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abcorn 2018-12-25 15:4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6 118962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6:56
第50章 臭溝沿內藏英傑

     天壇以北有條細長的溝,這就是北平天橋東邊的龍鬚溝,這溝的兩岸,一開始時,住的大都是旗人,開始時,這裡也不像現在這般惡臭,畢竟那會有步兵衙門出錢維持著這龍鬚溝,可從庚子年後,朝廷銀子緊了,這龍鬚溝自然的也就沒人問了,一天天的髒了起來,,夾雜著垃圾、破布、死老鼠、死貓、死狗和偶爾甚至還能看到的死孩子在那泥水裡泡著。加之兩岸的小皮坊、小染坊排出的污水,更是那會雪上加霜,到了民初,這裡便有了“臭溝沿”的名聲。

    有了這個名聲,這裡的房子自然的也就租不上價,雖是環境惡劣,因其離天橋近,一直是不少貧苦人來京後的首選之地,這裡密密層層的住滿了賣力氣的、耍手藝的,各形各色山南海北的人在這裡住著。

    這些人終日終年,都掙紮在那骯髒腥臭的臭溝沿裡。喝著又苦又鹹又發土腥味的井水,到處是成群的跳蚤,打成團的蚊子,和數不過來臭蟲,黑壓壓成片的蒼蠅,傳染著疾病,不過對此,這裡的人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每逢下雨,不但街道整個的變成泥塘,而且臭溝的水就漾出槽來,帶著糞便和大尾巴蛆,流進居民們比街道還低的院內、屋裡,淹濕了一切的東西。遇到連陰雨的時候,臭水甚至帶著死貓、死狗、死孩子衝到土炕上面,大尾巴蛆在滿屋裡蠕動著,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又未嘗不是其中的一個大尾巴蛆蟲,也淒慘地蠕動著。

    “廖掌櫃的,不是我不答應,你知道,我這個人散漫慣了,受不了啥約束……”

    在臭溝沿邊的一邊的一個宅院裡,曬著太陽的張振聲有些頹廢的吸著煙袋,不到四十歲的人,看起來卻是有近五十歲的模樣。

    “沒事,我們那位少爺,規矩少,為人也隨和!”

    廖成克笑了笑,這會雖說腳邊幾個大尾巴蛆在那蛹著,空氣中的惡臭極是難聞,但他卻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樣子。

    作為當鋪掌櫃,這些年他沒少和窮苦人打交道,這臭溝沿一帶的窮人中,他也認識不少,可其中最欣賞的便是眼前這位張振聲,不為旁的,只為他心裡的那股“忠義”。

    北洋政府那會,張振聲是總理秘書長徐又錚的衛士長,當年徐秘書長在廊坊被馮玉祥部張之江設計誘殺後,張之江的衛生處長洪君,自稱是先生的學生,兩次結貼張之江,要求尋屍裝殮。張之江是位基督徒,也就答應了。

    外人傳道說是洪君兩次跪在張之江面前,要求尋屍裝殮。可實際上卻是,眼前的這位張振聲在雪地裡跪在張之江大營門前,求其容他為故主收斂遺體,可按照馮玉祥的打算,是要讓徐樹錚暴屍於外,最好讓野狗啃了。

    後來洪君為什麼會出面,恐怕還是因為其出身陸軍部,先有張振聲在雪地裡跪求著,後才有了洪君以為座師收斂屍身之舉,可張振聲這個小人物,冒著生命危險保全舊主屍身的事,卻透著這人的忠義,後來也是他,趕著騾車把徐樹錚的遺體送回北京。

    再後來段總理曾想把張振聲留在身邊,不過這張振聲在向總理謝罪後,為徐秘書長守靈三天後,便離開了的部隊,而這臭溝沿便多了一個張老六。

    像張振聲這樣的人當少爺的保鏢再合適不過,保鏢最關鍵的就是“忠義”。

    “老六,老太太今年有七十了吧!臭溝沿這地方……”

    見張振聲還是不答應自己,廖成克便使出了殺手鐧,張振聲是個大孝子,若非當年老娘尚在,又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早就在徐秘書長靈前自裁謝罪了,據說當年段總理也是用“孝”才阻了他想自裁謝罪的念頭。

    果然,廖成克如此一說,張振聲的臉色隨之一面,瞧著那邊在曬太陽的老娘,臉上全是愧色。

    “廖掌櫃的,你知道,當年我沒能保住秘書長!”

    有戲!

    聽他如此回答,廖成克便知道自己說動他了。

    “事非人所及,當年之事他馮六姓可謂是精心佈置,即便是當初你有槍在手,又能如何?”

    當年張之江刺殺徐秘書長時,可是派兵包圍了列車,張振聲的槍也是按徐秘書長命令交出去的,若非徐秘書長太過自負,又豈會……

    雖說廖成克說的事實,而且當初他的確無能為力,可憶及舊事,張振聲的臉上依然儘是愧色,看著那邊人已經迷糊的老娘,沉思片刻後,張振聲看著廖成克說道。

    “我去,不要有幾個條件!”

    “您說!”

    “第一,我去的時候要帶幾個兄弟,當年他們都和我一樣,都是秘書長的衛士,人品沒問題,槍法、功夫都還成!這些年,他們隨著我一同遭了不少罪!”

    那幾個弟兄都因為他,方才和他一樣離開部隊,這七八年弟兄幾個可是沒少受累,現在即然有了這個機會,他自然是想帶上幾個老兄弟,在提出這個要求時,他特意看著坐在那的管明棠,心知這個要求似乎有點過份,但仍然想試上一試。在他家裡時,廖成克並沒有一口答應他,而是讓他自己親自來和少爺談。

    “嗯!”

    還會再帶來幾個人,和他一樣都曾是徐樹錚的衛士?

    聽他如此一說,管明棠的心裡卻是樂開花來,原本廖成克一提張振聲這個人,自己就答應了下來,不論其它,單就是忠心耿耿這四個字,他當得起。一開始,自己還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原本還尋思著以後讓他再找幾個幫手,可誰曾想來個“買一多送”。

    “行,沒問題!薪水就以六哥的為準!”

    東主的豪爽只讓張振聲心下略為感動,然後他提出了第二個條件,相比於前一個條件,他更看重的是最後兩個條件。

    “第二,如果振聲和兄弟們當管少爺的保鏢,那麼保護您的過程中,有關安全方面的事情必須由我說了算,一切都得服從於安全的需要,”

    之所以提出這個條件,張振聲有他自己的“私心”,當年諾是秘書長聽信自己的安排,在那張之江下手之前果斷逃車離開,即便是不能重樹中央,那國民政府之中,肯定也有總理和秘書長的位置。

    在張振聲提出這個條件之後,他不無緊張的看著管明棠,多年來,貼身侍衛也好、衛士也罷,在外界看來無非就是“僕人”,跟班決定長官或者僱主的出行,還真沒有這個道理,可有道理也好,沒道理也罷,經過秘書長一事後,多年來的反思使得他堅信一個道理,“安全至上”是保證安全的前提,否槍“帶槍的僕人”根本就保證不了安全。

    “還有最後一個條件,我們是您的保鏢,而不是您的傭人,所以……”

    “所以,拎包、打傘之類的活,用不著你們……”

    面帶著微笑,管明棠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之前的沉默更多是慶幸,有時候,只有這些失敗者才會總結更多經驗,失敗乃成功之母,這句話自然有他的道理。

    “雖說我這個人是個外行,可我也知道,無論在任何場合,保鏢的雙手必須始終處於臨戰狀態,絕對不能受任何妨礙,而且,我這個人膽子有點小……”

    笑眨了下眼睛,管明棠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只要有利於安全,你和弟兄們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採取任何你們認為必要的任何措施!”

    儘管在外人看來,管明棠似乎是在開著玩笑,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和那些人打交道這膽子不能不小,膽子小不是壞事,膽子太大了,反而可能害死自己。

    置身於皮匠胡同的一處四合院內,張振聲足足失神了半個鐘頭,從今以後這就是他的家了,這是他在答應保護管少爺之後,那位管少爺送給他的房子,此時房契就在他的口袋內。

    “先讓老太太在新宅子裡安頓兩天,然後再到找醫生仔細查查身體,好好調理好身體……”

    心想著管少爺的安排,張振聲心下不由一暖,而就在這時便看到一個媽子正扶著娘進院,這……想來也是管少爺的安排,連忙上前從老媽子那扶過老娘的張振聲,在扶著娘進屋時,暗自在心下說著。

    “娘,以後您老再也不用跟著兒受苦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5 20:5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0
第51章 大師也為稻糧謀

     七月的京城,天氣已經完全熱了起來,天熱得發了狂、發了瘋。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憋氣。街上一點風也沒有。街上的柳樹葉子掛著層灰土,被太陽曬的囁了,在枝上打著卷,就連同那柳枝條也是一動不動的,無精打采的低垂著。

    北京城內那新修沒幾年的柏油大馬路乾巴巴的泛著些白光,便道上塵土飛起多高,與天上的灰氣聯接起來撲在人臉上。這盛夏的北京城象蒸籠似的,熱得讓人喘不出氣來。街上異常的清靜,只有銅鐵鋪裡發出使人焦躁的一些單調的叮叮噹噹。甚至就連同過去那些見著人就問“要不要車”的車伕,這會也懶得去張羅買賣:有的把車放在有些陰涼的地方,支起車棚,坐在車上打盹,有的鑽進小茶館去喝茶,有的根本沒拉出車來,而來到街上看看,看看有沒有出車的可能。

    坐在這輛價值3600塊大洋的“高檔汽”上,汽車在烈日下奔馳著雖有些風,但車廂內依然如蒸籠一般,管明棠只覺自己從臉到腳都被熱氣圍著,手心裡不停的流了汗,從車窗風瞧著那火辣辣的太陽,眉頭都皺成了一團兒。或許過去,他還能適應這種天氣,但現在

    當真是由儉入奢難,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我啊!

    感嘆之餘,管明棠卻又感嘆道,這北京當真是個火爐啊!

    心裡這般想著,忍受著這如蒸籠般的汽車,管明棠的心下甚至尋思起,若是像現在這樣,經常在這個時代生活,應不應該從後世弄幾台空調過來,至少這樣的話自己可以躲避這盛夏的火勢,甚至應該考慮把這車帶到未來,找家車行給這輛汽車裝上個空調,至少省得坐車像是坐在蒸籠裡似的。

    “要是這輛車有空調的話,那該多好!”

    心下這麼嘀咕著,管明棠再一次發現在這個時代的不便來,至少在很多生活品質上,這個時代遠無法同後世相比,現在對於管明棠來說,最想幹的事情恐怕莫過於喝了一瓶冰鎮的飲料,可在這個時代街邊又那有什麼小店裡擺著冰櫃,賣什麼冰鎮飲料。

    “喝瓶水、吃個……”

    在腦海中回味著後世那便捷的生活條件,管明棠的右手總是有意無意的擊打著放在腿邊的紙盒,這一盒同治五年的宣紙。

    敲著那紙盒,想著這盒紙在將來給自己帶來的財富,管明棠的心下就是微微一樂,這盒陣宣只是方子新幫自己買到的一百盒陣宣中的一盒,將來若是有機會的話,自己也許會找這個時代的每一個知名畫家為自己畫上十副、百副畫作……尋思著未來來陣宣所演變成的財富,汽車已經停了下來。

    “少爺,跨車胡同到了!”

