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46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0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晚上七點多鐘,玉赤飯店二樓“迎駕閣”內,推杯換盞,氣氛熱烈,歡迎省商務廳領導晚宴正在進行。

    參加今天晚宴的有陸嬌嬌等省廳人員三人,有玉赤開發區主任楚天齊和幾位副主任、辦公室主任、招商股正副股長。還有既代表縣委、政府,同時也代表開發區黨工委的常務副縣長徐敏霞。

    徐敏霞站起身,再次舉杯:“陸處長,玉赤開發區招商事宜,就拜託您多多費心了。為了表示誠意,我連喝三杯,既是代表縣委,也是代表政府,更是代表開發區,對您深表謝意。”說著,往小酒杯中倒了三次白酒,每次都把滿杯酒再倒進空著的高腳杯裡。

    看到對方如此有誠意,陸嬌嬌馬上站了起來:“徐縣長,您太客氣了,就喊我小陸吧。既然徐縣長這麼瞧得起我,我當然更要積極響應。”說著,她也學著徐敏霞,來了一個“三杯歸一”,然後舉起了高腳杯,“徐縣長,請。”

    手中高腳杯清脆的碰在一起,兩位女性一揚脖,豪爽的幹了杯中白酒。自然是引的一眾人等鼓掌祝賀,並送上不少溢美之詞。

    陸嬌嬌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採用一打三或是一打一的方式,不時分批次出擊,酒桌上氣氛異常火爆。

    由於自己一方人員眾多,再加上和陸嬌嬌以前是同事,比較熟悉,楚天齊這個請客主人反而相對比較清閒,並不需要總是喝酒。而手下眾人卻得不時頻頻舉杯,既有和省廳領導攀交情的成分,也有在縣領導面前露臉的因素,更是在主任面前好好表現的機會。

    楚天齊注意到,和馮志堂、方宇眾人的積極出擊不同。王文祥就像一隻得了瘟疫的病雞一樣,無精打采、蔫頭耷腦的,不但舉杯很少,而且像個啞巴一樣不說話,只是被動的應付喝酒。

    知道王文祥為什麼會是這麼一副狼狽樣,楚天齊心中暗道:把這小子晾的差不多了。他瞅準場上難得的沉靜間隙,用胳膊碰了碰王文祥,大聲道:“王副主任,可要批評你幾句了,近段時間做工作那麼積極,怎麼到酒場上卻蔫了?省商務廳領導不遠千里,來開發區檢查指導工作,你這個聯繫人,怎麼不好好表示一下誠意和敬意?怎麼不支持開發區工作呢?”

    大家都知道王文祥為什麼會這麼萎靡不振,當聽到楚天齊的話時,把目光齊刷刷投到王文祥身上。好多人都憋著笑,想看看王文祥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王文祥當然聽到了楚天齊的話,也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但他有難言之隱。今天自己自做聰明,本想在商務廳領導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不想卻弄巧成拙。不但被陸嬌嬌當眾批評一番,更是成了眾人笑柄,自己的事成了大家背後議論的話題。他當時真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但卻不得不繼續留在現場,而且還必須參加所有和省廳領導的接觸。

    從上午會客室會見,到中午在食堂包間就餐,再到下午會議室進行正式會談及情況介紹,一直到現在參加歡迎晚宴,王文祥就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他不得不夾著尾巴應對著,可仍然沒有換得陸嬌嬌等人以及主任的笑臉。

    在晚宴開始不久,他剛想找機會給陸嬌嬌敬酒,可對方在發覺自己的意圖後,不是和別人碰杯,就是乾脆和他人聊天。他試了幾次,有兩次甚至都開口叫出“陸處”了,可那個小娘們就像沒聽到一樣,直接給自己來一個後腦勺,根本連頭都沒轉,他只好嚥下了後面的話。

    見對方不給機會,後來王文祥乾脆心一橫:受咋咋地,我還不敬了。反正他認為,既然小娘們和姓楚的是老相識,那肯定和對方的接觸也沒自己什麼事了。雖然對於失去和省商務廳領導的接觸而遺憾,但他也知道,誰讓自己自做聰明呢?而姓楚的和小娘們又那麼狡猾和可惡,兩人聯起手來耍自己,自己當然要吃虧上當了。

    本已想著就這樣耗到晚宴結束,不曾想現在姓楚的卻叫到了自己,因為沒有思想準備,王文祥一時不知說什麼,只是機械的點頭:“哪能呢?哪能呢?主任讓我敬酒嗎?”

    楚天齊眉毛一挑:“當然了,省廳領導是你極力邀請和爭取來的,自然要敬酒了。”

    “不敢,不敢,都是主任的關係,主任的面子。”王文祥忙不迭的說道。

    楚天齊似笑非笑:“開發區招商和招聘農業園區總經理的工作,可是由你主抓和負責的。陸處長已經答應幫忙,以後肯定少不了聯繫。這些工作都得你去完成,你不好好敬酒,難道還讓我這個主任代勞嗎?難不成還要麻煩徐縣長操心?”

    聽得出對方話中的譏誚,但王文祥現在沒有在乎,因為他聽到了自己最在意的一件事:和陸嬌嬌等人的聯繫還是由自己來做。那就意味著,這期間所產生的政績和利益都有自己的,而且很可能份額還很大。他一時激動不已,急忙站起身來,衝著徐敏霞、楚天齊、陸嬌嬌連連點頭哈腰:“不敢,不敢。我一定努力做好這項工作,請徐縣長放心,請主任放心,請陸處長多多支持。”

    “王副主任,不能光說不練耍嘴皮子呀。”徐敏霞在一旁開了腔,“怎麼你今天這麼磨磨嘰嘰的?”

    “對,對。”王文祥一邊答著,一邊拿起分酒器,往高腳杯中倒了半杯。他舉起酒杯,對著陸嬌嬌說,“陸處,我水平不高,見識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請陸處多多見諒。”

    陸嬌嬌冷著臉,沉聲道:“水平不高,見識少?不對吧,你說的那套歡迎方案,恐怕迎接省部級領導都沒問題吧。”

    “慚愧,慚愧。”王文祥連連做著檢討,端起高腳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道,“陸處,我做事不周,這杯酒是處罰的。”說完,又倒了半杯,再次舉起,“陸處,我敬您,您隨意端端杯,就算給我老王一點面子。”

    陸嬌嬌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楚天齊。

    楚天齊一笑:“陸處,給點面子吧。”

    “好,就給點面子。”陸嬌嬌一笑,“楚主任,你是不是也得陪著呀?”

    楚天齊嘴裡說著“應該應該,請陸處多原諒。”,也站起來,端起了酒杯。

    陸嬌嬌這才端起小酒杯,但並沒有起身,而是矜持的說:“好吧。”說著,幹了杯中酒。

    對方沒有碰杯,楚天齊和王文祥只得獨自幹了杯中酒,然後楚天齊坐到了座位上。

    王文祥依舊站著,再次往高腳杯中倒了半杯白酒,雙手捧著,對陸嬌嬌說:“陸處,以後肯定少不了麻煩您,還請多多支持。我有做的不對或是不到位的,請陸處不吝賜教和批評。”

    殺人不過頭點地,對方都是第三次端杯了,每次至少也有二兩多白酒,而且對方年紀幾乎是自己兩倍了。陸嬌嬌自是不能太過分,而且她也是為了替楚天齊教訓王文祥,否則她沒必要和一個半大老頭較勁。於是,她端起酒杯,並站起身,說道:“王副主任,我們處就是為大家服務的,支持工作是理所當然。”說完,和王文祥碰了一下杯,微微一笑。

    對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原諒自己了。而且對方做為省廳領導還站起身喝酒,給足了自己面子。王文祥很是佩服對方的做法,激動的端起酒杯,說道:“我先乾為敬。”說完,一飲而盡。

    陸嬌嬌也幹了滿滿一小杯白酒,並向王文祥笑了笑,坐了下來。

    王文祥這才坐到了座位上。

    眾人鼓掌,現場氣氛更加熱烈、融洽。

    楚天齊笑著道:“陸處長,我剛才也陪著喝酒,你怎麼是坐著喝,而且只抿了一小口?你這厚此薄彼呀!”

    陸嬌嬌一笑:“楚主任有意見了?好啊,那你也像王副主任那樣喝,我保證站起來喝一杯。”

    “不敢,不敢,我可沒老王那酒量。”楚天齊連忙搖手告饒。

    “主任,老王不是酒量大,而是他藉機解饞呢。”馮志堂接過了話頭,“以前有大媳婦管,現在再有小媳婦管著,他在家哪能喝的上?”

    “哈哈哈……”儘管有的人不知道是在拿兒媳婦開王文祥玩笑,但卻知道“小媳婦”三字肯定不是好話,餐包裡頓時響起鬨堂大笑的聲音。

    ……

    將近九點,宴會才散。陸嬌嬌婉拒了唱歌這種休閒方式,直接回客房休息了。

    楚天齊回到辦公室後,打了陸嬌嬌手機:“陸處,沒休息吧,我再去和你坐一會兒,方便嗎?”

    “不方便,避嫌。”陸嬌嬌果斷的說,“還是少給你惹麻煩吧,要不讓你那個醋罈子知道,又該收拾你小子了。再說,你可是雙料正科主任,更要注意影響了。”

    楚天齊“嘿嘿”一笑:“沒什麼不方便,我是去和省廳領導套近乎,又不是和別的女人去幽會。”

    “好啊。”陸嬌嬌調皮的說,然後話題一轉,“算了吧,你要是真有誠意的話,還用回去?你完全可以直接到我這裡聊天嘛!你還不是怕別人說閒話?”

    對方說中了自己要害,楚天齊不好再說這個事,只得換了一個話題:“省廳領導就是水平高,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看把那老王激動的。”

    “彼此彼此,你晾了人家半天,還在酒桌上給了他和省廳領導喝酒的機會。”陸嬌嬌譏誚的說,“說不準老王已經對你感激涕臨了。”

    “哈哈哈……”電話兩端都響起爽朗的笑聲。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1
第六百四十章 要避嫌

    和陸嬌嬌在電話裡侃了有五、六分鐘,楚天齊放下了電話。

    他忽然感覺一陣內急,急忙衝進裡屋,酣暢淋漓的“噓噓”了一番。楚天齊一邊繫腰帶,一邊隨意掃了周圍一眼,他的目光一下子停住了,停在紙簍上。

    紙簍裡,有幾樣特殊的東西,那是幾塊紅色的手紙,還有一塊紅色的衛生巾,這可不是自己使用的東西。但隨即楚天齊就明白了,只有陸嬌嬌一個異性去過這個衛生間,肯定是她丟進紙簍的。他此時終於明白,下午陸嬌嬌那麼匆忙的衝進裡屋,根本就不是因為所謂的“三急”之一,而是比之更急的事。

    楚天齊不由得想到:怪不得她說不方便,要避嫌呢?大概不是時間不方便,而是因為這個事不方便吧。他被自己的想法駭住了:這也太齷齪了吧。不禁老臉一紅,搖了搖頭,向外走去。

    剛出衛生間,楚天齊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要是被別人看到,該做何感想?雖然說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因為單位人是不會隨便進來的,但不敢保證雷鵬那樣的人不會來呀。想到這裡,他又返回衛生間,把裝紙的塑料袋繫住,從紙簍裡拿了出來。

    提著這包垃圾,楚天齊出了辦公室,向樓下走去。他不時四外看著,就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生怕弄出動靜。但一樓鈦金門開閉的時候,仍然發出了聲響。

    “主任好。”一個聲音冷不防響起。

    楚天齊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循聲望去,原來是夜班保安從值班室出來了。他暗笑自己“做賊心虛”,並說道:“沒什麼事,你忙吧。”

    保安答應一聲,返回了值班室。

    從樓前走過,楚天齊向辦公樓東側的垃圾筒走去。剛彎著腰打開垃圾筒的蓋子,準備把垃圾投進去的時候,身後響起一聲大喝:“誰?幹什麼的?”

