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48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6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你到底去哪了

    睜開眼睛,四外看了看,屋子裡的一切很是陌生。楚天齊頭有點疼,盡力想了想,才想起了一點兒頭緒,這是住在旅店裡,昨天和“龍哥”喝酒喝多了,沒有回去。

    看了一下腕上手錶,時間已經快八點了。楚天齊趕忙起身,去找衣服,這才發現,衣服被扔在床邊椅子上。他這才想起來,昨天半夜醒來的時候,自己是閉著眼睛,胡亂脫的衣服。

    從床上下來,來到地上,穿好衣服、鞋,四下看了一下,沒有什麼遺漏東西,楚天齊向外走去。

    來到門口,看著門上插著的插銷,楚天齊一笑,停下了開門動作。心道:我還真夠謹慎的。他昨天一直記得,要把門插上,萬一再有類似王曉英那樣的人,趁著半夜進來,那就麻煩了。那次是對方喝多了,自己還清醒著,才沒有讓對方有機可趁。而這次自己喝多了,萬一有他那樣的人,或是店裡有做皮肉生意的不請自到,那可就把自己毀了。

    除了插門這件事外,楚天齊還依稀記著,好像“龍哥”說過這麼一句話:“師叔,怕給您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平時沒跟您聯繫,過時過節也沒給您打個拜年電話,您別見怪。”

    想到“龍哥”,楚天齊才意識到:他們去哪了?

    打開插銷,拉開屋門,楚天齊到了院子裡。

    地上覆蓋著一層積雪,踩上去滿腳都是泥漿,還有些濕滑,看來雪已經融化了不少。

    無意中,楚天齊看到一輛“現代”車停在車棚裡,看上去是那樣眼熟,不禁走了過去。一看車牌更是眼熟,跟開發區車牌很像。再一細看,不是很像,而就是同一個號碼。

    怎麼回事?楚天齊一楞。旋即才想起來,昨天外面有雪,在老闆娘提示下,才把車開到這兒,然後又和“龍哥”喝酒。自己把這事徹底忘了。他不禁苦笑著搖搖頭:“喝酒誤事啊!”

    打開車門,正準備往出開車,聽到聲音的老闆娘來到了院裡。

    “起來啦,是不是現在要走?”老闆娘問道。

    楚天齊馬上接話:“是,我先把車弄到門口,然後就給你結算住宿費。”

    老闆娘一笑:“房費早給了,是你朋友付的,他們在昨天晚上就走了。走的時候,你朋友專門囑咐我,讓我今天和你說一聲。”

    “哦,那我走了。”楚天齊點點頭,坐到駕駛位上,發動著了汽車。

    在掛檔的時候,楚天齊才發現,手機就躺在檔位桿旁邊。他拿起一看,早就沒電了。

    此時,老闆娘已經幫著打開了側面院門。

    楚天齊按了一下車喇叭,汽車緩緩啟動,開出了院子。

    路上滿是積雪和泥巴,楚天齊辨別了一下方向,慢慢駕駛著汽車,向縣城方向駛去。

    不一會兒,汽車駛上了國道公路。公路上積雪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看上去濕漉漉、黑油油的,只有邊緣部分還殘存著零星的小塊積雪。

    路上沒有了積雪,汽車稍微加了一點速度,向前駛去。在離縣城還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路邊散落著一些塑料碎片或是玻璃碎屑,想來應該是昨天晚上出車禍的地方吧。

    來到城邊,忽然傳來一陣“咕嚕嚕”響動,楚天齊一笑,他知道肚子鬧意見了。昨天早上沒吃,中午吃的很少,晚上又是以喝酒為主,其實胃裡一直火燒火燎的難受著。昨天晚上之所以喝醉了,其實跟空肚子喝酒,也有很大關係。

    直接把車開到一家小飯館門前,楚天齊停好汽車,從車上下來,走了進去。

    在進門的時候,一男一女迎面走來,從楚天齊身邊經過。看到楚天齊,那個男人很驚訝,目光不時在楚天齊臉上掃過。楚天齊自信和這兩人不認識,但當他回頭看時,卻見那兩人正駐足張望,而且那個女的神情更是誇張。

    一男一女走了。

    楚天齊收回目光,要了兩碗稀粥、半籠包子,吃了起來。

    吃完早點,在回開發區的時候,楚天齊開的很慢,車底不時傳來“吧嗒吧嗒”的聲響。楚天齊知道,那是汽車輪胎在土路上沾的泥巴,現在被甩在車底盤上的聲音。在公路上的時候,同樣也是這種情況,只不過當時只顧著回開發區,沒有注意而已。

    汽車緩緩駛進開發區。

    隔著老遠,楚天齊就發現辦公樓前堆了好多人,他大腦中閃過第一個念頭就是:莫非又有人上訪?

    但隨即他就否定了:不能吧,第二批補償款還沒到給付時間呢。再說了,前邊的人好像也不多吧,也就二十來個人。

    那是為什麼呢?這樣想著,楚天齊一邊開車一邊盯著前面人群,汽車離辦公樓越來越近。他看清楚了那群人,他們哪是上訪戶?都是單位工作人員,好像還有皮丹陽的人。他不禁納悶:這些人不在屋裡待著,都堆到這兒幹什麼?

    人群中有人看向“現代”車方向,接著更多人扭頭看來。忽然,這些人迅速散開,大部分人都向樓上湧去,也有人直接進了一樓的屋子。楚天齊心道:搞什麼鬼?

    當汽車停到辦公樓前的時候,剛才那些人都不見了蹤影,楚天齊拿上挎包和手機,下了汽車。

    厲劍從保安室走了出來,問了一句:“主任,回來啦?”

    “哦,回來啦。”楚天齊說著把車鑰匙扔給了對方,“都是泥,收拾一下。”

    “是。”厲劍接住了汽車鑰匙。

    楚天齊向樓上走去,在經過一二樓的時候,不時有人在樓道里,向樓梯方向張望。雖然看著不順眼,但人家是丹陽貿易公司的人,又沒有做出格的事,他自是不能說什麼。

    走在三樓樓道里,楚天齊感到很靜,出奇的靜,所經過的屋門,也是關的緊緊的。

    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叮呤呤”的聲響。楚天齊打開屋門,快步走進去,抓起電話聽筒,“喂”了一聲。

    電話裡傳出一個急切的聲音:“楚天齊嗎?”

    聽的出是寧俊琦的聲音,楚天齊馬上回答:“是我呀,你怎麼”

    電話裡馬上傳來尖厲的聲音:“楚天齊,你去哪了,幹什麼去了?手機不開,電話也打不通。”

    聽到對方質問,楚天齊頓覺不舒服,沉聲道:“我能去哪?”話說到一半,他忽然聽到聽筒裡有抽泣聲,便嚥下了後面的話。他同時想到,上次寧俊琦聯繫不到自己,也是這麼著急的。遂心頭一暖,語氣舒緩的調笑道:“我能去哪?肯定不是去找其他小姑娘。”

    “嗚嗚我倒希望是去找小姑娘。”寧俊琦的聲音傳來。

    楚天齊一楞:她怎麼會這麼說。

    寧俊琦繼續抽泣著道:“天齊,你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楚天齊心生疑惑,但還是故做平靜的說:“能有什麼事?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

    “我昨天上午九點多的時候,在縣委辦公樓下,在汽車裡。”寧俊琦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後來,我又上了三樓。”她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抽抽嗒嗒的哭泣聲。

    寧俊琦的話再明白不過,昨天是看到自己了。她在哪幹什麼?可她為什麼不喊自己,為什麼後來也沒給自己打電話。楚天齊滿腹猜疑,同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能是聽到不回話,寧俊琦的聲音再次傳來:“天齊,你在聽嗎?我昨天來了外地,是縣委組織的參觀學習。我很擔心你,非常非常擔心。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幫你。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期間又發生了什麼?”

    楚天齊聽明白了,她已經知道那件事,她還說了“義無反顧”幫自己。他心頭一暖,鼻子也是一酸,趕忙鎮靜了一下,才又說道:“你相信我嗎?”

    寧俊琦的聲音:“嗯,相信,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的相信你。”

    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那就好,那”

    “篤篤”,敲門聲響起,門口傳來姚志成的聲音:“主任,在嗎?主任,在嗎?”

    聽到聲響,楚天齊馬上對著電話聽筒說道:“俊琦,有人敲門。”說完,掛掉了電話。然後對著門口答了一聲:“在。”

    門一響,姚志成走了進來。他臉上神情有些不自然,看著楚天齊道:“主任,牛正國書記讓你一回來,就馬上給他去電話。”

    “哦,我知道了。”楚天齊點點頭,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我走了。”說著,姚志成向門口走去。走出幾步,又停下腳步,扭回頭道,“今天一上班,牛書記就打電話,打了有十多個,聽起來很著急,也挺生氣。”

    “知道了,你回吧。”楚天齊揮了揮手。

    屋門關上了,楚天齊一下子想明白了好幾件事。

    早上在飯館遇到一男一女,不時盯著自己看。

    回到單位,好多人圍在辦公樓下,看到自己又急速散去。

    俊琦打來電話,而且還急的哭了。

    姚志成變毛變色。

    牛正國十萬火急的找自己。

    這些事太反常了,但要和那件事聯繫起來,就能解釋通了。他不禁暗道:滿城風雨啊!

    沒有過多時間感嘆,楚天齊拿起電話聽筒,撥出了一串號碼。

    不一會兒,聽筒裡傳出一個聲音:“楚天齊嗎?”

    “牛書記,是我。”楚天齊回答。

    聽筒裡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好多:“你到底去啊了?說。”

    “沒去哪啊。”楚天齊不能說,他不能讓外人知道自己和“龍哥”認識的事。雖然“龍哥”說他自己是生意人,但也同時說過“怕給自己惹麻煩”的話。

    “你不說可以,但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手機要帶在身上,二十四小時開機,不准離開縣城。聽明白了嗎?”牛正國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

    “明白。”楚天齊懶洋洋的說。

    “明白就好,希望你能做到。”牛正國話音剛落,緊接著就是“啪嗒”扣掉電話的聲音。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7
第六百五十章 太不正常了

    今天早上,好多人在一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消息:開發區主任跑了。

    對於這個消息,不說是盡人皆知吧,最起碼在玉赤縣行政、事業單位上班的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這事了。那不知道的百分之二十,不是因為手機沒開,就是因為家裡電話欠費了。

    傳來傳去,也不知道這消息是從哪傳出來的,更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傳的。不過,對於找出傳消息的人,人們並不熱心。大家熱心的是:開發區主任跑了,為什麼要跑?跑那去了。

    把得到的零星碎片信息進行拼接,再結合一些案例分析,人們很自然得出一個結論:畏罪潛逃。

    “全縣唯一雙料正科主任畏罪潛逃了”,帶著對這個消息的濃厚興趣,好多人都早早去了單位。都想得到更準確的內部消息,也想把自己得出的研究成果與大家分享,好顯示自己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

    就因為這麼一件事情,縣城百分之九十九的政府部門、事業單位,都在八點前就幾乎全部上了班,更有甚者七點多已經到了辦公室。要知道,平時規定八點半上班,可是好多人員都是將近九點才到,而且還要再出去吃早點,一上午真正辦公時間也就是一個來小時。

    如果知道因為自己原因,而讓各單位工作人員自願提前上班一小時的話,不知楚天齊會做何感想?

