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40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 09:59

第420章 有趣的夜晚

  葉塵聽覺好,所以喻清妍雖然聲音非常小,但還是聽清了她說什麼,點點頭,吹滅了剛才又點燃的油燈,房間裡暗了下來。沒了燈光之後,喻清妍終於沒那麼緊張了,她放下蚊帳,葉塵上去之後,放下另一邊。不久,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

  「葉……葉郎……妾身該怎麼做啊……」

  「我想說你放輕鬆就可以,不過看來你暫時是沒辦法放鬆了……」

  「很……很奇怪……」

  「等回到開封,再給你補辦婚禮。」

  「嗯,妾身……其實只要和葉郎在一起,就已經很高興……唔……」

  七八息之後。

  「要……要脫衣服嗎?」

  「通常來說都是要脫的,不脫沒辦法做或者做起來不舒服……」不等葉塵說完,喻清妍窸窸窣窣,解開了腰帶。

  「嗯……很奇怪……」她閉上眼忍著。

  腰帶被扔到蚊帳和床簾外的地下,隨後是脫下來後從身體下抽出來的外衣,葉塵掀起被子將兩人蓋住。

  「呃……哈……」響起來的猶如哭聲,葉塵的手觸到了喻清妍背後的肌膚,少女將身體微微拱了起來,但片刻之後,又是「啊!」的低呼一聲:「拉反了……拉反了……」葉塵愣了半晌,隨後抱著她的身體笑起來,喻清妍感受著兩人身體貼在一起的感覺,反倒沒那麼害羞了,隨後也赧然地笑了一聲:「怎麼辦啊……」

  肚兜的一根繫帶原本她繫的是活結,葉塵拉錯方向,這一下給拉成死結了。喻清妍面紅耳赤地想著待會趴在這兒讓葉塵給她解繩扣的羞人情景,說不定還得點燈。

  不過葉塵是個隨機應變的聰明人,果斷先不管肚兜,開始進行下一步了。喻清妍雙手揪著床單,閉上眼睛羞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任由對方擺佈。白色的長裙被扔出了帳外,不久之後是貼身的褻褲,她原本想要伸手至少抓住這件不被扔出去,但葉塵還是這樣子做了,併攏了修長的雙腿,一時間幾乎哭了出來。

  最後的肚兜是被葉塵雙手直接拉斷的,這件衣服離開了蚊帳之後,喻清妍全身滾燙滾燙的,雙手只是揪住被單,就連感覺身體下的白布歪了一些,也沒敢伸手去整理,眼睛死死地閉著。葉塵也脫了衣服,他倒是有意把過程弄得很長,盡可能的營造一個放鬆的氛圍,先讓對方多少適應一下這種感覺。不過,這種幾乎全都按照笨步驟來的情況讓他覺得頗為有趣。

  不久之後,兩具身體貼在了一起……

  「接下來怎麼做,我們一塊研究一下吧……」

  這是葉塵為放鬆氣氛而隨口開的玩笑,出乎意料的,喻清妍閉著眼睛,竟是微微點了點頭:「嗯……」聲音細若蚊蠅,但葉塵當然是聽得到的。

  ……

  ……

  夜色深邃,外面的天空中沒有月光,連星星似乎都為著這一幕羞得捂住了眼睛,躲進雲層的後方了。夜晚的時間還長,接下來,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待著他們去研究。遠處的燈火淒迷間,一盞燈光劃過視野,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微光不知是從哪裡來的,悄悄的灑進房間裡,照出些許事物的輪廓,遠遠的,在隱約間傳來狗吠的聲音,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床簾悄然動了幾下,屬於女子的光裸的手臂從那裡伸出來,手指往床前的木墊上夠著,墊子上散落著各種衣物,房間黑得很,夠了一陣,拈起一件衣物,縮回了床簾之後。

  大概是為了不驚醒旁邊人,這些動作的幅度不大,沒有引起太大的聲音。只是過得片刻,那只手又從床簾中垂了下來,那件衣物也隨著落回木墊之上,這動作似乎稍稍有些沮喪。微光之中,我們能看清楚那是一件肚兜,青藍的底色,紅藕白蓮的花朵,作為女子隱私的象徵之一,這衣物彷彿也帶著少女般的純淨與清澈,盎然的古典意味。

  只是它的繫帶斷了,中間又被打了個死結,不太好穿。或許也是因此,那只手才又沮喪地將它放了出來,過得片刻之後,手才又動了起來,這次再摸到一件衣物,悄悄地將它拉進床簾裡。

  安靜了片刻之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蚊帳床簾又被撥弄開了,這次是白皙赤裸的一對纖足伸了出來,輕輕落在了木墊上,只以腳尖點地,床簾再被撥開了一些,才能看見女子此時已經坐了起來。

  她身上披了一件寬敞的袍子,只用單手拉著,一頭長髮已經披散起來,凌亂而慵懶,她便用手撥了撥。低頭在木墊上尋找著繡鞋的位置,好不容易方才找到,踩上去準備站起來時,卻是微微蹙了蹙眉,捂著小腹又坐了回去。

