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71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1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曲剛嫌疑最大

    對於許源縣公安局發生的“六二七命案”,定野市公安局非常重視,反應特別迅捷,在案發第二天就派來了調查組,調查組由市局副局長姚兵帶隊。在對相關人員進行調查、走訪後,調查組找到了曲剛。

    根據調查組要求,下午兩點半,曲剛前往調查組房間。調查組工作場所設在四樓休息室,就是縣局第一次對明白人問話的那間客房。

    剛到四樓不久,就見一名年輕男子站在客房門口。曲剛一邊向前走去,一邊觀察著對方。年輕男子面色冷竣,留著毛寸短髮,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黑西服、白襯衫、黑領帶、黑皮鞋。看到這身裝束,曲剛想到了“紀檢”兩字。

    離著門口還有兩步距離,年輕男子說了話:“留步。”

    曲剛停下來,說:“我是曲剛。”

    “哦”了一聲,年輕男子道:“等著。”說完,推開屋門進了屋子,屋門隨即關上。

    曲剛不禁微微搖頭。其實剛才的年輕男子,曲剛以前在市局見過,當時男子對曲剛很客氣,也很熱情。只是時過境遷,此一時彼一時了。

    “吱扭”,屋門打開,剛才那名年輕男子走了出來,冷聲道:“進去吧。”

    曲剛依言走進了屋子。

    門裡照例站著一名男子,這名男子的裝束、髮型與剛才那名年輕男子無異,只是個頭低了一些,估計在一米七五左右,年齡也要大上幾歲。

    男子關上屋門,看了曲剛一眼,向裡屋走去。

    曲剛會意,跟在男子後面,走進裡屋。

    男子停下腳步,說了聲:“曲剛到了。”

    套間裡一人揮了揮手,男子走出去,隨手關上了套間門。

    曲剛發現,套間佈局發生了很大變化。以前的那張雙人床不見了,而是擺了一張長條桌,長條桌後面坐著三個人。中間之人是副局長姚兵,兩邊的兩名男子年輕一些,曲剛也認識。姚兵現在兼著警容警紀督查室主任,是周子凱榮升常務副局長後,才開始兼的。

    長條桌對面空著一把椅子,曲剛識趣的坐了上去。

    自曲剛進屋,姚兵就沒有笑過,這可是兩人認識以來的第一次。曲剛當然也理解,這種場合下,對方只能是這種表情。

    清清嗓子,姚兵說了話:“曲剛同志,昨日許源縣局發生在押嫌疑人被毒殺案件,而且是在縣局全力戒備情況下,疑似由縣局指揮中心兼辦公室主任實施的,性質極其惡劣。你做為暫時主持行政事務的常務副局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姚兵停了一下,又說:“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你瞭解、求證、核實,你要如實回答,不得隱瞞、推諉,更不得假話欺騙組織。你明白嗎?”

    曲剛答了兩字:“明白。”

    “好,那現在開始正式問話。”姚兵做過強調後,曲、姚二人一問一答起來。

    問:“明拜仁專案組工作,由誰負責領導工作?”

    答:“我。”

    問:“成員由哪些人組成?”

    答:“以刑警隊人員為主,另從其它部門抽調了少量人員。”

    問:“刑警隊工作由誰分管。”

    答:“以前由副局長張天彪分管,但我做為常務副局長,也領導著案件偵破工作。春節前張天彪休病假,他分管的相關工作,也暫由我分管。”

    問:“指揮中心、辦公室、監控室由誰分管?”

    答:“一直由我分管。”

    問:“你從何時暫時代理縣局行政全面管理?”

    答:“六月九日,到今天正好二十天。”

    問:“那就是說,在‘六二七’命案中,所有涉案部門包括涉案人都是由你分管,整個縣局行政工作也由你主持。”

    答:“是,我應該承擔主要責任,不,全部領導責任。”

    問:“恐怕不只承擔領導責任那麼簡單吧?”

    答:“我不明白。”

    問:“你應該明白,你已經不適合做一些工作。”

    答:“我自請迴避。”

    問:“恐怕不只迴避那麼簡單吧?”

    答:“我請求不再臨時主持行政工作。”

    問:“就這些嗎?”

    答:“組織也可暫停我的職務。”

    姚兵沒有接對方這個話茬,而是冷冷的說:“被毒殺死者明拜仁所涉案件,由你主管。‘六二七命案’嫌疑人楊天明,所任職部門由你主管。負責看押、監控明拜仁的專案組、刑警隊、監控人員,由你主管,據說當值刑警隊長柯曉明還一直受你提拔、重用。而且案發時,你還主持縣局行政工作。事情太巧了,巧的令人生疑。”

    曲剛忙說:“我承認我有嚴重失職,但請組織相信我,相信我這個老警察的人品。”

    姚兵沉聲道:“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事情都擺在那。”

    “我是個什麼人,姚局您應該瞭解呀。”曲剛急忙辯解著。

    姚兵聲音非常嚴肅:“曲剛同志,組織程序、紀檢紀律,摻雜不得半點主觀臆斷。以前我是對你有所瞭解,但並不代表現在,也不代表瞭解你的全部。”

    曲剛不由得心中一沉:這就要給我定性?

    姚兵繼續說:“還有一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你和牛斌的關係怎樣?”

    這可是個敏感話題,曲剛謹慎的回答:“以前牛斌是縣長,我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是縣長直接下屬。因為工作關係,平時也有接觸,作為下屬自然要執行縣領導命令。”

    “我指的不是工作接觸,你懂的。”說著話,姚兵挑了挑眉毛。

    穩了穩情緒,曲剛回了三個字:“我不懂。”

    姚兵一陣冷笑:“六月二十三日,牛斌親自參加政法系統會議,為某人站班,其實牛斌一直支持此人。二十四日,牛斌被查,二十五日,縣委傳達牛斌被雙規消息。二十七日,牛斌秘書就在看押期間被毒殺,而且看押地點正是在某人地面上。這是不是更巧了?”

    什麼意思?要誘供?曲剛抬起頭,盯著對方,想從對方臉上讀出點什麼來。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對方臉上似乎就寫著一句話:你曲剛嫌疑最大。

    今天的氣氛太詭異了,整個問話程序和紀委相差無幾,只不過開始說的是“曲剛到了”,而沒有說“曲剛帶到”。尤其姚兵的態度更讓曲剛摸不透,這個姚兵怎麼啦?不但翻臉不認人,好像對某個診斷把握十足似的。

    怎麼辦?我該怎麼應對?曲剛再次抬頭,看向這個老上級。

    ……

    下午五點,局長辦公室。

    楚天齊坐在辦公桌後,一邊吸菸,一邊漫無目的的望著右前方。對面椅子上坐著公安局政委、臨時主持局黨務工作的趙伯祥,趙伯祥也一手夾著香菸,但並沒有吸,而是眼巴巴的望著對方。

    見楚天齊久久沒有答話,趙伯祥再次陪笑道:“局長,你怎麼看?”

    楚天齊收回目光,把手中的煙蒂摁滅在菸灰缸裡,抬起頭,看著對方:“這事不是我怎麼看,我怎麼看也沒什麼用。我現在是停職期間,你們仍能讓我在這個屋子辦公,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局長,調查組跟我談話的時候,交流了這次調查的結果。從他們提供的情況看,曲剛同志確實有重大嫌疑,這是我提前沒想到的,估計你也沒想到。但以我這些年對老曲的瞭解,我不相信他會和毒殺案有什麼瓜葛。即使現在調查組擺出了一些事實,我也寧願相信那是誤會、巧合。只是做為組織的人,做為一名老黨員,要感性認識問題。現在調查組要等我們縣局的意見,我們又不能不有所交待,只是我很矛盾,不知道究竟出一個什麼結論合適,就請局長明示一下。”說完,趙伯祥再次露出了期盼的目光。

    “政委,我知道你也是誠心想聽我的意見,但是我這二十來天根本就沒過問政事,當然我也不能過問,對於局裡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說實話,在昨天的時候,我也偶爾聽到了幾句,才知道明白人死了,聽說是被毒殺的,其它的則一無所知。你剛才說的這些,我都是第一次聽說,到現在懵懵懂懂,根本還沒消化這些信息,你讓我怎麼給意見?再說了,即使過幾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也不能隨便亂講,那不是違反組織紀律嗎?我現在可是在停職期間。”楚天的話說的倒也很誠懇。

    “這,這。”趙伯祥啄了半天牙花,又說,“局長,要是依調查組提供的這些信息看,曲剛是不是有重大嫌疑?”

    楚天齊吸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如果要是真像調查組分析的那樣,似乎是有嫌疑。”

    “那這種情況下,老曲好像不太適合……”話說到半截,趙伯祥又轉換了話題,“局長,我準備向組織建議,馬上恢復你的職務。”

    “謝謝政委好意,只是我們都是組織的人,要服從組織安排,哪能向組織伸手提要求呢?”楚天齊提出了否定意見,“再說了,組織對我的調查還沒結束呢。我想,到時組織上應該會給我一個客觀評價的,至於我的工作問題肯定也會考慮吧。說實話,平時整天忙著,這一閒下來,還真渾身難受。”

    趙伯祥給出了理由:“局長,這怎麼叫伸手提要求呢,又不是你自己提的。只不過是我們向組織上如實反映一下情況而已,局裡工作不能一直停滯下去呀。”

    “怎麼會停滯呢,這不是有你們呢嗎?這二十多天不是照樣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嗎?”楚天齊反問著。

    “看似沒有停滯,這不,出事了嗎。哎,還是能力呀,老曲和我能力都還有限。”說到這裡,趙伯祥話題一轉,“對了,局長,市局還讓我們拿出一個近期運行方案。畢竟好多人暫時可能要迴避一些事,但一些工作又不能暫時沒人負責,局裡現狀也是如此。你就給個建議吧。”

    楚天齊笑了:“老曲,是不是市局要安排一個主持全面工作的人?”

    “是臨時,市局問誰能臨時頂一段,請你幫著拿著主意。”說到這裡,趙伯祥又解釋著,“局長,我可沒別的意思,我們可都是盼著你盡快恢復職務的。”

    “我也沒說你有別的意思呀。”楚天齊一笑,“不過這個主意我還真沒有,我現在還是泥菩薩過河呢。”

    “局長,我這費了半天唾沫星子,你可一點意見都沒說。”趙伯祥道。

    “你不是也沒說嗎?”楚天齊反問著。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2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喬豐年異動

    市局“六二七命案”調查組走後的第三天,市局下了一份決定。《決定》主要內容共三條:一、取消之前曲剛臨時主持局行政工作的決定;二、曲剛不得參與“六二七命案”偵破工作;三、局重大工作由班子成員會集體決定,趙伯祥為會議召集者。

    好多人都等著市局意見,結果卻來了這麼一份令人費解的《決定》。第一條內容並不出乎意料,以現在的情形看,曲剛確實不適合主持局行政工作。只是沒有指定新的負責人,這部分內容卻又暫時出現管理真空,有的工作處於沒人管境地。第二條和第三條內容,就更讓人琢磨不透了。

    從第二條內容來看,顯然是對曲剛在“六二七命案”中的工作產生了質疑,甚至對曲剛本人也不信任。既然不信任這個人,那為什麼還讓曲剛分管其它分管工作?其它工作和“六二七命案”也是有一定關聯的。如果要是對其信任的話,那又何必讓曲剛迴避“六二七命案”呢?

    看第三條內容,也挺奇葩的。重大工作自是要集體決定,這本就是慣例,也是組織程序,而這裡刻意拿出來強調,就是在告訴縣局,現在沒有老大。而把趙伯祥指定為會議召集者,再加上曲剛已經不能主持局行政工作,似乎就給了趙伯祥一個准老大的地位。

    對於這個《決定》,好多人都不解,不知道市局搞什麼名堂,人們議論紛紛。

    周仝也很不理解,轉天便直接來和楚天齊探教了。

    可是自己說了半天,而楚天齊就是笑而不答,周仝不禁有些急躁:“大局長,我不明白,你現在是變的深沉了,還是成了老好人?這個東西就是有問題,我覺得《決定》既不符合民主原則,也不符合集中制,純粹是人為製造諸侯爭霸、軍閥混戰。”

    楚天齊說了話:“小心禍從口出,上級意圖怎能妄加猜測?”

    “少跟我打官腔。”周仝回嗆一句,然後追問,“你倒是說說呀,你看出了什麼?”

    “我說說?”沉吟了一會,楚天齊道,“我看出來,我短期內是不能復職了,恐怕還會無限期拖下去。”

    “這倒是實情。”周仝語氣也沉重起來,“我就不明白,上級是怎麼考慮的?明明對你的舉報就是吹毛求疵,是有人在使壞,八成就是牛斌搗鬼。可是現在牛斌都倒台了,為什麼上邊還揪著這麼一件莫須有的事不放呢?是忘了,還是故意噁心你?”

