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22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6 09:44

第380章 慘烈

  錢月禪劍法已經通玄,內力也深不可測,但她之前和葉塵拼了一場,使葉塵受傷的同時,自身也損耗極大,最主要的是剛才被樓炎明全力一掌傷得極重。此時一身實力不足平時三成,在樓炎明看來正是將其一舉擊殺的最好時機。

  沒有人知道,彌勒教此次動用了他們潛伏在吳越國內幾乎所有人手和勢力,表面目的是破壞吳越國和宋國之間的關係,但實際上只為殺兩個人——葉塵和錢月禪。甚至在樓炎明看來擊殺錢月禪比擊殺葉塵還要重要。

  因為,只要殺了葉塵和錢月禪,樓炎明帶著彌勒教在南唐國主李煜和朝廷的支持之下,掌控吳越國雖然不說是輕而易舉,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樓炎明飄來的瞬間,一道劍光驟然從竹屋廢墟中沖天而起,樓炎明對此好似已有所察覺,手中銅缽化做一道幻影,精準的將劍光擋住。

  就在這時,右邊兩個竹屋中各有兩道身影陡然衝出,手中兵器刺向樓炎明。與此同時左邊竹屋中白小貓以人劍合一之勢也衝了出來。

  遠遠的葉塵看見這邊情景,卻是臉色一變。因為此時衝出來的應該是連繼城、胡三光和白小貓、齊鞭、張雄、丁英才、岳正野七人,再加上神箭手黑娃的箭,總計有八個人伏殺樓炎明才對。

  按照葉塵的計畫,八個人全力伏擊,或許一擊殺不死樓炎明,但卻能夠給他創造出一箭射死樓炎明的機會,但是實事上此時出手的卻只有四個人,與白小貓一起藏在左邊竹屋中的張雄、丁英才沒有出來,黑娃的箭也沒有出現。

  而且最主要的是白小貓的劍並不是刺向樓炎明,而是攻向剛剛全力出手的錢月禪。

  錢月禪本來是不會完全相信葉塵的,但葉塵之前在樓炎明偷襲她的時候,射來的那一箭故意放水不說,還緊接著全力射向樓炎明,再加上最開始葉塵給她說過要演一場戲,誘殺樓炎明,這讓她剛才對葉塵多了很大程度的信任,所以她剛才才故意砸向這邊的竹屋,因為以她的實力她在最開始和葉塵拼殺的過程中,便已經發現這邊幾個竹屋中藏有葉塵的人。

  也正因為此,她沒有想到葉塵的人會偷襲她。所以,白小貓人劍合一全力一擊,對她此時的狀態來說顯得猝不及防。若是她沒有受傷,即使猝不及防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她也可輕易躲開或者出劍抵擋,但此時正好就在她全力一擊攻向樓炎明時,正是她此時最為虛弱的時候。

  一聲尖嘯聲中,錢月禪手中刺向樓炎明的劍繼續不停,但卻一咬舌尖,在最後的電光火石間,嘴中噴出一股熱血,這股熱血凝而不散,竟然化為一道血劍擋住了白小貓的劍,且兩劍相撞竟然傳出一道金石撞擊聲。

  錢月禪在噴出這口血時,臉色便變得蒼白如金紙,毫無血色。可見她這個時候發出這樣的攻擊,所付出的代價極大。

  數道兵器碰撞聲夾雜著奇怪的聲音,錢月禪手中的劍被樓炎明一擊打飛,且身體一震中,又噴出一口熱血,之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美婦,如今竟然在瞬間蒼老了三四十歲,變成一個滿臉褶子和老年斑的老太婆。

  並且,白小貓手中的劍在與錢月禪噴出的血劍相撞之後,白小貓的劍前半截固然在瞬間碎裂,白小貓自己也是七竅流血,但他昏迷之前,手中斷劍最終卻是刺進了錢月禪的腰上。

  與此同時,樓炎明銅缽將錢月禪劍擊飛的時候,他身體同樣一震,右邊竹屋中激射而來的連繼城、胡三光、齊鞭、嶽正野四人從四個方向全力一擊,樓炎明空著的左袖揮舞中,擋住了胡三光和齊鞭的攻擊,但連繼城七枚喪門釘和嶽正野匹練一刀樓炎明卻沒有全部擋住。

  連繼城一枚喪門釘扎在了樓炎明左腿之上,嶽正野一刀也砍在樓炎明的左臂。

  但是,那枚喪門釘和嶽正野的刀猶如打在和砍在了銅腿、銅臂之上,傳出兩聲沉悶的撞擊聲,喪門釘掉在了地上,反彈而回的長刀上也沒有任何血跡。因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樓炎明裸露在外的皮膚,包括衣服下面的皮膚變了淡淡的金色,不但泛著金屬光澤,而且真的硬如金石。

  不過,同時抵擋四名一流高手和錢月禪最後一擊的樓炎明看似沒有受傷,但嘴角卻是溢血了。並且緊接著他便臉色大變,因為葉塵的箭在他身體一頓的瞬間來到了他的眼前。此時,銅缽擋了錢月禪的劍,右袖揮舞間抵擋著齊鞭和胡三光的攻擊,他已經無從抵擋,只能躲閃,好在他身法快如閃電,在最後時刻,依然閃開了葉塵本來要射的心口。

  咚的一聲巨響,葉塵一箭射在了樓炎明泛著金光的肩膀上,直插半截之深,幾乎一箭射穿。

  但這一幕落在葉塵眼中,卻是心中一跳,他很清楚如此距離下他全力一箭的威力,即使是一寸厚的鋼板或者一尺厚的磚牆都能夠射穿,但樓炎明的身體卻沒有射穿。

  樓炎明同樣心中驚駭無比,他很清楚自己修煉的羅漢金身煉體功法大成之後,肉身有多堅硬,錢月禪的劍和葉塵的箭能夠傷到他,他不意外,但葉塵一箭竟然差點將他射穿,葉塵這一箭的威力卻是讓他嚇了一跳,同時也知道這大半年來葉塵實力提升之迅速,還遠在他的意料之外。

  兩人心理活動說來話長,但實際上只是一閃而過,葉塵下一箭還沒有射出,樓炎明便一聲巨吼,猶如實質的音波瞬間響在全場眾人耳中,距離最近的連繼城、胡三光、齊鞭和嶽正野首當其衝,身體一震,手中攻擊頓時一頓,葉塵本來要射出的箭,也有了剎那間的停頓。

  這聲巨吼正是傳說中的佛門獅子吼。

  趁著獅子吼爭取到的剎那時間,樓炎明彈身而起,身體瞬間化成輕煙,向站在一邊,距離鬼竹林不遠的喻清妍猶如鬼魅一般飄去。

  等葉塵等人反應過來,喻清妍卻已經被樓炎明一把抓在手中。

  本來喻清妍武功雖然平平,但若是將鬼醫給她的殺手鐧施展而出,也不會在瞬間被樓炎明被擒,可是喻清妍之前被錢月禪抓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後者以秘法制住,根本就動不了絲毫,所以才會如此。

  葉塵目睹此景,臉色已經變得異常難看。另一邊連繼城已經將昏過去的白小貓用華夏衛府特製的鐐銬銬住。胡三光等人在左邊竹屋中找到了丁英才、張雄和黑娃。三人中了毒,胡三光拿出華夏衛府武器司由喻清妍親自配製的解毒丸用清水給三人餵了下去,但神射手黑娃沒有修煉有內力,已經死了。張雄和丁英才暫時壓制住了毒性。

  另一邊,五名劍奴與盧絳帶領的彌勒教五大護法在剛才拼殺的極為慘烈。五名劍奴又死了一個,其他四人也都帶有傷。盧絳和五大護法中有一人受了重傷,三人受了輕傷,沒有折損。

  另一邊,重傷垂死的錢月禪艱難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的那間草廬。沒有人阻攔,因為大家都能夠看出,這位曾經單憑一已之力保護吳越國數十年安寧的劍皇快要死了。

  葉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且不要表現得太過在乎喻清妍,說道:「樓炎明,她是鬼醫的唯一衣缽弟子,你若敢傷她,鬼醫必將會發瘋。」

  樓炎明神色一凝,說道:「她是鬼醫的弟子?你以為本座會相信你說的。」

  葉塵淡淡地說道:「樓炎明!此事信不信由你,想必你也知道鬼醫是什麼樣的人,又擁有何等的殺傷力,他若是發瘋會是什麼後果,我想你也知道。當然,以樓教主的神通武功,鬼醫傷不到你,但我相信他可以將南唐金陵城大半人毒死。」

  以樓炎明的城府聞言也是瞳孔微微一縮,他當然知道鬼醫的手段,甚至還知道葉塵都不知道的當年一些往事。比如二十多年前,前朝後周大軍伐南唐水師打到揚州時,有一萬後周水師大軍吃食中被人下了毒,全部被毒死的事情。

  樓炎明皺眉沉思半晌之後,說道:「葉塵!三天後杭州城外東面入海河口,你將窅娘帶過來換她。」

  話音一落,不容葉塵說什麼,他提著喻清妍彈射而起,鑽入鬼竹林消失不見,盧絳和四大護法扶起另外一名受傷的護法,緊跟其後,鑽入鬼竹林中同樣消失不見。

  葉塵強忍著現在便追上去的衝動,盯著樓炎明和喻清妍消失的方向看了半晌,噗嗤一聲,吐了一口熱血,身體搖擺不定,臉色發白,捂著之前錢月禪那道劍氣打出的傷口,差點跌到在地。

  此時,葉塵眸中對樓炎明的殺機早已滔天。他知道只要喻清妍在對方手上,他投鼠忌器之下,根本無法對付樓炎明,即使追上去與山下黑月、張大為和馮志遠帶來的近百名黑騎和一百多華夏衛會合,也很難從樓炎明手中將喻清妍救下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7 09:45

第381章 「勢」的存在

  更何況,他同樣受了傷,而且傷得不輕,之前錢月禪打出的無形地劍氣撕裂開了葉塵右胸口上的肌膚,胸骨都斷了數根,胸口血肉模糊。再加上他剛才先是與錢月禪拼殺,再到後來對上樓炎明,一口氣射出了十來箭,都是全力射出,體內和真元消耗極大。

  剛才在樓炎明面前他是硬撐著,實事上此時一身實力也已經不足五成,追入鬼竹林中,一不小心被樓炎明反伏殺都有可能。

  連繼城和胡三光等人眼見葉塵吐血欲倒,大驚之下,早已飛奔而來,各種傷藥拿了出來,或止血,或讓葉塵吞服。不用葉塵吩咐,還活著的四名劍奴在週邊將葉塵護起來,警惕的看著鬼竹林方向。

  葉塵指點著胡三光將自己三根斷了的胸口扶正對好,胸口傷處上了止血藥,然後自己拿出喻清妍給他傷藥吞服。

  「大人,應該是白小貓給黑娃、丁英才和張雄下了毒,黑娃已經死了。丁英才和張雄服了解毒丸,毒暫時壓制住了。但還需要進一步診斷是何種毒,然後對症下藥解毒。」胡三光恭敬地說道。

  白小貓竟然是彌勒教的人,葉塵心中也是大吃一驚,再次對彌勒教的潛伏手段感到吃驚,白小貓是劍莊白子軒的堂弟,在華夏衛府成立不久,和另外十多名劍莊弟子一起主動去開封找得白滄海,由白滄海引進華夏衛府之中。白滄海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但和白小貓一起的另外十多名已經加入華夏衛府的劍莊弟子會不會有問題?