  安謐的環境裡,女子抿了抿嘴,隨後微微鼓了鼓腮幫,終於還是站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蹲下來收拾起地下的那些衣物,她此時的身上僅僅是穿了外袍與繡鞋,下方的胴體偶爾顯現出來。連她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乾嘛要收拾地下的衣物,只是全都抱起來之後,放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隨後轉身打開了自己的櫃子,摸索著從裡面找出新的肚兜與衣裙來。

  房間裡僅有微光,但依照平日中的記憶,尋找自己的衣裙並不困難,但找出來之後,她也只是抱在身前,回頭看看那床鋪,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穿上。最終卻只是放到了床邊的櫃頭,又轉身找到了火摺子,悄悄地吹燃,點亮了油燈。

  儘量用身體遮住那光,她走到另一邊新搬進來的櫃子前,小心地找了幾件衣服出來,吹滅油燈,將那屬於男子的衣物疊放在了自己的衣裙之上。做完這些,她才又坐回到床邊,脫掉繡鞋,縮回床上。

  她坐在那兒看著黑暗裡的輪廓,掀開被子準備再躺進去,又想了想,脫掉了裹在身上的長袍,方才自被褥一側躺了進去,手上拿著那袍子,終於又伸出蚊帳去,扔在床邊。

  溫暖的感覺從旁邊籠罩過來。沒有穿衣服,隨後,小腿也碰到了被褥中葉郎的身體,還是微微地挪了挪。自兒時過來,由女孩變成少女的過程中,自從明白貞潔、害羞、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之後的整個時間段裡,她第一次這樣全身赤裸地與一名男子躺在一起,並且試圖將這個概念變得理所當然。

  感覺上,就像是自己屬於了某個人一樣,在這個面前,以往的規則變得不適用了……

  她其實也不明白方才為什麼要出去做那些事情,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再次睡進來時仍舊要脫光了衣服。也許是可以穿上的,可是在心中有些不太想讓葉郎知道她晚上醒來過。

  她側身轉向葉郎睡著的方向,黑暗中其實也只能看清楚一個輪廓,被褥裡倒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發出的熱量,於是她在被褥裡低了頭,悄悄往那邊靠了一靠,直到雙方的身體微微觸在了一起。然而在下一刻,葉郎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微微轉了個身子,就那樣將她給抱住了。

  肌膚貼合在一起。

  她蜷縮著有些不太敢動。無論如何,對於這種赤身裸體的狀態,腦子稍稍清醒的時候還是會感到害羞,也許會這樣被葉郎抱到天亮去……衣服就在旁邊,要不要待會稍微穿上肚兜比較好呢?腦子裡嗡嗡嗡地胡思亂想著,身體上終於還是不怎麼敢動……也許自己是喜歡抱在一起的……偶爾會閃過迷迷糊糊的念頭……

  終於……變成葉郎的女人了,以後都可以這樣子……至少在回開封之前的這些日子都可以。

  她其實前面已經很累了,下身也有還痛著……所以想著想著,她便又漸漸的模糊了意識,在對方懷中進入夢鄉了……

  ……

  ……

  醒來的時候,天微微的亮了,外面下起小雨來,沙沙沙沙……

  喻清妍此時溫馴得像個孩子,充滿活力的身體,柔軟而溫暖,抱起來很舒服,在心理層面上感到一種莫名親切的溫暖感覺,和當初韓可兒一樣。

  如此溫暖的胡思亂想著,又擁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身體「進入」的第二個女人睡了一會兒,葉塵這才決定起來。他記得他應該是睡在床的外面,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裡面來,於是儘量輕手輕腳地出去,看見擺在床邊的衣物時倒不由得笑了笑。

  他看見床上沾了鮮血的白布,想起昨晚,也挺累的,喻清妍畢竟是第一次,咬緊牙關雙眼一閉,儼然是引頸就戮的模樣,自己努力讓她放鬆,後來進去的時候她大概還是痛,自己注意著她的情緒,自然也顧不了自己太多。處女真麻煩。不過,她痛,自己也累,自己昨晚費了那麼長的時間和那麼多的精力功夫,她以後應該不會留下什麼陰影才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38

第421章 花魁大賽的由來

  原以為喻清妍害羞,自己就這樣出去,她要麼裝睡要麼真睡著了也不會再有太多的事情。不過,準備離開時,床上還是傳來了細微的聲音:「葉郎。」

  扭頭看看,喻清妍卻也已經醒來了,手拉著被子一角,正躺在那兒深情水水的望著他。葉塵溫和一笑,輕聲說了一句:「昨晚太累了,你多睡一會。」

  葉塵說的很隨意,也是實話,但落在喻清妍耳中,後者頓時紅了臉,頭一縮,用被子蒙住了臉。

  ……

  ……

  天上的雲層依舊很厚,但天地之間已然明淨了起來。時間已是十月中旬,開封這樣的天裡偶爾都會下雪了。但金陵也只是感覺有些涼意而已,甚至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幾天。

  眼看著江南的天氣也要漸漸由涼變冷,熱鬧的氣氛便也在金陵內外悄然升了起來,這倒不是某個節日將至。而是金陵城已經保持了二十多年,金陵一帶的青樓一年一次的秋季選花魁將要開始。