    “別瞎說,上級組織哪會那麼狹隘?”楚天齊輕斥了一句。

    周仝“嘁”了一聲,又說:“人要是當了官,就會變的虛偽,連個實話都不敢說,你現在就是這樣。現在人們都在傳,說曲剛上面關係最硬,所以現在只是象徵性制裁了一下,其實際權利並未受影響。說趙伯祥關係也不軟,成了五人組組長,是公安局准負責人。還說就你這個外來戶沒後台,因為屁大點事就被繳槍、分權、架空,現在處境最是尷尬。人們分析,從你來的那天開始,就不招人待見,因為你擋了好多人前進的路,就因為你佔了這一個位置,很可能就讓十多人的陞遷夢碎了。現在之所以沒把你擠走,是因為那兩人還沒有坐穩,而且那兩派也在爭權。等他們一旦決出勝負,你也就該滾蛋了。”

    類似的議論,楚天齊也知道,但沒有周仝說的這麼形象具體。聽周仝如此一說,楚天齊也不禁心中略有淒惶,但還是淡淡一笑:“人們想怎麼說,就說吧。”

    “你這人,不是人們怎麼說,而是他們怎麼做。”說完此話,周仝憤然離去。她既為楚天齊哀其不幸,也為他怒其不爭,同時也為某些人的做法所不恥。

    《決定》下發七、八天以後,楚天齊發現,自己並不像周仝說的那樣被架空了,反而比前些天還忙。不但曲剛來的次數很多,趙伯祥也來的更頻繁。

    曲剛無論什麼事,還是來向楚天齊匯報,儘管楚天齊一般不給出答案,可曲剛卻樂此不疲。尤其是案子的事,曲剛更是隨時匯報進展,用曲剛的話說“我就聽局長的,才不管什麼狗屁召集人呢”。

    對於曲剛這種心情,楚天齊能理解。自己畢竟做局長一年多,一些做法也得到了曲剛認可,曲剛已經適應了自己的領導,曲剛也對自己不無佩服。而曲剛和趙伯祥的關係就不一樣了,畢竟兩人一直都是做為局長助手出現,尤其前一階段更是各管一攤,一人行政,一人黨務,曲剛還略勝一籌。可現在卻情形大變,曲剛不但行政全面工作不能管,還不能插手‘六二七命案’,分明是不被信任。反觀趙伯祥,一下子成了召集人,每遇會議必是主導會議進程,最後還要總結,講出個一二三條來。曲剛怎能服氣?怎能配合召集人?

    趙伯祥同樣也要來討意見,爭取楚天齊的支持。雖說趙伯祥現在是召集人,是准負責人,但和真正負責人還有區別。在五人組中,只有常亮是趙伯祥的鐵桿,曲剛則是完全對立面。孟克雖然相對中立,但往往追隨楚天齊的意見,因此好多工作開展,要是沒有楚天齊支持,趙伯祥的召集人身份也變不成權利。

    楚天齊明白,那兩人都有借助自己力量的意思,但自己現在可是被停職了,沒必要硬趟渾水,也沒必要二選一。所以一般時候他不發表原則性意見,越是這樣,那兩人反而越想爭取他,他的身份也就愈顯重要。還真有點周仝說的“諸侯爭霸”的意思,而且自己這個諸侯的主動權似乎要更大一些。

    上級下了這麼一個糊塗《決定》,不但讓人們不解,也給公安幹警造成了困擾。幹警手中握著好多,因為沒有領導簽批,根本報銷不了。所好還有前一段去財務支的錢,暫時還能辦一些事情,時間再長些就不知道怎麼弄了。

    ……

    在這種機制下,許源縣公安局各項工作磕磕絆絆運行了十多天,時間進入七月中旬。

    儘管現在已經不能發號施令,但楚天齊對幾個案子的關注,一直沒有放鬆。而且因為一些瑣事減少,他反而多了研究案子的時間,有些案子他已理出了清晰的破解思路。

    這天晚上,楚天齊早已進入夢鄉,卻被手機驚醒了。

    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楚天齊從床上下來,直接進到衛生間,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立刻傳來高峰的聲音:“局長,喬豐年有異動。”

    楚天齊“哦”了一聲:“具體說說。”

    高強聲音傳來:“自從你上次安排以後,我便派人偷偷關注著他。今天咱們的人正準備撤防,就發現他從家裡出來,開車出了小區。於是在後面盯著,一直跟到了一個小飯館,他下車進了飯館。左等不出來,右等不出來,咱們的人走近一看,才發現飯館有後門,還有車轍印。

    從車轍印看,汽車先是一直沿土路行走,大約六、七公里後上了主路,車轍印便消失了。我接到匯報後,就趕了過來,發現在離城三十多公里的北廟丘停著一輛無牌照汽車,但車上沒有人。我們沒敢靠近,是用紅外望遠鏡觀察的,不知這輛車和他有沒有關係。”

    “是這樣啊。”想了想,楚天齊又說,“你們在那盯著,我馬上趕過去。”

    答了聲“好的”,對方掛了電話。

    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十分,楚天齊連續撥了幾個號碼,向對方做了簡單的安排。然後走出衛生間,在臥室換起衣服來。

    凌晨一點半的時候,公安局大樓後院,三條人影先後從一樓衛生間窗戶跳出,接著攀上院牆,跳到了外面。外面早有一輛越野汽車等候,三條黑影上了越野汽車。

    車門剛剛關上,汽車便如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駕駛汽車的是仇志慷,副駕駛位坐著楚天齊,後排座位上是厲劍和高強,剛才從院裡翻出的三條黑影就是楚、厲、高三位。

    三人有正門不走,專跳窗戶和圍牆,主要是擔心值班室再有“肖萬富”式的人物。

    之所以讓高峰派人盯著喬豐年,主要就是想通過喬豐年,找到連蓮。在五月底的時候,鄒彬在氣急敗壞情況下,說到了一件事:連蓮和喬豐年關係不一般。當初鄒彬僱人毆打喬豐年,也並非生意糾紛所致,而是因為爭風吃醋而起。

    掌握這條線索後,楚天齊還以關心為名,專門去喬豐年家探望。在小區門口正好遇到了準備短期外出的尚雲霞,打過招呼後,楚天齊去家裡看了喬豐年。當時喬豐年言談舉止非常正常,但就是想不起以前的一些事。不過,在對方下樓送自己時,楚天齊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喬豐年看樓外通緝令的眼神很特別,而那個被通緝的人就是連蓮。

    根據這個細節,楚天齊更堅信了喬、連關係不一般,這應該也是喬豐年不願談起以前那些事的原因,所謂失憶肯定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另外,通過尚雲霞的言談話語,以及喬豐年對有些事的諱莫如深,楚天齊知道,尚雲霞反感那個沒見過面的“狐狸精”。他因此斷定,喬豐年即使要和連蓮見面,也會避開自己的老婆。於是,楚天齊就讓高峰等人,專門在尚雲霞出差、只有喬豐年一人在家的時候,再去蹲守。只是累計蹲守了十多次,卻沒發現喬豐年深夜外出,也沒發現有陌生人或是包裹嚴實的人來找。

    今天喬豐年深夜外出,而且還用小飯館做了障眼法,會不會就是去會連蓮呢?楚天齊心中既忐忑也滿懷希望。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3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仇人相見

    夜晚的鄉下公路非常清靜,沿途既沒看到車輛,更沒遇見行人,楚天齊等人很順利的就和高峰匯合到了一起。這是一個地勢相對較高的地點,而且路邊每間距幾米就栽種著行道樹,既便於觀察,又利於隱蔽。

    坐在車上,拿起望遠鏡,順著高峰手指方向望去。鏡頭中先是出現了一座土丘,土丘上有稀疏的小樹,小樹間是一簇簇的灌木叢。在土丘的最高處,有一個類似房子的建築,估計就是“北廟丘”的那座小山神廟。

    輕輕轉動方向,鏡頭中的景物由土丘轉到了平地。土丘坡底平地大多是農田,農田種植著玉米、向日葵、高粱等作物,在這些農田間卻空出了一塊區域,仔細看去應該是河道。乾涸的河道中,停放著一輛越野汽車,汽車沒有牌照,由於是紅外線成像,汽車呈黑灰色。透過汽車玻璃,依稀可以分辨的出,汽車裡面應該沒人。

    把望遠鏡交給高峰,楚天齊問道:“你們是幾點到這的?如何判斷喬豐年可能在那輛車上。”

    高峰迴答:“我們到的時候,不到一點,那時候汽車就在了。當我們從土路跟蹤到柏油路的時候,便找不到車轍印了,只能邊走邊用望遠鏡搜尋。沿途走出的三十多公里,我們只遇到了一輛迎面駛來的汽車,車輛非常稀少,因此只要是在道路兩旁出現的汽車,就有很大可能性是那輛汽車。另外,剛才在土路上的時候,我特意觀察了車轍印,從輪胎的花紋和寬度來看,那輛汽車配備的是全地形輪胎。這種輪胎既不像公路輪胎那樣不抗磨、越野性差,又不像泥地輪胎那樣易磨損、速度級別低,是大多數越野車的首選。從這點來看,車轍印和那輛汽車所配備輪胎的吻合度極高。目前也僅能根據這兩點做出判斷。”

    “能確認喬豐年就是上了那輛汽車了嗎?”高強插了話。

    “能。”高峰迴答的很肯定,“在跟蹤車轍印之前,我刻意對比了喬豐年下車時的鞋印,和車轍印旁的一組鞋印,完全吻合。另外,在現場還有一組鞋印,也就是說,除了喬豐年以外,那輛越野車上至少還有一人。”

    楚天齊又問:“你們跟蹤到小飯館的時候,是幾點?就沒聽到汽車發動機聲音嗎?”

    “跟到小飯館的時候,是十一點三十分,發現情況不對時是十一點五十分。當時到小飯館的時候,就聽到發動機的聲音,那裡正有一個柴油發電機在工作。等發現情況不對時,飯館已經沒人,但發電機還在工作,這顯然是對方又一個障眼法。現在想來,前後聲音大小有差別,先是兩台機器,後來就變成了一台機器,只是當時沒有注意到,實在慚愧。”說到這裡,高峰還嘆了口氣。

    “會不是對方對你們的跟蹤有察覺?所以才連釋障眼法。”仇志慷插了話。

    楚天齊替著做了回答:“一半一半吧,如果喬豐年要是乘坐這輛車的話,那就是沒有發現被跟蹤,否則也不會停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尤其要是知道是我們的話,喬豐年乾脆就會返回去,我估計他未必有這樣的反偵察能力,否則何至於當初被四人圍毆而沒有覺察?如果喬豐年沒有乘坐這輛車,那就是走遠或是躲起來了,那可能就是被發現了。”

    “局長,怎麼辦?”高峰提出了問題,“我們不能就這麼等著吧?”

    “是不能就這麼等著,既使那輛汽車不是喬豐年乘坐,但深更半夜的停在荒郊野外,應該也不是干什麼好事。所以甭管有棗沒棗,也得打一桿子。如果真是喬豐年的話,他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事,我們必須把他逮住。要是等在這兒的話,一旦他們上了汽車,我們要再追的話,就很難了。”說到這裡,楚天齊習慣的壓低了聲音,“我們這麼這麼辦……”

    楚天齊把整個任務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靠近那輛汽車,第二階段,是上山找人。在實施第一階段任務時,楚天齊把人分成三組。第一組是高峰帶著先前同來的那兩名警察,把車向前開,開到那條河道處,堵住越野車後路。第二組是仇志慷和高強,他們也乘坐第一組的車。待汽車擋住河道出口後,第二組二人下車,穿過莊稼地,從另一面向汽車靠近。楚天齊和厲劍為第三組,由現在位置向越野車靠近。

    楚天齊特別叮囑二、三組,在行進過程中,一定要注意越野車車廂和附近是否埋伏有人,更要注意土丘或其它地方的冷槍。

    任務分配完畢,大家又檢查了一下槍械、頭盔等裝備,然後分頭行動。

    從汽車上下來,楚天齊和厲劍下了公路,開始穿行莊稼地。天上本來就很黑,再走進一人深的玉米地,光線又暗了一些,雖然楚天齊身高要超出這些作物,但也只得貓著腰前行。否則有可能就會被對方發現,驚走對方或是對自己突施冷槍。另外,為了減少玉米葉劃臉的機率,也得採用這種方式行走。

    傍晚剛下過小雨的緣故,莊稼地裡很濕,一踩上去就是兩腳泥,給行走增加了一定難度,降低了前行速度。雖然儘量低頭弓腰,但玉米葉還是沒少劃到皮膚上,再被上面的雨水一蜇,火辣辣的疼。由於今晚行動穿的都是長袖作訓服,胳膊倒是避免了被劃傷,但走在潮熱的莊稼地裡,不多時就焐了一身臭汗。