  葉塵略一沉思之後,說道:「胡三光!你將天上海東青招下來,讓它給山下傳信,讓黑月和張大為他們帶人上山在鬼竹林外接應。」

  胡三光恭敬稱是,轉身拿出一個特製的哨子對著高空中一直徘徊的海東青吹了起來。

  葉塵又轉身對連繼城說道:「連繼城!你帶齊鞭、嶽正野和四名劍奴去守著鬼竹林,防止彌勒教的人去而複返。」

  等連繼城等人離開之後,葉塵先是小心的將兩隻死去劍奴身上跑下來的兩隻黑兵蟻蠱中的一隻收入黑葫蘆中,另外一隻讓鑽入白小貓體內。

  半晌之後,葉塵又叫來胡三光,說道:「即刻傳消息給開封,白子武,聞立龍、張博三人是彌勒教的尖思,即刻抓捕。還有,給白小貓治好傷,不要讓他死了。」

  等胡三光領命離去,葉塵一個人向錢月禪所在草廬走去。

  ……

  ……

  當葉塵在細雨之中進入劍谷最深處的那個草廬,再次看見這錢月禪時,他很明顯地從這位女劍皇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濃濃不甘。

  葉塵一直看著錢月禪的眼睛,所以很準確地把握到這位女劍皇的內心想法,暗自憤恨對方最開始不接受自己演一場戲誘殺樓炎明之餘,不自禁地也生出了幾分感慨來。

  之所以他一直看著錢月禪的眼睛,是因為錢月禪此時渾身上下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看了。

  這位之前身材高大,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美婦,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材瘦小的老太太,坐在草廬裡面唯一的一個蒲團之上,臉色的褶子深得能夠夾住蒼蠅。原本黑漆明亮的雙眼也變得渾濁。右邊胸口上依然插著白小貓的斷劍。後背更是深深地陷了下去,雖然闊大的衣服遮住了她的身軀,不知道裡面的傷勢具體如何,但想來也是格外令人驚心動魄。

  葉塵對於一個人能夠在瞬間蒼老三四十歲感到不可思議。

  今天是葉塵此生第一次見到錢月禪,看樣子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見到這位天下最強悍的人,守護吳越國數十年的一代劍皇。

  他之前在草廬外因為心神一直在樓炎明身上,卻是沒有注意到錢月禪的變化,所以此時看到眼前的錢月禪,竟然變成如此一副模樣,也是吃了一驚。

  現在這位女劍皇,吳越國守護神,吳越國開國之主的女兒,看起來很淒慘,很可憐,只有那雙眼睛依然佈滿了某種瘋狂的戾橫意味與不屈於任何人的劍意。

  葉塵能夠感受到錢月禪從骨子裡面散發而出的驕傲和自負,不敢流露出絲毫同情或者可憐的神色,只好神情尊敬的盯著錢月禪的眼睛,生怕有所失禮,或者引起對方的不滿。畢竟最後要命的一擊是他的屬下白小貓所為,最主要的是他還需要和錢月禪談成一些很重要的交易。

  葉塵早已從這些天和吳越國世子錢志尹那裡瞭解到錢月禪對吳越國王室和國主錢弘俶,以及吳越國朝廷的影響。說她是太上皇也不為過。葉塵相信若是能夠與錢月禪達成某種協定,錢弘俶多半是不會、也不敢反對的。

  這個草廬裡面的空間不小,實事上也不是錢月禪一個人,還有另外十二個人,準確的說是十二個腰跨短劍的十一二歲少年,六男六女。葉塵看著他們,彷彿看見劍奴和劍侍。

  這十二個少年一臉敵意的看著葉塵,葉塵毫不懷疑只要錢月禪一句話,十二名少年便會毫不猶豫的將腰間短劍抽出,和他拼命。

  實事上,看見這十二個少年,葉塵極為吃驚,因為在錢月禪來之前,他已經搜過劍谷,這個草廬裡面也沒有放過。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十二個少年。可是現在這十二個少年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

  葉塵腦海電轉,便明白這草廬裡面有暗道,通往另外一個秘密之地。

  這個時候,錢月禪神色和眸中的瘋狂意味已經徹底消散,好像已經認命,反而歸於平靜。

  所以,她沒有下令讓十二名少年去送死,而是深深的看著葉塵,好像在進行某種極為重要的思考和決斷。

  這位女劍皇當年有劍癡之名,劍道大成之後,縱橫於天地之間,從未有任何屈腰之念,更為有過敗績,好不囂張。面對任何事情,任何人或者勢力都從不低頭,始終是那般的倔狠和好戰。

  她甚至一度是天底下最強的人,但她如今快要死了,卻要為她的保護數十年的家族和國家去考慮,甚至去低頭。

  錢月禪在此刻的想法正在向一個成熟的政治家靠攏,而不是徒有超強武力地劍癡。

  當葉塵從錢月禪神色表情中看出這一點時,心中終於長鬆了口氣。

  「將你想說的全部說出來,我先聽聽。」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錢月禪幽幽地說道。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但字裡行間卻有一股鏗鏘之感,猶如劍一般。

  這些話錢月禪一說出口,這個草廬內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從蒲團上的重傷垂死的女劍皇身上散發出來,竟然使得葉塵有些艱於呼吸。

  葉塵心中一凜,他知道這是實力達到一定程度上才會產生的類似於「勢」的東西。他在數月前曾經在西北秦嶺深山玉老魔的道觀前與樓炎明大戰時,樓炎明身上便出現過「勢」。

  以葉塵的估計,當今天下間,加上已經死去的人,能夠產生「勢」的人不超過五人——樓炎明、玉老魔、陳景元、張無夢和眼前的錢月禪。

  但葉塵心中疑惑的是,如今錢月禪都已經是彌留之際,分明是已經活不過幾天,甚至體內真氣都已經散盡,說是廢人一個,也不算過。可她依然還能散發出這種類似於「勢」的東西出來。

  目睹此景,葉塵心中隱隱所感悟,隱約觸摸到某個玄妙境界,但細細想來,好似霧裡看花,水中看月,卻是什麼都沒有。

  錢月禪看著葉塵臉上不自禁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眼睛中隱有一抹精光閃過,但卻沒有說什麼。

  葉塵暫時將心中的那層疑惑和感悟拋之腦後,略微吸了一口氣,誠懇地說道:「前輩,晚輩可以保證讓吳越國王室世代嫡系族長成為我宋國異性富貴王爺。」

  「你保證……你的事蹟和在宋國的地位勢力,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我相信,只要你在宋國一日不倒,你麾下華夏衛勢力一直存在,你在宋帝那裡始終受寵,你所說的保證應該可以實現,但若是你死了呢?」錢月禪忽然嘶著聲音嘲笑說道。

  錢月禪一開口,彌漫在草廬內的壓迫感頓時稍弱了些,葉塵心頭一鬆,歎了口氣,如實說道:「前輩顧慮的是。但晚輩有一點可以保證,當今我大宋天子絕非心胸狹隘,容不下別人之人,後蜀國主死的的確有些蹊蹺,但不是我大宋陛下所為。最主要的是我大宋陛下……」

  「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而且我從不相信人性。」錢月禪的眉頭皺了起來,在他看來,葉塵所言極為愚蠢,所以有些惱火地罵了一句。

  葉塵想起胡三光帶人打探來的那些與錢月禪有關的陳年往事,苦笑一聲,暗罵自己果然很愚蠢。他早就應該想到,錢月禪不會相信世間任何人,並且是那種極為務實,理智到冷血無情的人。與這種人談事,就要拿出看得見的「乾貨」,講一些所謂「保證」、「可能」、「應該」等的確是廢話。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7 09:45

第382章 鐵券丹書

  從錢月禪剛剛重傷垂死沒過多久,便接受了實事,開始一臉平靜的與葉塵此時深入草廬,極為直接的商談吳越國和王室錢氏的將來一事上,就可看出錢月禪此人做事情和看事情已經理智到了極致,在某些時候也冷血漠然到了極致。

  葉塵略一沉思之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大宋極為特殊的一個大族——柴氏。不由說道:「錢氏會成為我大宋第二個柴氏,同樣擁有『鐵券丹書』。不過,爵位勳位肯定要比柴氏低一些。」

  錢月禪微微閉眼,開始回憶記憶中大宋對後周柴氏的處理。

  趙匡胤在陳橋驛起兵後,讓後周小皇帝柴宗訓當了鄭王,這位朕王緊接著被遷往房州。趙匡胤頒發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優待恭帝母子,賜柴氏鐵券文書,保證柴宗訓及其子孫永享富貴,即使犯罪也不得加刑。這一招深得人心,宋朝很快鞏固了政權。趙匡胤沒有食言,柴宗訓母子搬到南郊天清寺後,受到優厚的待遇。田園風光,母教子讀,自得其樂。

  並且,趙匡胤在太廟裡立下石碑,並規定宋國以後的新天子即位都要到太廟裡去拜碑,並默誦誓詞。這石碑立在太廟寢殿的夾室中,極為神秘。但是石碑上面的內容卻不是什麼秘密。不過是很簡單的三條:一是保全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二是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三是子孫不得背棄上述誓言,否則即遭天罰。

  此外,趙匡胤還給柴家發了最為實用且最有象徵意義的「丹書鐵券」,憑此券柴家子孫犯罪永遠免死。原本歷史上北宋末年柴進就是因為有丹書鐵券,所以才那麼吃香,活得很滋潤。

  在《水滸傳》一書中,就有一段提到,就連當時客棧打雜的夥計都知道:「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孫,自陳橋讓位,太祖武德皇帝敕賜於他誓書鐵券在家」。柴進自己也承認:「為是家間祖上有陳橋讓位之功,先朝曾敕賜丹書鐵券」。當時世人都知道,有了這東西在家,便「無人敢欺負他」。柴進自己說得更為具體:「但有做下不是的人,無人敢搜。」乃至宋江落難到了柴進處,大官人說得更直露,他寬慰宋江道:「兄長放心,遮莫做下十惡大罪,既到敝莊,便不用憂心。不是柴進誇口,任他捕盜官軍,不敢正眼兒覷著小莊。」當聽說宋江只是殺了一個類似「二奶」的閻婆惜之後,柴進竟笑將起來:「兄長放心,便殺了朝廷命官,劫了府牢的財物,柴進也敢藏在莊裡」。

  由上面的這些對話便可看出「丹書鐵券」在宋國遠比「尚方寶劍」厲害,「尚方寶劍」也只是讓人代天子行使權力,伸張正義,而這「丹書鐵券」簡直是可以容忍藏垢納污了!

  「丹書鐵券」俗稱「丹書鐵契」,又名「金書鐵券」、「金券」、「銀券」、「世券」等,省稱「鐵券」。丹書:用朱砂寫字;鐵契:用鐵製的憑證。是古代帝王賜給功臣世代享受優遇或免罪的憑證。文憑用丹書寫鐵板上,故名。為了取信和防止假冒,將鐵捲從中剖開,朝廷和諸侯各存一半。

  這些資訊快速的在錢月禪腦海中閃過,她點了點頭,說道:「這才算是有些誠意,不過還不夠。」

  葉塵蹙起了眉頭,可以想見,單是「丹書鐵券」這一項,他事後都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和不小的代價去說服大宋天子和朝廷,只是眼前這個機會實是百年難遇,若是能夠兵不血刃的讓吳越國併入大宋,這份功績實在太大,即使是已經滔天功勳壓身的葉塵想起來都感覺有些熱血沸騰。所以,若是錯過了委實可惜。他想了一下說道:「前輩,您還有什麼要求,不妨說出來。」

  「這件事我不會去想,而是應該由你去想。」錢月禪風輕雲淡地說道。

  此言一出,葉塵心頭愕然,一陣無語,不知道對方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錢月禪若是不提具體要求,這又從何談起?

