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70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8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趙伯祥主持全局

    今天的雨真是沒完沒了,就那樣一直下著,從早晨下到了晚上。

    整天下雨,人們確實煩,但更煩的是,下班了還不讓回家,今天許源縣公安局的人就是這樣的心情。本來已經下午五點,正打算穿過雨霧,回到家裡的熱炕頭,卻被告之“留下開會”。人們坐在單位食堂裡,一邊吃飯,一邊小聲嘀咕著,有的人更是罵了娘。當然,也有“權威人士”在悄悄散佈著“內部消息”。

    就在局機關這些坐地戶牢騷滿腹的時候,一些所長、隊長到了局裡。看到這些外來戶,坐地戶們頓時心裡平衡了很多,同時也覺得“局裡出大事了”。人們在吃過晚餐後,由食堂餐廳去了大會議室,繼續著他們的品評與議論。

    就在眾人胡亂猜測的時候,局班子成員會正在召開。這個會議也只能暫且稱之為班子成員會,實際參加會議的班子成員也僅有三分之二,另有一名參加人實非縣級班子成員。

    相關議程進行完畢,在主持人說過“散會”後,眾人起身離座。接著,主持人又說了聲“繼續參加全體幹警大會”。其他幾人沒有回話,但顯然已經聽懂了主持人的意思,出了這間屋子後,徑直向大會議室走去。

    ……

    大會議室裡,已經坐了一百多位幹警,這些干警在等著參加全體幹警大會。說是全體幹警大會,其實只是一個籠統稱呼,實際上參加的人也就是全縣幹警的百分之三十。不過局機關的人基本都在場,除非今天請假或出差不在的人,各科、所、隊、室的正副職也幾乎全來了。人們分散在會議室的各個區域,對即將召開的會議進行著各種推測,並不時伸長脖子,看向門口或樓道方向。

    在眾幹警翹首期盼中,眾領導走進了會議室。眾幹警並非是盼著見到各位領導,而是想聽到他們期待的消息,但當看到領導們步進會議室的時候,大家似乎已經嗅到了一絲信息。

    眾人看到,一共有五位領導步進會議室,當先一位是市局副局長兼警容警紀督查室主任姚兵,後面依次是楚天齊、趙伯祥、常亮、孟克。大家還注意到,幾位領導大都面色嚴肅,只有常亮臉上透著喜色。

    眾領導在主席台坐定,台下目光也被成功吸引過來。

    “同志們。”一個聲音在台上響起。

    眾幹警發現,說話的人不是局長楚天齊,而是政委趙伯祥。雖說楚天齊已被停職,雖聽說趙伯祥在兩週前被指定為班子成員會召集者,但人們一直把楚天齊當一把手。現在局長沒有說話,而政委卻先出了聲,眾人還是感到訝異,同時也預感到今天會議確實要有不尋常的事。

    就在眾人驚訝不已的時候,趙伯祥再次說話:“全部都集中到前面來,全體幹警大會坐的稀稀拉拉,成何體統?”

    聽到政委訓斥,眾人馬上暫時收起心思,迅速從後面移動到了前排。

    只到所有幹警都整齊集中到前半區的時候,趙伯祥臉上的嚴肅神色才退去一些,語氣也緩和了好多:“同志們,今天召集大家開會,是有重要事情宣佈。請定野市公安局副局長兼警容警紀督查室主任姚兵同志講話,大家熱烈鼓掌歡迎。”

    “嘩嘩嘩”的掌聲過後,姚兵環視全場一週,開始講話:“同志們,在大雨滂沱時刻,你們能夠留下或是專程趕來參加會議,我非常感動,也深表讚賞。說明大家政治素質過硬,思想態度端正,大局意識強烈,服從理念紮實,說明我們是一支執行力、戰鬥力都極強的隊伍。‘兵強強一個,將強強全體’,好兵還要好將帶,好鋼還要好刀磨。今天,我就給大家送來一個好的帶頭人。我宣佈,經定野市局調查組研究,由許源縣公安局政委兼副書記趙伯祥同志主持縣局全面工作。趙伯祥同志是一名非常優秀的……”

    姚兵的講話還在繼續,但台下眾人的思想已經溜了號:趙伯祥主持工作?那麼楚天齊算什麼?趙伯祥到底是政委還是局長,或者是兩個職務一肩挑?好像沒說,好像只說了主持全面。市局調查組又是怎麼回事?聽說是來調查連蓮槍擊案的,怎麼又來宣佈趙伯祥主持工作,難道說楚天齊出了事,或者說在連蓮槍擊案中他有責任?可怎麼沒聽提到楚天齊?曲剛怎麼也沒來?

    “啪啪”的掌聲從台上傳來,台下也跟著拍起巴掌,頓時又掌聲一片,原來是姚兵的講話停止了。

    掌聲過後,趙伯祥又說了話:“同志們,姚局長一行,盯風冒雨來到縣局指導工作,我十分敬佩,也十分感動。現在市局讓我暫時主持全局工作,我深感責任重大,也不免誠惶誠恐,深怕辜負上級重託,也擔心有負大家期望。我自認不夠聰明,也頗感能力一般,但我有銳意進取的心態,有永不服輸的勁頭,我堅信勤能補拙,也請大家給我力量。我相信,有上級的關心和幫助,有戰友的支持與配合,再加上班子成員的努力,縣局工作一定能夠百尺桿頭,再創輝煌。”說到這裡,趙伯祥停下來,喝了兩口水。

    在政委停歇的間隙,人們自是用掌聲暖場。

    姚兵又開了腔:“同志們,這次調查組受市局委派來到縣局,還有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調查連蓮遭槍擊一案。經過緊張、有序的調查、取證,經過與相關當事人、見證人談話、瞭解,調查組對整個案發過程有了清晰的認識,也統一了處理意見。”

    台下眾人全都豎起耳朵,想要聽一聽處理意見。

    姚兵的話繼續:“現有證據表明,常務副局長曲剛在此次槍擊案發生過程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細節暫不便透露。經過研究,決定暫停其所有工作,並接受進一步調查。”

    什麼意思?槍擊案跟曲剛有關?不是說柯曉明開的槍嗎,當時也是趙伯祥和柯曉明在車上呀?哦,明白了,柯曉明是曲剛的鐵桿下屬,柯曉明既然開槍,那就很可能是曲剛的意思。可曲剛為什麼要讓柯曉明開槍呢?成功抓捕連蓮不也是大功一件嗎?哦,曲剛不想讓連蓮活著,不想讓連蓮說話,那……我的媽呀,殺人滅口?

    人們根據剛才聽到的信息,做著自認為合理的解讀,結果好多人都得出一個震驚的結論殺人滅口。根據這個結論,人們馬上又推理出了另一個結論丟車保帥?連蓮是車,曲剛是帥,這也太離譜了,但這可是調查組信息中透露的呀,那句“細節暫不便透露”就很能說明問題。

    任由人們臉上表情急遽變化了一番,趙伯祥才繼續說話:“同志們,當前縣局面臨的形勢很嚴峻,局勢也很複雜。這就要求我們,要有堅定的信念,要有明辯事非的能力,要緊跟市局領導步伐,要堅決服從縣局領導指揮。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度過難關,才能在詭異多變的驚濤駭浪中,保持全速、平穩前進。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台下眾人回應。

    “有沒有信心?”趙伯祥提高聲音,再問一遍。

    “有。”這次的聲音要洪亮的多,也整齊的多。

    趙伯祥露出滿意的笑容,轉頭和姚兵耳語了幾句,然後對著話筒說:“同志們,由於曲剛被停止工作,以前他分管的工作內容會有新的領導負責,在縣局班子做出決定後,會第一時間向大家宣佈。在此期間,大家要安心工作,要守好各自的防線。在這裡,要提前向大家做出要求,對於局裡指派的新的分管領導,大家一定要堅決服從、密切配合,決不允許搞私下的團團夥伙、搞小山頭。散會。”

    人們注意到,趙伯祥最後幾句話講的很有氣勢,就連眼神也是無比的凌厲。

    趙伯祥請姚兵先行,然後他緊隨其後,在走到會議室門口時,他回身說道:“班子成員立刻到小會議室,研究分工工作。”

    聽著趙伯祥的這句話,台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禁暗道:真是雷厲風行,作風強勢啊!

    ……

    小會議室裡,班子成員會正在召開。

    連續空著肚子,參加大小三次會議,人們理應睏乏。但會議室裡看不到疲倦,有的只是緊張的氣氛。

    孟克黑著臉說了話:“曲剛以前一直做常務工作,在張天彪病休期間,又具體分管了刑偵、交巡警等業務,這是一人在做兩人工作。但在他擔任常務之前,刑偵、交巡警工作一直由他分管,這幾年也繼續做著具體指導和領導,因此他還能得心應手,忙的過來。

    現在要把這麼多工作,全部交由常亮同志去管,相當於一人做三人工作,這很不合適。畢竟他以前一直輔助做黨務,缺少刑偵管理的經驗,而且又一下子增加這麼多工作內容,我認為常亮同志難以勝任。我個人對常亮同志並沒有成見,之所以提出疑義,是對縣局工作負責。”

    “孟克,你一直對我不服氣,還說什麼沒有成見,說什麼對縣局工作負責,這純屬就是藉口。誰天生能什麼都會?難道你孟克有這種特異功能?現在一下子增加這麼多工作,確實夠我忙活一陣子,但我可以八小時變十六小時,可以犧牲我的休息時間來做工作。並不是我想做這些,而是組織信任我,要讓我多承擔一些。”常亮“嗤笑”一聲,“如果曲剛沒有問題,我還懶的接這些呢。”

    “常亮,你真不客氣呀,恐怕你早就謀算上這一天了吧?”孟克的話不無諷刺。

    常亮一拍桌子:“孟克,你……”

    “常亮,幹什麼?你勇挑重擔的精神值得讚賞,你不畏艱難的心情也能理解,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聽不進同志的意見吧。”趙伯祥對常亮訓斥一番,然後話題一轉,“孟組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也看到了,現在就咱們四個人,局長正在暫停職務期間,也正好可以稍微歇息一段,顯然不適合再加工作。你呢,又主管紀檢,也不適合再兼業務,那樣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也相當於在陷害你。”

    停了一下,趙伯祥看似為難的說:“這樣吧,常亮暫時就不要輔助做黨務了,那些工作我再多擔一些。常亮把全部工作都放到刑偵上,這也是對他的一種歷練。怎麼樣?”

    “我看行。”姚兵接了話。

    “時間不早了,大家還空著肚子,我看就舉手錶決吧。同意我剛才建議的,請舉手。”說完,趙伯祥先舉起了手。

    常亮跟著也舉手。

    “我也算一個。”姚兵舉手響應。

    “三比二,通過。”趙伯祥以一種強勢方式,通過了分工表決。

    從進入會議室開始,楚天齊一言未發,聽趙伯祥說完此話,站起身,走了出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9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很令我失望

    時間到了七月二十五日。

    今天和一週前的那天一樣,整天都在下雨。一會是瓢潑大雨,一會又是淅淅瀝瀝的雨絲,有時還是零落的雨滴,更多時候都在下著“嘩嘩嘩”的中雨。

    狂風裹挾著雨水敲打在玻璃上,發出“噼啪”的聲響,泥濘不堪的地面早已積起了一汪汪濁水,幾根纖細的花草搖搖晃晃,在風中極力掙紮著,不甘就那樣歪倒在泥土中。

    看著外面的一切,孟克的心情糟透了。其實他的糟糕心情已經七天,只不過今天又加了個“更”字。

    宣佈趙伯祥主持全局工作那天,是七月十八日,到現在僅僅過去一週,但孟克卻感覺很漫長,有著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發現,在這一週中,趙伯祥真可謂意氣風發,又是出席活動,又是召開會議的,當然還有一項重要工作找幹警談話。這倒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短短幾天,趙伯祥改動了好多規矩,而且這些改動根本就不符合程序。

    和趙伯祥一樣,常亮那更是活躍異常,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開單位,這一週一直住在單位。看的出,常亮也想搞出點明堂,但實在是能力不足,經驗欠缺,整天就知道玩虛的,那些刑偵業務根本就拿不下來。

    反觀楚天齊,不但沒有趙伯祥、常亮的精神頭,好像更焉了。一個三十不到的人,看起來就像五十歲人的狀態,不說話、不出屋,也什麼事不干,好像還經常帶著酒氣,顯然就是一個酒囊飯袋、窩囊廢。孟克不明白,是自己以前看錯了楚天齊,還是對方本來就是沒火氣的軟蛋?

