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26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 09:55

第400章 諡號

  如今葉塵雖然不是開國功臣,但他的功勞認真算起來,還要在石守信、王審琦、王景生之上,追封郡王,其實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葉塵被封祥符郡王的這個過程很順利,即使呂餘慶、王悅風、陶谷這三位葉塵的死仇也不敢多說什麼。

  但是,因為葉塵上次拼死救下天子,當時趙匡胤破例加封葉塵一等侯為世襲爵位,這一點與宋朝尋常爵位一代而終是大為不同的。如今葉塵被追封為郡王,那這郡王之位是否可世襲。這一點將會成為今天最大的爭議。

  只是不等眾人開始爭議,趙匡胤一開口便說葉卿之郡王之位可世代相承。把所有人嚇了個目瞪口呆。

  大宋對立了大功之臣死後是可以追封為郡王,但從未有過世代相承的王爵之位。即使是如趙光義和趙德昭這樣的皇族親王的爵位都是一代一減降。若葉塵郡王之位可世代相承,那豈不是只要大宋存在一天,便始終有祥符郡王的存在。這一點和柴氏、錢氏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葉塵雖然北破晉陽,南伐南漢,西定川蜀,東收吳越,期間更是對天子有救命之恩。封郡王已經很隆重了,但若是世襲王爵之位,在幾乎所有的臣子看來都是有些過了。

  一時間,除了趙普、趙光義、曹彬之外,其他臣子幾乎全部面紅耳赤,跪在地上頭磕的咚咚直響,苦勸天子收回成命。

  趙匡胤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爾等若是能有葉卿一半功勞,朕在你等死後也封世襲王爵,不……朕甚至破例在爾等生前便給其封王。」

  有不少人面露慚色,不再勸說。但以呂餘慶、陶谷和王悅風為首的七八人依然口若懸河、引經據典的勸說不已。

  但不管這七八人左勸右勸,趙匡胤始終冷笑不語。

  便在這時,有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臣認為祥符侯葉塵王爵之位可世襲。」

  「臣弟認為祥符侯葉塵郡王之爵應該世襲。」

  這兩人聲音一出,全場頓時一靜。只因為眾人都聽出了是哪兩個人所說。

  趙普和趙光義同時說出這一句話,自己都不由同是一怔,然後互視一眼,都不再說話。

  在趙光義看來,葉塵已經死了,以葉塵立的這些大功,恩澤後人也不算什麼。最主要的是,就算葉塵那小妾生了個兒子,等他當了皇帝,想要讓葉塵絕後,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如今呂餘慶這些人沒有與自己商量,便在這裡虛頭巴腦和天子較勁,實在是愚蠢至極。並且,這個時候最重要之事是華夏衛府該有誰執掌,此時聰明人都知道要給華夏衛府那些對葉塵忠心耿耿的下屬賣個好,以便在葉塵這只掌控華夏衛府的手消失之後,自己的手能夠伸進去,最大程度的分抓到一些華夏衛府的權力和資源。而給那七大司使、副司使和一眾部司使買好的最好時機,不就是這個時候給死去的葉塵和其後人爭取到更多的好處。

  趙普和趙光義都是心智不凡,高瞻遠矚之輩,所以都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因為他們二人同時說出,不禁讓趙匡胤心中生出些許警惕之意。又因為不知什麼原因,或者想起了一些事情,在呂餘慶等人繼續苦勸,額頭都磕出血,大有一副以死相諫的形勢之下,趙匡胤順勢退了一步,將葉塵可世襲的郡王改成第二代降為國公之後,再世襲。

  最後這個決定一出,有些人便想到了葉塵數月前拼死救下天子時,天子曾經對葉塵有過許諾,保葉塵世襲公侯。如今這個結果,也算是天子履行了他的諾言。自然沒有人敢再不長眼的繼續勸阻。

  接下來,便是要由天子頌予葉塵諡號。諡號常用地吉字共七十三個宇,按規矩,在一般情況下,親王應贈予一個字的諡號,郡王一般都是兩字諡號,尋常大臣也大多是兩字諡號。

  而兩字諡號,還要分文官和武官,文官地諡號皆以文宇開頭,武官以武宇開頭。

  葉塵戰功赫赫,雖然在後來沒有入樞密院任軍職,但從其功績來看更傾向於武將,應該以武字開頭。

  文臣適用的吉字排行依次是正忠恭成、端恪襄順等等,武將則是忠勇穆剛、德烈恭壯等字。與葉塵有死仇的呂餘慶、王悅風、陶谷等人自然是不想給葉塵一個太高、太過榮耀的諡號,特別是陶谷如今乃是翰林學士院承旨,在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發言權,再加上他本身學文高深,知識淵博,通曉古今典故,這個時候更是猶如打了雞血一樣,舌戰群臣。

  而一些人見了剛才趙普和趙光義同時開口給葉塵說好話之後,也反應過來,大聲將自己認為最好的諡號給了葉塵,以示好華夏衛府。呂餘慶、陶谷、王悅風自然不喜,如菜市場上討價還價一般的爭論,甚至爭吵,就此展開。

  一群老學究對人的死後之名實比生前的事還要重視,兩個時辰過去,一個武諡字型大小爭來爭去,竟然半天不見結果。

  趙匡胤臉色不渝地看著這些掌管著江山社稷、億兆百姓的大臣為了一個破名號斤斤計較,寸步不讓,在那兒引經據典地講個不停。可這玩意兒學問太深,以他的文學造詣,也不是太懂,插不上嘴,或者說不敢冒然插嘴。

  不但天子插不上嘴,甚至以趙普的學文水準,常常一個字拿出來,大家就能三皇五帝開始講起,講的頭頭是道,然後說為什麼用這個字行,用這個字不行,趙匡胤聽到最好也覺地有些莫測高深,畢竟葉塵過世了,這是極為隆重的事,草率不得,所以他也不插嘴,索性就由得群臣爭執。

  足足四個時辰之後,眾大臣最後終於取得了妥協,用了一個既不算太高又不太低,各方都能勉強接受地諡字,給這位剛剛新鮮「出爐」的祥符郡王定下了諡號。當下翰林學士院承旨陶谷滿頭大汗地上前拜道:「啟奏陛下,臣等已給祥符郡王定下了諡號」。

  「喔?」等得漸漸不耐煩,又被他們煩的快要昏昏欲睡,甚至已經微微閉眼假寐地趙匡胤精神一振,猛得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說道:「快講。」

  「臣等輕過仔細商議,依據祥符郡王一生的彪炳偉功和他的品性德行,在正忠恭成端、忠勇穆剛德這選取最相宜地吉諡之字,最後一致決定:祥符郡王葉塵的諡號為……武忠!」

  武忠這個諡號,相對於葉塵所立的一件件不世大功,實際上太過平庸了一點,但趙匡胤一聽這字面意思,想起葉塵對自己的忠誠,欣然說道:「武忠……准!」

  ……

  ……

  開封西城葉府大門門媚上懸掛地燙金大匾巳徑換成了「祥符郡王府」。

  門旁兩隻高大威武的石獅,都顯示著主人的特殊地位。往日裡,進進出出地人,不論是主人,還是客人,或者僕從護衛,總是昂首挺胸,充滿自信,院子裡面也是一片歡樂的世界,甚至在開封城內侍女、家丁、護衛的圈子裡面,早有公認葉府的下人是整個開封城最幸福和幸運的下人。

  然而,現在葉府卻被一片濃重的悲哀籠罩著,到處是一片素白,似乎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過早地降臨。

  大門口用松枝白花紮起了一座牌樓,以往那四個寫著「葉府」的大紅燈籠,已經換成白絹製成的素燈,連那兩隻石獅頸脖上也套了白布條。門前旗杆上,掛著長長的抬魂幡,被風吹著,一會兒慢慢飄上,一會兒輕輕落下。

  門前空地正中,搭起了一座高大的碑亭,碑亭裡供奉著一塊朱紅銷金大宇牌,上書「祥符郡王葉塵」。碑亭四周,燃起四座金銀山,一團團濃煙夾著火光,將黃白錫紙的灰燼送到空中,然後再飄落在四處。

  華夏衛府的秘探如同遊魂一般,在葉府四周打轉兒,監視著一切可疑人員。門前昂首挺胸,站著的華夏衛,也是人人素服、腰間繫著白綾,一臉悲傷肅然。

  李君浩獻了挽聯,面色悲傷地走出葉府,沒有理會門口華夏衛恭敬行禮,站在門口抬頭望天,口中喃喃自語道:「樓炎明、上官冰雲、彌勒教!李某對天發誓,此生不殺盡爾等妖僧,李某誓不為人。」

  等他頭低下來,向前看時,眸中已經一片殺機。

  他不能長時間在葉府逗留,華夏衛府七大司使,刺殺司司使白滄海和情報司司使許方義還在南唐未歸,武器司司使喻清妍和總司使大人一起遇害。如今在開封的只有監察司司使的自己,內務司司使賈憲,保衛司司使韓虎,執法司的司使劉水之。

  其中劉水之就是水兒,此時和葉塵的另一名徒弟寇準(虎子)正哭的一塌糊塗,賈憲雖然管著華夏衛府的所有錢物,但威望和權力都只在內務司那一塊,而內務司也是最為相對穩定的一個司。至於韓虎對出生禁軍的尋常華夏衛還有一定威信,但其他各司的殺手、密探,特別是對於那一百多名江湖高手根本就沒有絲毫威信。

  所以,如今在開封的司使,只有李君浩還勉強擁有一定壓制下面人的威信和資歷。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22

第401章 總司使的權杖出現了

  也就是說此時的華夏衛府,很需要李君浩在華夏衛府中坐鎮,以安撫下面的人或者說以定人心。

  自總司使大人遇害消息傳開之後,華夏衛府上下人心浮動,晉王趙光義和宰相趙普的人暗中開始對部司使以上官員進行拉攏,原本那一百多名「半死迷宮」收服的江湖高手也開始心思不定,已經解了毒的,有些人生出遠走高飛的念頭,沒有解毒的,嚷著要讓李君浩去找葉府要解藥。若不是葉塵餘威猶在,且這些羈傲不遜傢伙都多多少少記著葉塵的好,再加上鬼醫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否則他們都要去闖葉府,直接去搶解藥了。

  李君浩剛走下葉府門口石階,任志亮從葉府中追出,先向李君浩抱拳行了一禮,然後低聲說道:「大人,晉王殿下對大人您向來看重,今晚上王爺想和大人見一面,不知大人能否給王爺一個面子?」

  李君浩眉頭一皺,停下腳步,轉頭對任志亮說道:「任大人,總司使大人剛剛遇害,你認為以李某的為人,會在這個時候去見晉王殿下?」

  任志亮苦笑一聲,卻是已經無話可說。他自從來到華夏衛府擔任監察司副使之後,這一個多月與李君浩互相配合,查探黃河水庫修建的貪腐一案,配合得還算愉快,也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網也已經撒出去了,本來就等著總司使大人自江南回來之後,下令收網捉魚,徹底打響監察司第一炮。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可是居功至偉。同時,也經過這一個多月,他對李君浩的為人有了準確的認識,深知後者在這個時候的確是不可能去見晉王的。可是他是晉王的人,明知不可為,但有些話還是要替晉王說到的。

  在任志亮苦笑中,李君浩已經自顧向自己的馬車快步走去。

  但就在這時,從旁邊茶樓中走出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來到李君浩面前,深深一禮,面帶笑容的開始說話。只是不等此人將話說完,李君浩說了聲抱歉,便鑽進馬車,八名騎著高頭大馬的華夏金衛護在馬車兩側,一名華夏衛充當車夫駕車離去,只剩下那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臉色鐵青的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任志亮自然認識這名中年文士,此人是宰相趙普的心腹幕僚皇甫同。