    滿頭大汗的阿金,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這會他馬上的薄馬褂早就被汗水浸透,夏天開車著實不是什麼好活。

    “阿新,你先附近喝碗茶,過半個鐘頭再回來!”

    說罷,管明棠便頭也不回朝走上院門前的台階,正欲敲門時,卻被門旁的一副告示所吸引。

    “餘年來神倦,目力尤衰。作畫刻印,只可任意為之,不敢應人示……作畫不為者:像不畫,工細不畫,著色不畫,非其人不畫,促迫不畫。刻印不為者:水晶、玉石、牙骨不刻,字小不刻。印語俗不刻,不合用印之人不刻,石丑不刻,偶然戲索者不刻。貪畫者不歸紙,貪印者不歸石,明語奉告。瀕生啟。”

    瞧著那貼於門廊牆邊的告示,管明棠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來,心嘆著來對了,便敲響了門,門敲響不一會,木門半開,露出半個腦袋來,開門的人選擇打量門外站的青年,又見他手中提著紙,便知是找老爺求畫的人。

    “先生……”

    “鄙人此來北平,特為拜訪白石先生,煩請小哥通報!”

    門後的管家聽後方才打開一扇門,手指廊牆上貼著的佈告說道。

    “先生可曾看過?”

    “當然、當然,潤格自不會少得先生!”

    話時功夫,管明棠伸手便朝管家手中塞去一張百元的匯豐銀元券,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眼前這管家就是那難纏的小鬼,而自己此行為就是向齊白石買幾幅畫,齊白石的詩、書、印、畫在後世皆為神品,一副畫少則數百萬、多則數千萬,弄幾幅畫回去,遠比賣什麼銀元、古玩的更掙錢,更為重要的畫作更易“漂白”。

    而進入三十年代後,正齊白石的藝術已經進入盛期,作品水準有了質的飛躍,自然的求畫者一日甚於一日,加之這幾年齊白石的身體不如過去,雖說其敞門賣畫,但依還是推出一些像自己這樣的“散客”,而推客者正是眼前的這位管家。

    瞧見手中的百元面額的匯豐銀行銀元券,管家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了,他還沒見過如闊氣的求畫者。

    “先生,今個您可是來巧了,先生恰好在家,先生,請隨我來。”

    在引這人進院時,管家見那人手中提著一封紙盒,心知這人恐怕所求不少,先是朝身後一看,隨後輕聲說道。

    “白石先生恰剛畫得幾副無主之畫,若是先生有意的話,不妨買下來……”

    一聽有現畫,管明棠心下頓時一動,連忙點頭應了下來,說話間功夫,便隨著管家進了齊府的客廳,一進客廳,首先映入眼球的並不是中堂懸掛的字畫,而是另一副告示。

    “賣畫不論交情,君子有恥,請照潤格出錢。”

    瞧著這三句話,管明棠暗這次自己總算是挑對了人,向齊白石買畫,之所以選擇齊白石,原因非常簡單,齊白石是近代中國畫家之中,少有的幾個“遵從市場規則”的知名畫家,從做木匠的時候起,齊白石就靠手藝吃飯,所以他賣畫賣印從不恥於要錢,而這份貼於牆上的告示,無疑更印證了這一點。

    而在這副不論交情只談賣畫的佈告旁赫然張貼著一張“價格表”。

    “……畫刻日不暇給,病倦交加,故將潤格增加。……花卉:條幅二尺10元,三尺15元,四尺20元,五尺30元,六尺45元,八尺72元。中堂幅加倍,橫幅不畫。冊頁:八寸內每頁六元,一尺內八元。扇面:寬二尺者10元,一尺五寸內八元……凡畫不題跋,題上款加10元。刻印:每字四元,名印與號印一白一朱,余印不刻。朱文字以三分、四分大為度,字小不刻……石側刻題跋及年月,每十字加四元,刻上款加10元。”

    “同治十年的貢紙!”

    展開那紙盒,看著那潔如雪的紙張,齊白石不由一驚,雖說上門求畫者往往會自攜紙張,但是大都是新紙,可這盒宣紙卻是價格極為昂貴的貢紙,這人……僅僅只是求畫嗎?

    “沒錯!”

    管明棠極為肯定的說道,之所以選擇用同治年間的宣紙,是為了使齊白石的畫作呈舊,如果用這個時代的新紙,拿到後面沒有任何古宣紙感,即便是拿到拍賣行亦有可能被視為偽作,如果按方子新所述採用諸如醋法、煙薰、染色、米蟲等方法做舊,頂多也就是賣上一個“高明偽作”的價格,所以最終自己才會在方子新的建議下,買下這種六十餘年的古宣,而這種貢紙每張的價格高達五十元。

    “同治十年的貢宣,在市面上倒是極為難得啊!”

    感嘆著這刀極品貢宣的昂貴,齊白石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句“有錢莫買金,多買江東紙,江東紙白如春雲。”的話來,這種前朝貢紙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那琉璃廠內所賣的貢紙,還是當年被太監盜賣出宮的,而且那些店家不見得會將此物售出。即便是齊白石自己亦不過只藏有十數刀光緒年間的貢宣,而同治年間的貢紙也不過只有數十張而已。

    “如此江東紙,方才配得先生之佳作!”

    輕聲恭維著齊白石的同時,管明棠卻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本票,雙手奉上桌。在來的時候,自己曾特意打聽過,與尋常畫家不同,齊白石的畫不僅明碼標價,而且從不介意提這“阿堵物”甚至於,諾是不直接掏錢的話,這畫怕是得不到的。

    “白石先生,此許潤資,還請先生笑納!”

    此許潤資……嘴上說的輕鬆,可待齊白石看清那張匯豐銀行的本票面額時,心下還是不禁驚訝起來。

    一萬元!

    即便是百張畫作亦不見得值得上這個高價,這人……詫異的看著管明棠,齊白石的心下倒是尋思起這人的來意了,且不說其是用同治貢宣作畫,單是這潤格之高卻遠超出他的意料。

    其實管明棠之所以開出如此高價,卻是因為那日諾非靠著齊白石,自己又豈會得到那副失傳的《青馬圖》,這只是一種補償罷了。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齊白石的畫可以在未來為自己獲得前所未有的財富,或許因畫作之多,一時難以套現,但將來總是一筆巨額財富,就像那副《青馬圖》一般,人要有長久打算。

    “不知這位先生所求何畫?”

    “皆可,皆可!”

    接連吐出四個字,見齊白石一副不解的樣子,管明棠連忙又解釋開來。

    “先生之名,明棠久聞,今日明棠所求,只為白石先生之作……”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2章 企業迷霧暗生疑

     網絡,在二十一世紀,網絡不僅為人們還來了生活上的便捷,在許多情況下,同樣為無數人提供了許多機會,這些機會不僅有各種各樣的商機,同樣也為人們帶來了工作機會。

    半個月前,新區的一座寫字樓的二十六樓,一家企業悄無聲息的掛牌了,而對於“明日國際貿易公司”的員工來說,卻是經歷了一番新奇的面試,從公司的招聘到面試,全部都是通過網絡,通過電子郵件完成,然後少數幾個幸運兒成為了公司的員工。

    相比於很多公司,這家明日國際貿易公司給員工開出的薪金即不算太高,可也與低薪毫無關係,甚至對其中的一些人來說,公司的待遇算是極為豐厚的,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公司幾乎沒有任何工作壓力,當然他們仍然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比如尋找合適的貨物買家,而那些貨物也同他們所以接觸的貿易所不太相同,成噸的黃花梨木、陰沉木甚至有時候還會有一些高品質的和田玉,而這些貨物往往都是根據董事長的電子郵件從一些公司購進。

    雖說公司不大,可在過去的一個星期中,營業額卻多達上千萬元,這著實讓剛剛加入公司的員工們鬆了一口氣,至少從目前公司的發展趨勢上來說,這家公司還是極具前途的,完全能殘酷的市場競爭中生存下來。

    “100噸99。9%硝酸。”

    瞧著剛剛拉到的定單,李偉倒是對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好奇起來,儘管這家公司的二十三名僱員都是由他選擇、面試的,而公司員工想當然的認為,他見過公司的老闆,但事實上,作為公司的副總經理,他同樣也沒見過自己的老闆。

    現在想起來,李偉仍然覺得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一個月前,和很多人一樣,他不過和很多人一樣,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拚搏著、奮鬥著,以期望得到命運的青睞,獲得人生的成功,可他卻突然接到一家獵頭公司的電話,電話的內容很簡單,詢問他是否有意出任一家新公司的副總經理,如果不是因為那家獵頭公司是國內知名的獵頭公司的話,或許他會毫不猶豫的加以拒絕,並認為這是惡作劇,他還不認為自己能夠引起獵頭公司的注意,而且還是一家國內知名的獵頭公司。

    可最終對方讓他相信這不是惡作劇,但為什麼會是自己?

    儘管心下有著這樣那樣的疑慮,可對於只有二十六歲的李偉來說,對未來的憧憬卻使得他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且不說對方開出的條件很難讓人拒絕,更為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或許這輩子也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可接下來的工作卻讓他極為困惑,除去這家公司是在英屬開曼群島註冊之外,對於公司,他幾乎是一無所知,甚至就是現在的公司,也是他在短短的幾個星期中,利用對方提供的資料在國內註冊的,那過去的幾個星期中,他一邊註冊公司,一邊選擇公司辦公場所,甚至還需要招聘全班人馬,為了搶時間,他甚至只能在晚上進行網上面試,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挑戰。

    終於在公司掛牌後,他又是一個人忙裡忙外的,藉著自己從畢業後一直從事國際貿易的經驗,開始為公司尋找業務,以進一步證明自己價格,以此來證明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開出的百萬年薪絕對是物有所值。

    儘管在過去的兩個星期中,他忙裡忙外的拚命打拚,成功的為公司拉到近兩百萬元的單子,並且成功把那些貨發到顧客的手中,可那位老闆卻總是不時的發來一些郵件,告訴他向那些公司採購什麼商品,而後給出一個參考價,讓他在參考價位上售出。

    當然甚至還有一些商品採購信息,就像兩個星期前,正當他在無錫為公司的業務奔波時,老闆的一個電郵卻是讓他採購100部機床設備,那批“貼牌”機床設備或許並不先進,但是從包裝再到運輸包裝都有嚴格的要求,甚至就連發貨地點亦有規定,以至於不得不趕到另一個城市,同一家機床企業簽訂合同。

    用兩天三夜的時間把那批貨全部驗完後發往那座倉庫,隨後又將提貨單用快遞發出,中間他幾乎沒有休息,也就是坐車坐飛機的時候打個盹,待他把這一切忙完回到家的時候,人都累的已經邁不動腿了。

    看過購貨單之後,李偉又查看了一下提貨單,這是老闆已經購進的貨物,對於李偉而言,他只需要尋找到合適的買家。

    “300立方緬甸柚木,小頭直徑50-80,等級A,含水率12%……”

    雖說還未看到那些紅橡原木的實物,可是單看貨單上的資料,李偉的眼前便是一亮,柚木是極為珍貴的熱帶樹種,木材價格昂貴。由於柚木天然林資源急劇減少,柚木傳統出口國的泰國、印尼自80年代以來,已相繼停止了柚木原木出口。緬甸是目前僅有的柚木原木出口國。國際市場上柚木原木與鋸材奇貨可居,價格奇高。而國內市場的原始森林柚木,又稱老柚木鋸材,雖說緬甸拋售導致下格下跌近四成,可依然達到1。8萬元每立方,而且未來肯定還有上漲的餘地,畢竟這種拋售衝擊只是一時的衝擊罷了。

    “300立方A級柚木……”

    估算著這批柚木的價格,李偉的心下卻全是驚訝之色,這批柚木的現的市值就超過500萬元,雖說國內現在沒有成形的柚木原木市場,但多年來從事國際貿易的李偉卻深知,諸如柚木之類的珍貴木材在國內卻是極為搶手。

    當李偉拉動鼠標再朝下看去時,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400立方A級大果紫檀!”

