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25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50

第410章 岸邊黑影

  劉瑾瑜接過柳越澤遞過來的宣紙,很隨意的看了兩眼,但緊接著眼睛一亮,神色中已經一片認真,口中唸道:「秦淮夜泊……官柳動秋條,秦淮生暮潮。樓臺見新月,燈火上雙橋。隔岸開朱箔,臨風弄紫簫。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

  將這首詩唸完,劉瑾瑜的雙眼已經越來越亮,細細品味一陣之後,說道:「這首詩……堪稱上上品。當今天下,就屬我唐國的文壇興盛,但各種詩詞不免追求繁複,窮盡變化。而今晚題目是秦淮河景,那便是不要出現任何『河』、『水』兩字才為上佳。這首詩開頭兩句,寫詩人在一個春天的夜晚泊舟秦淮,春風拂柳,暮潮生岸,富於詩情畫意,中間四句,正面寫泊舟秦淮的所見所聞,是全詩的重心所在,也是全詩的精彩之處。新月樓臺,雙橋燈火,本為靜景。著以『見』字、『上』即字,則化靜為動。五六兩句,『朱箔』、『紫簫』,備極華麗;『隔岸』、『臨風』,更見飄渺之致;恍若蓬萊仙境。」

  「另外,從景物描寫角度看,這幾句詩也很有特點。首先,是位置經營之妙。詩人的視線從河岸樓臺轉到天空新月,接著又轉到橫跨秦淮河的小橋,轉到河對岸的朱簾繡戶。有近有遠,錯落有致,富有立體感。其次,造語十分講究。如『隔岸』、『臨風』,『開朱箔』、『弄紫簫』,佳人綽約的身影、優雅的體態歷歷如繪。詩的整個畫面清麗秀俊,鮮明地表現了秦淮河的特點,但卻又不帶半點煙火氣息。自大唐朝以來,詩文數百年的發展,意境深遠大氣的作品也有許多,然而到得這時,諸多詩詞作品往往是走到窮盡辭工繁複變化的道路上,若能走回來,返璞歸真的大家自然也有,或簡或繁,自然各有特點。意境能到這首詩這個程度的卻是寥寥無幾……好詩啊!」

  這時候主舫當中的眾人有人對望幾眼,有人喃喃重複著詩句,安靜異常。其實若是其它的詞句也就罷了,但葉塵抄的這首《秦淮夜泊》卻是在中國文史上與唐代杜牧的《泊秦淮》並稱與世,被稱為歷史上寫秦淮河無數詩詞中最好的兩首。是經過時間和歷史的檢驗,的確是有著流傳上千年都毫不褪色的魅力。此時在座眾人算是以詩詞為生,他們研究詩文幾十年,有的甚至一輩子,或許沒有劉瑾瑜評論這般精準,但也能夠分辨出水準的。

  「不知這詩是那位大才子所作?」有人發問。

  寫著這首詩詞的宣紙此時已經傳到柳家家主柳越澤手上,此時聞言,低頭看去。只見在那箋紙左下方書有落款,赫然寫了七個字。

  陳府。

  陳青。

  字仲舒。

  ……

  ……

  葉塵此時卻已經不顧柳宗陽的勸阻,提前下了船舫,和一臉興奮且又神色複雜的陳峰、陳俊坐著馬車,向蘇府趕去。

  就在之前,葉塵將好詩《秦淮夜泊》寫完之後,突然透過窗戶看見岸邊有一道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過。然後就心不在焉,只想著早早回家起來。

  柳家八連舫的主舫之上側邊艙房之中,參與表演的歌姬舞姬們正在一間間的房中化妝或休憩,柳舫詩會的主廳距離她們僅一板之隔,若是出了走廊,也可以在道口的紗簾後方看著這場聚會的進行。

  因為今晚上有吏部侍郎劉瑾瑜的出場,柳家是下了大價錢的,所以今晚能來參與這表演的,大都已是秦淮河畔有了一定名氣的女子,多半有著各自的引人之處,甚至若是普通的詩會,她們其中的一個,也能挑起大局。

  這類詩會對她們來說,只是出去表演歌舞,只要有著出色的才藝,那也足夠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了,不過詩會上,主角畢竟不是她們。所以一個個姿態還算矜持,安安靜靜地扮演綠葉,潤物細無聲的讓人記住。高傲和矜持只是手段,名氣才是真正最重要的東西。

  今夜到這裡的名氣最高的幾名女子中有一個是香月樓的碧巧兒。香月樓是開業時間才半年多一些,但經營有方,發展迅猛,如今已經是金陵最頂尖的九家青樓中的一個。而碧巧兒正是香月樓的花魁。

  此時在房間之中,碧巧兒正捧著臉頰左右顧盼銅鏡中花了妝後的樣子,丫鬟蓮兒也在旁邊看著,口中倒在與自家小姐輕笑著交談:「小姐,你方才出去表演的時候,那傅公子可是一直朝著你這邊看呢,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哦。」

  碧巧兒眸中深處有著對某事的憂色,此時歎了口氣,微笑著瞟她一眼:「我出去表演,他們自是朝著我這邊看,有什麼奇怪的。倒是蓮兒你,卻只看見了傅公子一個人,讓人好生奇怪。」

  「小姐啊,是真的嘛。」蓮兒皺了一張小紅臉表示著抗議,「他目不轉睛呢!」

  「你若不是目不轉睛地看他,又怎知他目不轉睛地在看我。」碧巧兒繼續笑著打趣,小丫鬟窘得嘴也撅了起來,決定不理她了,不過過得片刻,又靠了過來:「小姐,今夜這柳舫詩會的鬥詩魁首,到底誰能拿到啊。」

  碧巧兒偏著頭在髮鬢間嵌上一朵小花:「文無第一,鬥詩也沒有真正的標準,哪裡又有什麼魁首了,你這丫頭,就是愛問這些。」

  蓮兒看出自家小姐有些心不在焉,左右看了兩眼,壓低聲音,說道:「小姐!總司使大人難道真的死……」

  「閉嘴!你的保密訓練難道白訓了嗎?這些話在這樣的場合下也能隨便說出口。你想害死整個香月樓的人嗎?」不等蓮兒將話說完,碧巧兒便臉色微變,伸手將蓮兒嘴捂住,然後櫻桃般的紅潤嘴唇放在蓮兒的耳朵旁,以蚊子飛舞的聲音說道。

  碧巧兒的聲音雖然小,但話語中的嚴厲依然讓只有十五六歲的蓮兒雙眸中淚花浮現,低著頭細細地說道:「小姐!我知道錯了。」

  這時,碧巧的另外一名丫鬟從門口那兒過來:「小姐小姐,似乎又有好詩詞了,我們去看看吧。」

  「哦?」碧巧兒在剎那間臉上堆滿笑容,拉著擦乾淚水,同樣已經一臉笑意的蓮兒一同出門,朝長廊門口紗簾那邊過去,好幾位各個青樓的女子都已經聚在了這邊,碧巧兒過來之後,也附在那紗簾邊觀看,正聽到那邊傳來「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的聲音,先前劉瑾瑜已經讀了一次,這是其中一位學子的第二次吟誦了。

  詩會的氣氛到此時其實有些奇怪,稍稍安靜了些,之前的盛況當中,大家作詩吟詩都很踴躍,言笑晏晏,這時候倒像是被某種氣場給壓制了一般。眾人仍在回味著那首詩,隨後這些女子也弄來了一張抄了那詩的箋紙,圍在一起將全篇看了一遍,隨後又看一遍,碧巧兒眸中異彩連連。

  「陳府,陳青,字仲舒,這是誰呀?」

  「沒聽說過啊……」

  相對於外面那幫學子首先沉浸於詩詞當中,這邊的女子們在察覺到這詩詞的意義後首先關心的便是它到底為何人所作,幾人將那落款看了好幾遍,彼此詢問,卻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這時候外面也已經有人問道:「大家覺得,此詩如何?」

  「這詩……」

  「這詩到底是何人所作?」

  一時間沒有人說出評價,倒是有人在喃喃點頭中隱隱說了「絕妙」,隨後唸詩那人便又拿起來唸了落款:「陳府、陳青、甯仲舒,可有人知道此人是誰麼?」

  一陣安靜。

  「哪個陳府?」

  「柳舫詩會,應該是做絲綢生意的陳氏那個陳府吧!」

  「陳府雖然生意做得不小,但從未聽說過有人擁有如此詩才啊……」

  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議論紛紛,對於陳青這個名字,大家都是沒人聽過。

  柳越澤隨後也只好叫來去外面送進詩的那人,結果進來的並非下人,而是柳家的那位舉人柳宗陽。柳宗陽曾經受劉瑾瑜指點,算是劉瑾瑜的半個弟子,有些才華,進來之後,恭敬的向劉瑾瑜行過禮之手,方才笑著說起他知道的事情。最後並說到名叫陳青的書生已經提前離去。

  「哦!原來是吳越國蘇州秀才,一個月前被宋國朝廷官府弄得家破人亡,才來金陵投奔親戚來的。怪不得這首《秦淮夜泊》最後會有『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這樣的感慨。」

  這話一出,不僅在場的眾人,旁邊紗簾後的女子也是面面相覷,隨後說話聲便也響了起來。

  「竟然提前離場?」

  「他的身世的確很離奇悲慘……」

  ……

  ……

  原本文無第一,詩作品評本沒有標準,到了某個高度之後,人言占很大部分,這首《秦淮夜泊》雖然真是上佳,但卻正好是劉瑾瑜最喜歡的風格,所以當場給予的評價非常之高。

  要知道,秦淮一夜,傳出去的並非只有詩作,待到劉瑾瑜在詩會上對這首詩的評價傳出去,結果如何,真是可想而知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0

第411章 太一真經

  這個夜裡金陵城中陸續發生的一切,自然在葉塵預知之中。不過,他提前退場,卻並非是計畫之中的事情。實是因為看見了那道夢魂牽繞的身影。

  時間過了亥時(後世晚上九點到十一點),葉塵和喻清妍的臥室之中。一男兩女,還沒有睡。

  葉塵一臉尷尬,喻清妍羞紅著臉,低著頭始終不語。今晚上剛剛出現的絕色女子卻是有些惱怒。她惱怒的自然是葉塵竟然和喻清妍已經同屋同床。更準確的說是喻清妍竟然在她之前與葉塵已經同屋同床。

  她就這樣惱怒著,但卻無法將惱怒的話說出口,只能這樣瞪著葉塵。

  這女子自然便是原來聖堂的聖女,玉老魔之女玉道香,如今契丹的皓月公主。當然,她自始至終都是葉塵的小妾,只是二人不管是真正意義上的,還是如葉塵和喻清妍這些天這樣還未突破那層關係的同房同床,玉道香都沒有走到那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玉道香說道:「兩件事情。第一,給你帶來了《太一真經》的下半卷,與你從陳景元那裡得到的《太一真經》上半卷合起來修煉,可治好你丹田的問題。第二,我要帶喻清妍去契丹。」

  關於修煉太一真經能夠治好自己丹田的事情,葉塵在錢月禪那裡就已經聽說過,所以不意外,但玉道香竟然給他帶來了下半部,卻是讓他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太一真經的下半卷可是一直在太平教張無夢手中。玉道香這一年多以來,雖然實力提升迅速,但依然不是張無夢的對手,更何況她如今沒有了聖堂的幫助,單槍匹馬又怎麼可能從張無夢中手中將這半步太一真經搶過來。對此葉塵很疑惑。

  緊接著他聽到玉道香所說第二件事情,先是想到玉道香因為喻清妍和自己同室同床而生氣,所以想將喻清妍帶得遠遠的。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以玉道香的性格,將喻清妍直接殺死或許還有一定可能,但大費周章的帶到契丹去,那絕對是不會去做的。