  看到宰相趙普的人也沒有成功,任志亮心中鬆了口氣,心想這種結果也能向晉王殿下交差了。

  馬車中,李君浩神色已經恢復平靜,只是心中對彌勒教的殺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加熾烈。他深吸一口氣,想起剛在葉府中先是碰到來祭奠總司使大人的魏王趙德昭,後者在自己面前那一番熱情得有些過分的禮賢下士的表演,以及暗示拉攏自己的那些話。緊接著任志亮和皇甫同代表趙普和趙光義向他發出邀請。

  這些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李君浩不由若有所思,想著原本自認為不可能的那件事,或許真的有可能。

  華夏衛府人多勢眾,高手眾多,編制體制大異於朝廷的任何衙門。若是從政事堂或者樞密院調一方大員接葉塵的位置,成為新的總司使,卻是有各種不妥。第一,在華夏衛府內部沒有威望,難以服眾,特別是那一百多名羈傲不遜的江湖高手根本不會搭理。第二,外人根本不瞭解華夏衛府各種套路和工作模式,而能夠接任葉塵位置的大員至少都是從二品以上高官,這些人年齡至少都在中年以上,做事方法習慣和理念觀點已經定型,且往往都很自負,甚至自以為是。這樣的人若是來到華夏衛府,基本上可以預料到,多半是要進行一番改革調整,且免不了要安插自己的心腹,或者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很可能是要打壓一部分人,然後再拉攏一部分人。

  如此一來,華夏衛府大好形勢定是被嚴重破壞,並且以李君浩、白滄海和許方義三人的性格和威望,定會使得華夏衛府分成好幾個山頭,明面上還是一府,但實際上很可能已經四分五裂。

  這樣的華夏衛府絕對不是大宋皇帝陛下願意看到的,所以這些天不管是趙普和趙光義指使下推薦提議華夏衛府之外的任何大員,甚至趙普曾經提議與他交情不錯的曹彬兼任華夏衛府總司使,趙匡胤都沒有同意。

  皇宮之中都有趙普和趙光義的耳目,幾天下來,兩人都大體猜到了趙匡胤的心思,知道趙匡胤多半是正在考慮讓在華夏衛府內威望最高和資歷最老的李君浩接任總司使的位置。所以,如今李君浩卻已經成為了當今大宋朝廷最為炙手可熱的人。

  ……

  ……

  馬車經過一拐彎處時,一名頭戴斗笠的江湖劍客吸引了李君浩,不過他也只是隨意瞟了一眼。

  但是,這一瞟之下,看見劍客手中的那枚權杖時,李君浩卻是身體巨震,臉色大變。正待他有所行動之時,那劍客右手一揚,將手中權杖彈出,向馬車窗戶後的他激射而來。

  八名華夏金衛反應迅速,第一時間已經拔刀,眼看著就要向這劍客撲去,在最後時刻,李君浩將八名華夏金衛呵斥停住,而這一耽誤,那名劍客身形左右晃動,快捷如風,瞬息間混入人群消失不見。此人分明是一名一流劍客。

  在這個過程中,李君浩已經順手將那權杖抓到手中,想起某種可能,他神色激動無比,身體更是抑制不住的抖動起來。

  這枚權杖是葉塵的權杖,是華夏衛府總司使大人的權杖。整個華夏衛府就一枚,是由葉塵和喻清妍聯手以特殊方法煉製而成,天下間無人能夠仿製得了。且只有七位司使見過這枚權杖,知道如何辨認這枚權杖。

  李君浩強壓下心中的激動,給八名華夏金衛下達了任何人不得接近馬車,否則格殺勿論的命令之後,放下車窗簾,這才開始仔細辨認權杖。

  半晌之後,李君浩深吸一口氣,但心跳速度怎麼都減不下來。沒用多長時間,他便從權杖上面暗藏的小機關中找到一捲寸許長寬,上面寫有蠅頭小字的牛皮。

  李君浩快速的看過上面寫的字之後,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哭過的他,卻是已經喜極而泣。

  便在這時,外面華夏金衛輕聲說道:「大人,陛下派宮中王總管來傳召大人進宮。」

  李君浩小心的將權杖和那小捲牛皮收起來,然後說道:「請王總管上馬車,與本官同車前往皇城。」

  ……

  ……

  崇政殿中,趙匡胤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甚至加封李君浩為一等伯爵,升任華夏衛府總司使的聖旨都已經讓人寫好了。另外,他給白滄海、許方義、賈憲、韓虎這四名司使也提升了爵位,至於執法司司使劉水之那個小女孩,之前因為葉塵的原因,擔任一司司使這等顯赫重要位置,如今葉塵不在了,自然不能再讓劉水之這樣一個小女孩繼續當這執法司司使了。

  不過,考慮到劉水之與葉塵的親密關係,且據說自己兒子趙德芳與劉水之關係極好,所以他也不會虧待劉水之。趙匡胤已經想好了,葉塵的小妾若是生了兒子,自然按照之前旨意在葉塵郡王的爵位上降一級,加封為祥符國公。而水兒這丫頭他也會同時加封為郡主,也算是對葉府的另一個補償。而若葉塵的小妾生的是女兒,自然無法接葉塵的爵位,他便封葉塵女兒為異性公主,水兒這丫頭同樣會是郡主。

  另外,趙匡胤最為擔心的則是對華夏衛府在西部、北部和南部所投的三處分府的控制。因為情況特殊,這三位元分府的司使之前可都不是什麼正兒不經的官員。

  設在契丹國內的北府司使吳秀明本身就是契丹國的官員,也不知道葉塵是以什麼手段收服,且不用擔心其忠心的問題。

  西府司使則是原本江湖上四大鏢局之一中原鏢局總鏢頭黃樓平,此人情況還算好,趙匡胤還有一定信心和手段確保此人不會因為葉塵的死而與朝廷離心。

  南府司使劉金元甚至原本是江南第一大幫大江幫的幫主,此人是一方梟雄。不管葉塵是以什麼手段收服,想必葉塵死了之後,多半會與大宋朝廷離心。且此人和北府司使吳秀明一樣,分府本身是分別處在南唐和契丹境內,就算真背離的大宋,即使貴為大宋天子,一時間也有鞭長莫及之難。而這也是他寧願起用李君浩,而不願派遣其他大員接任華夏衛府總司使的主要原因之一。

  ……

  ……

  趙匡胤今天召見的人不止是李君浩,還有華夏衛府此時在開封的另外兩個除水兒之外的司使——內務司使賈憲和保衛司使韓虎。

  這三人中,李君浩是華夏衛府內如今資歷最深,威望最高的人。而賈憲雖然平時很低調,但趙匡胤卻知道賈憲掌控著華夏衛府那龐大得足以影響大宋財政收入的生意財富。至於韓虎本身就是天子近臣。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37

第402章 瞞天過海

  趙匡胤很清楚,能否讓華夏衛府勢力和實力在儘量不受損的前提下,且一直保證對自己的忠心,便要全靠這三人了。

  李君浩到的時候,賈憲和韓虎已經到了。

  李君浩跪下向天子行過禮之後,趙匡胤溫和地說道:「愛卿平身。」

  等李君浩起身,趙匡胤便準備說一些勉勵褒獎的話,以進一步讓李君浩向自己表表忠心。結果不等他開口,李君浩率先說道:「陛下!臣收到關於總司使大人遇害的最新情報。其中已經查實,總司使大人遇害一事,我大宋朝廷之內也有人參與。」

  趙匡胤聞言,頓時怒極,他一直以為葉塵的死乃是彌勒教所為,最新一次華夏衛府送來的調查結果,也懷疑其中可能有聖堂參與。也就是說是聖堂和彌勒教這兩個大宋的心腹大患和死仇聯手殺了葉塵。但他卻從未想過有自己的臣子也參與其中。

  「李愛卿,你將所說最新調查情報細細告於朕。朕想知道是誰要逼著朕誅他九族。」趙匡胤咬著牙,眸中殺機四射,寒聲說道。

  李君浩從袖中拿出那小捲牛皮,雙上一舉,說道:「調查的結果和過程都在此,請陛下親自過目。」

  旁邊辛石早已機靈的上前接過小捲牛皮,躬身快步上呈給了趙匡胤。

  趙匡胤打開牛皮卷紙一看,先是龍目瞪圓,然後猛得站了起來,緊接著神色又恢復平靜,看了一眼李君浩,然後目光掃過整個大殿,說道:「李君浩、韓虎、賈憲三人留下。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包括站在趙匡胤最近的王繼恩和辛石在內,所有的太監宮女躬身一禮之後,迅速全部退了出去。李君浩神色如常,韓虎和賈憲則是心中有些疑惑和各種大膽的猜測。但他們突然發現趙匡胤此時的神色和剛才大為不同。此時神色中那發自心底深處的欣喜若狂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

  趙匡胤輕笑一聲,說道:「韓卿和賈卿不妨先看看這上面寫得內容之後再說。」

  韓虎和賈憲看過之後,前者目瞪口呆,然後便是對某人由衷的佩服和發自內心的欣喜。後者則是激動得雙眼通紅,御前失態。

  趙匡胤說道:「好了,既然這小子沒有死,且瞞過了整個天下的人,那彌勒教的妖僧和聖堂的逆賊也都以為他已經死了。這個時候他親自隱在暗中,潛伏在江南,調查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與聖堂的關係,且想辦法毀去聖堂最大的依仗和財富來源。這的確是個大好良機。畢竟這天下間,北方契丹不算,對我大宋朝廷威脅最大的一直是聖堂,讓朕一直心中最為忌憚的也是聖堂。甚至在朕看來,即使先前的南漢、吳越、南唐三國結成聯盟與我大宋對抗所帶來的麻煩,都遠無法和聖堂對朕和我大宋朝廷所帶來的威脅相比。葉卿顯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大難不死之後,才果斷將此良機利用。而為了確保葉卿能夠成功,他還活著的消息,除了葉卿密奏中提到的這些人可以告訴之外,對其他人是絕對不能洩露的。同時,三位愛卿要帶領華夏衛府暗中務必配合好葉卿的大計,絕對不能辜負此次重創聖堂的良機。」

  李君浩、賈憲、韓虎躬身齊聲說道:「謹遵陛下旨意。」

  趙匡胤又笑著說道:「當然,為了不被有心人看出端倪,三位愛卿和朕還要一起演一場好戲給世人和整個天下看。」

  ……

  ……

  李君浩從皇宮內出來之後,先去了葉府。

  水兒雖然古靈精怪,在玉道香和鬼醫先後培養下,早已學成了一身的不凡本事。寇準更是小小年紀,已經智計無雙,心思縝密。但這兩個小傢伙畢竟太過年輕,城府太淺,心中的真實情緒很難藏得住。所以,李君浩並沒有告訴他們某人還活著的消息。