    在木業網上查找一下資料,A級大果紫檀的價格同樣極為昂貴,看著那林林總總的十餘種珍貴木材,林林總總價值數千萬李偉第一次發現那位隱於幕後的老闆沒準和東南亞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又是他!

    如果說林安婷對那個人的印象極深的話,恐怕也就是這個隔三差五的總會帶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來自己的咖啡屋內喝咖啡的人了。

    白開水!

    又一次,這個客人只點了一杯白開水。

    兩個月前,這個客人第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林安婷並沒有注意到他,畢竟,作為年青人他並不是一個能引起異性注意的男人,相貌普通、穿著普通……總之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普通人,走在大街上永遠不會引起異性的注意。

    而且之所以會引起林安婷的注意力,恐怕還是因為幾個服務員的賭約——誰能賣給他一杯咖啡。

    在一個月內,賭注已經從普通的一頓宵夜變成了一頓大餐,不過,似乎誰都沒有這個機會,因為似乎他永遠都是一杯白開水。

    不過雖是如此,服務員卻很喜歡這個客人,每一次他離開的時候,都會在水杯下放下一張

    二十元的鈔票,這意味著服務員可以得到十幾塊錢的小費。

    每一次,當他來到這間咖啡屋後,小雲她們總會熱情的向他推銷咖啡,甚至於還有人暗示可以送給他一杯咖啡,但每一次,他只要一杯白開水。

    每一次都是如此!

    服務員喜歡他,並不意味著林安婷這位咖啡屋的“老闆娘”會喜歡這樣的客人,如果每一個客人都是如此,那她豈不是就要喝西北風了。

    “要想個辦法!”

    先後發出幾個郵件後,管明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端起倒著涼白開的玻璃杯,視線朝著對面的電信大廈看去,外人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之所以選擇這家咖啡廳的原因,只是為了蹭網,蹭電信局的無線網絡。

    並不因為在這裡上代理服務器的速度很快,而且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人在這裡蹭網,從這裡向國外的自動轉發郵箱發出郵件,即便是有心人追蹤也很難追蹤到自己,且不說一封郵件在到達那十幾家公司主管的郵箱過程中,需要經過十幾個國家的周轉,即便是查到了這個源頭,想在這麼多蹭網的人中找到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於十九家貿易公司,都是自己通過多家互不聯繫的離岸公司在國內投資設立的貿易公司,多重的防範最大限度的保障了自己的安全,現在自己壓根就不需要出面,只需要幾封郵件,就可以將在另一個時空中購買物資輕易出手套現。

    想到自己在短期內,徹底解決了時空貿易最難的一關,望著窗外熙攘的人潮,管明棠的臉上浮現出發自內心的微笑,那微笑中溢滿了開心。

    站在吧檯後,望著坐在窗邊,喝著一杯廉價而無味的涼白開,面上卻洋溢著開心的男人,林安婷第一次對這個男人產生了興趣。

    這個男人倒是有點意思!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3章 今日相逢不是福

     窗邊,

    隨意的坐在窗邊,手端著一杯涼白開,望著街頭那些衣著暴露的美女,管明棠的目中多少總帶著些欣賞之意。

    如果說21世紀10年代同20世紀30年代最大的區別在什麼地方,除去生活的便捷,諮詢的發達、科技的發達之外,最大的區別恐怕就是……窗外的這些美女了。

    在這個時代,幾乎每一個女人都不吝於展示出自己的美貌與性感,夏天更是女人們比拚美豔與性感的季節,在這個季節,女人們展示著自己,而男人們則大飽眼神。

    閒來無事,或許這倒是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先生,可以請您喝一杯咖啡嗎?”

    突然,清靈的聲音傳到管明棠的耳中,將視線從街道轉向咖啡屋,抬頭一看,卻看到一個看起來……嗯,模樣非常清秀可人的女孩,她穿著一身咖啡屋服務員的服裝,手中拿著一壺咖啡。

    隻手拿著咖啡壺,林安婷笑盈盈的看著這個只喝“涼白開”的傢伙,自己可是在請他喝咖啡啊。

    回過神來的管明棠朝左右看去,似乎沒有其它人,難道是請自己喝咖啡?

    “請我……”

    請您喝一杯咖啡。

    又一次林安婷重複了先前的邀請。

    “啊!謝謝……”

    “可先生,總不能把咖啡倒在涼白開裡面吧!”

    走到管明棠身邊的林安婷面帶著微笑,不待他說完便打斷的他的話。

    “那樣可是會改味的哦!”

    瞥了瞥這個女孩,管明棠的表情立即變幻起來,原來……心想著兩個月前自己在咖啡屋裡的遭遇,臉色隨之一黯,怎麼喝涼白開就是罪過嗎?

    “小姐……”

    狠狠的看著這個相貌很是清秀,看起來有點鄰家女孩樣子的服務員,眼神卻如在她的身體掃瞄一般,還好,她的目光清澈,全沒有那種輕蔑。

    “謝謝你的心意,我並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咖啡還是免了吧!”

    一串話吐出後,管明棠只看到這女孩的臉龐先是一紅,隨後又是青一陣紫一陣。眯著眼睛看著對方,林安婷的柳眉微皺!端著咖啡壺的手甚至都開始顫抖起來,恨不得一下把滾燙的咖啡倒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正在這個時候,咖啡屋的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美女,而且是一混血美女。大波浪的長發隨意的垂散於雙肩,嬌美的容顏,高貴卻又不失可人的氣質,雖是一身寬鬆的長裙,但卻仍然難掩她那玲瓏凸透的身材。

    美女進了咖啡屋之後左右相望,徑直朝著靠窗的位置走了過來,這時美女看見管明棠後神情一愣,俏麗的臉蛋上露出些笑容,然後徑直的走向管明棠身前,坐了下來。

    正處於暴走邊緣林安婷,看見突然出現的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遠勝過自己的混血美女,再見她一副驚喜的坐在“涼白開”的面前,表情不由有些發呆。

    “我們又見面了!”

    Pinky笑靨滿面的看著這個自己曾留下手機號碼,卻從未曾聯繫過自己的男人,他是第一個不曾聯繫自己的男人!

    “嗯?”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美女,管明棠愣了愣,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美女。她怎麼直接坐到自己面前了,還一副老熟人的模樣,這……難道自己的桃花運來了?

    “你是……”

    真是個呆子!

    仍然站在“涼白開”身旁的林安婷不由的在心裡哼上一聲,見過呆的,可還沒見過這麼呆的。

    “小姐,請問喝點什麼……”

    Pinky甚至連頭都沒抬,這會她倒是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充滿了興趣,正是面前的這個男人,讓她一度懷疑自己的魅力,笑盈盈的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他為自己點咖啡。

    “涼白開先生。”

    女人表現卻讓林安婷的心下偷樂,立即報復了起來。

    “還是一杯涼白開?”

    “涼白開先生?”

    Pinky詫異的看著這個男人,再看他面前的玻璃杯,涼白開?

    “怎麼,不行嗎?”

    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服務員一眼,管明棠反問道。

    “你沒聽過有情飲水飽這句話嗎?”

    聽見男人的話,Pinky愣了愣,然後微微一笑,然後很欣賞他的回答。高個混血美女的欣賞卻只讓林安婷神態一窘,完了,自己做惡人了!連忙悻悻的端著咖啡壺離開後。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面對閃動美眸的女孩,管明棠還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美女,只能尷尬的笑笑。

    “兩個星期前,飛往曼谷的飛機上……”

    是她!

    管明棠的眼睛微微一睜,這未來也太巧了吧?自己怎麼可能在這碰到他?

    “你好,我叫劉思妤,你可以叫我Pinky!”

    笑看著管明棠說道,Pinky同時伸出了嫩白的小手。

    “管明棠,你可以叫我管明棠!”

    管明棠笑著說道,然後握住對方的手,軟軟的,涼涼的,很舒服,真想永遠就這樣握下去,可,這樣的女人又怎麼可能看上自己,上一次是在飛機上,而現在卻又在這間咖啡屋內,未免也太巧了吧。

    “管先生,你這人可真幽默,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哪有呀,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說笑著,對眼前的這位美女心生提防之意的管明棠,從錢包中取出一張鈔票,收起電腦站了起來。

    “哦,對了。我那邊還有點事,嗯,以後有機會再聊吧!……再見!”

    不能否認,這女人的確很漂亮,可……或許是因為太漂亮了,所以……衝著對方微微一笑,轉身便離開了。

    “啊,以後……”

    以後怎麼聯繫?

    又一次,目睹著他的背影,Pinky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難道自己的魅力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上一次,抱著玩的態度主動留下了電話號碼,可卻未等到他的電話,這一次,意外的重逢本來以為還能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可誰曾想……

    站在吧檯後方,看著那個若有所失的漂亮女孩,再看著那個對她似乎沒有任何興趣的“涼白開”,林安婷驚訝的雙目睜大,幾乎不敢相信所目睹一幕。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

    一開始按照她的設想,“涼白開”應該會向很多男人一樣,得到美女的青睞後,會主動的趁熱打鐵,大獻慇勤,可結果卻超乎她的意料。

    “這人可真夠古怪的!”

    “可真有點古怪!”

    在宋湖倉庫內,負責在倉庫內安裝礦車的工程師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這年頭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竟然有人吃飽了撐的,在倉庫裡頭安裝什麼礦車軌道,甚至還正重其事的買了十輛15噸的平板礦車以及牽引車。軌道礦車一般情況下都安裝於礦場內,現在到好,卻安裝到兩座倉庫之間以及倉庫內。

    “用大型叉車成本不是更低嗎?”

    雖說工程師如此在心裡嘀咕著,可對於這家河南的小企業來說,這筆生意帶來的利潤無疑更為重要,至於這古怪卻不在他考慮之內,重要是的,現在安裝工作就要完成了。

    人還沒進倉庫,管明棠便聽從倉庫內傳來的電錘轟擊聲,原本在倉庫周圍的那些銲接完成只待安裝的小軌道整齊這會已經在倉庫內鋪設開來,而在兩座倉庫與倉庫之間,同樣也鋪設了運輸軌道。

    小軌道!這是唯一完全避免碰撞“銀碟”從而導致時空通道突然關閉,進而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從上次時空通道突然關閉切斷叉車後,自己便幾乎停止了在兩個時空內倒騰物資,現在賣的不過只是一些“庫存商品”,這也是為什麼自己會找齊白石畫上上百幅畫的原因,那是自己的“各用方案”。

    “那傻鳥來了!”