    所好的是,兩人視力都不錯,也有過類似場景的夜行經歷,並沒有摔倒。儘管遇到一些困難,但對於二人來說,都不在話下。

    大約穿行了二十分鐘,楚天齊和厲劍走出了這片玉米地,到了一道地圪樑上。前面地塊種的是高梁,穿過高粱地就能到干河道區域了。這塊高粱地寬度不大,但卻能極好隱蔽,否則還沒等靠近汽車,恐怕就會提前暴露了。

    走在高粱地裡,不需要貓著腰,要相對舒服一點,速度也能快上一些。

    在快要走出高粱地的時候,厲劍和那兩組進行了聯繫,知道第一組早已經就位,第二組也已到了和第三組類似的位置。擔心用對講說話暴露目標,聯繫時是用的手機短信。

    聯繫完以後,楚天齊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兩人這才向越野車靠近。

    現在離越野車只有十多米的距離,但卻比剛才充滿了凶險。現在二人完全置身在毫無屏障的空間中,縱然有一些蒿草,但根本不足以進行隱蔽。而且現在位置地勢較低,無論對方是在公路,還是在土丘上,都很容易發現目標。

    一邊警惕前行,一邊側耳傾聽著可能出現的聲音,也觀察著可能出現的人影。

    離越野汽車越來越近了。

    八米,

    七米,

    五米,

    三米。

    忽然,一陣響動傳來,夾雜著人的喊喝聲。聲音來自對面,顯然是仇志慷、高強那裡遇到了情況。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腳尖點地,就要騰身向越野車衝去。

    “咻”,破空聲傳來。

    暗道一聲“不好”,楚天齊身體迅速後躺,“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咻咻”兩聲,從身體上方穿過,楚天齊注意到那是兩個閃著冷光的金屬物。金屬物離身體也就一米多的距離,如果不及時躺下的話,肯定要嵌進肉裡。

    厲劍在哪?這個念頭一起,楚天齊向身側望去,厲劍也躺在地方,正望向自己方向。

    見厲劍沒有受傷,楚天齊心中大定,一個翻滾,向汽車靠近。此時已經確認,越野車上有人,暗器就是從車窗裡發出的。

    就在楚天齊身體剛滾到輪胎位置時,右後側車門忽然打開,一隻大腳從車廂裡伸出,奔頭上踩來。

    楚天齊知道車上有人,早有心裡準備。現在突遭偷襲,楚天齊趕忙反方向一滾,同時左胳膊猛然掄起,一拳砸到車門上。

    “哎喲”一聲,從車裡傳來,同時一隻鞋掉在了汽車外面。

    楚天齊順勢一滾,人到了汽車尾部。

    眼前忽見人影一閃,一個人鑽到了汽車底下。楚天齊向旁邊去看,空地上已不見了厲劍。

    楚天齊馬上半直起身,身體靠在車尾部,向周圍看去。公路上沒有人影,東邊沒有人影,但西側卻有幾人在混戰。

    “突突”,馬達打火聲響起。

    楚天齊馬上向前一躍,離開了汽車尾部,同時向旁邊一躍。不好,厲劍還在車下。

    正這時,就見兩條腿從車下伸出,一個倒踢金冠,向駕駛位踢去。

    “嘩啦”一陣響動,駕駛位有碎屑落下。同時“啊”的聲音,從車裡傳出。

    楚天齊知道,踢壞車窗玻璃的,正是厲劍。看剛才的身手,厲劍這個偵察兵不白給。

    厲劍踢壞玻璃後,人已順勢離開了車底,滾到了一邊。

    楚天齊騰身躍起,兩個箭步到了駕駛位,伸出鐵拳從車窗向裡面揮去。

    “啪”、“啊”兩聲傳來,表明車裡的傢伙中了招。

    哪容對方喘息,楚天齊右手一翻,抓住一縷衣服,猛一用力,一條黑影被從越野車裡拽了出來。

    “刺啦”一聲響過,楚天齊手裡只剩了一條衣領和半塊肩頭布料。

    黑影“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黑影也真不含糊,“骨碌碌”就是一陣翻滾,然後“啪”一個“鯉魚打挺”,雙腳落在地上。

    正待暗自得意,忽見幾點寒芒襲向面門。此時黑影身體尚未站穩,身體本就後仰,便順勢向後倒去,摔在地上。

    “不許動”,人影一閃,一隻手卡在黑影咽喉處,同時一個膝蓋頂在黑影前胸。

    “你是楚……”黑影忽然認出了對方。

    手卡黑影咽喉之人正是楚天齊,聽到對方一喊,他便向對方臉上掃去,兩道陰森的目光映入眼簾。他忽然心中一動,咬牙道:“是你。”

    此時,兩人都看清了對方,那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3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陰魂不散

    這兩道陰森的目光,給楚天齊印象太深了。

    去年五月,他到河西二監探望魏龍,在離開監獄的時候,真切感受到背後有這樣兩道目光。但當他回頭的時候,卻沒找到目光出處,也沒看到這樣的一個人。從那以後,他曾經多次感受到,甚至還夢到過,每次都能感覺到其中的森冷。

    今天親眼看見這兩道目光,更顯森冷,自帶著陰森。

    楚天齊從腰間摘下手銬,麻利的銬上了這個傢伙。

    正好厲劍過來,把這個傢伙從地上拽了起來,向越野車後推去。

    脖子失去束縛,這傢伙乾咳兩聲,說了話:“姓楚的,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呀,竟然成了我阿冰的剋星,到哪都能遇到你。五年前,我們那麼多人圍攻你,眼看著你身上的血都噴出來了,可你硬是堅持等來大批警察才倒下。你他娘的命可真大,怎麼就不死呢?”

    厲劍馬上給了阿冰一個大嘴巴:“媽的,讓你嘴臭。”

    阿冰嘴角立刻滲出鮮血。

    厲劍沒管這個傢伙,而是對楚天齊說:“局長,車上沒有其他人。”

    楚天齊點點頭。

    “媽的,一個狗腿子,凶什麼凶?”阿冰“呸”的吐出一口鮮血。

    厲劍急忙向旁邊一躲,鮮血吐到別處,否則非吐到臉上不可。他不由動怒,上來又是一個大嘴巴。

    “別理他,讓他說。”楚天齊制止了厲劍,“你去那邊幫忙。”

    答了一聲“好”,厲劍忽然使了一個絆子,把阿冰絆倒,接著麻利的拿出一條繩子,把阿冰兩條腿綁在一起:“小子,想放屁就躺著吧。”

    楚天齊心裡話:這樣也好,省得一會兒還得顧著這個傢伙。

    “狗腿子,奴才。”剛才被綁腿的時候,阿冰就一直罵著、掙紮著,現在罵聲更大。

    “嘭、嘭”,在阿冰腰上踢了兩腳,厲劍去幫仇志慷他們了。

    隱在越野車後,楚天齊觀察了一下,暫時沒有發現危險,便看著地上的阿冰道:“我想起來了,五年前的時候,在玉赤縣街頭,你們兩撥人圍攻我,你是販毒集團的那一撥。”

    “不錯,老子就是那一撥,就是在那次,你給老子留了記號,讓老子終身難忘。”說到這裡,阿冰火氣更勝,“他娘的,那個破腰帶頭一下子就掃到了老子的命根子,讓老子永遠碰不了女人,你他娘真夠毒的。”

    楚天齊一笑:“你那叫惡有惡報,我只是替良善女孩收拾了一個禍害。你的嘴也太臭了,髒話連篇,確實該抽。”說著話,猛的彎下腰,給對方來了一個大嘴巴。

    “你……”阿冰剛說出一個“你”字,然後忽然聲嘶力竭的大喊,“姓楚的來了,姓楚的來了,姓……”

    “不用你喊,連蓮肯定猜到了。”楚天齊淡淡的說。

    阿冰咬牙切齒道:“媽的,真夠狡猾。二姐還說你肯定不會來,老子也確實沒想到。”

    妥了,有這句話就行了,證明連蓮真在這兒,楚天齊心中暗喜。

    “你害的老子啃了差不多五年窩頭,這還是老子在裡面一個勁的裝孫子,要不現在還出不來呢。從去年五月在監獄無意中看到你,老子就發恨,一定要讓你惡有惡報。老子出來後,就找人練暗器。”阿冰不停的叨叨著,“剛才看到硬幣做暗器,老子就想到是你這個傢伙。哎,本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想到還是沒能收拾你。”

    “就你剛才發那倆東西,根本就不夠老子瞧的。”楚天齊這是故意埋汰對方,其實要不是他身手了得,並加著萬般小心的話,就真的中招了。

    “媽的,真他娘的邪興,你……”阿冰兀自嘟囔著。

    楚天齊不再理這小子,而是把頭轉向旁邊。他這才注意到,仇志慷、高強、厲劍是三對三,現在已經穩佔上風,相信很快就能結束打鬥。

    收回目光,楚天齊取出望遠鏡,搜尋著周圍的目標。

    玉米、向日葵、高粱、小樹、灌木、小廟,全是靜止的物體。

    人在哪呢?楚天齊不禁納悶。

    正這時,仇志慷他們的戰鬥已經結束,推著那三個戴手銬的傢伙走了過來。

    “突突”一陣馬達聲響起,高峰等人也開車來到了現場。

    “把那輛車也開過來。”楚天齊吩咐著,“把人弄到一塊,看管起來。”

    仇志慷馬上坐到高峰開來的那輛車上,汽車掉頭開去。

    其餘眾人馬上把那三個傢伙雙腿也捆好,連同阿冰一起,每人嘴裡塞了塊破布,放倒在地上,由那兩名幹警持槍看護著。

    在其他人忙活過程中,楚天齊又拿起望遠鏡搜尋著,一點一點的搜尋。景物還是那些景物,還是一動不動的。要說鏡頭裡完全沒有移動目標,也不客觀,其實裡面一直有一些小蟲飛來飛去。

    楚天齊不放過一處區域,頭隨著望遠鏡慢慢轉動,眼睛緊緊盯著鏡頭裡的目標。

    “突突”,馬達聲響起,是高峰和仇志慷分別開車到了。

    正準備移開望遠鏡,忽然鏡頭中出現了移動目標,目標不是那些飛來飛去的小蟲,好像是兩個人。楚天齊馬上集中精力,輕輕調整焦距,觀察著裡面的人。

    就是兩個人,兩個剛從小廟出來的人。那二人出了小廟,直接趴在地上,對著小廟跪拜起來。

    什麼情況?楚天齊不禁納悶。

    感受到眾人聚到身邊,楚天齊沒有回頭,而是吩咐道:“把咱們的兩輛汽車停過來,和這輛越野車形成三足鼎立態勢,車頭沖外,留出一小塊空地,供我們活動。另外,那四個傢伙弄到咱們的一輛車上,讓人看著。”

    身旁眾人領命去了

    繼續盯著鏡頭中的目標,楚天齊發現那兩個人影跪拜完畢,摟抱在了一起。現在鏡頭中出現的是兩人的側身,楚天齊注意到,這兩人應該是一男一女。

    鏡頭中兩人忽然分開,撕扯起來。

    怎麼回事?要打架?楚天齊很是疑惑,但眼睛一直盯著鏡頭。

    看明白了,不是撕扯,是女人正在推開男人,但男人似乎不願意。

    此時,眾人再次聚攏到楚天齊身旁。

    楚天齊拿開望遠鏡,向旁邊一推:“看看。”

    高強接過望遠鏡,看了起來。

    高鋒也取出自帶的望遠鏡觀察上了。

    楚天齊看了一眼前面的汽車,然後收回目光,壓低了聲音:“現在第一階段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第二階段任務就是找人。聽剛才那個被我幹倒的傢伙語氣,連蓮應該就在這兒。鏡頭中一共就發現了兩個人,看樣子是一男一女。兩人是從廟裡出來的,先是對著小廟跪拜一番,然後又抱在一起,像是在抱頭痛哭。現在似乎又變成了女人在推開男人,讓男人走,男人好像不願意。看情形,這一男一女關係很親密,否則不會深夜一同出現,更不會摟抱在一起。”

    “我怎麼看不見?”高峰嘟囔著,“哪有人?”