  李君浩一路進了葉府,找到一臉沉痛的麻剛子,讓其將他送進了「半死迷宮」,見到了鬼醫。

  「小子,老夫讓你準備的那些東西和人手,準備的如何了?」剛一見面鬼醫便說道。聲音平淡得不含一絲人類所擁有的情感,且又蘊含著火山隨時爆發式的恐怖殺機。

  李君浩向鬼醫恭敬行了一禮,說道:「前輩!您不用再去試著毒死彌勒教自樓炎明和上官冰雲之下的所有人,也不用毒死半個金陵城的百姓給喻司使和總司使大人陪葬了。」

  ……

  ……

  半晌之後,鬼醫又坐回了喻清妍親手給他打造的躺椅上,臉上有著欣喜的感慨,幽幽地說道:「老夫早就說完,葉塵那小子本就不是這個世間的人,哪有那般容易死。」

  李君浩說道:「所以,還請前輩以新任武器司司使的身份前往華夏衛府,以震懾那些生出異心之人和宵小之輩。」

  鬼醫歎了口氣,說道:「既然葉塵這次差點死去為了救老夫那寶貝徒弟,那老夫這次就勉為其難的再幫他一次。替他先看著華夏衛府。」

  李君浩心中長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前輩。」

  ……

  ……

  作為世界上最長的一條人工運河,京杭大運河北起涿郡(今河北省涿州市),南至杭州,貫穿了長江與黃河。

  其中,長江往南,以鎮江為發端的運河一段,便稱為江南河。

  江南富庶,自鎮江往南,一路水道上船隻來來去去,令得江南河也不負這名字的成為京杭運河最為繁忙的河道之一。這一條河道水流平緩,周圍的山勢倒也沒有長江沿岸的那般瑰麗,起伏之間,山水翠綠倒並不顯得深邃,偶有破舊的碼頭、小小的村落、田地,或是與河道並行的道路,路上偶爾能見到行人,偶爾見駛過的牛車,襯著河道間來去的船隻,倒也的的確確的給人一種江南的安然氣息。

  江南河寬度大約十四五丈,但水並不見得深,通常只是一丈五左右,河道兩旁偶有低窪之處,形成重重疊疊的蘆葦叢,附近漁翁撐船駛過,也有鸕鷀之類的水鳥起落,嘎嘎嘎的叉起了水中的魚兒,日光之中,水上的一幕一幕,安靜卻又怡人,便是山水畫兒的意境了。

  這長長的水道承載了太湖與長江一帶的漕運,也承載了綿綿近千里間依水而生的人家的生活。

  時間正值下午,一艘商船行駛在蘇州附近的水道間,船分兩層,外裡看起來和尋常船隻沒有多大區別,但裡面的裝飾和空間卻要比一般行走於這條水路的商船客船舒適得多,所謂「外表低調,內在奢華」便是如此。

  此時這船在運河面上緩緩而行,秋日的陽光裡,二樓的房間裡,一些足以讓整個天下都為之驚駭的談話正在進行。

  「大人,夫人被陛下接近了皇宮待產,由皇宮中的產婆和陛下親自看顧,再加上小皇子刻意關照,想來比在府中還要放心得多。」

  「如此甚好。」

  「關於大人還活著的消息,已經按照大人的意思,通知到了我們華夏衛府內部一些該知道的人,再加上有陛下看著,又有李司使、白司使和許司使、賈司使坐鎮,開封總府那裡大人不用再擔心。」

  「家中包括水兒那丫頭和虎子在內所有人人,都先不要透露我還活著的消息。否則家裡面反而是最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的地方。」

  「是!大人。吳越王和高成祥那裡也已經通知了。想必吳越之地是不會出大問題的。只是清理山石,尋找大人您……屍體的差事已經由趙贊將軍的屬下移交給了樞密院簽書院事曾尚飛。那些山石雖多,但數千人沒日沒衣清理,預計還有不到十天時間便會徹底清理乾淨,到時候就怕……」

  「本來還想著趙贊那裡畢竟不能百分之百信任,處理起來有些麻煩,但現在既然是曾尚飛處理此事,這件事就好辦了。將我還活著的消息,以及全部計畫告訴曾尚飛,他知道怎麼處理此事。嗯!記得將我當時在那麻蘇小鎮一絲峰時穿的衣服給曾尚飛送過去一套。」

  說話的兩人是葉塵和胡三光。

  對話進行到此時,胡三光陡然明白那曾尚飛恐怕也已經是總司使大人的人,心中凜然的同時,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是否能夠將總司使大人還活著的消息絕對隱瞞住,其中一個最大的漏洞便是在山石下面能否找到總司使大人的屍體。胡三光這些天沒少為此事頭疼。現在既然是完全信得過的自己人處理這件事,總司使大人話也是這般說,他自然不用再擔心了。

  「胡三光,你說我已經被封成郡王,等日後回到開封之後,陛下和朝廷會不會將我的這王爵之位又收回去?」葉塵有些玩味地說道。

  胡三光也是流露出由衷的笑容,說道:「陛下金口禦言,朝廷已經昭告天下,若是再收回大人的王爵封賞豈不是貽笑天下。屬下估計不管是陛下,還是朝廷兩府幾位大人都丟不起這個人,多半會順水推舟,坐實了大人的王爵之位。反正,以屬下看來,以大人的豐功偉績,不說封郡王,就算是加封大為親王,也是應該的。」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37

第403章 被利益驅使的那些大人物

  葉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玉兒當日突然出現給我示警之後,便去追那藏身在一絲峰懸崖洞窟裡面的人,至今未歸。想來,那人實力不在玉兒之下,恐怕又是一位超一流的高手。只是彌勒教有哪些人我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除了樓炎明之外,也就上官冰雲勉強能夠做得了此事。但那日所見身影絕對不是上官冰雲。並且,看玉兒當時的神色表情,多半是認識那人,所以一絲峰坍塌山崖之事很可能不是彌勒教所為,多半是聖堂弄得,或者說為了殺我,樓炎明和玉楓又合作了一次。」

  胡三光只是聽說當時是失蹤半年之久的玉夫人突然出現,給總司使大人示警,大人一聲令下,果斷讓所有人身體下滑至馬腹,然後滾落到地上,且又讓馬匹繼續進入一線峰山道之中。至於在馬車中的葉塵,自然在第一時間抱著喻清妍鑽出馬車,滑到馬車廂下面,也滾落到了地上。

  還好,當時在高涯之上那人沒有葉塵的變態視力,再加上所有人滾滑下馬或者馬車之後,全部貼向那人所在山洞這邊的涯低,形成視野死角,使得那人沒有發現。等山崖開始坍塌下落,遮擋了那人的視野時,葉塵又帶人迅速竄上旁邊山林之中躲了起來。

  這就是當時,葉塵一行數百人逃得一死的整個過程。但胡三光還是首次知道原來此事並非是彌勒教一家所為,聖堂竟然也參與到了其中。

  葉塵此時又說道:「還有兩件事情要近快查清楚。第一,當日那一線峰上早有我們的人看著,即使點燃炸藥的人身法再好,若是沒有人接應他,他也絕對不可能藏身在那懸崖山洞處,不被我們的探子所發現。所以,我懷疑此次下江南,跟著我隨行的人中有聖堂地人,這件事由你去查。第二,用來炸塌山崖的火藥是聖堂自己本身所研製,還是火藥的配方是從我們華夏衛府武器司洩露出去的,一定要儘快弄清楚。這件事讓許方義和李君浩去查。告訴他們這件事要暗中查,不能因查此事,暴露了我還活著的消息。」

  胡三光恭敬稱是,小心的看了一眼葉塵,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人!此次您親自隱藏身份去查聖堂在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中的秘密。屬下還是認為以大人的千金之軀,太過冒險。」

  葉塵搖頭道:「聖堂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不同於彌勒教、太平教這樣的勢力擺在明處,更與南唐、南漢、吳越這些國家勢力涇渭分明不同。聖堂與天下百姓、商人、世家,乃至包括我大宋在內的各國權貴牽扯太深,而他們本身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極致,隱藏身份也成為了一種習慣,我們查探起來極為麻煩。」

  「去年夏天陛下親征帶領大宋大軍攻打原北漢京師晉陽時,有股五千契丹精兵潛入我大宋境內截斷了我大軍糧草。這件事若非有我大宋某個大人物,或者說某幾個大人物同時出手照應,即使契丹的那五千人再怎麼裝扮都絕對做不到潛入我大宋境內近六百里而不被我大宋地方官府和大軍發現。別忘了,這五千契丹精兵一路上為了不暴露身份,沒有一次向我大宋百姓搶過糧草吃食。而他們前後行動長達半個月時間,他們自身帶的吃食最多只有五天。那剩下的十天時間,誰給他們提供糧草?事後,陛下和趙相公、曹公他們都猜測是聖堂的人在暗中照應契丹這股大軍。」

  「還有,數月前,川蜀暴亂平定最後,包括匪首徐青飛在內的兩千精銳流寇竟然憑空消失,等我們察覺到後,這些人已經被秘密從川蜀之地轉移出去,藏身在秦嶺深山中,被聖堂養著,隨時等待機會再亂我大宋。」

  「試想一下,不管是暗中照應契丹的那五千精兵,還是將被我大軍和官府窮追不捨的兩千流寇秘密轉移。若非是我大宋的某個甚至好些人大人物出手,又怎麼能夠做得了此事。由此可看出。我們不知道的某些個我們大宋朝廷內大人物,或許某個封疆大吏,手握大軍的將軍,執掌一族的家主,朝廷某位大員,這些人中很有可能潛伏著聖堂的人。這些人我們若不採用特殊辦法打入聖堂內部,或者找到聖堂的真正主事之人,那是絕對不可能將他們揪出來的。實事上,這些人互相之間多半都不知道彼此是聖堂的人。所以,即使我們在年初時通過玉楓的徒弟趙斯,將開封一些聖堂勢力一網打盡,但實事上除了趙斯之外,當時依然沒有抓到什麼大魚。」

  「這幾個月我細細想來,不管是我大宋這些大人物,還是南唐,甚至契丹的一些大人物,之所以會給聖堂辦事,或者說聖堂之所以能夠驅使得了他們,除了利益再沒有其它原因了。準確的說,他們的利益與聖堂是一體的。也就是說,聖堂的存在,能夠給他們帶來錢,帶來很多的錢。而能夠做到此事的,唯有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所以,自平定了川蜀暴亂之後,我便讓你們情報司的人暗中全力查探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可是,現在看來,你們進度實在太慢,甚至可以說相當於沒有進度。等你們灑出去的那些暗子,成長到、升遷到能夠接觸到江南商行的核心秘密時,恐怕得少則數年,多則甚至十幾年。」

  「如此長地時間,我和陛下都是等不起的。或許說聖堂是不會讓我們和陛下去等的。只要我們大宋滅了南唐,緊接著聖堂籌畫已久的驚天陰謀就會實施,竊取陛下、朝廷帶領大軍千辛萬苦統一天下的果實。」

  不管胡三光聽了葉塵今天這些話,心中有多麼驚駭欲絕,葉塵最後繼續說道:「所以說,這件事情,只能由我親自出手。本來按照我的計畫,是想在江南從明處將整個江南的商界的水攪渾了,然後再伺機找出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的破綻,悍然出手。但沒有想到,有了這次無意中假死,讓我也有了隱在暗中行事的機會。如此良機自然是絕對不能放過的。所以,這件事你不要再勸了,你所要做的就是全力幫我將這件事情做圓滿。」

  胡三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放心,大人和喻司使的新身份和易容面具都已經準備妥當。不管是誰去查,都絕對不會查出任何問題。」

  葉塵微微頷首,表示滿意,說道:「等在蘇州見了馮剛、周鑫和吳志遠這三位我們華夏衛府的財神爺,然後做好各方面的準備工作之後,你們便暫時徹底從我身邊消失吧!」

  不等胡三光聽了這句話有什麼表態,喻清妍端著一碗藥,從旁邊側門中走了進來,胡三光見此,趕緊起身向喻清妍行了一禮,然後就葉塵所說之事答應一聲之後,躬身退了出去。

  喻清妍一臉擔憂的看著葉塵,說道:「大人,你丹田內的真氣已經處於暴亂的邊緣,再不散功,恐有生命危險,還請大人趕緊散功。」

  葉塵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我已經習慣了擁有真氣的日子,若是就這般將我辛苦修煉的真氣散去,實在是心有不甘啊!所以,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散去一身內力真氣的。另外,當日玉兒雖然來去匆匆,但我總覺得她突然出現,多半是因為知道了我體內丹田出了問題。所以,我想玉兒或許有辦法解決此事。」

