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7957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49

第1041章 水兒的琴聲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其實一個女人被稱為玉老九也不能算是件多麼奇怪的事,你要知道,男人有時甚至也會被稱為夫人的。」玉老九說道:「戰國時就有位鑄劍的大師叫做徐夫人。」

  上官冰雲又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問道:「你輕易不願意在江湖上現身,是不是因為你不願意讓人知道你是個女人?」

  「也許是的。」玉老九淡淡的微笑,「也許只不過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女人,不願意現身江湖而已。」

  上官冰雲有些意外,她發現自己之前的確是想多了,或許正如玉老九所說只是因為對方不喜歡而已。

  幸好玉老九並沒有再繼續討論這問題,她只是問上官冰雲:「我聽崔熙那小子說,你給祥符國皇帝做事,許多大事都有你的影子,一直忙得很,這次為什麼一定要來逍遙山莊?」

  「我只是奉我祥符國皇帝陛下旨意,來尋找陛下的弟子水兒姑娘。」上官冰雲說道:「我相信她一定在這裡。」

  廊外冬風中的寒冷吹不進客廳,代表著越加寒冷的暮色也已漸漸降臨。

  玉老九靜靜的看著瓶中白色山菊花,她的臉色看來也像那菊花一樣,純雅、清麗、蒼白,一片片、一瓣瓣、一重重疊在一起。

  花瓣忽然散開了。她的手指忽然輕輕一彈,花瓣就散開了,花雨繽紛,散亂在上官冰雲眼前,散亂了上官冰雲的眼。

  她的兩根手指間已拈起了一根花技,花枝一抖,刺向上官冰雲的雙眼。

  沒有人能形容她在這一瞬間使出的手法。無法形容的輕巧,無法形容的優雅,無法形容的毒辣!這是一種幾乎已接近完美的毒辣。不帶一絲煙火之氣,哪有魔宗高手的邪惡氣息。與魔尊崔熙相比更是沒有絲毫血腥殘暴的意味。

  魔宗歷代高手,或許也只有這麼樣一個女人才能使得出這種有別於其他魔道高手的手法來。

  然而就在玉老九動的剎那間,上官冰雲也動了,她右手輕彈,中指上透明的晶瑩戒指瞬間化成一條晶絲直直的射向玉老九的眉心。

  花枝距離上官冰雲眼睛一指厚的距離時停了下來,晶絲距離玉老九差不多同樣的距離處也停了下來,因為逍遙山莊深處忽然有一陣縹縹緲緲、幽幽柔柔的琴聲傳了過來,一種無論任何人聽見都會有著剎那間停頓的琴聲。因為這琴聲和彈琴的人一樣擁有著一種神奇、詭異、恐怖的魅惑之力。不過不管是玉老九,還是上官冰雲,都不是尋常人,她們手中攻擊也只是停頓了一剎那而已,一剎那之後,不管是花枝,還是晶絲都會按照既定的軌跡繼續以極快的速度前行。

  然而,就在那琴聲響起的剎那間,放在上官冰雲身邊的大箱子突然炸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中飛躍而出,上官冰雲和玉老九同時臉色一變,但這從箱子裡面飛躍而出的人速度比他們手中的攻擊還要快,再加上上官冰雲還要防範顧及玉老九,所以隨著人影從她身邊掠過,她只感覺身體一麻,便失去了移動能力,然後便被其夾在身上以極快的速度向琴音傳來的方向飛掠而去。這人影自然是本來中了異毒,且被上官冰雲以特殊手法封死了穴道的樓炎明。

  玉老九反應不可謂不快,她瞬間也飛身而起,手中花枝順勢閃電般刺向樓炎明的後背,這一刺已是劍術中的精髓。蘊含有無法、無相、無情、無義、無命的劍法中的精髓,是真正的魔道劍法,不可謂不恐怖。但是這一刺卻刺在了一個銅缽之上,猶如浪花打在了海島之上,花枝忽然化作了飛灰,飛散入漸深漸暗漸濃的暮色裡。

  玉老九的神色沒有變。沒有一點驚惶,也沒有一點恐懼,而是急速追了上去,因為銅缽擋住她全力一擊的同時,樓炎明並沒有絲毫停頓或者減速,人已經出了客廳,不知所蹤。

  玉老九一聲尖嘯,之前一片平靜的逍遙山莊,瞬間從各處飛躍出數十人向玉老九飛躍而來,看這些人的身法,其中至少有近十名的一流高手。

  然而,不管是一流高手,還是如玉老九這樣的超一流高手,在半步先天強者不想和他們正面對拼時,他們很難追得上。

  琴聲來自一座小樓,小樓上的紗窗裡燈影朦朧,人影也朦朧。

  樓下的門是虛掩著的,彷彿本來就在等著人來推門登樓。

  但樓炎明是直接躍窗登樓而入,寒風從紗窗裡吹進來,本來溫暖的小樓裡面瞬間多了一絲寒意。

  梳著宮裝的高鬃,穿一身織錦的華裳,坐在燈下奏琴的,正是葉塵先讓胡三光和白滄海尋找,後又讓上官冰雲帶人苦苦追尋的水兒。

  「教主,你來了,我們趕緊走吧!」琴聲斷了,水兒一臉開心激動的看著樓炎明,美麗迷人的猶如天上的月亮。

  玉老九帶人到小樓的時候,樓炎明已經帶著上官冰雲和水兒消失無蹤,夜色之中,半步先天強者即使帶著兩個人,但身法全開之下,也不是尋常人能夠追蹤到的。所走路線之處雖然也有兩名逍遙山莊高手阻攔,但這二人又怎會是樓炎明的對手,一招之下直接吐血跌到一邊。

  與此同時,逍遙山莊門口,就在樓炎明破箱而出之時,段思嶽也突然展開身法飛奔而去。鐘三河等人一驚之後,想著上官冰雲還在裡面便沒有妄動,更何況就算他們想追,也追上不上段思嶽。他們卻不知道上官冰雲已經被樓炎明擄走,從逍遙山莊另外一邊越牆而出,疾馳而去。

  ……

  ……

  相州位於大名府西南方向一百里處,相州城外北邊十里處有一座香火並不算太好的小寺廟。

  今天天色陰沉,寺廟之中的光線也不亮,彷佛自古以來就照不到這裡,使得這小寺廟的佛堂,平添了幾分淒涼之意。

  黃幔低垂,也看不出神龕裡供的是什麼佛像,案上鋪著和神幔同樣陳舊的黃緞,低垂到地。

  一個和尚,垂眉斂目,盤膝坐在神案前的蒲團上,雖然是坐著,猶可看出它的身材很胖的,猶如一座小山一樣。最主要的是這個和尚不但面目竟然和彌勒佛像的面容頗為相似,而且氣質莊嚴神聖,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有那愚民之輩見了這和尚將其當成彌勒佛顯聖也是常有之事。

  這個和尚當然就樓炎明。帶著兩個人疾馳了大半夜,即使以樓炎明的實力也感到有些疲憊,更何況他在箱子裡面為排出所中上官冰雲的異毒和解開穴位消耗極大。他極需休息。北方是太平教的天下,不管是之前的彌勒教,還是如今的歡喜教勢力範圍都不在大名府附近,也只是擁有一兩個小的據點而已。這個小寺廟正是早些年彌勒教的一個據點。

  在樓炎明面前左右兩側,還有幾具蒲團,左右兩個蒲團也盤膝坐著兩個很美麗的少女,頭垂在胸前,似已沉睡。這兩人正是水兒和上官冰雲。

  右面蒲團上,坐著段思嶽,面色蒼白,蛟龍金袍上有一絲血跡,又似受了輕傷。他緊咬牙關,緊閉著眼睛,正在療傷。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們在半路上突然受到了偷襲,偷襲他們的是七名一流劍客,也是五名殺手,是那種最為擅長刺殺的殺手。一心只想著早些離開逍遙山莊的樓炎明因為雙手提著水兒和上官冰雲,且消耗極大,而這七名殺手又極為擅長潛伏和遮罩自己的氣息,以致於樓炎明竟然未能提前發現七名殺手,結果樓炎明差點吃了大虧,還好段思嶽及時趕來,二人合力殺了三名殺手,擊退了另外四名殺手,一路逃到這裡休整養傷。

  「你替本座護法,本座要想辦法破了上官冰雲體內黑血蠱母。」樓炎明調息一個時辰之後,真氣恢復大半,便睜開雙眼對段思嶽說道。後者恭聲稱是,起身來到了佛堂門口,寺廟週邊有寺廟中七個和尚警戒。

  樓炎明眼見段思嶽已經到位,當即便左手放在上官冰雲丹田之處,右手中指點在後者眉心之上,微微閉眼,開始運功尋找三年前一分為二進入上官冰雲體內的另一半黑血蠱母。

  段思嶽從懷中拿出一個似鐵似石,巴掌大小的牌子,上面雕刻著皇冠,皇冠之中竟然伸出一隻手,這只手中握著十二把劍,而背面寫著「十二」兩個漢字。這個牌子是從昨天偷襲他們的七名刺客中被他們殺死的一人身上搜出來的,通過這個牌子可以推斷出一些這些劍客的來歷。

  半個時辰之後,將靈覺全部放開,且閉目養神的段思嶽突然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寺廟正門和兩邊圍牆,神色之中一片凝重,剛才他聽到寺廟外面傳來幾聲幾乎淡不可聞的奇特聲音,他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是鐵劍刺入人類咽喉的聲音。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0

第1042章 黑手

  便在這時,寒光閃動間,已有一柄劍毒蛇般自他頭頂上房檐刺了下來,來勢之快,出手之毒,盡顯一流殺手的實力。

  段思嶽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劍的到來,幾乎就在這柄劍刺出的瞬間,他的右拳便打了出去,不知何時他的手上已經戴上了金絲拳套。叮的一聲,那一劍偷襲未果,本來俯衝而下的刺客竟然如蛇一般又倒退而回。而段思嶽不但沒有追上去,反而身形急退至樓炎明身邊,房頂上既然有人,那便隨時可能破頂而入,他自然不能再待在門口,當然更不能追上去,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這些人究竟是誰?是祥符國安全部的殺手還是魔宗的人?剛才看那一劍來勢之狠毒辛辣,顯然和他們昨日在路上遇到的七名殺手屬同一股勢力。這夥人不只是一流殺手,還是一流劍客,誰能夠能夠培養出如此多的一流劍客?