    看到進了倉庫的客戶,雖說工程師在心裡如些形容管明棠,但人卻是滿面笑容的迎了過去。

    “管先生,安裝已經結束了,現在正在進行最後的檢查,你看那餘款……”

    “你放心,只要工程一完工,餘款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你們打過去!”

    入了夜,在確認了倉庫的紅外警報器、監控都已經打開後,站在倉庫軌道中央,管明棠再一次打開了時空通道。

    炫目的白光中,銀碟懸於其中距地近一尺的高,雖說平板礦車的寄引高度只有36釐米,但加上軌道與枕木的高度,使得銀碟懸浮的高度距離礦車底板差不多20釐米,而最讓人放心的卻是那銀碟始終在軌道的中間,駕駛這種平板礦車,在運貨過程中絕不可能觸碰銀碟。

    “真是的,連我自己都開始佩服起自己了!”

    擰著固定魚尾板的螺絲,管明棠在心下如此嫡估著,連接兩個時空的這一節大約三米長的軌道,是自己親自鋪設固定的,時空通道關閉後自然切斷了路軌,但卻在兩個時空留下可以連接運輸的軌道。

    當然每一次都需要確保時空通道開啟的位置是軌道接縫處,才能確保順利連接魚尾板,與時空另一端的軌道連接固定,而在另一端的時空,只見倉庫內同樣安置著兩條軌道,兩條V字相交的軌道,在其中一條軌道上停著牽引車以及十節平板礦車,平板礦車上無一例外的擺放著十噸鐵路集裝箱,只需要完成軌道的連接,就可以駕駛礦車在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完成上百噸貨物的運輸,其間甚至不需要換車,不需要再像過去一樣搬貨。

    “只需要一次試驗……”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4章 銀業當為百業母

     在近代中國,誰是最成功的銀行家?那家銀行是中國最成功的商業銀行?

    在後世有著這樣那樣的說法,可是在三十年代的中國,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任何懸念答案——金城銀行,雖說在私營銀行中,金城銀行的存款額次於上海商業儲蓄銀行,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懷疑金城銀行的潛力,而其同樣也佔有“北四行”之首的地位。

    無論南北之所以對金城銀行如此信任,原因非常簡單,金城銀行的總經理也是銀行創始人周作民有著一套自己的“金融理念”,早年曾留學日本的周作民,在留學期間曾接觸到日本三井、三菱、大倉等財閥,期間他曾專門研究過這些財閥通過銀行資本滲透實業的財閥式經營,對這一模式周作民可謂是極為欣賞,甚至認準這種模式可以說是日本的強國之源。

    正因如此,在其創建金城銀行,尤其是完全主掌金城銀行之後,其便開始效仿這一模式,通過創辦附屬事來或直接投資,廣泛涉足工、商、保險等多種行業,以實現他心中的財閥夢,當然也是他所認為的“強國之途”。

    儘管周作民的這一夢想受到軍閥混戰等各方面的影響,多年嘗試有成功亦有失敗,但以金融資本向實業滲透、實現對工礦企業的控制,從而建立大型財閥,以實業強國為目標的周作民來,他從未放棄過這一終極目標。

    民國二十九年,受世界經濟危機影響,中國經濟同樣長期陷入蕭條,工商企業經營困難,難以為繼,在周作民的授意下,金城銀行於民國十八年創辦的誠孚信託公司立即借用這一機會,趁機通過收購、代管等形式,向與其有固定放款關係的棉紡、煤炭等企業直接投資,並參與經營管理,實現對後者的控制,以推進集團化經營。

    而國人之所以認定金城銀行潛力無窮,正是金城銀行的這種以金融為主、實業為附,主附互動、以主帶附、以附拱主的金融實業集團經營模式。在很多人看來,通過十年的摸索後,至多只需要十年,金城銀行就會成為中國的“金城財閥”。

    “寧可少賣錢,也不能賣給外國人!更不能賣給日本人!”

    章瑞庭的一番話,通過報紙傳遍了全中國,一夜之間,章瑞庭成了“愛國商人”,可對於收購北洋紗廠的誠孚公司來說,這卻是前所未有的壓力,當城孚公司以百萬元的低價收購了恆源、北洋紗廠之後,誠孚公司便被推到了風頭浪尖之上,為應對外界的壓力誠孚的經理多次向外界表示“一定將兩家紗廠辦成全中國最大的紗廠絕不負章先生之情”等等諸如此類的解釋。

    “外人只道他章瑞庭以百萬元的“低價”把自己的恆源和北洋兩家紗廠賣是愛國,可誰知道其中的內情啊!”

    在金城銀行董事長辦公室內,提及收購恆源、北洋兩紗廠一事,周作民滿面儘是無奈的苦笑。

    外界在讚賞章瑞庭時並不知道,即便是章瑞庭想把紗廠賣給日本人,也是賣不得,因為金城和中南兩家銀行是其最大的債主。

    恆源、北洋兩家紡織企業由於內部經營管理不善和外部日資及日本的低價傾銷政策的影響,銷路不暢而負債纍纍,只能勉強維持,而無法繼續經營,在過去多年間,無論是金城還是中南都向其提供了大量貸款。

    一個月前,章瑞庭一方面主動聯繫誠孚信託公司,希望將企業售出,而另一方面,又告知自己和中南的王孟鐘“沒辦法還錢了”、“甚至有破產之憂”,這一形勢致使中南、金城等銀行所承放的巨額貸款無法收回,如果聽任章瑞庭將兩廠其破產,則兩家銀行也會因此蒙受巨大的損失為了儘可能的減少損失,也為了挽救這兩家紗廠。

    最後中南、金城等銀行只得通過誠孚信託公司聘請專家對這幾家廠都進行了全面科學地評估,確認其並非無藥可救後,方才出資購下兩家紗廠,而所謂的百萬低價,卻是資產抵債之後的結果,那裡是什麼“低價”啊!

    “章瑞庭他是落了名聲,可咱們現在的壓力啊……”

    搖著頭王孟鐘這位中南銀行的總經理,同樣苦笑一聲,金城與中南同作為“北四行”合作已有多年,可謂是親密無間,而正是懷揣著同樣的“財閥夢”,才使得兩家銀行從初時的競爭對手,走向現在的合作。

    “壓力是有,可壓力也是動力!”

    點點頭,周作民又繼續說道。

    “恆源、北洋落得今天這步田地,固然有日人傾銷的原因,可不能說他章瑞庭就沒有責任,用過去老辦法管理企業,除非歐戰那幾年,現在別說是沒有日人傾銷,即便是同行競爭他也不見得能競爭得過國內同行!”

    一直以來,對國內很多所謂的“實業家”周作民雖說佩服其人品和決心,但卻不贊同他們的經營方式。

    “好了,眾所周知,外行辦實業,若是不敢放手交給內行,最後落得只是勞民傷才,恆源是、北洋也是,就是上海的新裕也差不多!”

    同樣的一番嘆息後,王孟鐘看了看聘請專家給出的報告。

    “聘請管理紗廠有經驗的專家任廠長,對紗廠進行一系列的整頓。如充實熟練女工,完善各項規章制度,調整機器,加強管理。由此方可迅速提高了生產效率,工廠面貌必能為之一新……”

    放下那份報告,王孟鐘問道。

    “維新,關於廠長,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我準備聘請曾伯康、朱夢蘇兩位,他們都是紡織專家,而且擅長管理紡織企業,想來借他們的妙手,到是能讓恆源、北洋起死回生!”

    看一眼王孟鐘,周作民又是一笑。

    “若是恆源、北洋成了,那咱們可以考慮一下新裕了!”

    原本在周作民看來收購恆源、北洋的時機應該再過幾年才會成熟,畢竟他章瑞庭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章瑞庭現在就撐不住了,在讓他大喜過望的同時,又讓他看到新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則是進一步加快“財閥帝國”創建之路的機會。

    “維新兄,看來您是把恆源、北洋當彈藥,準備進攻新裕啊!”

    一陣笑聲後,王孟鐘這位以中南銀行總經理同樣也是北洋紗廠的新任經理笑說道。

    “那看來,咱們這次是只能成功,而不能失敗了!”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早晨,三井物產天津分社內,已經五十多歲的深田太郎,依然如二十年前來中國時那麼瘦,不過臉上的皺紋,卻是在清楚的告訴他,二十年前的那個深田太郎早已老去了,此時他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向外望著,表情十分憂慮焦急,手裡拿一支沒有點燃的香菸。

    深田的辦公室裡全是深色的家具,十分簡單實用。寫字檯上,放著文具和綠玻璃罩檯燈,旁邊是他一家人的合影,後面牆上的橫幅,是用漢字書寫的“一生俯首拜陽明”,字寫的極為有力,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嘆了口氣,深田太郎回過身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不住地搖頭。他來到辦公桌前,看著這張辦公室,不由感慨萬端:

    “二十年了……”

    來到中國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來到中國時,他不過只是三井物產的一個小職員,而現在他卻已經是天津分社的社長,坐了下來,拿過一張紙,隨手用毛筆在紙上奮筆書寫起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寫下這兩句李後主的詞後,深田卻又長嘆了口氣,然後又站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走,最後立在窗前,再次向外望著,面上的愁容卻是更深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年青的職員走了進來,職員輕輕地合上門。室內是木板地面,他走動的聲音很響。職員來到深田的身後鞠躬說道:

    “社長,曾伯康、朱夢蘇兩位先生又來了,他們這次帶來了新價。”

    他說著,看看深田的背影。曾經是東京帝國大學藍球隊隊員的他比社長的個頭高出許,就是躬著身,也比社長高出一些。

    他們又來了!

    想到兩位老朋友又一次上門了,深田長嘆中氣,然後看著窗外的文竹。

    “他們又開了新價?”

    儘管面對社長的詢問,但是年青的職員連忙報名了一個價格。

    “65萬元!”

    65萬!

    這是一筆巨款啊!

    如果接下這筆定單的話,會給商社帶來數十萬元的利潤,但是,深田太郎卻知道,這個定單是不能接受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拒絕他們!

    “社長,這個價格已經到了極限了,我們是不是要答應他們?”

    “回絕他們!”

    “社長?”

    鞠著躬的宅口抬起頭,臉上全是不可思議之狀。

    “按現的報價,商社至少可以得到50萬的利潤……”

    “你不懂……”

    轉過身深田太郎看著這個剛剛來到中國的宅口,

    “宅口,你知不知道,我和曾伯康、朱夢蘇兩位先生,早在大正三年,就已經認識,而現在……”

    搖頭嘆口氣,深田太郎的語氣中帶著些懊惱,又帶著些自責,還有一絲的無奈,一絲的歉意。

    宅口顯得有些不太明白,既然是朋友,而且又開出這樣的高價,那為什麼還要拒絕他們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5章 日人野心謀已定

     “宅口,你不懂。”

    又是一聲長嘆,深田太郎用語重心長的口吻教導著後輩來。

    “日本現代紡織業起自“明治維新”時代,當時政府通過大力推行“殖產興業”等政策,使其現代棉紡織工業取得飛速發展,在逐步奪回被外國產品佔領的國內市場的同時,開始積極準備向進行輸出。直到日清戰爭後,通過獲得特權,日本棉紗、棉布才進入中國市場。從19世紀末直至歐戰爆發前,日本棉製品生產額中的40%出口海外市場,而中國幾乎是唯一的市場,日本綿紗由此取代了印度棉紗在中國市場上的主導地位……歐戰後,儘管日本紡織業成功的佔據了亞非拉美市場,但是在歐戰期間和戰後急速推進的中國紡織業卻使得日本紡織業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為了避免我國喪失之前高度存在的中國市場,由此才有了長達十年的對華棉紗傾銷。”

    作為一個來華二十年的老人,深田遠比宅口這個年青人更瞭解日本紡織業對中國市場的依賴性性,也更瞭解商戰的殘酷。

    “十年的對華傾銷,儘管日本的紡織業引進了大量的先進紡織技術、紡織設備,大大的降低了生產成本,但是,如果沒有政府的對華出口特殊退稅補貼,實際上,我們的紡織企業還是虧本的,對華棉紗出口,只不過是勉強維持成本罷了,而在過去的十年間,大量的中國紗廠倒閉,這說明我們的傾銷政策起了作用。唉!十年之功,方才有今天恆源、北洋兩廠的倒閉易手!”