    “和高強換換。”楚天齊接了高峰的話。

    楚天齊拿的這個紅外線望遠鏡,還是前年冬天在首都特訓時所得,根本不是普通望遠鏡可比。

    沒理會二高換望遠鏡的事,楚天齊繼續說:“可以做一種假設,假設這一男一女就是連蓮和喬豐年。鏡頭中男女的動作,也符合鄒彬描述的連、喬二人關係。既然女人在推開男人,我們還可以再假設,假設女人讓男人獨自離開,但男人不捨得拋下女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一男一女就更符合連、喬二人現在各自的身份了,即連蓮是身負數案的罪犯,而喬豐年只是偶有劣跡的商人。”

    身旁眾人都不禁頻頻點頭。

    楚天齊接著說:“現在就把他們當做連、喬二人,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爭執的時間空檔,靠近、包圍他們,然後侍機擒獲。抓緊時間,議一下行動方案。”

    仇志慷說了話:“局長,你留在這兒,讓那兩名幹警看著那四個傢伙,同時觀察著周圍情況。我和高強、高峰、厲劍四人分成兩組,從東西兩個方向上山,去包抄他們。”

    “為什麼讓我留在這,我的身手也不比你們差呀?”楚天齊提出了疑義。

    “局長,不是這個意思。您留在這,有這麼幾個好處:一、假設對方就是連蓮,有你在這,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便於我們行動。二、您在這個地方,也便於用望遠鏡觀測他們的方位,並及時反饋給我們。三、雖然現在那四個傢伙被制服了,但不敢保證附近是否還有同夥。萬一有同夥趕來,您也好調動咱們的整個力量,可不能讓那四個傢伙脫開我們控制。”

    “對對,仇隊說的對。”其餘三人紛紛附合。

    “好,時間緊急,就聽志慷的,志慷考慮的就是周到。”楚天齊這麼說,主要就是為了肯定仇志慷,其實他早想到這幾點了。

    聽到局長稱呼自己“志慷”,仇志慷頓覺胸中一股暖流湧起。

    楚天齊接著說:“志慷、厲劍一組,從東邊山脊包抄,高強、高峰一組,從西邊山脊上山。東邊先行動,你們離目標距離遠,也便於隱蔽,隨時報告你們大致位置,我可以根據觀察到的位置,決定高強、高峰從西邊上山的時間。另外,在離對方四百米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你們必須要停止前進,根據我的指令再行動。還有,一旦發現危險,馬上向我報告。”

    “是。”眾人齊聲回答。

    楚天齊拍了拍仇志慷和厲劍的肩頭:“注意安全,出發。”

    沒有再說話,仇志慷、厲劍向楚天齊敬了個軍禮,快速進了東邊的高梁地。

    高強放下望遠鏡,說:“這附近會不會有他們的人?”

    “有這個可能,也許就在莊稼地藏著,或者就在附近不遠。”說到這裡,楚天齊想了想,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手機裡傳出了聲音:“局長,發生什麼事了?”

    楚天齊道:“老曲,馬上召集人馬,沿二0九縣道向西行駛大約三十公里,這裡有行動。”

    “行動?好。”曲剛答的很乾脆。

    楚天齊掛斷電話,收起了手機。

    “局長,這裡叫北廟丘。”高峰一邊繼續觀察著,一邊提醒了一句。

    高強接了話:“局長那是故意沒說。”

    楚天齊一笑:“我晚點兒再說具體地點。”

    高峰恍然大悟,點了點頭,然後道:“他們站起來了。”

    “姓楚的,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一個飄飄悠悠的聲音傳了過來。

    寂靜的深夜,乍聽到這個尖厲女聲,相信大多數人都會嚇一跳的。楚天齊也不由得一驚,但旋即就坦然了,嘴角還掛上了一抹微笑。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4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殺子之仇?

    剛才那一聲雖然斷斷續續的,但楚天齊已經聽清內容,而且聽聲音正是局裡多日搜尋不到的連蓮。他不禁心中暗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姓楚的,啞巴了,說話呀,你不是要找老娘嗎?連二姐就在這兒,你倒是來抓呀。”飄飄匆匆的女聲再次傳來。

    此時,高峰從車上拿下擴音器遞給了楚天齊。

    接過擴音器,打開開關,試了試音量,楚天齊開始喊話:“連蓮,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

    “投降?老娘向你投降?笑話。”飄忽不定的聲音,夾雜著狂笑,傳了過來。

    楚天齊道:“連蓮,少這麼裝神弄鬼的,說話就跟鬼嚎一樣,一聲高一聲低的。你也弄個擴音器,實在不行,隨便捲個空筒也行呀。”

    聲音發出去後,對方沒了動靜。

    過了一會兒,高峰說了話:“連蓮真找了一個大寬葉子,正捲筒呢。”

    “小兔嵬子,我真就邪門了,你不是已經被停職了嗎?要不是因為這,老娘還不露面呢。”連蓮的聲音清楚了一些。

    “哈哈,誰跟你說我停職了?那不過是我們的一個計策,就是為了把你引出來,你果然還真就上當了。”楚天齊故意把“停職”說成“計策”,就是專門為了激對方,擾亂對方心神。

    “沒停職?引老娘出來?你可真夠狡猾的。”連蓮的語氣透著疑惑,停了一下,又問,“那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那還用說嗎?肯定是有人領來的,你應該心知肚明吧?”楚天齊在故意繼續激著對方,“被人出賣的感覺,不好吧?”

    “哈哈哈……姓楚的,少他娘的耍花招。豐年哥為了我可以連命都豁出去,怎麼會出賣我?”連蓮聲音很是自信。

    高峰又說了話:“還真像那麼回事,女的又摟上男的了,臉還一個勁的蹭來蹭去。”

    聽著高峰的現場解說,楚天齊都不由得好笑,趕緊關了擴音器,對高峰道:“小點聲,別讓他們發現。”

    高峰“嘿嘿”了兩聲,沒有說話。

    楚天齊再次打開擴音器,說了話:“哈哈,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為了你的心上人,投降吧。”

    “投降?沒門,告訴你吧,我倆已經決定,同生死、共患難了。”連蓮說的很決絕。

    楚天齊問:“是嗎?那你倆今天見面,就是為了同赴死?”

    “放屁,老娘更想和豐年哥白頭偕老,現在還不是被你逼的?怪不得你現在光棍一條,連個女人都沒有,那是你損事做的太多,造孽了。”說到這裡,連蓮“咯咯”笑了起來。

    “連蓮,你他媽的少放屁。”楚天齊斥道。

    “姓楚的,這你就不厚道了吧,既然做了,就應該承認啊。你玩了那麼多女人,哪個不是玩夠了就踢開?我給你挨個數數啊,你玩的最長的是寧俊琦,然後就是歐陽玉娜了,還有什麼岳婷婷,陸嬌嬌的,聽說有的有夫之婦也不放過,老少通……”

    “放你娘的狗屁。”楚天齊大聲申斥著。心中懊惱不已,這都什麼事呀,硬往頭上給扣屎盆子,怪不得有些人會被冤死呢。

    罵過後,楚天齊又轉頭對高強說:“馬上去看著那四個傢伙,讓那兩名幹警去路邊執勤,靜止閒雜人等駐留,以免洩露案情。”

    高強答了聲“是”,嬉皮笑臉的去車上替換下了兩名幹警。

    連蓮大笑聲傳來:“哈哈哈,說到你的痛處了吧,我還沒說完呢。來到許源以後,你和那個何佼佼、周仝又勾搭上了,其實以前你們就有勾搭。現在開始和那個姓楚的副縣長搞到一起,你的私生活也太亂了,相關部門怎麼就……”

    楚天齊打斷了對方:“連蓮,你不要滿嘴噴糞,清者自清。你說的純屬都是無中生有的事,而你自己倒真是一個不檢點的人。你一邊和喬豐年胡搞,一邊還和鄒彬鬼混,結果讓鄒彬對喬豐年下了狠手,差點把人打死。這還不算,你用所謂的“情”字套住喜子,讓喜子為救你不惜服毒自殺。可時間不長,你又和喬豐年幽會了,你才是水性揚花的女……”

    “胡說,放屁。”連蓮尖厲的聲音傳來,“我就愛豐年哥一人,喜子那是自作多情,鄒彬純粹就是偽君子。媽的,一定是鄒彬那坨臭屎放的狗屁。鄒彬,老娘就是變成厲鬼,也不放過你……”

    聽著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楚天齊心中暗喜:臭娘們也怕說呀,省得他給老子潑髒水。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楚天齊趕忙關掉擴音器開關,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曲剛的聲音:“局長,人已經集合完畢,我們剛剛出發。”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三點,楚天齊說:“老曲,帶上狙擊手,北廟丘。再帶上連彬。”

    曲剛接了話:“連彬?那我們再……”

    楚天齊打斷對方:“長話短說,你們先出發,讓別人隨後把人送來。”

    曲剛答了聲“好”。

    不等對方再說話,楚天齊便掛斷了電話。

    因為聽不到楚天齊聲音,連蓮大喊著:“姓楚的,你啞巴啦,想耍什麼花招?”

    楚天齊馬上打開擴音器開關,說了話:“連蓮,至於你個人情感的事,我不想打聽,也不做評價。但我做為一名警察,對於你做的那些違法事,卻不能不聞不問了。至於你替彬彬有禮公司手續造假的事,今天就不說了。但做事也要有個底線,造假藥、販毒這些事不但違法,還缺德呀。”

    “你少血口噴人,你才造假藥、販毒品呢。”連蓮進行了否認。

    “你不承認可以,但事實就在那擺著,現在你的四個手下已經落在我們手裡。雖然還沒來得及審問,不過那個阿冰可算是老熟人了,在沃原市玉赤縣的時候,我們就打過交道,他就是販毒分子,剛才他還親口承認……哼哼,這還用我再說嗎?”楚天齊故意說了一個半截話,目的就是讓對方產生錯覺,以為阿冰已經咬出了她。

    連蓮道:“姓楚的,別人說了又怎樣?你們警方就是這麼定案的嗎?”

    對方顯然是以為阿冰說了類似的話,這就好辦,那就能讓你一點點吐出實情。這樣想著,楚天齊又說:“警方重視人證,也重視物證,而且現在已經掌握了物證。前一段時間,有人夜探地道的事,你知道吧?地道里真是物資豐富,光是成袋的各式毒品就查獲了好幾種。另外,放你走的幹警小張,也在地道留下了手機和紙質東西,紙上記錄著你們之間的交往,那些都是鐵的罪證。正是根據他的交待,我們查出了敗類明拜仁。”

    “你又在詐我,要是真找到了所謂的罪證,你們還不去抄了那地方?”連蓮提出質疑。

    “要是抄了那地方,你還能露面嗎?要是不造成一個我被停職的假象,你還能出來嗎?”楚天齊的話水分很大,但這麼一反問,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話音落下,雙方都沒了聲響。

    這時,高峰扭回頭,低聲道:他倆又撕扯上了,女人狠命推開男子,但男人就是不離開。

    楚天齊點點頭,他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連蓮是讓喬豐年逃走,這肯定也是連蓮故意要拖延的原因,否則對方快速逃跑才是上策。包括剛才連蓮說的所謂“共生死”,不過也是為了穩住自己而找的說辭。雖說連蓮不值得同情,更不該給予讚賞,但她對喬豐年這份情還真是挺難得的。

    過了一會兒,連蓮又說了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就是宿命。人們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這句話反過來說,也仍然成立,好多在人們看來可恨的人,他們的心酸又有誰知道?當年我們兄妹倆孤苦伶丁,差點餓死街頭的時候,哪個當官的管過?當年為生活所迫,我被惡人追殺,差點跳下這個土丘的時候,又有哪個警察幫助過?只有豐年哥,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了我溫暖,給了我活下去的信心?我恨當官的,也恨條子,我恨你們……”

    對方最後那句話,是聲嘶力竭吼出來的,在那吼聲裡充滿了偏執,但也有著無奈。聽的出,喬豐年對連蓮有過救命之恩。連蓮說的這些話,也相當於變相承認了造假藥和販毒。

    只到聽不見對方的嘶吼,楚天齊才說了話:“連蓮,一個人無論遇到過什麼,都不能成為他犯罪的依仗,更不能成為他殘害無辜的藉口。你知道嗎?假藥讓多少人命喪黃泉,毒品又讓多少離子散。這些暫且不說,我就不明白,高峰和你有什麼仇冤,至於你派人燒了他家的房子?”

    “姓楚的,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告訴你,那個姓高的老東西,只不過是一個芝麻粒大的狗屁所長,可他放著合作發財的路不走,卻處處和我們做對。他暗中蒐集信息,還他娘的告黑狀,想把我們都送到裡邊去。不但如此,他還殺了我的孩子,和我有殺子之仇。所以,我不但要燒他家的房子,還想宰他全家呢。”連蓮咬牙切齒的吼著。

    “什麼?”高峰身體一晃悠,差點把手中望遠鏡摔到地上。

    楚天齊也不覺心中一震:什麼情況,殺子之仇?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5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我投降

    楚天齊沉聲道:“連蓮,說話可不要信口開河。”

    連蓮“哼”了一聲:“我信口開河?那年就因為幾十克白面兒,那個姓高的老東西就是追著不放。萬般無奈下,我只得選擇跳崖,也是蒼天有眼,我掉到河裡,後來又被人救下,撿了這條命。可我和豐年哥的骨血卻沒保住,胎兒都七個月了,再有幾十天就能來到人間,但卻葬送在了那個老東西手裡。這難道不是殺子之仇?”