  喻清妍沒好氣的將藥碗放到葉塵旁邊桌子上,神色有些複雜地說道:「只是我的這些藥畢竟只能調理你的經脈,就怕你堅持不到玉姐姐出現。」

  ……

  ……

  葉塵的目的地是南唐京師金陵,因為江南商行和江南錢莊的總會都在金陵。

  由杭州出發,一路北上,在蘇州下了船,秘密的與馮剛、吳志遠和周鑫見了面,詳細的制定了後續計畫和各種應變之後,葉塵與喻清妍在華夏衛府的秘密據點中,在胡三光的幫助下,扎扎實實的準備了七天的「功課」,徹底將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弄清楚,且神態、習慣、舉止等方面進行了一定訓練。

  這一日,一艘拉運三十多名行人的中型客船,由蘇州出發,前往金陵,打扮成一對夫婦的葉塵和喻清妍便在其中。

  葉塵一副書生打扮,身後背著一個包裹,左手中拿著一把摺扇,右手拿著一本舊書在認真的看著,只是他臉色蒼白,一臉病容,看起來分明是生了某種病。喻清妍則是新婚少婦的打扮,同樣背著一個小包裹,緊緊挨著葉塵坐在客船另一頭,一路上大多時候都低著頭,一副很害羞的小媳婦樣子,但往往看向葉塵時,眸中充滿柔情和擔憂。

  此時船行至一出蘆葦茂密處,微微轉了轉彎,日光隨著客船的轉向將船舷的陰影也微微轉了轉,目光之中,河岸邊是低緩起伏的山勢,樹林被暖風捲動,千萬葉片晃動著,幾隻鳥兒與捲起的塵埃一同飛上天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38

第404章 新的身份

  葉塵抬頭看了看這景色,喝了一口喻清妍遞過來的茶水,兩人低聲說著話,旁邊人聽在耳中,卻已經將這一對年輕夫妻大體來歷和將要去做金陵做的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是這對年輕夫婦在蘇州的家中出了事,家中長輩都死了,男子又身患重病,兩人生計沒有著落,此去金陵是要去投奔親族。

  至於家中長輩出了什麼事,船上的人也隱隱有所猜測。這些天傳說中那位宋國祥符侯,如今的祥符郡王葉塵死了之後,大宋朝廷和新設在吳越的官府瘋狂的開始對彌勒教展開報復,官府高額懸賞,發動廣大百姓揭發檢舉,各地先後查出不少與彌勒教有瓜葛的家族。若只是信徒就將其家產沒收。若已經加入彌勒教則先沒收家產,然後或下大獄,或被殺頭。這一對年輕夫婦家中父輩多半是加入了彌勒教,被抓去砍了頭,又沒收了財產。所以,如今才去金陵投奔親族。

  ……

  ……

  老船主指揮了兩名船工正在降帆,視野那頭,狂風捲著雨雲,朝這邊壓過來了……

  大雨滂沱,夾雜在暴雨之中的,是時而劃過的電光,雷聲陣陣而來,震動著黑暗中的那艘大城。

  杭州雖然是天下第一商城,但從規模和人口及繁華程度上,依然要比南唐京都金陵(今南京)要弱了一籌。

  金陵實乃江南河航線上的第一城。在中國古代都城發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首開都城中軸對稱佈局的先例,其平面佈局、建築形制對後世影響深遠,並深刻影響到東亞各國。六朝皇宮台城,為北魏都城以及東亞各國爭相效仿,上承秦漢下啟隋唐,深遠影響了後世都城建設的形制。

  隋唐兩代,金陵受到北方刻意貶抑,但地理上的優勢使這一地區的經濟、文化不斷發展強大。唐代李白、劉禹錫、杜牧、李商隱等詩人都在這裡生活、遊覽過。

  唐亡後,南唐定都金陵,並擴建城邑。北方華夏大地戰火不斷,而自楊吳始,七十多年南唐境內沒有發生大的戰爭。秦淮河兩岸集市雲集,經濟繁榮,因為南唐幾代帝王都喜好詩詞書畫,群臣、世家,乃至尋常百姓、商人和豪紳都紛紛投帝王之所好,幾代下來,只要有條件的都去深研詩文,使得金陵文化極為發達,詩詞、書畫都開一代之風。在某種程度上,或者說某些情況下,如今的南唐已經形成了以詩詞歌賦為尊的氛圍。

  金陵地貌特徵屬寧鎮揚丘陵地區,以低山緩崗為主。寧鎮山脈和江北的老山橫亙城區中部,南部有秦淮流域丘陵崗地南界的橫山、東廬山。平面位置南北長、東西窄,成正南北向。屬北亞熱帶濕潤氣候,四季分明,雨水充沛。但總體來說是春秋短、冬夏長,冬夏溫差顯著。

  另外,金陵水域面積比例也不小,本身位於長江岸畔,又有秦淮河、金川河、玄武湖、莫愁湖、百家湖、石臼湖、固城湖、金牛湖等大小河流湖泊。

  ……

  ……

  忽如其來的大雨使得這艘本來不大的客船上眾人措手不及,因為船艙位置有限,一部分上沒搶在第一時間進船倉,只能在船艙外淋雨,葉塵和喻清妍動作慢了一步,只搶到一個位置,在葉塵的嚴厲的目光下,喻清妍進了船艙,葉塵半個身子在船艙內,半個身子在船艙外淋著大雨。

  到得此時,金陵運河邊上的碼頭附近,仍有人影在大雨之中奔忙。實際上真正混亂的狀況在傍晚的大雨中便已經結束了,那時諸多航船靠岸,趕著上人下人,上貨下貨,將船隻固定,此時仍在大雨當中忙碌的,大部分都是一部分出了意外又擔不起損失的商戶,花大錢雇了不怎麼怕死的船工,在這裡冒雨搬運著貨物。另外,也就是如葉塵所在這要客船。

  整個碼頭上風雨怒號,偶爾閃電亮起時,顯出仍有活動的大概是兩到三處。其中一處正是葉塵所在這艘客船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所有人冒著大雨,搶著下船登岸。

  只見那波浪推了河裡密密麻麻的船隻起伏湧動,這艘小客船在風雨聲中,搖晃得尤為厲害,下船的人猶如螻蟻,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大聲驚叫。

  葉塵從來沒有想過,以自己變態的體質,淋一場雨會病倒。但實事上,他真的病倒了,甚至病得很重。當他與喻清妍好不容易雇到一輛馬車,登入馬車廂中的那一刻,他竟然昏迷了過去。

  ……

  ……

  葉塵從迷迷糊糊中醒過來,看見的是白色的蚊帳,腦袋感覺有些沉,微微發暈,嗓子嘶啞,很快他便知道自己有些發燒。

  葉塵強作精神,掀開被子,起身下床,推開了房門,明媚的陽光便射了進來,令他下意識地伸手遮擋了一下,這是一個木製樓房的二樓上,從門口看出去,下方、遠遠僅僅是一個個鱗次櫛比的院落與園林,分佈的各種樓房,江南風格的園林建築、池塘與山石,美輪美奐地在眼前延伸開去。

  這是一座規模挺大的宅院,但院中缺乏書香氣息,有著濃濃的商人氛圍。顯然,這是一家經商世家的宅院。

  葉塵想起自己和喻清妍要扮演的身份——葉塵是蘇州世代經營絲綢生意的木家三代獨子,姓陳名青,字仲舒。喻清妍是他剛剛過門的妻子秦素娟。

  正如之前在客船上隨行的客人猜測的那樣,陳青的父母和哥哥都加入了彌勒教,且這些年沒少給彌勒教資助。半個月前被自家府中一名家丁告發,被官府抄了家,將他父母和哥哥抓去砍了頭,下人全部遣散。陳青因為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沒有加入彌勒教,且他本身是一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所以才逃脫厄運。但實事上,因為陳青身體向來體弱多病,經過數天審問,從大牢中出來之後,前些天悲傷成疾,已經病死。他的妻子秦素娟卻是個深情之人,竟然殉情自殺。

  因為,陳青夫婦當日出獄之後,便離開了蘇州,雙雙死在了蘇州城外山中一座破廟中。當時四下無人,除了剛好被華夏衛府一名探子發現之外,再無人知道他們已經死了。所以,才被當時正到處給葉塵和喻清妍尋找身份的胡三光利用,甚至將兩人的臉皮剝離下來,精心製作成了精緻的易容面具。

  後來,情報司全力出動,將陳青和秦素娟資訊資料調查了清清楚楚,一番安排之後,如今葉塵和喻清妍便成了陳青和秦素娟,且投奔了陳青在金陵做布匹生意的祖父陳老太公和大伯陳廣元。

  現在看來,陳青的這個大伯對這位家中遭遇不幸的侄子還不錯,至少從住處來看,並沒有被冷落。當然,葉塵知道主要原因還是陳青的祖父——陳老太公還在世,且住在這個院子裡面的原因。

  「相公!你醒了。」樓下廚房中端著藥碗的喻清妍從中走出,抬頭看著葉塵,驚喜地喊道。

  ……

  ……

  半個月之後夜晚,葉塵坐在走廊上看著外面天空中的星月,有喻清妍這個女神醫在身邊,他的病早已經好了,只是讓他耿耿於懷的是,他丹田內真氣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已經被喻清妍以針灸之法強行給散去了。對於此事,他雖然惱火,但也知道喻清妍做得是對的,自己昏迷不醒,沒有意識去壓制引導體內真氣的情況下,實在是危險異常。喻清妍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給他治病,而是先幫他強行散功。

  所以,如今葉塵成了一個沒有修煉內功的人。當然,以他變態的肉身和進入一流境界的劍法,以及神乎其神的箭技,依然擁有一流高手的實力。但是卻已經沒有了與樓炎明這樣的半步先天高手正面抗衡的實力。

  這幾天葉塵帶著喻清妍,裝成陳青夫婦,見過了以陳青大伯為首的許多陳家人,陳老太公也見了一次。當時葉塵紅著眼睛,擠著淚水也將陳青家中的遭遇哭訴過一遍,也讓陳青的這些親戚多有同情。

  商人世家,人員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這些都是葉塵提前便知道的情報。與陳家人相處自然不是重點,但卻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陳青大伯陳廣元幾個兒子良莠不齊,經商天賦平常,最主要的是陳家和南唐大部分商人世家一樣,一直想沾染一些書香氣息,大力培養子女讀書,但卻沒有什麼成果。

  所以,葉塵假扮的陳青這位擁有功名的秀才反而成為了這個院子裡面最有學文的人。因為陳老太公和陳廣元在一些場合中多有表揚陳青這一點,所以陳青的那幾個堂兄弟,便對他有些不爽,藐視陳青如今遭遇的同時,又對陳青的秀才功名多有嫉妒。以致於,他們常常拿陳青的秀才是已經亡國的吳越國秀才諷刺,稱其為亡國秀才。

  葉塵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打小鬧……等過了這半個月適應過渡期之後,他便開始準備辦正事。他可沒想過以陳青的身份潛伏上幾年時間去打入江南商會和江南錢莊的高層。在他的計畫中,快則一兩個月,慢則半年時間,就要實現自己此行的目的。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44

第405章 霸拳武館

  當然,葉塵之所以有這個信心,一方面是他背後有著整個華夏衛府,乃至整個大宋的資源力量的全力支持,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他擁有黑血蠱母的緣故。