  葉塵沉默了下來,半晌後忽然開口說道:「吳越國是如今東方各國中唯一一個以商立國的國家,這得益於幾代國主開明的政策和苦心經營的商業環境氛圍。如果前輩信任晚輩,晚輩可以讓吳越國即使併入大宋之後,在商業方面的獨立性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地保存。」

  錢月禪靜靜地望著葉塵,深深的褶子和滿臉的老人斑使得她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恐怖,在襯著那雙看似渾濁,但卻平靜犀利地眸子,顯得格外清幽,但清幽之中偏夾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瘋狂之意。

  「我本來是不在意你說的這一點,但吳越國如今商業繁華局面畢竟是我錢家世代國主苦心經營的結果,你若真的能夠讓其保持下去,也還不錯。」錢月禪嘶啞著聲音,嘲諷說道:「只是,你們宋國那位皇帝,可不是一般的帝王,以他的雄心,如果你不能讓他滿意,又怎麼可能讓我吳越國這些巨富商賈和海外鉅賈在他的掌控之外。」

  宋帝要求的自然是將吳越國吞入疆域之內,錢月禪也清楚在自己和當今吳越國主錢弘俶死後,吳越國不管是面對彌勒教暗中主導的南唐,還是如日中天的大宋,都再也無法自保,只有等著被吞掉的命運。如今既然已經知道錢弘俶是彌勒教的人所刺殺等死,而自己又被樓炎明偷襲重傷垂死,自然是絕對不可能靠向彌勒教所主導的南唐。

  更何況,吳越國本就與大宋交好,本身就是稱臣的附屬國,有著良好的基礎,在這種情況下,早早投向大宋,其實是最為明智的決定。不過,這並不影響錢月禪待價而沽,希望能夠儘量為錢家後人爭取到更大的利益和富貴保障。

  ……

  ……

  這本身便是兩個完全不同地方向,又要讓大宋皇帝滿意,還要錢月禪滿意,即使以葉塵如今在大宋的地位和趙匡胤心中的份量來說,這也是個很難完成的任務。正所謂,順了哥情失嫂意,樓裡姑娘左右逢源,也難以玩到如此境界。

  錢月禪忽然歎息道:「這二十年間,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其實就是太驕傲了一些,如果這些年我出山把包括樓炎明在內的彌勒教的那些人全部殺了。或許眼下弘俶和我,以及那個我並不喜歡的兒子,都不會死。而吳越國也應該能夠多存在幾年,甚至與南唐聯手,真的能夠抵抗宋國大軍。」

  很平淡的話語裡藏著很強大的信心,似乎像彌勒教主樓炎明這種恐怖的人物,錢月禪要殺便能殺似的。實事上的確如此,五年前後蜀被大宋所滅,樓炎明帶著彌勒教主力首選來到吳越國時,便被錢月禪所重傷,甚至養了四年才養好。

  不知為何,這草廬之中微風突然凝固,隨著錢月禪話語中地劍意凝然難動,葉塵的心被狠狠地刺中,臉色變得慘白起來,這才感受到眼前這位劍皇地真實境界,即使重傷垂死,但其一念一動,仍然有劍意所形成的獨特的「劍勢」存在。甚至四周地環境竟也隨之而生感應,殺意大起,難以承荷。

  不過,葉塵肉身強大,意志也是堅硬如鐵,還是能夠輕鬆支撐住的。葉塵面色平靜地說道:「以前輩的劍道修為,如果專心去殺樓炎明,他自然不可能活太久,可問題是,前輩一次未能成功殺了樓炎明,彌勒教的人自然會大肆報復,派出殺手來殺前輩的親人或者所在乎的人。」

  「你說的有道理。」錢月禪歎了口氣,低著頭說道。

  不等葉塵說什麼。錢月禪忽然又開口說道:「你的劍法是和白家人學得吧?」

  葉塵點頭稱是,然後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從白滄海處學得劍法一事簡單說了出來。他心中只是略有驚訝,以錢月禪已經通玄的劍道修為和江湖資歷,知道同樣修煉劍道的劍莊白家的存在及白家劍法特點,這件事並不出奇。但錢月禪緊接著所說的話,卻是讓葉塵大為意外,甚至吃驚。

  錢月禪眸中滿是回憶之色,幽幽地說道:「既然你的劍法是學自白家,那個白滄海小子是小白辰傲的徒弟,而將你和白滄海算作同輩,你見了我也要叫一聲師叔祖。」

  葉塵聞言,不由一愣,大吃一驚之下,突然想起在南下江南,路過揚州時,劍莊白子軒派人送來的密信中所說「小心劍皇」這四個字,心中有了些許猜測。然後他又想起之前與錢月禪拼殺時後者所施展劍法雖然神妙,但在劍意和劍招方面的確與劍莊劍法有些相似之處。

  葉塵心中念頭百轉,面上一臉好奇地說道:「還請前輩說說其中緣由。」

  當下,錢月禪便給葉塵講起了一則往事。

  唐朝時期,有著名的「唐代三絕」,分別是李白的詩、張旭的草書、再就是裴旻的劍。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7 09:46

第383章 劍法同源

  裴旻,當過武將,曾參加過對溪人、契丹和吐蕃的戰事。立過赫赫戰功。因為其劍術達到了難以想像的境界,所以當時唐文宗將其與李白,張旭並稱,封為「三絕」。

  但實際上,裴旻更是一名江湖人。他在江湖上還有一個尊號——劍聖。

  據《獨異志》記載,裴旻「擲劍入雲,高數十丈,若電光下射,漫引手執鞘承之,劍透空而入,觀者千百人,無不涼驚栗」。

  在《朝野僉載》曾記載裴旻有一次與幽州的都督一起出征奚人,被圍困後,數百人的同時射來的箭,裴旻在馬背上舞劍抵擋了一個時辰,直至奚人箭用完,奚人將其驚為天了,最後奚人都被嚇退。也是因為那一戰,所以才被唐文宗納入唐代三絕的。

  裴旻到底活了多少歲,沒有人知道,但顯然要比尋常人要活得久一些,裴旻晚年遊江南,生出收徒之心,在杭州遇見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在如意山半山腰上奇特黑竹圍起來的無名山谷,建造了草廬,耗用數年時間用黑竹佈置了神奇的迷魂陣,並將這無名山谷改名成劍谷。至於鬼竹林這個名字卻是久而久之被路過此地百姓和江湖人給取的。

  裴旻悉心教導這少男和少女至劍術大成,然後飄然遠去。

  這少年名叫白流雲,他的兒子是上一代劍莊之主名叫白辰傲,他的孫子是如今劍莊之主名叫白子軒。

  那少女姓錢,名月禪,吳越國開國君主錢鏐的女兒。

  白流雲對錢月禪日久生情,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錢月禪只是將白流雲當成兄長般對待,她喜歡的是當時吳越國開國左相魏奎——魏信的父親。但如古今中外那些狗血劇情故事一樣,這魏奎並不喜歡錢月禪。至於最終為什麼兩人還是生出了魏信,而錢月禪實事上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兒子。這其中顯然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只是這些事情前月禪是絕對不會告訴葉塵的。

  「原來前輩竟然和劍莊白家同出一脈,只是晚輩雖然劍法學自白家,但卻並不能算是劍莊弟子。」葉塵想了一下,還是如實地說道。

  錢月禪深深的看著葉塵,冷笑一聲,說道:「若是我那師兄白流雲還活著,或許還有資格收你為徒,他的兒子或者孫子卻是沒有本事收傳說中先天之體者為弟子的。」

  葉塵眉頭微皺,但最終並未辯駁什麼。他的身體被認為先體之體也不是第一次了,先是一年多前在揚州瘦西湖獨島上遇到鬼醫時,後者便說出這樣的話,後來玉道香的父親玉老魔、陳景元、樓炎明都說出類似的話,葉塵猜測北方太平教主張無夢多半也是這樣認為。

  相對於所謂的先天之體,葉塵此時更關心的是吳越國下一步的歸屬問題。他此時心中念頭百轉,正在猜想錢月禪將這一則往事說出,然後又說出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說有什麼深意和目的。

  不過,緊接著錢月禪的一句話,便給葉塵解惑。

  錢月禪盯著葉塵,認真地說道:「聽說宋帝的兒子是你的徒弟,所以我要是再收你為徒……」

  葉塵聞言,不由一怔,錢月禪所說讓他極為意外,不過錢月禪這句話雖然說的有些不明不白,但葉塵略一想便明白了錢月禪的意思。後者顯然是想將錢家與他徹底綁在一起,而以葉塵如今在宋國的地位,與葉塵綁在一起,就是與華夏衛府綁在了一起。這在「鐵卷丹書」之外,錢家又一個強力的護身符。

  當然,由此也可以看出錢月禪對葉塵的能力和為人相當認可或者說相信。這對於幾乎從不相信任何人的錢月禪來說,是極為難得和稀少的。

  葉塵沒有立刻便答應,錢月禪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只要讓我滿意。我也會讓你滿意的。」

  葉塵忽然開口說道:「你還能活多少天?」

  錢月禪剛剛微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似乎被這個大膽的問題激怒了,目光如劍一般直刺葉塵的內心深最處。

  葉塵雙眼竟然感到一陣刺痛,趕緊閉上了眼睛。

  許久之後,錢月禪幽幽說道:「大約還有半月之期。」

  葉塵睜開了眼睛,有些不敢再去看這個喜怒難以自抑的女劍皇。

  錢月禪此時怔怔地望著草廬外的小湖,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是在想這一世當中無數的華麗片段,無數次的出劍,無數次的勝利,無數次的感情失敗,無數次的愛恨情仇。想著那些死在自己劍下的人和自己在乎的但已經死去的人,她的表情漸漸變得黯然起來。

  葉塵低頭深深一禮,知道對方終於下定決心了,說道:「這一拜,是晚輩替宋國軍民以及吳越國的數百萬百姓,拜謝前輩慈悲。」

  「不用謝我。」錢月禪忽然自嘲笑了起來,說道:「如果宋國此次來人不是你,我是斷然不肯答應的。當然,你若是不來,或許彌勒教的計畫又自不一樣。」

  葉塵笑了笑,心想當彌勒教偷襲錢月禪,且又沒有當場將後者殺死,而自己又活著,那就已經註定了如今的局勢,如果錢月禪想要吳越國免於兵刀之災,吳越國王室能夠尊享王爵的榮華富貴,又能保證性命無憂,便只有這一條道路。畢竟吳越國雖然號稱有十萬大軍,但數十年以來,從未打過仗的軍隊,真實人數還有編制人數的幾成不說,還能夠有幾分戰力,明眼中心中都很清楚,吳越國根本不是大宋和南唐任何一國的對手。被滅國只是遲早的事情。

  「名義上徹底歸順我大宋,並且我大宋要在吳越國內駐軍,吳越國的十萬大軍也要歸我大宋調遣。」葉塵的心臟跳的快了起來,看著錢月禪的眼睛,異常迅速地拋出了幾個字眼兒。

  錢月禪哈哈笑了起來,笑聲顯得格外尖銳,笑外之後說道:「可以,我會讓弘俶死前下達這道旨意,但是吳越國朝廷和軍方的反彈甚至反對,我在死前會幫你殺一些人,剩下的就要由你自己想辦法去解決。至於駐軍,只要你有辦法將宋軍跨過南唐運到我吳越國內,我不會反對。不過我會舉辦一場盛大的拜師儀式,將吳越國朝廷中的重臣和各大世家族長,一些商賈巨紳都請來,當作見證。」