    楚天齊不由得手一抖,回身望去,一束光線打到臉上,接著傳來一個聲音:“主任,是你呀。”話音剛落,臉上的光束也消失了。

    憑著聲音,楚天齊聽出來了,說話的人是另一個看門者安全員苟大軍。他略微適應了一下被強光晃過的眼睛,也看清了對面那個披著黃大衣的人。便又說了一句:“沒事,你忙吧。”說完,才把垃圾扔進了垃圾筒。

    苟大軍走了,楚天齊走向辦公樓。

    剛到三樓樓梯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便急忙走到會客室,用鑰匙打開屋門走了進去。推開裡屋屋門,進到衛生間檢查一番,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這裡沒有情況。看來她在這兒的時候,還真只是解決內急的事。

    忽然,外面響起了輕微的推開屋門的聲音,楚天齊剛想看個究竟。不想外面卻響起了聲音:“什麼人?”

    聽到出,外面是保安的聲音。楚天齊氣呼呼的說:“是我,楚天齊。”說著,從裡屋走了出來。

    此時,保安正站在屋子當地。看到果然是主任出來,便認真的說:“主任,你還出去嗎?我要鎖樓門了。”說著,撓了撓頭,“我以為是壞人進這兒了,原來是主任呀。”

    楚天齊又氣又無奈的說:“不出去了,你鎖吧。”

    一前一後走出會客室,楚天齊返回了自己辦公室,進了裡間臥室。他“撲通”一下,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苦笑著自言自語:真是自找苦吃。

    ……

    第二天,陸嬌嬌一行要去青牛峪鄉調查瞭解情況,楚天齊讓方宇相陪。女人陪女人要方便一些,更主要的是楚天齊不願意現在去青牛峪鄉。

    昨天晚上,楚天齊很晚才睡,期間想了陸嬌嬌說的“借雞下蛋”的事。他自然最先想到的,就是青牛峪鄉的礦泉水和藥材的事。這兩家企業都在當地做項目,但卻遲遲沒有在當地成立一個公司,而只是以原公司做著一些事情,不知是還有其它考慮,亦或是當地確實不適合。但無論什麼原因,楚天齊總覺得招他們兩家到開發區的話,有些不地道。

    所以,楚天齊不想去青牛峪鄉,不想今天見到寧俊琦,也不想遇到馮俊飛。另外,雖說今天是週末,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同樣,單位有好幾個人也沒有休息,最起碼幾個副主任就和他一樣,都在上班。

    早上,在陪陸嬌嬌吃早餐的時候,楚天齊問:“昨晚休息好嗎?”

    “還行。”陸嬌嬌隨口道,“你呢?”

    “沒休息好。”說到這裡,楚天齊停了下來,“嘿嘿”一笑。

    陸嬌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一紅,低下頭,喝起了稀粥。

    臨上車時,陸嬌嬌悄聲道:“你不去嗎?”

    楚天齊也低聲道:“不方便,要避嫌。”

    “去你的。”說完,陸嬌嬌臉一紅,上了汽車。

    ……

    送走陸嬌嬌等人,楚天齊回到辦公室,剛坐到椅子上,手機便響了起來。

    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夏局,有什麼指示?”

    手機裡傳來夏雪的聲音:“楚主任,可別這麼說,折殺我了,我哪敢給雙料正科主任下指示呀。”

    楚天齊一笑:“領導又拿我過禮拜天了。你沒休息嗎?”

    “休息啦?哪像你那麼忙。”夏雪忽然聲音低了下來,“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

    “什麼消息,這麼神秘兮兮的?”楚天齊忙問。

    夏雪神秘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告訴你啊,省文物局專家已經確認,仙杯峰確實是鮮卑族一個貴族首領的墓地,而且這個貴族還是親王。再過幾個月,那裡就會被宣佈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就會……”

    “篤篤”,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楚天齊趕忙對著手機道:“夏局,有人來了。”

    “好,有空再說。”說到這裡,夏雪的聲音戛然而止。

    敲門聲再次響起,楚天齊放下手機,說了聲“進來”。

    ……

    屋門一開,馮志堂走了進來。馮志堂進門就說:“主任,好事,大好事呀!”

    “什麼好事,能把你高興成這樣?”楚天齊笑著說。

    “主任,有人要租賃辦公樓了。”馮志堂說著,把一張紙放到辦公桌,“這是這家企業的信息。”

    楚天齊拿起紙張,只見上面寫著:沃原市丹陽貿易有限公司,皮總。後面是電話號碼。

    看著號碼似曾相識,楚天齊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他不禁在大腦中搜尋著這一串數字。

    見楚天齊微皺著眉頭,馮志堂問道:“主任,怎麼啦?難道有什麼不妥?”

    楚天齊搖搖頭:“沒有,沒有。只是我覺得見過這個手機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馮志堂一笑:“主任,你覺得這個號碼熟悉?這也不奇怪,這位皮總也是玉赤人,只不過現在在市裡做生意。說不準你們以前還見過面呢。”

    “哦,他叫什麼名字?”楚天齊問道。

    “他叫皮……什麼陽。”馮志堂拍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

    “皮丹陽?”楚天齊反問。

    馮志堂再次一拍腦門:“對,皮丹陽。主任,你認識他?”

    楚天齊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繼續問道:“他沒說用辦公樓做什麼?”

    “說啦,他說做他公司辦公樓,說肯定不會放置亂七八遭的東西。”馮志堂又補充道,“對方特別強調,要租就租兩層,要是一層的話,堅決不租。還說價錢好商量,讓我們盡快給答覆,他也好安排下一步工作。”

    “哦,我知道了。”楚天齊若有所思,“你先回吧,我想想。”

    馮志堂狐疑的看了看主任,拿起那張紙,向外走去。臨到門口,又返回身,道:“主任,對方說讓我們在月底前給答覆。”

    楚天齊“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馮志堂悻悻的走了出去。

    看著屋門關上了,楚天齊拿起手機,迅速調出了手機上存儲的皮丹陽號碼。和大腦中記下的號碼一對比,他才發現,怪不得覺得熟呢。原來兩個號碼只差了中間數位一個數字,其餘數位上的數字完全一樣。

    楚天齊又思考了一會兒,用固定電話撥打了馮志堂剛才提供的號碼。

    手機裡響了好幾聲,傳出一個沉穩的男聲:“你好,哪位?”

    楚天齊道:“我是玉赤縣開發區。你是沃原市丹陽貿易有限公司皮總嗎?”

    “玉赤開發區?”對方停頓了一下,然後高聲道,“你是楚主任?楚鄉長吧?我是皮丹陽。”

    楚天齊“哈哈”一笑:“我是楚天齊。果然是你。什麼時候去沃原市發財了?”

    “我前幾年在市裡就有業務,只不過沒有成立公司,公司是去年成立的。”說到這裡,皮丹陽話題一轉,“楚鄉長,不,楚主任。我公司想要租賃你們一、二層辦公樓,你知道了吧?”

    楚天齊“嗯”了一聲:“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在縣裡一直做冷庫,租兩層辦公樓有什麼用?”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公司現在是貿易公司,要在玉赤縣發展業務。”皮丹陽笑著道,“楚主任,您放心。在租賃期間,保證按你們租賃廣告上的要求去做,不會放那些不該放的東西,更不會把冷庫那些東西拿來。這可能是您最擔心的吧。說句大話,我們也許會比你們自己住的還乾淨。”

    一開始,就擔心皮丹陽會租上辦公樓做冷庫那些生意,一天到晚到處都是水和冰塊的。現在對方已經聲明,自己不需要再擔心了。楚天齊又問道:“你肯定知道我在開發區,為什麼沒和我聯繫?”

    “那不是怕你不方便嗎?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皮丹陽的話很誠懇,“合同條款該怎麼談就怎麼談,租金也是該多少就多少,我不會少給,當然也不會多給。”

    “沒有什麼不方便,早晚咱們不都會見面嗎?”楚天齊回道。

    皮丹陽聲音傳了過來:“還是要避嫌點兒好,對您有好處。”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1
第六百四十一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陸嬌嬌三人在青牛峪鄉考察完後,直接從鄉里去了別處。方宇是乘坐鄉里汽車回的開發區。

    一連好幾天,寧俊琦都沒有打電話質問自己。楚天齊放心了不少,看來陸嬌嬌沒有提起“借雞下蛋”的事。

    當然,寧俊琦也沒有和楚天齊通電話,聊其它的事。近一段時間兩人都比較忙,並不是每天都通電話,所以楚天齊也沒在意。

    經過馮志堂等人與丹陽貿易公司的幾次談判,再由開發區管委會開會研究,最終敲定了與對方合作的所有條款。

    四月一日,愚人節這天,出租樓房合同正式簽訂,租賃期三年。甲方是玉赤縣開發區,乙方是沃原市丹陽貿易公司,楚天齊和皮丹陽分別代表甲、乙雙方,在合同上籤了字。簽字的同時,丹陽貿易公司把五十萬元支票交給開發區,這是三年的全部租金。

    協議簽訂後,在開發區職工餐廳進行了隆重的會餐慶祝。本來楚天齊是要請皮總一行到玉赤飯店就餐的,但皮丹陽答覆“在食堂吃飯更親切”。楚天齊明白,對方可能是為了給開發區省點費用,也就借坡下驢,按對方的建議行事。

    以後就要在一個樓上辦公了,無論開發區工作人員,還是丹陽公司職工,大家都是異常親切,氣氛也非常熱烈。

    皮丹陽雖然已經不是那個南極冷庫的小老闆了,但對楚天齊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楚天齊見對方這麼念舊,對自己這麼重視,加之解決了一樁心事,自是高興非常。

    這是自楚天齊上任主任後,玉赤開發區第一次在午飯時間飲酒。但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事,更何況還是星期日,開發區在利用休息時間做工作,縣領導或是其他人自也沒有指責的理由。

    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這次慶祝午宴才算圓滿結束。

    在楚天齊邀請下,皮丹陽到了主任辦公室,兩人坐在三人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進行著午宴上沒有說完或是不方便講的話題。

    楚天齊滿臉通紅,扭頭看著皮丹陽,舌頭不太利落的說:“皮總,你這次租賃辦公樓,給我解決了大問題,我謝謝你!”

    皮丹陽一笑,舌頭很大:“楚主任,別這麼說,我租賃辦公樓,是為了工作方便,並不是為了給您幫忙,您不必感謝我。要說謝謝的話,也應該是我,是開發區給我幫了忙,讓我的公司有了落腳點。三年前是你促成了我和青牛峪鄉的合作,並且拓寬了冰塊的銷路,讓我的冷庫從中賺到了可觀利潤。而且您連讓我表示的機會都不給,更是讓我欽佩不已。”

    “我做的這些,是工作一部分,是天經地義的,我怎能要那些不該要的東西呢?好了,我們不說這個話題了。”楚天齊話題一轉,“你現在的貿易公司,都做什麼生意,在開發區設立辦公地點,對你的業務又有什麼便利呢?”

    皮丹陽一笑,神秘的說:“楚主任,也就是您問,要是別人的話,我是不會說的,這也算是商業秘密吧。”

    楚天齊趕忙道:“那你還是不要講了,我也就是隨便一說。”

    “沒事的,很快人們也會知道。”皮丹陽擺了擺手,“以前這個貿易公司以做家具為主,兼營一些其它商品。從去年真正成立公司後,又開始做建材生意,鋼筋、水泥什麼都做。您想啊,開發區要引進企業投資,那很快這裡就是一個大工地,各種建材自是需求無數。我把公司設到這裡,不是近水樓台嗎?”