    到單位的人們,或三五成群,或五八為伴,毫無避諱的談論著、分析著、感嘆著,話題的焦點都是“畏罪潛逃”。這麼多人參與探討,竟然就沒有一個人對事情真偽提出疑議,這不得不說是玉赤官場的一種悲哀。

    隨著時間推移,人們得到的內部可靠消息越來越多,越來越精確,越來越值得人們深信不移。

    但是,九點多的時候,一個否定“畏罪潛逃”的消息,又擴散開來:楚天齊回來了。

    對於這個消息,好多人持懷疑態度,怎麼能回來呢?不是都畏罪潛逃了嗎?有人提出了證據,說是有人今天見過他。但是關於見證人,卻出了多個版本,如果攏到一塊數數的話,至少也應該在十個以上吧。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於是好多人從單位出來,想到開發區看個究竟。但直接到開發區樓上似乎不妥,好多人便選擇到開發區院內,試圖來個眼見為實,或是能得出一個“查無實證”的結論。

    對於外界這些事情,對於人們的議論,楚天齊有猜測,但他絕對不會想到有這麼大的聲勢。

    與外界的形勢熱烈不同,楚天齊辦公室卻是異常冷清。

    這段時間,由於各方面工作都出現了一些好的勢頭,人們的工作熱情空前高漲,工作積極性超高。因此,好多員工都不時進出領導房間,尤其是主任辦公室,都在第一時間向主任請示、匯報,以期得到主任第一時間的支持或表態。

    可是今天,從上午九點多回到辦公室,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鐘,除了姚志成去傳達牛正國“回電話”的指示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踏進主任辦公室。

    今天沒人也好,反正楚天齊也沒心情辦公,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件事,正好可以利用這份難得的清靜,好好想想。

    除了午飯時間出去半個小時外,楚天齊一直就鑽在辦公室裡。但是任他想了好多辦法,都不能做為證明自己與照片無關的證據。反正自己絕對沒有收別人的賄賂,楚天齊把心一橫:不管你牛正國用什麼辦法,我沒幹的事絕對不會攬在身上。

    “叮呤呤”,電話鈴聲響起,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楚天齊拿起了電話聽筒。

    電話裡傳來牛正國的聲音:“楚天齊同志,想好沒有,現在已經二十四小時了。”

    “牛書記,我什麼也沒想起來。”楚天齊聲音很平靜,“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謂‘證據’,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腦細胞。”

    “你……行了,我算是做到仁至義盡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牛正國放下了電話。

    仁至義盡?哼,要真是仁至義盡的話,就不該這麼難為我。楚天齊並不領情。

    ……

    不只是楚天齊不買帳,就連牛正國也對自己不滿。

    這次調查楚天齊,既是依據“證據”舉報材料,同時也是奉命行事。

    按說,既然有人舉報楚天齊,除了有舉報信外,還有照片等證據。那麼,對楚天齊展開一定範圍調查,也是自己這個紀委副書記職責所在。只是,依據現有這些證據,僅宜秘密調查,並不適合大張旗鼓。讓牛正國無語的是,自己還沒採取行動,已經有大領導給自己打電話詢問此事,並指示自己從快、從嚴進行。

    領導有令,自己只能執行。當然,在具體執行的時候,牛正國也儘量把事態控制在極其有限範圍。本來,按照現有證據,應該還沒到找當事人面談的地步,但領導話裡話外都透著這個意思,牛正國也只得提前了一點步驟。嚴格來說,這樣做,不符合程序,但也不算違規。

    為了保密,也為了不至於以後太被動,牛正國並沒有讓手下人參與,而是親自找楚天齊面談。雖然牛正國這麼做,有一定的非自主因素,但在真正面對楚天齊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絲毫鬆懈,仍然嚴格按照紀委的常規策略進行調查談話。他採取了嚴厲與寬厚結合,和風細雨與暴雨疾風相輔的方式,對楚天齊進行了問詢。

    在進行談話的時候,牛正國沒有提前做有罪或是無罪假定,他希望的是通過自己努力,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得出一個公正的、黑白分明的結論。如果事實確鑿,如果當事人供認不諱的話,那這小子就是罪有應得,該負什麼責任就負,該承擔什麼後果就承擔。如果能夠證明是子虛烏有,或是恣意誣告的話,那就要解除楚天齊的嫌疑,還他以清白。

    正是有著這樣的打算,他才親自給楚天齊打電話,並在自己辦公室裡屋套間進行談話。而且在第一次談話結束的時候,他還特意提示不要向其他人講起此事,看似在警告對方不要串供,其實也是為了對此事保密。可是,經過兩次談話,並沒有一個黑白分明的結果,而是楚天齊堅決否認,自己又沒有更有力的直接證據。所以,牛正國才讓楚天齊回去,才又給了對方思考二十四小時的這麼一個時間緩衝。

    等楚天齊離開後,牛正國就在回憶兩次談話的情節。第一次的時候,楚天齊明顯有些緊張,不時冒著熱汗。第二次的時候,對方就從容的多,甚至還有一點乖張,這可以解釋成是有備而來。但仔細一想,又似乎不對,尤其在下午的時候,他特意注意了楚天齊的眼睛,對方眼神清澈,根本不像是那種故意裝出來的鎮靜。再一想上午冒汗情節,也完全是身穿好幾層衣服所致。

    依據兩次談話,牛正國初步得出一個結論:楚天齊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他期盼著楚天齊能找出洗脫嫌疑的證據,或是能有證據否定與那些照片的聯繫。同時,他也開始思考:這次舉報究竟是烏龍事件,還是徹頭徹尾的誣告呢?

    就在牛正國已經思考著如何向領導匯報的時候,半夜接到了領導來電,領導一句“楚天齊失聯了”,讓他無法再說出那個“查無實據”的結論,還不得不向領導承認“我考慮事情不周”。

    領導在訓斥一番後,終於掛了電話。牛正國馬上撥打楚天齊手機,得到的回應是“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接著又打固定電話,都把手機打的很熱了,可就是沒人接聽。本來想再給開發區其他人打電話,想了想還是算了,那不是更要鬧的滿城風雨嗎?

    第二天一上班,牛正國又聯繫楚天齊,還是手機關機、固定電話沒人接。他這才把電話打給開發區辦公室,讓對方傳話“回來後馬上給我打電話”。

    就在等待回電話的時候,接到了兩個心腹的匯報,說全城都在傳“楚天齊畏罪潛逃了”。不多時,老伴也打來電話,詢問此事。牛正國很奇怪,她怎麼知道,她可是在市裡外甥家呀。他本想打馬虎眼,可老伴卻把聽來的消息說的有鼻子有眼。

    放下老伴的電話,再結合心腹的匯報,牛正國很奇怪,奇怪怎麼會洩密。他也知道對門那小子和楚天齊不合,不排除那小子推波助瀾,但以那小子的能量也不能傳播這麼廣吧。此時,他意識到太不正常了,不由得把領導和幕後推手聯繫起來。

    這消息肯定是被人為擴散了,但“失聯”又該如何解釋呢?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楚天齊終於回電話了。可是讓牛正國生氣的是,對方根本無法解釋昨晚去向,更沒有能夠證明的人,只是以“喝多了,記不清”來搪塞自己。

    楚天齊的回答太奇怪,太不正常了。按說,這種情況下,都會千方百計找人證明自己去向,可楚天齊竟然以那麼低劣的藉口回覆自己。牛正國氣得就差罵對方“作死”了。

    期盼下午楚天齊能給出有助於洗脫嫌疑的證據,可是這小子只給“我什麼也沒想起來”的答覆。而且還輕狂的說出這樣的話:“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謂‘證據’,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腦細胞。”

    牛正國真是對楚天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只得無奈的說出四個字:仁至義盡。

    想到消息的反常擴散,想到楚天齊的奇葩回答,牛正國忍不住再次感嘆道:“太不正常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8
第六百五十一章 信任和支持

    人們對自己的異常反應,楚天齊深切感受到了。近一段時間,自己辦公室可以說是門庭若市,有來匯報工作的,有來溝通感情的。固定電話和手機,也是響聲不絕、此起彼伏。可僅短短一天時間,或者說一夜之間,辦公室的門幾乎就沒人敲響了,手機和固定電話也變成了啞巴。

    當然,也有過幾個電話,基本都是牛正國打來的,都是讓楚天齊“坦白”或是對自己警示的。其中還有寧俊琦打的一個電話,是在楚天齊剛進辦公室的時候打的。

    不光這些。

    中午去食堂的時候,食堂裡已經有很多人了。平時都是笑臉相迎,可今天楚天齊看到的幾乎都是後腦勺,平時總往自己桌上湊,今天卻都擠到旁邊那幾桌了。就是在窗口打飯的時候,大師傅那諂媚的笑容也不見了,換上的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還有唯恐躲之不急的尷尬神情。

    從食堂回辦公室的路上,沒有遇到一個人,因為人們都老遠的躲開了。但在遠處卻平添了好多陌生人,在向著楚天齊的方向張望,還不時的指指點點。楚天齊知道,這些人是把自己當成動物園的猴了。

    既然熟人躲,生人看,楚天齊又沒有食慾,乾脆下午他根本就沒有出屋,也沒去吃飯。

    屋子裡已經暗了下來,可楚天齊也懶的開燈,他還在想著如何破解照片的事。否則,自己還如何開展工作?

    “叮呤呤”,固定電話響了。

    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拿起電話聽筒,楚天齊故意輕鬆的說:“俊琦,學習完了?省城是好吧,是不是都樂不思蜀了?”

    寧俊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道:“天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還是那句話:相信我。”楚天齊懶散的說,然後話題一轉,“還得學習幾天呀?”

    “我肯定相信你,可是,我想聽你說。哎,也不知怎麼弄的,現在我周圍的這些人也在議論了。雖然我沒聽到,但是我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寧俊琦按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對了,你昨晚到底去哪了?為什麼聯繫不上?”

    楚天齊岔開了話頭:“你那兒天氣怎麼樣?昨天下雪了嗎?霧霾嚴重嗎?”

    “你哎,算了,既然你不想說,就隨你。”寧俊琦的聲音很輕,但卻蘊含無比的力量,“記住:我相信你。”

    楚天齊“嗯”了一聲。

    “我這裡來人了,掛了。”寧俊琦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長噓了一口氣,楚天齊把電話聽筒重重的按在話機上。

    雖然剛才寧俊琦聲音很平靜,但楚天齊知道,她心裡非常非常牽掛自己。她想讓自己告訴她實情,想幫著自己一起分析,一起解決,但他不能說。他可是清楚記得,牛正國專門提到讓自己二十四小時開機,並把手機帶在身上,還說不讓自己離開縣城。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被部分限制自由了,也就是被採取了組織手段。那麼監控自己的通話,恐怕也就是必然的了。所以,他不想在電話中和她談那件事,以免讓她受自己牽累。更不能提“龍哥”兩個字,以免給自己和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或是留下無盡的隱患。

    “篤篤”,久違的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先是一楞,然後說了聲:“進來。”

    屋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主任,怎麼不開燈?”話音剛落,“啪”的一聲,燈光亮起,厲劍出現在屋子裡。

    厲劍手裡提著一個打包袋,徑直走向沙發那裡。他把打包袋放到茶几上,從裡面拿出了三個餐盒。

    楚天齊的目光一直隨著對方身體移動而轉動,他明白了,對方給自己帶來了吃的。

    “主任,您下午沒吃飯,我剛出去買的,您趁熱吃吧。”說著,厲劍開始打開三個盒子。

    楚天齊沒有說話,站起身,向沙發那裡走去。

    在沙發上坐定,楚天齊看到,餐盒裡是一份肉餅,一份香干炒西芹,還有一份涼拌土豆絲。當然,還有幾雙一次性筷子。

    抬起頭,楚天齊對著厲劍說了兩個字:“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厲劍的回答也很簡短。

    楚天齊微笑著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剛準備開吃,敲門聲再次響起,並傳來大嗓門聲音:“楚主任,在不在?我進去了啊。”