  祥符國皇帝葉塵和殺手之王白滄海都是當世劍道大家,但以前者身份顯然不可能親自做這件事情,難道這些人都是白滄海秘密培養出來的殺手。可是他們歡喜教之前為何一直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不對!還有一個地方或許有這麼多的一流劍客——那就是這兩年剛剛崛起,與天機府、逍遙山莊以及他們歡喜教齊名的鐵劍山莊。只是一直以來所有人都以為蘇州的鐵劍山莊便是揚州白家的劍莊的延續,勢力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有天機府的幫助或者直接說是有祥符國的支持。真實情況真的是這樣嗎?隨著這些使劍的一流殺手出現,段思嶽突然隱隱有些懷疑。

  就在這時,突聽窗外一人厲聲道:「我們並無傷人之意,只要將吳越王世子交出來,我們立刻就走,秋毫無犯。但你們若是不將吳越王世子交出來,怕就難免要玉石俱焚了。」聽他們的口氣,竟似衝著吳越王世子來的,只是不知道是衝著三百萬兩銀子來的江湖某個神秘勢力,還是吳越王找來的人。

  段思嶽看了一眼渾身顫抖個不停的上官冰雲和額頭漸現汗水的樓炎明,說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吳越王世子如今不在我們手中,在逍遙山莊?」

  外面傳來一聲冷笑,說道:「你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嗎?既然這樣,那你們都得死。」

  話音未落,已有兩道劍光閃電般穿窗而入,直刺正在運功的樓炎明。但卻被段思嶽穩穩的攔了下來。

  劍與鐵拳快如暴雨落在芭蕉葉上的碰撞聲中,以段思嶽的實力,對付兩名一流劍客遊刃有餘,若不是擔心其他殺手突然出手,他一直保有餘力,這兩名劍客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兩名劍客想將段思岳從樓炎明身邊逼開,但顯然力有不逮。所以,又有兩名劍客穿窗而入,加入圍攻段思嶽的行列。

  這些黑衣劍客掌中的劍,長而狹窄,而且份量比一般劍都要輕得多,最為適合殺人。而他們的劍法辛辣而狠毒,絕沒有什麼花俏的招式,一出手就要人的命。

  而且這四名劍客搏殺配合的經驗都豐富之極,顯然都知道段思嶽的鐵拳是不好惹的。所以他們絕不和段思嶽正面作戰,第一人長劍剌出後,身形就立刻閃到樹後,第二人長劍已自另一個方向剌出,四人劍光繚繞,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配合得點滴不漏。

  到後來段思岳根本份不清楚對自己刺來的一劍究竟是誰剌出的了,這四人車輪般轉動不歇,竟使得段思嶽每次都無法全力出手。

  段思嶽顯然心中殺機已然滔天,山嶽拳縱然有裂石開山之力,卻還是傷不了四名劍客的一片衣角。反而被逼出了全力,雖然拼了命的依然守在樓炎明身邊沒有退開,但顯然已經沒有了多少實力保護樓炎明。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劍光如匹練般自門口飛來,抓住段思嶽因為抵擋四名劍客露出的空檔,閃電般刺向樓炎明。

  要將上官冰雲體內黑血蠱母逼出,即使是以樓炎明的實力也必須用盡全力,而且他此時還閉著雙眼,包括段思嶽在內,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萬萬躲不開這一劍的。

  但誰知在劍光刺到身上的電光火石之間,樓炎明的身形忽然一閃,連同上官冰雲都已遊魚般自那黑衣勁裝的長劍刺客面前滑了過去。而且突然從地上騰空而起,身影一閃,快如閃電,一掌打在那黑衣刺客背上,那黑衣刺客連慘叫之聲都沒有發出,直接吐血而亡。然後又猶如輕煙一般,以快的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瞬間出在另一個圍攻段思岳的黑衣刺客身邊,與此同時他的銅缽不知在何時已經從他身上飛出,炮彈一般砸向另一名黑衣刺客。

  這個過程實在是快到了極點,突然到了極點,這些黑衣刺客都以為樓炎明此時無暇分身,都沒有防備,只聽兩聲慘叫,又有兩名刺客重傷倒地。另外兩名刺客見此臉色大變,轉身便逃,但兩人剛到門口便又猶如撞上了一堵牆,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兩人傳出一聲慘叫。這兩名劍客慘叫聲雖有先後,相差卻極微小,是以聽來宛如一聲,而且十分短促,顯然他們慘聲剛發出,便已氣絕。

  而幾乎不在兩人倒地的瞬間,一個身形很瘦的人影便出現在樓炎明和段思嶽眼前。此人穿著一件極為乾淨的黑袍,臉上戴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材質打造和雕成的面具,只露出一雙幾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更是分不清男女。

  這個時候那最後兩個黑衣劍客已橫屍就地,喉嚨問的鮮血仍在向外湧,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正俯望著他們咽喉問的血花,目中帶著很滿意、很激賞的神色,就像是一個畫家正在欣賀自己剛完成的傑作。

  這個面具顯然是高手雕成的,五官栩栩如生,嘴角彷佛還帶著一絲笑容,幾乎連一根根眉毛都數得出,但顏色卻是紅中帶粉,粉裡露紫,再加上那雙死灰色的眼睛,看來更是說不出的詭秘可怖。他手裡提著柄狹長的劍,劍尖還在滴著鮮血。

  那兩個黑衣刺客劍法都不弱,輕功也很高,但竟在正面對著此人的情況下一剎那之間,就全部遭了這人的毒手。這人手段之辣,劍法之快,實是駭人聽聞。

  樓炎明在此人出現的瞬間便是瞳孔一縮,因為在此人現身之前,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到此人的氣息。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至少也有著和他一樣的境界,甚至比他還要高的境界。也就是說此人至少也是一名半步先天強者。當今天下,眾所周知只有兩名半步先天強者——樓炎明和張無夢。眼前這人雖然藏頭露尾,但顯然不是太平教教主張無夢,那麼此人是誰?難道天下又出現了第三個半步先天強者?

  段思嶽更是臉色大變,因為他不止是沒有發現此人到來的問題,而是他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威脅,這種威脅甚至比以往他面對其他半步先天強者時還要強烈不少。

  不過,來人一出現先是殺了兩名要刺殺他們的劍客,是友是敵還難以分辨,樓炎明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說道:「多謝閣下仗義援手,讓這兩名宵小之輩未能生離。」

  黑袍客卻是連眼皮都末抬起,而是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殺我養的兩條擅自後退的狗,何需你這禿驢來感謝。」他的嗓子彷彿受到過很大的傷害,聲音撕裂刺耳,竟然分不清男女。

  樓炎明臉色微變,眸中怒意閃現,深吸一口氣,說道:「閣下就是掌控這些殺手的那只幕後黑手?」

  黑袍客似乎怔了怔,說道:「黑手?」

  但他隨即恍然,陰森森笑道:「不錯,我就是他們的主宰,他們的生殺之權,就操在我手上。我想讓他們殺誰,就殺誰。」

  樓炎明以眼色攔住了段思嶽,不讓他輕舉妄動,繼續說道:「閣下派人兩次刺殺我們,到底是何居心?」

  黑袍客寒聲說道:「交出吳越王世子,便饒你們不死。」

  樓炎明和段思嶽對視一眼,前者眼睛一眯,禁不住對眼前之人身份有了一些揣測,忍不住試探道:「閣下是衝著賞金而來?還是受吳越王之請而來?」

  黑袍客冷漠之極地說道:「衝著賞金而來如何?受吳越王之請而來又如何?不管什麼情況,你們都是要將吳越王世子交出來,否則我一定會滅了你們歡喜教,你二人遲早也要死在我的劍下。」

  這黑袍客如此囂張,雖然知道其實力高深莫測,但樓炎明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說道:「我若是不交出吳越王世子,你又能如何?」

  黑袍客忽然長長歎了口氣,道:「可惜可惜……」

  段思嶽瞪眼道:「可惜?」

  黑袍客道:「若是換了平時,兩位精神體力均在巔峰狀態,二位元聯手,我還真奈何不了兩位,但是今天……」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0

第1043章 重創樓炎明

  段思嶽忍不住喝道:「今天又如何?」

  黑袍客道:「兩位顯然已將體力、真氣和精神消耗了大半,而且睡眠不足,十成實力,如今最多也不過只剩下六七成而已。」

  他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繼續說道:「兩位元在這種情況下和我動手,實在是不智之舉。所以,不如乖乖將吳越王世子交出來。」

  話音一落,一陣風吹過,他掌中劍尖已挑起。殺機本來只在他眼睛裡,但他劍式一起,天地間立刻充滿了殺氣。

  「你們二人若是能接得住我兩百招,我就不殺你們。」

  聽了這句話,樓炎明幾乎忍不住要大笑起來。他從來也未想到世上有這麼狂妄的人。不過在這瞬息間他腦海中突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三四年的人——一代劍皇錢月禪,那個奇女子豈不是就和此人一樣狂妄嗜殺。若不是他知道錢月禪已經在三年多前死了,他還真懷疑此人就是錢月禪。

  樓炎明最終沒有笑出來,因為也不知為什麼,他在不知不覺中被這種殺氣所震懾,只覺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危險。

  當年錢月禪的劍氣凌厲,劍道境界高深,卻也從末令他如此心驚,只因錢月禪雖然厲害,甚至已經能夠釋放出真正的劍氣,但是錢月禪的劍氣是死的,只能懾人之心,不能傷人之身。而這黑袍客卻已將本身的殺機與劍氣,以及與他的「勢」三者合而為一。以致於他的殺氣竟似活的。他的劍雖末動,但這股殺氣卻猶如水流一般,無孔不入。

  段思嶽只覺這股殺氣已刺入了他的眼睛,竄入了他的耳朵,流入了他的鼻孔,鑽入了他全身上下所有毛孔之中……他整個人彷佛已赤裸裸的被這股殺氣包圍,不必出手,已落了下風,何況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出手。

  黑袍客的劍尖下垂,既非攻勢,也非守勢,全身上下,可說無一處不是空門大露,破綻百出。

  就因為如此,是以樓炎明和段思嶽更不知該如何出手,只因他根本無法揣測這黑袍客掌中劍下一步的變化。

  突聽樓炎明長長歎了口氣,道:「可惜可惜……」

  黑袍客冷冷的看著他,樓炎明笑道:「閣下也令我失望得很。」

  黑袍客終於忍不住問道:「失望?」

  樓炎明道:「我本以為閣下劍法如何高明,現在一看,閣下的劍法實在是破綻百出,荒唐可笑……」

  黑袍客冷冷道:「既是如此,你為何還不出手?」

  樓炎明道:「我實在有些不忍出手。」

  黑袍客冷笑道:「你怕是因為我這一招破綻太多了,反而不知該如何下手吧!」

  頓了一下,他冷冷接著說道:「若是你單獨和我動手,還能夠和我拼殺一會,但此刻你卻要顧忌段思嶽的生死,因為若你一招失手,我的劍就已刺穿他的咽喉。」

  樓炎明又何嘗不知這道理,只不過他發現段思嶽神色有些失常,要想法子使他恢復如常。所以,才故意說這些話,妄圖激怒黑袍客,讓其殺氣、劍氣和「勢」的三者融合能夠露出破綻,讓段思岳恢復正常。但顯然沒有什麼效果。

  黑袍客目光如電,冷笑著又道:「你為何要說這些話,我自然也知道,若換了平日,段思嶽也不至如此,但此刻他受了傷,且心力交瘁,精神肉體都脆弱不堪,所以才被我劍氣乘虛而入,此刻他體內雖無傷損,但精神已被我劍氣所懾,已和行屍走肉沒有多大的區別。」

  只見段思嶽眼睛發直,滿頭冷汗,笑傲天下的山嶽拳似乎已變得重逾千斤,他縱然用盡全力,卻連拳頭都舉不起來。

  身為整個天下為數不多的超一流高手,身經百戰的段思嶽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

  樓炎明驟然覺得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一柄劍,而是一團混沌的,奇特的,妖異的殺氣!這團殺氣是此人和一柄邪惡之劍混合凝結成的,人和劍已凝為一體,幾乎已無堅不摧,無懈可擊。這人已成了劍之鬼,劍已成了人的魂魄。

  樓炎明暗中歎了口氣,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情況來面對這劍中之魔,非但不智,而且不幸。一個人在饑餓、疲倦時,肉體不支,精神更脆弱,內賊已將生,外賊自然更容易乘虛而入。這一點即使他身為半步先天強者都無法避免。