    聽到這裡,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

    高峰更是緊張不在,滿面輕鬆。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你姓高的不是毒嗎,那就給你來個以毒攻毒,看看誰能毒的過誰。你姓高的就是再毒,到底還是沒能毒過毒蛇,照樣死翹翹了。兒啊,娘給你報仇了。哈哈哈……”連蓮說到這裡,狂笑不止。

    “臭娘們,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子和你沒完。”高峰大吼一聲,向前衝去。

    楚天齊猛的一伸手,拉住高峰:“幹什麼?”

    “小王八糕子也在?老傢伙蹬腿了,王八窩塌架了,下回就輪到你小兔嵬子了。你不是還有小小兔嵬子了嗎?別著急,一個一個來。你那個臭娘們也跑不了,交給弟兄們好好侍候著。哈哈哈……”尖厲的笑聲,在寂靜的黑夜裡,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臭娘們,老子和你拼了。”高峰一邊大吼,一邊試圖掙脫著。

    “嘀嗚,嘀嗚”,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

    高峰這才停止掙扎,一手抓著望遠鏡,一手不停的抓著頭髮。

    “姓楚的,怪不得你扯東道西的,鬧了半天你是在等救兵啊。你也太不講誠信了,連個女人都不如。”連蓮的聲音不無譏諷。

    楚天齊從高峰手裡拿過望遠鏡,一手望遠鏡,一手拿話筒,說道:“連蓮,就憑你做過的那些事,你也配講誠信?遠了不說,就說現在吧。你如果不是想讓喬豐年逃走,你會拖到現在嗎?對了,你倆現在跪在那,是拜天地,還是干什麼呢?”

    “你能看到我們?”停了一下,連蓮站了起來,彷彿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之所以拖時間,不只是等他們,還在等天亮。現在天馬上就亮,你的望遠鏡用處就大了。”

    楚天齊冷哼道:“連蓮,你是太無知,還是太自信?我可不只現在能看見你,從我一到這兒,你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我的眼睛。”

    “怎麼可能?剛才可是徹底的黑夜,我這裡離越野車至少在兩公里,夜視望遠鏡能看這麼遠?四、五百米還差不多。”連蓮表示不相信。

    “無知太可怕。不重視科技更是無知。”調侃過後,楚天齊笑著說:“我來了不久,你倆正從廟裡出來。出來以後,你們趴在那,給小廟磕頭,磕完以後,你倆摟在一起。不一會兒,你倆分開,你就開始推他,讓他走,但是他不走。就是剛才在和我說話的時候,你也一直在推他,甚至還跪下求他。”

    “姓楚的,你好狡猾,原來你剛才一直在拿老娘耍猴。”連蓮話中不無恨意。

    楚天齊笑著道:“連蓮,不要總感覺自己無辜,你剛才不也在打小算盤?我這不是狡猾,是耐心,是足夠耐心勸你投降。”

    “投降,投降,沒門,老娘還能讓你困住?”連蓮說著話,邁動了腳步。

    “連蓮,不要妄想了,我們先頭部隊已經在你頭頂了。”說到這裡,楚天齊停了一下,接著喊話,“弟兄們,出個聲。”

    山脊上立刻響起厲劍的聲音:“連蓮,你被包圍了,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緊接著,在山脊另一個方向,仇志慷說了話:“連蓮,投降吧。”

    “好啊,小兔嵬子,你這真是步步為營呀。你想讓老娘投降?沒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老娘拼了。”連蓮的話中透著狠勁,“大不了就是一死,這些年老娘已經活夠了。”

    楚天齊冷冷的說:“連蓮,我勸你還是識實務點。你要想死,那太容易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你整個人立刻就會變成篩子眼。不過,你身邊的人也是這個下場。”

    連蓮急道:“你們可是標榜人民警察,怎麼能亂殺無辜?”

    “子彈可不長眼,硬要給罪犯做幫凶,我們也沒辦法。”楚天齊的聲音依舊很冷。

    連蓮一下子沒了聲音。

    鏡頭中,楚天齊看到,連蓮在狠命的推搡喬豐年,但喬豐年就是不走,即使被推倒,仍然再次起來,跟過去。

    警笛聲依舊,但汽車馬達聲停止了。

    一陣腳步聲響過,一個聲音傳來:“局長,曲剛奉命前來報到,請指示。”

    楚天齊放下望遠鏡,回頭看去,曲剛站在身後,正在敬禮。

    “曲剛同志,辛苦了。”楚天齊回了一個軍禮,伸出右手,“現在連蓮在山上,你馬上派一隊幹警從西邊山脊上山。注意,要保持距離,形成包圍之勢即可,沒有命令不得開槍,抓活的。”

    “是。”答應一聲,曲剛退到一邊,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連彬在路上,馬上就到。”

    “姓楚的,生死有命,豐年哥願意和我同生死,你們開槍吧。”連蓮一副視死如歸的勁頭。

    楚天齊大聲道:“連蓮,可想好了,你身邊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曾經懷有其骨血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現,他現在正在家中平靜生活,正在迎接新的一天。可正是你的召喚,把他拉到了鬼門關上。你就忍心讓他陪你一同赴死?固然他可能願意和你同生死,但你的良心可安?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那,那我就先他而死,之後的事我就管不著了。”連蓮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警方希望你投降,但你硬要鑽牛角尖的話,誰也攔不住。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你牽涉的好多案子還沒結呢。你一旦要是自絕生命的話,那我們只能找你最親近的人去繼續追查。警方沒法拿死者如何如何,但卻能追究活人的責任。”楚天齊冷冷的說,“你做過的好多事,你哥連彬肯定知道吧?他參與了沒有,參與了多少?”

    “你,你卑鄙。”說完這句話,連蓮忽然哭了起來。

    楚天齊沒有再講話,而是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等著。

    “二妹,二妹。”一陣哭聲傳來。

    楚天齊回頭去看,一個男人失魂落魄跑了過來。男人跑的姿勢很彆扭,雙臂沒有隨著身體擺動,而是前伸並貼在小腹上。男人戴著手銬,正是連蓮的親哥哥連彬。連彬左右兩側各跟著一個急行的人,其中一人是信息科長周仝。

    周仝當先一步,來在楚天齊近前,敬禮:“局長,把人帶來了。”

    楚天齊回禮:“辛苦了。”

    “二妹,二妹。”連彬撲倒在楚天齊腳下:“楚局長,別打死她呀,我就這麼一個親人,求你了。”

    “起來,起來。我們是要她投降,是她一直僵持著,不肯下來。”說著,楚天齊把擴音器遞了過去,“你勸勸她。”

    “好,好。”連彬沒有起身,而是雙手捧著擴音器,勸說起來,“二妹,我是哥哥,你可不能死呀。咱倆從小相依為命,一直走到現在,你要是死了的話,我也不活了。”

    “嗚嗚嗚”,一陣悲慼的哭聲響起,是連蓮的聲音。

    連彬哭訴著:“二妹呀,咱爹沒的早,我還多少記得他的模樣,你也許連一點印象都沒有。是咱媽撫養著咱倆,在地裡刨食,咱們老少三人飢一頓飽半頓的生活著。雖說沒有父親,不過咱們有媽的疼愛,再有鄉親們的接濟,感覺那幾年還是很幸福的。你小小年紀就懂事,就知道幫咱媽撿柴禾,知道把別人給的半塊糖分給哥吃。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長大掙錢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咱媽。

    相依為命過了幾年,咱媽就走了。在咱媽彌留之際,咱倆跪在炕沿下,哭著喊著不讓她走。媽用乾癟的手顫微微的摸了摸我的臉,又摸了摸你的頭,她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話。她說“我要走了,再不能管你們倆了,以後你們兄妹就相依為命吧,有鄉親們照顧,你們餓不死。我不盼你們以後有多大出息,就想著你們能自個養活自己,要記得講良心”。說完這幾句話,咱媽就走了,她走的時候,手還在你頭上放著呢。

    我記得那大下大雨,那雨就跟從天上潑下來似的。可你就跪在薄板棺材前不起來,直到最後昏倒在那,那年你才六歲呀。後來是村裡資助著,供咱倆上了小學,還供你上了初中。你從小就要強,初中畢業後,去南方服裝廠打工,你不怕髒不怕累,第二年就當了小組長,五年時間就做了車間主任。從服裝廠換了公司打工,你沒幾年就成了公司生產經理。這還不算,你還利用工休時間,上了夜校、電大,考了這個證,那個證,最後竟然拿到了律師從業資格證。

    那些年,你不但工作進步快,做事也仁義。每次請假回家,除了給我帶東西,還給鄉親們買吃的、用的。光是給村東頭三姑父寄腿疼藥就寄了兩年,每個月都寄一次,直到他的腿病好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你變了,除了對哥哥還一如既往的好,跟鄉親們卻漸漸遠了。但鄉親沒什麼埋怨,我也認為你是長大了,想的事多了,在側面提醒你兩次以後,我也就不說了。我認為你只要對我好,說明你的心就沒變。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在靠山村幹了……那可是咱媽年輕時候下過鄉的地方呀,那兒的人對咱們不薄呀。哎,都賴我,認為你有主見……要不是今天聽公安的人說,我還不相信呢。你,你倒是說句話呀。”

    “嗚嗚嗚”,只有哭泣,沒有連蓮的回音。

    連彬跺著腳罵了起來:“喬豐年,你個王八羔子,你勸勸我二妹呀,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跟你沒完……”

    “嗚嗚嗚”,先是一陣啼哭聲響起,接著傳來連蓮的聲音,“哥,我不死,我投降,我投降,哇……”抽泣聲頃刻間變成了號啕大哭。

    “哇……”連彬也大放悲聲起來。

    兄妹二人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場。

    楚天齊回頭看去,正迎上週仝投來的目光,二人會心的相視一笑,都大大的鬆了口氣。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5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突發意外

    哭了一通,在楚天齊示意下,連彬又向連蓮喊話:“二妹,你趕緊過來吧,哥在這等著你。”

    連蓮也停止哭泣,大聲回應著:“哥,既然我已決定投降,就肯定會過去,不過我還得和姓楚的確認幾件事。”

    連彬急道:“二妹,你好糊塗啊,都這時候了,還確認個什……”

    “哥,你別管。”連蓮打斷對方。然後對著楚天齊喊話,“姓楚的,你在聽著嗎。”

    楚天齊拿起擴音器:“說吧,我聽著。”

    連蓮提高了聲音:“你剛才說,要調查我最親近的人,要追究他們的責任。如果我投降了,是不是就不用調查他們了?”

    楚天齊道:“連蓮,我剛才的原意是,你一旦要自絕生命的話,我就要找你最親近的人調查,會追究他們的相應責任。現在你已準備選擇與警方合作,情形自然不同。只要你配合警方調查,如實交待案情,好多事情就不需要再去調查他們。但是,這並不代表就不調查他們了。

    你是學法律的,肯定明白警方辦案是有程序的。如果案件牽扯到誰,誰就必須接受調查,如果誰果真涉案其中,就要承擔相應責任。當然,你只要好好配合,把案情交待清楚,相關人員接受調查的範圍、時間應該就要縮減。而且因為案情清楚,他們就不必替你承擔部分責任,相應承擔的責任自然會減輕,有的方面可能並不需要承擔責任。”

    “你說的還算客觀。”肯定過後,連蓮接著說,“最高法有規定,只要涉案人員有立功表現,就要減輕相應懲罰。我能投降,是我哥哥力勸的結果,喬豐年其實也一直在勸我,才讓我猶豫不絕,等來了我哥哥。他們這算不算立功?會不會減輕相應懲罰。”

    “嗚嗚”的哭聲響起,是連彬和喬豐年發出的。

    楚天齊回覆著對方:“在公安機關安排下,連彬到現場對你進行勸解,在你做出配合警方決定時,他起到了重要作用,符合‘協助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行為,肯定屬於立功表現。公安機關會如實記錄,並向法院建議‘量刑時予以考慮’,我相信這條一定會對他減輕刑罰有幫助。至於喬豐年是否有規勸你配合警方的行為,還需要進一步調查、認定,不過正是由於他在你身邊,也間接為連彬出現爭取了時間,我們會在過程記錄中有體現。

    其實,不止是他們,你自己也存在減輕刑罰的條件。你現在選擇放棄抵抗、配合警方,這種行為屬於主動投案。只要你再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那就符合了自首的法定要件,就可能減輕對你的刑罰。你放心,警方會依法辦案的。”

    連蓮“嗤笑”了一聲:“謝謝你還能為我考慮,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我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麼。如果能因為我的投降,減輕對親人處罰,我已經很欣慰了。”說到這裡,連蓮又提高了聲音,“在場諸位,你們可都聽到了,要為我作證,楚天齊親口承諾‘警方會依法辦案’的。”然後又自嘲著,“你們都是一夥的,怎麼會替我說話?只希望你姓楚的能公正一些就行了。”