  如果說金陵每年的節日詩會,中秋和上元大抵是屬於才子們的狂歡,而十月的這場花魁決選,則該是屬於佳人們的盛會。當然,多數的大家閨秀,或是已經嫁人的真正「佳人」們在這幾天往往不是很高興,這自然不是有多難理解的事情。但也無需批判,這個年代,特別是南唐的風尚便是如此,有涉風塵的故事,更多的還是只會被人認為風雅,而並非下流骯髒。但在接受了後世正統教育和世風薰陶的葉塵看來,雖然不至於下流骯髒,但這種事情與風雅卻是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作為每年南唐當中最為風雅的幾件事之一,以風雅自居的南唐朝廷怎麼可能不參與其中,實事上這件事情背後就有著官府甚至朝廷的支持。

  詩才無分高下,才子們之間的硝煙氣不算濃,更多是文無第一的自由心證,因此官府方面只需要維持基本秩序就行,但這次算是有著真正比賽意義的,決出四大行首,再從中決出花魁,卻需要一個儘量公正的評判人,這個立場相對公正的評判,其實便是由官府來擔當,以杜絕作弊和諸多扯皮。當然,讓官府出面,除了風雅因素之外,卻是因為這件事情有大利可圖。這一點從選花魁舉辦規矩模式上就可以看出。

  整個比賽的規矩說起來其實倒也簡單,花魁嘛,終究也是出來賺錢的,能拉人砸錢支持便行。而若細說起來則也有複雜的一面,六天的時間,金陵的青樓幾乎是放開了迎客,取消掉諸多酒水費,或是在準備好的露臺上,讓自己院中的姑娘進行演出,若是喜歡的,便送上銀子過去,這些銀子,便是人氣的佐證了。這期間,其實也有諸多炒作的手法,如何調動座下看客的情緒,如何襯托出選花魁的熱烈氣氛,如何在其中加上文雅的成分,提高姑娘們的身價,譬如讓相好的才子寫詩誇讚之類……總之,全看各個青樓的手段。

  實事上,金陵一帶每年一次的秋天花魁選舉在五十多年前最開始的初衷並非如現在這樣。葉塵記得昨天柳宗陽還對他說過:二十八年前,南唐各地到處遭災,災民無數,又與北邊後周柴氏全面開戰,國力耗損入不敷出,國庫財物見了底,當時南唐皇帝,也就是李煜的祖父,南唐開國君王李昪深知江南富商豪紳錢多物多,便下令從民間籌集錢財,當時有各種聚財策略,其中最成功的一項策略就是選花魁。當然,這個過程操控起來自然不會是簡單的事情。朝廷出面請了許多富商、豪紳來參加這花魁大賽,實事上是要讓這些大戶們出錢出物,讓那些才子們寫些詩詞,寫一寫大家共體時艱的精神,當時邀了不少江南大儒高官幫忙以壯聲勢,據說當時那第一屆的花魁大賽一次性籌集到七十萬兩現銀和財物無數。如今李昪已逝,但因為秋天這場花魁比賽獲利極大,所以在朝廷的大力支持之下倒是一直保留下來了,也一直由官府朝廷在後面主持,當然後面再賺到的錢是遠無法和第一屆花魁賽相比的,比如去年賺的錢也就十一萬兩。並且除了一部分給參與的青樓之外,大部分自然是歸朝廷和官府的腰包了。

  葉塵當時聽到這件事情之後,心中倒是想過,若是大宋在遭災時,倒也可以用這個手段在開封籌集財物,想來效果應該也不差。

  ……

  ……

  金陵十里秦淮,城內大大小小的青樓大概有八十到九十家左右,最初的三天其實只是開頭,將氣氛炒熱。這時候各個青樓都會很有默契的不斷宣傳,但演出臺上最賣力的其實是那些平日裡名氣不算大的女子。她們有的只是賣藝,有的賣藝也賣身,有沒有基礎,靠著這幾天的表演總能拉上不少的人氣,給自己往後地生意拉些客人。

  這幾日支持過她的客人她也會記住,光顧的人自覺沒多少文采或是沒多少錢,不可能得到那些有名氣的女子親睞的,自然也會選擇這些女子,譬如說葉塵所裝扮陳青這個身份陳家的那幫堂兄弟,雖然整日裡認為自己文采風流,口中多半念著想著碧巧兒、蘇亦非等這些各大名樓的花魁行首,但其實在青樓中的相好,自然都是名氣稍低的女子,他們甚至已經從幾個月前便開始攢銀子,大抵也是為這幾天能來捧捧場,為喜歡的女子露臉。

  然後到得後三日才會是重頭戲,白日裡雖然與前三天無異,但晚上會在白鷺洲附近舉行大型的聚會,南唐朝廷中一些大人、勳貴以及諸多社會名流也會到場,共參此風雅盛事,而這個時候才是葉塵最期待的時刻,當然他期待的不是花魁的誕生,而是有機會辦正事。

  按照前三天的成績,基本每個青樓會有一到兩個名額,第一天晚一共百餘名女子在此表演,選出其中十六位,第二天晚上,則由十六位中選出四名行首,第三天晚上,才是花魁誕生的日子,這三晚能來參與盛會的大抵也是些有錢人,花魁自然也是在他們的支持下產生的。