    楚天齊一楞:“建材?你在這經營建材?”

    “大主任,您放心。這兩層樓就是純粹辦公所在,決不會放那些亂哄哄的水泥、鋼材什麼的。”皮丹陽笑著道,“我這個公司基本不需要存什麼貨,只是按客戶需要,把建材運到他們施工現場就行。而且我也租了開發區對面的一個院子,可以臨時存放一點建材。”

    “哦,原來如此。看來你就是有商業頭腦,我就沒想到你說的這些。”楚天齊點點頭,然後又反問,“既然你租了辦公樓,那為什麼不在開發區租一塊空地,存放建材呢?”

    “楚主任,這就是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就不同。我是商人就要從商業的角度去考慮,而您是官員,考慮當地發展、考慮民生就多一些。”皮丹陽不無得意的說,“就像您剛才所說的,我何償不想在開發區租塊地?可是一旦開發區動起來,你們自然不會再租給我,而會全部用於開發。再說了,一旦開發成型,再有一個建材倉庫存在的話,也不協調,肯定要被取締。而我現在租那個舊院子,既方便供應開發區工地,又基本沒有被收回的風險,而且也只需要花更少的租金。”

    “呵呵,好一個在商言商。”楚天齊用手點指著皮丹陽,調侃道,“看來,以我智商,只能是做著掙死工資的工作,要是做經營肯定是不行了。”

    皮丹陽不無奉迎道:“楚主任,您那是胸懷天下,濟世蒼生,做的都是大事。而我只是一個充滿銅臭味的小商販,怎能與您相比呢?”

    “哈哈哈……別再互相吹捧了。”楚天齊大笑,然後點起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兩人談了很多,有的話說過去就忘了。

    快五點的時候,皮丹陽告辭,被人接走了。

    楚天齊也已酒勁上頭,進到裡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

    風景優美的山脊上,出現了兩個身影,一男一女。男孩高挑帥氣,女孩苗條靚麗,二人挽著手臂,緩緩前行著。

    輕輕側頭,看著身邊美女嬌豔的紅唇,男孩一陣心猿意馬,低頭向女孩臉上靠去。

    女孩嬌嗔的“嗯”了一聲,推開了男孩的臉,輕輕在他的身上打了一下:“天齊,不許胡鬧,小心被人看見。”

    男孩四外看了看,“嘿嘿”一笑:“哪有人?不就是咱們倆嗎?誰能發現?”

    女孩俏臉一繃:“當然能被發現,你看,那不是嗎?”說著,女孩抬手向上一指。

    “哪?哪呢?”男孩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去。除了湛藍的天空,以及天空上的白雲,還有天上掛著的太陽,哪有什麼人。他便說道,“藍天白雲,豔陽高照,天氣這麼好,咱們不是正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嗎?”說著,他噘起嘴巴,做了一個曖昧的動作。

    “討厭,不許胡來。”女孩甩開男孩手臂,跑到前邊,回頭道,“你可知,人在做,天在看。”

    男孩不明白,就疑問道:“說的太遠了,這是哪跟哪呀?根本就不挨。”

    女孩怒聲道:“別裝了,那間屋裡有什麼?說,誰來過,你們幹什麼啦?”

    場景一下子換到房間裡,男孩看到了衛生間紙簍裡的東西:是幾張紙,紅色的紙,還有一個女孩專用的東西,而那個東西顯然也是用過了,上面有鮮豔的色彩。

    男孩慌忙解釋道:“誰,誰也沒有來過,你不要瞎想。”

    “瞎想,什麼叫瞎想?”女孩隨手一指。

    一個畫面出現在男孩眼前,畫面中是一個女孩,這個女孩身穿黑色套裙,髮髻高綰,女孩正雙頰緋紅,從衛生間走出來。

    “說,她是誰?你還有什麼說的?”女孩質問著。

    “她,陸嬌嬌。”男孩支吾著。

    “終於承認了。還有什麼事?一起交待吧。”女孩說著,忽然一笑,向他靠來,“好像還有一個‘借雞下蛋’計畫,對不對。”

    女孩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忽然,女孩的臉變了,變成了一個男人的臉,男人臉上滿是猙獰的笑容。

    看到眼前的情形,男孩大叫:“皮,皮總,你要幹什麼?”

    男人伸出尺許長的舌頭,向男孩的臉舔去:“我不干什麼。”說著,他猛的一下張開血盆大口,撲了過去。

    此時,血盆大口後面,出現了好幾張臉,但具體是誰,卻又看不清楚。

    “你怎麼害我?別過來,別過來,別,別……”男孩邊喊,邊向後退去。

    ……

    “別,別……”楚天齊不停的喊著,睜開了眼睛,四週一片漆黑。他鎮靜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剛才做夢了,做了一個噩夢。

    楚中有自己,有寧俊琦,還有陸嬌嬌、皮丹陽。好像還有魏龍、趙玉芬、王文祥等人,但似乎又不像這些人。影影乎乎中,這些天見過的人,幾乎都出現在夢裡了。

    楚天齊有些奇怪,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仔細一想,找到了部分理由。

    關於夢中和寧俊琦一起的情形,也正是自己這幾天比較擔心的,尤其一連一週時間對方都沒給自己打電話,是不是因為她吃陸嬌嬌的乾醋,是不是她知道了“借雞下蛋”方案呢?可能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對於夢中皮丹陽血盆大口要咬自己的場景,楚天齊可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對方很長時間沒有見面,突然出現就一起合作,楚天齊多少感到有些突兀,也在潛意識裡有些不踏實。可這和夢中的情形反差也太大了,好像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挨不上邊。

    想了一會兒,更加糊塗。楚天齊自語道:“管他呢,反正樓房成功出租,租金到手,暫時可以應付招商的事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2
第六百四十二章 紀委有請

    從四月二日開始,用兩天時間,丹陽商貿公司把一、二層樓房進行整理,並添置了一些家具。到四月三日下午,已經安頓完畢。

    四月四日,在皮丹陽邀請下,楚天齊到一、二層轉了一圈。他發現,這些房間幾乎都進行了重新擺佈,有的變成了會議室,有的變成了宿舍。最西邊那間原主任室,也變成了總經理辦公室。雖然佈局變了好多,但整個區域乾淨整潔,確實不比三、四樓環境差。

    楚天齊在送給皮丹陽幾個讚賞詞彙後,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雖說是辦公樓出租了兩層,拿到了三年的租金,而且那兩層辦公樓也很乾淨整潔,但當看到單位辦公樓被別人使用後,楚天齊心裡卻是空落落的。他忽然意識到,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去了一樣,這大概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要管別人叫“父母”一樣,而自己卻還必須得聽著。楚天齊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開發區弄好,一定要讓開發區規模壯大起來,到時整棟樓就都可以由自己單位使用了。

    心中一陣煩亂,楚天齊隨意翻著手中的筆記本,筆記本上一個名字進入自己眼簾。他這才意識到,對方一週多沒有給自己打電話,沒有理自己了。他放下筆記本,想了一會兒,拿起電話聽筒,撥出了一串號碼。

    “嘟……嘟……”聽筒裡的回鈴音響了一次又一次,過了一會兒,傳出一個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

    楚天齊掛掉電話後,再次按下了重播鍵。聽筒裡又傳出了“嘟……嘟……”的回鈴音,回鈴音響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又傳出那個冷冰冰的女聲,還是無人接聽

    微微一笑,楚天齊第三次撥打了這個號碼,“嘟……嘟……”的聲音又一次循環往復響起。就在楚天齊認為還會無人接聽,正準備掛斷再重播時,電話忽然不響了,裡面卻似乎有人呼氣的聲音。他仔細一辨認,沒錯,對方接通了電話,只是沒有發出聲音而已。

    你不說話,我說。這樣想著,楚天齊對著電話說了起來:“俊琦,你怎麼不接我電話?是有什麼事了嗎?還是不舒服?……”

    停了一會兒,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但明顯能聽到呼氣的聲音,楚天齊知道對方肯定在聽,便又繼續道:“是不是這些天工作特忙,顧不上打電話?那你一定要注意休息,要注意勞逸結合,要不有可能就會累倒,有可能就會變得很憔悴,就會一下子消瘦好多。雖說電視上林妹妹的樣子很打動人,但也讓人很憐惜的。如果你累瘦了,我會心疼的。”

    一邊說一邊把耳朵緊緊貼在聽筒上,楚天齊似乎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哼”聲。他偷偷一笑,繼續說:“俊琦,聽我的話,工作是干不完的,一定要注意身體,否則我更要為你牽腸掛肚了。哎,雖然我這麼勸你,可是輪到自己身上,就注意不到了。你知道嗎?我這些天特別忙,關鍵不光是忙,而且壓力也不小,既要考慮單位日常運轉,更要想著招商引資。可就是忙的焦頭爛額,忙的連電話都顧不上打,好多工作依然沒有進展,但時間卻越來越緊了。”他再次打了一個“哎”聲,“當然了,不光是沒時間打,關鍵是我累的連聲音都憔悴了,也是怕你擔心……”

    忽然,聽筒裡傳來一個粗聲:“你是精神病醫院嗎?”

    楚天齊一楞:這是怎麼回事?仔細一回味剛才的粗聲,他明白了,是寧俊琦故意變換聲音說的。他心中一喜,便順著說:“我這裡不是精神病醫院,可我這裡卻有一個幾乎要得精神病的患者。他的女朋友已經十多天不理他,他都快崩潰了。”

    “噗嗤”,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楚天齊暗暗好笑,聲音更加可憐兮兮:“俊琦,我……”

    “叮呤呤”,刺耳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話頭。他辨識了一下,是自己的手機在響,拿過來看了看號碼,楚天齊心裡不由得“格登”了一下。他稍微平復心情,對著電話聽筒道:“俊琦,有人打我手機,我先掛了,拜拜。”說完,掛斷了電話。

    手機還在不停的響著,楚天齊確認了一下,沒錯,看這固定號碼後幾位,應該就是自己猜測的號碼。他轉念一想:應該沒什麼事吧?自己又沒做過什麼,有什麼可怕的?自己給自己壯著膽,楚天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說了一聲:“您好!”

    “你是開發區主任楚天齊同志嗎?”手機裡的聲音很正式。

    楚天齊如實回答:“我是楚天齊。”

    “楚天齊同志,我是縣紀委牛正國,來我這裡一趟。”對方自報家門。

    “好的。什麼時候去,著急嗎?”楚天齊試探著問。

    “現在來,不太著急,九點半以前到就行。我在三一五房間。”對方說完,掛斷了電話。

    “不著急,九點半。”楚天齊嘴裡念叨著,看了看手錶。

    什麼?現在已經是九點十二分了,還說不著急?楚天齊趕忙拿起外套,下了辦公樓。

    剛到院裡,厲劍從值班室走出來,問道:“主任,出去嗎?”

    “出去。”楚天齊話題一轉,“來,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他下來時,沒有帶汽車鑰匙。

    厲劍“哦”了一聲,把手中鑰匙遞到楚天齊手上。

    楚天齊不再多言,來到車旁,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插上鑰匙,一旋油門,腳下給油,“現代”牌汽車“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站在車外的厲劍不禁納悶:沒見過主任這麼開車呀!