  他先是在那大箱子中為逼出所中上官冰雲的異毒和解開被上官冰雲點的穴位真氣消耗極大,然後破箱而出擊退玉老九,拼盡全速在逍遙山莊眾多高手未形成包圍圈之前將上官冰雲和水兒擄走,且為了徹底甩開逍遙山莊和上官冰雲麾下影衛,展開身法帶著兩個人全速疾馳了一百多裡,一夜未睡不說,路上又和七名劍客血拼一場,剛才他雖然故意以逼出上官冰雲體內黑血蠱母為幌子,誘殺了三名殺手劍客,但是這個過程中卻同樣消耗不少。正如這黑袍客所言,他此時狀態不足全盛時期的六七成。實事上他很清楚,若非是吳越王世子在他們手中,且是他和段思嶽二人聯手,這黑袍客剛才根本不會和他們這麼多廢話。

  不過,即使如此被動的情況之下,他樓炎明若是拼著受傷,今日這黑袍人依然難以將他們怎麼樣。

  腦海中瞬間衡量眼下形勢,樓炎明眸中已經有了決斷,然而就在這時,黑袍客突然動了,他手中長劍閃電般刺向彷彿已經陷入魔障的段思岳,樓炎明一聲大吼,卻是佛宗絕技獅子吼,段思嶽身體一震,眼看著就要清醒過來,這黑袍客出劍速度太快,根本已經來不及,樓炎明突然飛起一腳將段思嶽踢開,同時手中銅缽飛出,破空聲中砸向黑袍客的腰際,妄圖逼迫黑袍客不要繼續追殺段思嶽。

  黑袍客果然沒有繼續追殺段思嶽,但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樓炎明臉色大變,身體化成一道輕煙,瘋狂的攔向黑袍客——段思岳被樓炎明一腳踹飛之後,黑袍客既沒有去追段思嶽,也沒有停下抵擋樓炎明的銅缽和後續攻擊,而是在手中長劍刺空之後,沒有任何停頓,甚至瞬間再次加速,刺向本來盤坐在段思岳後面的上官冰雲。

  若說這個世界上誰是樓炎明真正在乎的人,或者給樓炎明尋找一個類似家人一般的存在,那非上官冰雲莫屬。所以說,上官冰雲生死瞬間,樓炎明第一次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的攔向黑袍客,甚至不顧自己已經為加速而露出了很大的空門破綻。

  電光火石之間,黑袍客臉上流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神色,右手的長劍繼續刺向上官冰雲,但速度慢如蝸牛,劍氣瞬間全元,而左手中突然自袖子中出現一柄短劍,以比之前右手之劍劍氣更加犀利,且速度更快的刺向瘋子一般疾衝而來的樓炎明。顯然不管是先刺向段思嶽,還是緊接著刺向上官冰雲都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讓樓炎明露出致命的破綻,然後向樓炎明發出致命的一擊。

  樓炎明瘋了一般衝來,速度已經快到了極致,而黑袍客的這一劍速度更快,且兩者相向,幾乎是瞬間便撞到了一起,即使是以樓炎明的身法也只來及一聲輕喝,扭腰躲開要害,嗤的一聲,這柄短劍已經刺進了樓炎明腰背之間,樓炎明一聲大吼,右手中銅缽急揮,砸向黑袍客的胸口,黑袍客不敢硬接,身形猶如燕子一般向後輕輕一滑,躲開銅缽的同時,右手中那把已經沒有絲毫劍氣的長劍輕輕一挑,彷彿擁有吸力一般上官冰雲竟然詭異的被其抓在了手中。

  樓炎明目睹此景,卻是臉色大變,投鼠忌器之下卻沒有追上去,只是臉色異常難看,左手連點數下將腰背之間的劍傷封住,不是為了止血,而是為了不讓進入他體內的劍氣肆掠經脈。他此時雙眼死死的盯著黑袍客,一直笑眯眯猶如彌勒佛一般的胖臉上滿是滔天殺機。

  黑袍客目光掃過手中依然昏迷不醒的上官冰雲,淡淡地說道:「樓炎明,沒有想到這天下間還有人讓你不顧生死而去救她,只可惜上官冰雲如今在我手中。」

  樓炎明寒聲說道:「你若是敢傷害她,我便讓那吳越王世子變成殘廢。」

  黑袍客戴著面具無人知道他的神色變化,但卻是停頓了半晌之後才陰狠無比地說道:「你敢傷害吳越王世子一根汗毛,我便讓上官冰雲生不如死,而且殺盡你歡喜教所有人。」

  樓炎明長笑一聲,說道:「你大可自顧對她出手試試,你看我敢不敢讓人將那小孩十根手指頭全部砍下來,再將他雙眼刺瞎,耳朵割了。」

  這一次黑袍客半天不語,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看了一眼上官冰雲,說道:「不如我們做一場交易。」

  樓炎明經過剛才試探,得知這黑袍客竟然比他想像中還要在乎吳越王世子之後,此時卻已經恢復冷靜,愣了一下,說道:「如何交易?」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1

第1044章 白滄海與玉老九的拼殺

  黑袍客一聲冷哼,說道:「自然是我以上官冰雲和你換吳越王世子。」

  樓炎明心中冷笑一聲,看了一眼被黑袍客抓在手中,依然昏迷不醒的上官冰雲,說道:「什麼時候交換?在何處交換?」

  黑袍客說道:「七天後,鐵劍山莊。」

  樓炎明冷笑一聲,說道:「閣下果然是鐵劍山莊之主。江湖傳言鐵劍山莊乃是白家劍莊的延續,背後是祥符國,現在看來江湖傳言果然不可信。」

  黑袍客不屑道:「白家劍莊是個什麼東西,豈能與鐵劍山莊有所關聯。」

  樓炎明說道:「只是閣下定在自己的老巢進行交換,恐怕不妥。」

  黑袍客說道:「我定在鐵劍山莊交換是因為我最討厭小孩子,在其他地方交換,我還要帶著一個四歲小屁孩趕路,豈不是麻煩的要死。你放心,到時候鐵劍山莊除了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樓炎明從之前黑袍客殺了那兩名逃走的劍客時便已經看出,眼前之人性格怪異,且驕傲自負到了極點,顯然根本不屑於和其他人聯手對付他,否則之前他只要不殺那兩名一流劍客,此時不但段思嶽必死無疑,自己就算因為掌控著吳越王世子的性命,對方投鼠忌器,但自己多半也難逃重傷的結果。此外,這黑袍人對吳越王世子的安危顯然看得極重,所以,他並不擔心黑袍客會在鐵劍山莊有埋伏。最主要的是,等他和段思嶽用這七天時間養好傷,將自己狀態調整至最佳狀態,二人聯手之下自負沒有幾個人能夠留得下。

  ……

  ……

  昨日傍晚上官冰雲在逍遙山莊消失,鐘三河等一眾影衛在門口等候其不見出來,驚怒之下與逍遙山莊發生了不小衝突,玉老九身為超一流高手,無人能擋,所以鐘三河等人吃了不小的虧,死了四個人,逍遙山莊則是四了兩個,還好關鍵時刻白滄海趕來,與玉老九一場大戰,鐘三河帶著其他人一陣混戰,黑夜之中不一會白滄海便與玉老九打著不見了蹤影。

  沒有了玉老九,再加上隨著鐘三河將召集信號發出,附近的影衛不斷趕來加入戰圈,逍遙山莊漸漸不敵,退回了逍遙山莊之內,鐘三河趁機帶人拷問一名活捉的逍遙山莊高手,得知之前玉老九的解釋果然沒有錯——上官冰雲真是被樓炎明劫走。

  隨後,鐘三河便帶人離開,尋找樓炎明的蹤跡。只是以樓炎明的身法速度,他們中雖然有頂尖的跟蹤高手,可是以他們的實力修為,大晚上根本找不到樓炎明的絲毫痕跡,並且他們人數太多,與逍遙山莊的拼殺,已經驚動了當地宋國官府,所以鐘三河下令化整為零,四散而開尋找打探歡喜教的各個據點,而鐘三河自己想了一下之後,順著之前白滄海和玉老九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因為不管是玉老九,還是白滄海都會去找樓炎明,而這兩位超一流高手自然要比他們更有可能的找到樓炎明。

  但是黑夜茫茫,要在這寒風呼嘯的大名府附近尋找白滄海和玉老九,說是大海撈針也不為過。

  鐘三河順著兩人拼殺離開的方向一路追去,為確定方向不會弄錯,他走的很慢,要知道在這漆黑的夜晚,行走的方向只要差之毫釐,便失之千里了。

  幸好折騰一晚上,很快就便紅日初升,驕陽之威之下,即使是冬日,夜間的寒氣,也散了不少。

  鐘三河全力施展輕功身法,一口氣奔出數裡,腳下既未有絲毫停頓,眼睛也未放過四下的一草一木。

  突聽「嘩啦啦」一片聲響,隨風捲了過來,鐘三河心裡方自一驚,眼睛卻已瞧清那只不過是一片衣布掛在一根枯草之上。

  大名府不比中原和江南,人口密集,此處出了城,一兩百里不見人煙也是常有之事,而此處正是一片不見人煙的荒野,但在這無人的荒野之上,那裡來的衣布?鐘三河一掠丈餘,用腳尖輕輕一挑,將這衣布接在手裡,仔細一看,這分明就是白滄海身上所穿白衣袍上的一角。

  鐘三河微一沉吟,在附近仔細看了半晌,終於發現了此地打鬥的痕跡。這裡顯然是白滄海與人拼殺之處,並且最有可能就是白滄海與玉老九之間一路拼鬥至此。根據蛛絲馬跡嚴密推斷之後,鐘三河立刻轉奔西南方向而去。

  一口氣又奔出一兩里路,只見前面又有幾株槐樹,但卻已全部被砍斷。

  鐘三河停下腳步,從地上拾起了半截樹幹,瞧看上面被砍斷的切口,瞧得似乎十分仔細。

  鐘三河瞧了半晌,禁不住喃喃自語道:「如此快的劍!如此快的劍法,應該就是白大人與人擊鬥過程中無意所為。兩人纏鬥了半日,氣力還絲毫未衰,超一流強者果然不同凡響。」

  又走了片刻,前面一座矮山,高達十來丈。鐘三河吸了口氣,一掠而上,站在巔峰之處,極目四望,只見四周圍數裡之內,不但有許多處大大小小的山丘,而且還有一堆堆的風化了的巨石和一片片低矮的荊棘。

  北方荒野之中的植被遠遠無法和中原及江南相比,一些植物也不需要多少水份,便可以生長的,只是永遠長不高大而已。

  突聽「嗆」的一聲,一道劍光,在遠處的幾堆石後一閃而過,劍光之急,鐘三河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鐘三河心中一驚,立刻展開身法,追了上去。

  他不敢出聲,只因高手相爭,最怕分神,白滄海聽見他的呼聲,神志只要稍有鬆弛,說不定就有殺身之禍。但等鐘三河掠到那堆巨石後,那裡卻是已經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了,石頭旁的荊棘,竟已被劍光削斷了一片。

  便在這時,突聽又是「嗆」的一聲,金鐵交鳴。鐘三河飛也似的趕到那裡,那裡竟又沒有人了。石頭卻已倒塌了一片,碎石如粉,撒了滿地。

  這片巨石卻多半是玉老九以某種武器或者招式所為,絕非長劍,由此可見,那玉老九氣力猶存。

  鐘三河禁不住心中神往,到目前為止,他雖然還沒有瞧見這兩人動手,戰況之激烈,卻已可想見。

  兩名超一流高手竟從數裡外一直打到這裡,從晚上打到早上,又從早上打到現在,這樣的惡鬥,整個天下數十年難得一見。

  現在兩人既然還好像戰了個平手,鐘三河也不著急了,只因他著急也沒有用,在這種地勢下,要一下子找著他們,談何容易,何況以那位殺手之王的脾氣和尋找到同級別高手的見獵心喜,若是知道他來了,擔心他壞事,反而會不喜不悅。