    看著趙伯祥、常亮整天胡鬧,再看著楚天齊的渾渾噩噩,孟克心情怎能不糟?他不知道這種情況什麼時候結束,會不會出現轉機。同時心情也很矛盾,他想找楚天齊談談,又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不知楚天齊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再去登門。

    死馬當活馬醫吧,再爭取一次機會。帶著這樣的想法,在吃過晚飯後,孟克走進了楚天齊辦公室。

    不知是心情不佳導致過於敏感,還是真的世事變幻莫測,一走進屋子,孟克就感受到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

    在孟克進屋的時候,楚天齊正從套間出來,顯然剛才在裡屋,看樣子一直躺著,否則頭髮不會變成雜草窩。

    襯衣鬆鬆垮垮穿在楚天齊身上,從第二粒鈕扣開始,就沒扣對位置,衣襟下襬也是裡一半外一半,沒有系到褲子裡。他的褲子也是皺皺巴巴的,腳上趿拉著一雙拖鞋,連襪子都沒穿。

    “孟組長,坐。”說著話,楚天齊先坐到了辦公桌後面。

    看著對面的人,孟馬不禁心中發涼,但既然已經來了,他還是坐到了對面椅子上。

    怪不得感覺屋裡沒有生氣呢,桌上的土幾天沒打掃了?帶著悶氣,孟克拿起報紙在桌上撣了幾撣,頓時灰塵飛了起來,嗆的他一陣咳嗽。當然,導致孟克咳嗽的,不只是這些灰塵,還有對方身上那濃烈的菸草味。

    越撣氣越大,孟克恨聲道:“明天我倒要問問,內勤是干什麼吃的,怎麼連衛生也不打掃?這裡是局長辦公室,不是……不是倉庫。”雖然孟克沒有說出“狗窩”兩字,但顯然已經非常氣憤,明著是說內勤,其實就是在提醒對方“你是局長”。

    “也……也不怪內勤,我這幾天起得稍微有點晚,她有兩次敲門,我還沒起呢。後來我就告訴她,什麼時候需要打掃再叫她,這幾天我也忘喊她了。”說此話時,楚天齊臉上帶著一絲尷尬。

    聽對方這麼一說,孟克不由得轉頭四顧,怪不得覺著彆扭,原來窗簾都拉著呢。他迅速起身,走到牆邊,打開了燈管開關,才又坐到椅子上。

    心中暗嘆一聲,孟克開了口:“局長,這幾天單位的事,你知道嗎?”

    楚天齊不以為然:“什麼事?不還是那樣嗎?就是干警看見過,笑容多了。”

    怎麼會這麼麻木不仁?人家那是恥笑你。孟克心裡這麼想,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講。他沉聲道:“這幾天趙政委的做法可有些出格,常亮更是胡鬧,你不知道?”

    “我……”楚天齊支吾了一聲,便低下頭,沒了下文,顯然他應該也知道。

    見對方這樣,孟克繼續說:“老趙這幾天不斷找人談話,又是主動報銷票據,又是旁敲側擊的拉攏人,這很不正常,這不符合正常的組織形式。我聽說,他前天還專門到鄉下,召開所謂的全縣派出所現場辦公會,其實就是給人們訓話去了,要大家效忠他個人。這成什麼啦?他是黨的幹部,還是佔山頭的大王?山大王還得有規矩呢。”

    “沒這麼嚴重吧?”楚天齊疑問。

    “那還要多嚴重?”孟克沒好氣的甩了一句,然後接著說,“老趙在做這些的時候,多少要含蓄一些,最起碼還找個冠冕堂皇的說辭打掩護。常亮的做法更惡劣,直接就是封官許願,現在他已經讓幾個副隊長、副科長架空了隊長、科長,更是把他的親信安到了重要位置。仇志慷、高強他們沒說嗎?”

    楚天齊接話:“他們也發了幾句牢騷,我要他們安心工作,後來他們就沒再跟我說。我總感覺人們的說法有些危言聳聽,也不合常理。常亮想許官就許,說話就算數?那是要走程序的。再說了,公安局也不是他家開的。”

    孟克道:“當然要走程序,可現在常亮有老趙罩著,如果我們再不說話的話,他的許願就能成為現實。所以,我才來找你,你該發聲了,用實際行動阻止他們的胡作非為。”

    “我?”楚天齊嘆了口氣:“我現在可是在停職期間,能有什麼作為?前些天抓捕連蓮,本來以為能立一功,以為能恢復職務呢,可到頭來,空歡喜一場。現在我能說什麼,說什麼能管用。”

    “你畢竟是局黨委書記、局長,現在也只是停職,不是免職,而且你還是縣黨組成員、政法委副書記。只要你說話,號召力肯定非常大,何況還有那麼多骨幹,也肯定能聽你的。”說到這裡,孟克壓低了聲音,“局長,你只要有動作,我肯定配合。”

    “孟組長,我怎麼感覺著一股陰謀的味道。我能說什麼,做什麼,直接反對老趙?我現在自身難保,那不是引火燒身嗎?”楚天齊不無擔憂。

    孟克不由得怒氣上升,但還是儘量壓制著,說:“不是說直接反對,而是要據理力爭,比如要求召開班子成員會,在會上表達你的觀點,我會直接支持。”

    “會上?會上你可以發聲呀。對了,你是紀檢組長,你的話反而更有份量。”楚天齊把球踢了回去。

    “我已經發過聲了,三天前,姚兵要帶走曲剛,那是在我極力堅持下,才把曲剛留在了縣局,但卻是由常亮派人看管。”孟克說,“我對曲剛印象也一般,但這次的事,市局處理顯然不妥。假如曲剛真的在連蓮槍擊案中有什麼不妥,那你調查組就應該告知縣局紀檢,而不是以一句‘不便透露’為由進行搪塞。假如要是曲剛問題很嚴重,那就直接讓紀檢委介入好了。既不把人交給紀檢委,也不知會縣局紀檢,市局就要直接把人帶走,這也太霸道,太的讓人不可理解了。”

    “還是孟組長厲害,有魄力,姚兵也給面兒。”楚天齊奉承了一句。

    “不說那個了,你剛才說讓我發聲,可以。但你要響應,現在班子成員就只有四個人。”孟克說到這裡,看著對方,顯然在等答覆。

    楚天齊臉上神情變了幾變,嘆了口氣:“不妥吧,畢竟我現在被停職,這麼一弄的話,好像我想搶回權利似的。”

    “你……”孟克真是無語,但還是繼續說了話,“要不這樣,咱倆一同到市裡,向市局反映情況。我們也不是要告老趙的狀,只是督促他們糾正一些不妥做法,否則照此下去,用不了一個月,縣局就亂套了,非出事不可。”

    “出事?”楚天齊“嗤笑”一聲,顯然不相信,“說是去反映情況,其實就是告狀呀。”

    聽著對方露怯的話,孟克“蹭”的站了起來:“楚局長,你變化太大,變得讓我都不認識了。我記得你剛到縣局的時候,那也是躊躇滿志,鬥志昂揚。面對同僚擠兌你能從容應對,面對領導打壓你也能奮力反擊,你就是一個不屈的鬥士。這一年的成績有目共睹。曾幾何時,你是好多年輕人的偶像,也讓我這個中年人佩服不已。

    你被停職後,雖然不再履行局長職權,但還在關注著很多事情,我認為那段時間你擺正了自己位置。但是,從調查組二次來過,從趙伯祥被指定主持全局後,你一下子就蔫了。那天開會,你一言未發,我還以為你在考慮什麼謀略,可是這一週以來,哎……”嘆了口氣,孟克停了下來。

    “哎。”楚天齊也嘆了口氣,“孟組長,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可我……哎,外來戶,沒靠山呀。”

    “現在局裡的形勢,很令我失望。”說完,孟克走了出去。

    對方其實是對自己失望,楚天齊焉能聽不出來?但他只是注視著對方背影發呆著,並沒有其它的表示。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9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在天有靈

    七月二十七日凌晨,這是一個沒有光亮的夜,沒有彎月,也沒有星星,圍著“警戒線”的失火現場很是安靜。

    忽然,一輛汽車停在巷口對面,從車上下來四個黑影,三高一低,三個人和一條狗。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天齊、高強、高峰,高強手裡牽著警犬,高峰手裡提著一個大的編織袋。車上還有一個人沒有下來,就是司機厲劍,他既要看著車,也要盯著巷口,注意有無可疑人員出現。

    其實除了他們幾人,還有一人也參加了今天的行動,就是仇志慷。只不過仇志慷沒有來到現場,而是在一輛汽車上觀察情況,那輛汽車就停在離公安局不遠的地方。另外,楚天齊等人和那天一樣,還是從辦公樓一樓廁所窗戶跳出,又躍出圍牆,開著仇志慷提供的汽車來的。

    來到巷口,高峰當先走去,楚天齊和高強稍微走的慢一些。當楚天齊和高強走到失火現場的時候,巷口另一頭亮起了手電,手電快速閃亮了三次,又關掉了。這是高峰傳遞的信號,表示沒有發現可疑現象,一切正常。

    接到“正常”信號,高強牽著警犬進了那個“警戒圈”,從廢墟一角開始,讓警犬慢慢的嗅著。楚天齊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守在了圈子外面,不時關注著兩個巷口有無信號傳來。

    今天之所以多人出動,並且帶來警犬,就是為了從廢墟中尋找可能存在的秘密。至於究竟有沒有秘密,有什麼秘密,眾人都不得而知。尤其高強、厲劍二人並不知道高峰對楚天齊講說過的那些詳細內容。這並不是對厲劍、高強的不信任,而是事情還不明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實這也是警察的一種職業習慣。高強和厲劍自然不會多心,因為能讓自己來參加行動,本身就是絕對的信任。

    從四月二十六日晚間失火,到今天已經是三個月了。

    在剛失火那幾天,白天都有警察出現在失火現場附近,對居民進行走訪。晚間的時候,高峰就會到廢墟蹲點,既想著抓到可能出現的人,也想著能夠發現可能存在的秘密。只是蹲點多次,高峰沒有任何收穫。

    在過去的這些天當中,楚天齊一直也在想著廢墟裡可能存在的秘密,也想到了要幫高峰一起尋找。只是剛失火那幾天,總有閒雜人等到現場,不但白天經常,晚上也偶爾有人去,實在不方便。人們去過幾次便沒了興趣,五一的時候那裡就清靜了,於是在五月六日凌晨的時候,楚天齊、厲劍和高峰去了一次。只是忙了好幾個小時,並沒有找到秘密,不過卻發現了一把鐵鍬和一把鎬頭。因此,楚天齊認定,那裡可能真有什麼東西,否則別人不會也去尋找。

    在那之後,楚天齊又和高峰去了兩次,依然沒有找到任何秘密,不過發現了一些腳印,顯然有人也在找。連著幾次空手而歸,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楚天齊便沒有再去,只是高峰還偶爾去看看,自是沒有找到東西。

    在七月十五日那天,圍捕連蓮的時候,楚天齊本想從連蓮口中探聽消息,但聽連蓮當時的語氣似乎不是很清楚。不過對方首先選擇燒房子,而不是對付高峰的家人,分明是懷疑房子裡有什麼。

    從那天之後,楚天齊就想著再到房子舊址來尋找。不過考慮到隱密,也為了避開雨天,就拖到了今日。由於這一段時間雨水比較勤,地基已經下沉,高峰必須盡快處理現場了,所以這次也可能就是最後一次搜尋,一定要好好找一找。

    為了今天的行動,由高峰提供了父親曾經穿過的衣服和使用的物品,供警犬嗅聞。只是這些衣物和物品已經閒置了五年多,不知上面還殘留多少主人的氣息,警犬是否能夠辨識出來?而且那個可能存在的秘密也不知道是什麼,更不知道藏在哪裡,上面是否留有主人的氣息?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點輕微響動都會引起鄰居警覺,更何況是“汪汪”的犬吠。所以,今天還特意給警犬帶了特製的“口罩”,估計這只警犬自參加活動以來,還沒遇到過這麼憋氣的事:即讓自己幹活,又不讓自己出聲。

    “警戒圈”裡,在高強牽引下,那隻警犬恪盡職守的嗅聞著。它從這邊慢慢移動到那邊,又從那邊緩緩回到這邊,就像是機械在耕地一樣。警犬對待工作的嚴謹性,不禁令楚天齊動容,恐怕好多人都會自愧不如的。

    就像用篦子梳頭髮一樣,警犬已經把“警戒圈”裡所有空地過了兩遍,也曾經做出過“發現物品”的舉動,但當高強弄開上面的雜物時,卻發現是一隻燒焦的鞋底和一個踩扁的金屬鋼筆帽。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警犬也盡心盡力了,但卻沒有發現想找到的東西。楚天齊不禁疑惑:難道是判斷有誤,裡面並沒有所謂的秘密?還是時間久遠,物品上已無任何殘留的主人氣息?亦或是物品上的氣息,超過了警犬的可辨識能力?