    路上不敢耽擱,楚天齊雙眼盯著前方,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向玉赤縣政府大院駛去。

    進到大院的一剎那,楚天齊看到了樓體外面的國徽,不禁心頭一沉:牛正國找我什麼事呀?帶著狐疑,楚天齊把汽車停到了縣委樓前的停車場上。

    看了一下腕上手錶,離九點半還有九分鐘,楚天齊縮回伸向車門的右手,心中思緒翻轉起來。

    剛才在辦公室,看到電話號碼的一瞬間,楚天齊心頭就是一震,因為那個號碼是紀委的。他的抽屜裡就有一本全縣黨政機關聯繫電話,一般情況下,好多單位的多個號碼尾數都是連著的。平時老翻電話本,對於一些號碼區間,楚天齊都有印象。尤其縣委主要領導,包括常委們的固定電話,他都記住了。還有就是一些特殊單位的電話,比如紀委部門,他更是記下了整個號碼區間。

    紀委機關,在黨政幹部眼裡,既有一些神秘,更對其有一些畏懼。同樣,紀委部門是工作性質使然,也可能是為了保持特有的神秘,平時和一些部門、一些人員聯繫也較少。但是一旦接到紀委的電話,肯定是有事,而且十有八九不是好事。所以,當看到是紀委號段的時候,楚天齊心裡就是一翻騰。

    接牛正國電話時,來不及細想,在機械的接完電話後,楚天齊又急著按對方要求時間趕到。因此,儘管心裡有些煩亂,但在路上卻沒有細想,不過他的腦海裡一直迴蕩著四個字:紀委有請。現在到縣委樓下了,楚天齊才發現手上汗津津的,就連額頭也滲出了一些汗珠。

    自信沒做過作姦犯科的事,但紀委不會平白無故找自己的,說不準是什麼工作沒做好,或者是受什麼事牽連,也不排除被人舉報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是紀委找,自己都必須來。即使最後什麼過錯沒有,自己也得點頭哈腰說上一堆好話,才可離開那裡。

    胡思亂想一通,再一看時間,九點二十五了,來不得細想,楚天齊推開車門,徑直向縣委大樓快步走去。

    ……

    剛才,就在開發區汽車停在停車位的時候,在離這輛“現代”不遠的地方,也停著一輛“現代”汽車。這輛“現代”車,是銀灰色的,車上坐著一位職業女性。雖然這位女性身著職業裝束,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但她只是一個未成家的女孩。

    女孩當時正要下車,忽見開發區現代車停到停車位,又依晰看到是他開車,便停下了拉開車門的動作。她不禁納悶:他來幹什麼?難道……

    女孩忽然笑了,她心中暗道:好小子,來找我了。一定是他聽別人說我來了,才打電話逗我,然後又追了過來。現在你想找我了,我就得見你嗎?哼,那得看你什麼表現了。要是態度特別特別誠懇的話,我還可以考慮給你個小面子,要是態度不夠的話,休想。誰讓你這些天一直氣我來呢?還不給我打電話,不服軟?看誰能拗過誰。

    女孩正想著如何對付他,不想卻見他下車後,根本沒有到自己這裡,而是徑直走向縣委辦公樓。她不禁心中暗道:小子,搞什麼明堂?是我自做多情了,還是你小子故意要來這麼一手。

    腦子裡翻轉不停,但動作上卻一點沒停滯。女孩迅速下車,跟了上去。女孩穿著高跟鞋,快速走在地面上,發出“咔咔咔”很響的聲音。可是讓女孩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意思,難道是他沒聽到?不能吧,還是他故意要來這麼一手?

    好小子,叫你裝。這麼想著,女孩腳下加緊,隨著他進了辦公樓。走在樓道里,女式皮鞋“咔咔咔”的聲響更大,可他卻沒有什麼反應,依舊一路向前。

    女孩剛剛上到三樓,他卻已在一個門前停了下來。待他推門進去後,女孩迅速走到門前,看到了門上的數字:三一五。她不禁心頭一顫:他怎麼會來這裡?難道他攤上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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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有點眉目了吧

    進到縣委辦公樓三一五房間的時候,楚天齊看到,辦公桌後面空著,並沒有人。他目光一掃,才發現裡面有一個小套間。套間門敞著,牛正國正坐在裡面,低頭看著桌上的一份報紙。楚天齊遲疑了一下,走了進去。

    明知道有人進來,但牛正國連頭也沒抬,就那樣盯著桌面。

    對方沒有說話,更沒有允許自己坐下,楚天齊就只好垂首站在那裡。他個子較高,站在面積不大的屋子裡,顯得特別突兀。他再微低著頭,像極了因犯錯而即將接受老師懲罰的小學生,只不過這個小學生個子也太高了。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從楚天齊進屋,都過去七、八分鐘了,牛正國就像老僧坐定一樣,盯著那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紙張。

    雖然才七、八分鐘,但在楚天齊看來,卻是那樣的漫長,漫長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此時,他的額頭已經是汗涔涔了。

    儘管現在天氣是四月初了,但當地還一直供著暖氣,每年大約都要到四月十五日才停止。現在室外溫度也已升高了不少,屋裡再供著暖氣,所以在屋子裡上班的人們都只穿一件襯衫或T恤了。

    開發區辦公室溫度偏低,楚天齊在屋子裡一般都穿著上衣外套。剛才從單位出來的時候,他又隨手拿起風衣套在身上。現在“武裝”著好幾層衣服,又垂首站在溫暖如夏的小屋裡,不出汗才怪呢?他現在不光額頭冒汗,就連後背也被汗打濕,襯衣都貼在後背上了。再說了,就是沒有這麼厚的衣服,在紀委領導面前也會出汗的,何況還穿著好幾層呢?那就只能在“熱”字前面,加上好幾個“更”字了。

    牛正國終於抬起了頭,閉著眼睛向後仰了仰,伸了兩個懶腰,才睜開眼。然後他就像突然發現楚天齊似的,說道:“呀,楚天齊同志,你什麼時候來的?”

    楚天齊心中暗道:明知故問,你剛才可是說過“進來”的。裝什麼糊塗?想是這麼想,可他絕對不敢這麼答,就是比他再大點兒的官,應該也不敢這麼說的。他趕忙滿臉陪笑:“牛主任,我剛到,剛到。”

    “哦,剛到。”牛正國說著,抬起頭,看了一眼楚天齊,說道,“怎麼出那麼多汗?”

    “熱,牛主任……牛書記。”楚天齊說到一半時,忽然改了稱呼。他看到對方辦公桌放的那個桌簽上,職務一欄已經變成“玉赤縣紀檢委副書記兼黨風廉政監督室主任”了。

    “熱嗎?我怎麼沒覺得。”牛正國說著,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熱,有點,有點。”楚天齊陪笑小心說著。

    牛正國猛的把頭轉向楚天齊,眼睛裡射出兩道精光。

    楚天齊不由得心頭一顫:這哪是目光,分明是兩把利劍嘛!

    儘管自認沒做什麼不應該的事,但楚天齊心裡還是忐忑不已,面對著對方射來的“利劍”,把頭稍微轉開了一些。

    牛正國鼻子發出“嗤”的一聲,收回了目光。然後語氣舒緩的說:“楚主任,到開發區工作多長時間了,還適應嗎?把門關上吧。”

    沒想到對方問出這樣的話,楚天齊很是狐疑,回身關上屋門,不太利索的回答:“三個……兩個多月,也還適應吧。”

    “哦,第一次主持全面工作,確實不易,又何況是那樣一個爛攤子呢,也真難為你了。”牛正國看似同情的說,“小楚,有什麼困難嗎?”

    楚天齊更加不解:這哪像是紀委幹部問話,分明是領導談心的語氣嘛!但這環境、氛圍,分明又不是。便如實回答:“有些困難,主要是招商太難了。”

    “確實如此,現在全國都在招商,那條件開的一個比一個優惠,很多地方的土地幾乎都是白送,有的地方感覺更像是倒貼。”牛正國的話不緊不慢,“具體到玉赤開發區,優惠條件不突出,縣裡又沒有什麼資源,更要命的是今年年底還有時間限制。小楚啊,要是完不成任務,那開發區就得撤消呀,你的擔子可不輕,現在有那種有意向的企業嗎?”

    怎麼對方都問的是這些問題?儘管不理解,但對方語氣和善而且語調平緩,剛才被晾和被“利劍”掃過所帶來的緊張感減弱了一些。楚天齊相對從容的說:“是呀,市裡要求年底必須達到升格標準,否則就得撤消。說是年底,其實也就是到十月底,從現在算,也才二百天。雖然現在人們的幹勁挺足,但卻沒有實質性進展,只是有個別小企業在和我們聯繫,這些企業的規模、經營項目又和開發區的要求不太符。”

    牛正國吧咂了一下嘴,感嘆著:“大的來不了,小的又沒法選,確實也難啊?不過有總比沒有強,只是即使對這些小企業進行甄選的話,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可能小企業更想借助這個平台,更想進入開發區吧,說不準競爭更激烈呢。這樣也好,最起碼形成一種熱鬧的氛圍嘛。”

    楚天齊點點頭:“是呀,這些小企業熱情還很高,尤其是近幾天,有的更是多次聯繫。幸好有老王他們幾個副職跟著分擔,要不我更忙不過來了。”

    “有副職分擔一些固然分解一些壓力,可人們還是更願意找你這個行政一把手吧。”說到這裡,牛正國臉上笑容一收,“因為一把手說了算話,因為一把手更有權利。”說著,他放緩了語速,一字一頓的蹦出了三個字,“對不對?”

    對方語氣、神態瞬間變化,讓楚天齊不由得心頭一震:這話裡有話呀。什麼意思?他一時怔在那裡,想著對方的話。

    “不過,你還是很有辦法的。出租兩層辦公樓,一下子就收了五十萬租金,確實是個妙招啊。”牛正國眉毛一挑,“相信對付這些小商販更不在話下吧?”

    對方語氣更冷了,這不光是話裡有話,而似乎已經是意有所指了。楚天齊不由得看向對方,迎接他的又是那兩道本已收回的“利劍”,他趕忙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楚天齊同志,干工作確實不易,但注意廉潔自律同樣重要,你說是不是呀?”牛正國嚴肅道。

    “是,是。”楚天齊點點頭。

    “那你就沒有什麼感想嗎?比如,做為一個行政一把手,尤其是做為一個雙料正科主任,又該怎麼做呢?”牛正國說話的時候,帶著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雖然心中忐忑不已,但楚天齊還是儘量沉著的回答:“我做為開發區一把手,時刻不忘黨和政府賦予的職責、使命,時刻牢記黨政幹部要廉潔自律的要求,並以身作責、率先垂範、帶頭執行,力求打造一個風清氣正的管委會班子,力求建立一個公正無私的集體。”

    “啪”,一聲脆響在屋裡迴蕩,牛正國右手重重擊打在辦公桌上。

    耳廓被這個聲響震動,楚天齊心頭顫了幾顫,目光投到對方落到桌面的右手上。他怔在那裡,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哈哈,說的好。”牛正國朗聲大笑,接著笑容忽然消失,語氣森冷的說,“你懂得‘說的容易做的難’這句話吧?楚天齊同志,你知道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

    來了,終於問到正題上了。雖然知道對方肯定會問這句話,可楚天齊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回答“知道”吧,對方肯定還要繼續問“那你說說”。要說不知道吧,肯定不是對方希望的答案。但楚天齊只能據實回答:“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來我這兒還能有什麼事呢?”牛正國循循善誘的說。

    楚天齊搖了搖頭:“真的不知道。”

    再次上下打量了楚天齊一番,牛正國嚴肅的說:“楚天齊同志,我給你提個醒吧。你現在負責的什麼工作,你近一段經常跟哪類人接觸,你應該清楚吧?想想和他們的交往,看看究竟有什麼不合適的做法沒有?”