  ……

  ……

  「選花魁這事,每年由金陵府操辦,最先直接就是銀子,不過去年國主發了話,說要風雅,不能有太過銅臭味,所以便將銀子改成了花束,並且是一兩銀子一多花,堪稱是天下花朵最貴的地方。當然這些花束也皆是金陵府準備,且只允許金陵官府帶入場中,而這些花自然是要用錢買的。說穿了其實和原來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所謂送花不過是賺個吆喝,賺個面子而已,不過聽說背後也有人操控提前押賭什麼的。去年甚至有人一次性送萬朵的,呵呵,那可是萬兩銀子,即使是富如我們柳家,哪有萬兩銀子隨便就這樣送出去,說白了當然也是有利可圖……不過這些事情做得也漂亮,僅憑青樓,她們幹不來這個,通過官府才能熱鬧起來,買花的銀子,金陵官府徵其五成,每月利稅仍是照算,這五成便是憑空得來,每年這筆銀子,對於官府來說可是不少……」

  秦淮河畔,中午時分,葉塵與柳宗陽正從酒樓上下來,柳宗陽剛才已經在包廂中向葉塵彙報了這幾日在花魁賽上的一些安排。根據這幾天的柳家發力,再加上葉塵如今也名氣不小,在花魁賽上葉塵有幸被劉瑾瑜的兒子劉林軒邀請同坐一舫。看起來向目標劉瑾瑜更近了一步,但葉塵還是感覺有些慢,所以到時候按照這幾天的計畫,會發生一些事情,在極短時間內加深葉塵與劉林軒之間的關係,從而通過劉林軒創造出拿下劉瑾瑜的機會。

  在路上,柳宗陽笑著跟葉塵說說近日炒得沸沸揚揚的選花魁之事。蠱蟲神妙無比,葉塵若是不向柳宗陽下達什麼命令,後者神態舉止之間都一切如常,並不會有任何不妥。

  ……

  ……

  今天是十月十六,花魁賽的第一天也已經開始了,金陵城中諸多青樓都弄得很隆重,遠遠的絲竹之聲傳來,一艘畫舫正在河面上緩緩而行,彩綢招展,一艘小船沿著秦淮河岸撐著,小船上除了艄公,竟有一位打扮漂亮的女子,忽然朝這邊招手出聲:「柳公子、柳公子……」卻是認出了柳宗陽。

  「晌午天熱,兩位公子若是無事,可願去舫上喝杯茶,歇息一陣嗎?」

  葉塵有些奇怪地望望柳宗陽,柳宗陽看他表情,卻是笑了笑,朝小船上的姑娘拱手拒絕,那姑娘說得幾句,終於也不再勉強。待到走遠一點,葉塵笑道:「哈哈,柳世伯交遊廣闊嘛!」

  「之前去過,她便記下了。」柳宗陽笑得也有些得意,「若仲舒方才有意,我們上去坐坐,對方也得恭恭敬敬迎著,錢是不用花的,若能寫首詩贊贊某個姑娘,那邊甚至還有潤筆相贈,名氣大些的才子,對方自薦枕席也是心甘情願……」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39

第422章 老鴇木金花

  「以柳世伯的才名,想必自薦之人不少吧?」

  「確是曾經有過。不過仲舒若願說出姓名,登堂入室想來定是輕而易舉,呵呵呵……怕是沒多少青樓佳人願意拒絕的。自月初以來,在下也與香月樓的碧巧兒姑娘有過幾次見面,她對仲舒可是牽掛得緊,我看仲舒若是能夠為她賦詩詞一首,即便是一親香澤,也不無可能啊,哈哈哈哈……」

  以往柳宗陽與葉塵倒是不常說這些,但此時開了頭,也就談笑下去。才子的詩詞因佳人而揚名,佳人也離不開才子的陪襯,每年的花魁大會,自然也少不了諸多詩詞映襯,以柳宗陽舉人的身份,詩才方面在金陵也是有些名氣,若是為某個女子寫首讚美的詩詞,立刻便能提高對方的身價。去年的四大行首分別是碧巧兒、白詩詩、蘇亦非以及成了花魁的胡麗穎,據說柳宗陽就是站在胡麗穎那邊,為其呐喊助威的才子一員。

  「說起來,其實也是意氣面子之爭而已。」柳宗陽搖頭笑笑,「前年元夕和去年上元,我們柳舫詩會與另外一家詩會難分高下,雙方弄出些火氣來,當時傅若金大出風頭,成為柳舫諸才子之首,去年花魁大賽香月樓還沒有現在這個規模,老闆也不是現在的這個老闆,傅若金當時為碧巧兒寫了兩首詩詞,柳舫詩會其餘人也站在碧巧兒那邊,於是……呵呵,另外那家詩會的一幫人便選了胡麗穎。當時錢家支持的蘇亦非姑娘其實才是實力最強的,但錢家也是商人,想要低調,因此不曾拿錢亂砸,最後竟讓胡麗穎得了上風,這也真是奇怪了……今年倒不知會是什麼場景……」