    高強湊近楚天齊,低聲道:“我讓‘黑子’出去換換空氣。”

    這是“犬”之常情,平時執行任務,基本都是過個一、二十分鐘,警察就會讓警犬離開目標源,去換空氣,以此來保證鼻子靈敏性。今天是為了避免頻繁往返,減少遇到閒人的機率,這才沒有讓警犬去換氣,警犬“黑子”這是超負荷工作。

    楚天齊明白這些道理,於是點了點頭。

    高強回身去拉警犬,卻見警犬正爬在一個小土堆四周,來回嗅著。面對主人的召喚,它仍然倔強的“工作”著,還仰起頭,似乎想表示“我再試試”。於是高強停止了拉扯,仍由警犬繼續在那裡嗅著。

    忽然,警犬“騰”的一下躥起,撲向主人身上,不停的用頭去拱高強。

    看著警犬的興奮程度,楚天齊和高強都不禁跟著興奮。

    向楚天齊示意後,高強摸了摸警犬的頭,帶著警犬出了“警戒圈”。

    不一會兒,高峰被“換防”回來。在楚天齊的示意下,高峰從編織袋裡取出工具,清理著那個土堆上的雜物和雜土。由於擔心弄出動靜,高峰的動作很輕,用了二十多分鐘後,才把那個小土堆弄掉,地上出現了一個鐵井蓋。掀開井蓋,下面露出一個洞口,這是高峰家存放土豆的窖。

    晾了足有十分鐘,估計裡面的有害氣體濃度不足以對人造成傷害,高峰才帶著手電和工具袋下到了窖裡。

    此時,楚天齊也進到了“警戒圈”,來到窖口處,他要關注高峰的安全,也要關注高峰的信息反饋。

    不一會兒,傳來“咚咚”的響動,那是高峰在輕輕敲擊土豆窖的牆壁。

    “輕點,前天剛下去雨。”楚天齊把頭探起窖口,輕聲提醒著。

    “放心吧。”高峰應對一聲,然後繼續“咚咚”的敲著。

    “撲通”一聲悶響,接著傳來“啊”一個喊聲,然後是“嘩啦”的聲音。

    不好,窖塌了。這樣想著,楚天齊用手裡向窖裡照去,同時對著窖裡喊了起來:“高峰,高峰。”

    手電光照射下,楚天齊看到了一個土堆。

    “嗯嗯”的聲音從窖裡傳出,是高峰的聲音,顯然高峰沒被砸暈,但卻被埋住了。

    “別動,別喊,我來救你。”說著,楚天齊就要下到窖裡。轉念一想,他又馬上出了“警戒圈”,向高強晃了晃手電。

    看到高強過來,楚天齊馬上回到“警戒線”裡面,下到窖裡。

    及時趕到的高強,用手電一照,馬上明白出了什麼事,他喊住正刨土的楚天齊:“老師上來,讓黑子去,他比我們在行。”

    “真的嗎?”楚天齊反問。

    “真的。”一邊答著,高強一邊撫摸著警犬,顯然正在與其交流。

    楚天齊上到窖口。

    高強把警犬“黑子”放了下去。

    警犬“黑子”在裡面嗅了嗅,馬上開始刨土。

    楚天齊則不時呼喊著高峰,讓高峰弄出點響動,以示清醒。

    忽然,“黑子”刨著刨著,猛的一揚頭。

    楚天齊以為是把高峰弄出來了,馬上用手電去照,卻原來是一個用塑料袋包著的包裹。

    高強馬上把東西拿上來,交給楚天齊。

    楚天齊不由得一陣激動,覺得這肯定是老高所長所藏,意識到發現了秘密。但他現在沒有心情去看,而是捧著東西,繼續等待“黑子”救出高峰。

    “憋死我了。”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

    楚天齊用手電照去,看到了高峰的半邊臉。

    這時,高強趕忙下去幫忙。

    很快,高峰的臉露了出來。儘管說話有些氣息不勻,但顯然並無大礙,把土弄開應該就好了。

    楚天齊只盼著,高峰千萬不要受傷,骨頭沒事就行。

    過了二十多分鐘後,高峰徹底出了土堆,在高強扶助下,站住了窖底。他推開高強的攙扶,仍能穩穩的站在當地,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快出來,快出來,別逞強。”楚天齊急著向窖裡的人招手。

    高強沒有再聽高峰的,而是扶著高峰登上了窖裡的咯噔,並一點點的向上托舉著對方。

    高峰手腳確實能用上勁,很快便上了一半。

    楚天齊趴在窖口,拉著高峰的手。高峰一步步,一步步的爬了上來。

    “有事沒?”楚天齊讓高峰站在地上,然後又讓對方慢慢移動。

    高峰走了幾步,便急不可耐的去拿楚天齊手中的塑料包裹,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著。

    高強和“黑子”也上來了。

    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蓋好窖蓋後,簡單把窖口蓋了蓋,眾人迅速出了警戒線,走出小巷,回到了車上。

    看到眾人的樣子,厲劍不禁一陣唏噓,暗叫“好險”。

    “厲劍,去醫院。”楚天齊道。

    高峰忙道:“沒事,不用。”

    聽到高峰的聲音帶著哭腔,楚天齊用手電一照對方:“高峰,你怎麼啦?哪疼?”

    高峰臉上連連搖頭:“不疼,不疼,我爸在天有靈,保佑著呢,嗚……”

    “是呀,是呀,高所長在天有靈。”楚天齊連連點頭,也不禁眼窩濕潤。

    如果不是老高所長把東西藏的這麼隱密,恐怕早有被人搜走了。如果不是帶著警犬來,肯定不會發現土裡的東西。如果不是趕上這些天接連下雨,窖裡就不會塌,包裹未必就能出來。在場的這些人都是唯物主義者,但這麼多的巧合發生,尤其高峰被土埋後仍然安然無恙,人們不禁都相信了高所長在天有靈。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10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用命換的財富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哭吧,盡情的哭吧!想起殘死的父親,想起破碎的家庭,想到種種艱難,焉能不哭?憑著對父親的篤信,憑著對未知秘密的執著,憑著對事物的剖析,一次次尋找,一次次空手而歸,一次次情感繼續壓抑,今天終於找到了,在各種巧合下找到了,在父親護佑下、有驚無險的回來了,高峰焉能不哭?

    人們理解這種哭,也同情這種哭,更讚賞這種哭,沒人去笑話這個“哇哇”大哭、雙肩不停抖動、甚至涕淚橫流的七尺男兒,人們有的只是一同唏噓的情懷。

    本來空曠的馬路上,本來想看到秘密而歸心似箭,但現在越野車的速度卻不快反慢,就為了讓這個不幸纏身的男兒哭個痛快,就為了讓冥冥之中的父子心息盡情相通。

    “厲劍,快點開。”高峰抬起模糊淚眼,擦去淚痕,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咧。”厲劍答過之後,腳下一踩油門,越野車疾馳而去,不多時便到了公安局院牆外面。

    實在不忍心讓高峰再攀爬高牆,但也必須狠心,不能遺憾在小小的細節上。眾人再次翻過高牆,從一樓廁所窗戶進到了辦公樓內。

    深夜的公安局辦公樓,很是寂靜。眾人儘管放輕了腳步,但樓梯上、走廊裡,還是響起了“噔噔”走路的聲音,這聲音從一樓一直到了三樓。如果在樓裡有熟睡的人,那麼應該感受不到這些已經儘量小的聲響,如果有人刻意去聽的話,又肯定能夠聽到這陣響動。

    打開辦公室房門,進到屋子,楚天齊直接推開套間門,到了裡屋臥室。高強、高峰隨即跟了進去,在屋頂、牆角檢查起來,檢查完畢後,從衛生間拿出一個信號屏蔽裝置放到了窗檯上。厲劍插好外屋房門,在辦公室簡單查看一番,也進了裡屋。

    當插好套間門,眾目相對時,大家都露出了笑容。這笑容既是為這種近乎誇張的謹慎而好笑,也是對即將揭曉答案的期待。

    看著眾人對此事的重視程度,高峰無來由的緊張起來,擔心自己判斷失誤,也擔心父親和眾人開了個玩笑。

    從衣服口袋小心翼翼拿出塑料包裹,高峰把包裹遞到了楚天齊面前。

    楚天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了一句:“合適嗎?”

    “局長,合適。”說著,高峰又向前一推。

    楚天齊不再推遲,也學著高峰的樣子,趕忙摘掉已經滿是泥巴的手套,換上了一副乾淨的。然後接過這個已經被撣掉泥土的包裹,頓覺得手中沉甸甸的,即興奮又緊張。

    這個小包最外層是黑色塑料袋,塑料袋上用電線縱橫捆紮著,電線是銅芯線,銅芯線最外層是紅色或綠色的絕緣防護層。把包裹放到小餐桌桌面上,楚開齊開始解上面的銅芯線。

    解開彩色銅芯電線,又解開外面兩層塑料袋捆紮的疙瘩,裡面還是塑料袋。這樣的塑料袋共有六層,最外邊兩層為黑色,其餘四層為白色,相鄰層敞口方向相反。去掉六層塑料袋,裡邊是白色的塑料布小包,塑料布上縱橫捆紮著線繩。用剪刀剪開線繩,把塑料布一層層打開。塑料布呈長條狀,向一個方向摺疊了八次,兩翼在最裡層便被對向折起,然後隨著整塊塑料布摺疊。

    塑料布攤開在桌面上,裡面是兩張摺疊成長方狀的白紙。

    稍微猶豫了一下,楚天齊示意高峰去拿,高峰擺擺手,做手勢讓楚天齊拿白紙。

    楚天齊拿起最上面的長方紙塊,輕輕拆開著,這是一張很厚的大白紙,共對折了四次。打開摺疊,紙張徹底展開,有平時大作業本紙的四倍大,上面出現了用黑碳素筆書寫的內容。楚天齊只粗略一掃,便看到了“毒品”、“死”、“局領導”等字樣,他不由得稍有緊張,不是單純的緊張,而是一種複雜的緊張。

    ……

    抑制住複雜的心情,楚天齊從開頭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到:這個聚財公司恐有名堂,好多行為反常。說是做玉石大生意,卻只在離鎮五里地的荒郊野外租了一排破舊的平房。說是經營玉石,但好多玉石就在展台陳列著,一年多沒見換過一件,也沒見有人去買。白天的時候,那排平房很安靜,也不見有人出入,就好像沒人,都在睡覺一樣。這些都是我去例行檢查時,注意到的。

    等到晚上,尤其是後半夜就熱鬧起來,人員一下子湧出很多。有兩次我在遠處用望遠鏡偷看,發現那個小院裡停了好幾輛車,那些車全部都是越野車,有本省牌照的,也有外省的。我這人很喜歡車,但所裡只有一輛破二一二,我便在雜誌上過把眼癮,看著世界各地的名車,對這些車的性能和參數爛熟於心。憑我的直覺,這些車絕不是國產的,倒非常像海灣國家打仗的那些戰車,應該是經過了某種改裝。

    過了一會,陸續有人分批出來,每批次人都不多,三到四人。這些人有的手提金屬箱,有的斜挎著一個長條包。他們絕大多數都戴著帽子、墨鏡,身上衣服也是五花八門,深更半夜的,這樣的裝束實在反常,讓人不禁想起了海外的槍戰片。

    第二次觀察的時候,我差點暴露了。就在我舉起紅外線望遠鏡的時候,看到一個人也正舉起望遠鏡張望著。所好的是,對方先看的東北方向,而我正在西南角位置,我看到了他的後腦勺,而他卻沒看到我。我不敢再耽擱,趕緊收起望遠鏡,躲在那個小草垛後,只到聽到汽車開走的聲音,我才又用望遠鏡向那個小院望去。確認院裡沒人了,我趕緊躲開,回到了所裡。從那以後,我暫時沒敢再去偵查,而只是在心裡分析著這家公司的怪異行為。

    過了一個多月以後,那家公司有一個姓吳的副總找到我,說是想讓我幫著協調,讓鄉里再給批點地,他們要擴建廠房。我和他們沒有交往,只是平時去例行檢查過幾次,他們話裡話外都說在上面有人,根本不鳥我,我也從心裡不想和他們接觸。可這次他們居然找到我,說話也客氣了好多,而且還表示‘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我不想和他們交往,直接拒絕了對方,也懶的理那個人,就坐在辦公桌後低頭看報紙。那人估計坐的也沒勁,待了一會兒就走了。我在收拾茶几上的茶杯時,發現茶杯旁有一個小盒子,意識到是那個人丟下的東西,便追了出去。可那個人已經坐車走了,我只得開車去追,一直到了他們公司那個院子。

    見我來送東西,那人只說是“小意思”,還打開了盒子,盒子裡是一塊黃燦燦的鍍金表。這款表我在一本汽車雜誌上見過,售價上千美元,而且國內根本沒有銷售,那麼這款表就只能是國外帶回的,很可能是走私貨。見我一副驚訝表情,那人以為我動心了,就把盒子又推了過來。我沒有理對方,而是轉身就走,回了所裡。

    在這之後,聚財的那個負責人又來找我,說要和我交朋友,還說想讓我幫著協調租憑山林。我意識到他們不是善茬,不是正經的生意人,自是不予理會。結果那個人便開始拿話敲打我,說我偷偷監督、跟蹤他們,還警告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會死的很難堪。我不吃這一套,不客氣的回擊了那個人。本來想著向上級匯報對方的行徑,但我不受領導待見,領導未必相信,還是等有了真憑實據再說吧。