    “什麼工作,跟哪類人接觸”,把對方的話再次咀嚼一番。楚天齊似乎明白了:牛正國是說我和那些企業有貓膩?想到此,他在大腦中儘量回憶著和這些人接觸的點點滴滴。

    這些天,倒是有幾個小企業在和開發區聯繫,其實並沒有幾個。剛才楚天齊之所以說有不少企業在聯繫,也就是為了在別人面前打腫臉充胖子,另外他也以為牛正國可能是在替領導變相打聽情況,所以就說的稍微樂觀了一點。只是現在要回憶和這些人的接觸,也沒什麼呀。

    在玉赤開發區班子成員分工中,招商工作由王文祥分管,所以這些企業主要都是和王文祥接觸。只有到必要的時候,楚天齊才會出面,並且把相關事宜上班子成員會研究。可現在並沒到了那個必要的時候。近幾天,楚天齊只是聽了王文祥的一些匯報。要說接觸過的企業,也就只有沃原市商貿公司,也就只有皮丹陽了。

    難道是他?想到此,楚天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牛正國適時說話了:“有點眉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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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魔咒三一五

    楚天齊搖搖頭:“沒有什麼眉目,我沒想到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牛正國面色很冷,以一種挑剔的目光看著楚天齊,就那樣盯著,盯著,彷彿要看到對方骨頭裡似的。

    楚天齊就那樣任對方審視著,再審視著。

    牛正國長噓了一口氣,彷彿很是不理解的搖了搖頭:“也罷。楚天齊同志,你也知道,紀委是不會隨便找你的。既然找到你,那就是有一定的依據。年輕人走點彎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條道走到黑。當然了,有時候承認一些事情很難,甚至很痛苦。但現在痛苦一點,是為了以後不再痛苦。好好想想吧,早點說出來,也能早點解脫。”

    面對對方的“善解人意”,楚天齊依然是搖了搖頭。

    牛正國手指楚天齊,聲色俱厲:“你這人”剛說出幾個字,他又語氣一緩:“哎,小楚啊,你是顆好苗子,非常優秀,我不希望你一直錯下去。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這樣吧,給你點時間,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聽到“回去吧”幾個字,楚天齊心頭一鬆,看著牛正國:“我可以回去了?”

    牛正國點點頭。

    楚天齊說了句“牛主任,那我走了”,反身快步走去。就在楚天齊右手觸碰到套間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牛正國的聲音,他停下了腳步,扭回頭。

    “其實你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只不過是給你一個緩衝的時間,讓你更清楚的意識到成破厲害。這樣吧,就給你半天時間,下午三點鐘再來,我等你。”牛正國停頓了一下,又說,“不要向別人提起咱倆的談話,尤其更不要向某些人提起。走吧。”

    楚天齊“嗯”了一聲,拉開屋門來到外間,再次打開外屋門,走了出去。

    來到走廊,楚天齊長噓一口氣,用雙手抹去額頭和臉上汗水。他注意到,自己身上全濕透了,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頭髮更是濕漉漉的。

    轉回身,再次看了看屋門,看了看上面的數字,楚天齊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又是三一五。然後,緩步走去。

    三一五房間斜對面的一個屋門輕輕打開了,一個腦袋伸了出來,這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人。小男人看到那個大個子步履沉重的走開了,不禁心中一陣狂喜,趕緊關上屋門,看看手錶,然後在手機上撥出了一個個電話號碼。對著手機,小男人無一例外都說到了一句關鍵的話“姓楚的被打假了”。對方也無一例外的都會說上一句“恭喜劉科長了,那可是你的死對頭呀。”

    糊裡糊塗回到辦公室,楚天齊倚靠在椅子上,想著今天的事情。一會兒是牛正國凌厲的眼神,一會是對方陰陽怪氣的問話,一會又想到那個多次遇到的數字:三一五。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三一五是一個好數字,意味著自己的消費權益可以得到保障。自從這個數字為大家熟知後,楚天齊同樣對這個數字也很有好感,因為這是為老百姓做主的一個號碼。

    只是在近幾年中,楚天齊只要是遇到這個房間號,就沒有一次消停過。所以,現在只要看到或是別人提起這個數字,他就心裡不踏實,甚至連三一五晚會也不看了。但他這種想法又不能為外人道,否則,人家就會認為他有鬼,他怕“打假”,更可能認為他就屬於假冒偽劣。

    三一五這個數字,第一次給楚天齊帶來麻煩,那還是大約三年前的時候。當時,楚天齊因為表現突出,由當時的縣委書記趙中直提議,被列為玉赤縣科級後備幹部。在參加全縣後備幹部培訓時,他的房間號就是“三一五”。

    剛步入仕途幾個月,就成為人人羨慕的科級後備幹部,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就連楚天齊自己心裡都是美嗞嗞的。那天參加完開班儀式,到玉赤飯店吃過自助午餐後,楚天齊回到了住宿的屋子三一五房間。

    美美睡了一覺後,學生高強邀請喝茶,緊接著就是高強母親縣法院劉院長請吃飯,整個吃飯過程是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後,回到三一五房間,麻煩也來了。先是岳婷婷不請自到,吸毒人員追尋未果離去,緊接著就是向雷鵬報警,然後就是協助抓捕吸毒人員。抓住吸毒人員,這算立了一功,可是為了保密卻不能聲張。結果,對於無故缺席培訓一事,楚天齊不能給出合理解釋,加之魏龍推波助瀾,最後後備幹部資格被取消,還混了一個全縣通報批評的處分。

    第二次和三一五這個數字發生聯繫,就是到鄉里工作後第二年的事了。為了給藥材種植戶找到銷路,楚天齊獨自一人坐班車去“藥都”何陽。因在車上抱打不平而被“刀疤男”記恨,“刀疤男”和派出所警察沆瀣一氣,陷害楚天齊。所幸有驚無險,被周子凱所救,楚天齊乘夜車趕到何陽。

    在何陽市,楚天齊又住到明珠酒店三一五房間。晚上,岳婷婷意外得知“刀疤男”的惡毒計畫,及時示警,楚天齊逃得一劫。正是發生這次的事情,楚天齊才對三一五房間敏感起來。

    第三次和三一五這個數字結緣,那就是在省委黨校學習期間了,當時這個數字是宿舍房間號。這個房間又陰又潮,而且自己從進入這個房間那天起,又經常遭人攻擊。董梓萱和董設計畢竟在明處,還好防一些。而那個把自己情況隨時報告給馮俊飛的人,到現在楚天齊也不知道是誰,但室友陸勇有重大嫌疑。

    今天是第四次和三一五發生聯繫,前幾次在三一五房間內外發生的事情,自己還可以進行反擊。而這次雖說不是只有待宰的命,但卻堅決沒有任何可以還手的正當理由,只能期盼著最後是一場烏龍或是一個誤會、亦或是一次誣告。

    菸灰缸裡已經有十多個菸頭了,可楚天齊依然又點燃了一支,他要好好想想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靠尼古丁的麻醉,他反而才能有那麼一點思路。

    牛正國話裡話外,都在暗示:你楚天齊和企業的人有聯繫、有說法,他們給你好處了。但楚天齊就是想破頭,也堅決沒有這樣的事,自己做沒做還能不清楚?而且除了和皮丹陽略有接觸外,和其它那幾家意欲合作企業的負責人,連面都沒見過。

    難道牛正國是說的皮丹陽?可我和他也是沒有任何瓜葛呀。楚天齊記得,當時皮丹陽還曾經感慨“你連讓我表示的機會都不給”,還有好多話就記不清楚了。但楚天齊敢保證,自己堅決沒有提過要什麼好處的事,對方也沒有相關的舉動。可牛正國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暗示呢?

    楚天齊忽然想到了那個夢,想到皮丹陽在夢中要咬自己的場景。他不禁自問:難道這預示著他要害我?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能怎麼做呢?

    忽然,楚天齊激靈了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下到地上。他快步走到擺放沙發的地方,把沙發全都搬開,在沙發後面、沙發底下搜尋著。甚至連沙發的椅背、扶手都摸過、拍打過了,沒有任何發現,沒有自己擔心的東西出現。

    既然沒有所謂的“贓物”,那皮丹陽陷害自己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通過猜測,在利用自己和皮丹陽以前認識而現在又合作的事做文章。可如果只是猜測的話,又怎麼會捅到牛正國那裡呢?如果沒有所謂的“證據”,牛正國為什麼又要那麼講呢?如果要是說牛正國無緣無故冤枉自己的話,楚天齊是不會相信的,他敢肯定牛正國不是那樣的人。

    “篤篤”,敲門聲響起。

    正沉靜在思考中的楚天齊,被這聲響動嚇了一跳,鎮靜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是有人敲門。他急忙直起腰身,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響,一個人走了進來,是招商股副股長龐大海。看到主任屋內的情形,龐大海就是一楞,小心的問道:“主任,怎麼啦?”

    楚天齊無所謂的說:“沒什麼,準備,準備徹底搞一下衛生。”

    龐大海一聽此話,來了精神:“主任,這還用親自幹嗎?叫我就好了。”說著,不由分說,從旁邊拿過抹布,開始擦拭起來。

    勸了幾次,龐大海都沒有停下。楚天齊只好找來掃帚、簸箕,也裝模作樣幹起了大掃除。

    二十分鐘後,清掃、擦抹完畢,楚天齊謝絕了龐大海要繼續擦玻璃的請求,坐到了自己辦公的椅子上。

    平時楚天齊很煩龐大海這個人,但今天對方剛剛幹了這麼多活,要是直接甩臉子的話,有些太說不過去。於是,楚天齊取出兩支香菸,自己叼一支,甩給了龐大海一支。

    龐大海趕忙接住,並迅速拿出打火機,給主任把煙點著,然後自己才點上。

    “坐吧。”楚天齊用手一指對面椅子,“有事嗎?”

    龐大海受龐若驚的坐在了椅子一角,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記帳憑證,遞了過來:“主任,我報。”

    看著挺厚一沓票,但憑證上顯示的金額剛剛二百來塊錢,楚天齊拿出簽字筆,隨口問道:“這是哪天的票?都有誰?”

    龐大海趕忙回答:“和王副主任、周股長一起請工商局人吃飯,就是三月對,就是三一五那天,我們”

    “行了,知道啦。”楚天齊粗暴的打斷對方,在憑證上面簽上名字和年月日,把憑證扔在了桌子上。

    剛才還和顏悅色,怎麼一下子又變得怒髮衝冠?龐大海很是不解,但他沒敢多問,拿起憑證,快速走了出去。

    龐大海哪知道?楚天齊現在正煩三一五這三個數,正陷在這三個數字的魔咒中呢。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4
第六百四十五章 再會牛正國

    就在楚天齊痛苦思索的時候,關於牛正國找過他這件事,已經被好事者有鼻子有眼的傳開了。這不,王文祥也正就這個事打著電話呢。

    副主任辦公室,檔案櫃把很小的房間分成兩部分,前面是辦公的地方,後面擺著一張單人床,單人床上放著行李、被縟。王文祥坐在床上,儘量把聲音壓得很低,但足夠電話對方的人聽到了。

    王文祥對著手機道:“大書記,這是剛剛幾個小時前的事。我就不明白,他究竟犯什麼事了?”

    手機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誰知道呀?他以前不是也被紀委請過嗎?誰知道他是有經濟問題,還是生活作風出狀況了。誒,這是誰說的?靠譜嗎?”

    王文祥把手機緊緊貼在嘴邊:“劉大智說的,他不是就在三一五對面嗎?是他親眼所見。”

    “哦,劉大智親自跟你說的?”對方反問。

    “這倒沒有,是我聽別人說的,不過這事應該靠譜。九點的時候,那小子著急忙慌出去,沒用司機,是他自己開的車。等他回來的時候,我見他面色灰暗,跟他說話時,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王文祥肯定的說。

    “哦,我知道了。”對方回答了四個字。

    見對方像是在敷衍自己,王文祥又追問:“大書記,你還沒告訴我,他究竟犯什麼事了。”

    “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舉報的。”對方給出了答案。

    王文祥很是疑惑:“舉報?有人舉報,你怎麼知道的?舉報他什麼了?事大不大?能把他怎麼樣?”