  所以鐘三河索性沉住了氣,靜靜地聽著,過了半晌,果然又有一聲金鐵交擊聲,自左面傳來。

  鐘三河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摸過去,但這次他還是撲了個空,那兩人竟又打到另一邊去了,鐘三河則苦笑著搖了搖頭。

  便在這時,他面色忽然微微一變,因為他在前面的一塊石頭上,竟發現了幾點碧血。

  鐘三河不能確定是不是白滄海受了傷,心裡有些著急,但卻不敢隨便的出聲呼喚,因為若是白滄海此刻已負了傷,他一呼喚,若是分了神,豈非有可能被對方所趁。

  十多米外一堆石頭上也有幾滴血跡,鐘三河縱身躍了上去,正想再靜待細看,刀光劍影,自樹梢石頂後突然出現。

  前面一塊石山之後,突有兩個人轉出,兩人掌中兵刃,俱都舞得風雨不透,卻絲毫不聞兵刃相擊之聲,想是兩人打了半日,都已將對方的招式摸清,早已用不著等到招式用老,便發招變式。這樣的打法,雙方出手自然更快,也更兇險,無論誰的出手只要有半分偏差,對方的兵刃立乘虛而人。

  但他們的出手雖精采,形象卻都已狼狽不堪。白滄海還好,那玉老九本來是一個優雅端莊的美婦,此時身上的衣服,雖然未破洞,但卻已打得七零八落,身上、頭上、頭髮眉毛,俱都沾滿了塵土。

  此時,只見那玉老九臉色微白,雙手握著兩柄奇形細刀,左肩上用衣袂紮得緊緊的,裡面有絲絲鮮血滲出,果然方才她被白滄海刺了一劍。

  鐘三河知道自己若是插手,白滄海定然會惱怒,所以略一猶豫之後,繼續觀看,兩名超一流高手拼殺的機會可是極其少見,這對他武功精進,突破一流之境,進入超一流境界可是大有卑益的。

  這個時候,只見白滄海一雙眼睛冷得像冰一般,他運劍如風,劍法之快,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但自肘部之上,卻紋風不動,每一招竟然都是以腕力發出來的。

  這樣小範圍內出劍之人,據鐘三河所知,普天之下,只有殺手之王和陛下能夠做得到。但葉塵所使劍法,卻又和白滄海略有不同。嚴格說來,葉塵的劍法竟比白滄海更沉穩、更嚴密,但卻沒有白滄海那種一劍封喉的狠毒。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2

第1045章 趙德昭的滿意

  突見白滄海長劍當胸刺出,玉老九雙手一錯,一對細刃成十字架,迎了上去,正是一著「十字封門」。只不過別人使這一著「十字封門」時,純是守勢,玉老九使出這一著,卻是守中有攻,一雙細刀剪刀般向對方剪了過去。

  這一招攻守兼備,本是妙著。但白滄海正是要誘他使出這一招來,只因他劍法與天下各門各派都有所不同,以腕力發劍,變招比別人快得多。

  而玉老九這一守招中有了攻勢,防守之方便被分散了幾成,對付別人時,對方劍招到此已盡,他本可剪住對方兵刃。但白滄海此刻自肘以上,還有餘力,他若是將這點餘力使出,長劍向前一挑、一送,玉老九還未剪住他的劍時,他的劍已刺穿了玉老九的咽喉。

  好個「殺手之王白滄海」,他方才必已見過玉老九使出這一招,心裡早已有了對付的法子,此刻才誘他再便這一招。

  白滄海劍出如風,天下又有誰能攔阻得住。誰知就在這時,白滄海長劍忽然劃了個圓弧,竟自玉老九雙刀之間繞過,「刷」的一聲,反向玉老九左後腰上刺去。

  他一劍明明已可得手,為何忽又變招?鐘三河不由得吃了一驚。

  白滄海劍法素來無孔不入,此番怎會變得如此笨?玉老九一心只在制敵傷人,心無二用,卻未覺得這有什麼奇怪,對方使出笨招來,正是她的大好時機。

  她雙刀一分,一招「毒蛇出穴」,便要往白滄海脖頸削去,然而便在這時,她卻是臉色一變,因為她只感覺右側一股驚人的殺氣只向她襲擊而來,緊接著便見一道人影突然從右側雪面之下直沖而起,手中一道長劍以極快的速度直刺她心口,但這名刺客卻是沒有想到白滄海突然變招,且剛好將他這必殺一刺擋了下來。

  這名刺客一擊不成,與白滄海劍劍相擊,便果斷之極的後退,身體猶如一隻大鳥一般迅速滑向遠方,幾個起躍竟然消失不見。

  ……

  ……

  趙普的死訊傳出之後,趙德昭聽取李明軒的意見,給江南大營統帥孫美石和大宋水師統帥文占輝加封公爵之位,妄圖將二人拉攏,誘騙其回開封,但宋廷派去的欽差使臣竟然一去不回。

  開封,大宋皇宮,禦書房。

  「啟稟陛下,孫美石和文占輝不但沒有回開封述職之意,這兩個多月以來更是在內部進行了一場清洗殺戮,凡是忠於朝廷和陛下的將官全部被殺,江南大營十萬大軍和五萬水師如今已經徹底牢牢掌握在了孫美石和文占輝的手中。而這二人互派使者,密謀大事,並聯手派人封鎖了江南與江北的一切聯繫。」宋衛府總司使張東神色凝重,恭敬說道。

  「混帳東西,孫美石和文占輝都該死,朕一定要將他們他千刀萬剮,對了,這兩個狗賊家人族人何在,朕要滅他們九族。」趙德昭氣得掀翻了禦書房的桌子,神色扭曲大聲吼道。

  站在下面的宰相李明軒和參知政事呂餘慶,以及樞密院使李繼勳和張東對這一幕好似已經習慣甚至麻木,四人只是列行公事般齊齊跪下,說道:「陛下熄怒。」

  站在門口兩名太監反應稍慢跪了下去,頓時被趙德昭看見,指著二人說道:「你二人竟然敢對朕不敬,來人將他二人拖下去杖責五十。」

  外面衝進來四名大內侍衛立刻將兩名面色變得慘白,連聲喊冤枉的太監拉了下去。杖責五十對於尋常人來說非死既殘。

  呂餘慶和張東早就對這一幕司空見慣,而李明軒好似壓根就沒有看見這一幕,李繼勳略一猶豫,便大聲說道:「陛下熄怒,這二人對陛下平時忠心耿耿,還請陛下為陛下仁義之名,輕罰二人。」

  經李繼勳提醒,趙德昭突然也想起了皇后李思煙平日間的勸阻,便揮了揮手,說道:「看在李老大人的面子上,朕今日便輕罰二人,帶下去杖十五。」

  四名大內侍衛躬身稱是,然後將從鬼門關上拿回一條命,此時正不斷謝主龍恩的兩名太監帶了下去。

  「四位愛卿,如今之計當要如何才能除去這兩個狗賊,避免我大宋江山江南一地被這兩個狗賊據為己有。」經剛才李繼勳的勸阻,趙德昭也突然後悔剛才自己反應太過激烈,有失天子威儀,還好他見李明軒、呂餘慶和李繼勳及張東四人始終面色恭敬如一,沒有絲毫異樣,才心中稍稍平復,不過這樣一來,他也恢復了理智和冷靜。

  「陛下,臣這就調集最厲害的高手奔赴江南,刺殺這孫賊和文賊,只要這兩賊生死,其他反賊自會鳥獸散。到時候陛下再調遣大軍震懾,派得力人手接手江南大營和水師大軍。」張東率先躬身說道。

  趙德昭一聽,便喜形於色,說道:「好,張愛卿立刻下去調派殺手,不管多大的代價都一定要將這兩反賊殺死。」

  張東立刻說道:「謹遵吾皇旨意。」

  李明軒看了一眼張東,微微皺眉,說道:「陛下,光是派人刺殺兩賊,萬一失手,反而激怒兩賊,所以臣認為還要做兩件事情,一是陛下繼續派出使臣,加封二人為國公,只不過這次隊伍之中可以從二人親屬之中挑選一人隨行。二是樞密院當準備糧草,調集大軍準備南下,做好以武力剿滅叛軍的準備,同時也算是對兩個叛賊的威懾。」

  趙德昭點了點頭,說道:「李相公所慮周全,便按照李相公所言去做。使臣之事由李相公具體負責。糧草一事由呂愛卿一手操辦,調派大軍之事便要李老愛卿辛苦了。」

  李明軒、呂餘慶和李繼勳臉上不露聲色,同時躬身說道:「臣謹遵陛下旨意。」

  看著四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恭敬,對自己所定之事雖然勸阻,但只要自己定下卻無人敢違背。雖然如今江南不平,但趙德昭心中對眼下朝堂卻甚為歡喜和滿意。

  ……

  ……

  蘇州,虎丘山,原名海湧山,在蘇州閭門外,故老相傳,春秋時吳王夫差就葬其父闔閭於此,水銀為棺,金銀為坑,以十萬人冶塚,取土臨湖,葬後三日,便有白虎踞於其上,故名虎丘山。所以,這座山並不高,但卻充滿了一些美麗的傳說和神話,自古以來,就是才子騷客的必遊之地。

  白滄海三日前與玉老九分開,與鐘三河商議之後,到天機府楚州分舵找到白子軒,二人一番密談,一起來到了蘇州。他們並沒有在城外繞過去,卻穿城而過,白子軒心事重重,白滄海眉眼神色之間盡是滔天戰意。即使是到了這個以景色優美而聞名天下的城市,也未能讓他心中戰意和殺意稍減。

  四日前白滄海與玉老九二人大戰才結束,鐘三河趁機出現,白滄海才知道上官冰雲和水兒如今都在樓炎明手中。發動安全部和影衛的勢力大肆尋找,搗毀了歡喜教自大名府向中原這一路上包括那春水院大內的所有據點的同時,白滄海親自到天機府找到白子軒,後者說鐵劍山莊或許知道歡喜教的秘密巢穴,所以便快馬加鞭趕到了蘇州。

  清潔的街道上,彷佛到處都充滿了美麗的少女,長長的辮子隨風搖動,時時向人嫣然巧笑。

  即使以白滄海的性格,眼睛便也忍不住看向這些少女,白子軒看了一眼白滄海,忽然笑道:「師弟,你可曾發現一樣有趣的事?這裡的人穿的鞋子很有意思。」

  只見在街上是來走去的人,有的不怕冷的竟然穿著和後世的拖鞋差不多的鞋子,另有一些人也沒有將鞋跟拔起來,但一雙雙底平趾斂,瑩白如玉的纖足,套在描金的木屐裡,卻也是一道美妙的景色。

  白滄海眼睛一亮,但卻沒有說話。

  白子軒又笑道:「師弟可知道她們為什麼不喜歡穿鞋子?這原因我卻是已經發現了。」

  白滄海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白子軒附掌笑道:「因為她們的腳生得比別處的人漂亮,若不讓人瞧瞧,豈非暴殄天物?」

  ……

  ……

  蘇州姑娘不但腳生得美,而且大多是天足,到了城外,就可以瞧見一個個提著菊花籃的少女,輕盈地追逐來往的車馬,忽而躍上車轅,忽而躍下,聽到她們那如黃鶯婉轉的吳儂軟語,有誰忍心不買她們兩朵花。這個時候的菊花正是冬菊,又稱為寒菊,北方是沒有的,江南卻是有的。

  城外十里,才是虎丘山,虎丘山上便是鐵劍山莊。

  但一出城門,便可遙遙望見那青蔥而雄偉的山勢,果然正如其名,像是一隻猛虎蹲踞在那裡,生氣勃勃,頭尾岸然。

  他們徒步穿過姑蘇,這時又回到車上,白滄海打開車窗,瞧這些年輕活潑的少女們,忍不住向白子軒笑道:「師兄,這些小丫頭身子可真輕快,倒真都是練武的好材料,若是練起輕功來,應該不會差。」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2