  ……

  ……

  花魁賽期間天公作美,都是大晴天。

  葉塵這兩天照常跑步,照常吃飯,照常在柳家的掩護之下,與胡三光等屬下通著情報消息,進行著各種謀劃。卻是沒有理會那花魁之賽,只等著最後一天再去參加,順便辦正事。

  當然,金陵城中這幾天倒也的確是非常熱鬧,在街上走走逛逛,偶然間總能看到一些青樓表演,人們津津樂道於這樣的事情,也常常說起某某姑娘得了許多的花,或是哪兩人為爭風吃醋打起來。哪怕是一件尋常的事情,到了茶館酒樓說起來也總能加上不少的彎彎道道,頗有戲劇性。

  這兩三天的時間裡,喻清妍忙著給葉塵親手做衣服,因為手藝有些生疏,做起來速度有些慢,她擔心在跟著玉道香去契丹之前衣服沒有做好,所以整天撲在了女紅上。

  ……

  ……

  時間還早,今天晚上金陵城城門是不閉的。去往白鷺洲那邊看表演的大部隊一般是在集合傍晚。那時,畫舫、花車便會一起開動,一路遊行彙集。當然,下午雖然也有人去往那邊郊遊,各種攤販、雜耍也會早早過去,晚上即便許多人進不了主會場,也會在周圍看些表演,待到會場裡的表演結束,才與畫舫花車一道回來,一路上也能欣賞到不少佳人的歌舞。

  接近傍晚的時候,香月樓後方的小院子裡,碧巧兒正卸了妝,享受只有一點點的輕鬆時光。雖說今天晚上才輪到她的正式表演,但這幾天需要的應酬也是頗多,從早上開始,應付一位位才子、金主的拜訪,周旋於各個因彼此爭風吃醋而看對方不順眼的雄性之間,穩住局勢,控制氣氛,儘量不讓任何一個人真的生氣,讓他們互相之間有血氣,暗暗比鬥又不至於真撕破臉,對於她來說,雖然這種事情已經很嫺熟,但也是很耗心力不是。

  其實花魁賽的隱形比鬥從半月前就已經開始了,這些天基本都是這樣的事。今天下午才稍稍得閒,只應付了諸如傅若金這樣比較重要客人的問候。方才在外面的舞臺上彈了一曲琴,聽大家的讚譽聲,然後從容答謝,隨後回來卸妝,這段時間傅若金等人又過來看她一次,然後才稍稍得閒。接下來一直到傍晚花車開動的這段時間都是屬於她的,而她作為金陵城四大行首之一,香月樓的招牌,倒也不用在花車上獻藝,只要養精蓄銳,準備晚上的表演便好了。

  「今天晚上沒事的,只要保證前十六就好啦……這幾天忙來忙去,肚子餓,吃不下多少東西,媽媽你還讓我少吃點,根本就是想要餓死我……」

  碧巧兒此時短衣短褲,實際上也就是穿了兩件內衣,卸妝之後也沒怎麼補妝,這會頭髮也是亂的,慵懶地靠在涼床之上,白皙的粉嫩的肩頸、裸足皓腕全無防備地袒露在外面,一面說話,一面在胸前抱著一盤宴客的果子蜜餞往嘴裡塞。隨後,那果盤便被房間裡香月樓老鴇給搶去了。

  「我讓你少吃些,是怕你表演之時腹脹,你要吃便吃些湯飯。這時拼命吃果子,晚上又不吃飯,表演時脹了氣怎麼辦,嘴裡的也吐出來,你都不怕噎著……」

  碧巧兒原本還想去搶果盤,然而老鴇的那只手得寸進尺往她嘴巴掏過來了,她便「唔」的閉了嘴,鼓著腮幫怎麼也不張開,然後掙扎一番。那只手沒好氣地拍拍她的臉,她爬到涼床裡面咕嘟咕嘟把東西全嚼了吃下去,隨後咳咳咳的咳了好久,捂著喉嚨:「呃……我把果核吞下去了,咳咳咳咳……」

  老鴇倒了小半杯水過來:「只許喝一口,待會吃飯。」

  「知道了,金牌探子媽媽……啊!不……我錯了,不要掐我屁股,這不後院全是自己人嗎!所以我才說的,真是的,媽媽你下手真狠。」

  老鴇白了她一眼,轉移話題說道:「其實說起來,傅若金這次倒真是熱心了,比之去年,不知道要賣力多少倍,巧兒你看這些詩詞,真是用心……」

  老鴇名叫木金花,其實一點都不老,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少婦,猶如熟透的水蜜桃一樣,在一些男人眼中,卻是要比碧巧兒這樣的花樣美少女還要迷人的。但沒有人知道,這老鴇本身是華夏衛府情報司的一名金牌探子。也是情報司在金陵城據點的負責人。如碧巧兒這樣的都是她發展拉入華夏衛府且暗中訓練出來的。但即使是她也不知道最近名聲大噪的那位從蘇州來的秀才陳青就是總司使大人。實事上,她都不知道葉塵還活著。