  葉塵略一猶豫之後,說道:「好!只是晚輩既然拜前輩為師,前輩自當盡些師父之職責,傳授晚輩高深劍法才是。」

  錢月禪淡淡地說道:「我活不了多久了,這些天我會告訴你一些劍道心得感悟。你能體會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只是我和弘俶都活不了幾天,在我們死之前要將答應你的事情做完,而樓炎明還沒有死,鬼醫的那位女弟子也在樓炎明的手中,且彌勒教的高手大都還活著,不管我們要做什麼,樓炎明那妖僧都會出手搗亂,這些事情都需要你去處理。所以,我們的時間很緊,我想沒有多少時間給你傳授和指點劍道。」

  葉塵一想的確如此,但他有些不甘心,想了一下說道:「晚輩這就派人去請國主和世子來如意山,在他們來之前還有幾個時辰時間,這些時間,晚輩能領悟多少就算多少。」

  錢月禪說道:「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杭州城,一些人必須要在杭州城內殺,一些事情也必須要在王宮內去做。」

  ……

  ……

  吳越國真正的大人物和開國世家,乃至一些鉅賈豪紳都知道錢月禪的存在,也知道吳越國這數十年亂世中之所以能夠成為東方華夏大地上唯一的一片淨土,錢月禪和她所一手調教出來的劍奴劍侍所起的作用極為關鍵和重要。

  再加上,錢月禪本身乃是吳越國開國君主的女兒,所以錢月禪在吳越國的地位極為超然。而地位超然的人與尋常人之間不管是主動或是被動,總是要保持距離的,所以很明顯,此時這位只能坐在輪椅上移動地女劍皇,已經很多年沒有隨意地看過街景了,整個人竟然顯得比較興奮。

  此時,雨不但停了,而且天空突然迅速的變得極為晴朗,甚至快要萬里無雲,熾烈的日頭又自出現了。

  葉塵在輪椅之後緩緩行走,五名劍奴和十二名劍童散佈在四周遠遠跟著,連繼城帶著幾名金牌殺手隱藏於暗中同樣跟隨,不遠處黑月帶著近百名黑騎兵和張大為帶著一百多名華夏衛,騎馬遠遠綴著。

  一大幫的人或明或暗的就這樣出了劍谷,穿過鬼竹林,下了如意山,來到了杭州城外。

  葉塵親自推著輪椅,和錢月禪來到了城北郊地一株大樹之下,樹冠伸展極廣,青色遮天蔽日,便在此間休息,躲躲熾烈的日頭。

  錢月禪低著頭,看著輪椅旁邊的黃土泥以及樹根處的縫隙,忽然開口說道:「幾十年前,我就是在這棵樹下,遇見了我的師父,當時白師兄已經在師父身邊。」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7 09:47

第384章 何為「法門」

  初秋時節,各種樹木還都是枝繁葉茂。杭州城雖然不是鄰近海畔,但也不遠了,濕潤溫暖的海風日夜吹拂,更是讓此間的秋天來的比別處更晚一些,夏意的藏蘊時期顯然要比北方更久一些。

  城郊的這株大青樹不知道已經在這裡生長了多少年,樹幹挺拔而無刺天之意,無數萬片融融青葉在樹冠處攏成一個大傘蓋,顯得格外美麗,格外慈悲,擋住了天空中的那輪日頭,灑下一片陰影,遮蔽著進城出城的人們。

  這棵樹很大,陰影的範圍甚至足有數十丈,有很多行人都在樹下休息。樹下是那些突出土面的虯節根丫,就如同粗壯的龍身一般,沉穩實在,葉塵推著錢月禪便是在這些樹根旁暫歇,這個奇怪的組合,並沒有引來路人們側目,因為葉塵臉上戴著易容面具,而錢月禪如今就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太太,別人看了,都以為是孝順的孫子陪著快要入土的祖母溜達。

  葉塵坐在樹根之上,感受著臀下的陰涼,他不知道自己身後這棵大樹是什麼種類,也懶得去探根尋底。

  「那時候前輩多大?」

  「十一歲?」錢月禪坐在輪椅上,皺著眉頭,想了很久,似乎因為年代的久遠,而讓她的記憶力變得有些模糊,最後幽幽的補充道:「反正就是一個小姑娘。」

  錢月禪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看著這棵大樹,試乎想從這棵大樹,尋找到一些當年的印象和回憶。

  葉塵突然身體一震,臉色微變。就在剛才,他的丹田中的真氣變得極為暴躁,竟然有了失去控制的跡象,若真氣真的失控,突然爆動亂竄,可瞬間便將他丹田摧毀,經脈盡碎。

  若真是那樣,即使葉塵不死,也會成為廢人。

  錢月禪沒有轉頭,說道:「小子,之前聽你解釋了自己真氣為何如此深厚時,我就知道,玉老魔的真氣不是這麼好被你吸為已用的。如今之計,唯有修煉道家《太一真經》,才能將玉老魔的真氣真正的變成你自己的真氣。」

  葉塵聞言一怔,然後欣喜地說道:「太一真經我已經有了。」

  錢月禪看了葉塵一眼,說道:「你手上的太一真經是從陳景元手中拿來的吧?」

  葉塵點頭稱是。

  錢月禪說道:「看來你沒有認真看過,那只是半部太一真經。」

  葉塵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的追問道:「另外半部太一真經在何處?」

  錢月禪說道:「在太平教張無夢手中。」

  葉塵頓時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錢月禪說道:「你若是覺得無法從張無夢中手中得到太一真經另外半部的話,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讓你保命,只是這個辦法需要散去你丹田內的所有真氣。」

  葉塵聞言,久久不語。

  錢月禪過了一會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你丹田內真氣失去控制之前,你的劍道修為可以達到我如今的境界,便可將劍意融入真氣之中,強行壓制玉老魔的真氣,並且將其煉化。」

  葉塵一陣無語,心想我就算再天才,再天賦異稟,都不可能在三個月內在劍法一道上達到您老人家的境界水準。

  他站在錢月禪的身後,雙手輕輕扶著輪椅的後背,很誠懇認真地說道:「晚輩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既然要拜前輩為師,那自然有義務學習前輩的劍法。並且既然要學。就得抓緊時間,因為我們真的時間不多了。」

  「劍訣這個東西,你應該從白家那裡學的差不多了。」錢月禪微眯著眼睛,冷漠說道:「劍就是一個死物,握著它地是手。不論你從哪個方向刺出去,斬下去,窮極變化。也不可能超出萬種之數……終究空間只有這麼大。」

  葉塵沉默而認真地傾聽著,不肯放過錢月禪的每一個字,只是他的境界不足以令他全聽懂錢月禪說的每一句話,所以先努力的強行記下來,等到後面再慢慢感悟。

  「一把劍怎樣刺出去可以殺死人?這是劍法的問題。而劍法的變化總是有窮盡之時。千年以降,不知多少前賢高人在其間下過苦功。正所謂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再怎樣的變化,其實早就已經被人推斷出來。」

  「所以劍訣從來不是最重要地環節。」錢月禪蒼老的手臂,平靜地放在輪椅地扶手上,緩緩撫摩著,就像在撫摩一把古劍的劍柄,「當你感受到某種境界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殺人之利劍需要你考慮的,不是怎樣去殺人,而是你……應該殺人,這便是『勢』。」

  似乎是很玄妙地語句,葉塵隱隱聽得明白了一些。

  錢月禪的聲音越來越低。

  「人的肉身便是容器,終究是有極限處。真氣地修練,到了某個階段,某個肉身經脈無法容納地階段,便會停止。」

  「如果再強行修練提升,只可能讓經脈盡斷,成為一個廢人,就如同你現在體內的情景。」

  錢月禪的眼睛依然靜靜地望著青色的樹冠,葉塵在一旁安靜認真的聽著,場間的氣氛有些怪異。葉塵聽了之後,隱約捕捉到了其中的真義。

  「真氣便是罐中的水,勢便是灑水的方式。」錢月禪悠悠說道:「一罐水,永遠無法滋潤萬傾良田,這便是所謂極限。如果你不能突破到『勢』的範疇,便永遠只能一瓢一瓢地灑水,小家子氣是改不了地。學再多的手法劍訣,根源卻只有那麼多,你當然體會不到。大江決堤時的感覺。」

  「所以關鍵的還是如何控制體內的真氣。」葉塵下意識裡介面道。

  「沒錯!境界之間總是保持著平衡與互相地制約……真氣固然是最重要地事物。但能否真正的掌握一種方法,將體內的真氣控制自如的釋放出去,才是你能否擁有勢的關鍵。」

  葉塵歎了一口氣,心想錢月禪說地這些話,都很有道理,但對他卻只不過是廢話罷了。沒有一種駕禦體內真氣的法門,人體內地自我限制。當然不會任由真氣無限制地膨脹,可是如果不能讓真氣向上提升,超過那個臨界點,好似又不可能掌握到那種玄妙的法門。

  真的是廢話,而且是一個在邏輯上說不通的命題。

  葉塵有些期待地問道:「前輩可否告訴我怎麼找這個法門?」

  錢月禪鄭重說道:「這個法門也正是我先前說過地心念與意志。領悟了這一點,你就會產生『勢』,突破一流高手境界,真正的晉升到超一流高手,也就是我和張無夢、陳景元、樓炎明和玉老魔所擁有的半步先天高手境界。」

  錢月禪看著葉塵雙眼中若有所思之色,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體悟多少,能領悟幾許。又緩緩繼續說道:「世間後天武道都是必有痕跡,必有道理可循。而超凡脫俗的先天境界,當然要通過超凡脫俗地方式,才能夠出現在這個世間。不管是這個方式本身也好,還是這個境界最大的特點『勢』都是沒有痕跡可循,更是沒有什麼道理的。」

  說到這裡,也不等葉塵說什麼,錢月禪看著葉塵厲聲說道:「你要忘了你是一個人!要忘了你有手有腳,要忘了你身上的毛髮,骨中地酸痛,不要試圖用任何身體可以控制的方式,來安撫你體內的真氣。」

  「只有用你的心念和意志去操控真氣,你才能真正的拋卻肉身地限制,由後天境界晉升到半步先天境界。」錢月禪地聲音漸漸變得鄭重、肅然起來。

  聽到這裡,葉塵的心頭如遭雷擊,腦海中彷彿有一道亮光閃過,但一閃即逝,他再想抓住看清楚,已經很難,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感悟,在以後日子中若是機緣到了,這些感悟說不定會一朝頓悟,當然最大的可能是沒過多久,葉塵便將這些本來就不是很清晰的感悟忘得一乾二淨。

  錢月禪這位半步先天強者,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再也沒有開口,平靜而沉默地坐在大青樹之下。

  葉塵身上盡是冷汗,隱約間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但實際上卻是什麼也不明白,某種莫名的知覺告訴他錢月禪說的是真的,是對的,只是這種「法門」太過虛無縹渺,太過抽象了一些,實在是無跡可尋。

  最關鍵的是,如此唯心的說法,與他在後世從小所受的教育和形成的唯物世界觀衝突太大,完全是兩個方向——不用人的身體為橋樑,難道僅憑心意,便能影響這實實在在的世間?雖然葉塵感覺錢月禪說的是對的,但從理智上來講,葉塵又感覺很荒謬。

  不過,葉塵緊接上想起黑血蠱母控制尋常蠱蟲的神奇過程,以及一些蠱蟲母體與子體之間的神奇聯繫,不由心中靈光一閃,感覺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什麼。