第1046章 江南劍池

  白子軒微笑道:「她們這也是從小練出來的,每天也不知道要在馬車上跳上跳下多少次,多半比我們當年在劍莊練功夫還要勤快得多。」

  他話末說完,已經有一個穿青布短衫,長相甜美,皮膚細嫩少女跳上了車轅,手裡拿著一個寒菊花籃,盈盈笑道:「好香好香的寒菊花,公子爺買兩朵吧!」

  白子軒瞧她那春蔥般的小手,忍不住笑道:「是花香?還是你的手香?」

  那小丫頭頓時羞紅了臉,抿嘴笑道:「自然是花香,不信公子爺就聞聞看。」

  白子軒大笑就要去接花,誰知白滄海卻先搶了過來,笑道:「好花都多刺,這花可有刺麼?莫要扎破了我的鼻子。」

  那小丫頭吃吃笑道:「公子爺真會說笑話,世上那有多刺的寒菊花?」

  白滄海道:「既然如此,我就買幾朵吧,只可惜此花雖好,卻沒有戴花的人……我也只有將這朵花再轉送給姑娘了。」

  話語間,他忽然將花籃又送到那小丫頭面前。

  那小丫頭面色忽然變了,竟凌空一個翻身,退出一丈多遠,轉過身就飛也似的逃走了。

  白滄海疑惑道:「師兄!這花難道有問題,不然這小丫頭為什麼被嚇成這樣子。」

  白子軒歎了口氣,說道:「我苦不將她駭走,她就要了你我的命了。」

  白滄海失聲道:「你說什麼?」

  白子軒也不答話,卻將那寒菊花輕輕撕碎,只見花中竟赫然有十幾根發烏光的小針。

  白滄海臉色微變,禁不住駭然道:「毒針?」

  白子軒苦笑道:「若不是我接得快,只要它的小手一甩,你我此刻還想有命麼?」

  白滄海眉頭緊緊蹙起,白子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師弟,你這殺手之王偌大的名聲,其實只有師兄知道,你用劍殺人自然是天下能擋之人屈指可數,可是以其他手段殺人你卻遠非那連繼城等職業殺手熟知。」

  白滄海眸中光芒閃動,說道:「這一點是否和鐵劍山莊培養的刺客相似。」

  白子軒默然半晌,卻沒有正面回答白滄海問題,自顧說道:「師弟,你猜師兄是怎麼看出這小丫頭是一名刺客的?」

  白滄海毫不猶豫或者思索便說道:「這些小丫頭從小就在這條道上賣花,可見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白天賣花,晚上還得幫做家事,那裡會有她那麼樣又白又嫩的手。」

  白子軒怔了怔,有些意外,看著白滄海說道:「師弟這雙眼睛果然不失殺手之王的名聲。」

  白滄海又說道:「還有,這些小丫頭都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怎麼會說她那樣標準的官話,我聽她一開口,就知道不對了。」

  白子軒歎道:「你既然已經看出,為何不阻止。」

  白滄海說道:「在她沒有出手之前,我只能看出她有問題,或者說知道她多半不是真正的賣花丫頭,但我又不能確定她是刺客,所以我在等她出手,只要確定她果然是刺客,那麼我會在她出手之前,一劍刺穿她的咽喉。」

  白子軒忽然有些感慨地說道:「師弟,剛才我說錯了,你不愧是殺手之王。」

  白滄海說道:「師兄有所不知,我身為特種大隊大隊長,麾下卻是有一個殺手營,其中一流殺手便有七人,這些人如何教授下面的殺手營的戰士,我卻是跟著看了一段時間的。」

  白子軒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光芒閃動,說道:「陛下果然是天縱奇才,實乃神授之人,特種大隊這種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兵種被他組建,所起的作用在很多時候卻要比一個軍團還要大。」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師弟,你這次來到大宋,只是為了救水兒那丫頭而來?」

  白滄海略一猶豫,便說道:「不瞞師兄,水兒之事陛下全權交給了上官冰雲去辦,我本來不插手的,只是聽說上官冰雲被樓炎明擄走,所以才臨時要管這事。我此行陛下主要另外交待了一件事情要辦。」

  白子軒眼睛一眯,說道:「何事?」

  白滄海說道:「師兄還記得當年吳越國皇室錢家的那位女劍皇錢月禪。」

  白子軒瞳孔微縮,說道:「一代發劍皇錢月禪怎麼會不記得。」

  白滄海說道:「當年錢月禪與陛下以吳越國十數州江山換了吳越皇室錢氏世襲王爵和榮華富貴,然後本已受了重傷垂死的錢月禪便被十二個劍童抬著進入了一個至今都讓陛下唸唸不忘的地方。」

  白子軒深吸一口氣,說道:「什麼地方?」

  白滄海說道:「當年錢月禪一直待在杭州城外如意山半山腰一座小山谷裡面,這山谷之外是有一片竹林,這片竹林可以說是江南最為恐怖的地方,他的名字叫鬼竹林,因為據說進入這片竹林裡面的人都會迷路,運氣好的迷上幾天又稀裡糊塗的又走了出來,倒楣的人則永遠沒見出來。這些年其中不乏一些慕名而來的武道高手。而錢月禪便在這鬼竹林後面山谷中的一個草廬裡面苦修,這草廬被江湖上真正知道女劍皇的高手稱之為劍廬,但卻只有極少極少的人知道那草廬卻是一個通往神秘之地的所在。重傷垂死的錢月禪便是被十二個劍童抬著進入了那神秘之地,陛下此次讓我來到大宋,卻是要讓我去探探那神秘之地。」

  白子軒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不知道心中再想什麼,半晌之後,才說道:「原來如此。師弟卻是要注意自身安危。」

  白滄海說道:「師兄放心,陛下有過吩咐,我隨時可以調集安全部和周傑麾下在江南附近人手,當然若是人手不足,師兄的天機府恐怕也要麻煩。」

  白子軒說道:「師弟,這等神秘之地,即使是陛下當年也沒有進去,裡面必然是極為兇險,師弟如今雖然已經是超一流高手,但同樣貴為祥符國鎮東上將軍,所以且不可輕舉妄動,以身犯險。不如等師兄先派些人手打打前哨,然後師弟再進入不遲。」

  白滄海略一猶豫,說道:「這樣也好。」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對了,師兄,這鐵劍山莊真的與我們劍莊沒有關係?」

  白子軒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任何關係。」

  白滄海神色變得凝重,說道:「來之前,陛下說這鐵劍山莊若真與師兄無關,那便很可能是北方太平教張無夢指使其大弟子郭無為所組建。」

  白子軒愣了一下,稍一猶豫,看了一眼白滄海,說道:「不錯,郭無為身為超一流高手,當年更是北漢國宰相,主宰朝政多年,智謀手段都極為不凡,劍道水準不比師弟差,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這些年待在晉陽城中沒有什麼大的動靜,想來絕不會如表明上這般真的一心給大宋朝廷當官。若說這突然崛起的鐵劍山莊與其有關,還真有可能。」

  白滄海轉頭看向虎丘山的山門,眸中戰意瞬間飆升,說道:「是不是與郭無為有關,今天一試便知。」

  二人談著話,不知不覺中卻是已經到了虎丘山的山門前,二人下了馬車,抬眼看去。

  山門外,有個小小的市集,小河一道,蜿蜓流過,河畔停三五畫舫,畫舫中不時傳出銀鈴般的嬌笑。

  入了山門,兩旁也有許多小肆,還有許許多多乞丐,看到有人來了,就圍上來乞討。

  白子軒和白滄海對望了一眼,心裡卻在暗暗猜測:「不知道這些乞丐中,有沒有安全部的探子?」

  他正自思忖時,兩人已經到了那聞名江南的千人石。

  只見一方大石,可坐千人,一眼望去,非但看不到邊,連一根小草也看不到,大石的北面還有個小小的石台。

  只聽白子軒悠然道:「故老相傳,昔日吳王闔閭在這裡造墳墓,用了工匠千人,等到墓成之後,吳王怕他們洩漏墓中的機關秘密,就把這一千人全都活埋在這石頭下,所以這石頭就叫做『千人石』。」

  這殘酷的故事,從白子軒嘴裡娓娓說來,卻像是達一絲血腥氣都沒有了,白滄海忍不住問道:「那石台又是什麼?」

  白子軒說道:「那就是神僧竺道生的講經台,上面還有唐代李陽冰的四個篆字,為的就是『生公講臺』,白蓮池旁的那塊石頭,就是有名的點頭石,常言所說『生公說法,頑石點頭』,這典故便是從此處來的。」

  白滄海知道白子軒向來文武全才,知識淵博,熟讀各種典籍,雖然不意外,但是聽了也禁不住悠然嚮往。

  然後他們就走上了傳說中的江南劍池。

  只見四面林木森森,蕭碧幽翠。一道木橋如彩虹般橫臥池上,池水青綠而冷冽,上面點點浮萍。

  白滄海站在池畔,便覺一股清寒之氣撲面而來,青碧的池水中,竟像是隱藏有陣陣殺氣。禁不住神色一凝,但死死的看著這劍池,隨著時間的推移,眼睛卻是越來越亮。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3

第1047章 狂劍客

  白子軒微笑道:「唐代名士李秀卿,品評此水為天下第五泉,卻不知此水最宜淬劍,正是古劍客的淬劍之地,而這劍池之名相傳還是近百年前一代劍聖裴旻來此所立之名,不過這『劍池』二字,倒也真可說是名不虛傳了。因為裴旻前輩起名為劍池卻也並非是毫無緣由,相傳吳王闔閭的墳墓就在這劍池下,他死時三十柄名劍殉葬,連專諸用的魚藏劍等也在其中,所以這裡才叫做劍池。」

  白滄海突然說道:「我記得陛下說過,那一代劍聖裴旻便是女劍皇錢月禪的師父。陛下還說師祖父和錢月禪是師兄妹,也是那裴旻的徒弟。」

  白子軒身體微震,臉色微變,不過他正看向劍池,而白滄海說話時同樣在打量劍池,且站在白子軒右手,並沒有注意到白子軒的臉色變化。

  白子軒轉過來看向白滄海時卻已經是一臉愕然和意外,問道:「祖父是裴旻弟子,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可是錢月禪竟然也是裴旻的弟子,且和祖父是師兄妹,這件事情我還真是頭次聽說。卻不知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白滄海說道:「陛下說當年錢月禪自知自己活不過幾天,在進入那神秘之處之前,給陛下說了她的師承和一些往事。」

  白子軒臉色略有些不自然,說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那錢月禪倒與我白家,以及你我大有淵源。」

  不等白滄海接話,白子軒又說道:「此劍池其實還有天下第五泉之稱,師弟可知道天下第三泉也在這裡?」

  白滄海愣了一下,苦笑道:「師兄難道還不知道我,雖然被師父逼著識字讀書,但卻並沒有讀過多少書。這些事情卻是一概不知的。」

  繞過劍池,就可瞧見一個很大很大的石井,井口直徑有丈餘,井旁還有個朱欄曲繞約六角山亭。

  白子軒笑道:「這裡就是天下第三泉『陸羽茶井』了,師弟可知此處還有個江湖傳說。」

  白滄海好奇道:「什麼傳說?」

  白子軒說道:「昔年一代劍聖裴旻祖師爺邀集了天下有名劍客,在這裡烹茶品劍,前輩風流,實在令人不勝仰慕之至。」

  白滄海有些感慨地說道:「先有劍池,如今又有這劍泉,怪不得那鐵劍山莊花費了五十萬兩銀子從大宋官府手中買下了這虎丘山,並在此處建莊。」

  突然一人說道:「今日鐵劍山莊閉門謝客,二位請回吧。」

  這時暮色已臨,晚霞流麗,山巔上的虎丘塔影間,有孤鷹盤旋,卻將這如圖畫般的美景襯托得無比蒼涼而蕭索。只見一縷孤煙,自那六角山亭中嫋娜飛出,瞬即四散,縹緲的煙霧中,淒涼的上亭裡。