  實事上,他需要做的事情,說起來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找到江南商會和江南錢莊的真正主事者,然後用蠱蟲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控制。

  這件事情對葉塵來說乍一看很輕鬆,比如先以蠱蟲控制江南錢莊和江南商會小角色,然後通過小角色引出大角色,再控制大角色,這樣一步步接近核心人物,最後找到主事人。

  若對付的是尋常勢力,以這樣粗暴的方法也可成事。但是如今對付的是聖堂,葉塵絕對不相信玉楓暗中會沒有安排人盯著江南商會和江南錢莊的那些掌櫃以上的人員,他相信以任何以異常方式接觸江南商會和江南錢莊的人都會被聖堂盯上。

  最主要的是,在開封被葉塵以黑蟻蠱蟲控制的強尼在葉塵一線峰出事前突然死了。強尼死之前通過秘密管道交給了華夏衛府情報司一封密函,葉塵在一線峰逃出生天之後,便看了其中的內容。實事上,他此次隱藏身份且行事如此謹慎的主要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封密函中所提到提到兩點內容。第一,葉塵身懷黑蟻蠱母的秘密已經被聖堂玉楓不知道以什麼管道知道了。第二,聖堂中有人精通蠱蟲之技,且此人研製出一種藥物,若是有蠱蟲要進入服用此藥的人體內,就會玉石俱焚,當場讓此人毒發身亡。

  至於同樣被葉塵以蠱蟲控制的漕幫幫主周傑因為強尼身死的事一出之後,華夏衛府和周傑這邊便已經知道,當時坐鎮華夏衛府的李君浩派出高手保護周傑,再加上漕幫本身實力也不弱,所以讓聖堂來人並沒有得逞。

  當然,如此一來,周傑已經叛變聖堂的事情算是被聖堂的人知道了。接來下,在華夏衛府的幫助下,漕幫內部也進行了一場殘酷的清洗,將聖堂隱藏在漕幫的一名副幫主和一些頭目在第一時間內全部殺死。

  總之,葉塵此次雖然最終還是要依靠蠱蟲控制一些人,來探知到一些秘密。但這蠱蟲卻已經不是隨便能用的,而這也是喻清妍一起跟他來到金陵的原因。在事情發展到一定的地步,需要喻清妍出手,將一些人體內的蠱毒暫時壓制,以便葉塵使用蠱蟲。而這個過程,卻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過程。

  所以,葉塵此次行事一定要做得足夠謹慎,否則一不小心打草驚蛇,讓聖堂有所防備,那就很可能永遠也達不到目的了。

  總之,葉塵寧願以迂回溫和的方式,以一些看似巧合的,不會被人懷疑居心的方法接近江南商會和江南錢莊的核心成員。然後在喻清妍的幫助下,不著痕跡的以蠱蟲控制一些人,從而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機密,順便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然,這個過程具體操作起來可是很有講究。葉塵和喻清妍大費周折裝扮成陳青和秦素娟,就是為了給這件事情創造一個良好的先天條件。

  這裡要提到的是,喻清妍以秦素娟的身份裝扮成葉塵的妻子,言行舉止中所表現出來的神情和氣質比真正的夫妻還要夫妻,若是從演技上來說堪稱完美,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另外,喻清妍雖然出生在開封,但卻擁有江南水鄉柔弱女子的氣息,特別是將她骨子裡的那如書卷,如眉黛般的氣息完美地融合到了說話與行事裡,分明就是一江南書香門第弱女子,更是難以讓人對她產生任何的懷疑。

  葉塵在方面就差了一些,不過他扮演的本來就是一個看似老實木訥,但實際上卻是一個胸有丘壑,頗有才華的弱書生形象,特別是他剛到金陵便病倒了,被陳家不少人看在眼裡,陳老太公和陳廣元等人在他昏迷時也探過病。此事也算是無意中坐實了他弱書生的真實身份,給葉塵後面以陳青的身份行事,鋪設了一個極好的掩護。

  ……

  ……

  時間流逝,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了,時間也漸漸從初秋到了深秋。金陵的園林、假山、樓閣、院落、街道、畫舫,以及計畫中需要最先接觸的那幾個人,葉塵也該熟悉的熟悉了,該瞭解的也瞭解了一番。

  跑來投靠親戚,自然不可能一直吃閒飯。只是葉塵此時的陳青身份畢竟是在南唐這個國度內頗有身份和前途的秀才,所以陳家人倒也沒怎麼逼迫他去幫著打理做生意方面的一些事情。反而陳老太公和陳廣元先後都找過他談話,讓他好好讀書,準備參加科考,順便沒事去參加詩會什麼的,認識一些金陵城中的才子文人,增加一些人脈。

  實事上,陳老太公和陳廣元的反應,本來就在之前葉塵和胡三光等人的預料之中。而葉塵需要毫無破綻痕跡接觸的那幾個人中,最容易的認識結交的辦法就是參加詩會。

  一個後世理科大學培養出來的讀書人,葉塵自然不擅長作詩,甚至可以說不會作詩。但他會抄詩,反正在北宋初期之後,中國歷史上還是有不少好詩的。

  相對於葉塵整天殫精竭慮的籌畫怎麼入手,葉塵名義上的妻子喻清妍貌似已經沉醉在與葉塵的「夫妻」小日子中而不能自拔。雖然他們到目前為上,同房還沒有同床,葉塵已經打了一個月的地鋪。但那種曖昧的氛圍,卻一天比一天要濃,所謂孤男孤女,乾柴烈火,擦槍走火也只是一個契機或者說早晚而已。

  不過,這一個月以來,兩人還是主要完成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喻清妍教葉塵下圍棋,準確的說是將葉塵培養成一個圍棋高手。喻清妍擁有國手的水準,開封才女之名,除了她的詩詞之外,便是因為下圍棋的水準極高,給他掙來不少名聲。

  一個月苦練,再加上葉塵本來悟性不凡,葉塵終於在圍棋之道上也擁有了相當高的造詣。

  葉塵之所以要下圍棋,卻是因為他需要接觸的人中,有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喜歡下棋。

  ……

  ……

  這一天早上,葉塵沒有走正門,而是從陳家大院的側門出來散步。在路過一家武館時,無意中被裡面練武的呼哈聲所吸引,透過大門向裡面看了一眼,然後便被吸引住,不由自主人走進了武館。

  這是一家名叫霸拳武館的中型武館,練得是一種名叫霸拳的武技拳法。

  進了武館大門,一個畝許大的練武場呈現在葉塵眼前,三十多名年輕男子正在練習拳法。但葉塵的目光卻不在這三十多人身上,而是穿過這三十多人,投注在另一邊角落中一名同樣正在練拳的老者身上。

  老者練得拳法和場中眾人所練乍一看沒什麼不同,但仔細一看卻有著細微但卻根本的不同。

  場中眾人練得拳虎虎生風,看起來很力感,並且速度也很快。那老者每一次打拳則是看起來有些無力,但只有如葉塵這般眼力的人才能察覺到,老者每一次揮拳,全身肌肉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抖動,並且這種抖動很有規律,好似是將全身的力量都通過全身肌肉的抖動瞬間彙聚到了揮出去的拳頭上。

  一般在街頭開武館都不會有高深的內功,修煉的多是外功,外功一般修煉兩點,一是通過各種方法甚至秘法打磨提升自己的肉身強度,以增加自己力氣和肉身程受能力。二是修煉武技。此時武館中這些人修煉的拳法便是其中的一種。

  尋常情況下,修煉外功的人是比不過修煉內功的人,但若是能夠將外功修煉至登峰造極的境界,也能夠成為一流高手,甚至超一流高手,比如原來的江淮幫幫主,如今在大宋禁軍中任職的展熊武,便是當今天下公認的修煉外功的第一人,已經達到了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一名年輕書生走進武館,自然引來別人的注意。有一名老師傅已經上來客氣的詢問,互相通報過姓名之後,得知是對面陳家的公子路過這裡,只是好奇觀摩之後,這老師傅便有些不耐煩將葉塵轟了出去。

  葉塵本還想進去與那老者認識一下,然後想辦法交流一些東西,但現在自然沒法做了,只能有些尷尬的退了出來。

  葉塵突然想起,胡三光之前提供的詳盡得有些誇張的情報中提到過,陳家與一家武館曾經因為一些事情有過衝突。現在看來,多半就是這家「霸拳武館」了。

  暫時將這件事拋擲腦後,葉塵繼續看似沒有目的地閒逛起來。

  不出意外的,葉塵在秦淮河邊無意中看見有人下棋,然後被吸引,去觀棋。

  那是河邊一處並不算太熱鬧的街道,處於城郊,位置稍稍有些偏,沒有大的店鋪,路上多是些挑擔子來的小商販,行人也不算多,勝在清靜,並且景色也不錯。
本帖最後由 waterkcl 於 2019-3-2 10:45 編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46

第406章 棋友

  在臨河的一棵樹下有個老頭在那裡擺棋盤,偶爾會有幾個老學究在那兒看,時不時的也會有些書生過來。一個老頭是固定的,對手則常換,不過看久了,大抵也是些熟人,棋藝普遍不低。

  旁邊有個茶攤,葉塵看起來是像走得累了在這邊歇腳,然後被吸引了,所以一邊喝茶一邊在旁邊看著。

  此時下棋的兩個老頭棋藝竟然都很高,他輕易就認出其中那個固定的老頭就是他來金陵的一個目標。

  葉塵自然不能剛一出現,便出手下棋開始結交,那樣顯得太過突兀了一些。

  接下來幾天中,葉塵每天早上從側門出去散佈,先是站在霸拳武館門口別人看不到的門檔後面看一會那老者練拳,然後就散佈去秦淮河邊。

  直到第三天散步路過這裡時,天氣有些陰,但看來下雨還早,葉塵來到茶攤,又是兩個老頭在下,大約下了一陣,一名家丁模樣的人往這邊過來,與一名老人說了幾句話,那老人點點頭:「鄭老,家裡有急事,這局棋……」

  「眼下不分勝負,算和局如何?」

  「如此甚好……」

  兩人文縐縐地說了幾句,隨後一名老人走了,擺棋攤的老人看起來有些意猶未盡,左右看了兩眼,發現只有葉塵一人,便開了口:「這位公子最近幾天都來觀棋,想來對此道頗有心得,可願與老朽手談一局?」

  顯然老者是沒對手了,隨便抓個人。

  「呃……」葉塵愣了愣,看看天色,說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葉塵在老人對面坐了下來,幫忙收棋的時候,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類的隨意對話,葉塵隨口回答幾句,收完棋,猜子,葉塵執白先行,他也不客氣,拿著棋子啪的放上去。

  幾步棋子落下之後,那老人眼睛越來越亮,抬頭看了葉塵一眼,興致越來越高。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人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每次落子等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如此這般,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數十手之後,那老者已經眉頭緊蹙,歎了口氣說道:「想不到陳公子年紀輕輕,棋藝竟然達到了如此境界。」

  葉塵笑著謙虛了兩句。

  這句話後,老者倒也不再多說,河邊的樹下兩人默默地對弈,只是越到最後,老人每次落子便想得越久,一頭皺紋更深了,不時抬頭看看葉塵,有不服,也有欣賞。此時棋盤上白子聲勢浩大,黑子漸漸被殺得七零八落。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老人投子認輸,抬起頭來認真打量了葉塵片刻,葉塵還是那副看起來略有些老實木納的模樣,老者猶豫了一些說道:「陳公子的棋力……高超,老夫佩服。」