  葉塵突然想起這些天從華夏衛府北府傳過來有關契丹皇宮中的一些情報。其中提到契丹蕭皇后為了給契丹皇帝治病,派出大量人手,南下中原,甚至不遠千里前往江南尋找名醫。還有北府司使,已經由吳姓改為蕭姓的蕭秀明在密報中提到過,玉道香是當今蕭太后失散十八年的女兒皓月公主。這件事情牽扯極大,葉塵給任何人都沒有說,並且嚴令蕭秀明不可透露此消息給別人的同時,要盡可能動用北府力量,不要讓大宋朝廷中的人知道契丹皓月公主便是葉塵小妾玉道香。

  想起這些事情,葉塵心中恍然,已經大體推測出玉道香是如何拿到這半部太一真經的。同時也隱隱猜測玉道香帶喻清妍北上契丹,多半是要給契丹皇帝,玉道香的哥哥看病的。

  果然,不等葉塵繼續推測,也不理會喻清妍臉色大變中胡思亂想,玉道香沒好氣的瞪了二人一眼,說道:「能從張無夢手中拿到這半部太一真經,是以治好契丹皇帝的病為條件的。鬼醫肯定是請不動的,所以只能讓喻清妍跟我去契丹給契丹皇帝治病。」

  葉塵聽玉道香話語中並沒有稱契丹皇帝為哥哥,不由長鬆了口氣,知道玉道香或許已經認同了突然多出來的哥哥母親,但卻是不會長期當那契丹皓月公主的。

  ……

  ……

  葉塵那首秦淮夜泊在柳舫詩會上大出風頭的消息還沒有傳開,黑夜裡的陳家大院裡燈火星星點點,但卻和平常一樣一片安靜,由於葉塵的小院另有院牆相隔,且平日間也不會過來什麼人。丫鬟楚楚那邊,喻清妍也特意交待不要讓二樓。所以二樓一男兩女獨處一室,並不擔心有心人會注意到什麼。

  「今晚上我和葉郎睡。」玉道香說道。

  「喔!」葉塵有些茫然的答應一聲。喻清妍抬頭看了一眼葉塵,開始換新的被褥床單。

  玉道香自然不是尋常女人,之前因為她的父親玉老魔等各種原因,她一直沒有和葉塵同房,如今玉老魔死了,再加上去了一趟契丹認了母親和哥哥,前些天在一線峰又差點與葉塵生離死別。這短短數月時間中各種經歷,已經讓她一些想法和觀念發生了巨大變化。再加上今晚來見葉塵之後,看到葉塵和喻清妍竟然同房、同床一個月,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所以,將那兩件要做的事情交待清楚,將太一真經拿出後,終於不顧少女的矜持,說出了上面那句話。

  只是玉道香雖然故作平靜,甚至顯得有些輕描淡寫,但目光如炬的葉塵依然發現玉道香雪白的脖頸嫣紅片片,說那句話時,身體也繃得有些緊。

  玉道香雖然不是尋常女子,但畢竟只是十八歲少女,可以想見,不管表面上表現得多麼平常,但說出剛才那句話,心中定是已經羞得不行。

  喻清妍收拾完床鋪之後,便一聲不吭的出了臥室。臥室外間也要床鋪,本是貼身丫鬟住的,小院唯一的一名丫鬟楚楚在樓下住,所以一直困著。這個時候剛好喻清妍可以用來睡覺。

  不提喻清妍在外間心中是何種複雜的心情,能否睡得著。屋內二人自是不會立刻就脫衣睡覺。

  書房中,葉塵坐在桌前,雙眉微皺,正在看著那一個古樸的小冊子。玉道香坐著對角那面,手裡拿著另一本小冊子在看,面色凝重。

  長久的沉默之後,二人極有默契地同時抬頭,神色中都有凝重之意。

  終究還是葉塵先開的口:「玉兒,好像有些不對,這太一真經的上下兩部不好修煉。」

  玉道香搖了搖頭:「不是好像,也不是有些,這兩門功法,完全相逆,根本無法練下去。」

  此時他們兩個人手裡拿的小冊子,卻是天下間極為珍貴的東西。正是太一真經上下卷。

  這上下兩卷之前分別被太一道陳景元和太平教張無夢所有,而這兩人則是這天下間屈指可數的半步先天強者。

  據說若是有人能夠將太一真經上下兩卷同時修煉所成,就會白日飛升。

  葉塵當然知道這是荒誕不經的傳言,從來沒有相信過。若是能晉升到先天境界,他還覺得稍微靠譜一些。只是,自從聽了錢月禪死前給他所說有關先天境界的一些感悟之後,他也不認為單憑一部功法就可讓人晉升至先天境界。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門功法本身,依然是天下武道修行者們狂熱追求地妙訣。若是傳出去,定是能夠引起天下江湖武林一番血雨腥風。

  只是這一對年輕人在夜裡就著燈光研究了半天,最後卻得出了有些令人垂頭喪氣的結論。

  明明是同一種功法的上下卷,但裡面內容的風格完全是南轅北轍,風馬牛不相及,而且隱隱相沖。

  二人對看一眼,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半晌之後,葉塵挑眉說道:「不對,錢月禪說太一真經能夠治好我的丹田,肯定不會無的放矢。喔!對了,玉兒你是從何處聽說太一真經可以治好我的丹田?」

  「我以前聽父親說過,太一真經可治一切丹田之傷。」玉道香輕聲說道,她本以為這太一真經可治好葉塵的丹田,可是沒想到這上下卷竟然互相衝突,此時心中難免再次替葉塵擔憂起來。又緊蹙秀眉道:「這太一真經功法怎麼如此怪異,世上哪有這種完全陰陽兩種極端屬性真氣修煉功法。」

  葉塵忽而翻開其中一頁,眼中驟現笑意:「別急著感歎……這上面不是還寫著雙修之法嗎?」

  玉道香皺眉說道:「性命雙修,何為性命?本乎天者,謂之命,率乎己者,謂之性,以神為性,以心為命,神不內守,則性為心意所搖,心不內固,則命為聲色所奪,不亡情,不化道,去而複回謂之反……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可是你如何練得?你整日周旋於華夏衛府差事和官場之上,哪裡能找到離聲色之境。哼!我……我大可陪你雙修,但以你現在的心境狀態,肯定是要走火入魔的。」

  葉塵皺眉一想,搖了搖頭,心想的確如此。便將這個誘人的念頭暫時拋到了一邊。

  「我再看看你的丹田經脈。」玉道香沉思半晌之後,輕聲說道。

  葉塵沉默地點點頭,內觀之術雖然細微,但有時候總是旁觀者清,尤其是像玉道香這種境界的人,更是容易發現問題所在,以自己高妙的學識,提出相應的解決方法。

  玉道香走到他的身後,也不見她怎麼做勢運功,那只右手便自然地貼到了葉塵地後背俞門穴上。

  書房內一陣無由風起,案上燈光忽明忽暗,空氣裡驟然出現了一陣極為柔順的力量波動。

  玉道香閉著雙眼,將體內的真氣小心翼翼地傳送到葉塵的體內,察看著他的丹田傷勢。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1

第412章 「錢莊之戰」的前奏

  許久之後,閉著雙眼地玉道香眉頭卻是皺了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麼古怪的情況。

  葉塵此時卻沒有什麼感覺,只覺著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一股清晰的真氣流在自己的腰後散後,迅疾傳遍全身,就像是在洗木桶浴又像是在曬春日裡的太陽,整個人的精神極為放鬆,竟似快要睡著了。

  忽然聽著身後玉道香輕噫了一聲,葉塵想也未想,眼簾未睜,打著呵欠問道:「怎麼了?」

  玉道香平伏了一下微微喘息地胸脯,望著葉塵的眼神卻變得怪異了起來:「還記得去年夏天,我們在永樂邊城剛認識時,在那荒廟中發生在你身上的異變嗎?」

  葉塵聞言一怔,說道:「當然記得,只是當時我被冰火兩重天折磨的神志有些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還真不知道。」

  玉道香此時臉上洋溢有喜色,說道:「你的身體特殊,這部太一真經正常人修煉不了,但你卻是可以的。」

  玉道香先是千里下江南,後來恰逢葉塵在一線峰差點被聖堂炸山活埋,大怒之下,追殺聖堂那位與大長老玉楓關係最為親密的七長老馮浩南足足近一個月,兩人交手數十次,最後玉道香將馮浩南重傷,正準備擊殺時,聖堂大批高手趕來,一番擊戰之後,玉道香受輕傷被迫退走,馮浩南僥倖活了下來。

  所以,玉道香這些天其實極為疲憊,弄清楚葉塵可以修煉太一真經,治好丹田的隱患之後,她心神一鬆,躺在床上很快就沉入了黑甜夢鄉之中。

  而葉塵迫不及待的直接開始了修煉太一真經。

  ……

  ……

  柳舫詩會在葉塵匆匆離場之後,又進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後半夜才結束。

  此時馬車行駛在熱鬧稍稍漸褪的街道上,速度依舊很慢,街道上歡鬧的人群擁擠依舊,火光從馬車外映進來,劉瑾瑜想起今晚上那首「秦淮夜泊」,心中甚是滿意,本來以他的身份地位參加柳舫詩會還是有些掉價。只是今晚上能親身駕臨,卻是有原因的。

  當然,表面上只是因為他礙不過柳家的面子。但實際上卻是另有主因。

  吳越國已經沒有了,但被吳越國王室一直掌控的吳越錢莊依然還在吳越王錢志尹手中。不管是因為江南錢莊與吳越錢莊一直以來的競爭關係,還是擔心吳越錢莊會被大宋所用。聖堂都不能讓吳越錢莊繼續存在下去了。

  所以,近日聖堂準備對吳越錢莊及背後的幾個商行動手。而這個動手卻不是動以武力,是要以聖堂手中的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通守商業手段,或吞併,或擠垮吳越錢莊。

  吳越錢莊及背後的幾大商行雖然比起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還有一定差距,但勢力、財力也是非同小可,甚至相比尋常商人來說都是巨無霸一般的存在。若想將其吃掉,並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情。而作為江南錢莊真正的主事人之一,這件事情將會全權由劉瑾瑜負責。

  這些天在打探到吳越錢莊和其身後幾大商行的大量情報的基礎上,劉瑾瑜經過深思熟慮,召集心腹幕僚,最後制定了一個極為周密的計畫。這個計畫可行性很強,但卻需要大量的流動資金。即使以聖堂的富可敵國短時間內也拿不出這麼多真金白銀。

  本來若是以往,他大可暗中調動南唐國庫銀子,可是自從彌勒教主樓炎明漸漸控制朝堂之後,國主李煜在樓炎明的指示下,給戶部派了不少頗為利害的新人過來。他知道,是樓炎明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這個時候他卻是絕對不能動庫銀的。

  所以,萬了能夠萬無一失的吃下吳越錢莊,他需要向柳家這樣的巨富豪商調動大量的現銀。而這才是他今晚破例來參加柳舫詩會的真正原因。實事上,他剛才與柳家家主柳越澤上岸分開時,兩人已經談好了這件事情,柳家答應拿出十五萬兩銀子。並且也願意柳家出面向吳越錢莊借貸十萬兩銀子。同時,柳越澤也答應了劉瑾瑜,會奔走各大商家,以拉投資、囤積貨物的名義,給他聚集不少於百萬兩的銀子。