    恭聽著社長訓導的宅口再一次深鞠首答道: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之前不也向中國人出口紡織設備,幫助他們改造設備嗎?”

    顯然宅口還是不太理解,知道對年青人應該多提攜的深田嘆了口氣:

    “現在,長達十年的對華傾銷不過只是初見成效罷了,國內計畫準備進一步加大對華傾銷政策,從而徹底瓦解中國本土紡紗業!自從日本佔領東三省之後,中國就興起了抵制日貨的浪潮,可是對棉紗業卻沒有任何影響,你知道為什麼嗎?”

    回過身,深田看著宅口說道。

    “中國民眾固然可以抵制日貨,但是商人卻是逐利之徒,他們即便是參與到抵制之中,但抵制卻無法長久,一是因為中國紗比日本紗貴,二是大量傾銷導致紗廠破產,使得其產能有限,所以,他們只能購買日本紗,要知道,日本紗織出來的布和中國紗織出來的布是一樣的。”

    抬眼看著社長,宅口依然不太明白,這和他們拒絕幫助恆源、北洋改造機器設備有什麼關係。

    “關稅自主!”

    深田太郎直視著宅口。

    “五年前,美國率先與南京政府簽訂了《中美關稅條約》,隨後歐洲各國跟進,中國開始實施關稅自主,儘管當時我國曾表達了異議,理由是中國並未裁撤釐金,但最終我們還是在兩年前,同中國簽定《關稅協議》,早在與我國簽約之前,中國即已提高關稅,而去年,南京政府挾中原大戰勝利之威,號稱與民生息,將因鎮壓太平天國而創造的釐金取消。此項稅收當時總額達1。3億元之巨,事實上造成收支之失衡,財政部長宋子文乃在當天將進口稅率改為16類647目,最高稅率達50%,至少明年五月,《中日關稅協定》期滿,介時,以南京政府待日之敵意,勢必將即行修改進口稅則,以此限制日貨傾銷從而保護本國工業,界時我國製造業必將損失慘重……”

    社長的話只讓宅口神色微微一變,在帝國大學讀書時,他的老師就曾以中國的關稅自主為課題研究中國關稅自主後對日本製造業的損害。

    “那……我們這麼做是為了……。”

    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深田太郎有些冷酷的說道:

    “不管怎麼說,日本都無法阻止中國關稅自主的決心,因此,如何儘可能的保持日本企業的在華利益,就成為全日本商界不得不考慮的事情,所幸的是,在歐戰日本境內迅速發展起來的紗廠嚴重的產能過剩,只得選擇通過對華資本輸出的方式,避免國內資本過剩,儘管初時是利用中國廉價勞動力和原料,就近生產銷售,但現在這卻是避開關稅保護的唯一選擇,十年的努力使得在華紡的紡錘數佔中國境內總數的五分之二,固然直接投資是保全恢復中國市場的唯一辦法,但是”

    看一眼宅口,深田意味深長地說道。

    “如何徹底摧毀中國紡紗業,以日資在華紡壟斷中國棉紗供應,才能最大限度的確保日本企業的利益,而現在,距離《中日關稅協定》期滿只有十月之期,而為了加大傾銷競爭力度,東京已經同意向日資在華紡提供每件五元的補貼,從而進一步加大傾銷力度,以爭取給予中國紗廠以致命打擊……”

    終於明白了社長心思的宅口點頭說道:

    “所以,我們不能因小失大,為了幾十萬元而造成帝國十年之功毀於一旦!”

    先是點頭,隨後又是搖頭,深田太郎卻說道。

    “即便是加大傾銷力度,中國紗廠依然能堅持下去,在華紡依然不可能在短期內壟斷中國市場,我們現在之所以承受損失,也要拒絕這一定單。是為了避免扶持出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看著拿在手中卻一直未點的香菸,宅口想給社長點上,深田卻擺擺手,他忽然卻又嘆了口氣,看著宅口說道。

    “宅口,你知道,日本商人和中國商人有什麼不同嗎?”

    “請社長明示!”

    “中國商人大都見利忘義,長於內鬥,而日本商人則團結如一,長於一致對外,所以,這個損失我們必須要承受!”

    長嘆口氣,深田太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之色,望著窗外的文竹,在心下暗自說道。

    “曾君、朱君,對不起了,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只能犧牲你我三人之間的友誼了!”

    “該死的日本鬼子!”

    在全聚德烤鴨店內,一口將杯中的二鍋頭喝盡,曾伯康恨恨的罵了一句,眾所周知,他是一個極有風度的人,根本不會罵什麼粗口,能罵出這句粗話,顯然是已經怒及了。

    一開始,當上海的日本會社拒絕為恆源、北洋兩家紗廠改造紡紗設備之後,早就深知日本人野心的他便明白了日本人的企圖,原本以為深田會念在二十年的交情上,接下這個單子,為兩紗廠改造設備,但是殘酷的現實卻狠狠的抽了他一個耳光,也徹底的把他給打醒了。

    “伯年兄,我早就說過,涉及到國家之事,和日本人談不會任何交情,現在,你相信了吧!”

    吃一口烤鴨,朱夢蘇又似嘲諷的說道。

    “說到這,到是不能不佩服日本人,至少碰到這種事情日本人能一致對外,當年日本紗廠為何能迅速發展,在抵制印度紗的時候,日本織布廠寧可要貴的日紗,也不要便宜的印紗,若是咱們中國商人也和他們一樣……”

    又是一杯二鍋頭下了肚,烈酒過喉的感覺只讓曾伯康吱了下嘴唇,而後自語道。

    “充實熟練女工,完善各項規章制度,採用混棉技術、加強管理,嗯,恆源的成本大概能降低14%左右,北洋的成本能降低19%,現在日紗以及在華紡的傾銷價每件大概還有50元左右的利潤,考慮到日本還會加大傾銷力度……若是不改造設備的的話,利潤很難保證不說,甚至還有可能向過去一樣虧本……”

    一聲嘆息從曾伯康的嗓間發出,想到他在接下北洋紗廠的聘書時,信心滿滿的向董事長立下的軍令狀,現在他到是真沒有什麼底氣了。

    除了日本人之外,他不是沒考慮過英國或美國廠商,可這些歐美廠商都沒有改造舊紗機的經驗,日本紗機製造廠之所以有改造舊機的經驗,全得益於歐戰後大量日本紗廠對華資本輸出,將舊機器運到中國辦廠,日本企業並不願意把最好的設備運至中國,他們一方面將淘太舊設備,採用先進紗機,另一方面則將舊設備運往中國辦廠,而為了提高舊式紗機的生產效率,日本機器廠用了十餘年的時間充分研究這些舊設備,以對其進行改造以提高生產效率。因此日本紗機製造商的經驗是歐美廠商無法相比的,甚至可以說是無法替代的,但是……

    “實在不行,咱們就在國內找機器廠,同他們合作研究改造紗機,把多付的那三十多萬,全交給機器廠,我還就不相信,拿著這幾十萬做試驗,再憑著咱們對紗機的瞭解,就不能……”

    不待朱夢蘇說完,曾伯康卻有些無奈的打斷他。

    “設備!國內紗機製造廠的設備都太過老舊了,設備不行,談什麼……”

    可話到嘴邊,曾伯康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只覺眼前一亮,看著朱夢蘇不無激動的說道。

    “我倒是聽說一個廠子,他們的那的機器都是現在德國最先進的機床,要不,咱們去那試試……”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6章 他人求助婉言拒

     隨著輸往原石景山鐵廠工業用電的線路接通,在這條線路接通後,第一次,這裡開始使用工業用電,對於北平電力公司的員工來說,當他們看著那專線電表不斷的飛速運轉時,他們臉上多少總帶著些喜色,因為這耗電量遠超過普通的認知。

    的確,北方公司或許是一家新企業,但是設備絕對一流,不僅擁有一百餘部進口克虜伯、埃瑪克的“先進機床”,而且還擁有包括電鍍車間之類的高耗電生產設備。一家新的耗電企業的出現,對電力公司意味著什麼?答案非常簡單,更多的利潤。

    而在那懸掛著滿負荷運行的電線一旁邊則有一條碎石路,這是通往石景山鐵廠唯一的公路,歷經十幾年風雨後,這公路上的碎石不是被農民的牛車壓了下去,夯土碎石路被壓出了深深的車轍,還有更多的碎石則被附近的農民成筐成筐的挑回了家,變成了民宅的地基墊料或是在院內鋪出小路來,總之,這曾經的碎石路早已毀去。

    而現在,在早已毀去的碎石路上,重新鋪設了一條四米寬的柏油路,這黑色的柏油路在夏日的夜晚,甚至會吸引附近的少年扛著蓆子來這睡覺,即便是在大中午,也有一些少年會扛著草蓆睡在路邊的樹蔭下,游耍著累了困了直接在蟬鳴的伴奏下進入夢鄉。

    一路上,曾伯康不知第幾次碰到在樹蔭下睡著午覺的人們,看著那些無憂無慮鄉民或少年,他卻是有些羨慕他們,羨慕他們的無知,更羨慕他們的無慮。

    “如此不幸生於今日之中國!”

    思及過去種種,曾伯康不禁對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覺民生出知已感來,自民國元年於日本學習紡織回國後,在過去的二十年間,目睹國內時局、遭受困惑、承受挫折時,那句話總是會引得他的共鳴。

    可生於今日之中國又是何其之幸?大丈夫當生於憂患,今日中國之境,不正值得我輩畢生努力嗎?

    心下如此自勉之餘,望著車窗外的那秋收後光禿禿的麥田,曾伯康又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意志,以不至遭受挫折而低沉、而迷失、而放棄。

    國家不易,民族大劫之時,唯堅持爾!

    汽車行駛通往北方公司的柏油路上,於平整的柏油路全感覺不到一絲顛簸,終於,在克定一番心神後,曾伯康方才感受此行來。

    “這修的路可以打十分了!”

    以小觀大,能耗資修下這麼一條特等路,曾伯康的心下對北方公司自然也期待了起來。

    病急亂投醫,現在曾伯康便是如此,現在市面上日貨充斥、棉紗行情連年下跌,固然市場不暢、日貨傾銷是恆源、北洋兩紗廠虧損的原因,可根本原因卻是自身管理和設備老舊所致生產成本過高,管理不足可以以現代管理補之,但設備老舊卻不是輕易所能改的,可如果不改進設備,北洋紗卻又無市場競爭力。

    北洋紗廠只能成功、不得失敗!