  人之存於世,與萬物相異者何處?便在心意二字,人乃萬物之靈,能言能思,能觀花開而喜,觀花落而悲,觀月圓月缺,卻生天地永恆滄桑之感,觀潮起潮落,生人生無常之落寞。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7 09:48

第385章 頭顱落地如果實

  面朝黃土的農民們,也知道皮影戲的愉悅,佳人隨才子宵宿一刻便是本能的快感,卻也能經由脫離了本能或物質的方式,影響人的心思。奸惡無雙的權臣,卻也可以枯座靜齋半日,寫一幅中堂,得意良久,把自己感動的涕淚直下。

  沒有哪種生物比人類更複雜,只有人才能擁有如此豐富的情感與不可一時或忘的心意。天地冷漠,觀眾生死滅,卻只有人,能反觀天地,心意隱隱與之相通。

  葉塵身上的汗水漸漸乾了,他知道那種境界是怎樣的令人心折,但他更知道,這種境界,不是想達到便能達到的,還是趁著眼前這位女劍皇還沒有死,討點實用的東西。

  想到這裡,葉塵認真的向錢月禪請教道:「前輩之前用手指並劍指發出劍氣的絕技……能否教晚輩?」

  錢月禪淡淡地說道:「法門不傳二耳,非不願傳,實此絕技乃是半步先天境界手段之一,不感悟出先天境界,傳了也沒有用。」

  葉塵很受打擊,歎著氣,久久不語。

  錢月禪打破沉默,冷漠說道:「我知道你之前與我拼殺,也有想偷學技藝的目的。通過觀摩生死拼殺時所施展手段,的確是體會感悟的捷徑……我吳越國朝廷中一些人活著,你我今日在劍谷中的協議落實起來便會有些麻煩。但這些人不管是你,還是弘俶、志尹父子倆去殺,都只會適得其反。可若是被我這個糟老婆子所殺則是剛好。所以,你跟著我去杭州城內殺一些人,你不用動手,只要看著,事後再進行一些佈置就行。至於在這個過程之中,你能體會感悟到多少,那就全憑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葉塵心中一驚,心想你老人家現在這個狀態,竟然還能殺人?

  這樣想著,但葉塵面上卻不露絲毫,誠懇一禮,說道:「多謝前輩。」

  錢月禪卻也不理會葉塵心裡在想些什麼,示意葉塵推著自己的輪椅,離開大青樹,向著繁華的杭州城內行去。

  ……

  ……

  葉塵推著錢月禪,安靜地離開了大青樹,沿著寬闊平直的大道,順利的通過北城門,進了杭州城,走入了杭州城內最繁華的街巷之中。

  此時,幾乎沒有人發現這位坐在椅輪上的殘疾人究竟是誰,錢月禪是吳越國暗中的保護神,自然沒有多少尋常人見過,即使有聽說過的,也沒有見過真人,更何況如今的錢月禪與半天前的錢月禪已經完全兩個樣子。

  街上的行人,只是覺得這兩個人的組合有些奇妙,一個很清俊的年輕人,推著坐著輪椅上的風燭殘年的老婦人,看樣子不像是來進貨出貨的客商,也不像是慕名前來的旅遊者。因為那個老婦人看起來實在是太老了,老的好像隨時都可能會死去。葉塵甚至猜想若是自己推著錢月禪走進旁邊哪家店鋪,店鋪的老闆多半會閉門將他們推出來,因為老闆擔心錢月禪會死在他們店鋪裡面,晦氣不說,還可能會帶來大麻煩。

  葉塵沒有理會周遭的眼光,更沒有想過去逛店鋪,他只是安靜地推著輪椅,順著錢月禪指的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走。他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錢月禪的肩上,腦後,細細回味著先前那一刻,大青樹下錢月禪所說半步先天和先天境界。

  葉塵是一個喜歡學習和善於思考的人,眼前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使得這位半步先天境界的女劍皇願意向自己袒露這種境界,給他一個參詳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實事上,葉塵已經願意把錢月禪當成自己真正的師父看待。

  離開大青樹之後。錢月禪便再也沒有提過那些玄妙地感悟心得,葉塵也不再向他認真請教,二人就像是忘了先前說過些什麼。想要做些什麼。只是安靜而自在地在杭州城裡向某個府邸前行著,在周遭行人們的注視目光與竊竊私語聲中行走。

  正如錢月禪所言,有很多事情只可意會,不能言傳。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便不再去說。

  「我們吳越國除了我錢家王室之外,還有魏家和高家這兩大世家非同小可,前者在朝廷中勢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左右國主的想法和旨意。後者一直把持軍中。雖然當今魏家家主,也就是我唯一的那個兒子魏信已經死了。但魏家的實力並沒有損失多少。而從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來看,魏家即使沒有被彌勒教所控制,也已經被彌勒教所侵蝕。也就是說,魏家若是存在,你我之間協議約定的實現肯定會出現很多變數和阻力。至於高家,因為一些原因,高家絕對不可能背叛我們錢家。所以,我們現在去魏家大院去殺人。」錢月禪坐在輪椅上,冷漠且淡然的說著。

  葉塵沉默地推著輪椅,他下了如意山后,便接到消息,吳越國王宮內的五百多名太監已經全部被錢月禪的十二位劍侍殺死了。所以,他知道這位女劍皇對於生命是多麼的漠然。而在大事方面更是已經理智到冷血,現在看來,即使魏信是她的兒子,魏信的兒子應該是他的孫子,可她還是決定去魏家殺人。只是葉塵還不能確定,錢月禪準備殺多少魏家的人。

  雖然錢月禪沒有說什麼,但葉塵能明確感受到錢月禪對魏家的感情很矛盾、很奇特。這其中隱隱有胸中積壓許久的對魏家的一股怨意。當然,這其中肯定又是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葉塵心中很好奇,但也知道這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問錢月禪的。所以,他只能暫時壓住心中的好奇,想著事後讓情報司的就數十年前魏家與錢月禪之間的一些舊事好好調查一番。

  ……

  ……

  兩人漸漸變得沉默起來,葉塵發現隨著接近魏府,錢月禪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凜然不知喜怒,隱隱有一股犀利的寒氣從其身上彌漫而出,不敢去打擾他。

  杭州城雖然聚集了當今天下的財富,可謂是天下第一商城,最富裕的城市,也是一國京都。但實事上乃是當今華夏天下最小的一個國家京都。在華夏大地上的地位,特別是在當世玩政治、玩權謀、掌控大軍的那些各國君臣眼中並不如何顯眼,遠遠無法和南唐、大宋、契丹三個大國的京都相比。

  輪椅在杭州城的街道上碾壓著,咯吱咯吱作響,十分清脆清楚,似乎可以沿著長長的街道,一直傳到杭州城外地運河終點,甚至順著大江傳到那些海船之上,再被這些船帶到海外一些與華夏大地一直有聯繫和貿易的一些國家或者名族。

  沒過多久,輪椅停在了一座美侖美奐,杭州城內僅次於吳越王宮的寬闊雄偉的建築之前——正是吳越國王室之外第一大世家魏家。

  「前輩辛苦了?」葉塵知道錢月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恭敬地再次行禮說道。

  錢月禪沙啞著聲音說道:「我只是清理我吳越國的門戶……然後順便教你怎麼用劍去殺人。」

  若說之前在吳越國,還可能有人認識錢月禪,或者說魏家有人認識錢月禪,那麼現在的錢月禪除了從如意山劍谷中下來的葉塵等人,已經沒有人認識錢月禪,這其中甚至包括吳越國主錢弘俶和世子錢志尹。

  所以,當葉塵推著輪椅來到魏府前,並旁若無人的向裡面走去時。魏府門前的行人和魏府門前的僕人護院還以為這一對奇怪的老少組合是前來魏家憑弔剛剛死去的魏信的客人。

  魏家今日人很多,很熱鬧,但很淒涼。雖然還沒有到正式辦喪事的日子,但畢竟是喪事。

  正如錢月禪所說,魏信雖然死了,但魏家的勢力並沒有損失多少。吳越國朝廷文官體系中,魏家的子弟和魏家的門弟,以及與魏家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文官占了將近三分之一。甚至魏信死後,魏家還有三名正二品且身居要職的文官。

  吳越國真的不大,大半天時間,若全速趕路,最遠的州縣官員都能夠來到京都。而魏家當今家主,吳越國百官之首左相魏信死了,魏家體系那將近三分之一的文官幾乎全部在第一時間內聚集到了魏家。

  錢月禪是個理智到冷血的人,所有阻擋或者可能影響她與葉塵之間協議落實的人,都必死無疑,這便是一代劍皇的意志。這並不需要特意強調,只是很自然,很理智無情的原則。所以錢月禪帶著葉塵來了魏家。不過,即使葉塵知道這一點,也依然有些感慨,甚至震驚。畢竟死去的魏家家主魏信是錢月禪的唯一的兒子。

  錢月禪來到魏府門前後,雙眸裡地情緒漸漸地淡漠下去。變得沒有一絲感情,甚至連一絲冷漠地意味也沒有。

  幾個守門的護院和家丁向前走出幾步,很有禮貌的攔下這一對奇怪組合,先是很有修養的躬身行禮,準備問些什麼。

  只是,這一躬身。淡淡細細的劍氣閃過,兩名家丁和兩名護衛的頭顱便像秋天成熟地果實,扯斷了枝丫。落了下來。在地面骨碌骨碌地滾動著。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8 08:40

第386章 屠府滅族

  幾個人地脖頸處是一道平滑到了極點地斷口,就像是被一把無上利劍斬斷一般。

  可是輪椅上地錢月禪,手中根本沒有劍。

  葉塵瞳孔微縮,手微微用力,扶著輪椅,上面青筋隱現,眸中精光閃爍中再次感到震驚。他原以為錢月禪只是要殺魏府中的一些人,但如今看來不是一些人,而是好像要屠了整個魏家。

  頭顱滾到了一旁,帶出一路血虹,撞到了牆角地青苔,才搖晃著停了下來。

  魏府如果被屠,固然可以讓吳越國內阻礙他與錢月禪之間的協議落實的最大力量消失。

  可是,葉塵依然不願用這種手法。他並不是一個多情迂腐之人,只是他認為沒必要將魏府中的人全部殺死。

  特別是,他沒有想到錢月禪會用最簡單,也是最粗暴地這種解決方法。

  ……

  ……

  不知何時,輪椅已經上了石階,向著魏府地深處行去。

  葉塵地手還放在輪椅之上,只是手越來越顫抖,臉色越來越白。因為他看見的血越來越多,倒伏於輪椅兩側地屍首越來越多。

  魏府中的護衛不少,甚至其中不乏有高手存在,可是這些人拔刀,刀斷成兩截,有人尖叫著飛離,腰斷成兩截,更多地人兩眼驚恐地看著輪椅上地那尊殺神。雙腿瑟瑟,根本動彈不得。

  有地位高一些的老人想到了很多年前地那個傳說,吳越國的那位暗夜守護神——王室女劍皇。在五十多年前的那個夜裡,輪椅上地這位女劍皇,因為一件魏府極為隱秘的醜事,拿著一把劍,進入了魏府,殺了近百人而離去。