  不過,今晚上在柳舫詩會上能有《秦淮夜泊》這樣上品詩詞的出現,拋去今晚上的正事之外,也算是大為不虛此行了。至於寫《秦淮夜泊》的那名書生,以他如今的地位,見一面自然是好,不見卻也不算什麼。單憑一首好詩只能吸引他的一些注意力,但還不至於讓他去特意關注。

  同一時間,另一條街上,同樣坐在馬車中向柳園趕去的柳家家主柳越澤又看了一眼手中宣紙上那首《秦淮夜泊》,想到這首詩在明日傳開之後,定會讓柳舫詩會聲勢大漲,他不由心情大好。

  世人皆言商人逐利,地位一向處於社會的底層,即使如他們柳家這般富甲天下的商人大世家,雖然有錢也能解決不少問題,將地位提高一些,但是各種歧視仍然存在,每年大災小災,他們出錢出力,往往還得不了一個善名。

  他們柳家甚至耗費了大錢建了學堂,就是想讓自家出一批文人,哪怕砸錢,至少也能進入士人之流。但這方面一直效果不佳,柳家最高也只出了柳宗陽這一個舉人。若是放在如陳家這樣一些中等商人世家,一個舉人分量已經足夠了。但以柳家這樣頂尖大豪商,也只能說聊勝於無。

  但柳家每年花了大力氣、大價錢操弄的這柳舫詩會,眼下卻有了一定的成果,算是幫著他們柳家半隻腳踏入士人的階層了,只是另外半隻腳也想上去仍然有一段距離,如今柳舫詩會一經別人提起,在一些真正大儒才子眼中就首先想到恐怕依然是暴發戶的氣息。但若他們柳舫詩會有一首極佳的詩詞出品,給他們柳舫詩會,乃至柳家所帶來的好處,卻是尋常人難以想像到的。

  至於今晚上答應劉瑾瑜的那些事情,雖然牽扯的銀子即使以他們柳家也是掏空了現銀,並且還要他們柳家在中間擔保借貸和聚銀。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將自家身家大半全部押在劉瑾瑜身上。但是他卻並不擔心,因為劉瑾瑜是以南唐朝廷要對付吳越錢莊的名義請他們柳家幫忙的。在江南地界上以南唐一國之力對付一個失去國家支撐的吳越錢莊,他不認為會有什麼問題。甚至柳越澤將此事看成了柳家能夠真正步入南唐高層的機會,實事上,劉瑾瑜也答應了他在事後會給柳宗陽謀個從六品的實缺位置。

  再次確定答應劉瑾瑜的事情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柳越澤便將此事暫時拋之腦後。想了想,他揭開車窗簾,對旁邊騎馬跟著的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說道:「現在便去通知我們柳家麾下十七家青樓,讓裡面姑娘傳唱這首秦淮夜伯,然後明天天一亮,便安排人將今晚上詩會上出現的秦淮夜伯及劉公的評語在金陵大肆宣傳。還有,明日讓宗陽去陳府拜訪那陳青,讓他試試陳青的深淺,若這首詩真是那陳青自己所做,便高俸聘請陳青做遠兒他們的客卿老師。」

  管家神色並不意外,恭敬稱是,然後離去。這種事情柳家不是第一次做,管家一直負責此事,也算是輕車熟路,只不過今晚上這首秦淮夜泊的水準顯然要比以往那些好詩還要高上好幾個層次。

  金陵城中每天晚上都會有諸多新出爐的詩詞在城中傳來傳去,秦淮夜泊自是上佳之作,但真要引起轟動或得到冠絕今夜的美名,暫時還是不可能的。柳舫詩會那邊劉瑾瑜的那些評語還未傳出來,普通人眼中,頂尖的詩詞大抵都是相差無幾,在一般人看來,這詩固然好,但與金陵成名的那些才子所做詩詞比起來,或許也只是相仿,或者因為這些才子以往已經擁有的名氣,而陳家那位身世悲苦的秀才之前毫無名氣,從而致使他們會將這秦淮夜泊看得稍差一點也說不定,也只有那些真正才學淵博之人,才能清晰察覺出這首詞作的雋永深遠與返璞歸真,感受到明顯的差距。

  ……

  ……

  清晨時分,白色的霧氣又彌漫了金陵城,明媚的陽光正從霧氣上方升騰起來,噴薄出壯麗的晨曦。

  修煉了一晚上太一真經的葉塵覺得神清氣爽,若是讓當今江湖武林中人知道葉塵一晚上真氣恢復了多少,定會大吃一驚。葉塵真氣修煉速度遠快於常人,一方面自是太一真經本身乃是當今天下最為頂尖的內功心法,另一方面自然是他體質特殊的原因。至於具體原因,葉塵自己其實都說不清楚。

  早餐時間,葉塵、玉道香、喻清妍坐在一起喝肉粥的過程裡,玉道香檢查了葉塵體內真氣之後,剛開始也是吃了一驚,但緊接著想通了一些事情,反而覺得理應如此。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2

第413章 香月樓

  所以,玉道香只是仔細的查探過葉塵丹田之後,便長鬆了口氣,再沒有多說什麼。

  喻清妍頂著兩個黑眼圈,昨晚上她在外間偷聽了一晚上,心中總想著葉塵會和玉道香做些什麼事情,但除了剛開始的說話聲之外,後面便再也沒有聲音傳來,反而讓她惦記了一晚上,從而一晚上都失眠。

  相反,玉道香卻是扎扎實實的睡了個難得的好覺,她此時吃完早餐,說道:「我也有些事情要做,會在江南待一個多月,這些時間內你們要將你們的事情做完,到時候喻清妍要跟我去契丹。」

  葉塵眉頭微蹙,兩個月時間有些緊,但他沒有說什麼。喻清妍雖然不想和葉塵分開,但卻知道之所以去契丹給契丹皇帝治病是因為給葉塵換回了治其丹田的太一真經。再加上玉道香對她可是有救命之恩,所以她也不會有意見。不過,她心中卻有一個小心思——想著玉道香在江南這一個多月,會不會在這裡住。若是玉道香每天晚上都潛入陳府和葉塵睡,那她豈不是沒法和葉塵同屋同床了……

  ……

  ……

  葉塵和往常一樣,從陳府側門出來,偷看過霸拳武館怪異老頭練拳之後,便去秦淮河邊散步。

  若是有人能夠在此時碰觸葉塵的身體,就會發現他的身體在以一種非常奇妙的節奏進行著極為細微的抖動。若是霸拳武館深處的那位老者看到這一幕,恐怕會大吃一驚,驚駭欲絕。

  金陵城此時已經恢復平日的繁榮,只是過了這天中午,昨夜柳舫詩會上的事情夾雜著其餘有關詩詞的消息才漸漸傳播得廣泛,這首秦淮夜泊的影響,在柳家大力推波助瀾之下,也開始在此後幾天的時間裡,於金陵城中,掀起了持續震動與波瀾,並且隨著時間的加深,不斷擴大……

  金陵城的天氣晴朗了大概兩天,然後便開始轉陰,走在秦淮河邊街道上,微冷的秋風捲舞起街道上的落葉,也給一度喧囂的城市,增添了幾分蕭瑟的感覺。

  當然,在大多數人看來,金陵城依舊是平日的樣子,秋天的樣子本就該是如此,河面上水色清清,畫舫依舊,船兒帶動了漿聲,自依依的垂柳間輕盈劃過,風將附近的落葉捲起,隨後打著旋兒飄落在水面之上,隨波光沉浮漂向遠方。城內道路間行人車馬、青衣小轎、販夫走卒形形色色,寬街窄巷、青石長階,木製的橋樑自稍窄的河道上橫跨而過,水流稍緩之處,便能看見女子在石階上漿洗衣物,閒談說笑的情景,遠遠的,茶樓飲宴,酒肆飄香。

  大多數的人,還是在忙忙碌碌地為生活而奔忙著,當然,既已習慣,那邊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了。若得閒稍停,或去茶館小坐,或在路邊暫歇,偶爾提起近日有趣的傳聞,大抵少不了昨晚上幾場詩會的事情,而其中,被提及頻率最高的,大抵也就是那首《秦淮夜泊》的出世,以及有關柳舫詩會上,戶部侍郎劉瑾瑜對這首詩的那些極高評語。

  從陳家兄弟與張謙的爭執開始,起因經過結果,再加上陳青的來歷,懸念高潮,悲慘波折。所謂戲劇性,總得滿足這些條件才行,若僅僅只是某某才子賦詩一首,技驚四座,文采風流,人們也是聽得膩了,如果再加上詩人悲慘身世,又有各大青樓花魁才女青睞,戲劇性便要增添幾分,而這《秦淮夜泊》,在這方面便做得更足了一些,人們喜歡好詩詞,也喜歡這樣的故事,幾日以來,若去青樓楚館閒坐,姑娘們出來時,少不了也要聽聽這曲《秦淮夜泊》,品評一番其中妙處。

  至於這首詩作者的資訊,卻同樣隨著這首詩傳了出去。

  陳府,陳青,甯仲舒,前吳越國秀才,為陳府陳廣元親侄子。

  另外,在這首詩出來的第二天,柳家柳宗陽親自登門拜訪陳青,以每月百兩銀子高俸聘請陳青為柳家幾名第三代嫡系少年的客卿老師。所謂客卿老師實際上就是掛個名而已。

  當然,葉塵頂著陳青的身份,在陳家的地位自然也發生了一些很大的變化。不管是對沖淡一些陳家商人世家銅臭,還是因為葉塵的原因,讓陳家與柳家這樣的超級大豪商有了交際。葉塵在無意中都給陳家帶來的極大的好處和利益。不過,這些小事葉塵卻是不會理會的,他借了陳青之名,事後自然會想一些辦法不但不會讓陳家被牽連,而且還會給陳家一些補償。

  ……

  ……

  秦淮河最為熱鬧的地方,便是夫子廟及貢院一帶,與之隔河相對的便是眾多青樓楚館所在之地,此時才過中午,這些地方尚未開門,不過該起床的還是已經起來了,若從下方街道走過,也能看見一些女子在樓上或倚欄獨坐,或閒聊嬉戲,內裡的院牆之中,隱約有絲竹之聲,渺渺而來。

  後院之中,碧巧兒和幾名女孩子嘰嘰喳喳地拿出了抄有那秦淮夜泊的小冊子,一字一句地看著,嘴中哼著曲調,將這首詩編成曲子。

  「聽說待會劉公子要在我們香月樓舉辦文會,那陳青好像也會參加。」

  「是嗎!是嗎!聽說那陳青長得也只能算中上,但那雙眼睛卻極為有神,好亮好亮……」

  「前幾日在柳舫詩會沒看見人,今天一定要見識一下能夠寫出《秦淮夜泊》這樣好詩的才子長什麼樣。」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下方的女孩你一言我一言地說著詩詞的來歷背景,討論著寫下《秦淮夜泊》的年輕書生,很快在碧巧兒的帶領下,將這首詩編成了極為優美的唱曲。

  「可惜這陳青的家人算是被我們華夏衛府害死的,之間有著死仇,不管他多麼有才,都是我的敵人……」碧巧兒心中暗忖道。但面上在聽完大家的講述後笑道:「這樣的話,《秦淮夜泊》的曲,幾位元妹妹應該都會了吧?」