  一名羽衣高冠的白髮老者,獨坐烹茶,他的寂寞,看來也正和那在絕巔高塔旁盤旋的孤鷹一樣。剛才那一句很普通的話由他口中說出,顯得無比的蒼涼,無比的蕭索。

  白子軒目光閃動,說道:「前輩是鐵劍山莊的人?」

  那老者冷哼一聲,說道:「老朽不是鐵劍山莊的人,但是老夫替鐵劍山莊看守山門。」

  白子軒和白滄海對望一眼,眼中都有疑惑,前者忍不住說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那老者並未回頭,只是緩緩道:「老朽張道寧。」

  白子軒聳然道:「前輩莫非是十年前以一劍之力,殺盡黃山群盜的狂劍客張老前輩?」

  那老者霍然站起,仰天長笑,山亭四面的有乾枯冬葉,都被他的笑聲震得有如雪花般瓢瓢落下。顯示出深厚的內力真氣。

  只見他轉身,目光掃過白子軒和白滄海,再次長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有人記得老朽。可惜老朽如今只是別人的看門狗而已。」

  白滄海忍不住說道:「聽前輩所言難道說前輩是被逼著在此處看守鐵劍山莊的山門。」

  張道寧看了一眼白子軒,目光定格在白滄海身上,說道:「其實老朽也不算是被逼,只是老朽與人打賭輸了,願賭服輸,答應人家守山門而已。」

  白子軒說道:「敢問前輩與何人打賭,又是如何賭輸了?」

  張道寧神色複雜之極地說道:「這鐵劍山莊的主人說與老朽比劍,且說一招便可讓老朽敗北,老朽自然不信,對方便說與老朽打賭,老朽最後輸了所以便到了這裡。」

  白滄海和白子軒聳然動容,這張道寧雖然還沒突破超一流高手境界,但卻是一流劍客中的頂尖存在,單論內力深厚卻是比白滄海都要深厚得多,若論實力白滄海雖然沒有見識過,但估計至少也有連繼城那般實力。就這樣的人物竟然一招便敗給了這鐵劍山莊的主人。那這鐵劍山莊的主人到底擁有怎麼樣的實力?超一流高手尋常情況下是做不到的,難道這鐵劍山莊主人是半天先天強者。

  白子軒和白滄海互視一眼,前者說道:「敢問前輩今日鐵劍山莊閉門謝客不知是何原因?」

  張道寧看了兩一眼,說道:「不用廢話,按照規矩,你們若想上去只有打敗老朽,否則便不要在這裡打擾老朽煮酒!」

  不等白子軒說話,白滄海眸中卻已經生出興趣,說道:「既然如此,晚輩便請前輩賜教。」

  張道甯霍然抬首,盯著白滄海厲聲道:「你這小娃真是好膽。」

  只聽「嗆」的一聲龍吟,他掌中已多了柄碧如秋水的長劍,白子軒站在數丈外,已覺劍氣逼人眉睫。

  白滄海竟忍不住脫口贊道:「好劍!」

  張道甯傲然笑道:「自然是好劍。」

  白滄海突然有些莫名地說道:「名劍出鞘,例不空回,莫非只要是闖這山門,前輩便要取其項上人頭?」

  張道寧厲聲道:「老朽若是不殺幾個人給其他人看,每天都有人來闖門,那老朽豈不是被人煩死。更何況我輩武夫,正當死在劍下,你難道還怕死不成?」

  白滄海默然半晌,道:「前輩若定要賜教,在下也只有奉陪,但晚輩同樣要和前輩打個賭。」

  張道寧愣了一下,狂笑一聲,眸中出現真正的殺機,說道:「那鐵劍山莊主人來歷莫測,老朽輸給他心中雖然不痛快,但心服口服。如今不料隨便一個小娃娃竟然都敢和老朽打賭,真是找死。」顯然張道甯以為白滄海聽了他剛才說一招敗北,輕視於他。

  白滄海卻自顧說道:「晚輩若是僥倖贏了前輩,還請前輩如實回答晚輩三個問題。」

  張道寧冷笑一聲,說道:「很好,老朽答應你,至於你輸了,老朽也不要你什麼東西,你死在老朽劍下就行了!」

  白滄海微微一笑,說道:「晚輩悉聽尊便!」

  張道寧道:「很好,拔出你的兵刃來動手吧!」

  白滄海道:「遵命。」

  短短兩個字還末說完,他身形忽然沖天而起,掠到一株木葉末枯的大樹上,採下了一條柔枝。劍道高手輕功都不會差,張道寧輕空之高,自可想像,但他見到白滄海這一躍之勢,仍不禁為之失色。

  只見白滄海將那段柔枝拗成五尺長短,枝頭還留三五片乾枯的樹葉,他橫枝當胸,示禮道:「前輩請。」

  張道寧臉顯怒色,寒聲道:「這就是你的兵器?」

  白滄海說道:「正是。」

  張道寧怒道:「好輕狂的少年人,縱是那鐵劍山莊之主,也不敢對老夫如此輕慢無禮。」

  白滄海道:「晚輩並無不敬之意。」以他的實力贏了張道甯自然是沒有任何懸念,他只有換成樹枝才有些懸念和意思,否則一場必勝的拼殺,對白滄海沒有任何吸引力。

  張道寧怒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滄海微微一笑,道:「只要運用得當,大地萬物,莫不是傷人的利器,若是運用不當,縱是上古神兵,也難傷人毫髮,前輩高人,怎會不解此意?」

  這兩句話他淡淡說來,其中卻充滿了逼人的鋒芒。

  「既然如此,那你便死在老夫劍下好了。」話語中,張道寧一步步走了出來,他腳步走得極緩,只走了兩步,白滄海已吃了一驚。

  他師從劍莊,又曾經挑戰過天下不少劍道高手,這麼多年來,劍法有獨到處的劍術名家見識過不少。這些人劍法有的輕靈,有的辛捷,有的狠辣,但無論什麼人,也都要等到劍式剌出後,才能給別人威脅。

  可是此刻這「狂劍客」張道寧,他非但長劍還末出手,甚至連人都還沒有走出來,白滄海就已隱隱覺出他劍氣的逼人了——他整個人都像是已被磨煉成一把刀子,全身都散發出逼人的殺氣。

  誰也想不到這羽衣高冠,曾經被鐵劍山莊莊主一劍敗之的老者,竟能在剎那之間,變得如此鋒利可怕。說實話,剛才聽了張道寧被鐵劍山莊主人一劍敗之時,白滄海固然吃驚,但同樣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對其生出輕視之意,但現在看來這張道寧的實力比他之前預想的要高出不少。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4

第1048章 迷路

  他卻不知道張道寧在一年多前敗給鐵劍山莊主人之後,卻也因禍得福,從對方那一劍之中感悟出了不少東西,劍道水準境界取得突破性的提升,雖然還未突破至超一流之境,但也只差了半步而已,或者說只需要一個契機便可跨出那一步。

  山風吹過,將張道寧的衣衫吹得獵獵飛舞,他的腳步也始終不停地向外走,但別人竟似覺不出他身子在動。只因他已將全身的精神氣力,都化為一股劍氣,別人只能覺出他劍氣的逼人,已忘了他自身的存在。他的人已和劍氣溶而為一,充沛在天地間,所以他動的時候,也似不動,不動的時候,也似在動。

  白滄海終於也發現這種前輩名劍客的氣魄,實非他之前所能想像,心中之前的輕視頓時煙消雲散,眸中卻是越來越亮,這意味著他的戰意真正的被激發了。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托大,竟然以樹枝對敵,沒有拔劍。

  山風雖然很強勁,但整個天地都似已凝結。

  旁邊白子軒只覺汗珠一滴滴沁了出來,天地萬物卻像是已靜止不動了,就連時間都似已停頓。他只覺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扼住他的脖子。他已透不過氣來。

  他無法想像白滄海此刻的感覺多麼難受,但是,就在這時——白滄海的身形突又一飛沖天。

  誰也想不到他在這麼大的壓力下還能沖天飛起,誰也想不到他這一躍之勢,竟如身化為劍。

  張道甯仍如磐石般堅凝不動,只是掌中劍已一寸寸抬起,劍上似乎帶有千萬斤的重物,看來說不出的沉滯。

  但白子軒卻已看出他劍式正是配合白滄海身形的變化,白滄海身形縱然矢矯如龍,他的劍卻始終不離白滄海方寸之間,無論白滄海從什麼方位落下,都逃不開他這柄劍的一刺。

  白子軒終於已落了下來。他上沖之勢如箭亦如劍,一飛沖天,下落之勢卻如神龍矢矯,盤旋飛舞,變化萬千之劍,不可方物。

  張道寧掌中劍也蓄勢待發。就在這時,白子軒手裡的柔枝忽然劃了個圓弧,枝頭的幾片樹葉,卻忽然蘊含有莫名的劍,離枝向張道寧射出。

  張道寧瞳孔一縮,他終於發現眼前青年劍道境界之高遠超他的想像之外,神色凝重之中他長嘯一聲,長劍已化為一片光幕。

  白子軒只見劍光已將白滄海吞沒,那幾片樹葉竟已被這凌厲的劍氣所粉碎,消滅得無影無蹤。

  然後,劍氣頓消,張道寧掌中劍已垂落,面上木無表情,全身的肌肉都像是已在這一剎那中僵硬。他本來若是把刀,現在就已變為木刀,已變得黯淡無光,他的鋒芒與殺氣,也已無影無蹤。

  再看白滄海卻已落到他面前一丈外,他掌中的柔枝,已變得光禿禿的,竟連樹皮都已被張道寧的劍氣剝光了。

  白子軒既不知道白滄海是怎麼樣自劍氣包圍中衝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誰勝誰負。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滄海躬身為禮,道:「前輩劍法精妙,晚輩平生僅見劍道高手能夠超過前輩不超過兩人。」

  張道寧茫然望了一眼,喃喃道:「很好,很好,很好……」

  他一連說了三句話,長劍忽然化為飛虹,在蒼茫的暮色中閃了閃,便流星般搖曳向劍池中落了下去。

  過了半晌,才聽得「噗通」一響。於是劍池中又多了柄絕世的名劍。

  張道甯茫然望向遠方,全身都已虛脫,他的生命與靈魂都似已隨這柄劍落入劍他中。

  白滄海面上不禁露出黯然之色,長歎道:「晚輩名叫白滄海……」

  張道寧猛的轉身,厲聲道:「你說什麼,你便是那位殺手之王白滄海?劍道境界已經跨入超一流!」

  白滄海說道:「正是晚輩。」

  張道寧目光凝注著他,良久良久,說道:「原來是你,怪不得能以樹枝敗了老夫。」

  言畢,他也沒有再說一個字,忽然轉過身,大步走回亭子,盤腿坐了下去,說道:「老朽之前若是沒有看錯,在你們之前是歡喜教的樓炎明和那位山嶽上人段思嶽帶著一個三四歲小娃娃上了山。」