    “連蓮,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楚天齊問著對方,潛台詞就是“趕快下山投降吧。”

    “你著什麼急,是急著立功,還是怕我跑了?”連蓮的話不無譏諷,然後她嘆了口氣,“哎,還是我太輕敵了。原以為你現在已經是閒人一個,自身難保,什麼事都管不了,哪還能顧得上我。可沒想到的是,你一直盯著我不放,竟然通過盯梢豐年哥找到我。也怪我,不好好躲著,卻偏要來見他,不但我自己落入你們手裡,豐年哥也跟著受牽連。要是我來的時候多帶些人,恐怕現在投降的就不是我了。哎,看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確實對你重視不夠,不過你能把我堵在這兒,能說出相對客觀的話,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確是個厲害角色,將來必定能成為響噹噹的人物。”

    從連蓮嘴裡說出對自己肯定的話,楚天齊總感覺怪怪的,有些不倫不類。

    “行了,我也不和你費時間了,省的你心裡不踏實,我現在就下去投降。”連蓮聲音戛然而止。

    拿開擴音器,楚天齊對著高峰道:“看著點。”

    “明白。”高峰此時情緒已經穩定,舉著望遠鏡看了起來。

    天光大亮,楚天齊回頭四顧著。

    身後不遠處,是一輛輛閃著警燈的制式車輛,是一排排全副武裝的幹警。在不同方位,有多名狙擊手已經準備到位,進入待命狀態。曲剛也一身戎裝,站在隊伍前面,注視著前方的情形。

    “局長,他倆正向山下移動。”高峰緊盯望遠鏡,匯報著,“兩人拉著手,並排前行。”

    楚天齊轉回身,說了句“知道了”。

    就這樣,全場眾人屏氣凝神,注視著那兩個人影方向,高峰則隨時匯報著兩人的移動情況。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高峰再次匯報:“馬上就到坡底,馬上,很快,看不見了。”說著,高峰拿開望遠鏡,看著楚天齊。

    坡底離眾人站立的地方,至少還有一公里多。中間除了露著石塊的河道外,還有玉米地和高粱地,這些作物遮擋了視線。

    想了一下,楚天齊回身,向著曲剛做了一個手勢。

    曲剛會意,向著身旁幾名特警一揮手。特警領命,馬上從高處下來,迅速向前方包抄過去。

    “站住。”忽然響起了連蓮的聲音,“楚天齊,讓你的人退後,我自己會過去。我要有尊嚴的走著投降,而不是被人按倒在地,捆成粽子後抬到你面前。至於投降後怎麼處置,那就悉聽尊便了。退後,再不退後我就自殺,退後。”

    楚天齊略一遲疑,再次衝著曲剛做了手勢。

    “撤回來。”曲剛向特警下了命令。

    剛才衝向前去的八名特警,立刻後撤,回到了剛才位置。

    莊稼地足有五、六百米寬,可不能在此期間出狀況,一定要瞭解對方的情形。這樣想著,楚天齊打開擴音哭,說了話:“連蓮,你倆走路也悶得慌,不如咱倆說說話,怎麼樣?”

    “姓楚的,果然夠鬼,你是怕我逃跑或者自殺吧?”連蓮的聲音傳來,“也好,那就讓你放心一些,你說吧。”

    楚天齊對著擴音器說:“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傻子’王虎和孫小翠本是一對戀人,他們哪裡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把二人全都殺死,還偽造成了為情所殺?這也太殘忍了。”

    連蓮“哦”了一聲:“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看來你果然不笨。不錯,那兩個傻狍子就是我殺的。王虎確實該死,因為他多次被你看到面目,暴露了身份,而且隨時都可能落入你手,所以他必須死。至於那個死妮子,那是因為她愛了不該愛的人,為了我們的事業,也只好委屈她了。兩個相愛的人能夠生死相伴,是多麼幸福的事,我這麼做是重情重義,是成全他們。為此我還專門化妝成孫小翠模樣,目的就是為了不讓王虎留下遺憾。

    你知道嗎?我和孫小翠身高、體形、面容本就很相似,又經過刻意化妝,還噴了孫小翠的香水,再加上王虎提前喝了酒、色迷心竅,自然就把我當成了他的女朋友。結果我給他放了安眠藥的啤酒,他毫不懷疑的就喝了。可能是劑量不夠,他儘管迷糊,可就是死活不睡,我只好拿出匕首,把他結果了。哎,看他當時也是死不瞑目呀,不過他就是到閻王爺那告狀也沒用,那匕首上面可沒有我的指紋。何況十三樓的監控已經壞了,是我讓人混進物業維修工中做的手腳。”說到這裡,連蓮還“咯咯”笑了兩聲,可能在為自己的傑作而自得吧。

    楚天齊打斷了對方笑聲:“那把匕首肯定是孫小翠使用過的,所以上面有她的指紋,而你在拿的時候卻戴著手套。”

    “你分析的一點不錯,其實我在殺王虎的整個過程都戴著白紗手套,還美其名曰‘浪漫’,王虎竟然信了。為了進一步迷惑他,我還故意抱了抱他,讓他聞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同時在他身上也留下了味道,據說那瓶香水還是王虎給小翠買的。”說到這裡,連蓮嘆了口氣,“哎,‘情毒’傷人啊,他是把我當成孫小翠了。”

    楚天齊接了話:“殺死王虎後,你們把消息封鎖起來,不讓孫小翠知道,同時把孫小翠藏了起來,然後……”

    連蓮打斷楚天齊:“我糾正一下,不是把她藏起來,而是讓她享受了一把國際游待遇。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就通過別人向她透露了一個消息,王虎要娶她。哎,也是個痴情女,她竟然穿戴上婚紗,在住處等著她的心上人,結果她等到了我。我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我和她說王虎有事要晚一會再到,讓我先來告訴她。她非常感謝我,還接受了我的好意,喝了幾口我帶去的水。你肯定也猜到了,水裡有安眠藥,她睡著了。

    看著痴情的女孩,我實在有些不忍,但還是決定成全他們團聚。於是我拿出上次那把匕首,放在孫小翠手上,握著她的手割斷了她的腕動脈。接下來,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筆記本,讓她的手和本皮、內頁都做了親密接觸,然後放到桌上,攤開到有她‘自白’那頁。當然,那份自白,是我操刀的,我已經模仿她的筆跡很長時間了。”

    此時,連蓮走出莊稼地,和連豐年挽著胳膊,向楚天齊走來。

    “二妹。”連彬哭著就要向前衝,被高峰一把給拽住了。

    “你做的可真夠慎密的。”楚天齊道。

    “再慎密不是還沒逃過你的眼睛嗎?”說到這裡,連蓮笑了起來,“咯咯咯,你還說我慎密,你更小心呀,到現在都沒露面,藏在汽車後邊。你是怕我殺你嗎?”

    “笑話,我能怕你?”說著話,楚天齊從汽車縫隙間鑽了出來,站在車旁空地上。

    “好樣的。”連蓮站在原地,豎起了大拇指。

    楚天齊不禁連連搖頭:“連蓮,你可真夠殘忍的,殺人那麼血腥的事,你竟然能夠娓娓道來,毫無愧色。”

    “不是我殘忍,是他們該死。”這句話,連蓮是咬牙說出的。然後她轉向喬豐年,語氣一下子變的溫柔起來,“豐年哥,提前做個告別吧。”說著話,右手向挎包伸去。

    “嗡”一聲轟鳴響起,一輛越野車瘋了一樣衝向連蓮,同時一聲厲喝響起:“女魔頭,住手。”

    事發太突然,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但更意外的事情接踵而至,一粒金屬物從越野車窗口飛出,直奔連蓮而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6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連蓮斃命

    “不好。”連蓮喊了一聲,猛的去撞身旁的喬豐年。

    就在喬豐年被撞開的瞬間,那枚金屬物“噗”的一下,鑽進連蓮的額頭,連蓮應聲倒在地上。

    越野車在離連蓮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蓮,蓮……”本已被撞倒的喬豐年,哭喊著,趴伏到連蓮身旁。

    “上。”楚天齊揮動右臂,呼喊一聲,當先向那輛越野車衝去。

    “包圍越野車。”曲剛一邊命令,一邊從高處衝下,“保護局長。”

    “二妹,二妹呀……”連彬哀嚎一聲,猛的向前衝去。

    “刺啦”,一大塊布片到了高峰手中,連彬也撲倒在地。就勢翻滾,艱難的用胳膊肘撐地,連彬再次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霎時間,眾人衝向事發地。有人奔向連蓮,有人奔向連彬,更多人是奔向越野車。

    “舉起手來。”距離最近的四名特警,已經將越野車團團圍住。

    “同志們,這是干什麼?”駕駛位車門一開,一個滿身戎裝的男人走了下來。

    此時,楚天齊雙手握槍來到近前,他已看清,剛剛下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公安局政委趙伯祥。

    趙伯祥看到楚天齊,大聲道:“局長,你沒受傷吧?剛才把我嚇壞了。”

    “政委,是你開的槍?”楚天齊仍舊雙手舉槍。

    “我?沒有啊?我就是喊了聲‘女魔頭住手’。可能是……”說著話,趙伯祥回身拉開車門,沖車裡喊著,“柯曉明,柯曉明,怎麼啦?”

    楚天齊和眾特警圍攏過去,只見柯曉明坐在後排座位上,頭部頂著副駕駛位的後靠背。

    楚天齊抓住常亮肩頭,向後一拉,常亮頭部離開座椅背,額頭部分赫然鼓起一個大包,雙目緊閉。

    “啪”一聲響動,一個東西掉在汽車底部。楚天齊循聲看去,掉在車上的是一支手槍,是從柯曉明右手掉下去的。

    “都怪我,都怪我,踩剎車太急,車都橫過來了,磕暈了柯曉明。”趙伯祥忙不迭的抱怨著。

    “局長,怎麼回事?”曲剛到了身後。

    楚天齊轉回頭,看著曲剛:“你來處理這兒,我去那邊。”說完,穿過幹警人牆,繞過越野車,快步跑向連蓮。

    在連蓮四周,眾幹警也已組起人牆,人牆中發出“二妹啊”、“蓮啊”的哭嚎聲。

    楚天齊撥開人群,走進人牆裡,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張血乎乎的臉龐。一顆子彈嵌在額頭上,只有小半截彈尾露在外面,鮮血正順著子彈邊緣不停的流出來,多半張臉已經佈滿鮮血。鮮血也不僅僅在臉上,脖項、胳膊、衣服上都已血紅一片。

    這個臉龐血肉模糊的人,正是剛剛中彈的連蓮。連蓮頭臉斜著倚靠在喬豐年胸前,整個人坐躺在地上,她右手抓著一塊手帕,嘴角掛著淡淡笑容,似乎在喃喃著什麼。只是她的聲音微弱,夾雜在連彬和喬豐年的哭聲中,根本分辨不出在講什麼。

    連彬半跪著趴伏在連蓮身上,嘴裡一聲聲哭喊著“二妹啊”、“疼死哥哥了”、“你可不能死啊”。喬豐年則是靠著一名特警的腿,坐在地上,低頭盯著懷中的連蓮,不時念叨著“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投降了嗎”、“蓮啊,蓮啊”。

    “別哭了,趕緊送醫院。”說著話,楚天齊俯下身,去看連蓮。

    喬豐年、連彬立刻壓抑住聲音,但嗓子仍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嘶鳴。

    “楚……局……長。”連蓮忽然把頭轉過來,瞬時那少半個臉龐也成了一片血紅。

    迎距離看到這張突然轉過來的血臉,楚天齊不禁一怔,但他並沒有躲開,而是輕聲道:“別說話,去醫院。”

    “對,去醫院,去醫院。”鄒彬仰起淚痕滿面的臉,用帶著手銬的雙手,試圖去抱妹妹。

    “不,不。”連蓮不停的搖頭。隨著她頭部擺動,臉上的鮮血也跟著被甩起來,甩到了一旁,甩到了別人的身上,楚天齊的身上也濺上了。

    連蓮繼續說:“我不……行了,不……去,我……不去。”

    看的出,連蓮確實不行了,那顆子彈就在眉心旁邊,整個子彈至少有五分之四打進了裡邊。

    想了一下,楚天齊回頭道:“叫救護車沒?”

    “叫了。”身後的周仝回了話。

    楚天齊轉回頭,制止了試圖搬動連蓮的連彬和喬豐年:“別動,別動,等醫生來。”

    那二人立刻停止搬動,繼續壓抑的嘶鳴著。

    “我……要是……死了,會不會把……我的罪全……加到他們……身上?”艱難的說著,連蓮看了看連彬,又盡力仰頭去看喬豐年。

    “二妹……”

    “蓮……”

    連蓮的一番話,又引得連彬、喬豐年不住的悲呼。

    看著這種情形,感受著連蓮對那二人的牽掛,楚天齊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壓抑著情緒的波動,輕聲說:“你放心,警方會公正辦案,已經查清的,該你的責任絕不會加到他們頭上。對於個別不清晰的,肯定還要繼續查下去,要找他們瞭解,但絕不會讓他們替你背鍋。”這種情形下,說這種公事公辦的話,楚天齊覺得有些殘忍,但又不得不如實去說。

    “那就……好,那就好,我想你不會……不會欺騙一個臨死……臨死之人的。”說到這裡,連蓮嘴角又擠出了一絲微笑。停了一下,她接著說,“不是……你讓人開……開的槍吧?”