    話到人到,屋門“吱扭”一響,雷鵬走了進來。他一進屋,就吸溜了幾下鼻子:“什麼好吃的?挺香呀?”說著,他拎了拎手中提的袋子,“我也來湊湊熱鬧。”

    “表現不錯,帶著口糧來的。”說著,楚天齊從雷鵬手中接過袋子,放到茶几上。

    雷鵬帶的都是預製食品,有魚罐頭、火腿肉、鹹鴨蛋、花生米等等,反正都是下酒菜。

    厲劍幫著打開這些吃食,擺放到茶几上。他推卻了“一塊吃點兒”的邀請,走出屋子,帶上了房門。

    雷鵬看著屋門方向:“小夥子不錯。”

    楚天齊點點頭:“慢慢考察吧。”

    雷鵬大咧咧的說:“大主任,我可沒帶酒啊,你這兒應該有吧。”

    “好小子,你這算盤打的挺精啊,看著帶了不少東西,恐怕仔細一算,抵不了你喝一瓶酒的錢吧。”說著,楚天齊站起身,走到檔案櫃前,從裡面拿出一瓶河西大曲,回到茶几旁。

    雷鵬接過酒瓶,翻轉著看了看,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有些年頭了。”

    沒有酒杯,就用一次性紙杯代替。

    哥倆邊吃、邊喝、邊聊。

    在吃的過程中,兩人用筷子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直接下手。

    喝酒的時候,雷鵬給自己倒的多,給楚天齊倒的少。楚天齊雖然嘴上說雷鵬“多吃多佔”,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好哥們是怕自己“莫道有酒終需醉,酒入愁腸愁更愁。”

    兩人聊天範圍非常廣,有高中生活的趣事、糗事、邋遢事,有電視、報紙上的新聞、小道消息,有普通人的家長裡短,有名人的趣事雜談。這些內容有國內也有國外的,有古代也有現代和當代的,有正史的也有野史和傳說的。但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談到那件事,既是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可能也在避免“隔牆有耳”吧。

    直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雷鵬才離開辦公室,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想了那件事,也想到了好多人的勢利與世態炎涼。但想到有寧俊琦、雷鵬,包括厲劍的信任與支持,楚天齊覺得這點困難不算什麼。他決定從明天立刻恢復狀態,不能自己就失去信心。只要自己問心無愧,愛咋咋的,同時他也堅信,總不能憑著莫須有的罪名就停自己的職吧。

    新的一天來了,楚天齊該吃飯吃飯,該辦公辦公。

    你們不是不來嗎?我可以找你們呀。於是,在楚天齊電話召喚下,好多人只得來到主任面前,接受工作任務佈置和督促。在來的這些人中,只有方宇是自己主動來匯報工作的,並沒用楚天齊電話“邀請”。

    開發區工作,在楚天齊重點關注下,繼續向前推進著。

    寧俊琦每天都會分早、中、晚各打一次電話。在電話中,她沒有再問起為什麼,而只是隨便聊上幾句,比如天氣如何,學習怎樣,注意身體等等。每次打電話,她都是打固定電話,楚天齊明白,寧俊琦這是在確認自己有無“失聯”,是否安全。

    從那天被牛正國約談,已經過去快一週時間了。牛正國再沒有找楚天齊,楚天齊也沒有收到被停職的決定,人們似乎也對這件事的談興淡了一些。但實際上,人們還在隨時關注著最新動向,也不時有各種動向版本出台,不久又會有新的版本否定舊的版本。

    劉文韜、要文武和楊大慶來了。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面,這突然出現,那目的不言自明,和雷鵬到辦公室的意思是一樣的。

    楚天齊知道,他們用這種方式表示支持和信任,都是冒著很大風險的。他既高興也感動,就請三人下飯館。三人也沒有推辭,喝了一頓酒,才返回青牛峪。

    剛從飯館回到辦公室,王文祥就過來了。這是王文祥近幾天第一次主動過來,那幾次都是楚天齊打電話叫的。楚天齊明白,王文祥實際上非常避諱與自己會面,可能對方也是覺得實在無法完全避開自己,才不得不過來吧。

    王文祥徑直坐到楚天齊對面椅子上,說道:“主任,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

    楚天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沒有聽到回應,王文祥只得繼續說道:“經過近一段的努力,有好幾家企業和我們聯繫,我們也主動聯繫了幾家企業。商務廳陸處那裡也給推薦了幾家企業,另外,還給推薦了好幾位總經理人選”

    對照著筆記本,王文祥匯報了十多分鐘,才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主任,請你指示,我們才好繼續開展下面工作。”

    “我指示?為什麼?”楚天齊似笑非笑的說。

    王文祥一楞,隨即說道:“因為你是主任,是一把手,必須要得到你的指示,必須要得到你的信任和支持才行。”

    “哦,那你信任我、支持我嗎?”楚天齊反問道。

    “這當然,當然。”王文祥的臉一下子紅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8
第六百五十二章 好好想想

    玉赤縣縣委書記辦公室。

    柯興旺坐在辦公桌後,右手五指叉開,微曲著,不時在頭上梳來梳去。

    沙發上坐著縣委副書記馮志國,馮志國眼睛盯著茶几,一口接一口的喝著茶水。

    停下手中動作,柯興旺說道:“老馮,你得表個態呀,進來十多分鐘,光聽你‘嗞溜嗞溜’喝水了。”

    馮志國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抬起頭,看向對方,緩緩開了口:“書記,難啊,畢竟只是匿名舉報,而且證據也不充分,根本就沒有形成證據鏈。要是以這個藉口停職的話,恐怕很難服眾,就是當事人也不會認可的。”

    “是嗎?什麼叫難以服從?我只知道現在已經是民怨沸騰了。你沒聽說嗎?就因為他這麼一個人,老百姓把整個官場都否定了,成天說的就是‘哪個當官沒有鍋底黑?’。”柯興旺翻著眼皮,道,“你可是正處級縣委副書記,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可不能做騎牆派呀。另外,幹部隊伍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你這個主管人事的專職副書記就沒一點感觸嗎?”

    這話說的可夠重的,馮志國心里根本不服,但嘴上卻不得不說:“書記說的對,確實該對某些干部加強教育,我做為副書記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外界的反響我也聽說了一些,說什麼的都有,也應該盡快平息了。”

    “馮志國同志,不要避重就輕,要談問題實質。”柯興旺很是不悅,“我可聽說了,你堂哥現在和他走的很近,不會被他傳染吧。”

    聽得出對方濃濃的威脅味道,馮志國趕忙說:“書記,絕對沒有的事,我堂哥那全是為了工作,為了集體。您可能也聽說過,楚天齊對我並無好感,我怎麼會允許馮志堂做那樣的糊塗事呢?”

    “我想這也解釋不通嘛!”柯興旺看似理解的說,“老馮呀,我知道這麼些年你為玉赤縣做了好多工作,也出了一些成績,對於你的親屬,縣裡也該適當照顧一下的。你堂哥的級別還是副科嗎?年頭倒是不少了,就是沒什麼政績呀。”

    馮志堂當然聽的出來,柯興旺的潛台詞就是:你這次如果能配合的話,可以給你堂哥解決正科待遇。只是他能答應嗎?不能。於是,他裝糊塗說:“他就那樣,一天就知道干工作,自己手頭的成績往往也推出去,真沒法說他,就一老實人。”

    柯興旺心說:你臉皮真厚,竟然想把一個廢物包裝的油光水滑,看來還是料不夠,還得加點。這樣想著,他又說:“你兒子……不,你侄兒在鄉長位置上歷練一年多了,聽說也還有些可以圈點的。只是老在鄉下的話,家庭可照顧不上。對了,好像林業局老楊再有多半年該退休了吧?”

    對方的價碼又加了,看似不相干的兩件事,其實是在拿林業局局長的位置談判。而且柯興旺故意把俊飛說成是自己“兒子”,也明顯就是對自己一種警告。要是平時的話,對方開出給俊飛昇局長和給堂哥解決正科的條件,馮志國早答應了。可他現在更迷糊:為什麼柯興旺要花這麼大的本錢呢?

    事出反常必為妖,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越是這種大但卻違反常理的事,越是要謹慎。而且在針對楚天齊的鬥爭中,現在自己絕對不能衝到前面去,他倒不怕姓楚的,他擔心的是寧俊琦身後的人。上次老領導的警告言猶在耳,自己絕對不能去充當炮灰。

    但是如果不答應的話,柯興旺可是縣委一把手,那指不定如何給自己穿小鞋呢?如果沒有柯興旺的支持和默許,自己的工作可就難了,包括俊飛和馮志堂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思來想去,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不能得罪寧俊琦,不得罪她背後的勢力為上策。否則,真到鋃鐺入獄那一刻,就什麼都晚了。

    雖然拿定了主意,馮志國還是儘量把話說的婉轉一些:“書記,雖然俊飛和馮志堂是我親屬,但我也不能違反相關規定而為他們謀利益。馮志堂論資歷倒是夠了,但馮俊飛到任鄉政府正職時間還稍短,沒有達到“最低兩年期限”的要求,還是要讓他多歷練一下。感謝書記的美意了。到時他們的進步,肯定還離不了您的支持,還是會麻煩您的。”

    沒想到自己都開出了這樣的條件,對方竟然不知好歹的拒絕,柯興旺實在是想不通。想不通馮志國為什麼會這樣,按說他恨不得姓楚的倒霉,怎麼在這件事上卻像是在維護那小子呢。實在不可理解,看來是指不上他了。這樣想著,柯興旺揮了揮手:“老馮你先回吧,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好的,我再想想,好好想想。”馮志國說著,站起了身,衝著柯興旺連連點頭,走了出去。

    看著馮志國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柯興旺臉上的神情更加陰冷無比,心道:不識好歹的傢伙。

    為了得到本地派的支持,剛才柯興旺並沒有把事情做絕,但他心裡卻是對馮志國更恨了。

    死了張屠夫,我還吃帶毛豬不成?這樣想著,柯興旺按下電話免提鍵,撥出了一串號碼,接著說了四個字:“過來一下。”

    ……

    寧俊琦回來了。

    大巴車剛停下,她就第一個下車,然後到停車位開上汽車,直奔開發區而去。

    當寧俊琦敲開門,站在門口的時候,楚天齊楞住了。隨即他快步離座而去,她也迅速迎了過來,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她又發出了“嚶嚶”的哭聲,他的眼圈也紅了。

    漸漸的,她收住了悲聲,仰頭望向日夜牽掛的他。他臉上的顴骨有些突出,眼窩也深了一些,臉色也更黑了。她抬起手,輕輕撫在他的臉頰上:“你瘦了。”

    楚天齊沒有說話,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天齊,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她在說話的時候,雙眼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我……”楚天齊剛說出一個字,就住了口。他用手指了指門口,回身拿上外套,穿在了身上。

    寧俊琦先是一楞,然後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率先向門口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下了樓。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單位人早就下班了,沒有遇到一個人。

    上了青牛峪鄉那輛銀色“現代”車,寧俊琦坐到駕駛位,楚天齊坐在了後排座位上。汽車緩緩啟動,出了開發區,向右拐去。

    大約開出十公里左右,汽車拐上一個岔道,然後停在了離路邊有十多米距離的一塊平地上。

    從駕駛位下來,寧俊琦也坐到了後排座位上。她把頭轉向楚天齊:“這回可以說了吧,弄的這麼神神秘秘的。”

    “小心無大錯,我總感覺這次有點蹊蹺。”楚天齊感嘆完畢,開始講說這次的事情。

    他先從接到牛正國電話講起,講了兩次到牛正國辦公室的經過。他儘量講的很詳細,不但講了牛正國的主要意思,更是對某些原話進行了複述,甚至連牛正國的語氣、神態也進行了說明。他重點講了牛正國對他的警示,包括給他二十四小時思考時間,包括讓他二十四小時開機,並把手機帶在身上,包括說要建議縣委停他的職。

    寧俊琦聽的很認真,中途沒有打斷,只到他停下來後,她仍沒有說話。而是又思考了一會兒,才說:“你怎麼看這事?”