  白滄海和白子軒臉色一變,前者躬身道:「多謝前輩如實相告。」

  他頓了一下,說道:「晚輩有兩個字送給前輩,或可助前輩突破眼前境界,踏入超一流之境。」

  張道寧瞬間目光亮如燦星,死死的盯著白滄海,說道:「什麼字?」

  白滄海說道:「劍勢。」

  張道寧身體一震,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喃喃自語道:「劍勢,劍勢,劍勢……」他又將這句話說了三遍,微微閉目,盤坐不動。

  白滄海和白子軒見此,便轉身匆匆向山上疾馳而去。

  暮色越來越濃,寒氣也越來越濃。

  他們在暮色中登山,經過了鴛鴦塚、孝子墓、斷梁殿、憨憨泉、試劍石、三仙亭、仙人洞……

  ……

  ……

  或許是雙方要交換的人對彼此來說太過重要的原因,今天樓炎明和鐵劍山莊之主黑袍客交換吳越王世子和上官冰雲的過程很順利,順利的讓樓炎明和段思嶽反而感到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在他們帶著上官冰雲離開鐵劍山莊時竟然找不到出莊的路徑後,終於變成了現實。

  「奇門遁甲之術……我本以為以我們二人全盛時期的實力,天下任何江湖勢力都可以來去自如,但不料這鐵劍山莊之主竟然精通奇門遁甲奇術,眼下看來這鐵劍山莊之中佈置了某種陣法,若不能破去此陣法,便難以下山。」樓炎明很快便發現了問題所在,神色凝重無比,不再亂走,開始推衍計算破陣之法。

  同一時間,白滄海和白子軒也迷路了,他們竟然找不到進入「鐵劍山莊」的途徑。白滄海幾乎已忍不住要懷疑這「鐵劍山莊」是否在虎丘山上了。

  寒風蕭蕭,冬夜瘮人,虎丘山上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白滄海皺眉道:「師兄,你確定消息沒有錯,鐵劍山莊在虎丘山頂,而不是後山腰什麼地方上?」

  白子軒想了一下,說道:「絕不會有錯,鐵劍山莊懷抱遠山,遙望太湖,沙烏風帆,煙雲竹樹,正是在虎丘山頂那全山風物最美之處。」

  白滄海還想再說什麼,忽然發現遠處挑起了一盞紅燈籠,隨風搖曳,似乎在山巔最高處。

  白滄海驚喜道:「咦!莫非那紅燈籠所在之處便是鐵劍山莊?」

  白子軒神色有些莫名地說道:「看那地勢方向應該就是,我們先去瞧瞧。」

  兩人自是已經感覺到了此處的詭異,不敢展開輕功身法,老老實實步行向上走去,足足走了五千四百五十二步,摸著黑走出一條山徑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堵牆,一堵很高的牆。至少白滄海從未見過這麼高的牆。

  黑夜之中,這堵牆好似是人間與地獄的分界線。

  小徑兩邊風吹樹動,看著更像是群鬼亂舞。

  白滄海和白子軒站在小徑出口,目光如電一般,向四周看去,沒有漏掉過任何一處。

  這時,天地陡然一暗,天上的那一彎冷月已被烏雲掩蓋,烏雲迅速的吞噬了漫天的星光,天黑如潑墨,眼前好似變成了一個黑暗的地獄。

  風吹更蕭寒。

  牆雖然很高,但天下哪裡有上不去的牆?

  白子軒和白滄海二人商議之後,決定白子軒先不進去,在外面接應,而白滄海先一人上牆去打探情況再說。

  白滄海站在牆頭,向牆後面看去,這是一個很深沉的庭園,雖然有幾點燈光點綴在其間,看來還是一片黑暗。

  上了牆頭,自然就要下去。

  但下面究竟會有什麼,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黑暗中究竟有什麼樣東西在等著白滄海?

  白滄海不知道,所以才讓實力較弱的白子軒在外面先等待,由他先進行打探。

  白滄海跳了下去。

  一個人若要往止爬,就得要吃苦,要流汗。可是等他爬上去之後。就會發覺他無論吃了多少苦,無論流多少汗,都是值得的。但若要往下跳,就容易多了。

  無論從哪裡往下跳都很容易,而且往下墜落時那種感覺,通常都有著種罪惡愉悅之感。往往等他落下去之後,他才會後悔,因為下面很可能是個泥潭,是個陷阱,甚至是個火海。

  白滄海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沒有直接跳下高牆,而是先跳上了一顆比這堵足足四丈高的牆還要高的大樹上,這個時候黑暗之中有輕盈的腳步傳來,滄海瞬間便判斷出來者是兩人,且這兩人都是絕頂高手。

  ……

  ……

  樓炎明和段思嶽推衍過陣法之後,前者親自背著上官冰雲帶著段思嶽來到了一片樹林前,這等漆黑夜晚,沒有星月之光,也沒有燈光,尋常人幾乎不能視物,但對兩人來說卻不算什麼,雖然不能和葉塵夜視能力相比,但是也與星月之光下的夜晚沒有什麼區別。

  可惜光是能夠看見路有時候也不管用,特別是黑夜之樹林口出現足足九條路的時候。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5

第1049章 段思嶽身死

  樓炎明雖然不是陣法大師,但境界達到他這種程度,對一些危險的感知卻是有著莫名的敏銳性。比如,他此時便很清楚的感覺到這九條路中只有一條生路,另外八條都是死路。樓炎明觀察推衍了半晌,一陣猶豫之後,背著上官冰雲從左手數起第七條路中走了進去,段思嶽毫不猶豫的便跟了上去。二人心神和身體都處於高度警惕,隨時可全力出手的狀態。

  二人向前走了九步,眼前又分出三條岔路,這一次樓炎明帶著段思嶽毫不停頓的便從最中間的林道走了進去,不過兩人的步速有意放慢,行走間更加警惕,更加謹慎。

  對於鐵劍山莊有多大,樓炎明和段思嶽心中是有數的,而不管他們前面入林之前在這莊中繞了多久,眼前盡是密佈的樹林,而鐵劍山莊雖大,但長寬絕對不會超過五里。所以,這片樹林應該不是很大,想來不會超過十數畝,可是詭異的是,以樓炎明的超凡眼力,看著陰森森的樹林,漸漸感覺千篇一律,每棵樹都一模一樣,甚至感到微微發暈。

  樓炎明這一驚非同小可,心中凜然,卻已經警惕到了極致。因為他發現他之前的推衍可能是完全錯的。也就是說他們他很可能已經在這片詭異古怪的樹林中迷路。

  「或許鐵劍山莊之主就是想讓我們在這樹林中迷路。然後困死或者殺死我們。」樓炎明心中喃喃自語。

  實事上樓炎明在一進入樹林,發現樹林的詭異之後,便在保持每一步大小一樣情況下,心中默默數著步子,特別是每進入一個路口後,更是牢記這一點。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黑衣人有他左前方十多步外一閃身消失不見。

  樓炎明心中一驚,身體已經化為一道輕煙追了上去,段思嶽緊跟其後,可就在他二人剛剛踏在那黑衣人出現路口的瞬間,好似是觸到埋在地面上的某個機括,頓時身側兩邊林木微響。

  樓炎明一聲長嘯,身體沖天而起,上拔三丈之高,段思嶽同樣一身大吼,身形拔高了兩丈多高,只見兩丈多之下,窄窄的林道間,交互射出密密麻麻數百支鐵箭,樓炎明全部躲閃而開,但段思嶽卻還有下半身未能躲閃而開,且因為是全方位覆蓋,他根本無從躲閃,只能猛的俯下身子以雙拳急急揮動,帶動拳風將鐵箭擊飛。生死存亡之際,段思岳超一流高手的實力展現的淋漓盡致,一陣鐵箭亂飛,竟然無一箭射在他身上。

  誰知就在這時,二人頭頂上忽然撤下一片巨網來。

  二人此時已經開始下落,但樓炎明依然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片巨網,猛然抬頭看去,只見這片網光芒閃動,似乎是以金絲鐵絲織成的,雖然極輕極軟,來勢卻極快。

  眼見二人就要被這張網包住,暴喝聲中,樓炎明身子已猛然下墜,巨網的落勢雖急,樓炎明的下墜之勢卻更快,段思嶽本來剛剛將那些鐵箭擊飛,鬆了口氣,見此臉色大變中,同樣趕緊急急下墜。

  誰知就在這時這道路的兩邊樹林之中,忽然閃電般各自激射而出兩名黑夜劍客,這四人都是以人劍合一之勢直直刺向樓炎明和段思嶽。

  樓炎明大驚之下,身法仍不亂,左腿猛揮,一腳將段思嶽踢了出去,而他身子借這一踢的反作用力瞬間已倒翻而起。

  但這樣一來,他雖救下了段思嶽,且自己避開了兩名劍客全力一擊,卻再也躲不過那張巨網,整個人都被巨網包住,翻滾著落了下來。

  而即使以樓炎明的實力,縱然用盡全力,竟然也一時之間掙扎不脫,那網絲竟一根根勒入了他的肉裡。

  段思嶽一聲怒吼,一探手拔出靴筒中的短刀,身子已乘勢躍起,刀光化做一道飛虹,向那張巨網割去。

  但樓炎明在網中大喝道:「快退下去……」

  喝聲未了,頭頂上一顆巨樹之上一個人影雙手持劍,猶如閃電一般,射了下來。

  夜色雖然看不清他模樣,但此人身上散發出的劍氣犀利之極,雖然還比不了那鐵劍山莊之主,但樓炎明和段思嶽瞬間便判斷出此人已經達到了超一流劍客境界。若在正常情況下不說樓炎明,即使是段思嶽也能夠接下這一劍,可是在這個時候,卻足以威脅到他們的生命。

  而這個時候那四名一劍刺空的黑衣劍客瘋狂的向樓炎明刺去,樓炎明即使被裹在網中,但面對這四名劍客依然還能應付一會,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頭頂上的那一劍,他是很難躲過的。

  段思嶽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怒吼著向頭頂上那名一人一劍迎了上去。

  段思嶽剛才先是全力擊飛無數鐵箭,然後拼命躲閃大網,氣還沒有調順,此時不得不迎上去,所以他是倉促而為,且落了後手,又由下而上不占地利,即使是存心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拼命招式,也難以改變命運。

  轟的一聲,兩名超一流高手一上一下的撞擊,巨響聲中壓過了另一邊處於巨網中的樓炎明與四名劍客的拼殺,巨響之後緊接著便是長劍刺入某堅硬金屬之中刺耳聲音,然後便是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

  沒錯,從巨樹上以人劍合一之勢全力一刺的是白滄海,他蓄勢已久,這一擊之力甚至是他畢生最強的一擊,所以段思嶽即使也拼了全力,且是以他最擅長的絕技山嶽拳拼命的,他手上還戴著金絲拳套,但是依然未能擋住犀利的劍氣,拳套被刺入,段思嶽的整個右胳膊猛的炸開,而白滄海這一擊之後,也是臉色微白,被段思岳這一山嶽拳打的向後飛出四五步,呼吸都有些氣喘。

  另一邊,樓炎明目睹此景,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厲喝道:「擋住他們。」

  樓炎明這話自然是給段思嶽說的,所以後者不但沒有因為廢了一隻胳膊而跌倒,更是一聲大吼,便向正在拼命圍攻樓炎明的四名劍客衝了上去,他雖然受了重傷,但畢竟是老牌超一流高手,而這四名劍客也只是尋常的一流高手,在段思岳全力施展同歸於盡與他們拼命之後,瞬間便被段思嶽殺死兩個,但也因此段思嶽腿上和腰上各被深深的刺了一劍。