  「我們也照著彈了,但是有的地方彈不好……」

  「嗯,曲子學了便行,《秦淮夜泊》這曲,有幾處指法特別一點的地方,唱詞呢,其實也可以稍稍變化幾處,我帶著幾位妹妹彈奏一次,然後再為大家講解……」

  如此說著,幾名女孩子回到了琴前坐著,碧巧兒目光掃過一圈,將手指按上瑤琴琴弦,一個輕盈柔雅如煙黛般的笑容之後,指尖輕挑而起。

  「官柳動秋條,秦淮生暮潮……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

  嫋嫋的琴音自房間裡響起來,多人的演奏,絕大多數人還不熟悉的情況下,本應是有些混亂的,然而在這片琴音當中,最為明晰優美的那道琴音卻是穩穩地帶著曲調在走,雖然聲音都是一樣的大小,但那道琴音在意境上完全同化了其餘的樂聲。隨後,柔美的嗓音也帶著大家的唱腔響起,若此時有精通此道的客人前來,或許便會發現,這道樂聲與唱功,竟是比之南唐皇宮中一些專門負責吟唱國主李煜詩詞的歌女都未有絲毫遜色。

  這聲音正是香月樓花魁碧巧兒的聲音,時而活潑輕靈,時而如流水如鈴音,讓人心中安靜閒適,樂聲如此響起時。

  「巧兒姐的唱功還是這般好……」

  或佩服或嫉妒。過得不久,裡面的課程終於也結束了,剩下的便是女孩子們自己的練習。

  ……

  ……

  夕陽絢爛,街景依舊明媚。

  馬車穿過金陵的街道時,陽光正從西側的天空照下來,道路邊三三兩兩身船錦衣的行人悠閒漫步,中間夾雜著面黃肌瘦的乞丐,也偶爾有帶著刀劍的江湖人,持著布幡的行者遊醫,挑著擔子的農夫低頭而行。

  臨近秦淮河的柳樹黃了葉子,在風中擺動,梧桐樹葉飄飄蕩蕩的捲過道路上方的屋簷時,烏篷船的船夫撐著蒿子,讓船兒沿著河水飛速向前。

  葉塵看了一會兒那烏篷船,將船頭上一名船客右手看似無意中所做的一連十多個手勢強行記住,然後在腦海中根據情報司編寫的手語,翻譯成文字內容。

  小船與岸上的馬車並排行駛了一陣,馬車拐上石橋,小船自橋下駛過,在前方的水路拐角與馬車分道揚鑣了。

  金陵雖然沒有杭州城內那樣水路縱橫,但江南之地小橋流水從來不缺的。

  馬車行過短短的一條街,陡然停了下來,等著一行二十多名鮮衣怒馬護衛簇擁的一輛華麗馬車經過。

  「這是兵部尚書曾大人的馬車,聽說曾大人最近與國師走得很近。」馬車停下來時,坐在葉塵對面的柳宗陽便輕聲說道,表現一番自己見識多廣和消息靈通,葉塵自然適時表現出一副驚訝,說一些欽佩的話。如今葉塵已經是柳家子弟的客卿老師,在柳宗陽看來算是半個自己人,一些話自然也是可以說的。

  「柳世叔對朝廷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好像還挺瞭解的嗎?」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3

第414章 密會

  「如今我南唐這局面,如我柳家這樣的商人大世家,不瞭解是不行的。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災禍臨頭。所以說,這個世道錢要有,但家中一定要有當官的,否則錢多只能招來殺身滅門之禍。年初大鹽商朱家就是個例子,那已經是傳承上百年的豪商世家,還不是說沒了就沒了,全家幾百口人死的死,關得關,家眷都去了教坊司。喔……說起來朱家那十七歲的丫頭可真是水靈,還是個才女,如今在教坊司可是門庭若市啊!只是春宵一晚的價錢實在是太貴了一些,竟然一百兩銀子一晚上。」

  「是嗎!等湊夠了銀子,在下也去試試。」

  ……

  ……

  今夜在這香月樓請宴、開詩會的人名叫劉林軒,是南唐戶部尚書劉瑾瑜的兒子,卻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如今在吏部任職,年輕輕輕已經官居從五品。

  他舉辦的詩會,雖然規模沒有柳舫詩會大,但對於大量甚至得不到官身的幕僚、才子來說,還是令大夥都趨之若鶩的,畢竟以劉瑾瑜為主的劉家乃是書香世家,在南唐官場上勢力和影響不小,光是七品以上官員就有四位,更不用說這麼多年與劉家以聯姻等各種方式結成的姻親網大多都是官場中人。而這也是樓炎明雖然對劉瑾瑜身份有些懷疑,但卻不能用強的主要原因。

  這劉林軒是劉家年輕一代中最有才學,也是最有潛力前途的一人,做得一手好詩詞,交際廣泛。今夜的宴飲詩會雖然只是臨時起意,但前來赴會之人便著實不少,並且有大半都是有功名在身才子。

  例如在前幾日柳舫詩會上,若不是葉塵的《秦淮夜泊》出現,那首寫下《秦淮晚眺》多半會取得當晚詩會頭籌,同樣是柳家客卿老師的金陵大才子傅若金,剛才聽柳宗陽所說,今天也是過來了的。

  此時到了香月樓,二人下了車,在前方的人影中看了看,正好看見了正與人交談的傅若金。走過去時,傅若金也看見了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隨後倒只是拱拱手,與柳宗陽打了招呼,但卻故意冷落葉塵。葉塵卻是懶得理會這種無趣,抬頭打量著香月樓,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香月樓是華夏衛府情報司一個秘密據點。

  傅若金不理會葉塵,不料後者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反而讓傅若金心中更為不舒服,但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心中卻已經打定注意,待會要讓對方出醜,甚至身敗名裂。

  三人到得門口,眼前的人也多了起來,便在此時,聽得後方隱隱傳來些動靜,兩人回過頭去,街道一側,正有人停了車馬,朝這邊過來。身前身後,有不少人都已經拱著手迎上去,雖然此時來的多是文人,保持著克制,但仍然可以讓人感覺到那股熱度,來人身份不低。人聲嘈雜間,葉塵只隱隱看到那邊來的是個年輕公子。

  「那是誰啊……」葉塵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後後方有人說話:「請讓讓請讓讓。」葉塵與柳宗陽、傅若金避開一側,一名年輕公子從香月樓中迎出來的,經柳宗陽輕聲介紹,葉塵才知道迎出來的就是今天詩會的舉辦者劉林軒。

  傅若金看著那身影迎過去,隨後思考的眉頭也舒展開了,拍了下手中摺扇:「哦!那是宰相韓熙載韓相公的兒子韓文博……想不到他今天也來了。」

  ……

  ……

  入夜後,遠遠近近的光點,幾條城內河流如帶,一條條地在城市裡延伸。光芒亮些的地方,那水帶便也晶瑩晃動,光芒暗些的街道旁,水光沉默在那黑暗之中,只是偶爾有船隻亮著燈光,在視野中緩緩劃過去。

  香月樓內外燈火通明,簷廊鉤掛的三棟樓宇將這片街道點綴得絢麗,附近街道之上,路過的行人都會忍不住朝這邊望過來幾眼,矚目指點,樓內則是一片觥籌交錯的熱烈氣氛。今日這香月樓中,既有文會,也有表演,此時樓中宴飲未歇,香月樓中幾名當紅名妓已經開始上臺演唱詞曲。

  香月樓在短短大半年時間中能夠成為金陵最頂尖青樓之一,樓中姑娘藝業自然是極為不錯的。幾場表演之後。廳堂內氣氛已經愈發熱烈起來。有些人便有詩作出爐,交傳賞析。

  今日這場聚會,雖然也有文會的氣氛在其中,但總的來說。因為宰相公子韓文博的到來,與普遍意義上的文會已經有些不一樣。劉林軒是官員,所交際來往的,便不可能只是文人,甚至還有幾名交好的武將也已參與其中。聚會之上。便不可能有什麼太過強迫性的規矩,只能由主家或是想要出風頭的人盡力挑起寫詩作詞的興趣。所以,宴會之初,便有人端起酒杯到處走動閒聊打招呼,這時候也正是狀況熱烈的時間。

  ……

  ……

  人多、熱鬧。二樓的一處宴席旁,此時也正有一些狀況正在發生。端著酒杯的書生與人揮了揮手,轉身往前走,猝不及防與旁邊的男子碰了一下。

  「當心。」

  「哎……」

  砰、嘩……

  發生的狀況並不大,書生並沒有撞翻桌子,只是一不小心,將旁邊的醬碟打翻在了衣服上,他只是一個踉蹌便已站穩,但打在衣服上的醬汁總是留下了痕跡,一時半會擦不掉了。書生有些苦惱地攤了攤手,旁邊的人問候一兩句,然後便有香月樓的人過來查看,隨後在掌櫃的吩咐下安排房間給他清理。

  他與不遠處同來的柳宗陽打了招呼之後,在小廝的引路之下,上去了三樓。

  香月樓的一樓二樓如今是作為飲宴的大廳來使用,三樓也亮著燈火,人卻沒什麼。書生進了剛剛點起油燈的房間,換了衣服,隨後也在視窗前朝外面看了看,夜風襲來,燈點晃動著,微帶涼意。

  「大人!夫人在皇宮內平安無恙……夫人腹中胎兒預計就在這幾天就要出生了……大人要不要給小公子或者小姐起個名字,讓屬下傳到開封。」

  如果此時有人也身處這房間之中,或許便會聽見,細微的交談聲正在這片空間裡進行著。

  「名字啊!也不知道可兒生的是男是女。名字我這些天已經想好了,若是小子就叫葉鈺,若是丫頭就叫葉禪好了,乳名讓可兒取,取什麼都行,只要她高興。至於字讓陛下賜個字吧!」

  「是!大人。屬下記下了。」

  「這幾天聖堂的人應該已經去蘇州調查過陳青的底細,江南商行在金陵的大掌櫃易三省也已經約我後天去他府上見面,多半是要拉攏我。我到時候會將他搞定。不過,這位易三省其實和那鄭老一樣,都不是江南商行的真正主事之人。目前可以肯定的只有劉瑾瑜是聖堂對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的真正主事人之一。所以,我們的主要目標依然劉瑾瑜,我會按照之前的計畫,一步步的想辦法接近他,在適當的時候,你們務必要做好配合。」

  「大人放心,劉瑾瑜府上已經有我們的人,到時候只要大人說出暗號,便會配合大人做事。」

  「最近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有什麼異動沒有?」

  「屬下正要稟報大人,據我們在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中的探子密報,這些天不論是江南商行,還是江南錢莊,都在大肆調集籌集現銀,只是目的是什麼,在錢莊和商行中的尋常掌櫃都不知道,我們的人也正在想辦法打探。」

  「哦!籌集現銀,多少現銀?」

  「加起來已經超過兩百萬兩。」

  「他們籌集這麼多的現銀定是有什麼大動作,抓緊時間打探,另外……給吳越錢莊和太平錢莊傳信,讓他們在商界中也注意打探各種不尋常之事,做好防範。」

  「是!大人。」

  此時在這裡秘密交談的,自然便是葉塵與華夏衛府情報司副使胡三光。這一次接頭並非是之前計畫,而是剛才葉塵在來香月樓的路上,看到小船上有人打出手勢,臨時知道胡三光在香月樓有要事稟報。也就是說這是胡三光根據葉塵的行蹤,而做出來的計畫。

  與胡三光談完這些,葉塵出門下樓,大廳中熱烈依舊,倒是聽得臺上正在唱《秦淮夜泊》,卻正是月香樓的花魁碧巧兒正唱到:「樓臺見新月,燈火上雙橋。隔岸開朱箔,臨風弄紫簫。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柳宗陽在那邊聽,見葉塵下來,笑著說:「唱你的詩呢。」

  廳堂之中眾人聞言,不少人紛紛望了過來,有人已經從人群中朝這邊走過來,看來是要與葉塵結交一番。

  便在這時,傅若金突然說道:「其實《秦淮衣泊》這首詩我之前好像在某個地方聽過。」

  眾人聞言,不由一怔,準備走過去和葉塵結交的人也停了下來,柳宗陽臉色微變,心中對傅若金惱怒無比。葉塵則是眉頭微蹙。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4