  木金花笑著整理桌上的一些詩稿,那邊巧兒笑著在涼床上站了起來,僅僅穿著褻衣的她撫了撫髮絲,平日裡以活潑出名的她此時看來有些嫵媚的感覺:「他啊!嫉妒心太強,就是想要為前幾天在那陳青面前丟了臉,想用這次花魁賽的事情找回場子罷了。」說著話,少女的身體在床上輕輕舒展著,隨著預定的舞步緩緩擺動,纖秀的赤足隨意踢踏,在涼床上踏出輕快的足音,一個搖擺在,柔軟的身體隨著擺手而後仰,眼看要墜下去,卻又是飛快地一個轉身,髮絲舞動成圓,朝前方踏出一步,定格在那兒,然後再自然地盈盈拜倒,謝禮。

  「其實巧兒才不在乎成不成花魁呢!四大行首倒還好,成了花魁,反而被無數人注目,雖然更利於打探消息,但是也更容易暴露。我啊,只想著立夠功勞,早日被調回開封總部,然後哪怕是找個府中尋常華夏衛嫁了,也不願意嫁給南唐這些虛偽清談,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的所謂才子……就比如那陳青雖然詩詞做得好,又有什麼用,也沒見他能做什麼實事,不過心性看起來倒還可以,比傅若金之流還好點。對了,媽媽!我聽說總司使大人去年在晉陽助陛下破了晉陽城,一舉定鼎北漢之後,當晚的慶功宴上,總司使大人可是以一己之力代表五位武將與五名文官對詩喝酒而不落下風的。有沒有這回事啊?」

  「有沒有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在開府總部接受訓練時聽一位副司使大人說起過。唉!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總司使大人乃是人中之龍,可惜被彌勒教和聖堂奸人所謀害,當時我聽到這消息之後,晚上在被窩裡面可是哭過好幾次。」說到這裡,木金花眼睛已經紅了,發自內心的憂傷溢於言表。

  碧巧兒聽在眼中,也已經是雙眼通紅,眸含淚花,幽幽地說道:「記得年初時,有一次我還開玩笑說,這一輩子若是能夠和總司使大人哪怕一起只待一個晚上,就算是死也值了。唉……如今……」

  ……

  ……

  大多數人晚飯還沒有吃,鑼鼓與樂聲已經在街上響了起來,街上不時有各種隊伍和人群經過。

  這時路上有一支隊伍過來,眾人趕緊讓在路邊,葉塵和柳宗陽所在的馬車也讓到了一邊。

  「那是朝廷從二品大員金陵府尹王東陽王大人的儀仗。」柳宗陽揭開車窗簾看了一眼,低聲對葉塵說道。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0

第423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葉塵透過窗戶,看見一大批軍士隨行簇擁一輛寬大精緻的馬車,浩浩蕩蕩,向城外走去。

  隊伍之中,騎馬緊挨著金陵府尹馬車行走的兩人氣勢冷峻,葉塵甚至能夠聽得出二人呼吸之間氣息悠長。

  這兩人是一流高手,葉塵並不意外。因為情報司對南唐朝廷形勢情報中早就詳細的提到過,在南唐朝廷之中,以原來鄭王——如今的鄭國公李從善為主,與國師樓炎明帶領的彌勒教做對的幾位南唐大人物中就有這金陵府尹王東陽。

  實事上,若非是這些人全力對彌勒教的抵制,左右著南唐國主李煜和朝廷一些決策,恐怕南唐早已被彌勒教控制了七七八八。當然,李從善能夠發揮這般大的作用,自然與葉塵有著直接關係。葉塵還知道,為此樓炎明和上官冰雲沒少策劃對李從善、王東陽這些南唐大人物的刺殺。最開始也的確有幾人被得手,但這些人在南唐勢力不小,根深蒂固,所代表的勢力財力、物力也是非同小可。反應過來之後,能夠籠絡一些一流高手為自己所用,保護自己同時甚至安排反刺殺樓炎明、上官冰雲。

  當然,尋常一流高手想要殺樓炎明和上官冰雲難度太大,但同樣的只要不是樓炎明和上官冰雲親自動手,彌勒教想要刺殺這些南唐大人物也並非那麼容易。

  ……

  ……

  葉塵與柳宗陽乘坐馬車在漫天壯麗的夕陽中朝城外走去。此時天色漸暗,金陵城中絲竹之聲已經響起來,秦淮河上畫舫上彩綢招展,排成長列,城中道路上一輛輛花車在眾人和鑼鼓的簇擁下前行,隨著火把與燈盞在城市間浩浩蕩蕩地彙集,朝著城外白鷺洲蔓延而去……

  花魁大賽的會場說是在白鷺洲,其實是在白鷺洲與金陵之間的一處大莊園附近,這一處地方背山靠水,綠地廣闊,巨大的集會場早已被圍了起來,附近的河面上樓船畫舫連成一片。隨著花車的陸續抵達,外面的綠地上此時也已是人群彙集,各種小吃雜耍在草地間擺開,火光延綿間敲敲打打的非常熱鬧。

  想要進去會場中看表演其實也簡單,費用就是一朵花,進去後看見喜歡的姑娘,就能往上獻,而一朵花就是一兩銀子,記百貫或千文。儘管江南金陵一帶富庶,但對於尋常人家一兩銀子也已經是一筆不菲的款項。

  這次過來的人數足有兩三萬,但能進去的大概也就六七千人左右,其餘人大概會在會場外娛樂一番,等待比試結束,或者中途便回家睡覺。試想一下,光是這六天每天入場費就幾萬兩銀子,數十萬貫。