  葉塵說道:「前輩客氣了,是晚輩這幾天觀看前輩與其他人下棋,看得多了,多多少少看出了一些前輩的棋路,而前輩對晚輩的棋路陌生,所以晚輩只是取巧僥倖贏了前輩而已。若是等前輩熟悉了晚輩棋路之後,晚輩多半不是前輩的對手。」

  葉塵這樣說,老者聽了卻是由衷的開心,搖頭笑了笑,一邊伸手收拾棋子,一邊說道:「這還要等下過幾次之後才知道。」

  收拾好棋盤,老者顯然對剛才那盤棋依然耿耿於懷,還想再下,但眼看天陰欲雨,只能作罷。

  等葉塵剛回到陳園,隨後果然便下起雷雨來。

  江南秋季的大雨來的就是猛烈,漫天聲響中,天色暗得像是到了傍晚,不過這樣的天氣裡推開了窗戶,看著外面浸在大雨中的那一片園林宅邸,倒也頗有悠閒的意味,從這邊看過去,偶爾也能瞧見喻清妍與陳家分過來的那個名叫楚楚的丫鬟,以及一名廚娘在樓下做飯的情景。本來這些事情是不用喻清妍親自動手的,但葉塵的身份畢竟非同小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喻清妍想要親自做吃得給葉塵的小心思作祟,所以喻清妍堅持親自參與到其中。

  ……

  ……

  雨連續下了好幾天,葉塵也就在家裡呆了幾天,偶爾站在小樓窗戶前,看見陳園裡一些人撐了油紙傘匆匆忙忙地走動身影,廊院閣樓,園林亭台,細雨瀟瀟,將白石青瓦沖刷得格外清澈,一些家眷丫鬟她們,或湖綠或白皙或淡紅色的衣裙雨中飄蕩的身影,這時候看了,覺得猶如水墨畫中一樣,使得葉塵竟然生出拋去一切個人理想和抱負,以這樣的生活過著也挺不錯的想法。但緊接著他便心中警醒,暗叫一聲厲害,這江南繁華柔美之地果然是消磨人的血性和鬥志,讓人容易沉迷其中的無上「利器」。怪不得自古以來,江南之地多出文人大才,但軍隊大多都孱弱不堪。

  下雨幾天中,剛開始喻清妍繼續和葉塵下圍棋,但時間久了,葉塵漸漸感到無趣起來,所以他將後世利用圍棋棋盤棋子所發明的另外一個簡單遊戲教給了喻清妍。那就是五子棋。

  五子棋上手簡單,要精通也不難,喻清妍好像對任何下棋之道都很天賦,很快就學會了並且成為大師,在此後的幾天裡,葉塵再跟她下,竟然就一直是輸多贏少的局面,並且這種娛樂方式以極快的速度被丫鬟楚楚從葉塵小院中傳了出去,讓整個陳園中的下人都學會了。當然,尋常下人沒有棋盤棋子,只是簡單畫出來,然後用不同的兩種小石子代替,但在這個極度缺乏娛樂的時代,又在極度缺乏娛樂的下人群體中,這樣的遊戲還是極受歡迎的,被玩得不亦樂乎。

  這大雨的天氣持續了三四天方才停下。葉塵又照例一大早出門散步,同樣先在霸拳武館門口偷看了一會老者練拳,然後去了秦淮河邊散步。

  果然,這次過去那擺棋的鄭姓老者便注意到了他,打個招呼。

  不久之後,這鄭姓與朋友下完一局,笑著衝旁邊觀戰的葉塵招手,先是將他與那對戰的朋友做一番介紹,然後自然便是葉塵與那人的互相打招呼,基本的禮數到了之後,便向他發出了邀請。

  「陳公子可有興趣,再來對弈一局?」

  葉塵笑著點頭答應,一邊收棋子,老人一邊笑著說話。

  就這樣一邊閒聊一邊下了一局,老人卻又是輸了,葉塵與他稍稍做了一番推演,再下了一局,見天色不早方才回家。

  如此這般,三五次之後,葉塵終於與這老人熟悉起來,期間老人漸漸從葉塵的言行舉止中察覺到,葉塵是一個很有才和很有想法的年輕書生。當然也知道了葉塵所假扮的陳青的來歷,以及他擁有之前吳越國秀才的身份。

  葉塵相信,再過幾天,他便可通過此老者,順利的與另一名真正的目標人物相識。

  葉塵這般一天閒逛,終於讓陳老太公有些不滿,強行給他安排了一場詩會,讓他去參加。時間定在明天晚上,據說這場詩會在金陵城中層次還不低,葉塵聽說可能還會有南唐朝廷大員參加。

  ……

  ……

  秋日的清晨,東方的天氣剛剛露出微微的光芒,乳白的霧氣浮動在古老的城市當中,秦淮河上畫舫緩緩行駛,掩映在一片一片的濃霧間,猶如浮於天際的玉宇瓊宮。

  深秋的濃霧中,葉塵沿秦淮河邊的道路一路前行,道路兩旁磚木結構的古樸建築時多時少,各種各樣的樹木,秦淮河上畫舫漂流,偶爾看見船工或是疲倦的煙花女子出現在船頭。

  這個時間段,是金陵城新陳代謝最為有趣的一段時間,一夜的紛擾與繁華已然散盡,新的活力才剛剛開始,外面的城門已經開了,進門趕早集的菜農或小販陸陸續續地進來,去往一個個的集市,能夠遇上的人不多,但總歸都給人綠色和活力的感覺。偶爾也能看見一臉疲倦、匆匆忙忙行走路邊甚至衣冠不整的人,多半是在哪個青樓過了夜,白日有事於是趕早離開的,十拿九穩。街道兩邊的店鋪也只是開了小半,乞丐們都還沒有起來。

  幸福往往來自於不幸福,繁華也總是來源於對比,對於真正瞭解南唐實情的葉塵來說,金陵的繁華只是一種表相,或者說僅限於少部分人。實際上金陵城中乞丐到處走,成群結隊,賣兒賣女的現象屢見不鮮,當然這裡富戶也多,若能將孩子賣進某個不錯的府第當了小子丫鬟,日後可不虞溫飽,算是祖上積了德。托賴秦淮河一帶煙花之地盛行,漂亮的窮苦女孩兒便也多了一道去處,將來若能學得詩文唱曲,老鴇也能經營有道的,或能賣藝不賣身成為名妓,運氣再好一點就有可能嫁入某個大宅富戶當小妾。但絕大多數運氣不好的,也只能一輩子賣身,到得年老色衰時悲慘孤苦的死去。

  也有養瘦馬的,葉塵記得在中國歷史上揚州瘦馬天下聞名,好像是自明朝開始,但實際上在這個時代也已經有類似的行當了,規模不大,但總歸是與煙花之地伴生的一項投資,作為瘦馬養著的女孩兒比一般賣身妓寨的女孩命好,以後有盼頭,因為她們至少能有機會學琴棋書畫詩詞唱曲,日後也更可能躋身名妓之流。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47

第407章 酒肉臭,凍死骨

  不用去刻意的瞭解,葉塵便知道在南唐京師金陵城的繁華表相之下,所體現出南唐與大宋之間的在一些方面的不同,或者說根本上的差異。

  別說不說,就說南唐朝廷幾乎不作為,不考慮民生這個方面。每年一到長江的汛期總會有大批災民出現,南唐朝廷和地方官府的應對就是城池關閉,讓軍隊把守了城門,不許災民入城,朝廷官府會召集一些富商商議,實際上便是發動捐款,大家七拼八湊放粥施飯,但實際上卻是杯水抽薪,或者說做做樣子,即使以江南漫山遍地、大河小湖中都有吃的,災民中也會餓死大半。

  另外,以江南之地相對溫暖的氣候,每年冬日裡竟然都會凍死不少人,當然這些人大多都是乞丐,在南唐朝廷官員和富人眼中或許都不算是人。葉塵聽丫鬟楚楚說,如果下了雪,第二天總會在大街上看見抱在一起被凍死的,屢見不鮮。

  而葉塵知道,在開封,冬天比金陵冷了不知之少,雖然也有凍死的乞丐,但絕對不會這麼多,官府總會想一些辦法收容他們,不管是為了天子和朝廷的面子,還是其它原因。但至少這事總有人管。可是在南唐,類似的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便說的是如今的南唐。

  葉塵不止一次的在喻清妍面前感歎:「這樣的國家卻是已經到頭了,也該是被我們大宋所滅。」

  ……

  ……

  今天,葉塵與鄭老下過棋之後,因為緊接著就下起了雨,而鄭老的家就在附近,所以便邀請葉塵去做客,順便避避雨。

  鄭老與一名小妾生活在這裡,小妾名為芙娘,三十多歲,早年也是風塵女子,不過並無煙視媚行之像,葉塵在秦淮河邊與鄭老下棋,幾次見到也是她給鄭老送去午飯,容止端莊大方。

  葉塵與那鄭老在附近的街道上下棋,只知道對方住在這邊,但具體在哪卻還沒有來過。這時候隨鄭老進門,便在門口遇見了迎上來芙娘。

  一番客氣之後,葉塵喝著芙娘親自端上來的茶水,與鄭老又下了一盤棋,聊了幾句便聊到詩會上去了。

  「柳舫詩會麼……柳家那八船連舫,有詩詞之才的人不少,但整體水準卻不算是金陵最高的,若說令眾多才子趨之若鶩的,終究還是徐家舉辦金陵詩會。」

  「徐家?莫非便是大名鼎鼎的徐鉉和徐鍇這『二徐』所在徐家?」

  「沒錯,是他們,徐家三代翰林,特別是到了這一代,兄弟二人都是翰林學士,尤其是那徐鉉,在南唐除了國主之外,當以他的詩才最高。只是徐鉉自前一段時間出使吳越,聽說被軟禁了一段時間,近期又有傳言說他與宋人勾結,使他的名聲受損嚴重,又被國主和國師猜忌,定是受到沉重打擊。所以這些天聽說一直在家待著,從不出席任何宴會詩會什麼的。」

  南唐以文為尊,金陵為南唐京師,更是天下文化薈萃之地,才子鬥文佳人鬥唱,大大小小的詩會也有許多,往往各個詩會之間也有些隱形的比鬥,某個詩會當中出了好的詩作,另一個詩會又出了更好的,往往在這一夜被炒得沸沸揚揚,並且在之後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裡傳為佳話。這其中自然也有各個商戶、甚至官府之類幕後推手的炒作之功,但無論如何,秦淮河的名聲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被烘托起來的。

  柳舫詩會論影響力在金陵只能算是上等詩會之一,柳舫詩會之所以稱柳舫,是因為是由八艘大船連成一艘,一整晚在秦淮河上漂流,飲酒吟詩看煙花以及河流兩旁的燈火,船上也會有各種表演。

  柳家本是江南巨富,但商人地位低下,有錢之後想要往文人的方向靠,可惜這樣的事情不會是幾年或者十幾年就能辦到的事情。柳家的家大業大,這幾年倒也出過幾個有些才華的文人,比陳青大伯家要好不少,只是如今在世人眼中仍舊算不得什麼書香門第。

  柳舫詩會在秦淮河上以盛大、奢華、熱鬧著稱,但前去參加的也多半是與柳家類似的有商賈背景或聯繫的人,官場上的人有是有,但卻只占少數。所以,若有自詡文人的作作詩,另一半則是用來拉關係談生意,詩作品質良莠不齊,它是最奢華的詩會,但與最頂端的金陵詩會在文氣上卻是沒法比的。

