我的來歷麼?」武嵇苦笑一聲道。
 
     「俠以武犯禁,我看你應當是北人,犯了什麼案子南逃至此麼?」
 
     段玉眼睛略微一眯,不在意地著。
 
     武嵇卻是渾身一震,良久才道:「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我是慶國良家子,以武傳家,有妻有女,不料一日妻子出行拜神,卻遇到一個浮浪子,他是郡守之子,看上我妻子美貌……」
 
     段玉瞥了眼旁邊的女孩,見是個美人胚子,不由暗中點頭。
 
     女兒如此,娘親自然差不到哪去。
 
     而在慶國之中,官法森嚴,對非凡者壓制極為厲害,縱然是之前的他都難以施展,更何況一個區區的宗師呢?
 
     「……妻死後,我暗中尋著機會,殺了那郡守之子,立即帶著女兒出逃,犯了這事,自知慶國難容,就一路南逃,原到了楚國安頓,想不到那郡守頗有勢力,竟然派刺客跟到楚國,我跟他們戰了一場,不得不繼續潛逃至吳。」
 
     武嵇雙眼通紅。
 
     段玉與秦飛魚聽了,都是沉默,良久才道:「到君這裡,你大可放心,我自會庇護於你……你或許不知,君段玉,在慶國追緝名單之中,恐怕要遠遠在你之上呢!」
 
     「段玉?」
 
     武嵇眼睛一亮:「可是那位段銀章?」
 
     段玉當年大鬧國都,又在逼殺崔山王妃中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事蹟暗中流傳,他同病相憐,倒也聽過。
 
     「正是!」段玉肅容問著:「你可願出仕君?」
 
     「願意!武嵇拜見主公!」武嵇毫不猶豫,跪下叩首。
 
     「哈哈!」段玉仰天大笑:「既然如此,君便冊封你為下士,領一村為封地,封邑百戶!」
 
     雖然早就聽過待遇,但此時確認,武嵇不由大喜,再次稽首行禮:「多謝主君!」
 
     「你之封地、百戶、宅院,三日內就能辦下來,安心等待便可……作為我的封臣,每年需為我效勞兩月,最近或許有大戰,時間超出,不過你放心,若是超出兩月,我自然會給予彌補。」
 
     段玉笑了笑。
 
     作為曲胥第一個投靠的宗師,這封賞不僅要給足,更要給快,給扎實了。
 
     以此千金市馬骨,何愁天下英雄不入甕中?
 
     ……
 
     楚國,荒山。
 
     南多山,川河縱橫,將地形切割得支離破碎。
 
     某群山深處,木寨之內。
 
     「不親到此處,實在難以置信!」
 
     高玄通遊走其間,望著山民們耕作打獵,心中十分感慨。
 
     不到這裡,居然都不知,南楚境內,居然還有這許多寨子。
 
     雖然一個寨子中只千人左右,但附近大山連綿,山寨深藏,號稱天罡連環,不得真能湊出數萬敢戰之民來。
 
     再看幾眼,他拿著新獵到的獸,過了寨門。
 
     「主公又滿載而歸,真是可喜可賀!」
 
     到了一處高腳樓前,就有一個青衫士迎接出來,神態恭敬。
 
     「和你就不要笑我了。」
 
     高玄通苦笑道:「我這不過是等待各寨合議結果,無所事事,權作消遣而已……」
 
     這青年士名為鄭和,是他兒時好友,在他起事舉兵對抗南楚時毅然跟隨,有著半師半友的情誼,非比尋常。
 
     「父親大人!」
 
     兩人正話間,一個虎頭虎腦的童就跑了出來,抓著高玄通的衣角。
 
     「哈哈……潛兒你有沒有乖乖聽話啊?」
 
     高玄通大笑,抱起兒子,狠狠親了一口。
 
     「潛兒很乖的。」
 
     高潛天真無邪地回答。
 
     高玄通將獵物放下,又逗弄了孩子一會,這才將他交給後面的僕婦,自己與鄭和來到一處坐下,喝著兩大碗茶,交談起來。
 
     「唉……」
 
     山民之茶很粗,但加了大量生薑等物,此時喝起來頗有解渴、溫養的功效。
 
     一飲而盡後,高玄通不由歎息:「放在一年前,我根想不到,自己會至如此處境!」
 
     想到之前,楚王派密諜拿他,簡直跟做夢一般。
 
     「主公切莫妄自菲薄……雖然此時處於不利,但總有再起之日!」鄭和寬慰地著。
 
     「都到了如此地步,鄭先生你也不必瞞我了,你到底是哪一的人?」高玄通沉默半天,卻是忽然吐出一句。
 
     這鄭和,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卻在他遭逢大難之際挺身而出,救他於水火,更是毀家紓難,散盡家財為他募兵,抵抗楚國討伐軍之時,又屢出奇謀破敵,縱然後來撤入深山,也是不離不棄,這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
 