    “你這人怎麼聽風就是雨的,我不過是猜測罷了。”說到這裡,對方話題一轉,“誒,我聽說你最近蹦的挺歡,又是招商又是招人的,儼然是人家的左膀右臂、得力幹將了。今天打聽這麼多干什麼?難道你有異心?”

    “別拿我開涮了,那不過是巧使喚人而已。我是為黨、為單位做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可不是為了某個人在忙活。”王文祥予以了否認。

    對方“嘁”了一聲:“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我還不知道你的那點花花腸子?”

    王文祥馬上反擊道:“你……”

    “篤篤”,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王文祥匆忙收住後面的話,說了一句“來人了”,就掛掉了電話。然後快速走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接著威嚴的說:“進來。”

    ……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楚天齊再次敲響了三一五房間的屋門。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楚天齊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外屋桌子依然空著,楚天齊徑直走向裡屋。

    看到楚天齊進來,牛正國放下手中文件,笑咪咪的說:“小楚,想好了吧。說吧,早點說出來,大家都省心,對你也有好處。”

    楚天齊很茫然的搖搖頭:“說什麼?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什麼也沒想起來。”

    牛正國鼻子“嗤”了一聲,搖搖頭:“小楚,我一直認為你是一棵好苗子,也是一個聰明的人。當然了,一時犯點糊塗也再所難免,但要是一錯再錯,那就不好了。我知道你有顧慮,但我保證,只要你現在能夠如實的講出來,一定會酌情從輕處理。”

    經過半天思考,楚天齊現在反而平靜了好多,他自信自己絕沒做過不該做的事,便平靜的說:“牛書記,我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真想不起來。”

    牛正國提高了聲音分貝:“楚天齊同志,你不要一條道走到黑,難道非要不見棺材不掉淚?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再複述一遍了吧?”

    “我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楚天齊一笑,“但我什麼也沒做,總不能給自己扣屎盆子,隨便編造一些骯髒事情吧。”

    “楚天齊,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是這麼一副花崗岩腦袋。難道非要人證物證俱在,你才肯交待嗎?”牛正國聲音陰冷。

    楚天齊脖子一梗:“牛書記,我確實沒的可說。”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大義凜然的革命志士。

    牛正國被楚天齊的樣子氣樂了,站起身,從桌子後走了過來,圍著楚天齊轉了兩圈,邊轉邊冷笑:“好啊,好啊,楚天齊,機會是給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可別怪我不客氣。”

    對方這麼一說,楚天齊還來勁了,乾脆雙手一背,昴著頭,一副殺剮存留悉聽尊便的作派。

    指著楚天齊,牛正國手指頭點了好幾下,沒有說出話來。他快步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沓東西,“啪”的一聲,甩在桌上。然後再次指著楚天齊:“這可是你逼我的,自己看看吧,還有什麼可說的。”

    聽到“啪”的一聲響動時,楚天齊已經把頭扭了過去。他看到,對方摔在桌上的是一沓照片。現在對方既然讓自己看,楚天齊便邁動腳步,走到桌前,看著那些攤在桌上的照片,照片上都是紅色百元大鈔的圖片。

    楚天齊拿起幾張仔細看了看,他發現,照片上鈔票都是裝在一個信封裡,有一部分鈔票從信封口露出一截,呈小的扇形狀排列著。看得出,這些照片應該都是來源於同一個題材,只不過是拍攝的角度不同而已,幾乎囊括了上下前後左右各個方位。

    看著這些照片,楚天齊更加疑惑:什麼意思?這就是證據?能證明什麼?難道有人說這是給我的?笑話!帶著這個疑問,楚天齊抬起頭,看著牛正國。

    牛正國冷笑一聲:“想起來了吧?”

    楚天齊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什麼意思?還不想說?”牛正國微皺著眉頭。

    “牛書記,我沒什麼可說的。就這麼幾張圖片,能說明什麼?”楚天齊顫悠著手中的幾張照片,平靜的說。

    “你還在心存僥倖?”牛正國反問道,“非得上面出現你的頭像,非得拍到你親自拿著這些錢,你才肯承認?紀委辦案從來都是講究證據,只不過有些還不到出示的時候而已。”說到這裡,牛正國口氣一緩,“你好好想想吧?僥倖是過不了關的,天網恢恢,疏而不露。再強調一句,我們掌握事實是一回事,你自己交待又是另一回事。”說完,他坐到椅子上,拿起一張報紙翻了起來。

    站在那裡,楚天齊現在心裡無比清醒。自己絕對沒有收過任何人賄賂,更別說這麼一沓錢了。其實,自從那次被市紀委找過一次後,他特別謹慎。即使過節時候,有人給他一瓶三四十塊的白酒,他也不收。實在拗不過了,他也會給對方回贈一些基本等值的東西,並且會在方便的時候,及時查看包裝裡面有沒有什麼夾帶。他每次都查,當然每次都沒有查到,但他心裡是敞敞亮亮、踏踏實實的。

    看著手裡的照片,楚天齊判斷,一定是有人不知從哪弄了這麼幾張圖片,郵寄給紀委的。隨同照片的,肯定還會有一份刨制的所謂“舉報信”。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些人,這些人成天都在想方設法整自己。寄這麼一些東西,有可能就是噁心自己,就是為了敗壞自己的名聲。還可能他們堅信“哪個當官的鍋底沒點黑?”這句話,想要以此藉口,給自己來一個摟草打兔子捎帶腳,順便揪出自己所謂的其它犯罪事實來。

    牛正國把報紙往桌上一放,沉聲道:“說吧。”

    “沒得說。”楚天齊回答了三個字。

    “你真沒得說?”牛正國站起來,眼睛死死盯著楚天齊,但令他奇怪的是,並沒有從對方眼中發現慌亂。最起碼對方要比上午鎮靜的多。他一笑,“攻守同盟更是錯上加錯,另外你的通話記錄也會進入我們的監控範疇。”

    楚天齊一笑:“牛書記,這些照片和我無關,還有別的證據嗎?就請一起拿出來吧。”

    牛正國肯定的說:“當然還有證據,不過不能給你看,我們有保護舉報人的義務。”

    “明白了。”楚天齊點點頭,“我可以回去了嗎?”

    “你……”牛正國顯然很生氣,但他接下來語氣一緩,“你可以回去。”

    “那好,我走了。”說完,楚天齊徑直向外走去。

    身後傳來牛正國的聲音:“慢著。”他的聲音頓了一會兒,見對方站住了,才又說道,“回去是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機會是越來越少了。”

    “明白。”楚天齊頭也不回,回答的很乾脆。

    “還有,鑑於現有證據,我們可以向縣委請示,暫停你的工作,責令你配合我們的調查。”牛正國的聲音陰冷的厲害,沒有一點感情色彩。

    楚天齊心頭一震,一股難言滋味湧了上來。他鎮靜了一下,說道:“可以。”然後轉向牛正國,“牛書記,但是我現在可以負責任的說,這肯定是一個冤案。”

    牛正國似乎失去了耐性,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一切以事實說話,你只有最後二十四小時機會,希望你能把握住。”

    楚天齊沒有再說話,轉回身,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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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師叔,又見面了

    坐到車上,楚天齊長噓了口氣,輕輕扭動鑰匙開關,右腳點在油門上,汽車緩緩啟動了。

    出了縣委大院,汽車沿著路邊慢慢前行著,路旁的建築慢慢向後走去。漸漸的,一排排楊樹代替了樓宇房屋,汽車已經出了縣城,速度也快了起來。又開出很遠,楚天齊找到路旁一塊空地,把汽車開過去,停了下來。

    拔掉汽車鑰匙,楚天齊放倒座椅,仰面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想著今天的事情。

    今天下午,在找牛正國之前,楚天齊仔細分析了牛正國所說之事,逐漸理出了一條思路:肯定有人舉報了自己。但舉報者的身份、目的,他卻想不出個頭緒。因為這幾年他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官場上的,也包括混社會的,既有縣裡、市裡的,也有省城的,甚至還有本省以外的人。

    楚天齊認為,要想徹底洗清自己嫌疑,必須要看到一些所謂“證據”,才能從中發現蛛絲馬跡,也才可能找出舉報者。如果確定了舉報者,那麼對方的目的自然應該就水落石出了,自己也才可能找到相關反擊證據,從而讓牛正國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而那些所謂的“證據”,應該就在牛正國手裡,只有牛正國拿出來,自己才能夠看到。楚天齊和牛正國有過兩次正式接觸,第一次是自己剛到青牛峪鄉時,牛正國找自己瞭解溫斌拿回扣的事。第二次是王曉英誣告自己高價手機來路不明,牛正國陪市紀委金主任找過自己。

    通過兩次接觸,楚天齊對牛正國有了一定瞭解,他覺得對方是一個有原則,也有策略的人。這樣性格的人,一般情況下,不會為別人言語所左右,何況自己和對方所處的這種位置關係,牛正國也不可能輕易拿出證據讓自己看。

    思考了一番,楚天齊覺得只有採用“激將法”,對方才可能出示所謂的“證據”。如果方式不妥或是有些過火的話,楚天齊想著是在此事平息後,再向對方道歉或是解釋。於是,他在二次見牛正國時,採用不太配合的方式,“逼”對方拿出了那一沓照片。就在他想讓對方拿出更一步的“證據”,比如舉報信時,對方嚴詞拒絕了楚天齊的要求。

    不過,現在有這些照片證據,楚天齊也能篤定的認為,自己肯定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誣告了。因為自己是絕對沒有收過任何人金錢好處的,那麼這些照片肯定就是移花接木,或是無中生有。否則,對方肯定會把和自己有聯繫的東西,那怕是一個衣服角或是一個模糊的背影放進照片的。

    雖然明知道這些照片肯定和自己無關,但既然有人硬是舉報和自己有聯繫,而且紀委又是盯著不放,那麼就需要自己拿出和這些照片沒有聯繫的證據。但是只從照片看,沒有任何關於舉報人的信息,自己又怎能有針對性的拿出反擊證據呢?根本就無從下手。

    在牛正國辦公室的時候,楚天齊沒覺出什麼,甚至還在想“反正跟我無關”,可是當走出三一五房間以後,他意識到一個棘手問題。他清楚的記得,對方說只給自己二十四小時考慮,過後會請縣委停自己的職。

    現在,楚天齊多少體驗到做一把手帶來的心裡滿足,也很喜歡這種當官的感覺。但是只要一停職,這些心理滿足和感覺就會隨之而去,接踵而來的就會是空虛、失落和世人的嘲諷。要想復職的話,不知道要經過怎樣的波折,而且還未必能達到想要的結果。

    這些還不是楚天齊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自己空懷滿腔抱負而無處施展,他在意的是在自己官場檔案和人生履歷中會有一個污點。而這個污點卻是別人硬潑給自己的,是一輩子都不能徹底抹去的。但是面對這樣的結果,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聽之任之。

    其實之所以很在意現在的身份,很看重宦海生涯,楚天齊還有一個秘密,那就是要在官場拼出一片天地,要找回當初因地位低微而被他人撕碎的自尊。雖然現在這種狹隘的報復心理已經減弱了很多,雖然在實際工作中想的更多的是為百姓謀福祉,雖然自己已經成熟了好多。但是,楚天齊不介意對那個搶走女友的官二代、對那個自恃財大氣粗的大老闆、對那個囂張跋扈的張鵬飛,狹隘一次、幼稚一次、甚至齷齪一次。

    可是如果真被以這種方式停職了,自己就會成為一介布衣,那自己的這些宏圖壯志、自己的隱秘心思,就都會發生變數,就都會充滿波折,甚至最終化為泡影。

    楚天齊不禁想到:那麼牛正國會不會真的請縣委停自己的職呢?縣委會不會同意並通過停自己職的動議呢?