    誠孚公司對外界立下的軍令狀,而他自己同樣也對董事長立下了軍令狀,但在日商拒絕為北洋紗廠進行設備升級之後,曾伯康已經沒有了選擇。

    “但願這裡的機器當真像福臨信中所言,皆為世界一流機器!”

    極瞭解國商的曾伯康對此時國商的心態可謂是瞭如指掌,那些國商在辦廠時,往往會為節省資金而選擇外國淘汰舊式機器,市場競爭不激時尚可,可若是市場競爭激烈,勢必導致舊機生產成本過高,致使商品失去市場競爭力。

    但這家北方公司的“均系德制最先進機床,實屬東亞所罕見先進機床,所加工精密之零件,遠非國商所能論及”,學弟的信中所言卻讓曾伯康在內心充滿了期待,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曾伯康自然選擇了這家“機精工良”的機器廠。

    坐在辦公室中,吳子川這位畢業於國立交通大學機械系的北方機器廠首任廠長,聽著學長講述後,眉頭卻是皺成了一團,在長嘆口氣後,吐出一個字來。

    “難!”

    難,因何而難?滿面儘是苦笑的吳子川還是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作為工廠廠長,在接受聘書時,他也曾驚訝於這家工廠的設備之精良,有許多設備即便是兩年前,他於德國工業學院就讀時,參觀德國各工廠所未見的先進設備,設備之先進遠超他的想像,本以為來到這家工廠後,自己可以大展拳腳,一展胸中所學,甚至還特意研究其中一部萬能升降銑床,以仿製生產製造。

    之所以對那台銑床充滿興趣,原因非常簡單,那台閒置的萬能銑床的設計幾乎沒有任何缺點,而且穩定性極好,工作檯面可以回轉左右45度,三項進刀等很多優點,而且工作台X/Y/Z向有手動進給、機動進給和機動快進三種,那台銑床進給速度能滿足不同的加工要求;快速進給可使工件迅速到達加工位置,加工方便、快捷,從而縮短非加工時間。

    可當他雄心勃勃的準備仿製這台在國內甚至國外都有很大市場的萬能銑床時,他的這個要求卻被經理拒絕了,因為工廠現在正在盡全力完成“定單”,所謂的定單卻是那種用於賭博的“老虎機”,在過去的兩個月間,在北平、天津的街頭經常能看到那種讓數以萬計平民沉迷其中的“賭博機”,用那麼多先進設備生產“賭博機”,當真是殺雞用牛刀。

    經此一事之後,吳子川可以用心灰意冷來形容,他甚至想用辭職相威脅,可合同的限制卻使得他只能在半年後才能主動辭職,否則需要支付違約金,而現如今,儘管他盡職的幫助工廠制定各種制度協助拉萊工程師制定生產工序、流程,但更多的時候他卻是靠著看書做研究打發時間,只待合同約定期滿後,便第一時間辭職。

    “……反正,伯年兄,這工廠設備或許先進,但主事之人,實在是……太過世儈!太過現實!生產機器太難,成本高而利潤低,反倒是這種老虎機,卻可使其盡得暴利!”

    聽完吳子川的講述,曾伯康的心思一沉,他沒想到這家工廠竟然會是這種情況,對方完全是逐利而為,商人逐利到也在意料之中,但如此這般未免也太過了。

    “福臨,你把我引薦給廖經理,和他見上一面,我來說服他!”

    雖是心知希望正在遠離自己,但曾伯康還是不願放棄這個機會,也許,他有機會說服那個廖經理,如果說服不了他,那就去遊說他們董事長。

    “生產一台賭博機,你們的純利潤是多少?”

    “包括人工、損耗在內的產本總成本二百六十二元,純利潤差不多有四百元!”

    近兩倍的利潤的確是暴利,而之所以有如此暴利,只是因為“北方”是賭博機的唯一生產廠家,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它只不過是整個產業鏈的一部分。

    “你們一個月可以生產多少台老虎機?”

    在得到一個答案之後,曾伯康的心下總算是鬆了口氣,總算,還有一些餘地,即然對方是逐利之徒,那就只能誘之以利了。

    “……現在,日本紗商先以傾銷相迫,其機商又以拒絕改造相脅,日人之野心,只為摧毀我國紡紗業,進而壟斷中國紡紗業,以獲得暴利,如坐視其陰謀得逞,只恐他日我等所穿之衣,雖是國布,卻為洋紗,現今日人據我東三省,兩國關係緊張,他日兩國戰火必不可免,若是日人壟斷我國紗業,我國國民每置一件衣,皆是在資敵、助敵,將來於戰場上,日本人所發之子彈,皆是我等國民所資助,他日日人若滅我中國,也勢必……”

    在廖成克的辦公室內,曾伯康雖是沒有給廖成克上課的意思,但話裡話卻已經說的極為清楚,他辦紗廠所圖不僅只是商利,所謀卻是國事。

    何其不幸生於今日之中國,這麼大的中國,又豈只有曾伯康有這種感覺?國家局勢不容樂觀總能引起別人的共鳴,利是誘、名未嘗又不是誘。在曾伯康大談著“紗業”於中國的重要以及日本商人的野心時,廖成克只是不住的點頭稱是,雖說贊同曾伯康這位北洋紗廠新廠長的觀點,可心下卻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來找自己?

    合作對付日本人?想著去年抵制日貨時,北平市面上商人一致行動,難不成這商界又有什麼行動?怎麼沒聽說啊?再說,即便是有什麼一致行動,也不用他曾伯康出面不是,自己又不是干紗廠的。

    “所以,今天伯康才求上門來,希望廖經理能幫北洋度過這一關!”

    啊?幫?怎麼個幫法?

    雖是心下疑惑著,可想到先前他提到的日本人拒絕給北洋改造設備,廖成克便猜出他的來意,難道是……不成,且不說工廠沒那個能力,即便是有,現在少爺可是計畫著年前在河北加鋪一千台老虎機,爭取過個肥年來著。

    “只要貴廠願意協助北洋改造設備,改造方案由北洋制定,貴廠協助生產,價格按我給深田的報價,不知廖先生以為如何……”

    “這,實在是對不住!”

    臉上帶著歉意,廖成克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現在工廠的定單壓在手裡,實在是產能有限啊!所以……”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7章 雪中送炭爭口氣

     “現在工廠的定單壓在手裡,實在是產能有限啊!所以……”

    在廖成克欲出言拒絕時,一個聲音隨著門開傳進了他的辦公室中。

    “我答應了!”

    沒有任何的遲疑,乾脆利落的四個字在房間內迴蕩著,聽到這個回答,原本已經流露出失望之色的曾伯康回頭看著來者。

    推門走進來的是一位極年青的青年,而自己的那位學弟就跟在他身邊,原本在半個鐘頭前,為自己引薦廖經理後,他便告辭了,怎麼這會卻和這人又走了進來。

    “曾廠長!”

    走進廖成克的辦公室,管明棠先沖廖成克點頭示意,然後便看著曾伯康說道。

    “這個定單,北方接了!”

    又是一句肯定的回答,在肯定的給出這個答案後,管明棠又補充道。

    “你們給日本人開的高價,不合適,你們參與研究,我們只是代個工,至多只能收個工錢!”

    “這……”

    驚訝的看著這個年青人,他是誰?

    “這是我們董事長——管明棠!”

    在介紹董事長時,吳子川的心下卻湧出絲許愧色,為自己曾對這家工廠生出的“誤會”,原本他只是在辦公室內和一位同樣出自交通大學的後輩在那裡談著“北洋紗廠”的事情,那會他的語氣中卻儘是憤憤不平之狀,可未曾想在他們說話時,平素很少來這處工廠辦公室,而是呆在另一棟房子內的董事長卻來了這,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這才有了先前董事長的推門之舉。

    “管董事長,這……”

    笑著,管明棠擺了擺手,止住曾伯康的話。

    “再則,論起來我們還佔了便宜,畢竟以後我們可以搬個葫蘆畫個瓢幫其它紗廠改造設備,即便是收工錢,我們也還是佔了大便宜的!”

    見曾伯康還欲解釋,管明棠義正詞嚴的說道。

    “我辦這家機器廠固然是為自己之利,但是,丈夫當於世,有所為,亦有所不為,他日本人以為卡咱們的脖子,就能佔領中國市場,我回他兩個字——做夢,他們能辦到的事情,咱們也能做到!”

    語間的激情揚溢同樣道出了管明棠的心神,此時內心同樣激盪而無法平靜,或許辦這家“賭機”工廠,為得是錢,可之前吳子川同校友的話卻讓他久久無法平靜,幾十年來,日本處心積慮的試圖侵佔中國,清末十餘年自然不用再提,民國後,在政治上他們處心積慮的全力確保中國不至統一,甚至在幾年前武裝干涉,而在經濟上,在過去十餘年間,通過政府補貼對中國行以低價傾銷政策,以摧垮一戰時獲得發展的中國企業為目標,而現在,即便是其佔領東北三省,依然竭盡全力的試圖徹底摧毀中國民族產業,自己可以裝作不知道,可以無視這一切,但即然現在有人找上了門,尋求自己的幫助,若是再拒絕的話,那還真過了良心這一關。

    “吳廠長,從現在開始,你全力配合曾經理協助北洋紗廠改造升級設備,嗯,如果咱們的設備不夠的話,我還會再採購設備,總之一句話,別讓日本人把咱們看扁了,他們能做的事情,咱們不僅能做到,而且還一定能做到更好!”

    “日本人能做好的,我們不難能做好,而且一定能做到更好!”

    天津金城銀行總行的董事長辦公室內,周作民反覆的念叨著這句話,這是曾伯康從北平回到天津後,向他當面匯報時帶來的北方公司董事長管明棠的話。

    收購恆源、北洋兩家紗廠,可以說是周作民建立“一體財閥”中的一個極重要的環節,這一步能否走成,更直接關係到將來能否進一步擴大金城輔業,亦正因如此,在誠孚公司收購恆源、北洋兩家砂廠後,金城和中南兩行才會注資三百萬元,用於兩家紗廠經營。

    而日本人為壟斷中國紗業所實施的陰謀,卻超出他的意料,一度他甚至懷疑自己的這個選擇是對還是錯,也許有些太過心急了,可現在北方公司擔下設備改造,甚至願以成本價擔下此責的舉動,卻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這位管哲勤倒是不簡單啊!”

    沉默良久之後,周作民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的曾伯康說道。

    “向來,雪上加霜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在南方有三根鐵絲捆定機器收銀千元的例子,這次,無論成敗,咱們都欠下北方,欠他管明棠一個人情!將來是一定要還的,可……”

    直視著曾伯康,對機械他是外行,雖說曾伯康提到北方的設備可用亞洲一流來形容,但他依然有些擔心。

    “你確定他們一定能完成?”

    “董事長,三年前,我曾於日本豐田機械所參與過紗機改造,只是借助北方的機器,想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曾伯康的回答並沒讓周作民放下心來,心知這或許就是一場賭局的他只是點點頭,在表示贊同之餘,心下卻是輕嘆著氣。

    “很多事情,並不僅僅只有熱情就夠了!”

    只有熱情是不夠的!