  徐家舉辦的金陵詩會則是秦淮一帶真正頂尖的才子聚會,主辦詩會的徐家是真正的書香世家,三代翰林,特別是這一代徐鉉作為翰林學士的同時也兼南唐禮部侍郎,他家開的詩會,向來為眾多有心求取功名的學子趨之若鶩。當然,真想要獲得參加詩會的資格,本身也得有一定的才學或者足夠的關係背景才行,除了一些早有名聲的才子能獲得邀請,也有不少才子到徐府投送名帖,送上自己的詩作以求能獲得青睞的。而在這之外,許多的青樓名妓也都以受邀參加金陵詩會為榮,這與柳舫詩會每年砸下重金請人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準備了要去參加,仲舒小友可有準備什麼詩作麼。」

  鄭老說完,望著桌子對面的葉塵,葉塵倒是笑著搖了搖頭:「不懂詩詞,純粹去看看熱鬧。」

  ……

  ……

  吃完午餐,外間雷雨停止,葉塵告辭離開,待送他到門口目送他遠去之後,芙娘才在鄭老身邊笑著問道:「老爺,這陳公子莫非真不懂詩詞?」

  「芙娘你說呢?」

  芙娘眨眨眼睛:「騙人的?」

  「相交時日尚短,真要下太高的結論倒也還早,不過下棋之時他也說過幾句應景的詩句,那詩句甚好,我之前卻從未聽過,若只論詩詞,說他這人不懂,呵呵,我倒是不信的。」

  鄭老搖頭笑了笑,繼續說道:「我這一生閱人甚多,或沽名釣譽或真有才學的年輕人也都有見識過,真有學問的,有的依孔孟之道平和中正,謙和有禮,或也有劍走偏鋒的狂生,行事張揚,風流不羈,但倒也真有才華,每每讓人驚豔不已。可不管怎樣說來,這些也都不過是那麼一回事,但只有這陳家小子,雖然是一名書生,看似木訥,可實際上性格卻是極為務實,不但有真本事,而且還是真正能做事的人。」

  「老爺難道是想將陳公子引薦給大掌櫃?」

  「沒錯!最近聖堂在尋找一些有能力,有才華,且與大宋有仇怨的讀書人,讓他們換個身份之後,再下大力著重培養,然後讓他們參加明年宋國的科考。這陳青有秀才功名,又能做實事,又有能力。並且他們全家都是被宋國官府害死的。卻正符合這些條件。他日他真若是能夠在宋國金榜題名,成為聖堂打入宋國朝廷中的一枚重要棋子,我作為推薦人,聖堂也會給予重賞的。」

  ……

  ……

  第二天早上,葉塵又去秦淮河邊下棋。有了昨日被邀請去鄭老一家的經歷,葉塵知道自己的目標人物應該快出現了。

  果然,今天過來的時候,早已有另一名老者在這裡與鄭老下棋了,老者姓易,與鄭老年齡相仿,一副老太爺做派,出門穿得金碧輝煌,帶兩名小廝兩名丫鬟開道,這傢伙神色和藹,但一雙眸子卻好像帶了鉤子似的,尋常人見了被其多看上兩眼,從氣勢上便會弱下去。一看就知道是身居高位,且慣於發佈命令之人。

  一局棋下完,易老對於自己又帶茶來又輸棋明顯不滿,但橫豎輸了,認還是認的,將葉塵叫過來大家將這局棋做了一次複盤,隨後還是易老與鄭老下。但三人有意無意的開始聊天,先是提到葉塵所裝扮的陳青來歷和身份,這個過程中,葉塵適時的表現出了自己的才能,同時也恰到好處的表露出了對大宋朝廷的家仇國恨。

  秋末的陽光還算明媚,但下午秦淮河上刮起風來,這局棋下完,時間也已經不早,大家各自回家。

  ……

  ……

  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天氣,也將半個金陵城浸在了暖洋洋的紅霞當中,葉塵也在陳青的兩名堂弟的帶領下,前往秦淮河參加詩會。

  能夠一開始便參加上與終極目標人物著親密關係的柳家舉辦的詩會,葉塵還是感到很欣喜的,並且也已經做好了今晚上展開計畫,大放異彩的準備。

  柳舫詩會的八船連舫上表演眾多,一路上還能欣賞整個秦淮河的燈市夜景,對於此時的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盛宴級的享受。

  不久之後,柳舫詩會正式開始,原本停靠在秦淮河最為熱鬧街道邊的八艘畫舫連成的大船也緩緩駛離岸邊,一首首的詩詞從各個聚會上傳出來,在城市各處傳揚,滿城燈火與笙歌中,風雅的氣息也變得愈發濃厚了起來,這個城市熱鬧的夜晚,才開始正式進入了高潮。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48

第408章 柳舫詩會

  秦淮河上畫舫巡遊,河流兩岸燈火通明。此時城內的街道上都是人頭湧湧,吃完晚飯不久的時間點上,人們從各家各戶走出來,大街小巷的往以夫子廟、明遠樓一帶為中心的最為繁華的街道過來,小販們高聲叫嚷,也有雜耍賣藝的表演者聚集街頭,一家家青樓妓寨中傳出招攬客人的渺渺歌聲,有時也能看見裡面的舞蹈,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熱鬧非常。

  街道上偶爾會傳來某某詩會某某公子有某某新作出爐的消息,隨後便能聽見某間青樓之中某位名妓將這詩詞唱誦一番,緊接著便又能聽到另一首佳作在某某詩會出爐的消息,才子們互相較勁,佳人們將這些詩詞飾上一層美麗的緋色氣息,這樣的氛圍當中,便可感受魏晉遺韻,唐時風雅,也不過是如此而已。可見南唐文化璀璨昌盛,並非是虛誇。

  詩詞之道自唐時便已興盛,此時又經過了幾百年的發展,雖然時經數十年五代亂世,但詩詞一道的發展,並未受到影響,特別是在南唐已經進入了一個高峰期。

  當然,也有務實之輩顧慮到了詩詞無用的事實,到底當以何等標準取士從盛唐時便是被反復衡量的東西。這一點在當今天下,則以大宋朝廷爭議最多。

  而在南唐,因為南唐三代帝王都好詩詞,反而使得南唐詩詞的地位在整個大格局上已經達到了輝煌的位置,若是有誰真能寫出一首好的詩詞來,在南唐境內,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是座上賓客,即使見了南唐國主李煜,也會受到應有的尊敬和禮遇。

  風雅的氣息,已經成為如今南唐的烙印。近四十年來,繁繁浩浩的詩詞文化已經在南唐沉澱成整個社會的底蘊,單從文明發展史上來看,當是五代時期最為閃亮的一部分。以李煜為首的無數名作名篇如星斗恒沙,烘托成華夏文明歷史長河中重要的一環。

  可以說,每天晚上的金陵城中都有人在舉辦或大或小的詩會,烏衣巷、夫子廟這些地方是最為熱鬧繁華的商業街,在這些地方,都有一個個商家所擺出的展示牌,隨時隨地各個詩會上能拿得出手的詩作陸續地聚集過來,偶爾有人大聲朗誦,也有的商家安排了會唱曲的姑娘唱上一段,街道上、附近的茶館酒樓裡,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聚會中,文人學子們搖頭晃腦地點評著上佳的詩作,品評著何人的詩作能傳唱最久,即便是未曾讀書的市井小民,在這樣的氣氛下也能感受到這樣的意境,與身邊之人品評議論,沾些風雅氣息。

  如此文化詩詞氛圍,葉塵之前來金陵之前從胡三光提供的情報資訊中有過瞭解,這些天白天出門也有過一些感知,但只有今晚上所見所聞,才讓他體會到南唐詩詞一道被推崇到了何種地位。

  或許如今的南唐給中華文明歷史上詩詞歌賦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手作用,但對南唐這個國家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清談誤國」,甚至南唐最終被大宋所滅,也與此事有著直接的關係。

  柳園的八船連舫早已離開岸邊,沿著河流最美麗熱鬧的一段緩緩行駛,即便是這樣,它也不是封閉的,十餘艘小船前前後後地跟隨在秦淮河兩側的岸邊一路行駛,偶爾接著人去到大船上,偶爾也載了人或是傳遞了詩作出來,如同小小魚兒伴隨的水上宮殿。上船的人會將今夜所出的佳作傳上來,也會傳上來一些故事和消息,例如有的宴會上某個大人物宣佈了將女兒許配給某位才子,或是某個知名的大儒或者高官誇獎了詩作出色的年輕學子。

  柳舫詩會的詩作在整個金陵城其實算是有一定水準的,早幾年柳家也有過跟人買詩以應付這一天的事情,但如今已經無需買詩,既然有錢,總能請到幾名真正有才華的人過來。雖然還是比不過最有名的徐家舉辦的金陵詩會這樣的頂尖詩會,但經過一番熱鬧的炒作,名氣卻也是慢慢的起來了。

  詩會都是文人社團,也有互相之間比較針鋒相對或是暗暗較勁的,譬如這邊詩會聽到那邊的題目之後,某人或許也會說:「說起這個,小生倒也偶得一首……」然後表情淡定地與眾人品評一番,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存了爭鬥之心。詩詞這東西若真是到了很高的水準,倒也的確分不出高低,但如果差得很多,那佳作拙作,還是一目了然的。

  ……

  ……

  這時候還沒到最熱烈的時候,詩會要開到凌晨,真正好的詩作不可能真是妙手偶得,每位元學子多半都會準備一兩首得意之作,覺得自己的才華還不夠,沒必要在那些頂尖的人物面前獻醜的才會早早放出,而真正讓最頂尖的那批才子放出殺手鐧的高潮,往往要等到了亥時左右才會開始,若能在今晚這個時候獲得好的口碑,積攢了名氣,往後的仕途便也能順暢許多。

  夜色在這氣氛中不斷轉濃,月亮漸漸上了中天,金陵城的氣氛還在不斷變得熱烈。

  柳舫詩會所在八船連舫上,熱鬧正漸漸到達最高峰的時間,葉塵和陳青的兩名堂兄弟陳俊和陳峰坐在第三個船塢靠後的位置。

  旁邊第二艘船上當中傳出渺渺靡靡的歌聲,不一會兒,有人舉著一張宣紙從旁邊連舫上來到這個連舫,說道:「張謙張公子新詩詠秦淮……」然後將那紙張貼在正中間品詩榜上,周圍人頭湧湧,一個個嘴中唸了出來,有不少人評頭論足,所言之語大多都是讚歎和欣賞的好話。

  這個時候,那位張謙一手搖著摺扇,一臉故作平靜自持的也移到了這個連舫上,此時被人誇獎,張謙自是一番謙讓,旁邊有人帶來的女眷也是笑道:「張公子的詩詞,妾身聽了也有幾分感動呢。」一些女眷也喜歡那詩詞,開口讚美幾句。其實花花轎子人抬人,對於真熟悉的,例如葉塵旁邊陳峰此時便低聲給葉塵說道:「這張家做得也是絲綢生意,與我們陳家向來不對付,張謙這小子雖然也讀過幾年書,但什麼水準我們還是清楚的,他的這詩詞多半是從某位名家那兒買來出風頭的。」陳峰這樣說著,雖然動作表情看似是在壓低聲音,但其實聲音不小,有著故意讓旁邊人聽到的不良目的。

  另一邊張謙笑得開心,又是謙讓幾句,隱隱聽到張峰的聲音,根據聽到的隻言片語猜到了陳峰可能說的話,臉色有些陰沉,目光掃過包括葉塵、陳峰和陳俊,突然走了過來,大聲說道:「沒想到,兩位陳兄,你們竟然來參加柳舫詩會,莫不是走錯了地方吧?」

  陳峰和陳俊頓時臉色一變,後者一聲冷哼,說道:「張謙!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謙一臉譏諷的看著陳家兄弟,目光在葉塵臉上也只是略微停留,淡淡地說道:「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說以你們二人也就剛識字的水準,自然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詩會?」