    從那以後,他們不再找我,但我卻對他們一直盯著不放。也是事有湊巧,有一天半夜,我到小賣部買菸,發現小賣部門口停著一輛車,車後備箱縫夾著一小袋白色粉沫。出於職業敏感,我拽出了那袋東西,回到所裡。當我打開那個小袋時,被氣味刺激的打了一個噴嚏,再一仔細辨認粉沫氣味,我不禁大驚:這是毒品。

    當時既有一種興奮,也有一絲緊張。我當警察多年,做的大多是管片民警,主要是在派出所工作。只是偶爾有幾次協助刑警隊破案,其中只有一次涉及到查扣毒品。要不是專門有過這種培訓,要不是看過幾次專題展覽,我幾乎都辨識不出這東西。現在我竟然發現了毒品,那我這個副所長也能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帶著興奮,我開車去往剛才那個地方,想要逮住那個車主。當我離小賣部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就見那輛汽車正好剛剛開走,我便開車追了過去。追著追著,那輛汽車出了鎮子,好像直奔聚財租的那個院子。我擔心打草驚蛇,就放慢了車速。果然,那輛汽車就去了那個院子。

    怎麼辦?停下汽車思考一番,我便回到派出所,想著對策。經過思量,我決定不能貿然行事,一定要來個人贓俱獲。

    從那之後,到現在,我觀察聚財又有三個多月了,終於看到了一次疑似毒品交易,可卻沒辦法做到人贓俱獲。因此,我只能把手中這小袋毒品交到領導那裡,請上面查辦。

    東西已經交上一週了,領導還沒有任何回覆。找了領導三次,只有一次在單位,領導回覆已安排調查,很快就會行動。

    雖然領導答應的很肯定,可我心裡為什麼會這麼不踏實?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為了證據確鑿,為了以防不測,我只能冒險去到另一處隱密地點了,一個極少數人知道的地方,一個避而遠之的地方。這個地方並非原來的地道,我也是偶爾才發現的。

    ……

    紙上的內容到此為止,後面沒有署名,也沒有日期,但卻果然有秘密:聚財涉毒、涉走私。

    雖然已經去過聚財,雖然已經知道聚財涉毒,雖然還查到了一些毒品和槍支,似乎紙上這些信息已過時了。但楚天齊仍是心情激盪,為老高所長千辛萬苦留下的這份東西而感慨,為老高所長用命換來的這份財富而讚歎,也對那個避而遠之的地方無限嚮往,同時對下一張紙上的內容也充滿期待。

    楚天齊看過後,把這張紙遞給了高峰。

    高峰接過張紙,用眼神和楚天齊交流一下,然後攤開,和高強、厲劍一同看了起來。

    看到上面的文字,高峰又流下了眼淚:“是我爸的字。”

    看著看著,高峰皺起了眉頭,為這些已經過時的消息而皺眉。看完整個內容,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厲劍和高強面面相覷,臉上寫著遺憾與失落,他們這種表情,顯然是和高峰皺眉的原因一樣。

    高峰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還出現了一抹笑容。他指著白紙上最後那處文字,緩緩的說:“局長,這個避而遠之的地方,我猜到了。”

    看著高峰的神情,再想著對方的提示,楚天齊也笑了:“我也猜到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11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秘密中的秘密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楚天齊打開另一張紙,攤在桌面上,大家一起看了起來。

    這張紙和那張紙大小一樣,也是用碳素筆所寫,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紙張下角的一些線條和圖標,那是一張草圖。眾人抵制住內心的衝動和渴望,從頭看起。

    ……

    紙上開頭內容就很驚人:“高峰: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爸爸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不是爸爸悲觀,而是事情發展出乎我的意料。在看到這張紙的時候,你肯定已經讀過我在半個月前寫的那張大紙的內容,知道我把相關發現報告了領導,也知道我要去一個秘密的地方。

    截止到現在,我向領導報告已經二十天了,可領導還是沒有任何答覆,而是要我絕對保密,還說他已經安排人手調查了。在這期間,有人悄悄上門,把裝有斷頭老鼠的包裹放到咱家。還有人在晚上,把裝有兩顆子彈的信封放到辦公室外窗檯上,一顆有彈藥,一顆無彈藥。同時這些郵包裡還附著一張紙,內容就是幾個字‘少管閒事,否則後果自負’。

    這些年做警察,因為性格和工作性質的緣故,我也得罪過不少人。但讓對方恨到如此程度的應該不多,而且能做事這麼狠的人也不多,再加上時間離的這麼近,我自然想到了那袋毒品。一開始的時候,我認為是自己做事不謹慎,對方直接查到了我。可是昨晚發生的事,讓我意識到,自己被人賣了。

    昨晚在從所裡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輛大卡車從右側小路衝出,那輛卡車速度很快,直接奔我的車而來。情急之下,我慌忙打輪,汽車橫了過來。車頭躲過,可車尾卻被卡車掛到,我只覺得汽車根本不受控制,直接衝向左側路肩。所好路邊楊樹擋了一下,護坡坡度較緩,而且坡底距路面也才十米左右,汽車是橫著滑到下面,而不是車頭直接下去。種種因素,我只是胳膊磕破,其它處並沒受傷。

    就在我被困在車裡,大腦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那輛卡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兩個人已經從卡車上下來,正走向我的方向。汽車在衝到坡底的時候,駕駛位旁邊的玻璃正好也壞了,那兩人的對話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耳朵。只聽一人說‘姓高的死了沒?老闆可是要他的命,他擋了我們的財路,還要壞我們的事。’另一人說‘應該死了吧。不過這傢伙也夠冤的,發現白面兒就自己獨吞多好,卻非要匯報給領導,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正這時,一陣急促的警笛響起,那兩人停止說話,慌忙上了大卡車。我意識到機會難得,拚命的喊‘救命’,並且點燃了襯衣,那兩輛警車才知道坡下有人。這是兩輛外市的過路警車,他們救了我,把我送到了醫院。我對他們表示了感謝,但我沒說實情,只說是自己不小心開到了坡下。

    昨天大難不死,但以後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被犯罪分子盯著可怕,而被領導出賣那就更可怕了,說不準領導本身就和他們是一夥。如果不是親耳聽那兩人說起,我是絕對不相信領導會是那種人,我一直認為他是最正直、最可敬的領導。我也想過找其他領導反映,可是他都讓人信不過,那又有誰值得信任呢?值得信任的領導多的是,可我要仔細甄別才行,不能再稀里糊塗的上門送死了。

    再有三天就過春節了,也不知道咱們還能不能再團圓一次。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這就算是我的絕筆吧。我不會把這些內容直接給你的,因為那會給你帶來災難。只願你在有能力的時候,或是遇到真正正直無私、能夠伸張正義的領導時,再把這份連同那份內容拿出來。如果這些內容不得重見天日,那也只能是天命使然了。

    最近記性也不好了,忘了說那個秘密的地方。一週前我去過那裡兩次,但都沒能靠近,不知是他們已經警覺,還是正好加強了戒備。最後這次更危險,還差點被他們發現,要不是當時天黑,我又穿戴的嚴實,他們肯定會認出我來。就是這樣,我也不踏實,我感覺他們可能已經認出我來了。這不只是因為大前天晚上的那次車禍,還有一件事也挺蹊蹺,就是陳文明來了。

    我和陳文明可以說是勢不兩立,我看不起他那種阿諛奉承、貪得無厭的小人作為,他也瞧不上我油鹽不進、不願同流合污的臭脾氣。正因為這樣,我倆斗的水火不容,我想讓他受到應有制裁,他更想扳倒我。就因為這,我沒少當眾罵他,他更是明著暗著下黑手。我被弄到鄉下,就是拜他所賜,當然主要是有領導給他撐腰。

    自從到鄉下後,我和陳文明沒有什麼交往,我也沒再告他。一是我想明白了,就現在這種情況,我永遠告不倒他,咱惹不起但躲得起。二是兩人不在一塊共事,他貪沒貪污、收不收好處,和我也無關,又不會影響到秋胡所裡。本來已好多時間不來往了,可一週前他突然來了所裡,說是看看我,為以前的種種不是道歉。

    我當然不相信陳文明的鬼話,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還是讓他在所裡吃了飯。吃飯時我說漏了嘴,說你姥爺生了病。誰知大前天就接到一個電話,說是你姥爺病的厲害,正送往醫院。我這才往縣裡趕,結果在半路就出了車禍。等我一瞭解,你姥爺根本沒去醫院,更沒讓人給我打電話。當時我就懷疑姓陳的和車禍有瓜葛,但我還不確定。

    今天,我偶然看到陳文明和領導在很隱秘的地方見面,這可是重大發現。以前我一直以為陳文明和領導不是一夥,是別的領導的人,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聯想到車禍那天的細節,聯想到陳文明那天到所裡,再聯想到給領導寫信的事,我更堅信車禍的事和領導有關。我現在還明白了一件事,以前幫著陳文明收拾我的就是領導,我還一直怨在別的領導身上。怪不得我混不好呢,主要是我太糊塗了,認不清好賴人。

    還是說正經事吧,那個地方我沒能再去成,只能畫一張那裡的草圖。等你遇到真正正直、辦實事的領導時,就把這兩張紙交給他,讓他查查那個地方。

    兒啊,雖然寫了這麼多,可我還是希望能親自講給真正正直的領導聽,那說明我又活下來了,也能給你減少一些危險。兒啊,照顧好你媽媽,願你們娘倆平平安安。

    平時我自認為堅強,可現在卻覺得很傷感,人也脆弱多了。我就套用一句古詩表達心情吧: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掃私毒,待到蕩滅凶頑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

    文字到此結束,最後面就是那份草圖了。

    這篇文字中,對車禍的描述先是用了“昨晚”,後又用了“大前天晚上”,說明是兩次寫成的,期間隔了兩天。

    此時,高峰再次淚流滿面,其他眾人也是淚光盈盈。

    老高所長這些話,既交待了一些重要事情,也表達了對家人的依戀與不捨,尤其最後套用的詩句,更是充滿了悲壯與蒼涼,任誰都不由得動容。

    高峰抹掉眼淚,把目光投到草圖上,很快便抬起頭來:“局長,就是那裡。”

    楚天齊也笑著點點頭:“沒錯,沒錯。”

    高強和厲劍雖然還不清楚兩人說的是什麼地方,但顯然聽明白了意思,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楚天齊收攏笑容,拿過兩張紙,又仔細看了看重點段落,然後把雙手食指分別放到兩張紙上。

    眾人看到,楚天齊所點指的地方,都是一個詞語:領導。大家的笑容也都迅速斂去,換成了嚴肅的面孔。

    楚天齊說了話:“高所長在這裡沒有寫出名字,我想他肯定一是為了保密、安全,以免這些東西落到別人手裡。二是他當時只是推測,還不能完全確定。三是他也在想著,能把秘密親自講給值得信賴的領導聽。高所長可謂用心良苦啊!

    這裡面雖然沒有寫出名字,但從幾種描述看,已經為我們鎖定了具體的人。我懷疑他已經不是一天了,你們肯定也猜到了吧。”

    眾人對望一眼,然後又都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就各自寫出他的姓好不好?”楚天齊說著,先拿過碳素筆,轉過身,在手心裡寫了一個字,又攥起拳頭,把筆給了下一個人。

    眾人先是不解,隨即明白,這是大戰即將開始,局長在通過這麼一件事,給大家解壓。

    於是眾人都來了興趣,紛紛在自己掌心寫下了一個自己認定的姓氏。

    “一、二、三。”在楚天齊喊過數後,眾人一齊攤開手掌,五隻掌心出現了同一個字。

    “高所長用生命為我們留下的文字,是秘密中的秘密。我們一定不要辜負他的這顆心、這份情,不要辜負了一個錚錚鐵骨的老警察。同志們,我們保證不辜負他的期望,向高所長獻上我們的敬意,敬禮!”語畢,楚天齊舉起右手,“啪”的行了一個軍禮。

    其餘三人也獻上了充滿敬意的軍禮。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是高強的手機。

    看了眼來電顯示,高強說:“柯曉明的電話。”

    “他的?接。”楚天齊道。

    高強接通了手機:“柯隊……”

    柯曉明聲音很低,但很急:“高強,你聽我說。我想見楚局長,現在沒人打擾。”

    楚天齊聽到了電話內容,他衝著高強點點頭。

    “好的。”高強對著手機道,“我馬上向局長報告。”

    “四零三病房。”柯曉明聲音戛然而止。

    高強收起手機,自語著:“他什麼時候醒的?”