    楚天齊搖搖頭:“不是。”

    “那……就好。我還想再……交待,算做他們……立功,好不好?”連蓮艱難的說著,看看哥哥,又看看她的豐年哥。

    楚天齊點點頭:“有些事說清楚了,也省得警方再找他們。只是你先不要著急,等著醫生救……”

    連蓮打斷了楚天齊:“我告訴你,老高是我……我讓人殺的,那毒蛇是吳……吳信義弄的,也是他放到老……高屋裡的。”

    此時連蓮的聲音非常微弱,楚天齊只得儘量把耳朵貼過去,才能聽的清。

    喘了幾口氣,連蓮繼續說,“地道里有你們要……的東西,有好多……好多。”說到這裡,她又停了下來。

    又大喘了幾口氣,連連拼盡氣力,聲音似乎也高了一些,“還有……還有那兩個人的死……杜長生……趙新……”終於,連蓮頭一歪,聲音戛然而止。

    正專心等著答案,對方卻已停止了呼吸,楚天齊不禁很是遺憾,同時更為連蓮對連彬和喬豐年的那顆真心而唏噓。

    “二妹……”

    “蓮啊……”

    連彬、喬豐年搖晃著連蓮的身體,大聲哭號起來。

    楚天齊緩緩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姓楚的,站住。”一聲厲喝在身後響起。

    楚天齊回頭看去,兩道噴火的目光射了過來,喬豐年正一手摟著連蓮,一手指著自己。

    “姓楚的,你們為什麼還要對她下手?不是已經說好,她要投降了嗎?”喬豐年咬牙切齒的質問著,“她只是要把這塊手帕給我,這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楚天齊冷聲道:“喬豐年,你動動腦子,我有必要再對她下手嗎?”

    “還用動腦子?拿腳指頭都能算出來。你們那麼多警察,個個荷槍實彈的,要是沒有你們放行,恐怕就是一隻鳥也飛不進來。那麼大的一輛車開進來,還明目張膽的開槍殺人,不是你同意的還能是誰?”喬豐年根本不買帳。

    一時說不清楚,也沒必要和對方說明,楚天齊回嗆道:“警方自會調查事情真相,不勞你妄加猜測,你還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喬豐年馬上接話:“我的事無所謂,她的慘死才是我最心……”

    還沒等楚天齊回擊對方,連彬卻開了腔:“姓喬的,你還我二妹,要不是你勾逗她,她能犯傻來這兒?你是個有婦之夫,卻專門欺騙未婚少女,二妹就是因你而死,你就是劊子手,你還我二妹。”說著話,連彬已經爬將過去,揮起雙臂,在喬豐年身上捶著、砸著。

    而喬豐年面對連彬的“進攻”,沒有任何反擊動作,而是抱著連蓮喃喃著:“蓮,你怎麼那麼傻?一塊手帕保存了這麼多年。也怪我,當初為什麼要用這塊手帕給你包紮。蓮,那次也是在這兒,你傷的也挺重,可你又醒了過來。對了,肯定是這塊手帕帶來的福氣,那我就還用這塊手帕給你包,好不好,好不好?”一邊喊著,喬豐年一邊用手帕筆劃著,可是看著額頭的半截子彈,他還是沒敢把手帕放上去。

    楚天齊分開人群,走了出去。

    縣醫院救護車到了,隨行醫生經過檢查,確認連蓮已經死亡,沒有任何搶救價值了。經過對柯曉明的檢查,醫院初步認定,頭部受撞擊昏迷。於是救護車拉著連蓮屍體以及昏迷的柯曉明,回縣城了,兩名幹警跟車同行。高強和另一名幹警開車相隨,他們既要找地方把連蓮屍體妥善保管,以備調查之需,還要負責柯曉明住院的相關事宜。

    救護車剛走不久,孟克來了,是曲剛打電話通知的。現在,縣局六名班子成員中,張天彪一直休病假,這半年中只有五人在崗。剛才發生了槍擊連蓮一案,趙伯祥又涉事其中,而常亮出差在外。因此,研究此事處置事宜,也只有楚、曲、孟三人了。

    事情特殊,只能特事特辦,楚、曲、孟三人坐在汽車裡開了一個碰頭會。經過商議,決定由孟克牽頭,調查連蓮被槍擊一事,並由孟克向市局做匯報。這兩個多月,楚天齊一直被停職,曲剛又剛被取消臨時主持行政工作,也只有孟克最適合做這些事了。

    安排完這些事的時候,特警和刑警對周邊整個區域也搜尋完畢,並沒有什麼收穫。於是,楚天齊一行率領大隊人馬,押解著抓捕到的四人,帶著連彬、喬豐年,返回了縣公安局。

    在返程的時候,趙伯祥沒有享受乘坐專車的資格,也沒有獲得和班子成員同乘一車的待遇,而是由高峰和三名特警在同一車上“保護”著。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7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蹊蹺的開槍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但楚天齊仍然對連蓮的死耿耿於懷。

    連蓮做了許多惡事,就她對社會、對個人犯的那些事,絕對夠判好幾次死刑了,但卻不應該是那種死法,而且更不該死在那種情形下,當時連蓮可是選擇“投降”的。

    連蓮掌握的信息肯定很多,而且一定非常重要,她已經清楚等待她的會是什麼。但她為了連彬和喬豐年,依然願意選擇“投降”,可見她對連彬和喬豐年的感情甚至重於她的生命。那麼她投案後,肯定會想著通過“立功”,來減輕他倆的罪責,會交待很多重要信息,這其中一定會有警方目前根本不掌握的東西。

    可事實是連蓮死了,被一顆子彈結束了生命。在生命徹底凋零前,連蓮依然又重申了老高所長的死,還交待了吳信義在其中的所作所為,並且告訴自己“地道里的東西好多好多”,差一點就講出了前兩任局長的死因。

    雖然沒能獲得前兩任局長死亡的信息,但在那種情況下,連蓮還要特意去講,那她一定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情況。也許正是連蓮犯罪集團殺死了二人,或是間接導致了二人死亡,最起碼二人的死不會像現在人們瞭解的那樣。其實楚天齊自到許源縣局不久,就有這種懷疑,而且一直也在尋找蛛絲馬跡,這也是周子凱交給楚天齊的兩個任務之一。

    隨著相關案件的發生、偵破、曝光,隨著一個個犯罪團夥被摧毀,隨著一個個罪犯伏法或是死去,楚天齊意識到,離事情真相越來越近,卻也越來越撲朔迷離。當然,包括自己在內的好多人,面臨的危險也越來越大了。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收起思緒,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紀檢組長孟克走進了屋子。

    坐到對面椅子上,孟克直接匯報起來:“局長,經過鑑定、核對,那把手槍上只有柯曉明一人的指紋,槍的編號也是柯曉明的,核發給他的子彈正好還缺少了一枚。因此,可以認定,那把槍就是他的配槍,開槍的人也是他。只是目前他仍然在昏迷中,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暫時無法獲知開槍理由和動機。”

    楚天齊“哦”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孟克接著說:“從昨天到今天,我一共三次找趙伯祥瞭解情況,他三次說法都一致。據他講,他早上醒的很早,睡不著,就到街上進行鍛鍊,正好遇到柯曉明開車經過。他聽柯曉明說,接到了曲剛電話通知,要柯曉明去北廟丘,說是有行動,柯曉明是剛從鄉下趕回來的。趙伯祥聽說有行動,就要和柯曉明趕到現場,為了讓柯曉明專心參加行動,趙伯祥還專門為柯曉明開車。

    趙伯祥說,當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正聽到連蓮講說殘忍殺死王虎和孫小翠的事,並且看到她要從包中拿東西。他以為連蓮要拿凶器,要對你下手。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趙伯祥便駕車衝了過去,同時喊了聲‘女魔頭,住手’。我問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他說他腦中唯一想的就是‘救局長’,想要以汽車擋槍子或是其它危險品。

    他說他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眼睛一直注視前方,根本就不知道柯曉明會開槍。他還說,當時忽然聽到‘嘭’的一聲響動,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這才猛踩剎車停了下來。他到現在都後悔,踩剎車太急了,否則柯曉明也不會磕在椅背上,更不會導致昏迷不醒。另外,法醫對連蓮進行了檢查和解剖,認定那顆子彈是連蓮致命的關鍵。”

    楚天齊問:“那現在要怎麼辦?”

    “經過商議,我們準備把整個過程形成文稿,報市局,現在先來向你匯報,請你做指示。”說著,孟克把手中的紙張遞了過去。

    楚天齊接過文稿,說:“還什麼指示,我現在正被停職呢,不過可以提提建議。”說完,看了起來。

    連續看了兩遍,楚天齊接著說:“整個過程敘述清楚,語句和用詞也比較嚴謹,只是現在柯曉明還處在昏迷中,他開槍的目的和動機還不清楚。因此我建議,現在暫不宜形成結論,只適合客觀記錄調查過程及相關者的講述。”

    “這樣也好,省的其中萬一有反覆,避免被動。如果柯曉明醒來後,有新情況,我們可以再做進一步匯報,那我現在就去修改。”說著,孟克站起了身,“市局調查組如果明天不來,後天也應該到了。”

    ……

    孟克走後不久,高強來了,高強這兩天一直主抓對相關人員的審訊工作。

    高強坐下就說:“從昨天回來,就對吳信義審訊,審問他殺死老高所長的事。他自然不承認,還說自己很無辜,後來把連蓮說的話講給他聽,他不再犟嘴,但卻保持沉默。今天再審問的時候,他才做了交待,承認毒蛇是他讓人從南方弄回來,也是他指使人把毒蛇放到高所長辦公室的。他還一直強調,他完全是聽命於人,是受連蓮指派,還說要與連蓮對質。”

    楚天齊道:“看來吳信義並不知道連蓮已死的消息,否則他不會承認的。”

    高強‘嗯’了一聲:“他應該不知道。他可是被咱們關著,他怎麼能知道?對了,吳信義為了立功,交待了陳文明的好多事。據吳信義說,陳文明和聚財公司關係密切,收了聚財公司的好多賄賂,關於聚財的事知道好多,他還交待了陳文明其它的一些違法事。”

    “意料之中。”楚天齊點點頭,“對陳文明這個傢伙,我可是一直都不放心,只是考慮著從他身上獲取更多聚財犯罪證據,才沒對他動手。現在抓他沒?”

    “抓了,剛抓回來,差點讓他跑了。我們去的時候,他正從派出所開車出來,見到我們,他是沒命的跑,在鄉間公路上兜了好多圈子。為了逃脫,他甚至不惜撞我們的車,直到他那輛車卡在兩顆樹中間,才舉手投降。”說到這裡,高強笑了,“這傢伙真是奇葩,都那樣了,他還狡辯,說是把我們誤認成了假警察,以為我們要襲警呢,否則根本不會跑。我們根本不理會他的瞎白話,他又說要見你,說他是立過功的人。”

    “立功?那是他自己的說法,那不過是投機罷了。就因為他曾經也不得以做了幾件人事兒,才讓他在外面又逍遙了這麼長時間。”楚天齊接著又強調了一句,“這小子掌握好多事,肯定並非和聚財公司勾勾搭搭那麼簡單。”

    “明白。”高強道,“我特意安排手下,一定要對陳文明特別關注,千萬不能讓他在關押期間出現什麼意外。當然,對吳信義、連彬、喬豐年、鄒彬也是如此,不能讓他們再出差錯。”

    楚天齊問:“連彬、喬豐年情緒怎麼樣?”

    “很不好。”高強搖搖頭,“連彬先是要尋死覓活,現在又開始不吃不喝,說是要去見他二妹。喬豐年整個人都垮了,嘴裡就是念叨著‘蓮啊’、‘等等我’,也是不吃不喝,就跟神經了一樣。”

    楚天齊嘆了口氣:“哎,連蓮可以說是罪惡滔天,但是對這兩個人那真是沒得說,這兩人也對連蓮重情重義,只是關愛的方式實在不敢恭維。如果他們不是一直嬌慣著她,也許她也不至於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兩人也挺可憐的,千萬要關照一些,怎麼也不能讓他們在裡面餓出個三長兩短來。”

    高強說:“我已經想過了,實在不行,就把他們捆住,給他們輸點營養液。”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看情況吧,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還是不用為好。”楚天齊叮囑著。

    答了一聲“是”,高強轉移了話題:“我就奇怪了,趙伯祥和柯曉明怎麼會在一起?”