    “我覺得肯定是有人舉報我,舉報我和企業有非正常交往,舉報我收了別人的好處。”楚天齊說著,又搖了搖頭,“但是,是什麼人舉報的,舉報目的是什麼,現在不得而知。我這幾天想到好幾個人,但又不能確定。”

    寧俊琦又問:“那你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無意所為?”

    “肯定是故意的,是故意誣告我,故意給我抹黑,想把我弄臭、整倒。”楚天齊篤定的說。

    “你依據什麼這麼說?有什麼可疑之處嗎?”寧俊琦反問。

    “那還不簡單?我沒收別人錢,我自己最清楚,沒有這樣的事,那圖片自然就是無中生有了,那所謂的證據自然也就是捏造的了。”楚天齊無辜的說,“要說可疑,我覺得牛正國倒是有點。”

    寧俊琦忙問:“怎麼說?”

    “以前我和他接觸過,覺得他這個人很有原則性。你就拿王曉英寫誣告信那次來說,市紀委的金主任要搜查我的屋子,當時牛正國是堅決反對。另外,從其它幾個小環節上,也可以看出他是一個非常注重證據的人。”楚天齊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這次,他只拿出幾張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的照片,就要求我交待。又是限時間,又是講政策的,其實就是想方設法讓我坦白。按正常來說,光是有這些東西的話,他都沒到應該找我的步驟。可他卻找了,而且似乎還傾向於有罪定論。這不可疑嗎?”

    寧俊琦很驚訝:“你是懷疑他跟這事有牽連?”

    楚天齊搖搖頭:“這倒沒有,而且他也絕對不像那種知法犯法的人,只是我覺得他有些反常。”

    “我想想,好好想想。”寧俊琦說完,汽車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9
第六百五十三章 換個角度想想

    豪華套房裡,裡外房間的門緊緊關著,在套間裡屋坐在三個男人。其中一人大約有五十歲左右,方臉膛、寬腦門,稍微帶著將軍肚。另兩個人一個將近四十,一個三十剛出頭。最年輕男人戴著眼鏡,體形較瘦,一副文弱的書生模樣。那個將近四十歲的人長的身材很勻稱,留著偏分頭髮。

    “將軍肚”正說著話:“這也太謹慎了吧?小嶸,我記得你以前可是滿不在乎的。”

    “眼鏡男”苦笑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還沒領教過那小子厲害,從心裡也瞧不上他,不就是一個土老帽嗎?可是事實是最好的老師,結果讓那小子給我上了深深一課,我才知道那小子確實很難對付。說實話,咱們在這兒會面都不是最佳選擇,畢竟我在市裡上了好幾年班。”

    “你也太謹慎了吧,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又不是‘克格勃’。將軍肚”笑著道,“再說了,就是有人看到咱們哥仨在市裡,那又能怎麼樣?還能不讓我們出門了?”

    “大哥,你可別說風涼話啊。眼鏡男”挖苦道,“我記得他在你手下的時候,你可是一直把他供著的。不是連你的領導都說那小子‘太滋潤了’嗎?”

    “將軍肚”急道:“小嶸,你……”

    “哎呀,哎呀,都少說兩句吧。偏分男”制止了兩人,“咱們要討論正事,你倆老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有什麼用?”

    “偏分男”的話果然管用,兩人立刻不再言聲。

    “現在火是點起來了,但還沒有真正燒到那小子。火還在點著,但究竟會怎麼發展,現在卻不好說。偏分男”開始分析起來,“我推測就是這麼幾種結果:一、把那小子撤職查辦。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那個證據我們最清楚了,是經不起推敲的。”

    “眼鏡男”提出了不同意見:“那可不一定,俗話說‘哪個當官的沒有鍋底黑’?說不準就拔出蘿蔔帶出泥了。”

    “我看難。將軍肚”搖了搖頭,“我可是專門讓人蒐集過他的‘罪證’,結果卻一無所獲。”

    “眼鏡男”並不認同:“不可能,那是你的方法不對……”

    “哎呀,聽我說完。偏分男”制止了“眼鏡男”,繼續說,“二、停職配合調查。雖然證據不足,但要是有人強力推進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三、留職記過。也存在證據不足的問題,也需要有人推進,或是他自己交待出其它問題。四、查無實據,風平浪靜,一切如常。當然,他的名聲還會受到一定影響的。”

    “那太便宜他了。眼鏡男”搶話道,“我們費了半天勁,就落這麼一個結果,還搭了那麼多人情,那怎麼行?”

    “將軍肚”附合著:“是呀,我可是冒著風險的,要是哪天被他知道了,還不恨死我?非得報復我不可。”

    “大哥、小嶸,我們當然都不想出現這樣的結果,可現在卻似乎有這樣的苗頭。要不,都快十天了,怎麼反倒平靜了好多,很像是要銷聲匿跡的樣子。偏分男”不無擔心的說。

    “那能怨誰?還不是大哥的領導不跟力。眼鏡男”埋怨道,“我早聽說了,他不但不支持,還在拉後腿,連配合都不想配合。結果鬧的老柯也是干瞪眼,沒脾氣。”

    “你……將軍肚”剛搶白了一個字,口氣就軟了下來,“我也聽說了,就是想不明白。他可是一直和那小子不和的,尤其他那個私生子更是如此,而且他還專門指示過我,讓我對付那小子的,怎麼現在又這樣了?莫非這是以退為進?還是有什麼說道?”

    “能有什麼說道?老滑頭唄。現在他堂哥在人家手底下,他兒子又在人家女人手底下,他敢挑事嗎?眼鏡男”表達著不滿。

    “將軍肚”不願意聽了:“小嶸,你這只是猜測。”

    “偏分頭”接過了話頭:“先不說這些,面對現實最重要。小嶸,你還要繼續聯繫你的領導。大哥,你要特別注意,千萬別讓那些照片把你牽扯進去,否則就麻煩了。另外,你也側面瞭解一下你那領導是怎麼回事?”

    “算了吧,他現在本就不支持這事,要是讓他知道是我搞的鬼,那可就麻煩了。將軍肚”洩了氣,“別暴露才是根本。”

    “眼鏡男”嗤之以鼻:“也對,你那領導是甭指望了。我又向我的領導打聽了,他不光要向老柯施壓,同時他的盟友也會再向縣紀委施力。”

    “叮呤呤”,固定電話響了起來,把三人嚇了一跳。

    “偏分男”拿起電話聽筒,“喂”了一聲。

    電話裡傳出一個“聲音”:“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務嗎?”

    “不需要。偏分男”掛斷電話,自語著,“才他媽九點來鐘,倒開始弄這個了。”

    ……

    “現代”車上,楚天齊和寧俊琦的對話還在繼續。

    “剛才說的這些人都有可能,但卻不能判斷究竟是誰?”楚天齊搖搖頭。

    寧俊琦“嗤笑”一聲:“是呀,確實難判斷。你上班沒幾天,人倒時得罪了一大堆。當官的、混社會的,甚至販毒的,各行各業都幾乎有你仇人。”

    “你以為我願意呀,那不是趕上了嗎?”楚天齊很是無奈。

    “還是你太愛管閒事,太愛出風頭了。”寧俊琦把頭靠在楚天齊胸前,靜靜的說,“我都替你擔心死了。”

    “對不起,讓你操心了。”楚天齊說著,在他秀髮上輕撫著。

    寧俊琦轉過頭,忽然問道:“對了,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

    “不能說。反正不是像你想的那樣,那天沒人控制我。”楚天齊搖搖頭。

    “什麼不能說?莫非你真去找什麼小姑娘了?”寧俊琦盯著他,然後一笑,“要是的話,你就說出來,我保證不生氣。我就是想知道,是什麼婷呀,還是什麼嬌的,或者是身邊的什麼芳呀?”

    “哪有什麼婷嬌芳的?”楚天齊否認道,“你以為我是全民男神啊,哪有那麼大的魅力?”

    “嘿嘿,你不說我倒忘了。”寧俊琦笑了笑,“我記得你的小師妹岳佳妮好像說過,說你是她心目中的男神,對不對?

    楚天齊一笑:“那都多會的事了。”

    “多會……誒,對了,你少打岔。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寧俊琦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

    楚天齊搖搖頭:“不能說,這是為你好,但我保證,肯定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寧俊琦猛的坐直身體,情緒激動的說:“還不能說?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真懷疑,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位置。我發現你變了,變得自大、自以為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好多事不和我說,竟然能和別人商量,還‘借雞生蛋’什麼的,我早知道了。你別想瞞著我。”

    沒想到對方忽然這麼激動,只到聽到“借雞生蛋”四個字,他明白了,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楚天齊現在不想談這些,便安慰道:“俊琦,有些事並不是要瞞你,而是我想等到機會合適的時候,當面告訴你。可是還沒等說呢,這事又來了,哎……”說到此,他嘆了口氣。

    聽到他沉重的語氣,她意識到現在不是意氣用氣的時候,便不再說話,把頭又枕到他的肩膀上。楚天齊順勢把她摟在臂彎裡。

    過了一會兒,寧俊琦問道:“對了,你說牛正國暗示你和那些企業有關係?”

    “他是這麼個意思,還問出租樓房的事。”楚天齊回答,“而且剛出租沒幾天,就出了這個事,我也懷疑他是專有所指。”

    “哦,那照片的事,會不會跟皮丹陽有關呢?”寧俊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楚天齊搖搖頭:“應該不會,一開始我也這麼想過,但被我否定了。你想啊,這對他有什麼好處?而且他現在剛租上樓房,就和我把關係弄臭,他圖什麼呀?再說了,我確實也想不到和他有什麼仇或怨的,他沒有做這事的理由。”

    寧俊琦自言自語:“是呀,損人不利已,他不應該呀,會不會是另有其人,比如他的仇人,這樣就可以來個一箭雙鵰。”

    “也說不準。”楚天齊也比較認可這個觀點。

    過了一會兒,寧俊琦忽然問道:“你確認照片是杜撰的,上面拍的不是你的東西?”

    楚天齊很疑惑:“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

    “哎呀,誰說不相信你了。”寧俊琦說,“我只是奇怪,如果不是你的東西,為什麼偏偏弄這麼一個內容的圖片?為什麼不弄個其它的,比如作風,那要是弄幾張和女的照片,不是更說不清楚嗎?”

    楚天齊馬上給出了解釋:“這還不簡單?現在要想整哪個當官的,只要是涉及經濟問題,只要是被查實,那準沒跑。其它的就差勁多了,像是作風什麼的,對於一個未婚青年來說,殺傷力就更小了。”

    “哼,有恃無恐。”寧俊琦哼了一聲,然後忽然說道,“誒,能不能換個角度想?假設這錢就是你的,是你正常所得,只不過被別人誤以為是來路不明,所以才拍了照片。你好好想想,有沒有這種可能?”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10
第六百五十四章 緊急常委會

    玉赤縣委辦公樓。

    第三會議室。

    時間將近上午八點。

    緊急常委會既將召開。

    會議室裡已經有十名縣委常委在座,就差縣委書記柯義平了。絕大多數人都是早上在家中時,接到縣委辦主任電話,才匆匆趕來的。在電話中,縣委辦主任只說是緊急會議,是縣委柯書記召集的,具體內容不知。

    有的常委就向縣長鄭義平打聽,鄭義平也是一問三不知。

    其實鄭義平還納悶呢:為什麼要召開緊急常委會?縣裡沒發生什麼緊急情況呀,要真是有的話,自己這個縣長最起碼應該接到匯報的。要不就是市裡有什麼重要指示?也不可能,按說自己應該能得到市裡領導的通知呀。假如真是縣裡或市裡有什麼事,既然柯興旺知道消息,那怎麼也得告訴自己,或是質問自己吧。自己可是縣政府一把手,是需要對縣裡重大事情處理和負責的。可柯興旺並沒有告訴自己,這就讓鄭義平既費解又忐忑了。

    “吱扭”一聲響動,眾人都把目光投向門口方向。只見屋門開啟,縣委書記柯興旺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他的秘書。

    和往常不同的是,在秘書後面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場合的人玉赤縣紀檢委副書記兼黨風廉政監督室主任牛正國。

    大家不禁納悶,同時也不由得猜測起來,牛正國來幹什麼?