    “不管他了,聽樣子應該不是現在,不過這電話來的倒真及時。”說著,楚天齊衝高強一點手,“走,你跟我去,讓仇志慷開車。”

    “我們呢?”高峰和厲劍齊聲追問。

    “你倆休息。”說完,楚天齊拉開屋門,走出了臥室。

    高強快步跟了上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11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人不在

    新的一天到來了,大晴天,沒有霧霾,陽光明媚。

    常亮的心情就和這天氣一樣,晴朗無比,他充分體驗到了權利帶來的快感。坐在辦公桌後,他看似喝茶,思緒卻不禁飄到了十天前。

    那天是七月十八日,當常亮聽說準備讓自己分管刑偵、經偵、交巡警業務時,既興奮也覺得難以置信。

    同樣都是副局長,排名還相對靠前,而且還兼著副政委,但常亮一直覺得自己矮半截。這倒不是他多疑,而是事實就在那擺著,他沒有什麼實際權利。和局長、政委當然沒有可比性,畢竟都是單位正職,級別、權利自然要大。就是和曲剛也沒必要硬比,畢竟人家是正科,而且也是多年從基層摸爬滾打上來的。

    讓常亮最不服氣的就是張天彪和孟克。張天彪就是一個莽夫,但卻管著刑偵、經偵、交巡警等部門,這些部門能夠查案、抓人、罰款,這就是權利。有這些權利在手,張天彪整天牛哄哄的,簡直都橫著走,常亮既不服氣,也沒脾氣。

    在常亮眼裡,孟克這個轉業軍人就是一根筋,根本不懂人情事故,和自己的情商根本沒法比。可人家管的是紀檢,可以查這個,也可以敲打那個。下邊人為了太平,還不得意思意思?怪不得孟克有時敢跟局長、政委說“不”呢,還不是手裡揮著“紀檢”大棒呀。常亮既眼氣孟克,也為自己嘆氣。

    跟張天彪、孟克相比,自己排名靠前,出身也高貴。他倆以前一個是泥腿子,一個是大頭兵,而自己可是在市局工作的人。那時做市局裝備科副科長,雖然上有副局長、科長,但縣局眼裡還是有自己這個經辦人的,時常還得表示表示。可到了縣局以後,雖然聽起來職務要比原來好聽,可分管的全是不創收部門,哪有什麼權利?就是私人請頓飯,都沒有可報銷的下級部門。

    常亮總想著有朝一日抓幾個實權部門,可堅持了兩年多,一直就沒有碰到那個有朝一日,他都有些灰心了,甚至想著離開這個鬼地方。現在終於有了這個機會,他能不激動?可是三比二的結果太勉強了,尤其姚兵那一票根本就是無效的,姚兵又不是縣局班子成員。所以那一夜常亮幾乎就沒睡,既無比興奮,也忐忑不安,生怕此事有變故。

    直到十九日上午,看到分工文件貼在公示欄上,常亮的一顆心才算跌到肚子裡:行了,這事已經鐵板釘釘,不會有什麼反覆了。

    帶著一份自得與欣喜,常亮履行了新的職責,但新的問題也來了。履新剛兩天,那些隊長、副隊長就拿來了一些材料,有人讓批經費,有人讓批方案,還有人讓自己做實戰演示。總得給我個適應期、過渡期吧,我以前又沒管過,你們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尤其那個柯曉明更是牛哄哄的,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竟然給自己限定了時間。自己讓胡成給幾百塊錢飯費,就跟割他肉似的,磨磨嘰嘰的,把自己當成討飯的了。

    都以為你們自己是誰?也太他娘的眼裡沒人了。常亮不禁怒火中燒。

    好小子,你們不是都想跟老子做對嗎?那老子就給你們搞點事,讓你們知道知道老子的厲害。於是常亮首先採取了釜底抽薪辦法,從內部搞這些小子,讓下面人寫那幾個刺頭的材料。這麼一弄,那些傢伙果然老實了。那就來第二步,架空調離,換聽話的。從目前來看,這第二步的效果也不錯喲。

    回想過去的九晝夜,既要挖空心思動心眼,消耗腦細胞,又要加班加點熟悉新業務,也真夠累的。不過嘛,梅花香自苦寒來,以後好處可是大大的,就這麼累並快樂著吧。越想越自得,越想越美好,常亮不禁哼起了小曲。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常亮的思緒。

    帶著不快,常亮拿過手機。當看清上面來電顯示時,馬上換了笑臉,按下接聽鍵,恭敬的說:“姚局,您好!”

    “小常啊,今天下午要去你們那檢查工作,然後做一個紀檢專題報告會,你們準備一下。”姚兵的聲音傳了過來。

    常亮不由一楞:“紀檢專題,為什麼?”

    “小常,有你這麼跟領導說話的嗎?”輕斥一句以後,姚兵語氣一緩,“你們哪不是有典型案例嗎?做專題更有意義。你準備一個會上發言。”

    略一遲疑,常亮馬上反應過來,這是讓自己露臉、立威呢,於是忙道:“謝謝姚局。”然後又不無擔憂的說,“紀檢可是孟克負責,他會不會有意見?”

    “常亮同志,你要明白,現在誰是二把手,不要像個小腳女人。”姚兵的聲音顯得很嚴肅。

    常亮知道,姚局長這話看似批評,實則是給自己站腳助威呢,便馬上乾脆的說:“保證完成任務。”

    “這還差不多。”讚賞過後,姚兵又說,“周子凱也要去,不要失了禮數,畢竟人家是常務,明白嗎?”

    “明白,對外人要顯得客氣,對自家領導要絕對實在。”常亮心領神會,立刻表態,“我對您絕對是從心裡尊敬。”

    “哈哈哈,我看好你。”說到這裡,姚兵話題一轉,“你轉告老趙一下開會的事,打他手機不通,辦公室電話也不接,是開會還是出門了。”

    常亮道:“好的,我肯定第一時間轉告。”

    “好。”姚兵說完一個字,聲音戛然而止。

    “政委不在?昨天下班還見他呢。”自言自語著,常亮站起身,向外走去。

    ……

    局長辦公室,裡屋套間。

    楚天齊和高峰相對而坐。

    吸了兩口煙,楚天齊緩緩的說:“不在?什麼時候的事?”

    高峰道:“應該是今天早上或是昨天晚上,昨天下班時候我還在院門口看到他。當時我不想和他說話,故意把臉扭到一邊,他還搖下車玻璃,跟我打招呼呢。”

    “哦,會去哪呢?”停了一下,楚天齊又說,“繼續找,不過千萬不能被發現。”

    “明白。”高峰站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楚天齊喊住對方,“看看能不能用間接的方法,比如找知情者問問。”

    “知情者?”說到這裡,高峰緩緩點點頭,“哦,我明白了。”

    楚天齊叮囑著:“注意方法,千萬保密”

    “好的。”高峰點點頭,走出套間,出了辦公室。

    楚天齊想了想,在手機上撥打了一個號碼,把手機放在床頭上,任由它繼續呼叫著,然後他從裡屋到了外屋。

    “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鳴叫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拿起電話聽筒,說了起來:“不是我又是誰?……我知道啦,不就是所謂的被架空嗎?你要適應,適時務者為俊傑,跟他們也要說明白。……別提以前了,此一時彼一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再忍個把月,要是還不恢復我職務,我就去市裡找找。……那誰能說的準?……行了,掛了。”說到這裡,楚天齊“啪”的一聲把電話聽筒按到了話機上。

    “哎。”楚天齊嘆了口氣,自語著:“這些人呀,就只看著自己那屁大點兒事。我成天遭人白眼,難道不煩?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哎。”又嘆了一聲,楚天齊走進裡屋,把手機揣到了兜裡。

    要是有人看到楚天齊自說自話、自己給自己打電話,估計該說他有神經病,瘋了。

    ……

    刑警隊副隊長候乾坤這幾天很愜意,不但常局向自己許願,給自己加了權力,還讓自己佔了柯曉明屋子,這可是好苗頭呀。只是自己攢了許久的一沓鈔票,轉眼間就姓了常,想起來就讓人心疼。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候乾坤現在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篤篤”,響起敲門聲。

    候乾坤趕忙把雙腳從桌上拿下來,坐正身體,然後故意拿腔拿調說了聲“進來。”

    屋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人探進頭,四外打量一番,才從門縫擠進來。

    這個傢伙怎麼會來?帶著疑惑,候乾坤來了腔:“這不是高副所長,不,兼高副組長嗎,您老可是身兼數職,日理萬機呀。今天怎麼得閒了?”

    高峰來到桌前,陪著笑:“候隊,你這不是諷刺兄弟嗎?我現在閒的蛋疼,還日理萬機呢?”

    候乾坤“嘿嘿”一笑:“你可是領導大紅人,能沒事幹?”

    “候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泥菩薩過河,自己顧自己吧。”說著,從包裡拿出香菸,給對方發了一支。

    “呵,高所長就是厲害,直接抽二十多塊錢一盒的。”候乾坤“嘖嘖”連聲,“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同學給的,今個專門拿出來。”高峰一笑,“候隊要覺得好抽,那就拿去。”說著,把剛拆封的整盒香菸放到桌上。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肯定有什麼壞事吧?”候乾坤疑惑的看著對方。

    “也沒什麼,就是想照顧一個人。”說著,高峰坐到了對面椅子上,“這個人在你手裡。”

    “哦,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候乾坤很不解,“再說了,你可以找高副隊呀,他可是第一副隊長,你們又都屬於楚系。”

    “候隊,別開玩笑了,哪還有系?他跟我一樣,什麼也管不了。人家又是省裡來的,早晚得走,不像咱們這些坐地戶,哪也走不了,只能互相幫襯著。”說到這裡,高峰壓低了聲音,“我說的不是朋友,是仇人,我想親自照顧他一次。”

    “仇人?哦……”候乾坤也壓低了聲音,“你是說陳土匪?”

    高峰點點頭。

    候乾坤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哪可不行。他是要犯,豈能誰想見就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可交待不了。”

    “哎,也怪我,原來以為自己在專案組,隨時能照顧他,結果現在只是掛個空名。本來想著都是許源人,沒想到候隊也不給面子。”高峰不住的搖頭嘆息,站起身來。

    候乾坤向著對方拱了拱手:“高所長,不是我不通融,實在是無能為力。”

    “真的不能通融?”說著話,高峰從兜裡掏出一張卡片,放到桌上。

    看到卡片上的圖標,再看著上面的“五百”字樣,候乾坤眼中一亮:這可是兩條好菸呀。但他仍然故做為難的吧咂著嘴:“通融?難啊,難啊。”

    “那就算了,只能另找旁人了。”高峰看似無奈的一笑,拿起卡片,裝進衣兜,向門口走去。

    “嘿嘿,高所,你為什麼非要照顧他?”候乾坤聲音在身後響起。

    高峰停下腳步,扭回頭,咬牙道:“為什麼?他照顧我爸一輩子,又照顧我好幾年,我可得好好照顧他一次。”說完,轉身繼續走去。

    “哎,真性情呀,朋友的忙不能不幫,說好了,就一次。”候乾坤又說了話。

    高峰快速轉身,高興的說:“真的?”

    “找個沒監控的地方,別弄大發了,到時都不好交待。”候乾坤面色很嚴肅,“等我電話。”

    “謝謝候隊。”說著,高峰幾步走到桌前,再次把卡片放到桌上,衝著對方一笑,走出了屋子。

    “螞蚱小,也是肉,正好趁著人不在,補補我的“窟窿”,慢慢來吧!”候乾坤感嘆著,伸手拿過了那張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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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全都交出手機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市局周子凱和姚兵同乘一輛車來了。

    主持工作的趙伯祥沒在單位,楚天齊、常亮、孟克等三人陪同市局領導做了檢查。由於時間很緊,只檢查了市局和許源鎮派出所的紀檢工作。

    檢查完畢,已經將近五點,紀檢專題會議在縣局大會議室召開。縣局紀檢組長孟克主持會議,全縣所有幹警參加。當然,一些崗位必須要留下在崗值班人員,但僅限於在崗值班者可以不參加。這麼多人參加,既是市局領導的要求,也是常亮的意思。

    會議第一項議程是常亮代表縣局,做紀檢工作匯報。常亮準備的很充分,引經據典,借古喻今,擺事實、講道理,深刻闡述了縣局紀檢工作的重要性、緊迫性。也講述了縣局紀檢工作做出的成績,面臨的現實困難,以及今後工作的目標和重點。

    看著台上神采飛揚的常副局長,台下眾人這才明白,怪不得常副局要求全體幹警參加,原來是要在會上露臉呢。聽著聽著,人們又品出了新的味道,覺得今天常副局長的發言不一般。有紀檢組長在,有局長在,為什麼會是常副局做報告?