  如果按照葉塵的眼光來解構一番,這是一個貧富差距相當大的社會,比之千年後其實要大得多。不過儘管也有人抱怨不滿,但大多數人卻也已經習慣了太多的事情,觀念想法中這樣的情況才是理所當然的。

  有拖家帶口的,在外面熱鬧的草地、河灘上與家人一同乘涼休閒,花上五貫十貫的算是奢侈一番。

  也有沒錢的,單純過來看看雜耍表演,湊湊熱鬧。這些人聽著會場裡傳出來的樂聲,某個姑娘得了花魁之後,也一同的稀裡糊塗的歡天喜地。也不知道他們歡喜個啥。

  進去的六七千人,大半也都不是什麼有錢人,窮一點的才子們想要附庸一下風雅,認識一些人,也有許多咬牙掏錢不想錯過這類事情的。真正的有錢人大抵是最頂端的六七百人,估計到不了一天,他們會貢獻這場盛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收入,從幾十兩、數百兩、甚至數千兩不等,偶爾也有一擲萬兩的豪客出現,消息傳開之後,每每讓金陵城裡的人們津津樂道好些天。

  葉塵和柳宗陽抵達之時花車都已經進去,門口那邊憑票據入場,人群熙攘,堵得厲害。擁擠的人群之中熟人揮手打招呼的聲音不時響起,偶爾也有偷偷想要進去的人被趕出來的,雙方罵罵咧咧,推推搡搡。

  葉塵這邊早有柳宗陽準備好了票,不用排隊買票,兩人直接就走了進去。

  剛進去沒多久,葉塵在人群裡就看見了陳家的陳俊、陳峰兄弟倆,同行的還有他們的幾個朋友,葉塵以前也聽過,大抵是有些細微名氣的才子之類。這邊望過去時,那邊也已經看了過來,陳俊和陳峰頓時面露驚喜,熱情的帶著他們的朋友走了過來,與葉塵和柳宗陽互相見了禮,認識聊了幾句。如葉塵所裝扮的陳青現在所擁有的名氣,很給陳俊和陳峰的面子,沒有冷落他的朋友。這讓陳家兄弟的確是大感有面子。幾句話之後,陳俊和陳峰也知道自家這位堂兄弟如今交往的人不是自己等人能夠相交的,便客氣幾句自顧離去。

  隨後,葉塵又看見了幾位南唐高官的儀仗,心中與大宋官員比較了一下,心想南唐朝廷這些當官的果然更注意排場和面子。

  又過一陣,門口那邊終於有了餘裕,人流稍減,不過這個時候劉林軒的畫舫還沒有到來,葉塵便和柳宗陽一邊閒聊,一邊隨意看看。倒是遇上了柳宗陽認識的兩名才子,雙方互相介紹一番,互相見了禮之後,方才一同遊玩。

  十月十八號這天的會場其實比較寬,畢竟一百多位姑娘的獻藝,若是在一個舞臺上輪流來,要表演完都快到明天天亮了。

  參與者自圍好的門口進來,首先望見的會是修飾一新的莊園、酒樓等物,多數建築是原本就有的。這裡面也提供酒水茶飯,各種休憩的場所,附近山石、水灘、圓形舞臺等各處佈置都有不同,葉塵心想這簡直像是一個仿古式主題公園。

  舞臺一同設了七處,樓船水榭、茶樓舞場、河灣小樓、靠山的小棧、中央的圓形大鼓,哪位姑娘大概什麼時候會在哪邊表演也都有安排。通常順序是抓鬮的,但也有刻意的一些調整,譬如四大行首或是公認比較紅的一些姑娘,表演時間都會錯開,儘量避免出現同一時間四大行首在各處表演,讓人不知道去看誰的情況。

  樓船畫舫上下自然是姑娘們休憩的場所,場地周圍也有各種大大小小的棚子,同樣也是各個青樓的地盤,得到邀請才能進去與表演者見見面。周圍幾個酒樓大抵文墨飄香,比較好的詩詞會掛出來,為某某姑娘助威造勢。要往臺上獻花也並非是當場往上扔,旁邊自然有人做登記。

  「能得傅兄青睞,此次花魁大賽巧兒姑娘定是最有可能奪魁的。前次傅兄為巧兒姑娘所做憐幽一詩,便如佳餚珍饈,讀過之後,留香數日,傅兄詩才令人欽佩,來,敬傅兄一杯。」

  天已入夜,煙花放過了,各個舞臺之上的表演其實已經開始,場地之中人群聚散,去往中意的舞臺看表演。而在旁邊的青鶴樓上,傅若金正與幾人暫作休憩。這幾人中,以傅若金為首,主要是喜愛香月樓的碧巧兒姑娘,傅若金這幾日絞盡腦汁的為其作了幾首很不錯的詩詞,助其聲勢。