    要說最不解的就是縣委紀檢委書記秦儉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副職會到現場,自己沒有通知對方參會,也沒有任何領導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牛正國也沒有這方面的匯報。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柯興旺坐到了橢圓形會議桌最中心的位置,他的左右兩邊分別是鄭義平和馮志國,然後依次是各位常委。

    把筆記本和水杯放到書記面前桌上,秘書到了靠牆後排椅子處坐了下來。本已坐下的牛正國,又重新起身,往旁邊挪了挪,和縣委書記秘書中間多隔開了幾把空椅子。

    柯興旺重重咳嗽兩聲,把大家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他犀利的目光環視一週,又輕咳了兩聲,才開口說話:“同志們,開會。在玉赤縣委常委會堅強領導下,在各位常委的有力支持下,在縣政府及各職能部門的共同努力下,玉赤縣經濟建設及各項事業取得了長足發展,出現了可喜的發展勢頭。”

    聽到柯興旺的開場白,大家疑惑更甚:既然是緊急會議,為什麼不直接說事,反而要說這麼多零碎?

    柯興旺繼續說著:“發展形勢喜人、勢頭良好,尤其全縣廣大干部群眾士氣高漲,社會風氣積極向上,各項事業一派欣欣向榮景象。現在的玉赤縣比之以前,風清氣正、民風淳樸,儼然是太平盛世應有的印象。”

    人們更加不解:大早上把人從家裡叫來,難道就是為了唱喜歌,就是為了給你這個縣委書記抹粉?這是什麼意思?是你柯興旺要升職,還是要參評優秀縣委書記了?否則,又沒到年底總結,又不是向上級領導匯報,沒必要講這些歌功頌德的東西吧。反常,太反常,事出反常必為妖,看看他下面說什麼吧。

    果然,柯興旺接下來的話,出現了轉折:“儘管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前景喜人。但是,一股影響全縣安定團結、破壞各項事業發展的濁流出現了。不知道大家發現沒有,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說完,他停了下來,似要等待眾人的答覆。

    眾人面面相覷,在柯興旺凌厲的目光注視下,茫然的搖了搖頭。

    柯興旺面色一寒:“同志們,太麻木,也太官僚了。大家難道沒有聽到社會傳言,沒有聽到廣大干部群眾的呼聲嗎?那為什麼我就聽到了?是我耳聰目明,還是大家啊”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潛台詞就是“聾了瞎了”。他喝了口水繼續說,“現在社會上都在傳,傳有的黨員干部和合作單位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稱兄道弟,經常是把酒言歡、聲色犬馬,更不乏金錢交易。現在老百姓的告狀信,都雪片般的飛來了。各位難道就沒聽說?”

    好多人這才品出一點味來:哦,原來是想說那件事呀?可是有這麼邪乎嗎?

    “大家不要再裝聾作啞,有誰聽說了,不妨說出來,讓其他人也明白明白。”說著,柯興旺目光再次從大家臉上掃過,最終落到了縣委辦主任莊浩仁頭上。

    莊浩仁會意,咳嗽了一聲,說道:“現在外面都在傳,傳有一個正科級主任,收受合作企業現金,這個主任還是雙料正科主任。後來可能是因為事情敗露,還發生了失聯十八小時的事,社會反響極大、極其惡劣。正是因為他的這些事,現在老百姓都把玉赤官場生態進行了否定,人們常說的一句口頭禪就是‘哪個當官的沒有鍋底黑?’。”他說完後,向柯興旺露出了諂媚一笑,以期得到縣委書記的讚許。

    聽到這裡,好多人才恍然大悟:看來老柯要整那小子了。想到這點,有人高興,有人擔憂,有人無所謂,有人想看熱鬧。

    和莊浩仁的期許相反,柯興旺不但沒給笑臉,反而沉聲斥責道:“說話就說清楚,遮遮掩掩的像怎麼回事?”

    莊浩仁臉上一紅,尷尬的笑了笑,補充著:“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這個人就是開發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主任楚天齊。現在他的事已經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話題,人們都說‘開發區就是當官的搖錢樹’”

    “我怎麼沒聽說?是哪個百姓說的‘開發區就是當官的搖錢樹’?”徐敏霞打斷了莊浩仁,“不會是某些人杜撰的吧?”說著,她凌厲的目光射到莊浩仁臉上。

    “我我”莊浩仁‘我’了好幾聲,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柯興旺。在這個過程中,他同時發現,馮副書記正冷冷的看著自己。

    馮志國看著莊浩仁這傢伙就來氣,這傢伙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今天怎麼就充當了柯興旺的急先鋒?事前自己可是一點不知道,這傢伙根本就沒向自己匯報過呀。難道他改投門庭了?想著想著,他的眼神眯了起來,但卻更加凌厲了。

    感受到馮志國眼中的“利劍”,莊浩仁急忙低下了頭,心中期期艾艾不已。

    現場一下子靜了下來,但大家的心中都不平靜,都在猜測著柯興旺的最終目的,同時也在盤算著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徐敏霞第一個跳出來,出乎柯興旺意料。他知道自己的提議肯定會遭到一部分人的反對,但第一個不應該是徐敏霞,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現在不是才開始擺事實嘛!自己還沒講出處理意見呢。

    可不能讓這個壞頭開下去,於是柯興旺微微一笑,說道:“徐副縣長,老莊的話可能有些太直接,也有些用詞不當,但反映的事實基本還是客觀的。”

    “柯書記,莊浩仁怎麼說別人我暫不做評論,但他說‘開發區就是當官的搖錢樹’,我就不得不說話了。”說到這裡,徐敏霞把頭轉向莊浩仁,“老莊,你說說,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分明是在說,說開發區黨工委在從開發區撈錢,說我這個兼職書記也在發不義之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徐縣長,我,我絕不是這個意思。”莊浩仁支吾道,“是老百姓這麼說的。”

    徐敏霞冷笑一聲:“老百姓?不要把什麼都推到老百姓身上。哪個老百姓說的,什麼時候說的?你要是說不清楚,那我就認為是你杜撰的,是你在影射開發區黨工委。”

    “我,我沒有,真的沒有,百姓都”莊浩仁再次把求救目光投向柯興旺。

    可不能讓這個娘們把這事攪黃了,這樣想著,柯興旺馬上說道:“老莊,你的話說的確實有語病,怪不得徐副縣長生氣,會後要向徐副縣長道歉。”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會議繼續進行”

    就在緊急常委會進行的時候,楚天齊和寧俊琦正在一個小飯館吃早點。今天早上,楚天齊從開發區出來,寧俊琦從玉赤飯店出來,兩人約好了一起到這個小飯館吃早點。

    在進小飯館的時候,好多吃飯的人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齊身上,順便也觀察著寧俊琦。他們二人都明白這些人為什麼看自己,但是眼睛長在別人身上,他們又不能說什麼,只好任由這些人這樣了。

    兩人直接進了一個小包間,以免被別人像看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觀賞。兩人每人要了一碗稀粥,又要了一張糖酥餅和三張肉餅。糖酥餅是寧俊琦的,肉餅是楚天齊的。

    寧俊琦一邊小口吃著糖酥餅,一邊笑咪咪的看著楚天齊。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她笑著道:“慢點,沒人跟你搶。”

    “我這不是怕誤時間嗎?”楚天齊一邊說話,一邊並沒耽誤吃飯。

    寧俊琦輕聲道:“不著急,現在不才八點十分嗎?八點半才上班呢。”

    “好,不著急。”楚天齊速度慢了下來,然後又說道,“俊琦,還是我自己去吧,你別跟著了。”

    “不。”寧俊琦搖了搖頭,“這事沒商量,我就要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10
第六百五十五章 勇闖常委會

    玉赤縣委緊急常委會正在繼續,會議室內的氣氛又緊張了一些。

    會議室內眾人面色各異,有人面沉似水,有人滿臉怒色,有人面色平靜,還有人嘴角帶著微微笑意。

    牛正國坐在後排座椅上,眉頭緊皺,偶爾臉上肌肉也要動上一、兩下。

    自從進入會議室,牛正國就一直低頭坐著。儘管會場內縣委領導討論熱烈,但牛正國根本就沒有心情去聽,他一直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從一開始接到舉報,到被上級領導督促,到兩次約談楚天齊,再到被領導督促。牛正國意識到,這絕對不是簡單的舉報,這裡面摻雜著非事件本身的諸多因素。昨天晚上再次接到領導“從嚴、從快”的指示,今天早上就被柯興旺請到緊急常委會上,牛正國心裡明白,這是讓自己做突擊手、做急先鋒呢。

    牛正國手裡只有幾張照片和一份打印的舉報信,照片顯示不出任何指向,舉報信又只是匿名的。本來證據就很單薄,就不具備找當事人進行核實的條件,但上級領導有指示,牛正國也只得悄悄的找了楚天齊。

    不曾想,一夜之間或者說頃刻間,自己找楚天齊的事,竟然成了全縣公開的秘密,而且還因些衍生出許多附屬故事橋段。牛正國已經知道,自己不只是被動執行了領導命令,而是被巧使喚了。

    坐進會議室,再感受著會場上的氣氛,牛正國深切的意識到,自己可能不僅僅是執行命令,不僅僅是被巧使喚,可能要被當槍使了。而把自己當槍的就是柯興旺,就是上級領導,還有能左右柯興旺和上級領導的人。

    雖然柯興旺是縣委書記,但牛正國並不真正懼怕他,因為自己的職業畢竟有一定的獨立性,縣委書記也不能為所欲為。但上級領導的因素,他不能不考慮,自己近幾年的進步,哪次不是有賴於領導的支持?尤其近期升任副書記,更是領導大力提攜的結果。

    上級領導在牛正國心中的地位很重,不只是因為對方的職務,也是因為對方的人品值得敬重。但這次的事情,發展到現在,讓他對領導參與這件事情的目的產生了懷疑,對領導做法的合理性有了認識動搖。他不明白領導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知道舉報信只不過是一個由頭,是人們整治楚天齊的藉口。現在舉報事件本身並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有人想把舉報的事做實,而自己就是這其中關鍵的一環。

    一會兒肯定會讓自己說話,而這個人肯定就是柯興旺。那自己究竟是應該按對方命題答卷,還是據實而答?如果按命題答卷,那麼領導高興、柯興旺歡喜,自己也攢下了進步的小資本,但唯一對不住的就是楚天齊了。如果據實而答的話,是沒有對不住楚天齊,也沒有給楚天齊的支持者留下話柄,但卻會得罪柯興旺,重要的是得罪上級領導。

    是為前途著想,還是讓良心安定?牛正國陷入到深深的糾結當中。

    會議室內已經靜了好幾分鐘。

    這時,柯興旺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到牛正國身上:“牛副書記,你把案件的進展情況向大家通報一下。”