    莫非……要逆襲?這也太快了吧?不過一切皆有可能。好多人都差點驚掉下巴,但也有一些人不禁暗喜:看來常副局還真是績優股,這行情見長。真是朝裡有人好做官呀,必定是市局下來的幹部。

    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概念,好多人再看常亮的時候,頓覺對方一派領導氣概。看那新理的背頭髮型,再看那筆挺的裝束,尤其臉上的那種威嚴氣質,活脫脫的新生代領軍人物。反觀楚天齊,雖然很年輕,雖然身材高大,但卻一副萎靡不振的狀態。曾經身為軍人的孟克,雖然身板挺直,但面色過於冷竣,留著板寸,也好似缺了一種大領導的派頭。

    在發言過程中,常亮也時常觀察著台下的反應。當他從眾多人眼中讀到崇拜、敬畏、羨慕的時候,更來了精神,好多次都是脫稿演講,用活生生的事例來論證自己的觀點。本來就挺長的稿子,再讓他這麼一超長發揮,不經意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姚兵實在看不過去,在紙上寫了提示語,常亮才戀戀不捨的結束了發言。

    第二項議程,是主管全市公安系統紀檢工作的姚兵副局長講話。本來姚兵準備的挺全面,內容涵蓋更廣,但讓常亮這麼一拖堂,他只好壓縮了三分之一的內容,就是這樣,他講完話的時候,也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

    時間有些晚,在孟克建議下,紀檢會議臨時休會,大家先去就餐,八點鐘繼續進行。

    市局領導在食堂餐廳包間就餐,由縣局領導陪同,其他幹警則在大餐廳分批吃飯。

    本來是給趙系站腳助威來了,不曾想卻讓不懂事的常亮打亂了節奏,姚兵老大的不高興。更讓他窩火的是,由於一會兒還有會議,便不能暢快飲酒,但由於酒桌上還有周子凱在,他又不便發作,只能悶悶不樂的暗氣暗憋。

    常亮自然能看出姚兵的不痛快,一時無計可施,只得叫出孟克商量。經過孟克提議,常亮聯繫了縣政法委書記蕭長海,請蕭書記過來幫忙。蕭長海本來剛參加完會議,正準備去吃飯,一聽有市局領導在,而且常亮又說的言詞懇切,最重要的是常亮是趙伯祥手下,於是蕭長海趕來救場了。

    將近八點的時候,蕭長海到了,進門就說要和周子凱拼酒。周子凱一會兒還要在紀檢專題會議上講話,自是不能應戰。最後蕭長海理解了周子凱的苦衷,他還繼續去開會,但同時周子凱也默認了其他幾位留下來。除了楚天齊外,常亮、孟克都留下繼續陪蕭長海、姚兵喝酒。不過,周子凱在離開的時候,特意強調,要少喝酒,一會兒還要繼續來參加會議。

    ……

    紀檢專題會議,從晚上八點復會,由周子凱做指示,主持人則變成了楚天齊。

    看到缺了幾位領導,台下眾人都相視一笑,知道是因為什麼。不過大家都見怪不怪,雖說自楚天齊當局長後,縣局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但縣政府開會卻經常有這類現象。

    會議進行到九點多的時候,周子凱講話接近尾聲:“同志們,加強紀檢監察工作,既需要我們從思想上正確認識、足夠重視,也需要我們加強專業素質的培養和學習,還需要加強理論建設,最重要的是需要我們落到實處。不論思想上如何重視,不論專業知識掌握多少,紀檢工作做的好不好,還是要看實際工作做的怎麼樣。

    在現實中,好多案件涉案金額上千萬,甚至上億元,這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絕大多數,至少超過九成的貪腐分子身上,我們看到,他們的第一次墮落可能就是收取一個紅包,可能就是參加一次高檔宴請,可能就是出入一次娛樂場所,還可能就只是一次牌局,‘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就需要我們防微杜漸,從細微處著手,使自己形成好的規矩,做一個嚴於律己的人。比如上班不遲到,比如開會時保持安靜,不交頭接耳,不接打電話,不……”

    “叮呤呤”,一聲尖厲的鈴聲響起,打斷了周子凱的講話。

    周子凱的臉色沉了下來,環視全場:“什麼意思?我這剛講到不接打電話,就提出抗議了?誰的手機?主動交上來。”

    高峰尷尬的站了起來:“我的。”說完,迎著周子凱凌厲的目光,走到主席台上,把手機放到桌上。

    “等等。”周子凱喊住準備回到座位的高峰:“你叫什麼名字?好像前半段會議沒見到你。”

    “報告周局,我叫高峰。吃飯前的時候,我去……”說到半截的時候,高峰停了下來。

    楚天齊轉向周子凱,輕聲解釋著:“周局,剛才我讓他去辦了點事,可能他沒聽到關手機的要求。”

    “哦,是這樣啊。”周子凱點點頭,又揮了揮手。

    高峰向座位走去。

    “叮呤呤”,一個新的鈴聲響起。

    緊接著,又一個鈴聲響了起來。

    周子凱“啪”的一拍桌子:“誰?出來。”然後又補充道,“上來。”

    仇志慷、高強站起身,走上主席台,把手機放到桌上。

    周子凱“嗤笑”道:“你們倆是怎麼個情況?”

    高強支吾了一聲:“我記得關了。”

    “我也……”仇志慷嘟囔了半截。

    周子凱胸脯起伏了幾下,虎著臉,掃視了全場一週,沉聲道:“還有嗎?還有忘關的嗎?還有沒聽到關手機提示的嗎,還有領導派去辦事的嗎?”說著話,周子凱瞪了楚天齊一眼。

    聽話聽音,眾人都聽出來了,周局在點楚局呢。也不怪,手機不響都不響,一響就接二連三的響。更有意思的是,這三人還都是楚局的鐵桿下屬,嫡系中的嫡系。如果要是周局知道了這一層,會做何感想?既使不清楚這層關係,他們仨這也是給周局眼裡塞棒槌,足以讓楚局難堪。

    楚天齊又說了話:“周局,他們……”

    周子凱說話很不客氣:“讓你說話了嗎?”然後語氣稍緩了一下,“你有什麼好說的?”

    “周局,他們的手機響鈴,固然有各種原因,這都不是藉口。事情雖然出在他們身上,但責任在我,是我沒有領導好,對他們要求不夠,我願和他們一起承擔責任。”說著話,楚天齊站了起來。

    周子凱“嗤笑”連聲:“楚天齊呀楚天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連幾個手機都管不好,怪不得工作……”說到這裡,周子凱停了一下,“你不要忘了,雖然你的書記、局長被停了,可督查長職務沒停,你照樣有責任。規矩面前人人平等,都必須要遵守,誰也不能特殊。這樣,你領他們出去反省吧。”

    什麼,反省?這不是被攆出去了嗎?眾人訝然,據說他倆關係很好,難道是假的?還是為了給我們大家看,他們在演雙簧?

    “好吧。”答過一聲,楚天齊走下主席台。

    在眾人的矚目下,楚天齊在前,高強、仇志慷在後,加上再次走出來的高峰,一列四人向門口走去。

    “叮呤呤”。

    鈴聲?

    開玩笑?

    誰手機還會響?

    誰會和周子凱過不去?

    這也是和楚天齊過不去呀!

    一個人主動舉著手機站起來。

    看到是此人,眾人就不僅僅是驚訝,那就得用震驚加震驚來形容了。因為站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周子凱和楚天齊都有關係的信息科長周仝。

    人們不禁疑問:都有前車之鑑了,周仝的手機為什麼還會響?難道是她故意的?為什麼要故意?是為了讓周局下不來台?是為了讓楚局罪加一等?好像都不是。那又是為什麼呢?

    “周仝出來。”兩聲斷喝同時響起,發聲之人正是臉色鐵青的周子凱,還有面色陰沉的楚天齊。

    斷喝過後,兩人對望一眼。楚天齊說了話:“周科長,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你到底怎麼回事?不要以為你……啊。規矩面前人人平等,都必須要遵守,誰也不能特殊。”

    這話就重了,這可是剛才周局說的原話,分明楚天齊是在用周仝的事向周局挑釁。

    周仝“噔噔噔”快步走上主席台,把手機扔在桌上,怒視著楚天齊:“我也去外面反省。”當先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四人也跟了出去。

    忽然,楚天齊再次返回屋子,胸脯不停的鼓著,右手點指眾人:“全都交出手機,我看它再響。”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關我們什麼事?儘管不服氣,儘管無奈,但眾人還是走出座位,把手機交到了主席台上。

    只到眾人全部交出手機,楚天齊才走出屋子。外面四人看到局長出來,都會心的笑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12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凶神附體

    會議室裡,市局常務副局長面色嚴肅,和眾人一同站立,結合實例繼續講話。會議室外,縣局局長和幾名下屬面帶笑容,立正反省。

    又站著講了有二十多分鐘,但周子凱仍然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同志們,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防微杜漸方為根本,我們……”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眾人都看向主席台,想看看到底是誰的手機沒關。循聲看去,人們的目光都停在周子凱身上,那個聲音就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頓時大多數人都有了看熱鬧的心理,都想看看市局常務副局長找何理由,是說忘記關機,還是說有領導找?

    也有人不這樣認為,人家是領導,當然可以隨時開機,萬一有重要事情呢!

    在眾人關注下,周子凱從容拿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馬局,你好!……是……是。”在肯定答覆過後,周子凱掛掉了電話。

    到底是領導,在這種情況下接電話,根本沒有任何尷尬。眾人不禁又是羨慕,又是感慨。

    周子凱並沒理會大家詫異的目光,而是提高聲音道:“楚天齊。”

    “到。”聲到人到,楚天齊健步走到周子凱面前。

    周子凱嚴肅的說:“楚天齊,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楚天齊回覆:“謝謝領導!”

    “市局馬局指示,今晚開展颶風演習活動,由我任行動總指揮,你任副總指揮兼前敵總指揮。”周子凱的話鏗鏘有力。

    “是。”楚天齊回答乾脆。

    周子凱道:“第一個任務,馬上去找姚兵、常亮、孟克,要求他們立即來到現場。”

    再次答了一個“是”,楚天齊器宇軒昂走出會議室。

    演習?怎麼回事?真的假的?是真演習,還是假演習,還是假的假演習?好亂,到底怎麼回事?眾人左右四顧起來。

    “立正。”一聲口令響起,是周子凱的聲音,“整理妝容。”說完,周子凱取過警帽戴在頭上,並檢查著風紀扣。

    看著周子凱的作派,眾人意識到,看來是真格的。便馬上也整理妝容。

    “立正,向前看。”再次喊過口令後,周子凱移動腳步,沿著過道,在屋子裡緩緩踱了一圈。然後回到主席台上,繼續說,“同志們,這次行動,意義非常重大,市委、市公安局以及馬局本人都非常重視。在場好多同志肯定也要參加這次行動,一定要高度重視,不能有任何馬虎,大家去的是戰場,戰場是要流血,甚至要犧牲的。”

    聽到“流血”,尤其再聽到“犧牲”,人們意識到,這不是兒戲,就是演習行動。不,肯定不止演習。

    “咣當”一聲,屋門打開。

    眾人轉頭看去,一行人進了屋子,這些人全都怒容滿面,有人還罵罵咧咧的。看到這一行人,眾人楞了,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縣局局長楚天齊走在最前面,他的右手抓著一個人,被抓之人也不是外人,正是縣局副政委兼副局長常亮,再後面是姚兵、孟克、蕭長海三人。

    局長抓著副局長,這是演的哪出?眾人不解,目光隨著這一行人移動,主要還是盯在楚、常二人身上。

    平時中等身材的常亮,怎麼在楚天齊手裡會那麼服服貼貼?原來門道在那,常亮衣領可是被楚天齊緊緊抓著,別說是反抗,看起來說話都困難。

    “怎麼回事?”周子凱沉聲道,“放開。”

    “我去找他們幾人,說是有行動,結果常亮根本不買我帳,說我有什麼權利指揮他,還對我破口大罵,我只好把他請這來了。”說著,楚天齊向旁邊一推。

    常亮立刻被甩在旁邊會議桌上,腰正好咯在桌沿上,疼的常亮就是一咧嘴。

    眾人不禁好笑,心裡話:這也叫請?

    “姓楚的,老子跟你拼了。”剛才就被對方收拾,現在又讓自己當眾丟醜,在酒精支配下,常亮向楚天齊撲來。

    楚天齊一躲,常亮立即撲空,巧的是正好撲在一個女警身上。女警一時急眼,猛的一甩手,又把常亮甩了出去。常亮一個站立不穩,再次趴到對面桌沿上。

    此時,楚天齊早已到了主席台位置。

    常亮肺都氣炸了,趴在桌沿運了一會兒氣,然後猛的躥起,再次撲向楚天齊:“姓楚的,你什麼東西,一個停職玩意,還對老子指手劃腳,老子不鳥你。你倒是個屌。”

    楚天齊向旁邊一閃:“常亮,口下留德,說話乾淨點,我是被停職了,可我還是督查長,是你的戰友。”

    “狗屁督查長?就是個擺設。老子沒你這樣的戰友。”常亮瞪著血紅的眼睛,撲向對方。

    “找打。”楚天齊向旁邊一閃,伸出右手,“嘭”的一下,抓住常亮前胸衣服。緊接著伸出左手,左右開弓,給對方來了兩個大耳刮子,“你罵我就罷了,竟然罵督查長是狗屁,督查長可是市委常委會任命的,你這就是在罵市委。市委常委你也敢罵?”