    比他人更清楚的知道,幹事業熱情固然重要,但如果只有熱情反倒會築下大錯的管明棠,從來就沒想過依靠熱情去幫助北洋紗廠改造升級紡織設備,話可的熱情洋溢的說,但事情一定是一點點一步步的去做,而之所以敢於拍下那個胸膛,卻是因為自己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這個……”

    扶一下眼鏡眶,頭髮花白的李謙明這位早已退休的紡織機械專家,將視線從那工廠設備說明以及實際產量上移開,看著面前的這個年青人,心下卻是一陣好笑。

    這些個富二代,果然都是吃飽了撐的。

    “這是解放前那個什麼北洋紗廠的設備,”

    沒有一絲隱瞞,管明棠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我家祖上也是北洋紗廠股東,給坑了不少銀子,這不,前幾天和一朋友在酒桌上談著這事,我說當時北洋紗廠是所用非人,要不然也不會落得破產的境地,結果和他那打了個賭,賭得就是這個……”

    擺出一副富二代作派的管明棠一身的打扮絕對是暴發戶的打扮,甚至於還在車行租了一輛藍博基尼,之所以敢於直截了當的提及自己的想法道出來意,只是在利用那些閒得發慌什麼荒唐事都能做出來的“富二代”的“名聲”。

    “如何利用北洋紗廠的原有設備,對其進行改造,從而提高設備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總之,我要的不光光是紙面上的數據,除了改造方案說明之外,要是有圖紙那就更好了……總之,我要讓他心服口服。”

    真是吃飽了撐的!

    又在心下嘀咕一聲,李謙明倒是沒有拒絕,畢竟作為一個十五年前從一家紡織設備製造企業中下崗的紡織機械專家,長年的生活所迫使得他早就向現實妥協了,十萬元的酬金,看似不多,可對於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來說,卻同樣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

    在仔細聽了他的要求之後,李謙明心下卻是暗自嘆氣,這些個富二代啊!當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在解放後,因為國內紡織工業只是依靠建國前的老廠維持,而這些老廠都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建起,其設備購自世界各地,機型複雜不說,而且不少設備在建廠時就是買的日本或日本的淘汰設備,設備陣舊、技術落後,而當時國家又無意投資發展所謂的“吃穿住”輕工業,在這種情況下紡織機械生產企業和紡織企業用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圍繞著那些老廠進行了長達十數年的技術改造,而技術改造的重點就是一直放在提高生產效率方面,而對那些“老爺機”的改造,同樣也是技術改造中的重中之重。

    不過一些技術改造方法似乎太過超前了……管他那,反正這幫龜孫子的錢不掙白不掙,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遊戲,對自己來說,這卻是財富。

    沉吟片刻,宋謙明卻是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這個……”

    “這十萬元,只是定金!若是我贏了,到時我就再給您十萬!”

    二十萬!

    那雙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道神采,李謙明開始仔細回憶著自己曾接觸過的老廠設備改造方面的資料,似乎家中還真有一些當年廠子倒閉後,自己扛回來的技術資料,在別人眼裡那些東西不過只是廢紙,可對於十七歲進廠當技術員的李謙明來說,那些東西卻是他的青春和歷史。

    “關先生,其實,提高像北洋紗廠這樣的工廠的生產效率,首先“三率”中挖掘生產潛力……”

    “那個,什麼是“三率”?”

    “啊?”

    原本準備大講特書的李謙明這才意識到面前做的這個可不是什麼紡織廠的技術人員,而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毫以說吧,首先通過增開班次、加強管理的方式,以提高設備的利用率、運轉率和效率,從這“三率”中挖掘生產潛力,嗯,我可以給你準備一些這方面的資料,這些資料都是……”

    原本想說是“建國後經過實際考驗的”的李謙明在話到嘴邊時,還是改了口。

    “在當時國外紗廠經過實際使用的,絕不會有任何問題,至於設備升級改造,嗯,這個方案最多一個星期,如果要圖紙的話,一個月,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1
第58章 事有反常必有妖

     又來了!

    在咖啡屋門被推開,客人走進來的瞬間,林安婷便認出了那個在他眼中有點古怪的男人,上次他離開後,那個混血美女甚至特意向服務員打聽他,顯然他們並不認識,甚至是這個女人對他有興趣,而不是他對她有興趣,甚至這個男人對她還沒有興趣!

    真是的!

    ……可這個男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吸引人?

    人總會有些不好的習慣,就像管明棠一樣,再一次來到這個咖啡屋的時候,坐到相同的位置上,習慣性的打開電腦。

    “涼白開,你的涼白開!”

    伴著清脆的似有一些嘲弄的話聲,一杯涼白開的輕輕的放於面前。

    我還沒點東西啊!

    疑惑的抬起頭,看著站在站邊的女孩,這個相貌談不上讓人驚豔,可若是仔細看起來卻是賞心悅目,清純秀美的瓜子臉上素素的,不著一點脂粉,不見任何飾物。上身穿件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緊身牛仔褲,雖說身上繫著一件服務員的圍裙,但還是難掩她那高挑的修長美腿,足上一雙普通的帆布鞋,她的全身上下不見任何飾物,樸素得讓人心顫,而那模樣中的清純卻是毫不作做的。

    很多時候,相比於美豔動人,那徹骨的清純反倒是更容易讓男人心迷,不過雖說驚訝那毫不做作的清純,但是管明棠還是連忙收斂心神,過去的經歷早就讓他形成了一個觀點——女人是禍水。

    一雙美眸直鎖著這個在林安婷看來有點古怪的男人,一開始她倒是和其它人一樣,覺得這個看起來很男人身上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現在離近了仔細看來,看似普通的相貌顯得很剛正,嗯,很MAN,而且不是那種張揚的MAN,而是一種內斂的,不仔細觀察會讓人忽視的男人味。

    “最好的男人是內斂的,張揚的男人就像是女人一樣……”

    不知為何,林安婷的腦海中浮現出讀大學時,一位要好的學姐的言語,當時她同樣不理解,為什麼極為漂亮的學姐會找那個看來很普通的男人,而現在看著這個男人,她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

    “嗯,謝謝!”

    一聽他開口,溫潤嗓音流入林安婷的心湖,上次倒是沒發現,這個人的聲音倒是蠻好聽的。

    靜靜地看著少女秀氣清純的臉,再看著桌上那杯涼白開,想到她對自己稱謂,心下微微一笑。

    “不過……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

    啊……突然的變化只讓林安婷的心下一惱,不過她的反應倒是很從容,但那平淡的雙眸中依然還是流露些許惱意。

    “你……”

    女孩的反應倒是在管明棠的意料之中。

    “逗你玩的小姐!”

    端起玻璃瓶,喝一口涼白開,管明棠將視線轉移到電腦屏幕上,甚至連看都沒看這個喊自己“涼白開”的女孩。

    這人……

    又一次被無視了!

    被人無視的感覺著實讓人不舒服,氣呼呼的坐在吧檯後,看著那個專注於電腦的男人。

    “整個宅男!”

    憤恨不平的哼一聲,林安婷便不再去關注這個叫“涼白開”的宅男。

    不就是一個臭男人嗎?

    心下冷哼著,林安婷戴上耳機聽起了歌來,可偶爾的她總會去看那個“涼白開”,原本她還以來這個沒趣的男人,會偷偷看自己,畢竟自己當年也是系花啊!可讓她失望的是,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把視線朝這邊投來。

    而旁邊的幾名服務員看著“老闆娘”的這副模樣,只是暗自偷笑,往常都是客人們主動找“老闆娘”搭訕,現在到好,終於出現一個甚至不願意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涼白開,要加水嗎?”

    “謝謝……”

    溫潤依然的聲音,可專注於電腦的男人甚至都沒有抬頭。

    挫敗!

    “涼白開,還需要什麼東西嗎?”

    又一次,林安婷走到那靠窗的桌邊詢問道,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發現自己喊“涼白開”喊的是如此的自然,就像相識已久一般。

    “謝謝!”

    終於,這一次管明棠抬起了頭,只不過在抬頭的同時,已經將筆記本收起放進了電腦包站起身,衝著這個服務員微微一笑。

    在“涼白開”站起來的時候,林安婷才看到一張五十元的鈔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到了玻璃瓶下,他是在衝自己笑嗎?

    看起來極為陽光的笑容,只讓林安婷的心臟猛的一跳,那張清麗可人的臉龐瞬間只覺一熱,芳心不由一陣蕩漾,而此時當他站起來後,兩人的鼻距最多只有一尺,甚至林安婷感覺自己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以至頭腦幾近打結,這時溫潤的嗓音傳入她的耳中。

    很無奈的笑著,向各家公司發出指示後,準備離開的管明棠發現女孩堵住了自己的路,她似乎沒能理解自己笑中的含意,雖是不願,但最終還是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小姐,麻煩你讓一下!”

    “啊……”

    終於,在咖啡屋的門關上的瞬間,一聲尖叫從林安婷的嗓間迸發出來,窘大了,自己竟然像是花痴一樣,不是像花痴,根本就是一個花痴!最後……

    “小姐,麻煩你讓一下!”

    又一次,那看似無害,但卻讓林安婷窘到極致的話語再一次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臭男人,別讓我再碰到你!”

    又是一聲恨恨的詛咒在咖啡廳內響了起來,而這時林安婷才注意到,小雲、小麗她們兩卻都是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想到自己的失態,再看著店裡客人驚駭的模樣,面上頓時又是一熱。

    “都是那個臭男人害的!”

    正準備發動汽車的管明棠,並不知道有人在背後說道著自己,在汽車發動的瞬間,看著那間熟悉的咖啡廳,眉頭卻是微微一皺。

    “涼白開!”

    想著那個女服務員對自己的稱呼,管明棠便露出了笑來,那個女孩倒是很有意思,當然更不能否認她那清純可人的模樣,的確對自己充滿了誘惑力,可……

    難不成這就是豔遇?

    這兩個字卻讓管明棠的眉頭一皺,讀大學時自己或許有過幾次豔遇,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可現在,漂亮的泰國空姐、咖啡廳女服務員,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事有反常,必有妖。

    也許應該換個地方了!

    想到那個女孩主動給自己端上一杯涼白開,甚至還稱呼自己“涼白開”,顯然她已經記住了自己,這意味著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如果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一些人很有可能查到自己,進而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心下的警鐘敲響時,最後又看了一眼那間並不怎麼顯眼的咖啡廳,發出一聲長嘆,正要踩下油門離開停車位時,車窗卻被人敲響了。

    一扭頭,透過車窗豐滿嬌挺的胸部撲面而來,視線所及差點沒讓管明棠流出鼻血來,再朝上看去,是她!

    是那個泰國空姐,怎麼又碰到她了!

    “我就知道是你!”

    在車窗放下時,看著車裡的男人,PINKY嬌笑著說道。

    兩次,兩次的挫敗感,讓PINKY對這個男人充滿了興趣,否則也不會特意向服務員打聽他,今天休息閒來無事便逛到了這裡,沒想到竟然又碰到他,為什麼會對他心存好感?除去他的“不上道”之外,卻還是因為他偶爾流露出的極為內斂的男人味,在航空公司內,有很多年齡比她大上十幾歲的空姐至今還是單身,單身的原因非常簡單——泰國的男人大都太過女性化、太過陰柔,即便是在中國,一些追求她們的中國人,不是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就是那種紈褲子弟。

    卻不料上次在航班的頭等艙碰到這個身材魁梧,氣質內斂的男人後,雖說他語氣隨和,只是偶爾流露出的男人氣質,卻讓她為之心動。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和普通的男人不一樣,他的那雙眼睛不會有意無意地在她空姐制服套裙下的那雙絲襪美腿上下打量逡巡徘徊,一副恨不得把她脫光的樣子,他在看著自己時,頂多只是瞬間的欣賞,僅此而已,即便是剛才自己刻意低頭彎腰時,他依然還能保持自己的風度,這個男人的確很不錯。

    “啊……你好。”

    看著這位美豔至極的混血空姐,微微一皺眉頭,管明棠還是強笑著打了個招呼,不過她叫什麼來著?她怎麼就像是鬼魂似的,不應該會這麼巧啊!