第415章 打臉

  本來一些自持身份的人看了一眼葉塵,便轉過頭去,自忙自的。但傅若金這話一說,包括主座之上韓文博和劉林軒等人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劉林軒知道《秦淮夜泊》這首詩他父親在前幾日柳舫詩會上給過很高的評語,此時聽了傅若金所言,對傅若金有些不滿的同時,也以審視的目光看向葉塵,等著頂著陳青名頭的葉塵開口解釋,若葉塵不能證明自己這首詩是自己所作,他不介意順手教訓教訓這欺名盜世之輩。

  在眾目睽睽之下,葉塵沒有經過多久的思考,便對傅若金說道:「傅若金!在下從無得罪於你,為何如此血口噴人?」

  傅若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冷哼一聲,抱拳向主坐上韓文博和劉林軒行了一禮,朗聲說道:「陳兄來到金陵已經有些時日,但至今只有這一首詩作。這對於我等來說,實在是難以置信。陳兄不妨問一下,在座諸位,凡是真正才子,誰會一個多月才作一首詩。」

  眾人聞言,嗡嗡議論起來。有不少人看向葉塵時神色中已經滿是鄙夷,心中生出懷疑。

  葉塵突然感覺眼前這些所謂南唐才子真的好無聊,難道他們不知道詩詞這東西是應景而發,應該是抒發人心中的一些感慨、情感才是。如眼前這些所謂才子,甚至整個金陵城中的讀書人這般,整天將作詩當成吃飯一樣,絞盡腦汁的去作詩,那又有什麼意義。或者說整天想著去作詩或許對詩詞一道的發展大有好處,但對這個社會的發展,對這個國家的建設,對人們賴以生存的一些生活用品的生產出現沒有絲毫貢獻。往大裡說,對整個人類的生產力的發展不但沒有絲毫好處,反而更加加深了重文輕工、輕商的畸形現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嚴重影響這個國家,這個社會的前進。南唐如今如此孱弱,與如今南唐重文輕武,推崇輕談作詩寫詞有著直接關係。

  這樣想著,葉塵歎了口氣,說道:「多說無疑,傅兄不妨直說,在下如何才能證明《秦淮夜泊》乃是在下所作,而非抄襲。」

  傅若金眸中流露出陰謀得逞的神色,說道:「說來其實也簡單,陳兄現在再作一首詩,若是依然有《秦淮夜泊》的水準,便可證明《秦淮夜泊》乃是陳兄所做。」

  葉塵譏諷道:「那傅公子不妨定題,否則在下若是再作一首好詩,傅公子又說在某處聽說過。那在下可真是說不清楚了。」

  傅若金眼見葉塵神態竟然如此鎮靜,不由心中反而有些不安起來,心想難道這陳青真的很有詩才。但他此時已經騎虎難下,卻是不能服軟,轉過頭去,對主座上的韓文博和劉林軒行了一禮,說道:「韓公子和劉公子在此,哪有在下出題的資格,不如請兩位公子出一題。」

  韓文博和劉林軒互相略一謙虛,最後韓文博略一沉思,說道:「剛才聽人說起這位陳兄乃是原吳越國之人,只因家國被那宋國所破,所以才來我唐國金陵投靠親人。陳兄不妨就結合自己的經歷,以眼前我金陵之生活為題,抒情一首詩詞,以證自己親白。」

  「韓公子所出此題甚好。最是適何陳兄證明自己的親白。」

  「陳兄國滅家破,經歷坎坷,該是作一詩詞表達心中的情感。」

  宰相公子說了題,下面眾人頓時大聲附和。

  葉塵一邊心中感慨眼前這些人除了真正能夠做實事的極少部分之外,大多數就是空上社會和國家的蛀蟲。一邊略一沉思,突然想起當今南唐國主,中國歷史上最為頂尖詩詞作家李煜在南唐被滅,被大宋大軍活捉押送至開封生活一些日子後,所做得那幾首傳唱千古名詞中的一首。不由眼睛一亮。

  葉塵記憶中那首詞還正好與自己如今扮演的陳青身份契合。只是裡面一些細微之處,還要修改一下才行。比如詞名應該由《虞美人》改成《憶家國》。

  在眾人矚目之下,卻見葉塵直接走到旁邊一張矮幾前,拿起了毛筆。這聚會本就是文會,筆墨紙硯隨處都有,矮幾那邊原本還有一個人坐著,一副幸災樂禍的笑臉,這時候微微僵住,葉塵沒有理他,將毛筆筆鋒浸入墨汁當中,停頓了四五息時間。

  他目光穿過眾人,朝傅若金看了一眼,毛筆在墨汁中浸了十數息,朝宣紙落下:「也好,這些天經歷國滅家破,雖然在金陵生活並不差,但終是有些感慨的。傅兄既然有如此盛意,韓公子和劉公子又給在下機會,在下也不敢藏拙,獻醜!」

  話音一落,毛筆在紙上刷刷刷的寫起來,但畢竟不是鋼筆字,即便以狂草揮毫,葉塵寫得也不算快,柳宗陽有些擔憂的在旁邊看著,片刻後,幫忙將寫了的字唸出來。

  「憶家國……」

  他的語氣清朗,整個廳堂內都聽得清清楚楚,又過得片刻,觀看的容色與站姿都變得正式起來,複讀道:「春花秋月……何時了……」

  這憶家國的第一句,大氣鋪開!

  傅若金瞬間變了臉色……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香月樓二層廳堂,柳宗陽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旁邊的案幾上,葉塵刷刷刷的舉筆疾書,只這第一句詞出,便有許多人臉色變了些,有的凝神肅容,仔細等待下句,有的則皺起了眉頭,心頭泛起不好的感覺來。

  在座眾人之中,對於柳宗陽和劉林軒來說,自然是希望葉塵擁有真才實學,前者是因為從柳家利益考慮,後者卻是因為其父親劉瑾瑜名聲。

  但傅若金卻是因為有前幾日柳舫詩會上葉塵搶了他的風頭,而心生怨恨與嫉妒,所以今天才故意刁難葉塵。要知道,他前幾日提前得知戶部侍郎劉瑾瑜會參加柳舫詩會,特意待在屋中半個月時間,才精心雕琢出那首《秦淮晚眺》,以期望能夠受到劉瑾瑜的親睞,那樣的話對他來說將是人生一次大轉折,不說前途無量,但也大有前途。

  實事上,當時在葉塵的《秦淮夜泊》出現之前,他的那首《秦淮晚眺》的確出了風頭,劉瑾瑜也給了很不錯的評語。可是緊接著葉塵的《秦淮夜泊》一出現,頓時使《秦淮晚眺》變得暗淡無光,劉瑾瑜很快就將他忘到了一邊。

  這算是葉塵無意中壞了傅若金的好事,結了仇。而緊接著柳家又高俸聘請葉塵同為柳家子弟的客卿老師,這讓他感覺到了濃濃的威脅。

  葉塵自柳舫詩會之後,行事低調,不與太多人來往,無懈可擊。但今晚這下確實是個好機會,傅若金之前在樓下看見葉塵也來時,只是想了想,立刻便做了決定,在他看來,葉塵就算不是抄別人的詩,但以其來到金陵一個月才寫了一首詩,那首秦淮夜泊也多半是之前精雕細琢了好多天才成型。可見葉塵是那種細工出慢活的性子。現場懷疑挑撥,出題讓他作一首詩詞,他便根本推不過去,再加上周圍這麼多的文人。俗話說文人相輕,你一個新來的,柳舫詩會上一首詩就蓋過所有人風頭,此後就什麼動靜都沒有,誰會真的服你?

  然而,這第一句詞句的出現,傅若金已然明白,在他佈局到最得意的時候,被反將一軍了。

  太乾脆了。

  縱然著眼點或許不同,但他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點,葉塵這樣從容的態度,只能證明他在這方面不會有問題。第一句詞的出現,旁人都還來不及真正揣摩它,當然,單句頂多能說無可挑剔,也不能說好或不好,然而當片刻之後柳宗陽唸出「小樓昨夜又東風」時,這詞句的最初輪廓,就已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大氣而瑰麗的氣象,隨著這詞句的成型,鋪展開去。

  刷刷刷。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傅若金微微張著嘴,表情訝然,臉色僵硬的說不出話來。整個大廳都是一片靜寂的,有人在複讀這首詞,外面的喧鬧聲傳了進來。

  如果說前幾日那首秦淮夜泊的是循序漸進,從平淡起手,以毫不令人感到突兀的高超手法拓開整個秦淮夜景的清逸雋永的大氣象,那麼眼前這首刺,便從起手就是毫不含糊的大開大闔,如同潑墨山水,狂草疾書,從一開始就用最瑰麗的筆調展開氣象。抒發了作者亡國家破後頓感生命落空的悲哀。全詞語言明淨、凝練、優美、清新,以問起,以答結,由問天、問人而到自問,通過悽楚中不無激越的音調和曲折迴旋、流走自如的藝術結構,使作者沛然莫禦的愁思貫穿始終,形成沁人心脾的美感效應,展示在眾人眼前。

  這大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肅然,葉塵最後落筆之後,安靜中有人歎息出來:「好啊……」,廳堂那邊的香月樓花魁碧巧兒早已聽得眼中異彩漣漣,只是想起自己的身份,輕輕咬了咬下唇。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5

第416章 韓可兒生娃(上)

  葉塵擱下了筆,柳宗陽將那宣紙小心地拿起來晃了晃,輕輕的吹了吹,再仔細看了一遍方才遞給旁邊的一名才子。然後,他看著葉塵,神色欣喜,但目光難言地歎了口氣,隨後退了一步,向葉塵做了個揖。

  這首詞能引起廣泛的共鳴,在很大程度上,有賴於結句以富有感染力和象徵性的比喻,將愁思寫得既形象化,又抽象化。作者並沒有明確寫出其愁思的真實內涵——懷念昔日生活,而僅僅展示了它的外部形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樣人們就很容易從中取得某種心靈上的呼應,並借用它來抒發自已類似的情感。因為每個人都會有愁思,人們的愁思雖然內涵各異,卻都可以具有「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那樣的外部形態。由於「形象往往大於思想」,此詞便能在廣泛的範圍內產生共鳴而得以千古傳誦了。

  如此巨大的衝擊力難以言喻。在座的眾人中有人還在揣摩,有人明白過來,也只是隱隱歎息,目光複雜。裡面雕欄玉徹以陳青的身份說出來有些誇張,但這份意境放在眼下,還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當然也有幾人第一時間注意著旁人的動靜,例如傅若金,便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邊碧巧兒和韓文博、劉林軒的神色變化。他方才說了那些話,這時候被一首詞直接打成笑柄,當然眼下沒什麼人有心思理會他,但一時間也有些憤懣難言,畢竟方才說起來是他與葉塵在對峙。片刻之後,忍不住說道:「這首詞定是你……想了好多天精雕細琢而成。」

  葉塵對傅若金這等人原本就是什麼感想都沒有,這時候聽他出聲,看他三四息,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傅兄認為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傅兄即使說在下這首詞是抄襲的,在下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傅若金愣了愣:「你……你……」「你」了半天,最終卻已是無話可說。

  此時所有人都看著葉塵,兩人對話,傅若金語調稍高,但葉塵卻是淡然開口,所有人都聽在耳中,頓時感覺高下立判。一個淡定從容,一個氣急敗壞。傅若金一臉錯愕,還沒說話,葉塵朝主坐之上韓文博和劉林軒行了一禮,後者二人客氣的回禮,然後葉塵又向周圍拱了拱手:「在下剛才弄髒弄濕了衣服,外面的污穢雖然清理了,但裡面還潮濕,委實有些難受,這就告辭回家沐浴換衣了,抱歉!再會。」