    “你什麼意思?”楚天齊反問。

    “曲、趙兩人表面上還說的過去,但其實在好多時候都勢同水火,手下的人也是針鋒相對。柯曉明可是曲剛的人,卻和趙伯祥一同出現,是柯曉明投靠了趙伯祥?還是柯曉明本身就是趙伯祥的臥底?也或者曲剛和趙伯祥本身就是穿一條褲子,平時的那些不睦只是為了做給你看?”高強顯然很疑惑。

    楚天齊一笑:“聽你小子口氣,這分明就是陰謀論腔調,別總是把人想的那麼複雜,這不會是你們所學專業的通病吧?”

    “老師,不是我多疑,主要是昨天的事就挺邪門。”高強壓低了聲音,“我就不明白了,柯曉明昨天為什麼要開槍。按說連蓮離你可有六、七百米呢,手槍有效射程就是五十米,一百米能打中目標就不錯了。至於射程三、四百米,那不過是個理論數值,只代表子彈能飛那麼遠。連蓮拿著那麼小個手包,總不至於能裝下個衝鋒槍吧,衝鋒槍也不過二百米的有效射程。再說了,現場那麼多狙擊手、特警,怎麼也不能容連蓮掏槍並對你射擊吧?按說這麼簡單的道理,柯曉明不應該不懂的。”

    “我也不明白,開槍不可理解。”楚天齊表示認可對方的結論。

    高強的聲音更低:“柯曉明的開槍太蹊蹺了,我看他八成是為了他的主子,就是要讓連蓮不能再說話。”

    “沒根據的話,可不能亂說。”楚天齊喝止著。

    “我當然不會出去說,只是你就沒覺得,曲剛最近表現很怪嗎?”說完,高強雙眼緊緊盯著對方。

    “不要再說了,到此為止。”楚天齊的話很生硬,透著不容辯駁的氣勢。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07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曲剛,老實交待

    時間又過去兩日,到了七月十八日,外面正下著大雨,曲剛來到了楚天齊辦公室。

    坐到對面椅子上,曲剛點燃一支香菸吸著,開始匯報:“局長,根據掌握的情報,昨天我帶人突襲了聚財公司。沒有想像的拚死抵抗,只有幾個人放了幾槍,他們就都投降了。隨後我們對聚財公司進行了搜查,尤其對地道搜查更仔細。共搜查到各種毒品九百五十克,衝鋒槍五支、手槍三支,子彈一百二十發,還有刀具、棍棒等若干。抓獲犯罪嫌疑人三十八人,其中三人為公司骨幹,一人為副總經理,兩人為部門經理,另外三十五人是打手和員工。除此之外,還有其它一些犯罪證據,比如帳目、錄像、錄音、紀要等等。

    從目前搜到的證據看,聚財公司參與了整個假藥案,只不過只有極少數高層參與,連蓮、吳信義都參與其中。在搜查的這些證據中,還有陳文明的一些材料,有他收受聚財賄賂的錄音,有他和女人鬼混的錄像。在現場,我們還發現了好多灰燼,顯然是他們燒燬了好多證據。總體來看,突襲聚財公司是成功的,收穫也不少。”

    “就這些?”楚天齊追問。聽曲剛的講說,比連蓮說的“很多很多”,可差遠了。

    “目前就這些,我們連一些牆壁和地板也鑿開了,在裡面也發現了一些東西。”說到這裡,曲剛疑惑的問,“局長,你覺得少?”

    “這倒也不是。”楚天齊進行了否認,“他們又是租賃山林,又是和村民使詐,又是想方設法拉攏警察,有時更不惜殺人滅口、切斷線索,可以說是大動干戈。按我猜測的,應該更多些才對。”

    “那個副總交待,自從上次有人夜探地道後,他們就控制了生產、交易規模,把好多東西都轉移了,尤其在近幾天還毀掉了好多。他們還說,要是再晚去一、兩天,恐怕東西就更少了。”曲剛進行了回覆。

    “哦,是這樣。不過他們就是轉移的話,總得有所線索呀,咱們的人可是一直盯著呢,高峰更是一直沒放手。”楚天齊仍然表示疑惑。

    “確實也是,我也有些納悶。”說完,曲剛又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此時,楚天齊也在吸著煙,兩人都沒在說話,現場氣氛有些沉悶。

    過了一會兒,曲剛抬起頭,問道:“局長,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

    “老曲,怎麼這麼說話呢?”楚天齊反問。

    “局長,你別生氣,我就是一種感覺,但願我的感覺不准。那些天,你有什麼事都是直接吩咐我,可近一段你找我少了,尤其自從北廟丘回來後,你就沒找我一次。”說到這裡,曲剛停了下來,眼睛看著對方。

    楚天齊淡淡的說:“老曲,你多心了。我不是被停職了嗎,自然不能像原來那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即使你們不反感我過問,我也不得不注意組織紀律呀。”

    “不是,不是這樣的。”曲剛連連搖頭,“在你剛停職那會,你可還經常找我,也經常向我過問案子的事,不時的給我支招。後來自市局調查組來過以後,你雖然找我不多,不過還找了好幾次。只是這三天,你一次都沒找我,連個電話也沒打。同樣在這三天,孟克可是經常出入你這裡的。”

    “老曲,你這是挑我理了。”楚天齊面色一寒,“我還想問你呢,這幾天怎麼連個照面也不打?人家孟克要來,我總不能攆人家吧?你只要自己上門,我又有哪次沒讓你進來。”

    “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雖然你比我年輕,但你做的事讓我佩服,我很想得到你的信任。”曲剛連忙解釋,“至於這三天沒來,我主要是想著盡快破案,抓捕犯罪分子,也想著搞清柯曉明開槍原因。否則只要柯曉明的事說不清,我,我也覺得沒法面對你,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說清楚。”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是曲剛的手機。

    看了看楚天齊,曲剛按下接聽鍵:“姚局,您好!……哦……好的。”

    放下電話,曲剛對著楚天齊說:“局長,姚局帶著調查組來了,下午要找我。”

    楚天齊沒有說話,“哦”了一聲,算是答覆。

    看著楚天齊的態度,曲剛“嘆”了口氣,走出了辦公室。

    ……

    對於連蓮遭槍擊一事,定野市公安局再次派出調查組,組長仍是姚兵,這本就是他分管工作範圍。

    調查組是冒雨前來的。到了許源縣局以後,馬上找一些人進行談話,調查取證。調查組對曲剛的問話,安排在下午三點鐘。

    曲剛準時到了問話場所,還是上次那個房間,四樓客房。他注意到,來的人員沒變,站位和坐的位置也沒兵。但曲剛一進套間,發現有一點變了,那就是姚兵的態度。

    看到曲剛進來,姚兵面帶微笑起身,和對方握手:“老曲,你來了,辛苦啦。坐,坐。”

    和上次態度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曲剛不禁心中一喜,但還是不敢大意。他對姚兵說:“不辛苦,應該的。姚局冒雨前來,才更辛苦。”待對方落座後,他才坐到椅子上。這也是不同這處,上次是簡易摺疊椅,這次是大靠背椅,要舒服一些。

    吩咐屬下給曲剛遞過一瓶礦泉水後,姚兵又說了話:“我們這次來呢,主要是受市局委派,對縣局相關案子進行督導,也對有些事情做一些簡單瞭解。近期許源縣局的事挺多,班子也不穩定,三天兩頭出岔頭。好幾個班子成員不能正常履職,像你這樣的同志就辛苦多了。你說說端掉聚財窩點一事,再聊聊相關案子進展情況。”

    “好的。”曲剛點點頭,開始匯報起來,“從七月二十六日開始……”

    聽著曲剛的講述,姚兵不停的點頭,有時也插上一、兩句話,更多時候還要在筆記本上記著一些要點。

    曲剛講的比較詳細,二十多分鐘才停下來。

    姚兵對照著筆記本,從上到下又看了一遍,然後問:“這次行動還是取得了一定成果,只是好像還有欠缺,就是他們的董事長、法人都去哪了?收繳的髒物似乎也差點,為什麼呢?”

    曲剛回答:“據他們副總說,分公司沒有董事長,只有總經理,總經理和法人是同一個人連馨蘭,就是已經斃命的連蓮原名。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她這個身份,平時連蓮也只是以公司法律顧問身份出現。至於這次收繳財物不多,主要是因為他們提前轉移……”

    姚兵打斷對方:“什麼轉移、銷毀,剛才你已經說過,不必再重複。我就是想知道,他們怎麼就能提前做這些工作呢?”

    曲剛馬上道:“主要是前一階段,有人闖進地道,他們警覺了……”

    “警覺是一定的。”姚兵再次打斷對方,“只是聽說上次的時候,對方就提前知道消息了,還差點把人扣住,這又是為什麼呢?是什麼人報的信?”

    姚兵怎麼會知道進地道的事?按楚天齊的說法,除了參加那晚行動的人以外,他只告訴了自己呀。曲剛不禁很是疑惑,但還是回道:“應該是有人透露消息,不過到目前為止,還不知是何人所說。”

    姚兵“哦”了一聲,緩緩的說:“好像楚天齊他們探地道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我聽楚長事後說,當時就他們幾個去的人知道,他也沒和別人再說起。”回答到這裡,曲剛不禁心中一沉。

    “你覺得他們去的幾個人會告訴對方嗎?會等著對方來抓他們嗎?”姚兵說話時,緊緊盯著對方眼睛。

    “應該不會吧?”曲剛說的很含糊。

    “那會是誰呢?聽你剛才的說法,你也知道的。”停了一下,姚兵緩緩的說,“你到底是事後知道,還是事前就知道?會不會無意中說漏嘴,讓別人聽去呢?”

    “我事前絕對不知道。”曲剛急忙搖頭否認,他已經意識到對方話中的陷阱。

    再次“哦”了一聲,姚兵便不再說話,屋子裡靜了下來。

    曲剛內心卻沒這份寧靜,他感受到的是寧靜背後的巨大壓力。時間一秒秒過去,他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偷眼望去,姚兵的微笑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過了足有五分鐘,姚兵再次開了口:“老曲,寫幾個字。”說著,向旁邊示意了一下。

    坐在右側的年輕人,馬上把一支筆和一沓紙遞了過來。

    什麼意思?曲剛很是疑惑:“姚局,寫什麼?”

    姚兵忽然“噗嗤”一笑:“隨便寫,想寫什麼寫什麼。”

    帶著十二分的不解,曲剛寫下了“許源縣公安局”六個字,把本和筆遞了過去。

    姚兵掃了一眼上面的字,沒有去接,而是說道:“寫個‘滅火’,再寫個‘殺傷力’。”

    到底要幹什麼,儘管不明白,曲剛還是按對方要求,寫了這幾個字。

    接過曲剛寫紙的字,姚兵端詳一番,又笑了。他把這張紙放到桌上,然後拉開桌子抽屜,取出兩個透明塑封袋來,一手拿了一個。然後他手掌向外一翻,說:“看看,這是誰的字?”

    曲剛看到,兩個塑封袋裡各有一張紙片,每張紙片上寫著一個字,字有乒乓球大小,分別是“殺”和“滅”。這字怎麼這麼熟,是誰寫的呢?忽然他心中一怔,這不是自己的筆跡嗎?

    在曲剛正發楞的時候,姚兵騰出手,又舉起了那張寫字的紙,意味深長的說:“像不像,像不像一個人寫的?”

    “像。”曲剛點點頭,又急忙搖頭,“可我不記得在哪寫過這樣大小的字……”

    “那麼急著申辯幹什麼?”姚兵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說,你為什麼要指使柯曉明槍殺連蓮?”

    “什麼?”曲剛“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這是哪跟哪?”

    “老曲,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又何必裝蒜呢?”姚兵冷笑著,“我來替你回答吧,某人擔心連蓮說出某些不該說的話,所以故意讓柯曉明晚些時候趕到現場,要他出其不意結果了連蓮性命,柯曉明就真這麼做了。這兩個字是在柯曉明辦公室搜到的。柯曉明是誰的人?是誰一步步把他提到現職的。”

    “你血口噴人。”曲剛雙眼冒火,手指對方。

    “來人,曲剛要行兇。”姚兵也猛的站起身。

    姚兵身側兩人站了起來。

    屋門一響,外面兩人也進了套間。

    四名年輕人手裡都握著手槍。

    “手腕還真長,用這麼兩個字,就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殺人滅口。”姚兵連連搖頭,“高啊,真是高啊。”

    “無中生有。”曲剛繼續手指對方,“我要求做筆跡鑑定,要求鑑定指紋。”

    姚兵一副嘲弄口吻:“老刑警會留下指紋?剛才你不是已經承認了嗎?還有必要鑑定筆跡?”說著,他猛的一拍桌子,“曲剛,老實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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