    牛正國置若罔聞,沒有任何反應,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鬥爭中。

    柯興旺加重了語氣:“牛副書記,通報一下進展情況。”

    牛正國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看看柯興旺,“哦”了一聲,打開了手中的筆記本。

    “要據實回答,務必詳盡。”柯興旺再次強調。

    對方的話看似說的客觀,其實卻在暗示,暗示自己不要信口開合。牛正國說了聲“好的”,站了起來,眾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同時牛正國也和這些目光進行了簡單的對視。從對視中,他發現了好多好多東西。

    牛正國說話了:“各位縣委領導,接到對楚天齊同志的舉報後,我第一時間著手調查。但為了保護舉報者,也為了對楚天齊同志負責,我沒有讓手下人參與,也沒有向秦儉書記匯報。本來我是想等著事情有了一定進展再匯報,不知什麼原因,調查這件事情在短時間內就弄的盡人皆知。在這裡,我向秦書記做檢討,是我考慮問題不周。”

    縣紀檢委書記秦儉沒有說話,但鼻子卻“哼”了一聲,表達著不滿。不知是對牛正國沒有提前匯報不滿,還是對他私自參加常委會不滿,也或者是還有其它原因。

    “在四月四日那天,我找楚天齊同志進行了兩次談話,對於舉報信中所說之事,對於證據上所指內容,楚天齊同志予以了否認。”說到這裡,牛正國停了下來。

    “當事人當然不會輕易承認,重點說你們的調查。”柯興旺皺眉說道。

    牛正國連著咳嗽了兩聲,又說:“現有證據太單薄,形不成證據鏈,結合近幾天的調查來看,無法證明楚天齊同志有舉報信上所說之事,無法證明其有受賄之實,所以,我的結論是查無……”

    “是無法證明還是確實沒有?”柯興旺打斷了牛正國的話。

    牛正國斟酌著用詞:“以現有證據無法證明有或沒有,暫不宜……”

    “無法證明,那就是還有嫌疑。”莊浩仁搶白道,“就應該停職接受檢查……”

    紀委書記秦儉訓斥道:“莊浩仁,你要擺正位置,你只是一個縣委辦主任。紀委工作是獨立的,你有什麼權利指手劃腳?”

    看似秦儉在指責莊浩仁,其實也在說柯興旺,那句“紀委工作是獨立的”,就是針對黨委書記說的。

    “莊浩仁,做為黨員干部,最忌諱的就是抓權過界,尤其司法獨立更是憲法明確規定。而你卻明知故犯,你難道要挑戰司法體系,或是挑戰憲法不成?”鄭義平更是直接給莊浩仁扣上了大帽子。

    莊浩仁紅著臉解釋:“縣長,我不是……”

    “行了,行了,不要扯那麼遠,不要隨便扣大帽子,還是回到正題上來。”柯興旺直接把話題又拉了回來,“既然還不能證明楚天齊和舉報內容無關,那咱們還是議議下步怎麼辦,議議如何堵住悠悠眾口吧。黨員干部出了問題,黨委常委會研究研究不為過吧?”柯興旺顯然是偷換了概念,對牛正國的話進行了曲解。他說完以後,環視一週,目光再次落到莊浩仁身上。

    剛才就是接到柯書記眼色才說那番話,現在柯書記替自己化解了別人的進攻,自己當然應該繼續衝鋒陷陣了。這樣想著,莊浩仁大聲道:“既然現在還不能解除楚天齊的嫌疑,而這事又產生了很大的民憤,我建議對楚天齊停職調查。”

    “憑什麼?”常委會上唯一的女人徐敏霞,又說話了,“開發區還要靠他去保住呢。”

    莊浩仁回答:“憑證據呀。”

    “證據?牛副書記都說證據太單薄,形不成證據鏈,你憑什麼這麼說?你嘴大啊?”徐敏霞的話很尖刻。

    會議室內,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

    ……

    縣委辦公樓,三一五房間門口,站著一男一女,正是楚天齊和寧俊琦。兩人吃完早點後,就直接趕到這裡。

    楚天齊上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任何動靜,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看得出對方焦急,寧俊琦安慰道,“別著急,十多天都過來了,這麼一會兒還等不急嗎?”

    楚天齊不好意思一笑,他確實等不急了。

    樓道里,不時有來來往往的人,都向他倆投來異樣的目光,但都無一例外的離著很遠很遠。

    遭受著人們的白眼,楚天齊體貼的說:“我就說你別來嗎?你看看這些人。”

    “我樂意,別人管不著。”寧俊琦說著,還高傲的仰起了頭。

    正要說話,手機響了,楚天齊急忙按下接聽鍵,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王文祥打的,又是匯報對總經理人選的篩查情況。楚天齊心思不在這上面,只是“嗯、啊”的隨便應著。

    楚天齊一邊打電話,一邊瞅著寧俊琦方向。寧俊琦舉起右手,做了個“WC”字樣,他明白她的意思,便點了點頭。

    寧俊琦走開了。

    王文祥說了十多分鐘才停止,楚天齊說了句“我知道了”,掛了電話。

    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俊琦怎麼還不回來?楚天齊不禁有些疑惑起來。

    ……

    緊急常委會上,人們還在無休止的爭論著。

    柯興旺重重咳嗽了兩聲,眾人才停下了話頭,看著他。

    面色陰沉著,柯興旺開了口:“就這麼吵來吵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剛才,莊主任提議對楚天齊停職調查,有的同志不太同意。我看這樣,還是發揮一下民主,舉手錶決吧。”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又說,“不同意對楚天齊停職調查的,請舉手。”

    好多人都是一楞,怎麼會這麼提議?

    楞過之後,有幾個人舉起了手。他們是:縣長鄭義平、常務副縣長徐敏霞、紀委書記秦儉。

    “還有嗎?”在問過之後,停了幾秒鐘,柯興旺繼續說道,“就三個人反對,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那我們就啟動對楚天齊的調查。”

    鄭義平暗嘆了聲“無恥”,開口說道:“柯書記,同意的人還沒舉手錶決呢?”

    “有這個必要嗎?”柯興旺反問。

    “當然,肯定也有棄權的吧。表決票數可是要記入會議記錄的,我們不得不慎重啊。”鄭義平臉上掛著一抹冷笑,對在場的人提出了警告。

    忽然,屋裡響起“咣當”一聲,眾人抬頭向發聲地方看去。

    會議室門大開著,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大聲說道:“各位領導,我有話說。”

    看到來人私闖常委會議室,柯興旺非常不悅,正要大發雷霆,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他微微一笑:“說吧。”

    來人走前幾步,說道:“事關重大,請柯書記、鄭縣長移步其它房間,我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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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又是虛驚一場

    都二十分鐘了,俊琦怎麼還不回來?楚天齊不禁很是疑惑,他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旁邊屋門打開一條縫,一個人把頭伸了出來,笑嘻嘻的說:“這不是楚大主任嗎?找我嗎?還是等對門牛書記呢?”

    知道對方是明知故問,楚天齊一笑:“我怎麼會找你呢?劉大科長,劉副組長。”然後低聲道,“趙中直書記也不會同意的,你不是正帶人抹黑他嗎?”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三一五對門的劉大智,以前的縣委書記秘書,現在的縣委辦科長、組織工作總結小組副組長。知道楚天齊在諷刺自己,劉大智並沒有生氣,而是回擊道:“你當然不找我,三一五就夠你跑的了,這是‘三進宮’了吧?”

    “呵呵,你是長了夜貓子眼,還是長了毛驢耳朵,要不你就是我肚裡蛔蟲,否則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楚天齊反唇相譏。

    劉大智倒背著手,像是看怪物似的,上一眼下一眼端祥了楚天齊好一會,才說道:“哈哈,怪不得有那麼一句話呢,千年的鴨子肉爛嘴不爛。原來真有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呀。馬上就要倒霉,在大街上都頂風臭十里了,還狂什麼狂?”

    楚天齊手指著對方:“小子,我知道那些傳言有你的功勞,前兩次你都在我後面聞屁吃,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人在做,天在看。”

    “哈哈,笑話,這應該是送給你自己的吧。貪官污史歷來被人痛恨,那根恥辱柱上馬上就會刻上楚某某大名了。”劉大智幸災樂禍的說著,“你要是有什麼遺願的話,可以說出來,畢竟咱們也算認識了一場。”

    既然對方說話這麼惡毒,楚天齊也沒必要客氣,他“哈哈”一笑:“忠臣孝子人人敬,佞黨奸賊留罵名。不是不報,時辰不到,時辰一到,即刻就報。背主求榮的小人,死後都會下十八層地獄,也沒準會變成岳王廟外面跪著的鐵人,供世人萬世唾棄的。”

    “你……”劉大智不禁火起,轉而又笑了:“哼,有的人自詡如何如何,等到大難臨頭的時候,竟然連自己女人都攪進來,算什麼東西?”

    楚天齊知道,劉大智顯然是聽到了剛才寧俊琦的聲音。對方的話雖然說的不受聽,卻也是楚天齊的軟肋,他非常不想把寧俊琦捲進來,可是她卻硬是不聽。經劉大智這麼一提醒,楚天齊不禁暗道:她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

    看著楚天齊低頭不語的樣子,劉大智內心腹誹著:還他媽的是個情種。

    “叮呤呤”,鈴聲響起,是楚天齊手機。他急忙拿出,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俊琦,你去哪了?還不回來?”

    手機裡傳出寧俊琦的聲音:“天齊,來書記辦公室?”

    “書記辦公室?”楚天齊不禁疑惑起來。

    “快點來。”說完,寧俊琦聲音戛然而止。

    “哦,怪不得帶女人呢,關鍵時刻可以公關呀。”劉大智譏諷道,“嘿嘿,就是帽子的顏色有點怪呀。”

    罵自己可以,現在劉大智竟然埋汰寧俊琦,楚天齊頓時怒火中燒,大步向對方跨去。

    之所以一直躲在屋子裡,就是防著對方來這一手。其實剛才在說完那句罵人話後,劉大智就把頭收回了屋子。現在看對方有暴力傾向,他猛的關上了屋門。

    儘管氣憤不過,但還有更要緊的事。這樣想著,楚天齊邁開大步,向樓梯走去。

    ……

    進到縣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楚天齊一眼看到了沙發上的寧俊琦,寧俊琦衝他俏皮的擠了一下眼睛。

    除了寧俊琦外,屋子裡還有柯興旺和鄭義平。

    鄭義平四平八穩坐在沙發上,悠閒的喝著杯中茶水,顯得胸有成足。看到楚天齊進來,嘴角還浮上了一抹笑意。

    和寧俊琦、鄭義平的狀態輕鬆不同。柯興旺坐在辦公桌後,臉色陰沉、眉頭緊皺,像鷹隼一樣的眼睛射出兩道寒光,直擊到楚天齊臉上。

    楚天齊叫了聲“書記、縣長”,便站在那裡,等著領導問話。

    過了足有一分鐘,柯興旺才收回目光,發出了陰冷的聲音:“楚天齊同志,剛才寧俊琦同志私闖會議室,打斷緊急常委會進程,說你有話要說。還說什麼涉及到保密,有沒有這麼回事?”

    楚天齊點點頭:“確實如此。只要講了此事,就能證明我的清白,但是我被要求保密,所以不能由我說出來。”

    “那就不好辦了,既然你不能說,那又如何證明你的清白呢?”柯興旺的目光又投到了楚天齊身上,就那樣盯著,彷彿要看穿他的骨頭一樣。

    “柯書記,我這裡有一個電話號碼,您可以向他求證。”說著,楚天齊從衣服口袋拿出一張紙條和一個信封,放到書記辦公桌上。

    “什麼意思?向他求證什麼?”柯興旺翻眼皮看著楚天齊,“我怎麼感覺這麼蹊蹺呢?”