  陳峰說道:「張謙!我們詩才就算不行,你也和我們差不多。別人不知道你,你以為我們兄弟不清楚,剛才那首詩……」

  不等陳峰將話說完,張謙趕緊將其話語打斷,大聲說道:「好了,廢話不說了,一直以來,我們金陵大小詩會都有一項規矩,每一次參加詩會至少都要拿出一著詩來,你們既然對本公子的詩多有不服,不妨將你們的詩唸出來,讓大家評一評。」

  陳峰和陳俊頓時蹙起了眉頭,看向葉塵。他們二人臨時被陳老太公安排陪著葉塵來的,以他們的水準哪能做出什麼詩來,以往若真參加詩會,也要提前好多天花錢找人買上一首充充場面,可是這次因為時間倉促,還真沒有來得及準備。

  幾個人在這邊針鋒相對,作為主人家的一名柳家的中年男子也走了過來,這人乃是柳家家主的弟弟,名為柳宗陽,早年也曾中過舉人,本身也有些才華。他本身是走動各處招待眾人,此時笑著插入話題,問大家在說些什麼,張謙便交代一番,說陳家兄弟來參加詩會,竟然一首詩都沒有作。話語之中又諷刺了一番陳家三人。

  張謙說著難聽的話語,一看陳家兄弟二人表情,心中一喜,便猜到對方沒有準備詩,又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要不就算了,是我多事了,畢竟以前來詩會上看熱鬧的人還是挺多的。陳家兄弟顯然是帶朋友來見識我們這場詩會風采的,我們大可不用理會他們。」

  這時候看著陳家三人神色和張謙的表演,柳家那位舉人柳宗陽自然便也清楚了張謙的想法。張家和陳家因為同為金陵較大的絲綢生意世家,所謂同行是冤家,兩家以往在商場上,摩擦糾紛、互相拆臺和競爭不小,彼此之間也算是宿有仇怨。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 10:49

第409章 秦淮夜泊

  此時張謙抓住機會讓陳家兄弟丟面子。老實說,張謙的這表演是沒什麼技術含量,但效果卻不會打折扣,若是繼續這樣說下去,陳家兄弟做不出詩,保不定明天這些小圈子裡就會傳上一陣陳家兄弟有辱斯文,或者陳家滿院銅臭的言論。

  「要寫詩啊!不如讓我現在想一想,做一首詩。」一直沒有說話,一臉老實跟班樣子的葉塵,突然說話了。

  「這位是……」柳宗陽適時問道。

  陳峰介紹道:「柳世叔!這是我堂弟陳青,一個月前剛從蘇州來到金陵。」

  「幸會幸會!」柳宗陽客氣的拱手道。

  葉塵回禮道:「柳世叔客氣了。」

  張謙說道:「原來是蘇州來的陳兄,陳兄剛說要現場作詩,現在可以開始了。拿出來與大家觀摩一番。哦!陳兄不要忘了,今晚的題目是以這秦淮河景為主。」

  他一片驚喜坦蕩的樣子,實際上心中早已笑開花,陳家與他們張家說是宿敵也不為過,陳家一舉一動都被他們注意著,陳家從蘇州來了位傻裡傻氣的親戚投奔,他怎麼會不知道。並且陳青是什麼才學他早就打聽過了,讀這麼多年書,詩是能寫的,但寫出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從剛才陳峰、陳俊和這位陳青三人神色變化上就可看出,顯然陳青是被自己所說的話擠兌的沒辦法才逼不得已站出來作詩。如果將一首差勁的詩作真拿出來給大家「品評」了,會有什麼效果,只會丟人現眼而已。

  葉塵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晚生就獻醜了。」

  柳宗陽笑著道:「陳兄弟請!」

  張謙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見葉塵直接走到旁邊一張矮幾前,拿起了毛筆。這樣的詩會,筆墨紙硯隨處都有,葉塵將毛筆筆鋒浸入墨汁當中,停頓了四五息時間。

  陳峰和陳俊聽了張謙的話臉色正難看,但這時候見自家這位秀才堂弟的從容淡定的神色表情,心中有了期待,和神色一凝的張謙等人跟了上來。

  毛筆在墨汁中浸了兩息,朝宣紙落下,葉塵同時說道:「也好,諸位既然如此盛意,小弟也不敢藏拙,獻醜了!嗯!今日晚生便以今晚秦淮河所見所聞為題,賦詩一首。」

  這樣說著,毛筆在紙上刷刷刷的寫起來,葉塵雖然在去年冬天的時候,在喻清妍的監督下,苦練毛筆字,有所小成,但畢竟不是鋼筆字,即便以狂草揮毫,寫得也不算快,柳宗陽在旁邊看著,片刻後,幫忙將寫了的字唸出來。

  「秦淮……夜泊……」

  他的語氣清朗,整個船舫內都聽得清清楚楚,又過得片刻,觀看的容色與站姿都變得正式起來,複讀道:「官柳……動秋條,秦淮……生暮潮。」

  這秦淮夜泊的第一句,大氣鋪開!

  張謙和柳宗陽瞬間變了臉色……

  柳宗陽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旁邊的案幾上,葉塵刷刷刷的舉筆疾書,只這第一句年出,便有許多人臉色變了些,有的凝神肅容,仔細等待下句,張謙則皺起了眉頭,心頭泛起不好的感覺來。而陳峰和陳俊兄弟二人雖然沒什麼詩才,但鑒賞能力還是有的,互視一眼,眸中充滿驚喜和複雜之色。

  第一句詩的出現,旁人都還來不及真正揣摩它,當然,單句頂多能說無可挑剔,也不能說好或不好,然而當片刻之後柳宗陽唸後面的內容時,這首詩句的最初輪廓,就已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大氣而瑰麗的氣象,隨著這詞句的成型,鋪展開去。

  刷刷刷。

  「樓臺……見新月,燈火……上雙橋。」

  「隔岸……開朱箔,臨風……弄紫簫。」

  「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

  在場眾人中品鑒詩詞的水準還是不錯的,此首五言律詩,已將整個秦淮夜景描寫得淋漓盡致,生動形象的將整個秦淮夜景用語言寫了出來,唸出這首詩,聽的人不禁然的一副秦淮河夜景便呈現在自己腦海之中。

  此時先是鴉雀無聲,然後便是竊竊私語。

  葉塵收筆,仔細看了幾眼,對自己今天的毛筆字感覺很滿意,至於內容反正是抄的在北宋初期之後傳送近千年的好詩,根本不用擔心什麼的。他隨手拿起宣紙,吹了一口氣,轉頭說道:「請柳陽世叔點評……」

  柳宗陽此時再看向葉塵的神色表情,已經和剛才大為不同,依然很客氣,但雙眸中卻多了一份重視和驚疑。

  他手上接過寫有詩詞的宣紙,又反復看了幾遍,心中已在想著到底該用怎樣的評價。

  煙火升騰,旁人等待著他的第一句評語,張謙臉上的儒雅微笑,溫文謙恭早已蕩然無存,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很想說這首詩是陳青抄的,但一想自己先前所作之詩也是買別人的。最主要的是,眼前這首《秦淮夜泊》的水準實在是太高了點,這樣的詩有誰會拿出去賣?

  陳峰和陳俊看了張謙一眼,臉上滿是出了一口惡氣的舒爽,但目光落回柳宗陽手中的紙箋上,再看向自家這位堂弟。燈火明滅間,二人眸光複雜難言……

  陳峰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一個多月前,舍弟陳青家中遭遇不幸,被宋國朝廷強佔吳越之後,家產被搶奪一空,我那二叔一家除青弟夫婦之外,全部被宋國朝廷害死。」

  陳峰這句話一說,眾人再看向這首《秦淮夜泊》中最後一句詩——「誰憐遠遊子,心旆正搖搖」時,卻是心中一震,更加覺得這首詩意境之深遠,還在他們剛才所想之上。

  ……

  ……

  柳舫詩會的八船連舫分為一主七副,主舫大小是其它七個副舫的三倍,裡面的歌姬更漂亮,酒水瓜果吃食檔次更高,更精緻美味。最主要的是,坐在主舫裡面的人才是真正有文才或者身份尊貴之人。此時,主舫中的詩會也已經進入高潮。

  音樂聲響起來,一張張的箋紙在眾人手上傳來傳去,歌女輕靈的嗓音在吟唱著今晚的優秀詩作。這裡的氣氛比之副舫中的詩會要相對嚴肅一些,因為重量級的人物也多,但各種各樣的表演仍舊能將氣氛烘托得活潑又不失古雅。

  寬敞華美的舫廳之中,眾人擺開宴席,女人居於一邊、才子居於一邊,主人與一干有名氣地位的淵博宿老又是一邊,沒有搭建專門的舞臺,然而偶爾出現在中間空廳間的歌舞表演確實自然非常,令人印象深刻,能夠來到這次詩會的多是名聲頗盛的頭牌之類,顯然也為此花過不少的心思。

  能夠坐在這裡面的年輕人是真正有些名氣的才子,這些才子若有佳作,多會直接起身與眾人品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幾首品質足夠好的詩詞出現,紙箋在眾人手上流傳觀看,如果那首詩真的好,或者有其它看法,便也會有人起身唸誦一番,與眾人討論,那些有名氣地位的淵博宿老自然也會做出點評。

  柳家家主柳越澤身為主人,但卻只緊挨著主位,坐在一側,他的旁邊主位之上則是一位一身貴氣的老者。這位老者名叫劉瑾瑜,乃是南唐戶部侍郎,正四品官員。南唐官制與宋國不同,與前朝大唐相仿,由戶部掌管一國錢物稅收。而這位劉瑾瑜便是戶部的二把手,僅次於戶部尚書王進書。可謂是位高權重。

  柳家雖然是商業世家,但卻與書香世家劉家世代交好,當代柳家家主柳越澤與劉瑾瑜更是交情深厚,親如兄弟。柳家舉辦詩會,常常會請來劉家才子來坐鎮,但今天竟然是劉瑾瑜親自在場,這種情況還是極為少見的。

  劉瑾瑜是一位南唐少見的能臣,有消息稱他雖然是戶部侍郎,但因為戶部尚書能力平平,戶部運轉實際上全靠劉瑾瑜主持,甚至有傳言劉瑾瑜早已將戶部尚書王進書架空,真正的掌控了南唐國的錢袋子戶部。

  劉瑾瑜本人雖然執掌戶部,但在詩才和儒學方面的造詣不輸於任何一名翰林學士,即使是名揚天下的大才子,和他官位相同的吏部侍郎徐鉉他心中其實也甚為不服,在這主舫中的十幾名才子中也有兩三名受過他的教誨的,稱之為師,但劉瑾瑜這人一向嚴厲,眾人又都有些怕他,不過他今晚倒也沒有批評誰,其實今晚這柳舫詩會的品質,還是令他滿意的。

  此時他正低調地跟柳家家主柳越澤在一旁談笑,其實時間到這裡,一般來說,真正的好詩詞就都已經出來了,此時兩人便在議論著這些。

  「燕迷花底巷,鴉散柳陰橋。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劉公,主舫才子傅若金的這首《秦淮晚眺》真可謂是才華橫溢了,雖說文無第一,但照我看,今晚怕是這首詩要最出風頭了。」

  「又是花底巷,又是柳陰橋,從細小實物著手,但卻給人以大氣之感,只令人思緒激蕩,這詩有唐時遺風,傅若金的確是登入大家之列了,不過除了這首之外,另外幾首也很不錯的嘛!例如剛剛從第三個副舫中送來的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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