  眾人紛紛拱手行禮,有不少人道:「陳兄有事速去便是。」或者「無妨無妨。」

  這邊傅若金瞪了瞪眼睛:「你……」話音才出,葉塵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要說點什麼的樣子,周圍柳宗陽等人都凝起神來聽著,三四息後,只聽得葉塵說道:「嫉妒之心是魔鬼。」

  這話沒有真的壓低聲音。葉塵一本正經地說完,點點頭轉身離去,傅若金臉上一時間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看著葉塵消失在走廊之上。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旁人暫時找不出多少話題,劉林軒看看那詞語,開口笑道:「今日此詞一出,我等此時怕是也不太好再寫了。」

  韓文博點了點頭,彈彈那張傳到他手中的宣紙,對旁邊眼眸大亮的劉林軒歎道:「好詞……劉世叔前幾日在那柳舫詩會上果然沒有看錯人。」

  劉林軒點頭道:「擁有如此大才,又與宋國擁有深仇大恨,當結交一番,為我唐國朝廷所用。」

  ……

  ……

  葉黃秋末,九月十七日。

  今天對於那些身在開封,與葉塵交好,且不知道葉塵還活著的人來說,是個讓他們很關注的日子。因為皇宮中剛剛傳出消息,祥符郡王葉塵唯一的骨血要在皇宮中出生了。

  葉塵的三位弟子水兒、虎子和小皇子趙德芳,以及曹彬、王超、羅耀順、曹瑋、展熊武、揚廷軍等人,一直都關注著皇宮中那位出身江南揚州小漁村的小妾。

  而知道葉塵還活著的大宋天子趙匡胤、李君浩、白滄海、許方義等人心情和上面那些人不同,但同樣關心著。

  而其他官員、勳貴、豪商得到消息後,沒有太過關注,但卻開始準備禮物。葉塵雖然死了,但華夏衛府依然存在,衝著華夏衛府那些司使、部司使的面子,沒有人敢怠慢葉家後人。

  皇宮某座宮殿中。

  韓可兒今日羊水破了。在天子和小皇子趙德芳的再三關注之下,皇宮中的忙碌和重視,已經不亞於一位皇子或者公主的出生。

  產房在宮殿的北屋,一間吸收日頭精華最充足的房間,整間屋子都被烈酒齊齊的抹擦過四五遍,床單都是新麻布,用開水煮過,放在日頭下面曬乾。這些消毒方法在去年便從葉塵一手建立的禁軍醫院傳開,早已得到了包括皇宮御醫在內的所有醫者認可。

  三個穩婆是皇宮裡面御用的婆婆,個個手藝精湛,在穩婆這個行業圈子裡,宗師級別的牛人,據說趙德芳和永慶公主便是由他們接生的。

  開始人家還不願意來,認為自己接生的都應該是皇子、公主,葉塵這個已經死了的郡王人家還看不上,覺得掉價,直到皇帝陛下下了旨意,小皇子又表現得那般重視,三個人才不得不來,且重視起來,做好了全力出手的準備。

  韓可兒進了產房,半天沒動靜,趙德芳替師傅守在殿外,小臉上有些著急和擔憂。守在屋外伸長了脖子往屋子裡看,當然什麼都看不見。

  趙德芳想起一件事,小臉上慢慢出現憤怒和淡淡的殺機,對旁邊一名負責照顧韓可兒的宮女沉聲問道:「錢神醫不是說離生產還有十多天麼?怎麼現在就要生了?」

  那宮女看小皇子口氣不善,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是……夫人今天在殿外院子裡曬太陽,禦藥房前來送安胎藥的兩名宮女在離開時議論……議論祥符郡王已經死了的事情,被夫人聽了去,受了刺激,然後就羊水破了,所以現在就提前生產了。」

  這宮女說完這些話時,已經全身濕透,因為她知道皇帝陛下曾經有過嚴令,任何人不得在韓夫人面前說起祥符郡王已經死了的事情,否則便是死罪。她說出這些話,便意味著那兩名送藥的宮女將要死去。

  趙德芳雖然不是很懂「羊水破了」具體是什麼含義,但畢竟出生皇族,即使年幼,但一些骯髒的事情還是聽說過的。更何況,這幾個月以來,他住在葉府與寇準和水兒相處,甚至參與到一些華夏衛府的具體事務中,對一些陰謀詭計也是見識過的。此時一聽,頓時感覺此事是有人蓄意而為。

  「找死!」趙德芳咬牙切齒,一臉殺機的說出這兩個字,然後便對旁邊跟班太監說道:「去帶人將那兩個宮女先給我抓起來,不要讓她們死了,等我稟報過父王之後,再收拾他們。」

  兩名太監快步離去,趙德芳又細細想了一下這件事的經過,突然覺得這宮中未必就有葉府安全。

  宮中御醫頭子錢乙從屋內走出,無奈的坐在一邊椅子上喘粗氣,這個時代男女有別,即使是醫者也不行,他剛才隔著布簾在一些方面指示了幾句,結果便被三個穩婆罵了出來。

  他雖然沒有替人接生過,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要過鬼門關,三個穩婆自己誇下海口說,在進宮之前,各自都已經接生了一百多個孩子,出事的才五六個,是了不得的成績。錢乙也知道這一點,三個穩婆的成績的確了不起,官府都是有記錄的,這年頭生孩子,是大事,有錢的自己找技術好的穩婆,沒錢的生孩子就由官家給他找穩婆,穩婆不得拒絕。每生一個孩子,都會嚴格的記錄在案,如果有不幸夭折的,也需要記錄在案,所以弄虛作假幾乎不可能,因為人口增長也是官員的升遷的指標。

  如果像後世那樣隨意給人打胎的,會遭到嚴厲的處罰,罪同殺人,尤其是五代亂世以來,天下戰亂不休,再加上天災人禍,人丁死傷慘重,即使大宋建國十多年來百姓日子遠比其它國家要過得好,但人丁還是不旺,所以天子趙匡胤對這種以藥物打胎的事情深惡痛覺,雖然說孩子不落地,不算是一條人命,但趙匡胤對此種事卻是特意下過旨,處罰極重。

  錢乙看小皇子臉色不是很好,便安慰道:「殿下,韓夫人相比尋常官宦人家夫人家眷身體要強健得多,孩子雖然早產了一些時日,但也不打緊,脈象有力,等一會就生了,殿下不要擔心。」

  等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熬的。趙德芳並不知道葉塵還活著,所以就格外的看重師傅的這唯一血脈。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聽了葉塵已經死了的消息,韓可兒的叫聲很大,並且夾雜著悲痛欲絕的哭聲。

  今天為止,我兒子已經出生整整二十天了,腦子裡面的淤血吸收得怎麼樣,就等十天之後複查之後才能知道,心中依然充滿擔憂,所以即使這些天很忙,但因為這個家目前實在是很缺我寫小說的這點稿費,所有拼著每天睡不了幾個小時,累得跟驢一樣,加班加點堅持寫著,且拼了命的儘量多寫。另外,本想韓可兒生娃這個情節一筆帶過的,但寫到這裡,想起當時我兒子出生時的坎坷和我的擔憂痛苦,想了一下,便將這個細節寫了出來,只是有些可惜因為情節的需要,主角不在韓可兒身邊,否則定是能夠將我當時心中的感受借由主角表達一番。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6

第417章 韓可兒生娃(下)

  實事上,若不是錢乙之前進去,以「保住葉塵唯一的血脈為重」的道理對韓可兒進行了一番開導,韓可兒此時恐怕正是萬念俱灰的時候,哪有什麼精神生孩子,若真是那樣,在這個沒有能力刨腹產的年代,那就是一屍兩命。不過,現在韓可兒能夠發出如此明顯在發力生娃的叫聲,錢乙反而是長鬆了口氣。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韓可兒依然在叫,很明顯,她的聲音無力了好多,明顯已經疲憊了,三個小時似乎耗盡了她的精力,都說頭胎難生,難也不能難到這個地步。

  穩婆走了出來,趙德芳想起前一段時間跟著寇準在茶樓聽過的說書人講的故事中情節,猛得站起來,頓時眼睛都紅了,心想如果老太婆說一句「要大人,還是要孩子」的話,自己該怎麼辦。按理說肯定是要孩子的,畢竟在除了葉塵本人之外的所有人眼中,葉塵的這位出身卑微的小妾的命是遠遠無法和葉塵唯一的骨血相比的。相信除了葉塵本人之外,包括韓可兒自己在內,任何一人都會選擇要孩子。

  但實事上,穩婆出來就沒有理會趙德芳和錢乙,而是從一名宮女手中接過提前準備好的參湯端了進去。

  錢乙看趙德芳的臉色難看的嚇人,知道這位小皇子可能擔憂過度,便在旁邊解釋道:「殿下,這參湯是宮中生孩子都要準備的一個程式,為的就是給產婦在生產過程中補充體力的。」

  趙德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密汗水,長長呼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緩緩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先前他派去抓那兩個宮女的太監臉色凝重的從殿外匆匆走了進來,對趙德芳說道:「殿下,小人該死,小人帶著幾名侍衛找到那兩個送藥的宮女時,她們……她們已經上吊自殺了。」

  趙德芳臉色微變,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就聽得三個穩婆在產房內一起歡叫起來:「生了!」

  產房中,一個穩婆手裡抱著一團紅紅的軟肉,另一個拿起烈酒煮過的剪刀剪斷了臍帶,剩下的一個穩婆把連接著孩子的那一節臍帶用細麻繩牢牢的綁了起來。還倒拎著葉塵的丫頭,在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只聽一陣響亮的哭聲響了起來,孩子嘴裡還不停的往外流著羊水。真正在穩婆這個行業中技藝精湛的人都知道,將新生兒倒著扇屁股,除了讓新生兒在第一時間哭出來之外,也是為了讓新生兒將嘴中羊水吐出來。

  先不管產房外趙德芳心中的先驚怒後喜悅,產房中臉色蒼白的韓可兒支起頭,流著淚緊張得問道:「是男是女?」

  穩婆連忙笑著回答:「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您生的是一位小郡主!」

  韓可兒本來蒼白的臉色頓時更加慘白,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痛哭道:「葉郎!妾身不爭氣啊……沒能給你生個兒子出來,妾身對不起你啊……」

  這句痛呼剛說完,韓可兒頭一歪便暈了過去。產房中頓時一陣驚呼和手忙腳亂。外面錢乙聽到動靜,再也顧不了那麼多,衝了進去。

  ……

  ……

  之前,韓可兒羊水破了的消息在第一時間便傳到了華夏衛府,李君浩、許方義、白滄海當時便來見鬼醫。

  一個月前,鬼醫答應了給葉塵傳話的李君浩,暫時接替喻清妍的武器司,暫任武器司司使,然後移身至華夏衛府坐鎮之後,便幾乎從來不出喻清妍那間寬闊奢華的有些誇張的工作試驗室。

  李君浩三人見到鬼醫行了晚輩禮之後,許方義說道:「前輩,夫人此時在生產,只是比前輩所說的生產日子提前了十多天。」

  鬼醫眉頭一皺,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君浩眸中一片冰寒,心中的殺機已經滔天,說道:「有人故意在夫人面前說大人已經遇害,夫人受到刺激,羊水破了。所以提前生產了。」

  鬼醫歎了口氣,說道:「十多天不影響什麼,何況宮中有錢乙那老匹夫在,再加上可兒那丫頭自懷孕以來,清妍便親自給她定下各種膳食調理,身體遠強健於尋常產婦。當不會有什麼問題。你們不用太擔心。」