  過了很多年,錢月禪又進入了魏府,這一次她的手裡沒有劍,甚至都無法正常的走路。可是整個魏府再次悲哀地被一股濃濃地血腥味籠罩起來。

  葉塵微微有些失神,即便他如今久經殺場,見慣了血腥和屍體。可是看著這無數頭顱,斷屍在空中飛舞,依然有些難以抵抗這種血腥殺氣的沖襲。

  血水飛濺,碎肉斷肢胡亂飛舞。

  血水始終在飛濺,碎肉斷肢從未停止過飛舞。

  ……

  ……

  隨著時間的推移,錢月禪地臉色越來越蒼白,此時蒼白得幾盡透明,是一種完全不合常理地白。似乎她身體裡地血都已經流到了某一種地方,再散化成為刺天戮地的劍氣和滅天絕地地殺氣,灑灑洋洋地施放了出來。

  葉塵聚精會神的注意著錢月禪的每一個舉動,甚至最細微的神色變化都不放過。隱隱感覺到,錢月禪任何一擊所耗費的真氣都很少,而更多的是不斷的損耗著錢月禪的精神和意志。

  即使魏府死的人中應該會有不少無辜,但葉塵依然徹底放棄了阻止錢月禪殺人地念頭,他不是沒有這個實力,也不是不願意憐惜魏府中那些無辜地下人。而是也被錢月禪的冷血般的理智所影響,做出了最為理智,最為利於自己和宋國利益的選擇。

  不知不覺中,葉塵已經全面徹底的放開了心神,越發清晰地感覺到了場間任一微弱地氣息變化。從而對於坐著輪椅上的半步先天女劍皇身上所釋發出來地氣息,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這種氣息讓他地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這種氣息讓他感覺極為不舒服,這種氣息不止帶著血腥味道,最關鍵是其中沒有絲毫感情,有的只是漠然和極端的理智。一種居高凌下的漠然,一種只為了某種目的而務實理智到極致的漠然。

  似乎在錢月禪地雙眼之前,心念之前。為了吳越國王室的續存,世間萬物和任何一人,均可視之如豬狗,都可以去死。葉塵不知道錢月禪為何如此在乎賦予自己生命的這個家族,好像將守護這個家族當成了自己為之不惜一切代價的使命和信仰。

  突然,葉塵霍然抬首,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他隱隱明白了一些。

  這種明白包括錢月禪的信仰和半步先天境界的神妙驅動力——葉塵感覺到了那抹氣息裡所代表地另一個境界,那便是意志!當意志強大到一定程度,便會化無形為有形,甚至控制真氣,控制無形的劍意化成有形的劍氣。這就是半步先天強者奧秘之一。

  葉塵雙眼靜靜地隨著錢月禪地眼光,往府中望去,他體會到了這種境界,但同時也知道了這種境界若想達到會有多難。

  怪不得只有道家陳景元、張無夢和彌勒教的樓炎明,以及玉老魔這種魔教傳承者才能夠達到半步先天境界。困為他們都有自己最為堅定的信仰,有信仰者在追求自己信仰時必將意志堅不可摧,達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從而才更有可能邁入那神秘強大的先天境界。但即使是他們也只是跨出了半步,沒有真正的,或者徹底的跨入先天境界。

  錢月禪的道路顯然與另外四名有宗教信仰的半步先天強者不一樣,除了她那位傳奇師父的細心教導,傳授世間最為頂尖的劍道之外,她能夠晉升至半步先天境界,是因為不知什麼原因,使得她心中擁有守護家族的強烈之極的執念,這種執念甚至比道、佛、魔三教信仰還要堅定和強大。從而也使得錢月禪晉升至半步先天境界,甚至比陳景元、張無夢、樓炎明和玉老魔四人還要強大一籌。

  ……

  ……

  魏府後院石階上,站著一大群人,包括魏家兩名二品大員在內的所有嫡系族人,以及從吳越各州地趕來,參加魏府一系秘密會議的四十多名官員在內,總計近兩百人都穿著各式官服或者孝服,被近百名實力最為高深的護院保護著。

  但是,所有人都是一臉慘白,這裡彙集了魏府最強大的力量,可是從之前護院所彙報的情況,以及他們中有些人看到的情況所知,他們沒有絲毫勝算。派出去向杭州府尹以及軍方搬救兵的人早在第一時間內便已經從側門飛速離開,但猶如石沉大海,始終不見有救兵到來。而有試圖逃走的,剛出府邸,便有讓他們感到絕望之極的慘叫傳來。

  葉塵的手放在輪椅的背上,他沒有注意到石階上的安靜,慘呼聲漸漸地停息,他只是陷入了某種惘然的狀態之中,他終於體會到了錢月禪的半步先天境界,卻發現尋求這種境界的方法,或許自己永遠無法做到。因為他至今沒有信仰,雖然有需要守護的人和國家民族,但畢竟因為從後世穿越而來,一些想法和觀念使得他對許多人和許多事情雖然很在乎,同樣可以捨生忘死,可卻相對要看得很開,根本做不到為之而瘋狂,而拋棄一切,不顧一切,甚至忘記一切,甚至忘記自己的存在,如狂信徒一樣去做一些事情。

  這些事情葉塵做不到,至少目前他還做不到。

  ……

  ……

  「你們到底是誰?」魏信的弟弟,吳越國吏部侍郎魏德厲聲喝道,眸中滿是想要將葉塵和錢月禪活活吞吃的仇恨。

  葉塵帶著人皮面具,這些人是認不出來的。雖然有人從錢月禪所表現出的恐怖實力上面想到了那位與魏府關係複雜的女劍皇,可是錢月禪變化太大,即使見過錢月禪的人,也沒有人能夠認出。

  沒有人回答魏德的問題,葉塵心神在錢月禪境界施展中,錢月禪不知什麼原因不想回答。

  便在這時,輪椅中的錢月禪忽然咳了起來。咳地她瘦弱的身軀都在輪椅上彈動著,咳地葉塵扶著輪椅的手又再次顫抖了起來。

  石階上那一群魏府地高手。看著這一幕,化作滿天黑影,在同一時間騰空而起,從四面八方。如雄鷹撲殺一般。向著輪椅上的錢月禪和葉塵撲了過來。

  咳嗽彷彿是個機會。是個暗號,這些魏府地高手沒有絲毫猶豫,暴起出手。人影未至,勁風已撲面而來,他們中的大多數把目標對準錢月禪,只有少部分目標是輪椅之後的葉塵。

  葉塵有一種感覺,如果是自己面臨著如此多的高手同時全力一擊,只怕多半也會當場慘死。

  此時錢月禪還縮在輪椅上咳嗽。右手捂在嘴唇上,手上依然沒有劍。

  就在這時,她捂嘴的右手動了,右手寬大的袖子中出現一道劍光,然後一把劍就像是一道電光一般,來到了她那只穩定地右手掌中。

  錢月禪揮劍,劍勢並不圓融,甚至顯得有些隨意。

  面對著魏府最後所有高手的壯烈絕殺,錢月禪很隨意地刺出一劍,明明是一劍,但好似是刺向了四面八方,每一個方向都有劍光閃爍。

  這已經是超出世俗的一劍。隱在這一劍氣勢之後的,卻是超脫了氣勢的無上意志,因冷漠而極端,因理智而淡然。

  這一劍詭異的刺中了這群人中最厲害的八人,這八人已經勉強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八位高手頹然墮地,無聲無息,後面落後一步的數十名高手臉色大變中,戰意頓時蕩然無存。毫不猶豫的轉身而走。有的選擇護著自家的主子離開,有些選擇直接逃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8 08:41

第387章 栽贓

  葉塵一直認真地看著錢月禪地出手,因為這是進入魏府後,錢月禪第一次真正地出手,錢月禪首次動用了自己的劍。

  葉塵地目光極為敏銳,他捕捉到了最後那明明一劍,但卻出現八道劍光的一劍地方法和出手軌跡,所以他地心頭無比震驚。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錢月禪,如鳥在天,如魚在水,一動一靜之間,根本全無先兆,只憑心意出劍,心念所到,劍氣便至。這世間最快的並不是光,而是心念。

  心念在何處,劍尖便在何處。

  能修行出大逆天地常理,不應存於天地之間的劍法,操劍者只怕自己也會感到了一絲震懾,就連操劍者自己,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使出這樣的劍法來,一劍之後,劍客手執滴血長劍,四顧茫茫荒野,而生茫然之意。

  錢月禪的真義,原來最後依然還是心意茫然。

  ……

  ……

  「將他們全部殺了,剛好用他們的血來洗你們的劍。」錢月禪這一劍揮出,好似已經疲憊到了極致,不是真氣損耗如何,而是精神消耗太大。

  話音一落,十二名劍童便從四面八方出現,剛好一個圓,封死了所有人逃離的方向。十二名劍童之後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十二名背劍的成年女子——正是十二名劍侍。

  只到看見十二名劍童和十二名劍侍,魏家終於有人認出了或者確定了錢月禪的身份。有大聲質問,有怨毒謾罵,有叫著各種尊敬的稱呼跪地求饒,也有拼死反抗。但這一切都沒有用,都不能改變絲毫錢月禪的心意決定,更不能改變任何結局。

  ……

  ……

  半炷香之後,魏家所有人都死了。這其中包括逃出府外的一些人也死了,不過他們都是連繼城帶領著華夏衛府的人殺的。

  錢月禪的眼中一片冷漠,唇角卻咳出了血來,臉色白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極為可怕。葉塵似乎能察覺到,輪椅上的這位半步先天境界的女劍皇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節。

  魏府的院落裡一片安靜,地面上的屍首血泊都被先前的震盪,擠到了兩邊的院牆下方,就像是被天神的手掃過一道般,血水變成了被刷的極妥帖的紅油漆,上面落著幾片新近落下的青青樹葉。

  胡三光帶著十數名在佈置現場方面經過專業訓練的人才,帶著一些證據證物和特殊的工具,悄無聲息的進了魏府,開始緊張有序的忙碌起來。

  ……

  ……

  半炷香之後,魏府外忽然傳來密集的腳步之聲,至少有近千人向魏府急促的跑來,其中還夾雜著馬蹄聲。

  這個時候,魏府內還有三個躲在地窖中僥倖逃脫的人,分別是魏府的一個護衛,一個嫡系族人和一個小丫鬟。他們是葉塵讓錢月禪特意留下的證人。當然,這個證人已經被葉塵用黑蟻蠱蟲所控制。

  已經離開魏府,快回到杭園的葉塵輕易便聽出那是吳越國軍隊到了魏府,甚至他還聽見了吳越國八都指揮使高成祥呵斥下令的聲音。他知道不管高成祥願不願意,亦或換成其他人此時進入魏府,所見、所聞、所調查取證之後,這場驚天滅門血案,都只會指向一個兇手——彌勒教。

  而與此同時,胡三光帶領情報司的人員已經開始在杭州城內散佈邪教彌勒教妖僧屠殺魏家的謠言。

  而南唐使團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吳越朝廷軟禁起來。

  ……

  ……

  吳越國王宮國主的寢宮深處,此時只有三個人,三個錢家人。

  錢月禪依然坐在輪椅上,平靜地看著榻上地錢弘俶,世子錢志尹安靜的站在錢月禪身後,扶著輪椅。

  三個人之間的對話已經進行了一炷香時間,錢月禪始終一臉平靜,但錢弘俶和錢志尹父子二人神色越來越凝重肅然和複雜。

  同一時間,在宋國使團居住地杭園之內。以副使張明清為首的宋國地官員們瞠目結舌的看著坐在首位地祥符侯葉塵,驚愕的許久說不出話來。葉塵以往的一件件事蹟和潑天大功告訴他們葉塵是多麼的神通廣大,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葉塵居然在來到吳越國第二天,忽然就說服了吳越國的國主,讓吳越國和平併入宋國。

  聽完葉塵地話後,所有地宋國官員都興奮起來。如果不是葉塵再三強調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聲張,只怕此時歡呼聲已經衝破了屋頂,衝到了杭州城頭頂地藍天之中。

  宋國自成立以來,從雄踞中原的一個中等小國發展成如今天下除北方契丹之外的第一強國,靠地便是不停地征邊,不停地戰爭,這十多年以來,宋軍南征北伐,不知死了多少人,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才打下了後蜀、北漢、南漢,才擁有如今宋國地疆域與強盛。

  開邊拓土,統一華夏江山這四個字,在宋帝趙匡胤的號召之下,早已成為宋國朝野上下所有人血液中地一分子。不論是貪官還是清吏,不論是將軍,還是士兵,甚至不少尋常百姓和幾乎所有的士子腐儒,他們都熱切地渴望著宋國能夠一統天下。

  只是宋軍雖然強盛,但打仗不只是簡單的在戰場上分勝負,宋國發動每一場戰爭,都需要海量的糧草和軍備,以及數十萬勞役的支援,這些都需要難以想像的錢財物資。可以說每一場戰爭打的都是舉國之力。

  所以,每一場戰爭之後,都需要宋國少則一年,多則數年的休養生息,進行準備,才能進行下一場戰爭。

  如今,南漢被打下才三個多月,宋國上至天子和朝廷,下到普通一兵一民,拓邊地熱情還在,但都在天子和朝廷帶領下默默的進行著準備。可是吳越國就突然要收入大宋疆土版圖!