    眉頭瞬間微皺,甚至還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難道自己就這麼招人討厭嗎?這人真是的!

    “我叫劉思妤,正好我也逛累了,送我回酒店可以嗎?”

    不待管明棠回答,只見那靚影卻是從車頭處走過,突的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了,在她上的的時候,那短裙下修長美腿便映入管明棠的視線中,更是美不勝收令人血脈噴張。

    “謝謝你,**賓館!”

    心情完全被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所籠罩的PINKY,在說完後,便閉上眼睛,全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我就不相信,我閉上眼睛,你還不偷看!”

    對於男人心理可謂是瞭解頗深的PINKY覺得,也許,他之所以不看自己,是因為,嗯難得的靦腆……那就,再給他一個機會!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5 20:5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17:02
第59章 知已臨門展顏笑

     瞧著這個坐在那閉目養神,而又不知客氣是什麼的泰國女孩,雖說認準女人是禍水,漂亮女人更是如此,但苦笑著管明棠還是藉著這個機會欣賞一番,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知,即便是有著過去吃虧的經歷,自己總還是一個男人,一個取向正常的男人。

    端坐在副駕駛位,閉著眼的臉龐是那樣端莊動人,肉色透明水晶絲襪包裹的玉腿緊靠微微傾斜一個角度,兩手掌交疊平放在豐滿渾圓的大腿上,姿態高雅大方,藉著安全帶綁住的地方倒是清楚地顯示了她身材曲線,胸部附近的帶子明顯呈山巒狀起伏,她的身材的確非常誘人!

    雖是閉著眼睛,但女人的本能還是讓PINKY感覺身邊的男人在看著自己,心下不由一陣得意,一得意便張開美目,映入視線的卻是那個男人的笑臉,美目接觸他的視線,覺察到他視線中流露出神采,PINKY不禁羞得粉面一紅。

    “怎麼還不走?去**賓館!”

    這麼急?急著去和自己開房間嗎?

    笑看著這個中文說的極為流利的女孩,管明堂卻是只覺得一陣好笑,不過自己並不想和這個女人發生什麼,謹慎,做事情必須要謹慎一些。

    “小姐,如何你真的那麼著急的話,這裡就有一間賓館!”

    什麼……他!

    看著還沒有發動汽車意思的男人,PINKY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想什麼……看著他,PINKY的心下卻是偷偷一笑,這個男人以為這樣就能讓她下車嗎?於是她便將身體傾向他,在他的耳邊用嗲媚的聲音說道。

    “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開房間吧!”

    嗲媚的話聲傳入耳中,加之視線中半裸的“峰巒”,管明棠只覺得下身一陣膨脹,加之媚態眾生的挑釁……嗯,也許用引誘更準確。、

    雖說內心有種想把她給就地正法的衝動,可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慾望。

    該死的,這個女人就是個妖精!

    恨恨的發動機汽車,調轉方向,在管明棠踩下油門的瞬間,耳邊迴蕩著的卻是這個女人得意的嬌笑聲。

    得意!

    自從在飛機上見到這個男人之後,第一次,PINKY終於取勝了,終於找回了……嗯,面子。

    女人的面子也很重要!

    聽著那得意的笑聲,駕駛著汽車管明棠只是在心裡苦笑著,這個女人……搖著頭,管明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豔遇?

    “喂,”

    見他全是一副像招惹什麼麻煩似的神情,PINKY的不由一陣懊惱,這個人怎麼能這樣,若是換成其它男人,恐怕早就不知道樂成什麼樣子了。

    “嗯?”

    “你忘記我的名字了?”

    “啊……”

    女孩的話只讓管明棠一陣尷尬,自己還真忘了!現在事情這麼多,自己那有什麼心情記她的名字。

    果然!

    果然又把自己給忘記了,原本的得意這會又被更濃的挫敗感所取代,轉身看著這個男人。

    “你記住了,我叫劉思妤,你可以叫我PINKY!”

    “好,劉小姐!”

    “叫我PINKY!”

    “PINKY小姐!”

    “我說過,叫我PINKY!”

    “PINKY!”

    被美女如此叮囑,管明棠的心裡卻沒有一絲受寵若驚的感覺,有的只是無可奈何之感。

    “這下你滿意了吧!”

    “嗯!”

    滿意的點點頭,PINKY又問道。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

    告訴你我的名字?

    有必要嗎?恰在這時,車到了賓館,停穩車,管明棠看著身邊的女孩,只是笑而不語的看著她。

    “你……”

    儘管他沒有說話,但PINKY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俏臉隨之陰晴不定,這人,他,他……

    “你真沒有風度!”

    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敗的PINKY在下車時,丟下這麼一句話來,而管明棠只是在心下暗嘆一聲,沒風度?也許吧,自己只不過是不想和這個女人扯上什麼關係罷了!

    你真沒風度!

    心想著這句話,憶及在聽到這句話時,那個女人惱怒的樣子,管明棠只是在心裡暗自嘆口氣,也許這是一場豔遇,但是出於謹慎,自己必須要迴避這些所謂的豔遇。

    這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叮”

    電梯門打開門的瞬間,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小棠子!”

    聽到那個聲音,不用去看,管明棠都知道是誰,是孫婷!只有她才會這麼喊自己。看著家門口站著的一身白領打扮的女人,管明棠的臉上露出笑容。

    “你怎麼來了?”

    “你個小棠子,太不像話了,”

    放下手中的青菜,孫婷惡狠狠的走上前去,伸出兩根如蔥玉指輕輕撕著管明棠的臉說道。

    “買了房搬了家,竟然不告訴我!要不是劉佳告訴我,我居然不知道你竟然買房子了!”

    看著面前的孫婷,雖說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知道該來的總是躲不掉的,深吸一口氣管膽棠堅定地道:

    “好吧!婷婷,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說話時便打開了房門,作出邀請的模樣。

    “終於下決心了?”

    似笑非笑地著管明棠,孫婷的眼中滿含狡黠之意。

    “嗯?”

    “當然是結婚了,怎麼?叔叔逼緊了?”

    “那有的……”

    不待管明棠想要解釋,一聲尖叫卻在耳邊炸響。

    “小棠子,你怎麼把家裡弄的像是豬窩一樣……”

    看著有些雜亂的客廳,孫婷尖叫之餘,人卻已經行動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這個臭男人不知道收拾家,……”

    聽著她的抱怨,看著在為自己收拾著客廳的孫婷,管明棠的心下卻是微微一暖,她和自己是從高中直到大學的好友,雖說一男一女,可關係卻十分的親密,如哥們一般。記得在自己考公務員時,為了能讓自己順利通過面試,她甚至還背著自己的告訴她二叔——現在的市委組織部副部長,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以便讓她二叔幫忙,而後來……

    為什麼在買房後沒告訴她?

    不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一切,而是不想因為自己給她帶來什麼麻煩,畢竟,自己已經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所以才想儘量遠離她。

    “你還愣著,我告訴你,臥室自己收拾,你這頭豬,內褲什麼的肯定亂扔,本小姐可還是待字閨中的淑女,別想讓我幫忙!還快去收拾!一會我要檢查!”

    “行,行,我的大小姐,我去收拾還不行嗎?”

    “唉,總算忙完了!”

    收拾完客廳的孫婷一邊輕捶著微酸的手臂,走到管明棠的臥室,長發及腰的她屬於那種帶有古典韻致的溫婉美人,不算十分亮眼,但很柔美。

    “你也收拾完了嗎?”

    孫婷一邊問道,一邊懶懶地攤在了床上。

    “嗯,都好了!”

    管明棠也在床上坐了下來,自己一直都懶得收拾這處房子,畢竟,現在自己大多數時候都不在“家”。

    “聽說你買的是現房,這套房子至少也要一百多萬吧!”

    “嗯!”

    “小棠子,你不會是去賣身了吧,要不然怎麼突然有這麼多錢買房子!”

    孫婷轉過臉,看著躺在身邊的管明棠,似笑非笑的問道。

    “好了啦!”管明棠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

    “你別疑神疑鬼的啦!這房子是老頭子把祖傳的銀元什麼的賣掉,又向親戚借點才湊出來的錢。”

    害怕孫婷繼續追問下去,管明棠便轉移了話題。

    “婷婷,你看我現在總算有家了,怎麼這房子不錯了,房子、男人都有了,就差一個女人了,婷婷,啥時候搬進來啊!”

    “小棠子,我現在不就是躺在你床上嘛,來嘛……”

    擠出極盡嗲媚的聲音,孫婷朝著管明棠拋個媚眼,他配合的剛要撲上去,啊……的一聲慘叫就從管明棠的嗓子裡吼了出來,他被孫婷一腳踢到了床下。

    “你……你想謀殺親夫啊!”

    “謀殺親夫?”

    站起身的孫婷臉上浮出一絲媚笑。

    “這個機會還是留給其它女人吧!我去做飯了,沒你這麼扣門的人,連燎鍋底子都讓我買菜,要我下廚,真是的!”

    “誰,誰說的,我都不知道你來,而且你來的時候都買過菜了!”

    “我是怕你請我吃方便麵!”

    這女人……揉著屁股從地板上站起來的管明棠嘿嘿一笑,這女人模樣看起來是很溫婉、柔美,可那只是外表,會騙人的。

    外表或許會騙人,但當孫婷的飯菜上桌之後,雖是還沒吃,但看著那色香俱全的飯菜,管明棠還是不得不承認一點,她的確是那種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女人。

    “怎麼,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確是那種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女人!”

    管明棠的誇獎只讓孫婷的眉頭揚了起來,甚至還特意把菜夾到管明棠的碗中。

    “來,嘗嘗我燒的魚香肉絲,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嗯嗯,別得意了,你以為出得廳堂、進得廚房就完美了。”

    “還差什麼?”

    “還得能上床啊!要不然……”

    “我能不能上床,你又不知道!”

    “要不咱們試試……”

    “吃你的飯!”

    這會管明棠才意識到自己的玩笑似乎開過頭,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小棠子,我們似乎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是啊!現在你的工作應該很忙吧?”

    “嗯。”

    點點頭,她從沒告訴過管明棠,自己剛剛晉陞。

    “對了,你怎麼會碰到劉佳?”

    咦?

    他終於注意到了!

    扒了一口滷肉飯,孫婷放下筷子語氣極為認真的說道:

    “嗯,他想追我……”

    “呃……”

    一下子,管明棠差點沒噎到,劉佳竟然想要追孫婷,這……感覺怎麼怪怪的。

    “這個人,雖說沒幾句正經話,可人也不錯。”

    瞧了管明棠一眼,孫婷夾著青菜往他碗裡放。

    “那你是想建議我接受他嗎?”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5 20: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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