  三人聞言,頓時長鬆了口氣,但眸中的殺機卻沒有絲毫減弱,白滄海冷冷地說道:「既然已經確定大人小孩不會有事。現在還等什麼,許方義你還不帶著你們情報司將這件事情查清楚,然後我親自帶人將他們全部殺了。」

  許方義點頭表示深以為然,但人卻沒有動,看著李君浩和鬼醫。

  李君浩說道:「自然要近快查清楚是何人敢打大人血脈至親的主意,只是現在便動手?還是等大人回來之後自己動手……我看還是等查清楚事情來龍去脈之後再說。畢竟,你們也應該能想到,能做這事的,或者說有能力做這事的,朝廷上下也就那幾個人。大人不在,我們若是不想造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並且,我隱隱覺得,是有人故意逼著我們動手大開殺戒,從而讓陛下對我們生出戒心和忌憚之意。當然,陛下知道大人還活著,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所以,我認為我們暫且稍安勿躁,等大人從江南回來再出手不遲。不過,大人不在,我們正面不能對他們動手,但他們的爪牙心腹倒是可以動一動的。也順便讓那幾位知道,即使大人不在,我們華夏衛府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白滄海還是感覺有些不甘,說道:「怎麼動手?」

  李君浩說道:「水庫修建貪污一案犯事的那十二名官員證據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另外我們監察司這些天已經搜集到朝中和地方上貪髒枉法之事證據的官員也有九人,我待會就安排人將他們全抓了,然後證據上呈至陛下那裡,再將犯官交由大理寺審理。」

  白滄海沒有再說什麼。

  鬼醫想了一下,說道:「老夫看那狗屁皇帝的皇宮也不安全,我看你們還是想辦法將可兒和葉塵那小子的女兒早點接出來,葉府有兩百黑騎和三百華夏衛拼死守護,又有水兒那丫頭帶著老夫訓練出來的五十名毒衛貼身保護,關鍵時刻還可退入半死迷宮之內。在這開封城內,足可保萬萬一失。」

  李君浩點頭稱是。

  ……

  ……

  葉塵小妾生了一個女兒的消息從皇宮中傳出,與葉塵關係親密,且不知道葉塵還活著的曹彬、王超、羅耀順、曹瑋、虎子、水兒、揚延平、展熊武等人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是委實替葉塵感到可惜。畢竟兒子和女兒完全是兩種概念。第一,這個時代華夏人對血脈的傳承看得極為重要。第二,若是兒子那就可以世襲葉塵的爵位,後人世代公侯,尊享榮華富貴,而女人就一代而終了。

  相反的,與葉塵有仇怨的一些人,則是拍手稱快。

  當然,大多數的人則是在第一時間內派人給葉府送了一份重禮。畢竟在他們眼中葉塵雖然死了,但是誰若是對葉府不夠尊重,便有可能會得罪華夏衛府。要知道,當今宋國,對於官員勳貴來說,得罪華夏衛府的嚴重程度已經隱隱超過得罪宰相趙普和晉王趙光義。只因華夏衛府有監察司的存在。

  ……

  ……

  時間已近深秋,冬日將至。

  這一天早上,葉塵和往常一樣,與那鄭老在秦淮河邊上下棋。結束之時,鄭老邀請葉塵晚上去他家吃飯,葉塵隨口說道:「可否帶家眷?」

  鄭老笑著說道:「既然是家宴,自然可帶家眷。」

  葉塵笑了笑,心想這邊目標人物並非主要,也該結束了。

  隨著葉塵那兩首上品詩詞在金陵傳開,陳青之名在短短幾天時間內便傳遍了整個金陵讀書人的圈子。也成為金陵為數不多大才子中的一個。也因此,讓葉塵夫婦在陳家的地位提高了不少,甚至陳老太公發話,陳青大伯陳廣元親自給葉塵送來了五百兩銀子,作為葉塵平時應酬之用。

  喻清妍這幾天心情很好,因為玉道香自那晚上之後,便又消失不見了,她又可以和葉塵過那同處一室且同床的小日子了。

  下午無事,喻清妍簡單做了一些準備之後,兩人便趕在晚飯前,來到了鄭老家中。

  一切都在葉塵的預料和計畫之中。二人到鄭老家時,那位元目標人物易老果然也已經來了。

  飯菜還沒上,酒水也沒有打開,甚至剛剛進鄭家客廳,更不等二位聖堂核心成員說一些要拉攏葉塵的話,葉塵便很沒有耐心的對喻清妍說道:「可以開始了。」

  喻清妍微微一笑,也不見她有什麼特殊的舉動,兩位正自發愣的老者連同旁邊鄭老的小妾便身體搖晃的暈了過去。

  喻清妍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牛皮袋,從中拿出一套銀針,玉手揮動中,銀光閃動,兩男一女腦袋上便各自插了五根銀針。

  下一刻,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7

第418章 吳越王的信心

  三人鼻孔之中很快各自爬出一隻細小的古怪蠱蟲,與此同時,葉塵從懷中拿出黑葫蘆,放出三隻黑兵蟻蠱,三隻無名蠱蟲頓時慌亂驚恐的就要返回三人的體內,但黑兵蟻蠱乃是蠱蟲中的異種,速度快如疾風,瞬息間追上三隻無名蠱蟲,三兩下直接將其咬死吞吃了。然後這三隻黑兵蟻蠱蟲雀占鳩巢,鑽進了三人體內。

  ……

  ……

  馬車中,葉塵皺眉沉思,喻清妍靜靜坐在他對面。

  鄭老、易老和鄭老的小妾都是聖堂的核心成員,其中鄭老是江南商行在金陵城的大掌櫃,而易老卻是江南商行在整個南唐的大掌櫃。當然,真正在主宰江南商行的自然不可能是他們這樣容易對付的角色。

  所以,葉塵剛才只是從他們口中知道聖堂要對吳越錢莊下手,且上面調集了大批現銀的事情。但具體要如何下手,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陳家大院,從側門進入。經過一座花園,碰見一名家丁,後者對葉塵行禮問好時,葉塵突然輕聲說道:「告訴胡三光,聖堂要對吳越錢莊下手,只知道調集了巨額現銀,具體有什麼陰謀還不知道,讓他通知吳越錢莊,並協助那邊做好防範。」

  家丁神色不變,好似沒有聽見葉塵說的這些話,照常行過禮之後,便退了開來。

  一個多月前,葉塵和喻清妍假扮成陳青夫婦還沒有來金陵之前,金陵陳家大院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巧合或者意外的原因,先後辭退了七八名家丁、護院。如陳家這般大戶,尋常下人都有固定的職司,人不在了,日常一些事情還要有人做,所以陳家又從各種管道招買了一些家丁護院,沒有人知道,這七八名新進陳家大院的家丁護院都是華夏衛府情報司的人。甚至,剛才那名家丁是情報司情報分析部部司使馮志遠。

  ……

  ……

  那首《憶家國》傳播的速度難以估量,總之幾天之後就又開始在茶樓酒館聽人議論這些了。對於葉塵假扮的陳青,肯定他的才學並且揣摩他下首詩詞什麼出世的討論多了起來,在才子傅若金成為這幾天金陵最大的笑柄之後,這時候已經沒什麼人再說他抄詞竊詞,一少部分人甚至將「金陵第一才子」的讚譽扣到他的頭上。當然,亦有大部分人說只一首詩和一首詞,雖然堪稱上佳,特別是那首《憶家國》已經達到了千古絕唱的水準,但畢竟數量太少,說不定就是陳青耗費數年時間才雕琢出這兩首詩詞。所以,大部分金陵才子還是對這位突然崛起的外來才子有著種種不服,意欲挑戰比拼詩詞的人大有人在。只是葉塵香月樓文會之後,便幾乎不在參加詩詞文會,即使有人送來請柬,也一概不理。

  不管金陵城乃至整個南唐讀書人怎麼看待葉塵所裝扮的陳青,葉塵的出名,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和重視,從而得以擁有接觸某些人機會的目標已經達到。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發酵或者說發力。

  《憶家國》在香月樓出世的第二天,南唐最大的茶商和做青樓生意的柳家的家主柳廣元便在自家院子裡面設宴宴請「陳青」,陳青夫婦情深,陳青當時說要帶上自家夫人。柳廣元自然不會不同意。

  當晚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除了柳廣元之外,還有柳宗陽和另外兩名柳家擁有秀才功名的子弟。酒過三巡,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那位陳大才子說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要稟報柳廣元,並示意他摒退旁人。柳廣元也未讓柳宗陽幾人回避,只是讓幾名下人出去,然後關上門窗。

  然後廳內安靜了一會之後,便又打開,柳家幾名下人並不知道葉塵告訴他們家家主什麼事,或者說包廂內發生了什麼。反正看起來一切如常。

  這件事情對於柳家自然是最大的事情,但對於如今的葉塵來說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實事上,若非聖堂這邊實在是太難對付,葉塵又擁有蠱蟲可用,否則以他如今的身份,不管是誰都不會同意他親自潛伏在南唐京師金陵城內。要知道,天下間最想殺葉塵,且擁有這樣能力的人就屬樓炎明和玉楓、趙光義,此外應該還有南唐國主李煜。而其中樓炎明和李煜正是這金陵城乃至整個南唐的主宰。試想一下,葉塵的身份若是暴露,面臨他的將會是整個南唐朝廷武裝力量和彌勒教所有高手的圍殺。即使華夏衛府這些天在金陵城乃至南唐境內做了一些安排,甚至玉道香不顧他親哥哥契丹皇帝的病情再拖一兩個月,自己選擇留下,也正是擔心這一點。

  ……

  ……

  悄然之間,在尋常人看不見的地方,整個江南商界一些領域中正在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今日在柳家麾下一家青樓中,柳宗陽請葉塵過來玩樂。後來在青樓中柳宗陽碰見幾名朋友,便邀請一起進了包廂之中。

  不管整個青樓中以各種身份進了多少人,此時這間外面五丈之內沒有任何人接近的包廂中,除了葉塵和柳宗陽之外,還有兩人——胡三光和一名師爺打扮的中年書生。這名中年書生名叫蘇曾書,是華夏衛府南府司使劉金元的心腹。也是原來大江幫的師爺,智囊般的人物,是個人才。葉塵要在江南做一件大事,怎麼能夠離得了南府。實事上,這些天南府在劉金元的帶領下,已經悄悄的做了不少佈置。劉金元要坐鎮大江幫,蘇曾書便是負責傳達葉塵命令,以及與胡三光聯絡的人。

  胡三光看了一眼剛才將他們帶進來看柳宗陽,知道這一位估計已經被總司使大人控制,至於隔牆有耳,被人偷聽什麼的,他相信只要總司使大人的耳朵在這裡,即使樓炎明想無聲無息的接近五丈之內都不可能。這樣想著,胡三光不再有任何顧忌,低聲說道:「大人,最近關於吳越錢莊有兩件異常之事。第一,九月中旬以來,江南各地豪商糧紳中向吳越錢莊存現銀的人逐日增多,若單看幾日還不算什麼,只能說是巧合,但時至今日連著半個月每天都有各種各樣身份的人去吳越錢莊存現銀。至今吳越錢莊各分店存銀加起來已經有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第二,吳越錢莊背後幾家大商行都因為各種原因出現了頗為嚴重的問題,都需要大批銀子去救急。」