    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但楚天齊沒有理會這些,而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牛副書記手裡有幾張照片,也就是所謂的‘證據’。照片內容就是一個信封裡裝了一沓錢,錢和信封都是他給我的,照片上的信封就是這個。您看……”說著,楚天齊在信封上面一邊指劃,一邊說了起來。

    聽楚天齊說完,柯興旺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楚天齊見過,正是那證據之一。柯興旺把照片和信封進行一番比對後,按下電話免提鍵,照著楚天齊給的那張紙條,撥出了一串號碼。

    “嘟……嘟……”兩聲後,電話裡傳出一個男聲:“你好,哪位?”

    “你是夏先生嗎?”見字條上寫著一個“夏”字,所以柯興旺才有此一問。

    “是,我是夏寅初。你是哪位?有什麼事嗎?”對方反問。

    “夏寅……夏局長,我是玉赤縣委柯興旺啊。”說著,柯興旺瞪了楚天齊一眼,他在怪這小子沒有說明對方身份。然後繼續道,“夏局長,有這麼一件事……”

    幾分鐘後,柯興旺打完了電話。他看了看屋裡其他三人,沉聲道:“老鄭,一會把這個信封正反面掃瞄件發給省文物局夏局,他也會發一個收條的掃瞄件過來。去會議室告訴人們散會,另外,今天的會議就不要做記錄了,這裡邊涉及到了保密。”

    聽到“不做記錄”幾個字,楚天齊和寧俊琦相視一笑,都明白柯興旺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的。”鄭義平站起身,就要走。

    柯興旺攔住了鄭義平:“還是我去會議室吧。你主要跟進一下接下來的事。”說完,快步向外走去。

    楚天齊等三人也走出了屋子。

    走在樓道里,見柯興旺走到前面去了,鄭義平回身說了句:“去辦公室等我。”就跟了上去。

    楚天齊和寧俊琦相視一笑,長噓了口氣:“又是虛驚一場。”

    ……

    老幺峰鄉黨委書記辦公室。

    孔方正在打著電話:“是嗎?常委會中途還停了?什麼原因?……不知道?哦,哦。”他連“哦”了好幾聲,掛斷了電話。

    “常委會還停了?搞什麼鬼?”孔方站起身來,在地上來回踱著步,自言自語著。

    “篤篤”,敲門聲響起。

    孔方頭也沒回,說了句:“進來。”

    屋門一響,一個聲音傳來:“孔書記,找你有點事。”

    聽到這個聲音,孔方就是一激靈,急忙回頭看去。不錯,身後站的就是他不想見到的人,也是大多數官員都不想見的人縣紀檢委副書記兼黨風廉政監督室主任牛正國。牛正國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孔方也見過,是縣紀委工作人員。

    看到是牛正國一行,孔方馬上滿臉堆笑,迎了過去,並伸出雙手,熱情的說:“牛書記,坐下說,坐下說。”

    牛正國沒有去握對方的雙手,而是冷冷的說:“帶我們去找一個人。”

    “誰?”孔方緊張的說。

    牛正國吐出了幾個字:“辦公室拿鑰匙的人。”

    拿鑰匙的人?孔方不解,但心中卻一寬:看來不是找我麻煩,虛驚一場而已。

    由孔方帶著,很快找到了拿各辦公室鑰匙的人。

    在牛正國要求下,眾人來到了最後一排房子。

    牛正國一指最西邊房子:“把那間打開。現在有人在嗎?”

    “沒人。”孔方馬上回答,“自從楚……楚主任住過後,就一直空著。”在說到楚天齊時,他變得結巴了。

    孔方回頭看了一眼孔方,帶人向那間屋子走去。

    屋門打開,牛正國和一名手下進了屋子,另一名手下站在門口,孔方和拿鑰匙的人被擋在院裡。

    屋裡人影晃動,只能聽到“咔嚓咔嚓”相機拍照的聲音。雖然相機聲音並不大,但聽在孔方耳朵裡卻是那樣的響亮。隨著相機不斷的響動,孔方的心臟也跟著一顫一顫不規律的跳動著。為了平復心律,孔方只得在院裡不停的小範圍走動著。

    “孔書記,我走了。”不知什麼時候,牛正國已到了身後。

    孔方趕忙轉過身,說道:“牛書記,不坐會兒啦?”

    “不了,把門鎖好,不要讓人進去。”說到這裡,牛正國一笑,“孔書記,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說完這四個字,孔方心中又是一顫: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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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你愛我嗎

    快中午的時候,鄭義平才回到辦公室,楚天齊和寧俊琦跟著進了屋子。

    鄭義平坐到辦公桌後面。寧俊琦在給三人倒上茶水後,和楚天齊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說說吧,我到現在還糊塗呢。”鄭義平笑著說,“當然,保密的地方我就不聽了。”

    楚天齊馬上接話:“縣長,其實您都見了我給省文物局打的收條,也就沒有太多保密了。您還記得我去年八月那次受傷吧?”

    “八月?哦,就是你那次腳上受傷,不是說腳裡面本來就有碎骨,正好這塊碎骨又碎了嗎?”

    “是。”楚天齊點點頭,“那次受傷,是因為我掉進了一個地洞,在地洞裡發現了一塊石碑。閒來無事,我就用白紙把上面內容拓了下來。後來是俊琦和夏局長把我救了上來,送到醫院。對於這個拓片,我也沒當回事,結果在無意中被俊琦發現了,她又讓旅遊夏局長看了,省文物局夏局長也就知道了。”

    “哦,怪不得,人們當時傳什麼的都有,你自己又說的稀里糊塗的。”鄭義平插了話,“你繼續說。”

    “因為要求被保密,我沒有向任何人再提起這個事,自己也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楚天齊繼續道,“在去年十二月底,也就是我被調來處理上訪的前一天,兩位老、少夏局長都來了。文物局夏局長說我發現了重要文物,省文物局給我五千元獎勵。在把他們送走以後,我回到了屋子裡。只見信封還平展展的放在桌子上,有幾張錢卻從信封口露了出來。我記得走的時候,錢是整整齊齊放在信封裡的,而且還把信封口折住了。當時沒在意,急忙數過錢後,一張沒少,我也就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你看,就因為這麼一個疏忽,差點把你自己攪進去。”鄭義平囑咐道,“以後可得小心了。”

    “是,縣長說的是。只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呀,誰讓我得罪人多呢?”楚天齊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剛才,又等了這麼久時間,就是在等省文物局傳真,還有牛正國的覆核結果的。省文物局經過確認,你提供的信封就是他們局專用信封,還把你當時所打收條複印件傳了過來。牛正國帶人去老幺峰鄉拍照取證後,和所謂舉報照片進行了比對。已經能夠確認,舉報照片就是在你當時所在房間拍的。據此,縣紀委給出結論,舉報照片為移花接木,對你的舉報純屬臆想、推測,根本就是無中生有。”說到這裡,鄭義平一笑,“你現在清白了,可以回去安心工作了。”

    “哦,好的。”楚天齊心裡一鬆,長噓了口氣,但同時心裡卻是落寞無比。

    寧俊琦提出了抗議:“這就完事了?對天齊調查了這麼些天,傳的滿城風雨,把他弄的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連個正式結論也沒給?怎麼著也得安慰一下受害人,那怕象徵性的給點補償也好啊。”

    鄭義平笑了:“徐副縣長也提這事了,可是被我給否了。”

    “為什麼?”寧俊琦說話很急,“憑什麼要發揚風格?”

    “憑什麼?想要補償也可以,可是黨員干部私闖常委會是要給予處分的,有人提出最次也得來一個書面警告或是記過。”講到這裡,鄭義平意味深長的說,“是兩相抵消好呢,還是兩人一功一過好呢?”

    楚天齊忙不迭的說:“抵消好,抵消好。”

    “哼,無賴。我那不是被逼的嗎?要不是我及時阻止,說不準現在給天齊的處分已經全縣通報,他現在也灰溜溜的離開單位了。”寧俊琦並不買帳。

    鄭義平沒有在意寧俊琦的態度,卻說道:“不只是私闖會議室的事,一個黨員干部偷聽十多分鐘縣委緊急常委會,是不是也該給個處分呀?”

    “那不是趕上了嗎?誰想聽呀。”寧俊琦嘟囔了一句。

    “行了,別不知足。能還小楚清白已經不錯了,有的人一輩子都背黑鍋呢。”說到這裡,鄭義平話題一轉,“小楚,既然能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呀?”

    楚天齊無奈一笑:“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想到和獎勵有關,就想著我沒有收過任何人的好處,肯定是有人在栽贓陷害,滿腦子都在想著是誰要陷害我。這還是昨天她回來了,讓我換個角度想想,我才回去翻自己的東西,等到翻出這個信封的時候,才想起了獎勵的事。”

    “哦,是這麼回事?這還有人提出疑問,說你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要抻到現在的。”鄭義平點點頭,“我當時就想,那不成傻子了嗎?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楚天齊無奈的搖搖頭,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

    縣城太小,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縣委常委會還沒散,有的人已經知道楚天齊沒事了,知道那封舉報信是無中生有。只是人們都不知道楚天齊如何得獎勵一事,所以總覺得有疑團,對消息持懷疑態度。還有人對結論本身有懷疑,認為裡面有貓膩,認為當事人洗刷清白有蹊蹺。

    對此事生疑的,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就連好多公務人員也持這樣的觀點,王文祥就是其中之一。

    王文祥在得到消息後,總覺得這事有解釋不通的地方,於是他到了馮志堂辦公室。看到是王文祥進來,馮志堂沒有言聲,而是一直盯著王文祥看。

    “老馮?你怎麼啦?鬼鬼祟祟的。”王文祥坐到對面椅子上。

    未說話,馮志堂先笑了:“我鬼鬼祟祟?是誰說開發區要變天了,是誰來忽悠我了?現在你怎麼說?”

    聽得出對方的譏諷,王文祥尷尬一笑:“嘿嘿,那不是為你好嗎?”說著,他壓低了聲音,“老馮,我還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都快半個月了,一直都在調查,怎麼突然就說沒事,就說舉報查無實據了?”

    “你這人從來就是不想別人好,恨不得別人都出事。那有什麼奇怪的?正是一直都在調查,今天能得出結論才正常呢。”馮志堂不屑道,“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吧,要是再想亂七八遭、歪門斜道的東西,怕你小子沒好果子吃。”

    這次王文祥沒有犟嘴,連連說:“是,是。哎呀,我趕緊回辦公室了,要不讓主任看到咱倆在一塊的話,說不準真該多想了。”說著,他起身走了出去。

    馮志堂調侃道:“陰謀家。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夜色黑漆漆的,室外溫度也低了下來,還夾雜著絲絲涼風。而主任辦公室裡,卻是春意盎然,暖意融融,因為屋子主人心裡是暖的。

    套間裡屋臥室,楚天齊背靠床頭坐著。

    寧俊琦把頭倚在楚天齊胸前,半躺在他的懷裡,仰臉看著他。

    他也深情的凝望著懷裡的美人,兩人就這樣看著,看著。

    漸漸的,他低下頭,向她臉上靠去。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雙唇印在她的櫻桃小口上,她的雙臂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身。

    不知什麼時候,他不再坐著,而是躺在了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兩人身上的衣物多了好多褶皺。

    就在他渾身燥熱難耐,就在他的大手準備伸進她的衣服的時候,耳畔傳來了“嚶嚶”的啼哭聲。一開始他以為是幻覺,仔細一聽,是實實在在的聲音,就是懷裡的人兒發出的。

    儘管大腦裡滿是帶顏色的想法,儘管他想順其自然、想更近一步,但他還是及時收手了,輕輕撫弄著她的發絲。

    “嚶嚶”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已經變成了“嗚嗚”的聲音。

    楚天齊有些手足無措,忙安撫道:“俊琦怎麼啦?別怕,有我在呢。”

    沒想到,安撫不但不管用,寧俊琦的嗚咽聲越來越大,反而變成了“哇哇”大哭。

    “怎麼啦,你怎麼啦?”楚天齊摸挲著她的秀髮,哄弄著她,“俊琦,誰欺負你了,我給揍他。”

    這一句“揍他”奏效了,寧俊琦哭聲果然小了好多。她仰起梨花帶雨的臉龐,說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話:“還有誰?就是你欺負我。”

    啊?楚天齊很無語,無辜的說:“我……我怎麼欺負你了?”說到這裡,他“嘿嘿”一笑,“不就是和你摟摟抱抱親……”

    “你還說。”寧俊琦猛的半坐起來,小拳頭捶到了他的身上,“還胡說。”

    楚天齊也坐了起來,辯解著:“我沒胡說呀,不就是和你親嘴了,也沒把你怎麼樣呀?”