     而高玄通更是隱約察覺到,鄭和身後那股龐大的勢力陰影。
 
     「這事原不是這時候,但主公既然問了,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鄭和不是道人,但了些異術,此時一望,就見高玄通山根紫氣一閃,當即鄭重著。
 
     「我洗耳恭聽!」
 
     高玄通面色不變,心裡卻是有如擂鼓,仔細聽著。
 
     「南楚實乃叛賊,而主公則是大夏天潢貴胄,皇室嫡脈,因此那些賊子才緊追不捨!」
 
     鄭和一字一頓,石破天驚。
 
     「你什麼?」
 
     高玄通想過很多,但就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著如此顯赫的身份,不由驚訝站起。
 
     「臣所言,句句屬實,若不然,必得天譴!」
 
     鄭和一撩衣服跪地,斬釘截鐵地道。
 
     「你……」
 
     高玄通只覺頭暈目眩:「你讓我緩緩……」
 
     一個普通人,突然間被追殺,快走投無路之際,再來個人告訴你,你是皇帝繼承人?
 
     換你,你也暈!
 
     良久之後,高玄通才算緩過來,實際上也不算緩過來,只是將這事不提,拋在腦後,談現實內容分神:「我現在,兵不滿千,逃入深山,托庇山民,接下來該如何呢?」
 
     鄭和見了,心裡就是大贊。
 
     不愧是帝脈,短短時間就恢復過來,這時起身,思忖了下:「主公請放心,天下民心在夏,我大有可為啊。」
 
     「哦?這從何起呢?」高玄通不由問著。
 
     「首先,這盤雲山脈位於楚國之南,地形複雜,封君、野民勢力交錯,進擊不易,足以我們藏身!」鄭和娓娓道來:「並且山民人數眾多,有天罡三十六寨……其中壯大有,主公氣度宏偉,只要稍加招募,必有大批勇士效命,稍微訓練一二,就是數萬銳大軍!」
 
     「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之前出事,你就一意篡唆我南來,而這山寨竟然也直接接納,甚至對我恭敬非常,還要召開諸寨聯議……」高玄通卻不是好哄騙的人,狐疑問:「其中有何貓膩,你直便是,不要日後發作,害死了我!再,縱然能得數萬人,跟數萬精銳還是兩碼事,你不要糊弄我!」
 
     「呵呵……臣豈敢糊弄主公?」鄭和乾笑兩聲,才道:「這天罡三十六寨,實際都是我大夏忠臣遺後,乃是末帝佈置,除了這山寨與寨民之外,尚有七十二地宮,裡面埋藏了大量鎧甲、兵器、糧食……足以武裝十萬人的大軍,這就是大帝深謀遠慮,給主公的起家之資啊!」
 
     「嘶……」
 
     聽到這個,高玄通不由震驚無比。
 
     有人有糧,有兵有甲,只要再訓練一番,倒是的確可成大軍了,只是心中疑惑愈發加劇:「為何這些老祖宗,似乎知道大夏要滅一般?做了如此多準備?」
 
     只是這些佈置都是對他有利,絕非害他,高玄通也就信了:「山中難以活人,只能分寨而居,一寨不過千餘,天罡三十六寨,頂天也就四萬人,其中還有老弱婦孺,整訓後最多兩萬兵,還是必須下山!」
 
     不過山民悍勇,只要練成一萬,就可下山攻城掠地。
 
     人口上來了,靠著七十二地宮中的物資,短時間暴兵十萬,不成絲毫問題,這起家之資,不知道多少藩鎮要羡慕嫉妒恨了。
 
     奈何這是祖蔭,羡慕也羡慕不來的。
 
     「不過……縱然盤雲山地形複雜,若我起兵,楚王肯定會派大軍圍剿!」高玄通皺起眉頭,長久的軍事訓練,令他立即抓住了關鍵:「到時候還是九死一生!」
 
     「這個……」
 
     鄭和一咬牙,還是道:「請主公放心,南楚不久必生內亂!」
 
     「內亂?」
 
     「實不相瞞,龍庭有所佈置,明年武寧君必反!武甯封地盡在南楚腹心,又有大軍數萬,楚王絕對無暇他顧的!」
 
     「武寧君?」高玄通震撼無比。
 
     他當然知道此封君的厲害,也知道嶽超一反,少半個楚國都要動盪不安,到時候就真正是機會了。
 
     「這都是天賜鴻福於主公!」
 
     鄭和高聲應著,心裡卻在想,武寧那邊的佈置,也該啟動了吧?
 
     那位武甯夫人,卻不是他們的人,而是普通女子,身家清白,與武寧君傾心相愛,否則早給查出來了,但唯其情深,卻有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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