    楚天齊自己給出了答案:很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不過只要有可能,那也許就會變成現實的,也許就會由偶然變成必然。好多事情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就拿牛正國這次的表現來說,楚天齊就感覺到對方似乎少了一些中立,多了一些偏倚,少了一些理性,多了一些武斷。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公正的對待這件事情,也或者真如對方所說還有重要證據沒拿出來呢。

    “咕嚕嚕”,腹中一陣鳴響,楚天齊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他慢慢坐起來,這才發現外面的光線已經很暗,即將天黑了。他扭回頭,把座椅調回原位置,然後辨別了一下方向,準備發動汽車。此時,肚中再次一陣蠕動,發出抗議的聲響,同時身上也感受到了一絲痠軟。一句俗語脫口而出:“人是鐵飯是鋼呀!”

    早上就沒吃早點,上午被牛正國找,中午哪還能吃的進去?到現在已經是一天了,焉能不餓?腹中空空,滿腦子想的已經不是停職的事,解決飢餓才是當務之急。楚天齊向車外看去,不遠處的點點燈光告訴他,這裡是一個鄉鎮。

    是鄉鎮肯定有飯館,這樣想著,楚天齊發動汽車,奔亮光處而去。

    果然,沒開出多遠,就看到了飯館門頭上亮著的牌匾。前面飯館有好幾家,他選了一家門前相對開闊的飯館,把汽車車開了過去,停在空地上。

    看到有客人上門,一個像是老闆娘的女人迎了上來,熱情的對已經下車的楚天齊說:“先生,裡邊請。”

    楚天齊點點頭,走了進去。屋子不大,只擺了六、七張桌子,其中兩張桌子已經有人吃上了。

    在得知只是一人就餐後,老闆娘讓楚天齊坐到了一個靠窗的小桌。小桌不大,但一個人坐,足矣,而且楚天齊吃完還要急著趕路,便沒有費話,坐了下來。

    翻了翻菜單,楚天齊要了一份燉排骨,又要了兩碗米飯,還有一份涼菜拍黃瓜。

    等著飯菜的當口,楚天齊看向窗外。在各家商舖微弱燈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有行人和各種車輛不時經過,這其中有貨車、有轎車,還有馬車、自行車。看著地方不大,車輛倒不少,這讓楚天齊有些納悶。一輛貨車緩緩通過,大燈照射下,路旁水泥路標上的三個字回答了楚天齊的疑問:三岔口。這是一個可通往市、沃原市、玉赤縣的地方。

    “飯菜來了。”老闆娘的一聲提醒,讓楚天齊收回了目光。

    小桌上,燉排骨、拍黃瓜、米飯都擺了上來,還另有一盤免費鹹菜絲、一壸免費茶水。剛才楚天齊在點菜的時候,是按照解饞、管飽、快上的特點選的。排骨都是現成的,一熱就行,黃瓜一拍,放上油、鹽、蔥既得,米飯也在電飯鍋裡,吃幾碗盛幾碗。果然速度不慢,前後也就兩、三分鐘。

    楚天齊倒上熱水,少抿了兩口,對著排骨發起進攻。

    正低頭啃著骨頭,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就是一個沙啞嗓子的聲音:“老闆娘有包間嗎?”

    老闆娘忙不迭的說:“有,有,幾位?”

    “十二位。”沙啞嗓子回答的很簡潔。

    “有,裡邊請。”老闆娘熱情的說道。

    楚天齊放下啃完的一塊骨頭,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經意的向說話方向看去。他看到,這夥人都很健壯,正跟隨著老闆娘向後走去,。

    就在楚天齊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前面一個男人忽然扭回頭,正看向楚天齊方向。兩人目光一對,楚天齊覺得這個人那麼眼熟,似乎在哪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男子帽沿壓的很低,衝鋒衣的領子還豎著,只露出了很小的一塊臉。

    男子一下子怔在那裡,幾秒鐘後,對著身旁隨他一起停下的眾人道:“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龍老闆,好的。”沙啞嗓子回答完畢,帶著眾人隨老闆娘從一個小門出去,去了後面。

    看到身邊人都走了,男子徑直向楚天齊走去。

    來到近前,不等楚天齊說話,男子已搶先說道:“師叔,又見面了。”

    聽到對方如此稱呼,楚天齊認定了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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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雪夜遇龍哥

    男子聲音不高:“師叔,既然碰上了,要不要一起喝杯酒?”然後話題一轉,“如果您還有其它事,就改日再坐。”

    對方的邀請多少有些特別,沒有那種應有的熱情,但楚天齊卻明白,對方是在尊重自己的選擇。剛才讓隨從離開,現在說話聲音較低,而且還給自己找出了選擇的藉口,對方這都是在給自己“方便”。

    既然對方這麼替自己考慮,自己要真是找理由離去的話,無論對方能不能瞧得起,楚天齊自己就不能瞧得起這種做法。他說了聲“好”,站了起來。

    在老闆娘引領下,楚天齊和這名男子穿過一個小門,到了後院。看著前面門面不大,後院地方倒不小,一共兩排房子,而且每排房子的東西跨度要超出門面房很多。

    在男子要求下,老闆娘專門給找了一個屋,這屋就只有楚天齊和這名男子。這個房間不大,和男子隨從所在屋子隔著好幾間房,一個在最東邊,一個在最西邊。男子說要到那屋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楚天齊點點頭,男子出去了。

    屋子雖然在門面房後面,看位置採光也一般,但屋子裡並不陰冷,而且多少還有一點熱。楚天齊脫掉外罩,掛到衣架上,順便摸了摸暖氣,暖氣熱著。據此判斷,這家買賣不錯,否則飯館主人不會這麼多間屋子都通著暖氣。

    房間就是那種普通的民居,白牆白頂棚,地上是淡咖色帶花紋地磚,頂棚上裝著一個造型簡單的頂燈。就餐圓桌不大,圓桌上鋪著檯布、薄塑料布,圍著圓桌放了四把椅子。

    坐在椅子上,楚天齊不由得想:他來幹什麼?他究竟是做什麼的?上次見面,雖然兩人單獨一起待了有一個多小時,但對方並沒說具體是干什麼的,楚天齊也沒問。當時楚天齊一是急欲離開,二是據當時的情形,給對方職業下了判斷。

    屋門響動,老闆娘帶著一個年經女孩進來了,兩人都端著托盤。把托盤裡的菜品、酒水放到桌上,兩人退了出去。

    男子推門走了進來,衝著楚天齊一笑,摘下帽子、脫下衣服,掛到了旁邊衣架上,挨著楚天齊坐了下來。

    此時,男子露出了本來面目,圓臉,中等身材,穿著長袖T恤、休閒長褲。正是楚天齊帶人在省城考察培訓基地時,有過接觸的“龍哥”左玉龍。

    當時,“龍哥”受人之託,派手下人請楚天齊赴約。為瞭解除同行眾人可能面臨的災難,楚天齊毅然隨對方接應之人前往。經過兩次換車,楚天齊被帶到了一個地下通道。在經過地下通道時,楚天齊先是經過兩場打鬥,到了一個大廳,然後又被帶到一個類似“煙囪”的地方,進行了第三場打鬥。

    在危急時刻,楚天齊使出了絕招。在一旁觀點的“龍哥”,據招式判斷,阻止了雙方打鬥。就在眾人退去,“龍哥”準備換地方解說詳情的時候,忽然有人打冷槍。所幸“龍哥”發現了凶手,推了楚天齊一把,楚天齊因此躲過一劫。但“龍哥”右腿卻被一顆子彈擦出血槽,楚天齊趕忙給對方緊急處理,還用到父親給自己的止血藥粉。最終,楚天齊把剩下的藥粉也送給了對方。

    通過“龍哥”解釋,楚天齊知道了對方稱呼自己“師叔”的原因,但對“龍哥”說到另一個救他父親左昆的人,楚天齊卻不太明白。楚天齊曾經帶著懷疑,向父親講過這個事,父親沒有正面回答,但楚天齊已認定那個救左昆的人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楚玉良。

    “師叔,你怎麼這麼盯著我看?龍哥”笑著說,“是不是我的出現,讓你吃驚了?”

    楚天齊也是一笑:“有什麼好吃驚的?不過確實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你。”

    “是吧,我也是。”說著,“龍哥”倒了一杯酒放到楚天齊面前。

    楚天齊擺擺手:“我不喝酒,開著車呢,一會兒還得回去。”

    “是嗎?龍哥”停頓一下,又說,“少喝兩三杯,沒事。這裡又不是省城,沒有那麼多警察查酒駕。我可聽說了,縣鄉領導可是經常酒後駕車的,也沒人管。再說了,從這到縣城也才二十公里左右,路上也沒有山坡溝坎的,沒事。要不就住這兒,這兒也有客房。”

    “那……那就少喝點。”楚天齊沒有再推辭,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喝酒人都是這樣,只要坐到酒桌上以後,根本經不住勸。楚天齊雖然很有毅力,但也同樣有這個毛病。當然了,正如“龍哥”所說,縣鄉幹部都是這樣,在楚天齊頭腦中,酒後駕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龍哥”端起酒杯:“師叔,今天能在半路之上不期而遇,也是咱爺倆的緣份,我先敬師叔一杯。”

    “好。”楚天齊舉起酒杯,“‘龍哥’,咱倆一起喝。”

    “師叔,您可別這麼稱呼,就叫我‘小龍’吧。龍哥”酒杯端到楚天齊酒杯,又說了一聲“干”,一飲而盡。

    楚天齊也喝了杯中酒,把酒杯放到桌上,夾起盤中炒菜,放到嘴裡吃著。

    “龍哥”邊給楚天齊倒酒,邊說:“師叔,聽說您在縣裡開發區當主任,怎麼一個人跑這兒來了?司機呢?”

    “我啊?”楚天齊當然不會說牛正國找自己的事,便說道,“隨便轉轉,本來沒想走這麼遠,誰知就走到這兒了。哎,你怎麼知道我在開發區?”

    “師叔,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在玉赤縣可是很有名的,我這兒也有熟人,當然知道了。龍哥”一笑,“師叔可能覺得奇怪吧,奇怪我怎麼會瞭解你們官場上的事。其實,我也是生意人,有好多生意。期貨、運輸我都做,還投資文化,只不過這些公司我都不是法人,人們不知道而已。關於您的消息,我倒沒有刻意瞭解,但還是知道一點大概。”

    聽到對方介紹,再聯想上次的所見所聞,楚天齊腦海中閃過三個字:黑社會。

    “龍哥”接著說:“在年輕的時候,瞎混過幾年,後來歲數增長了一些,才開始做生意。不過,我這麼多年做事,都有底線。另外,我現在更想要踏實的生活,出來也很少,即使出來也不願意遇到熟人,所以才會戴個帽子,遮一遮臉。”說到這,他話題一轉,“不說這個了,師叔,我敬你。”

    酒杯相碰,二人一飲而盡。

    兩人邊說、邊吃,喝酒的速度不快。在聊天中,楚天齊才知道“龍哥”是準備去市辦事,正好從這兒經過,中途停下來吃頓飯。酒喝的並不快,但時間過的卻不慢,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了。

    說是少喝個兩三杯,但楚天齊不知不覺已經喝了七、八個,怎麼也有個三、四兩吧。覺得不能再喝了,楚天齊看了看手錶,推辭道:“快九點了,就到此為止吧,我要回去,你也要趕路。”

    “好吧,那就再喝最後三杯,怎麼樣?龍哥”徵求著意見,“要不我喝三個,師叔隨意。”

    “那既然這樣,咱倆都喝三個。”楚天齊心裡話:師叔怎麼能隨意呢?