  這不是之前吳越國和南唐那樣面子上的上供稱臣,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國家併入宋國。或者說一個國家被征服!

  所有地宋國使團中的官員像看著神仙一樣地看著葉塵。眼中滿是熾熱地神情。葉塵在來給永慶公主送親的差事之餘,不廢一兵一卒,就能為宋國謀取如此大地利益,建立如此不世功勳。他們已經找不到什麼言辭來形容自己地感覺。他們甚至在心裡想著。皇帝陛下真是有識人之能,早在一年多前葉塵出現時,便是那麼的信任葉塵,並且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祥符侯葉塵今日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再加上他之前的所立的一件件大功。甚至封個異性王都已經足夠。只是宋國早有條例,皇族之外,異姓文武大臣生前是不能封王的。但這畢竟只是條例。要知道條例也是人定的,要改變也只是天子的一句話而已。

  一位年紀有些老邁地鴻臚寺官員,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這驚天地喜訊。激動地滿臉通紅。嗓子裡咯噔一聲,堵了口中痰。居然就這樣看著葉塵倒了下去!

  沒有人嘲笑,只有欣喜若狂中同時感慨和唏噓。要知道他們雖然什麼都沒有做,但只要將葉塵剛才安排的那點活做好,便可分潤到他們奮鬥一輩子都永遠不可能得到的功勞。有了這些功勞,他們必將或升官、或封爵,或給自己子女弄到蔭補官位。總之,對於他們這些尋常官員來說,好處大到難以想像。

  他們只需要按照葉塵的意思替葉塵寫一份很詳細的奏摺,其中要附上若吳越國併入宋國之後,上到吳越國主、世子,下到吳越朝廷七品以上官員重新的官位、爵位、勳位。這件事本身很簡單,但卻極為重要。

  葉塵相信大多數吳越國官員只要自己官位沒有下降或者說利益沒有損失,相比吳越國,應該都願意在更大更強的宋國為官。當然,在任何時代都不會缺少不怕死的「愛國分子」。葉塵已經料到這些人肯定會被彌勒教所利用,成為大宋順利吞併吳越國的阻力。

  這份奏摺出來之後,將會被葉塵派出最為優秀的探子,以最為隱蔽的管道和路線,快馬快船送往宋國開封,上呈給大宋天子。

  ……

  ……

  葉塵走出了熱鬧異常地大廳,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胡三光、連繼城、張大為、馮志遠、黑月五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葉塵目光掃過五人,直接說道:「胡三光繼續做好輿論工作,除了散佈魏家滅門之案是被彌勒教的人所為的謠言之外,還要暗中宣傳吳越國併入我大宋之後的一系列好處。這一點要從關乎到各個群體最根本利益方面著手。比如可以說農民的稅收會減少,朝廷不會干涉吳越國如今經商模式。官員的俸祿會增加等等。」

  胡三光都一一細細記下,恭敬稱是。

  葉塵又說道:「三日後與彌勒教樓炎明用窅娘交換喻司使的事,由連繼城全權負責籌畫,黑月、馮志遠、張大為帶著你們各自的人手配合。此事務必要考慮周全,提前將交換地點偵察清楚,悄無聲息的將我們的人撒到位,早早潛伏在那裡。另外,針對彌勒教可能的各種陰謀,一定要做好各種預想和相對應的預案。」

  其他四人趕緊起身恭敬領命。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8 08:42

第388章 輿論戰

  魏家滅門慘案經過杭州府、軍方和刑部三方聯合調查會審之後,證據、證物、證人確鑿,乃是邪教彌勒教所為。第二天早上,吳越國朝廷已經通報全國,並且發海捕文書於全國,抓獲了數百名疑似是彌勒教的妖僧。同時將南唐使團成員下了牢獄。而正使盧絳本身就是彌勒教四大金剛之一,且已經神秘失蹤的消息被證實之後,更是從側面證實了彌勒教乃是這驚天慘案的兇手。

  魏家住在本族大院中除了三名證人之外所有人,再加上來給魏信祭奠的數十名官員,總計近五百人被彌勒教所屠殺。如此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早已震驚整個吳越國幾乎所有人。

  要知道魏家乃是吳越國第一世家,在吳越國文官系統和士林之中威望極盛。另外還直接控制著吳越國七大商行之一的魏氏商行,平時在民間百姓中也很注意經營自己的名聲,所以在商界和民間都極有影響力。

  所以,吳越國朝廷證據確鑿,公示此慘案是由彌勒教妖僧所為之後,吳越國不少官員、百姓和商人對彌勒教都義憤填膺、痛恨不已。而在這個時候,葉塵讓胡三光開始大肆散佈一些彌勒教在當年的後蜀和如今的南唐國所做的邪惡之事,其中包含大量本身就是實事,或由情報司人員所編造的誘騙百姓和商人豪紳家破人亡的案例。胡三光更是花費錢財雇傭大量茶館和酒館說書人,編造成有聲有色的故事,在吳越國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宣傳輿論攻勢,意圖在吳越國將彌勒教徹底定性為人人痛恨的邪教。

  另外,在此期間,吳越國主錢弘俶下達一些旨意,吳越國朝廷和地方官府也以官方的身份貼出了一此告示,正式通報了彌勒教為邪教,並說明任何人員只要發現彌勒教邪教人員便要進行檢舉,為此還設了一些獎懲。

  很快,沒過兩三天時間,吳越國上下除了一些已經被彌勒教暗中發展成狂熱信徒的百姓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了彌勒教的邪教本質。從而使得吳越國在彌勒教的勢力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各地百姓紛紛檢舉身邊信奉彌勒教的人和彌勒教的寺廟和據點。有些被憤怒的百姓結伴搗毀,更多的則被得到檢舉的地方官府捉拿。其中包括幾家勢力不小的商行和多名豪紳,甚至還有四名官員。

  實事上,那幾家大商行、豪紳和四名官員隱藏的極深,根本不是尋常百姓和官府所能夠察覺和發現他們是彌勒教的信徒或者嫡系勢力。這些人或者勢力之所以能夠暴露,是胡三光帶領情報司調查的結果,然後巧妙的將其曝光,讓當地官府的力量去剿滅。

  能夠在數天時間之內,借用魏家被屠之事,將吳越國彌勒教打入深淵,讓全民認定彌勒教乃是世間最為邪惡的邪教。除了葉塵學自後世政府對付邪教的種種手段和宣傳攻勢之外,還有很大原因是吳越國朝廷和王室在民間百姓、官員、商人中有著很高的威望。

  吳越國各個群體中大多數的百姓已經習慣於相信吳越國朝廷和國主所說的話,以及所下達的旨意。葉塵知道,這是吳越國朝廷和歷代國主用了近六十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信譽和威望。

  另外,在此期間,按照葉塵的吩咐,有關大宋天子的英明神武,大宋的強大,朝廷和宋帝的開明等一些事蹟和國策,也在胡三光帶領的情報司人員具體操控之下,悄無聲息的開始在吳越國流傳。比如大宋天子經常赦免百姓稅收,百姓安居樂業。且大宋朝廷又極重刑法,宋國山賊強盜都被官府剿滅一空,江湖人物和幫派都很老實,從不欺負百姓等等。說詞都很實在,直接關乎百姓最為關注和在乎的利益安全問題。

  與此同時,吳越國主錢弘俶與宋國使臣葉塵就兩國聯姻之事達成了共識,公主將在七天後下嫁給世子錢志尹。且在婚禮之後第二天,宋國使臣,名震天下的祥符侯葉塵要拜吳越國開國君主的女兒,當今國主的親姑奶奶,吳越國主數十年以來暗中守護神,有著劍皇之稱的錢月禪為師。

  這兩個消息是由吳越國王宮中傳出來的。自然引起了吳越國朝廷上下和百姓的廣泛關注和大肆議論。

  而與此同時,悄無聲息間,關於吳越國可能要和平併入宋國的消息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了開來。使得吳越國上下譁然一片,不少官員和商人感到恐慌。但隨著一些關於若吳越國真的併入大宋之後會如何如何的消息和議論不斷傳開和展開,大部分官員和商人百姓不再恐慌,雖然還有忐忑,但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不安。

  華夏衛府情報司來到吳越國的數百探子,在胡三光的統籌之下,散佈在各州,隨時關注著各州縣地方官員和吳越國朝廷文武百官的反應。時時收集打探各地豪商、巨紳,以及民間百姓的議論和態度,然後經由胡三光帶領的精英分析情報小組分析判斷之後,彙報給葉塵。最後再由葉塵和胡三光商議決定,對於各州縣民間或者某位在吳越國有一定影響力的官員、豪商已經出現,或者可能會出現的不利於吳越國併入宋國的過激反應,採取一定的措施。

  對於在此事的處理上,葉塵異常果斷狠辣,短短兩天之內,吳越國有四名反應激烈的七品以上地方文官或病死或死於意外事故,兩名放出狠話的武將突然被舉報與彌勒教有所勾結,直接被高成祥派人抓捕,打入大牢。三名異常活躍,到處串聯的豪商有不法之事突然敗露,被吳越國朝廷拿下。

  當然,吳越國朝廷中,甚至民間商人中也不乏才智高絕,眼光犀利之輩,這些少部分人從這幾天吳越國各種詭異變化和所發生的事情中,猜測出一些真實內幕。但一方面越是這種人大多數都很識時務,很明智的保持沉默。即使有極少部分人想做些什麼,也被各種意外死去的那幾名官員、豪紳給嚇住了。乖乖的不敢稍有動彈。

  這其中也有一個極為特殊的人物——吳越國軍方第一人,八都指揮使高成祥。不管是還剩下沒幾天好活的國主錢弘俶,還是苟延殘喘的錢月禪,在這件事上,都沒有隱瞞高成祥。

  高成祥門生古舊遍佈軍中,不少軍中要職都是高家嫡系族人,在吳越國軍中威望極高。多年來掌控軍隊,這本身在各國中就是一個異數。

  要知道,尋常情況下,古今中外,沒有那個帝王或者皇室會如此信任一個人或者家族。會將一國軍隊這般長時間交給一個家族或者一個人掌控。

  對此,葉塵頗為疑惑,暗中讓胡三光調查過之後,也只是明白了幾分。

  葉塵明白的這幾分包含四個方面。

  第一,吳越國稅收分配很特殊,吳越國建國以來稅收的四成便直接歸於王室內庫。

  第二,吳越國軍隊上到將軍、軍官,下到尋常士兵的軍餉的來源和下發大異於他國。最初建國時是經由王室掌控的內庫直接下發,後來則是由王室所控制的吳越錢莊中直接支取。這一點在其他國家是難以想像的。但葉塵聽了之後,卻大吃一驚,對於吳越國歷代國主的超前智慧而敬佩不已。