    “你還想怎麼樣?還想怎麼樣?”寧俊琦又捶打了對方幾下,停了下來。她低頭看了一下雪白的脖項,臉色更紅了。下意識的把衣服領口整理了幾下,又迅速在已經皺皺巴巴的衣服上不停的捋著。

    楚天齊伸出右手,攏住寧俊琦肩頭,把她摟在了懷裡,輕輕道:“俊琦,你到底怎麼啦?”

    寧俊琦仰起頭,盯著對方的眼睛,輕聲說:“你愛我嗎?”

    沒想到她問出了這句話,楚天齊心中一暖,堅定的點了點頭:“愛。”

    寧俊琦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感覺出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12
第六百五十八章 見見我家人

    聽到對方的說法,楚天齊先是一楞,旋即明白了,這是女孩在撒嬌。於是,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容,鄭重的說道:“我愛你,我愛你,俊琦,我愛你。”

    沒有想像中的感動表現,寧俊琦淡淡的說:“天齊,我不是只想聽這幾個字,而是我想得到你的真心。”

    楚天齊很無解:“我是真心的呀,一點不帶摻假的。”

    “你知道‘愛’最重要的是什麼嗎?”寧俊琦表情很認真。

    撓了撓頭皮,楚天齊邊想邊說:“理解、信任、溝通、坦誠,還有……相互扶持,還有……”

    寧俊琦一字一頓的說:“那你對我信任嗎?坦誠嗎?”

    “當然了,我能不信任你嗎?我最信任你了。”楚天齊回答的理直氣壯。

    寧俊琦苦澀的一笑:“真的嗎?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嗎?”

    今天她是怎麼啦?怎麼這麼神經兮兮的?楚天齊不禁問道:“俊琦,你到底怎麼啦?有什麼你就說出來。如果是我做錯了,我改,還不行嗎?”

    “你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吧,我就知道你心中有鬼。”寧俊琦長噓了口氣,“哎,用到的時候甜言蜜語,真正有事了吧,就和別人近了。又是什麼‘借雞生蛋’呀,又是‘梧桐樹’、“金鳳凰”的。”

    聽到對方說出的這幾個詞,楚天齊明白過來了,這是陸嬌嬌說過的話,肯定陸嬌嬌也跟她說了。寧俊琦這是吃乾醋,同時也在怪自己有挖牆角的想法吧。他馬上滿堆笑:“俊琦,這不過是戲言,你不要當真。陸嬌嬌說話就那麼隨便,你也不是不知道,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她說過的話,我就是當戲言聽聽,肯定是不會按她說的那麼做的。”

    “你以為我在吃她的醋嗎?你錯了,不是,根本不是。”寧俊琦的話很乾脆,“你敢說你就沒有挖牆角的打算,就沒有引進那幾家企業的想法?到現在了,你怎麼還不說實話?”

    看到對方面色不善,楚天齊支吾道:“我,我也有過這種念頭,不過只是一閃而去,我絕不會和青牛峪鄉爭的,絕不會挖你的牆角。”

    “楚天齊,你怎麼現在這麼婆婆媽媽、磨磨嘰嘰的?”寧俊琦聲音大了好多,“你給我說實話,說說你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我……我……”楚天齊支吾了好幾聲,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楚天齊。”這三個字,寧俊琦是喊出來的。然後他停頓了一下,語氣緩和了一些,但卻冷了好多,“你平時也算是一個爽快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你跟我說實話,要不我再也不理你了。”

    看著對方神情,再聽著對方的話,楚天齊意識到,寧俊琦真生氣了。他自己都奇怪,平時自己也是伶牙俐齒的,尤其今天上午還和劉大智來了一個唇槍舌劍。怎麼在面對她的時候,就一下子變得這麼沒有底氣了?他想到了一個詞:在乎,這大概就是太在乎的原因吧。

    足足靜了有三分鐘,楚天齊才說:“好吧,我說,不管我說的對不對,你都不要生氣。”

    寧俊琦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他。

    “你也知道,我接手的就是個爛攤子,要什麼沒什麼。但縣裡卻硬讓我把它建設好,並升格保留下來,更關鍵的是時間只有二百來天,這不是要尼姑生孩子嗎?一開始我沒想那麼多,只想著有事幹就行,自認為天上掉餡餅,揀了個大便宜。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如果不是這麼一個死棋局,恐怕這個開發區的頭怎麼也輪不到我。”說到這裡,楚天齊嘆了口氣。

    “怎麼,你後悔了?失去信心了?”寧俊琦反問。

    “我會失去信心?笑話,我做過的事從來都不後悔。”楚天齊豪氣的說,“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哪有那麼輕而易舉的事?經過短暫的徬徨後,我開始絞盡腦汁想辦法。於是我出租了兩層辦公樓,拿到了三年的租金,五十萬元,用這些錢可以應付一陣子招商費用。現在,我還要把那些爛尾工程盤活,讓那些建築和部分地塊一起出讓,土地出讓金上繳,那些半拉子建築的款項歸開發區。這些錢可以用來支付一部分徵地補償款,也可以補貼日常費用開支。”

    “倒是個辦法。”寧俊琦點點頭,“辦公樓產權歸開發區,租金可以由你們支配。但是那些半拉子工程,卻沒有產權,如果有人出錢的話,恐怕縣裡也不會讓你們用的。”

    “我也想到了這點。即使不讓開發區用這筆錢,但是那些工程也得盤出去,總不能就這麼爛著。再說了,於情於理怎麼也得給返回一點兒吧。”楚天齊倒是很有信心。

    楚天齊停頓了一下,語氣低沉了下來:“其它的都好說,關鍵是必須能招上商,必須有企業進駐才行,這才是重中之重。要想招商,就得有能夠吸引企業的資源。只是開發區包括玉赤縣,自然資源匱乏,交通不發達,招商政策又沒有優勢,要想招商談何容易?當然,就是再著急,也不能把土地等資源賤賣,而且那些高污染行業也堅決不能引入。”

    說到這裡,楚天齊稍微停一下,看了寧俊琦一眼,才說:“所以,我經過冥思苦想,覺得從那些在玉赤縣有項目的企業下手,是一個可選項,也是目前比較可行的辦法。引進企業就是要靠項目吸引,而這些企業在玉赤縣已經有項目,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讓他們進駐開發區,在開發區建分公司或是項目基地什麼的。

    因此,我自然而然想到了青牛峪鄉的幾個項目。那幾個項目雖然已經在鄉里投資,但沒有在鄉里成立公司,也沒有建基地,顯然那裡不是令他們滿意的所在。開發區地處縣城,從交通以及一些其它便利來看,要比青牛峪鄉有一定的優勢。但青牛峪鄉有你,有那些熟悉的鄉親,我不能和你爭,不能讓老百姓罵我‘吃裡扒外’。所以,我暫時才沒考慮那麼做。

    但是,我可以從縣裡其它地方考慮,那些鄉鎮也有類似青牛峪鄉那種情況,我照樣可以‘借雞下蛋’。現在我已經梳理了一些企業,已經安排手下人去初步摸查情況了,根據瞭解到的信息,然後我們再針對性的採取措施。當然,對外繼續招商,一點也不會放鬆。這就是我的想法。”

    等了有一分鐘,見楚天齊不再說話,寧俊琦才問:“說完啦?”

    楚天齊“嘿嘿”一笑:“說完啦,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吧?怎麼樣?”

    “怎麼樣?”寧俊琦一笑,“兩個詞:想法可取、糊塗透頂。”

    “怎麼講?”楚天齊反問。

    寧俊琦嘆了口氣:“哎,你是裝的呀,還是真糊塗?到現在都沒有明白我的心,你以為我是因為吃醋、因為你想挖牆角而生氣?我是因為你有事不和我說才生氣。其實‘借雞下蛋’的辦法,我也替你分析過,覺得可行,所以我說‘想法可取’。我知道你肯定也能想到這事,就一直想等著你和我說,可是左等沒信兒,右等沒消息,到頭來卻是讓陸嬌嬌和我說的。你竟然能和她說,為什麼反而不能和我說?難道我在你心裡,沒有她重要?”

    “不是,不是。”楚天齊急忙辯解著,“我那不是怕你生氣,太在乎你的感受嗎?所以才一直猶豫著沒說。至於陸嬌嬌和你講的那些,並不是我的授意,那完全都是她自己要說的。”

    寧俊琦白了他一眼:“那他也是為了你。哼,我知道,陸嬌嬌在鄉里的時候就經常找我麻煩,這次他肯定又是這麼故意氣我,我才不氣呢。”說到這裡,她話題一轉,“你擔心‘挖牆角’會讓我生氣,會讓老百姓罵?錯,大錯特錯,所以我說你糊塗透頂。你想啊,你只是讓企業進駐開發區,並不是不讓他們在當地做項目。

    再說了,如果這些企業要在當地開分公司、子公司的話,早就開了,還能等到現在?現在如果不把他們留在玉赤開發區,而是讓他們去的別的縣、市、區,那才是我們的悲哀。說實在的,如果那幾個企業拋開青牛峪,而把公司或基地設在其它鄉的話,我也會心裡不舒服,但要是能留在開發區的話,我反而很高興,因為這裡有你。”

    楚天齊聽明白了,高興的說:“這麼說,你支持我這麼做?”

    “廢話,我什麼時候不支持你了?”寧俊琦嬌嗔道。

    楚天齊深情的說:“俊琦,你真是太好了。”

    “去你的。”寧俊琦打了楚天齊一下,然後抬起頭來說,“哪天去見見我的家人吧!”

    啊?楚天齊心中激動無比:“什麼時候?”

    “哎喲,輕點,都把我弄疼了。”說到這裡,寧俊琦的臉更紅了,這是一句容易讓人誤解的話。

    “哦,好的。”楚天齊趕忙鬆開了緊抓著對方的雙手。

    寧俊琦溫柔一笑:“等開發區發展比較順暢的時候吧。”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楚天齊急問道。

    “著什麼急?”寧俊琦嬌嗔的白了楚天齊一眼,接著說,“到那時候,我向家人介紹你的時候,可以介紹你的豐功偉績,介紹你華腐朽為神奇的能力呀!現在怎麼介紹你?就說你手裡是個爛攤子,你還差點被人告倒?我倒不怕什麼,就怕你到時自尊心作祟。”

    楚天齊“嘿嘿”一笑,認同了寧俊琦的說法。

    寧俊琦柔情的看著楚天齊:“還有,到時如果你發現我的家庭跟你想想的有出入,你可不能臨陣退縮啊?”

    楚天齊笑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寧俊琦“哼”了一聲:“你什麼事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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