    自恃也是警校畢業,專業素質並不差,不曾想被對方這麼一抓,雙手都用不上勁,還被對方當眾打臉。常亮肺都氣炸了,根本聽不明白對方的話,只聽到對方在質問自己“敢嗎”。被當眾打臉就丟人到家了,老子焉能再服軟?於是,常亮大喊起來:“老子就敢,你敢把老子怎麼的?”

    “你敢,我叫你敢。”說話間,楚天齊的左手又扇了過去。

    “楚天齊,反了你了,你想幹什麼?住手。”姚兵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衝到前面,抓住了楚天齊的衣服。其實姚兵剛才一直在喊“住手”,但根本沒人聽他的,這才直接上前。

    楚天齊並不鬆手:“不是我要打他,是他實在該打。”

    “楚天齊,放開。”周子凱說了話。

    楚天齊這才一撒手,退到一邊。

    常亮可能被打懵了,只見他連續搖了搖頭,然後右手猛的伸向腰間,掀起衣襟,抓到了槍柄上。

    “還想掏槍行兇?反了你了。”楚天齊飛起一腳,踢到常亮右手上,緊接著右腳繼續前蹬,直接踢到對方腰上。

    常亮也是一米七五的個頭,身材也並不單薄,可是在對方一腳之力下,竟然一栽歪,“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楚天齊上前一步,大腳踩在常亮腰上。

    “楚天齊,你還有沒有王法?懂不懂規矩?”姚兵手指對方,開了腔。

    “王法?堂堂縣局副局長,竟然辱罵市委,公然要掏槍行兇,這才叫沒王法。”說到這裡,楚天齊轉頭看向周子凱,“周局,您剛才說過‘規矩面前人人平等,誰也不能特殊’。對不對?”

    周子凱道:“我說過,什麼意思?”

    楚天齊昂起頭,面向眾人朗聲道:“市局下達命令,要搞實戰演習。而我們的王副局長、常副局長,卻在打麻將,這叫什麼規矩?剛才本來想給你王副局長留點面子,你竟然黑白不分,妄加指責,那就怪不得我了。大戰在即,市、縣兩局領導竟然還在打麻將,往小了說這叫不守規矩,往大了說就是違抗命令。周局,您看怎麼處理吧?”

    從楚天齊剛才一進屋,眾人就發現了異樣。先前開會還萎靡不振的楚局長,怎麼一下子怒目圓睜,雙眼精光四射?不多時,楚天齊便狂扇常亮耳光,把常亮踹倒在地,還踏上一隻腳。現在又指出打麻將一事,直指王、常、孟、蕭四人,而且還在質問周子凱。人們覺得楚天齊現在是神擋殺神,鬼擋殺鬼,簡直就是凶神附體。

    眾人驚愕不已:楚局瘋了不成?

    人們只顧看著打鬥現場,卻沒注意門口方向,那四名“反省”者早有三位離去,只剩下仇志慷了。

    周子凱思索稍許,說了話:“大戰在即,身為領導幹部,不但不服從命令,不積極參與行動。反而聚眾豪耍,辱罵戰友,意圖持槍行兇。更有甚者,不分黑白,推波助瀾,這是在公然抗令。”

    姚兵冷哼一聲:“說的好聽,你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說什麼實戰演習,還要給我等扣上大帽子。你們有什麼憑據,命令呢?文件呢?”說著話,姚兵伸出了手。

    周子凱道:“馬局剛剛打過電話,正因此才讓楚局長去喊你們。”

    “周副局長,周子凱,少來這一套,你怎麼不說中央首長呢?沒有命令、文件吧?這分明就是你們杜撰的陰謀,謀害同志的陰謀。誰不知道你倆好,好的穿一條褲子都嫌松,甚至連侄女都搭上了……”

    “詆毀上級命令,找打。”周子凱一言未畢,右手即出,“啪”、“啪”兩聲,給姚兵來了兩個耳刮子。

    我的媽呀?怎麼都是凶神附體?周局也打人?那可是全定野公安系統的君子,看來千萬別把君子惹急了。

    姚兵更是沒有防備,頓時惱羞成怒,舉起了拳頭。

    “咣當”一聲,屋門大開,八名武警手持槍械衝進屋子,站到姚兵等人身後。

    姚兵頓時傻了眼,哪還敢揮拳?急忙收回了右手。

    楚天齊也拿開右腳,放開了常亮。

    但常亮卻趴在地上,並沒有起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13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老賊,你等著

    一名武警軍官走進屋子,徑直來到周子凱面前,行軍禮:“首長同志,定野市武警支隊支隊長彭剛奉命向您報到,請指示。”

    周子凱回禮:“彭隊長,辛苦了。”

    彭剛從文件包取出兩張紙遞了過去。

    周子凱接在手中,讀了起來:“命令,奉市委令,由我局和定野武警支隊組織這次‘七二七颶風’行動。特授命周子凱擔任颶風行動總指揮,楚天齊同志擔任副總指揮兼前敵總指揮,彭剛同志擔任副總指揮。”

    完了?聽到這裡,姚兵腳下一軟,身體靠到會議桌上。

    屋門再次一響,厲劍帶著七名黑制服男人走了進來。當先一方臉男人和周子凱點了點頭,開始說話:“蕭長海、姚兵、常亮,跟我們走一趟。”

    話音剛落,其餘六名黑衣人,準確的站到了三人身後。

    “帶走。”方臉男人在說完此話後,向孟克伸出了手,“孟克同志,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孟克右手和對方握到了一起。

    看著眼前的一切,眾人意識到,今天所有的事情並非巧合,而都是提前謀劃好的,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其實都是雙簧。目的就是等著紀委帶走蕭長海、姚兵、常亮,目的就是讓大家交出通訊工具,目的就是為了接下來的保密行動。

    今天的行動真的是只是實戰演習嗎?眾人都給出了否定答案。但究竟具體是什麼行動,到現在人們還不清楚。

    同時人們還好奇,也很疑惑,不知楚局長打人環節是否也是提前計畫好的。

    武警、紀委人員都離開了屋子,那三人也被帶走了,厲劍已用密碼箱裝上眾人手機,會議室恢復了暫時寧靜。

    “立正,向前看。”口令聲響起。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到主席台上,只見周、楚二局長全都警容齊整,面色莊重,尤其楚天齊更是和近段的的形象反差巨大。往日萎靡一掃而光,現在的楚天齊身板挺拔,目光如矩,整個神情不怒自威。

    “颶風行動現在開始。”說到這裡,周子凱看向楚天齊,“楚局長,你來。”

    快速環顧一圈,楚天齊朗聲說道:“參加行動的同志,需要分組出發,點到名字的人,迅速出列,到樓道集合。”說著,把幾張紙交給了厲劍,“你來點名。”

    沒有任何遲疑,厲劍直接喊出名字:“第一組,組長仇志慷……”

    仇志慷立正回覆:“到。”然後去到門外樓道中。

    “組員康成。”

    “到。”

    “劉大力。”

    “到。”

    “趙穎瑞。”

    “到。”

    一個個名字被叫到,一聲聲回覆迅速響起,一名名幹警走出屋子,霎時間大戰前的氣氛異常濃烈。

    ……

    夜色深沉,大多數人早已進入夢鄉。

    漆黑的暗夜中,一列列蓋著帆布的軍車,一輛輛拉著窗簾的中型、小型警車,駛出縣城,駛在通往鄉下的公路上。

    整個行進過程中,除了這些車輛,再沒見到任何其它車輛,顯見相關路段已經實行交通管制,本就為數不多的社會車輛被限行或改道。

    車上的絕大多數人不知道去往何方,只知奉命行事。在這些人中,有人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人只能看到汽車前方的路。也有人辨識出了前行的路段,但卻無法以任何方式和外界交流,當然絕大多數人也沒有要和外界交流的意願。

    在車隊剛到秋胡鎮界的時候,走在最後的警車停了下,楚天齊從車上下來,等在路邊。

    很快,後面一輛警車呼嘯而至,停在楚天齊面前。副駕駛車門一開,周仝跳下汽車。就在她正要拉開右後側車門時,車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男人踉蹌的下了汽車。楚天齊趕忙伸出雙手,扶住對方。

    車燈映照下,一個狀態淒慘的人站在楚天齊面前。

    “老曲,是你嗎?”楚天齊雙手扶對方雙臂,盯著對方。

    對面男人嗓音嘶啞的說:“局長,我是曲剛,我以為見不到你了。”

    面前的曲剛,楚天齊幾乎不敢認了。這還是那個體格魁梧,身高一米八二,年齡僅四十五歲的常務副局長嗎?

    現在的曲剛眼窩深陷,雙眼佈滿血絲,臉頰瘦的像是塌下一塊,顴骨顯得特別突出。他頭髮蓬亂,髮絲一綹一簇的,上面帶著凝結的血塊,鬍子也是亂糟糟的,還打著綹。曲剛臉上最醒目的,就要數那幾處傷痕了。額頭的那塊淤青,顏色淡了好多,應該已經有幾天了,但淤青的邊緣卻很大。左臉頰上一條傷痕剛剛結痂,看樣子像是用帶棱的鞭子抽的,應該是近兩天的事。嘴唇和下巴的傷雖然要小,但卻要多一些,至少有五六處。上衣和褲子也有好多血漬,看樣子身上也有傷。雙腕上各有一條透著血痕的印跡,顯然是手銬留下的,再看剛才曲剛下車的姿勢,腳上肯定也帶過沉重的腳鐐。

    看著曲剛身上破舊的衣衫,以及那特製的服裝,楚天齊道:“怎麼沒換身衣服?”

    “不換,捉住老賊再換。”曲剛是咬著牙說的。

    “走,上車再說。”楚天齊扶著曲剛上了自己的警車。

    周仝也跟著坐到了副駕駛位,汽車繼續前行。

    轉頭看著曲剛,楚天齊道:“老曲,你受苦了。他們是不是折磨你了,臉上、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曲剛輕嘆了一聲:“姚兵他們非說柯曉明開槍是我指使的,是我要殺人滅口,還出示了所謂的指示證據。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我就和他們據理力爭,結果他們以我要行兇為由,拿槍指著我,把我押到了那個地下關押點。到了那以後,他們根本就不再跟我廢話,直接就要我承認指使的事,我不承認,他們就用鞭子、刀子,想著各種辦法收拾我。

    看出來了,他們想要我的命,但又想給我坐實罪名。我想與其被他們侮辱致死,還不如自行了斷,於是趁他們不備,就撞頭自殺,他們及時發現了,我沒有死成。接著我就絕食,他們先是餓了我兩天,然後就把我捆起來,撬我的嘴強行灌。後來姚兵不見了,這種折磨才少了一些,但從前天又開始了,下手的人我不認識,但不是縣局的人,他們都是受常亮支使。”

    “王八蛋,他媽的還有沒有人性?”罵過後,楚天齊道,“老曲,你要感謝孟克同志,如果不是他據理力爭,你就被姚兵他們帶走了,後果不堪設想呀。”

    “哦,是,是,要是被他們帶走,我肯定沒好,這條命就交待了。局長,要是你再晚派周科長來,恐怕也見不到活的曲剛了,你們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曲剛語帶哽咽,“局長,是不是我真的沒事了?”

    楚天齊一笑:“沒事了了。”

    “沒事了,我沒事了。”曲剛再次雙眼噙滿淚花,激動的抓住衣服,晃動著蓬草一樣的頭髮。忽又抬起頭來,“曉明怎麼樣?醒了嗎?”

    楚天齊說:“柯曉明醒了,我還見了他,他跟我說了你的情況。”

    “他怎麼知道?”曲剛很疑惑。

    “他其實昨天白天就醒了,但一直沒敢睜眼,只到今天凌晨,趁看他的人出去才醒,給高強打電話要見我。我見他的時候,還是高強引開了看守他的那兩人。他是在裝睡的時候,聽看他的人講到你的。”說到這裡,楚天齊咬牙道,“老曲,今天我給你教訓了常亮那個傢伙,當眾打他的臉,把他踩在腳下。遺憾的是,還沒等我對姓姚的下手,武警和市紀委的人就到了。”

    “怪不得我見你對常亮下手那麼狠呢,只可惜後面的精彩沒看到。”周仝在旁邊插了話。

    楚天齊問:“周仝,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是不是不順利?”

    周仝道:“是呀,不太順利。我帶人去那的時候,是以傳達重要信息的名義,當時他們半信半疑的放我們進去。好幾個人都在局裡開會,那裡只有四個人了,我讓他們集中到一起,然後讓人以傳達信息為名,把他們實際控制在那個屋裡。我叫出胡成,讓他帶我去見曲局。”

    楚天齊疑問:“胡成?不是交警隊長嗎?”