  第三,吳越國朝廷嚴格規定軍隊人員不能以任何形式進行經商。

  第四,高家世代任何人不可涉足經商之事。

  後面兩個方面甚至寫入了吳越國刑部法令之中,一直以來對這方面犯事之人也處罰極為嚴重。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吳越國軍隊施行高薪養廉之策,據葉塵所知,吳越國軍隊的俸祿是各國中最高的,甚至是宋國禁軍的三倍之多。

  上面各個方面的共同促使之下,使得吳越國十萬軍隊牢牢掌控在吳越國王室之中。但是因為長期沒有打仗的原因,吳越國軍隊的戰鬥力卻是各國中最低的。當然這也與吳越國地處江南富庶之地,商業繁華,百姓多年生活安逸有關。

  華夏大地,自古以來,便有「北方的戰士打天下,南方的士子治天下」之說。這其中不乏北方生活條件艱苦,百姓多有血性,而南方百姓生活安逸,擁有閒置時間和物質條件讀書玩樂,但也導致江南尋常百姓極為缺乏血性。

  其實,也正因為這一點,葉塵和錢月禪之間的協議才得以實現。試想一下,換成之前的北漢、後蜀,甚至南漢,若想不費一兵一卒的被宋國和平吞併,即使擁有如今吳越國類似的情況,也幾乎不可能。

  「只是……江南百姓雖然大多缺乏血性,但江南的士子文人多有傲骨,愛國之心卻是要遠超經常飽受戰爭摧殘迫害的北人。所以,你們監視和防範的重點要放在那些吳越國文人士子身上。」

  杭園之中,聽了胡三光的彙報,葉塵沉思之後說了上面這一席話。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28 08:43

第389章 極度奢侈的婚禮

  三天後與樓炎明約好用窅娘交換喻清妍的事情出現了變故,杭園門口多了一封密函,是樓炎明派人送來的,將交換人質的時間往後推了兩個月,地點也由杭州城外運河終點變成了吳越國與南唐交接處的一個小鎮上。

  彌勒教此舉,乍一看是擔心華夏衛府和吳越國朝廷聯手在交換時派大軍埋伏。但葉塵和連繼城、胡三光等人商議推測之後,隱隱感覺樓炎明此舉沒有這般簡單。新定的交換地點地形情況和當地各個勢力自然要早早進行調查,甚至按照葉塵的吩咐,派出幾名最優秀的金牌探子潛伏在交換地點附近,時刻進行觀察。

  ……

  ……

  吳越國朝廷給世子與大宋永慶公主大婚撥出了多達五十萬兩銀子的財貨。新郎和新娘的身份地位足夠尊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次兩國聯姻非同小可,事關重大不說,也關乎兩國君王和朝廷的臉面。所以,不管怎麼嫌浪費,錢弘俶都要把這場婚禮辦得足夠體面,甚至奢華。

  這場婚姻大禮使是葉塵和高成祥;鹵簿使是宋國副使張明清,禮儀使是吳越國一位著名大儒,新任的杭州府尹為橋道頓遞使。

  錢志尹端坐在吳越國王宮大殿中。

  之前的兩個時辰,他彷彿是小孩子手中的魔合羅,被人梳洗,被人打扮,被人穿上這身特製的紅色的婚禮服。

  在這時候,錢志尹就被安排坐在正位上,王后蘇曼曼被他剛剛勸走,去陪沒有幾天好活的國主錢弘俶。錢志尹一個人安靜地等待著,四下站著十幾名侍女,在外面便是數十名一臉警惕的王宮侍衛。王宮裡面太監被錢月禪下令讓十二劍侍全部殺死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招新人,所以吳越國王宮之內目前沒有一個太監。

  這是錢志尹的大婚之日,但他此時神色之中沒有絲毫大婚新郎該有的激動興奮,或者緊張茫然。臉上有的只是讓人感到奇異的淡然和平靜,以及眸中偶爾閃過奇怪和對某人的愧疚之色。剩下的卻只有讓他感覺有些煩躁的等待。

  錢志尹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終於聽見殿外傳來不同的聲音。

  「世子準備好了沒有?」

  立刻就有人急急的回復:「好了,已經好了。」

  但錢志尹還是看到有人在殿門口探了探頭,確認了一下,才聽見來人的聲音:「那就請世子動身。」

  一群人湧了進來,在殿中跪倒,隨後高成祥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吉時將至,請世子動身。」

  一直以來,吳越國王室人丁稀少,當今國主錢弘俶這一代只有錢弘俶和越國公錢武兩人。錢武死後,錢家的長輩甚至只剩下重傷等死的錢弘俶和錢月禪。

  所以代以長輩送出門的差事便交給了與吳越國王室關係向來親密,且資歷、身份地位和輩分都足夠的高成祥。

  華夏傳統,兒子出門親迎新婦之前,按照禮數,其父母長輩當教誨數語。

  所以,錢志尹在去迎接他的新婦之前,還得先去拜見他的父王和母后,以及祖姑奶奶錢月禪。

  錢弘俶的寢宮之內,錢志尹跪拜過父王和母后之後,飛快起身一臉沉痛的來到病床之前。

  看著錢弘俶王袍褘衣穿戴在身,卻空空蕩蕩,彷彿下面支撐著衣冠的只是根架子,原本圓潤的臉龐也瘦脫了形。

  整個人看上去的感覺,就向看到一支已經燃燒到了最後的蠟燭,即使還活著,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

  錢志尹雙眼通紅,不待他說什麼,錢弘俶便緊蹙眉頭,喝道:「你若是哭出來,就不要再來見孤了。」

  錢志尹心中悲哀更甚,強忍著淚水沒有流出,恭敬稱是。

  王后蘇曼曼一臉寵溺的看著錢志尹,說道:「尹兒,你從小雖然聰明過人,文才一流,在治理朝政和經商方面都極有天賦,但性格方面一些細節上顯得太過……胡鬧了一些。你畢竟是……男子,這一點很不好。如今要娶宋國永慶公主,有些事情不能再荒唐了。」

  錢志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低著頭不敢與父母眼睛對視,只是恭敬說道:「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

  ……

  離開父王的寢宮之後,錢志尹又來到了旁邊一座宮殿。宮殿裡面住得是錢月禪。

  錢志尹沒有見到錢月禪,只聽見祖姑奶奶的一句話:「我和你父王決定與葉塵進行這樣的交易,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們知道,我和你父王死了之後,以樓炎明的手段,即使你深在王宮之中,將你殺掉也並非難事。當然主要原因是天下大勢所趨,我吳越國大軍戰力太弱,根本不足以守住吳越國。所以,此交易是保我錢家世代尊貴和傳承的最為明智之選。而能夠保證這一點的只有葉塵,這一點你要明白。」

  錢志尹在殿外恭敬跪下磕了一個頭,鄭重稱是。六名劍侍一副王宮侍女的裝扮從殿中走出,跟在了錢志尹身後。

  ……

  ……

  永慶公主早在葉塵從如意山上回來的當天,便從吳越國王宮中回到了杭園。

  所以,錢志尹登上他的車駕,要出宮前往杭園去迎接新娘。等接回來之後,還要攜新娘再出門去王室祖廟祭拜列祖列宗,之後再次回來,於王宮朝殿之中接受群臣拜賀。之後是合巹之禮。到了明日,新婚夫婦出來參拜吳越國主和王后,以及故祖奶奶錢月禪。

  附屬國世子,迎娶上國公主,這在華夏歷史上有過不少先例。

  所以,如何操辦這場婚禮,吳越國太常禮院的禮官們只要向前引述舊例史料,再結合當今風俗即可。

  實事上,嚴格算起來,這場婚禮跟尋常百姓的婚禮從根子上沒有多少差別,只是按照新人的身份,進行了相應的修改。

  葉塵因為身份特殊,代表著宋國朝廷和天子,又是婚禮的大禮使,所以事情還不少。同時,他又暗中操著不少心。

  瞭解這些天幾件大事內情的人都知道,這場婚禮或許肯定這麼順利。彌勒教的人絕對不會允許這場婚禮順利舉行。

  鑒於此,高成祥掌控的城防軍,杭州府尹手中一千多捕快和府兵。以及華夏衛府在杭州的人手和勢力都已經全部動了起來,在這幾天早已做了大量的安保防範工作。

  杭州城各個城門和主要路道,都安排了吳越國最精銳的騎兵整裝待命。杭州府尹麾下的人馬早已沿著娶親路線沿路全部撒了出去。胡三光帶領華夏衛府數百探子則是盯死了所有可能接近迎親隊伍的人。

  杭州府尹是橋道頓遞使,他的任務也就是保證交通安全,避免世子的車駕因為各種意外或人為的事故,耽擱了行程。

  從王城前的廣場上出發的龐大車駕隊伍,周圍護持的官吏、王宮侍衛、卒伍騎兵,多達三千多人,車輛、馬匹亦以數百計,這已經超過吳越國主大駕出巡的規模。可吳越國世子,未來吳越國國主大婚,以王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觀禮者數以萬計,道路兩側,設案焚香,頂禮膜拜者人數不少,要是橋道頓遞使沒能掌握得好,不等彌勒教出手,就會造成大亂子,要知道杭州城內可是有六七十萬人。

  杭州府尹初上任,就攤到了這個重大任務,如果完成得好,就是大功一件,不管是吳越國一直存續,還是這些天傳言中吳越國將會和平歸於宋國,他都等於是給自己高升鋪設了通衢大道。所以杭州府尹極為賣力。

  甚至為了這場世子與宋國公主的婚事,迎親路線所過道路都經過重新整修,且過程極為奢侈。

  說起奢侈,這一場婚事,也的確是可以用窮奢極侈來形容。

  王宮中的樹木遍紮絹花就不說了,迎親所過街道兩邊的草木都紮上絹花,全都用上品的江南蘇錦做起了屏風,避免圍觀群眾干擾到親迎的儀式。要知道,從王宮出來,直至永慶公主所在的杭園,雖然距離不遠,但也有兩里多長的道路,這手筆即使宋國年初皇長子魏王趙德昭娶王妃都遠遠不如。

  而同樣的蘇錦屏風,還出現在王宮到王室祖廟道路兩側。

  如果用市面上的售價來衡量,作為屏風的蘇錦,已經價值近二十萬兩銀子,論起豪奢,宋國和契丹雖然是當世強國,但又如何能與富甲天下的吳越國相提並論?

  而這蘇錦屏風的支出,僅僅是大婚開支的一小部分而已。

  杭州城內外的重要道路,為此經過了整修,更重要的是杭州城內的下水道,被徹底清理和修整了一遍,以避免萬一婚禮當日,暴雨成災,使得路面積水,車馬不得前進的危險。此舉讓杭州百姓舉手稱讚,不知不覺中對這場婚禮也更加充滿好感。

  杭園大門前,葉塵想起後世的一些經驗,有些感慨地說道:「任何一個重大的慶典,都是改變城市容貌的一個大好機會,如果能夠把握得住,不說能夠讓城市的城建水準上升一個大臺階,但也能夠將一些陳年累積的問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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