  樓炎明趁機一聲長嘯,這聲長嘯卻是用上了佛門神功獅子吼,讓另外兩名劍客和剛剛緩過氣來準備出手的白滄海有了剎那間的停頓,轟的一聲,樓炎明終於破網而出,背著上官冰雲拔地而起,直直向剛才白滄海藏身的那顆巨樹上掠去。樓炎明是何等人物,他卻是從剛才白滄海出現的瞬間便找到了破除此處陣法的生門,正是白滄海藏身的巨樹。

  而樹下段思嶽還在和兩名劍客拼命,白滄海回過神的時候,樓炎明已經消失不見,白滄海二話不說同樣拔地而起,追了上去,而在離開的瞬間,他看見段思岳瘋子一般用自己另一支胳膊殺死了另外兩名劍客,但是他身上又被刺了兩劍,且因為剛才全力出手,炸開的那個胳膊流血如瀑,終於倒了下去,就算一時沒死,也只是多活一時半會而已。

  樓炎明顯然是已經將段思嶽當成了棄卒,背著上官冰雲上了巨樹之後,便看見了那堵高牆,心中狂喜,躍上了高牆,向牆外跳下。

  然而,就在樓炎明處於半空中的時候,一柄漆黑色的長劍從黑夜之中無聲無息的刺了出來,這柄劍出現的毫無預兆,彷彿憑空出現,且快得不可思議,剛一出現便已經來到了樓炎明身體心口之前五釐米之處,使得樓炎明根本來不及以銅缽或者佛珠去抵擋或者反擊,只能拼盡全力躲開要害,樓炎明臉色大變中,一聲暴喝左手死死的抓住上官冰雲,同時身體向右邊急閃。

  生死存亡之際,半步先天高手的恐怖實力徹底爆發,於半空之中,在那瞬息剎那之間硬是躲開了心口位置。

  嗤的一聲,這一劍刺入了樓炎明心口右邊一拳之處,樓炎明右手中銅缽猛的砸出,手持這柄漆黑之劍,整個身體都包裹在黑袍之中的鐵劍山莊之主一劍用盡,被迫抽劍急退,受此重創的樓炎明趁機全力展開身法背著上官冰雲向山下而去。而那黑袍客神色一動,又融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見。

  下一刻,白滄海出現在牆頭,看了一眼樓炎明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白滄海離開之後,白子軒從一棵樹後面走出,來到同樣現身的鐵劍山莊之主身後,神色舉止對鐵劍山莊之主異常尊敬。

  兩人看著樓炎明和白滄海一前一後離去方向,那鐵劍山莊之主突然說道:「你一定是疑惑我為何不趁機將樓炎明直接殺死。」

  白滄海略一猶豫說道:「孫兒的確有此疑惑。」

  鐵劍山莊之主說道:「趙普已經到了金陵,他手中有江南大營和大宋水師十五萬大軍,與宋朝趙氏隔江而治,立國稱帝已成定局。」
waterkcl 發表於 2019-5-1 08:55

第1050章 兄弟與天子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吳越王因為吳越王世子失蹤一事,得到宋帝同意離開開封,且以贖回吳越王世子為由,將手中所有財力物力已經全部聚集到了杭州等吳越舊地。明日我便會帶人護送吳越王父子秘密前往杭州,秘密聯絡當年吳越國錢家舊部。只要趙普在金陵立國稱帝,吳越國便可趁機複國。想那趙普和宋帝忌憚彼此,且視彼此為死仇,反而不會發兵來管吳越國的事情。不過這個時候天下越亂,對吳越國複國大業便越有利,樓炎明逃走之後,以其野心逃回大理國之後,趁著大宋內亂,必然不甘寂寞,控制大理髮兵來犯大宋。所以我才有意放那樓炎明逃走。」

  白子軒神色複雜,欲言又止,最後說道:「孫兒的師弟滄海實力不弱,萬一趁著樓炎明重傷,將那樓炎明殺死……」

  鐵劍山莊之主怔了一下,說道:「白滄海境界實力提升的確迅速,想來定是與葉塵那妖孽有關。但想要殺死重傷的樓炎明,恐怕還不太可能。」

  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道:「好了,走,進莊,跟著我去見吳越王父子,你向來深謀遠慮,錢志尹那小子這幾年積攢的銀子不少,吳越之地錢家影響還在,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缺,但是就是身邊沒有多少人才。要想複國,恐怕要多依仗於你。」

  白子軒低著頭,恭敬稱是,沒有人看見他此時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更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心中的想法。

  ……

  ……

  羅耀順看著眼前的夏京城,神色複雜,面容憔悴。父親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也讓他對大宋趙氏皇族最後的一絲忠誠徹底泯滅。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帶領全家四十多口人,在祥符國安全部在大宋境內勢力的幫助下,東躲西藏,躲過了無數次的滅門之禍,終於逃出了宋國。

  父親死之後,全家上下四十多口人的性命便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這一個多月的生死逃亡,讓他在短短一個多月內變化很大,變得更加沉穩,更加成熟,當然也想了很多的事情。說實話若非是想著給父親報仇,他還真不想逃亡祥符國,因為這裡有他曾經的兄弟摯友。可惜這位兄弟摯友已經成為一國天子,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位昔日的兄弟。

  清風樓是《夏京快報》最新評選出來夏京城十大酒樓中排第一名的酒樓,光是每個月在祥符國兩大報紙的廣告費便有五百兩銀子,有消息稱清風樓的背景很深,有人曾經看見清風樓的掌櫃數次從右相府側門出入。所以坊間便有謠傳說清風樓是韓家的生意。

  夏京東城,是夏京城內最為繁華的商業區之一,各類商鋪鱗次櫛比,形成了一條條街道。清風樓就座落在從東城門直通城皇城大道與左右兩條街道成十字形的交界處。可謂是夏京城內最好的地段之一。

  傳說中清風樓有一個獨立小院,名叫明軒閣,裝修佈置極為豪華,光是裡面傢俱和裝修便花費了十萬兩銀子。據說裡面那喝茶的茶杯都是從大唐年間傳下來的宮瓷。但這個院子的佈局設計卻是出自名家之手,非底蘊深厚的大族世家所不能出。這個小院主要用來聚餐談事、喝酒品茶、賞舞聽曲,當然也可以用來做其他事情。但價格之昂貴,在夏京城能夠用得起的還真不多——使用一次便是千兩銀子,時間超過六個時辰之後,每延長一個時辰便增加五百兩。

  正月時節夏京城還是比較冷的,但是今天晴空萬里,天不見風,且此時又是正午時分,這個時候的太陽照在身上正是最舒服的時候,所以人們紛紛從家中走出,逛街串門,大街小巷好不熱鬧。

  一輛沒有任何標記的馬車,先是從皇城方向駛來,直直來到清風樓,上面下來一名身穿白袍,氣質儼然,眼睛深邃好似星光大海一般的青年公子,帶著一名神色冷漠的讓人看了心寒的護衛和一名面白無須的伴當進了清風樓,那伴當直接拿出五千兩銀子,要了明軒閣,點了最好的茶和酒,要了清風樓最好的菜品。

  沒過多久,祥符國安全部總司使胡三光親自帶著一個人很低調的進了清風樓,來到了明軒閣。神色冷漠的護衛和面白無須的伴當都退了出去,胡三光也只是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但也沒有離開,恭敬的門口侯著。

  進了明軒閣的是羅耀順,在裡面等著的自然是當今祥符國皇帝陛下葉塵,那神色冷漠的護衛卻是正二品的暗衛司總司使連繼城,那面白無須的伴當則是大內總管辛石。

  為了不讓羅耀順感覺彆扭,也為了不讓二人兄弟感情因為葉塵身份的巨大變化而出現一些讓葉塵為之可惜的變故,葉塵特意煞費苦心的微服私訪,在這裡定下了酒菜、歌姬、曲娘,為羅耀順接風洗塵。羅耀順是聰明人,豈能不明白這一點,所以心中最後那點擔憂和忐忑徹底放下心來,心中也對葉塵在貴為天子之後依然沒有忘記與自己的兄弟之情而感動。

  但是,當羅耀順進了明軒閣,看見葉塵的那一剎那,他突然又想到了很多的東西,他的家族,他的家人,他的仇恨,以及任何一個天子或者說朝廷的忌諱,還有他來到祥符國之後,不得不考慮祥符國朝中自葉塵之下各方大佬的感受和態度,等等!

  所以,當葉塵站了起來,一臉笑容,略有些激動的向羅耀順走去時,後者神色瞬間萬千變化之後,直接衝著葉塵跪了下去,低下頭,大聲說道:「降臣羅耀順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塵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腳步彷彿中了定身術似的,猛的停了下來,看著羅耀順,久久不語。惋惜、無奈、感慨、苦笑、惱怒等等種種情緒感受紛紛湧上心頭,臉色變幻不定,複雜之極。

  ……

  ……

  祥符國也沒有逃脫歷史規律,立國這短短兩年多的時間,朝中上下便形成了以右相韓熙載、左相馬文韜、監察院長李君浩、安全部長胡三光、柱國大將軍楊繼業為主的五大派系,而在這五大派系之下還有一些小的派系,比如工部尚書兼祥符學院院長徐鉉的祥符學院派,軍樞部總參謀長曾尚飛的軍事學院派,戶部尚書賈憲的錢莊派,裝備部的喻文武器裝備基地派,等等,而這其中原華夏衛府葉塵的最早的心腹舊部又散佈在各個派系之中關鍵位置任職。總之,祥符國如今的政治派系還處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初級狀態。

  但是,祥符國的豪門世家已經在短短的兩年多時間中漸漸形成,市井之間早有好事之人將祥符國如今的八大豪門排了出來。

  第一豪門右相韓熙載所在韓家,韓家當年本來便是江南傳承一百多年的大族,底蘊之深,非尋常人所能想像,雖然在三年前宋國滅南唐之後,有些縮水,但因為及時向宋國投誠,大部分資產和勢力保存了下來,後來韓熙載跟著葉塵叛出宋國,來到西北立國時,在華夏衛府的幫助下,將幾乎所有的資產全部轉移到了西北,當然位於江南的田產、房產也全部變賣。

  因為韓家擁有各行各業的很多人才,再加上有韓熙載的權勢,所以兩年多前來到西北之後,迅速的在祥符國境內鋪開了生意,如今祥符國客棧、酒樓、青樓、賭坊、車行、印刷等等許多行業的生意,韓家都有涉獵,並且都做得很好,據胡三光暗中讓人調查估計,韓家所有固定資產和產業加起來若是全部換成銀子至少有三百萬兩銀子。而韓家子弟在朝中為官的除韓熙載之外,還有數人,雖然官位不高,但都在關鍵崗位,所以韓家為祥符國第一豪門世家,當之無愧。

  排第二的卻是左相馬文韜所在的馬家,馬家本來就是西北望族,投靠葉塵之後,除了在宋國的產業縮水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損失,在民間同樣擁有不少生意,不過規模比起韓家還多有不如。但是馬家在祥符國朝中當官的卻要比韓家多,並且馬文韜又將如日中天的昭武伯唐興武招為女婿,更是壯大了馬家威勢。所以馬家為祥符國第二豪門。事實上有些人甚至認為馬家應該是第一豪門。

  第三豪門則是柱國大將軍楊繼業所在的楊家,去年吐蕃攻打蘭州時,當時身為白虎軍團副軍團長的楊繼業二子楊延廣,為保蘭州滿城百姓不被屠殺,而自裁於蘭州城頭,這件事情經《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大肆報導之後,已經算是家喻戶曉,葉塵當時親自書寫「滿門忠烈」四個大字,以金絲楠木做成橫匾賜予楊家。所以,楊家是當世無愧的軍方一系第一世家,在祥符國世家之中也穩排在前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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