    周道說:“剛被常亮調到那裡,常亮許了他刑警隊長。”

    楚天齊罵道:“他媽的,常亮這個傢伙,把職務全當做拉攏人的砝碼了。據我所知,光這個刑警隊長就許了好幾個人,候乾坤就是其中之一,現在連刑警隊長辦公室都讓他佔了。”

    周仝繼續說:“胡成一聽我要見曲局,說是必須要趙伯祥或是常亮的手令。”

    聽到“手令”二字,楚天齊不禁暗罵:媽的,趙伯祥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還他娘的“手令”,怎麼不說“口諭”、“聖旨”?

    “我說是局長讓我來的,他這才磨磨嘰嘰打開屋門,把曲局帶到了辦公室。當時看到曲局滿身傷痕,帶著手銬、腳鐐,讓他們折磨的不成樣子,我忍不住都掉眼淚了。我讓胡成打開手銬、腳鐐,他自然不肯,我又拿你壓他,結果他說你已被停職,督查長職務不過是個擺設。他還說你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秋後的螞蚱”,反正什麼難聽說什麼。”周仝在學胡成時,學的非常形象。

    “找打。”楚天齊怒道。

    周仝“嘿嘿”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偉大的楚局長神聖不可侵犯,怎容他如此誣衊和詆毀?於是我果斷的替你教訓了他,上去就是兩個大耳刮子。他自認好歹也是一名隊長,今天被一個女的打了,怎肯罷休?揮拳就打,還想掏槍。我看他不識好歹,直接上腳,把他踢翻在地,踩上了他個狗東西。他還嘴硬,想耍硬骨頭,結果我拿手指頂著他後腰,他還以為是手槍呢,直接就熊包了,老老實實打開了手銬、腳鐐。我帶著曲局離開那裡,留幾個人在那繼續看著,為了以防萬一,直接把胡成他們給綁起來了。”

    “楚局,真是沒想到啊,周仝身手不是一般好,反應也迅捷,做個刑警隊長綽綽有餘。”曲剛由衷讚歎著。

    看到曲剛精神不錯,楚天齊一笑:“老曲,我記得胡成是你的人吧,在那次你們想要灌醉我的時候,他也跳的可歡呢。怎麼現在……”

    曲剛尷尬一笑,然後長嘆一聲:“給骨頭就咬的東西,早他娘的反水了。也怪我,當初就不敢接納這個三姓家奴。”

    “楚局楚局,我是彭剛。”對講機呼叫起來。

    楚天齊馬上按著對講,道:“我是楚天齊,請講。”

    彭剛的聲音:“隊伍到達目的地,與先頭部隊已經接上頭,請指示。”

    “停止前進,原地待命。”楚天齊發佈命令。

    “是。”對講聲音到此而止。

    曲剛忽然道:“局長,我也要參加行動。”

    楚天齊遲疑著說:“你這身體行嗎?身上還有這麼多傷。”

    “沒問題,都是皮外傷。”曲剛在自己前胸捶了兩拳,“主要是餓的厲害,剛才周仝已經給我弄過吃的,現在身體絕對沒問題。”

    “好吧,不過不要逞能。”說著,楚天齊又把頭轉向周仝,“給老曲弄把槍,照看著點。”

    周仝乾脆的說:“是。”

    “老賊,你等著。”曲剛咬牙說著,攥緊了雙拳。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14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颶風行動1

    一列列整齊排列的隊伍,軍人身姿是那樣威武,警察身形是那樣挺拔,每當危難時刻,總會有他們的身影。那的國徽,那黝黑的槍身,那耀眼的金屬色,看到這些,渾身就會充滿無窮的力量。

    一輛輛整齊停放的軍車、警車,車身或碧綠或藍白分明。有別於藍底或黃底色的白底車牌,再配以一抹紅色的文字,看見它就看見了希望,見到這些車輛就意味著安全。

    一條條昂首前盼的警犬,吐著紅色的舌頭、瞪著烏亮的眼睛,蹲伏於地。正隨時準備沖上前去,發現目標或尋找可能的證據,盡自己的拳拳忠誠和本分。

    現場寂靜無聲,有的是不停閃爍的紅藍信號燈,有的是那一雙雙堅毅果敢的眼神,有的是隨時可以為國、為民犧牲一切的勇氣和精神,有的是戰勝一切艱難困苦的信念和決心。

    看著眼前的身影和裝備,楚天齊心潮澎湃,豪氣干雲,他儘量壓抑著心中的激盪,朗聲說道:“各位人民衛士,‘七二七颶風行動’的主戰場就在前方,那裡就是我們要戰鬥和攻取的目標,那裡就是我們建功立業的所在。先前向部分同志下達的命令是實戰演習,那是由於保密需要而臨時使用的措辭,在這裡我要更正一下,‘七二七颶風行動’就是一次真真正正的實戰行動,就是一次敵死我活的戰爭。

    在‘七二七颶風行動’中,我們要殲滅頑固不化的犯罪分子,要抓捕誤入歧途的疑犯,要搜尋和繳獲武器、彈藥與贓物,還要解救被犯罪分子脅迫和控制的受害者。就是在這裡,有大宗的毒品,有成批的走私物,有海量的凶器和犯罪證據。同志們,今天的行動是為了切斷犯罪根源,是為了打擊犯罪行為,是為了懲治犯罪分子,我們在和犯罪分子打一場正義的戰爭。

    既然是戰爭,那就不可避免要流血,甚至要犧牲。我們都是人民衛士,是勇士,我們不怕流血,也無懼犧牲,但我們要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我們爭取要少流血、不犧牲。這就要求我們,一切行動聽指揮,按指揮部意志統一行動。同志們,用我們的勇敢去摧毀犯罪窩點,用我們的智慧去贏取勝利吧。待行動結束的時候,我們還要在這裡集結,要一個都不少的站在這裡……”這些語言在感染著別人,同樣也感染了楚天齊自己。

    ……

    大兵已經壓境,前敵總指揮正在慷慨陳詞,可能頃刻間就會改變這裡的一切,但楚天齊身後的村落卻異常安靜,靜的不真實。

    村口進出的擋車桿已經放下,平時亮度極高的電鎢燈也已熄滅,崗亭外經常值勤的健壯保安不知去向何處,整個靠山村看起來死氣沉沉,就像沒有人煙的樣子。

    但在一些秘密場所、陰暗角落裡,卻隱著許多暗影,這些暗影正手持各式利器,警惕的望著外面的大批軍車,恐懼的看著那些吐著紅舌的警犬。當然,他們更關注的還是那些身著統一制服的武警和警察,只是他們不明白,對面那些人為何圍而不攻。不過有人也在暗暗慶幸,慶幸消停一會是一會兒,多活一時是一時。更有人正動著活心眼,考慮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局面,想著對方會不會給出優待俘虜的條件。

    村東頭靠近山坡的那棟辦公樓,也沒了往日的光彩,整個樓裡黑黢黢的,看起來就像一座廢棄的空樓。但實際上,這棟樓裡大有人在,其中一間辦公室就亮著燈,也有人在裡面,只不過窗簾足夠厚實,從外面看不到一絲光亮而已。

    這間辦公室不大但也絕對不小,一個兩鬢斑白的老年男人倚坐在辦公桌後。男人眼窩沉陷、眼圈發黑,顴骨突出,大眼袋低垂,額頭和眼角上皺紋堆壘。看男人的容顏足有六十七、八歲的樣子,但其實他今年也才五十三歲,如此蒼老也就在旦夕之間。

    老年男人身穿深綠色衣褲,頭戴同樣顏色帽子,左上臂和帽子上都有一個三色標識。他的身體緊靠椅背,右肘撐在椅子扶手上,右手食中二指間夾著一根大號雪茄。看他的裝束和動作,儼然東南亞那些被稱作“將軍”的人。但現在這個“將軍”沒有一絲將軍應有的豪氣與霸氣,有的只是無盡的傷感與喪氣。

    辦公桌上電腦屏幕中,是一副清晰的黑白畫面。畫面中有一排排的特種車輛,有身穿制式服裝、整齊列隊的人群,還有隨時準備尋找獵物的黑犬。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筆挺制式服裝,面對人群,利用三寸不爛之舌,看似正在鼓動眾人士氣。

    看到畫面中那小子一副志得意滿的張狂樣子,老年男人厭惡至極。他微微起身,左手在鼠標上點了幾下,屏幕上出現了十六個不同的畫面,畫面上的圖像小了好多。儘管圖像小了,但那十五個畫面圖像幾乎是靜止的,只有先前那個畫面的縮小版在動個不停,依然可以一眼辨識出來。男人嘆了口氣,關掉顯示器開關,整個屏幕頓時變成了黑色。

    他實在不想看那個人,覺得只有關掉屏幕,才能眼不見心中煩。

    嘆了口氣,男人身體後仰,繼續靠在椅背上。畫面中的一切說明,自己判斷錯了,對方不但來了,而且是帶著大隊人馬來的。只是為什麼會來,為什麼會出其不意的來?那小子不是應該在開會嗎?不,應該是會議已經結束,在休息才對。

    男人清晰記得,今天上午那小子還訓斥下屬,說什麼“此一時彼一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還說什麼“再忍個把月”的話。怎麼才半天時間,他就到這呢?更為不可理解的是,這小子都到眼皮底下了,自己下午還專門打開手機和那幾人通話了,他們怎麼就沒說這些?尤其這麼大的動作,那些人能沒有消息?能不告訴自己?他們沒有不告訴自己的道理呀,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還敢有二心?

    儘管不理解,但眼見為實,手下也多次匯報了外面的情況。只是這問題究竟出在哪呢?

    就沖對方帶了那麼多車輛器械,自己這彈丸之地能夠抵擋的住嗎?顯然不能。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抵抗?那無疑於以卵擊石。當初只是心存僥倖,自認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自認可以應對那些人,自認在收手之前不至於被發現。可就在準備大規模轉移的時候,竟然來了這麼大的陣仗,這可是幾乎從來沒想過的,即使想想也不過偶爾腦中一閃。

    既然根本抵抗不住,難道要投降不成?沒門。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哎,無論是戰是降,都難逃一死呀。”男人本已陰鬱的面龐,又增添了一絲淒涼與慘淡。

    忽然,男人的眉頭漸漸舒展了一些。他心中暗道:你縱有千軍萬馬,只要你找不到贓物也是枉然,你總不能濫殺無辜吧?

    ……

    整個戰前動員進入尾聲。

    “同志們,‘七二七颶風行動’主戰正式開始,出發。”說完,楚天齊右手指向身後不遠處,那裡正是這次行動的主戰場老靠山村。

    一聲令下,這些人民衛士立刻分組行動,向預定目標挺進。

    做為副總指揮兼前敵總指揮的楚天齊,本來需要在指揮車上進行統籌指揮,但有一處秘密所在需要他的參與。因此他在發佈完命令後,先隨著第一行動小組出發了。

    第一行動小組的組長是仇志慷,如果是高峰的話,要找那種秘密所在就用不著楚天齊了,因為高峰去過那個地方,也記牢了地形圖的標識。但當時在分組的時候,高峰去處理另外的事情,不能確定是否會及時趕到。而打開秘密所在很可能是所有行動的一個重要前提,所以就讓仇志慷做了這組的組長。

    依據上次來靠山村的清晰記憶,楚天齊帶領眾人到了村子西頭。先前到達的武警負責人向楚天齊匯報,在這裡沒有發現可疑情況。於是眾人繼續前行,慢慢爬坡,隨著海拔升高,一股臭味迎面襲來,而且越走臭味越濃,眾人都不禁吸了吸鼻子或儘量長時間閉氣。

    “嘩嘩”的響動傳來,臭味也達到了非常重的程度,一條臭水溝出現在面前。這條臭水溝就是上次進靠山村時,楚天齊、高峰、周仝等經過的地方。在老高所長給高峰留的那頁紙上,所標識的那個避之不及的秘密所在就是這裡。圖上只是標註了這條臭水溝,但秘密所在的進口在哪卻沒有標出來,不知是疏忽了,還是確實也不瞭解詳情。

    在臭水溝及旁邊高牆裡的院子搜尋一番,沒有發現人影,也沒有發現入口,當然也沒有發現危險物品。安排警力布好崗哨以後,楚天齊帶人開始研究這條臭水溝。既然高所長冒著生命危險留下資料,在資料中又專門標示此處,那這個地方應該肯定有相應的入口或是其它可識別的東西。

    臭水溝不深也不寬,溝裡水常流著,在院裡卻沒發現出水點,那麼這些水肯定來自地下。正常地下水一般都是清澈干咧,即使有的水裡含礦物質較多,但也一般表現為相應顏色的沉澱,而不是這種混濁的黑色臭水。這種水分明就是生產廢水,而且裡面伴有少許白色泡沫。

    看著眼前的一切,楚天齊不禁犯起了嘀咕:秘密所在到底在哪?和這臭水又有多大聯繫呢?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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