  葉塵眉頭微皺,說道:「吳越錢莊那邊是什麼反應?」

  胡三光連忙從懷中拿出一份密函,交給葉塵,並說道:「屬下正要向大人稟報此事,前些天大人讓屬下傳信給吳越錢莊那邊之後第三天,吳越王那裡便派人給大人送來一份密函。」

  葉塵心中好奇,當場打開密函看了起來。

  沒有任何問候和敘舊的話,只見內容這樣寫著:根據葉兄讓華夏衛府這些天送來的情報,小弟已經知道那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欲行之事。若是事先沒有葉兄情報提醒,此次吳越錢莊和家中留下的那些生意多半是要遭受滅頂之災。但如今幸得葉兄幫助,已經猜到對方陰謀,小弟卻是有把握應付眼前難關。商場雖然如戰場,但在錢莊與經商這方面,葉兄不如小弟,所以葉兄只要幫小弟兩件事情就行了。第一,讓華夏衛府幫忙將打探到的情報在第一時間內傳給小弟。第二,葉兄在半個月內幫小弟籌集一百萬兩銀子,並達到杭州城。最後,葉兄若是能夠在第一時間內將聖堂的一些核心情報打探到,且又有能力在金陵城外大江之中從聖堂手中搶到東西。那小弟就有七成把握,讓葉兄這一百萬兩銀子變成三百萬兩銀子。當然,葉兄能否在南唐水師和彌勒教高手的圍追堵截之下,將這三百萬兩銀子帶回去,那就不是小弟操心的事情了……

  葉塵看完密函之後,眸中精光閃動,沉思不語。

  他此次利用自己假死時機,潛入南唐腹地,在李煜和樓炎明的眼皮子低下金陵城中行事,卻是有著最低目的和最大目的。最低目的就一個——從掌控江南商行和錢莊的聖堂某個大人物的口中,或者通過江南商行銀錢流動或者生意往來,找出大宋境內與聖堂有瓜葛的那些大勢力或者大人物。然後回去之後,將這些人一網打盡。而最大的目的就是看能否重創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毀去聖堂發展壯大的根基。

  錢志尹擁有很高的經商天賦,這一點葉塵是知道的。所以,對於錢志尹在信中所體現出來的信心,葉塵沒有懷疑。更何況正如錢志尹在信中所說,若是在不知道聖堂這邊目的情況下,猝不及防之下,吳越錢莊定會被重創,甚至遭受滅頂之災,但如今已經知道對方的大體計畫,以錢志尹和吳越錢莊的底蘊,再加上華夏衛府和自己這邊在第一時間內幫其打探的情報,他相信錢志尹說到就能夠做得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8

第419章 喻清妍的苦惱

  半晌之後,葉塵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對胡三光說道:「全力動用情報司的人手和力量,打探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一切消息,並在第一時間內情報傳到杭州,交給吳越王。另外,給馮剛、吳志遠和周鑫傳令,讓他們在半個月之內,調集百萬兩銀子,交給吳越王。」

  胡三光心中驚疑,沒有問原因,點頭稱是。葉塵又轉頭又對蘇曾書說道:「讓劉金元找個不會讓彌勒教樓炎明和上官冰雲懷疑的理由,暗中調動大江幫內的好手聚集在金陵附近大江之中,隨時待命。」

  蘇曾書聞言恭敬稱是,但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可否告訴屬下調動我們大江幫人手是要做何事,屬下和幫主那裡也好提前做一些準備。」

  葉塵微微一笑,說道:「做什麼,自然是要做你們的老本行,搶別人的銀子。只是這一次數額有些大,對方定是有不少高手。所以,將大江幫裡面高手能調動都調過來。到時候,我會讓刺殺司派出一些好手幫助你們。」

  ……

  ……

  時間漸漸過去,葉塵到達金陵的日子,也已經有一個半月。若然想想,這一個多月中他倒也沒有做太多事,小小的抄了兩首詩詞,在金陵成了有名的才子。期間以蠱蟲控制了幾個人,然後發現了聖堂對吳越錢莊的陰謀,如今等著與計畫中的重要目標人物南唐戶部侍郎劉瑾瑜接觸,然後將其搞定。

  若是單從生活來看,葉塵如今的日子比以往都要過得悠閒。只是有一件事情實在是讓他糾結和猶豫。他和喻清妍已經同室孤男孤女一個多月,卻未曾突破那層關係,喻清妍看他的眼神這些天卻是越來越幽怨。實事上,並不是葉塵自控能力真的這般強,而是自玉道香給他送來太一真經下卷之後,出於早日恢復全盛時期實力的強烈願望,他每天晚上都用打坐修煉代替了睡覺。

  總之,這些天兩人雖然同室但並未同床,所以喻清妍最近有些煩惱。

  對付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的事情有葉塵操心,她只要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幫葉塵順利下蠱就行了,真正讓她操心的事情一件都沒有。所以她的煩惱是屬於私人的,對她來說,眼下的這份煩惱,這幾天每每想起來,她都會覺得臉紅。但她在心中,還是勉強壓抑住害羞的情緒,努力地在思考著某些事。

  「金陵這邊事情一結束,或許沒有機會了……真是的,葉郎也不主動一些。人家畢竟是女孩子的。」小樓中,喻清妍一邊親手給葉塵縫製一套冬天用來禦寒的長袍,一邊紅著臉喃喃自語。

  埋怨過葉塵之後,喻清妍也開始自責自己缺乏勇氣。又苦惱地考慮一會兒,她抿抿嘴,心中暗自有了一個極為羞人的想法。

  「師傅說過,想要的東西不能坐等別人送上門來。要自己去爭取,甚至去搶去拼。甚至為之不擇手段。反正我這輩子除了葉郎,再不會喜歡其他男子,並且除了葉郎,誰還敢要我。哼!要不要配點……春藥,喔!葉郎的體制特殊,春藥對他十有八九沒用的。只能……那樣了。」喻清妍美眸中閃過一絲決斷。

  「前些天看的話本小說中說,圓房這種事情……是要有氣氛的。還需要一方為主動。葉郎不主動將我推倒在床上,那只好我將他推倒在床上了。」

  喻清妍如今可不是什麼整天待在後院中自怨自艾地尋常女子,自從喻家出事之後,她被送到教坊司以來,這一年多的種種坎坷經歷,使得她該有的氣魄早已經鍛煉出來。所以,她做出了決定,便不再多想,咬咬牙也就開始計畫行動起來。

  ……

  ……

  葉塵這一天晚上,從柳府中回來之後,隱隱感覺屋子裡面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但他這些天已經習慣喻清妍的幽怨眼神,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當他晚上準備開始打坐修煉時,發現這一個月來自己用來打坐的墊子沒了。葉塵也沒有當一回事,便準備坐在臥室的桌子上打坐修煉。這時,喻清妍突然說道:「葉郎啊!夜深的時候天很涼,桌子又生硬,葉郎不妨在床上打坐修煉,反正也不影響妾身睡覺。」

  葉塵猶豫了一下,便脫了鞋襪上了床。喻清妍睡在床的內測,葉塵坐在床的外側,背著喻清妍,面向床外。

  時間過了午夜,院子也變得愈發靜謐,喻清妍躺在床上,心情其實一直在焦慮著,時間愈推進,焦慮愈甚。如今讓她殺人,甚至殺許多人,她都不會有太大的不適。但在這類事情上,她卻純然陌生著。

  自白天做出決定之後,整整一天她都有些害羞,也有些擔憂,若是葉塵就是不願意和她做那種事,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各種亂七八糟的心情,但現在也只能見步行步了。

  不知過了多久,喻清妍突然一咬牙坐了起來,雙手張開,陡然靠近了葉塵,從後面將葉塵抱在了懷中,少女胸口的柔軟緊緊貼在了葉塵後背,使得葉塵身體一震,心中一蕩,溫軟如香玉的氣息環繞全身,眼睛猛的睜開,心跳禁不住開始加快。

  葉塵雖然在修煉,但在之前卻早已從喻清妍神色中察覺出了什麼,有了心理準備。微微歎了口氣,知道在喻清妍以莫大的勇氣主動做出這個舉動之後,自己若是還是無動於衷,或者處於被動狀態,那就真的太不是男人了,太不要臉,太欺負人。

  葉塵自喻清妍的懷中徐徐轉過身子,伸手貼上了喻清妍的臉頰。

  「看來今晚修煉不成了。」嘴唇快要貼在一起,「接下來還是交給我吧……」

  「唔……」

  此時喻清妍計畫中的圓房,但沒有喜字,沒有紅燭,油燈的光芒裡,兩道身影連成了一道。四唇相接,喻清妍的目光變得稍稍有些迷離,舉起了雙手,也不知道是想要抱住眼前的愛郎還是因為呼吸困難,而想要將對方推開,但晃了好幾下,什麼事情也沒敢做,就那樣舉在了空中。不久之後,她的身體被葉塵推得緩緩倒在了床上。

  「終於被葉郎推倒了……」喻清妍羞人的想道。

  「啊……燈還亮著,床簾……床簾沒有放下來……」

  嘴唇離開之後數息間,意識稍稍清醒過來,喻清妍口中忽然慌張地說了這句話。葉塵俯在她身上回頭看看,每天晚上都是喻清妍熄燈,今晚上燈卻還亮著的。他撓了撓頭發,輕聲失笑道:「我去熄燈。」他下了床,吹滅了燈,隨手放下了床簾和蚊帳。

  喻清妍躺在那兒,呼吸急促,酥胸起伏著,一雙眼睛望著蚊帳的頂,雙手輕輕握拳交疊在心口上。這時候不知道該幹什麼,一時間動也不敢動,聽著葉塵去熄了外面的燈,走回來時她還是這種樣子,也不知道臉已經羞紅到了何種程度。葉塵坐到床邊,抓起她一隻手,她也就任由對方抓著。

  總之,既然葉塵已經說了交給他,她就決定整個晚上都任由葉塵擺佈了。

  葉塵俯下身去,總覺得有幾分怪怪的,主要大概是因為喻清妍此時的情緒未免過於緊張,他感到有些好笑和有趣,隨後在喻清妍的嘴上、臉上親了幾下,喻清妍只是臉紅,全身不敢有絲毫動彈,他也不由得笑了出來,想起了與韓可兒的第一次,善意的提醒道:「對了,會不會要有些儀式什麼的,或者別人第一次的時候一般會怎麼樣……」

  他這話沒說完,喻清妍便突然想起了什麼,「啊」的低呼一聲:「白……白布……」嘴裡面說著話,趕快爬了起來,下了床,從床頭旁邊一排櫃子裡面一陣翻箱倒櫃,隨後從最底層拿了一小匹折好的白布出來,臉上倒是更紅了,走到床邊:「葉……葉郎……」

  「我覺得這種感覺真奇怪。」葉塵笑著,替喻清妍搬開了床上的被子,將白布在床鋪中央攤好。

  喻清妍低了頭:「妾身……妾身也覺得蠻奇怪的。」她說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但一臉的害羞還是難以抑制。

  「是我不好,我該主動的。」

  葉塵笑著說的這句話喻清妍不敢搭腔,她坐在床邊,片刻,脫了月白色繡鞋往床上挪過去,她今天一襲白綠搭配的裙裝,脫了鞋之後,雙腳所在裙擺裡。這時候屈著身子坐在那兒,其實看著白布有些發愁,按照她的計畫,應該是躺在白布上,眼一閉牙一咬,被葉塵單方面折騰一晚上就目標達到了,但有了方才擺白布的那些行為之後,她似乎又覺得現在主動躺到上面一咬牙一閉眼會顯得很淫蕩,所在事到臨頭,反而猶豫著要不要躺上去。

  片刻後,在葉塵越來越古怪疑惑的眼神中,喻清妍貝齒咬了咬下唇,以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說道:「葉郎,熄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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