    “篤篤”敲門聲響起,老闆娘走了進來。她進門就對著楚天齊說:“門口那輛‘現代’車是您的嗎?”

    “是,怎麼啦?”楚天齊反問。

    老闆娘趕忙說:“外邊雪下的挺大,要不要把車開到後院去,後院有車棚。”

    “是嗎?”楚天齊很驚訝,然後轉向“龍哥”,“既然是這樣,那咱們現在就結束吧,改日再喝,怎麼樣?”

    “好,聽師……聽您的。龍哥”接受了建議,囑咐道,“回縣裡慢點,下雪路滑。”

    老闆娘正準備出去,聽到“龍哥”的話,卻轉回了頭,對著楚天齊說:“你要回玉赤縣城?”

    “嗯,怎麼啦?”楚天齊邊穿外套衣服,邊問。

    “我聽別人說,回縣城路上發生車禍,撞了好多車,現在都封路了。”老闆娘說,“車都返回來了,好幾個司機都在前邊吃飯呢。”

    “呀,這麼巧?我去看看。”說著,楚天齊向外走去。

    穿戴整齊的“龍哥”也跟了出來。

    出了屋子,來到院裡,才發現雪確實下的很大,看樣子是由雨加雪轉成中雪的。

    經過小門,楚天齊到了一開始吃飯的門面房處。屋子裡,六張桌子全坐滿了人,吵吵鬧鬧的很是喧囂。但可以聽得出,人們幾乎都在談論一個話題,就是剛才老闆娘說過的“車禍”的事。

    穿過門面房,來到外面。“現代”車上已經覆蓋了一層積雪,積雪下面還有一層薄冰。楚天齊從車上取出擦車工具,撣著上面的冰、雪。

    “龍哥”來到近前:“師叔,下雪天,留客天,天留人也留。”

    楚天齊一笑:“是呀,想走也走不了了。”

    ……

    把汽車從側門開到飯館後院,登記上客房後,二人再次喝了起來。

    沒有了“要趕路”的牽絆,楚天齊放開酒量,喝了很多,很多。直到幾乎找不到北的時候,才在“龍哥”攙扶下,回到了客房。

    “龍哥”出去後,楚天齊帶著僅有的一絲清醒下地,踉踉蹌蹌走到門口,插上了插銷。然後,趔趔趄趄的返回床邊,撲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2:06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失聯

    楚天齊是睡著了,睡的很沉也很香。可好多人卻因為他,因為他的事而牽腸掛肚的睡不著。有的人是擔心,有的人是興奮,有的人說不清是為什麼,但卻是確確實實因為楚天齊的事而難以入睡。

    下午的時候,楚天齊剛剛開車出了開發區,王文祥便敲開了馮志堂的屋門。

    抬頭看到是王文祥,馮志堂調侃道:“老王,你這似笑非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中彩票大獎了?要不就是你小媳婦給你笑臉了?”

    王文祥徑直坐到馮志堂對面椅子上,依舊笑模笑樣的說:“老馮,別瞎說,是正經事,事關開發區未來發展之大計。”

    “是嗎?”馮志堂放下手中報紙,用手點指著王文祥,“老王,是不是釣到大魚,有超大企業要進駐開發區,還是聘用到了傑出人才出任總經理?”

    扔給對方一支菸,自己也點上一支,王文祥才慢悠悠的說道:“老馮,我為什麼過來,你能不知道嗎?在這個樓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你要不知道才怪呢?指不定你現在高興成什麼樣,心裡都樂開花了吧?”

    “樓裡,大事?”馮志堂念叨著,然後忽然說道,“哦,你是說那事呀,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出租三年,收了五十萬租金嗎?多餘樓層合理利用、產生收益,確實值得慶賀,我也很高興,畢竟我親自參與了嘛!不過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與主任支持、眾人的配合分不開的,也包括你老王,我可不能貪天之功。”

    在馮志堂說話的時候,王文祥就一直手扶桌面,盯著對方。直到對方話已說完,他還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

    “老王,什麼意思,賊眉鼠眼的?”馮志堂眉頭緊皺。

    王文祥“撲哧”一樂:“老馮,我就奇怪了,怎麼你現在這麼能裝?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那位又單獨出去了,肯定是去了三一五,你別說你不知道。”

    馮志堂沒有立即接茬,過了一會兒,才說:“人家去不去,跟你我又有什麼關係?幹好自己手頭工作,才是最要緊的。”

    “你能不能別這麼裝?”王文祥很不樂意,“自從他來了以後,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什麼事都是順著他,就知道裝老好人。每次跟你說掏心窩子話,你不是裝聾作啞,就是含含糊糊。我問你,假如現在那個位置空了,你就沒有想法?”

    “我沒有想法,反正也輪不到我,輪不到我這個副科。我不像你王主任,常務還正科。”馮志堂的話很冷。

    王文祥先是一怔,接著“嘿嘿”一笑:“老馮,別老提過去,要一切向前看。你沒發現嗎?近一段時間,人們幹勁很高,要是這個時候主持開發區工作的話,最容易出成績了,你就不想邁上一個大台階?”說到這裡,他打了個“哎”聲,“哎,我是沒有你那麼硬的關係,沒人那麼幫襯我。我要是有個像你那樣的堂弟,早去爭取了。”

    一邊說,王文祥一邊觀察著馮志堂的表情。他發現,對方這次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楞在那裡,像是在想什麼。他不禁心中一喜:哼,不怕你小子不動心。

    其實從王文祥一進屋,馮志堂就知道對方來幹什麼,但他知道對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不可能就那麼好心。於是,對於王文祥的暗示、挑唆,他一直在裝聾作啞,顧左右言其它,但實際上對方每句話,馮志堂都走心了。尤其最後那句話,對他更有觸動。誰不想好事啊?

    無意中抬起頭,馮志堂發現,王文祥嘴角有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儘管對方掩蓋的很及時,但他還是捕捉到了。他不禁一驚:好傢伙,差點又讓這小子繞進去。這樣想著,他故做平靜的說:“老王,現在開發區工作剛有起色,正應該是同心協力的時候,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角、互相拆台呀!”

    等了半天,沒想到對方又是這一套冠冕堂皇的假話,王文祥很無語,也自覺無趣,便氣咻咻的站了起來,“哼”了一聲:“真沒勁。”說完,向外走去。

    到了門口,王文祥停下腳步,扭回頭又說:“老馮,你看著吧,他下午還指不定幾點回來呢,說不準就回不來了。別看你現在裝像,有你著急的時候。”

    ……

    吃完晚飯,返回住宿房間。寧俊琦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手機卻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上面來電顯示,寧俊琦按下了接聽鍵:“雪姐,吃飯啦?”

    “都幾點了,能不吃?”夏雪的聲音傳了過來,“俊琦在哪呢?幾點到的?”

    寧俊琦回答:“剛到開會地方,到了就吃飯,現在剛從酒店餐廳返回客房。”

    “哦,是嗎?”夏雪聲音停頓了一下,又問:“那下雪了嗎?這兒的雪下的挺大。”

    “下雪?都幾月份了還下?你以為是竇娥冤?”寧俊琦開著玩笑,然後話題一轉,“雪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呵呵,也沒什麼事,沒什麼事?”夏雪聲音吞吞吐吐的。

    寧俊琦心中一緊,儘量平靜的問道:“雪姐,你肯定有事,有就說嘛,要不我這心裡倒不踏實了。”

    手機裡靜了一會兒,夏雪聲音傳了過來:“俊琦,我聽說牛正國找小楚了,只是聽說啊。”

    果然是說的這事,寧俊琦忙追問道:“雪姐,你還聽到什麼了,都一塊說出來吧。”

    手機裡再次靜了一下,夏雪才說:“我聽別人說,說是今天牛正國一共找了小楚兩次,兩次時間都很長。還有人說,下午的時候,牛正國還拍了桌子,反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牛正國平時都很少露面,他現在找到小楚頭上,怕是有什麼事。不過,我是堅決不相信小楚會有什麼事,他就不是那樣的人。只是一旦被紀委盯上,還是得小心,也說不準有什麼事牽連,或是有人誤舉報,也說不定。”

    寧俊琦此時的思緒早已飛到楚天齊身上,並沒有答話。

    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夏雪問道:“俊琦,你在聽嗎?”

    “我在聽,雪姐。他那人就那德性,今天得罪這個,明天招惹那個,誰知道又讓什麼人盯上了?”寧俊琦沒好氣的說。

    “俊琦,別著急,肯定不會有什麼事的。即使有,也肯定是冤案,說不準這雪就是為他的冤屈下的。”夏雪安慰著。

    “沒什麼,我知道,讓他受點挫折也好。”寧俊琦嘴裡這麼說著,其實心裡早不踏實了。

    “俊琦,我掛了,有人敲門呢。”夏雪說完這句話,聲音戛然而止。

    拿著手機楞了一會兒,寧俊琦才回過神來,趕快撥出了一串號碼。

    “嘟……嘟……”回鈴音一聲接著一聲,最後傳來一個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一直打了三遍,還是這個聲音。

    “搞什麼鬼?”寧俊琦這麼說著,又重新撥了幾個數字,手機裡再次響起了“嘟……嘟……”的聲音。

    一遍沒人接。

    再播,還是沒人接。

    再播,就是沒人接。

    已經播了五遍,除了回鈴音外,沒有任何聲音。

    “怎麼搞的?手機不接,辦公室電話也不接。不會出什麼事吧?”寧俊琦在地上來回走動,自言自語著。

    啊?寧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啊,剛傳他有事,他的電話就都無人接聽?

    寧俊琦不敢往下想,急忙又重撥了楚天齊的手機。

    第一遍,沒人接。

    第二遍,沒人接。

    第三遍……手機響到一半,忽然沒了動靜。

    寧俊琦掛斷後,又按下了重播鍵。一陣沉寂後,手機裡傳出一個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寧俊琦手一軟,手機掉到床上,她也跟著跌坐在床上,大腦中閃過三個字:失聯了。

    失聯了?寧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噌”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被控制了,說明他失去自由了。頭腦中,一個個想法湧上來,反正沒有一個好的。

    怪不得寧俊琦這麼擔心,她今天可是親眼看到,楚天齊進入三一五房間的。要不是讓自己趕快出發,要不是縣委組織的統一活動,她早就在一直等他從那個屋裡出來了。等他出來,也好問一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剛九點四十分的時候,寧俊琦等人就坐上了一輛大巴車,要到省城雁雲市參觀、學習。大巴車上都是各鄉鎮書記、鄉鎮長,或是各局的局長,彼此之間都不陌生。平時大家也都算是玉赤縣的小諸侯,各掌一方大權,工作也很忙,難得有這樣在一起的機會。所以,大家都是有說有笑,開著各種玩笑。只有寧俊琦一人,沒有這個心情,而是靠在椅背上假寐。

    除了吃午飯,除了給大家兩次上廁所的時間,大巴車就一直沒停,在晚上七點的時候才到了目的地雁雲大廈。

    一下車,眾人就被引領到餐廳就餐。

    寧俊琦簡單吃了幾口後,拿上房卡回到房間。他正想給楚天齊打電話的時候,夏雪的電話卻已經來了。聽著夏雪說話的語氣,再結合上午的所見,寧俊琦本已心裡亂的不行。現在竟然連他電話也打不通,她徹底心裡沒底了。

    “篤篤”,伴隨著敲門聲,響起了同伴的聲音:“寧書記開門。”

    思緒一下子被打斷,寧俊琦答應了一聲,向門口走去。

    ……

    “叮呤呤”,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早已進入夢鄉的牛正國被驚醒,摸索著拿過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牛正國還沒開口說話,手機裡已經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老牛,楚天齊失聯了。”

    “失聯了?怎麼回事?”牛正國一下子清醒了,邊起身邊問。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手機裡的聲音非常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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