  實事上,單看詩詞才情,傅若金是名副其實的金陵大才子。若非商人世家出身,家世相比書香門第差了一些,當能與劉林軒媲美。

  這時候幾人互相吹捧幾句,過得片刻,也有一位容貌俏麗的青樓女子過來打個招呼。傅若金先前也曾為她寫詩,她表演已完,這時候過來答謝一番,又陪了兩杯酒。她顯然對傅若金也有些意思,但也知道對方如今正在追求碧巧兒,過得片刻自感沒什麼希望,又有其它事情要做,告辭去了。

  這青鶴樓上偶爾便有媽媽們陪著姑娘上來答謝的,也算得上熱鬧,第一波的熱絡過後,有好友倒了酒過來,說道:「讓人羡慕啊,傅兄在那兒都有佳人青睞。」

  傅若金笑了筆在,微微歎了口氣:「佳人青睞又如何,我青睞的佳人,可一直不曾青睞於我。」

  旁邊的人知道他說的是碧巧兒,也知道後者一直守身如玉。但在四個月前,傅若金湊夠了銀子想要為碧巧兒贖身納其為妾,可是後者竟然沒有答應,後來又說若是正妻還可考慮,傅若金雖然喜歡碧巧兒,但一心追求仕途的他自然不會娶一位青樓女子為妻,即使是花魁也不行。實事上,碧巧兒也知道這一點,才故意那般說。此事當時在金陵才子佳人這個圈子裡還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有人又聊起這件事,傅若金也是豁達,說起來也很自然,旁人紛紛欽佩,贊其拿得起放得下。他有位好友倒是知他心胸並不開闊的性格,片刻後笑著過來,低聲說道:「若金,你心中恐怕不是如此想的。」

  「不如此又能如何?」傅若金淡然地與他碰了碰杯,一口喝完。

  「那碧巧兒喜歡的到底是何人,可否弄清楚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1

第424章 傅若金的發現

  「我查了已經半年時間了,可是並沒有查出什麼。」

  「說不定碧姑娘真是……心性淡泊,不欲嫁人呢?」

  「哼!她一個青樓女子,哪有什麼心性淡泊。」傅若金微微皺眉,壓低聲音,語速轉快,「只是我在查此事過程中,倒是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

  「喔!什麼事情?」

  「那香月樓的老闆並非是那姓張的大豪商,好像就是那老鴇木金花本人。」

  「此事當真。那木金花一介女流,聽說也是青樓女子出身,若是尋常青樓還有可能,但如金陵城香月樓這般頂尖青樓,以她的身份怎麼可能掌控得了。」

  「所以說,此事小弟也一直不確定,只是感覺有些古怪,那香月樓好像藏有什麼秘密。或者說見不得人的東西。」

  「莫非……」

  「莫非什麼?」

  「莫非那香月樓背後是彌勒教……」

  「噓!噤聲!小心隔牆有耳,消息若是傳出去,你我定會被殺之滅口。」

  這一邊,傅若金和一個朋友嘀嘀咕咕推測出一個可能,將自己嚇了一跳,臉色微微發白。但驚嚇之後,傅若金腦子又活泛起來,隱隱看見了一條通往仕途的金光大道。對於朝中以鄭國公李從善為首的一些大佬與國師代表的彌勒教之間的爭鬥已經不死不休的事情,在南唐並非是什麼秘密。

  此時兩人又避開人群,壓低聲音議論一番,隱隱的,酒樓另一側傳來喧鬧聲,似是有些事情正在發生。

  從這邊看過去,卻是兩撥才子在互相嘲笑爭吵的模樣,一個上樓來答謝的姑娘此時也有些忙亂,想要居中勸說沒有什麼效果,其中一名年輕人似是已經被嘲弄得面紅耳赤,頗為難堪。

  隨後自己這邊也有人笑著過來,手上拿了一張寫有詩詞的宣紙,說明原委:「哈哈,那姑娘乃是春夢樓的朱冰冰,歌舞已畢,得到的聲名也不錯。這邊有位公子出了百朵鮮花,她便上來答謝,後來賦詩一首,倒是出了醜了,哈哈哈……大家且看這詩算是什麼?」

  與傅若金在一起的多是有名的才子,學問詩才非普通小才子可比,這時候將那詩作拿過來,隨後便笑了出來,那詩作果真不行,僅僅應了平仄而已,斧鑿痕跡過重,但若再差點,怕是要成打油詩了,虧這人做得出來,還想充才子。傅若金看了笑笑:「這等詩詞……哈哈哈,此人或許和在下一樣,怕是出身商賈之家,但卻沒有詩才!」

  其實這年頭在南唐,詩寫得不行,但卻附庸風雅的人從來不缺,只是那要找對地方,一些商賈寫些打油詩,在一些特殊的場合下也會有人吹捧。但你若沒有自知之明,去到耆老名宿和才子文客雲集的地方丟人現眼,那就怪不得被笑了。

  這時候那位寫詩的人便被笑得夠嗆。傅若金這邊一人也笑道:「若金果然慧眼,此人若金多半也認識,他們家和你們一樣,都經營絲綢,叫陳俊,才學是沒有什麼的,對方的人當中怕是與他有宿怨,此時便讓他下不來台了。」

  「呵呵,原來是陳俊,小丑一般的人物。」傅若金搖搖頭,笑著看戲,「不用理會,由他們去吧。」

  那邊被人嘲弄的正是陳峰、陳俊等人,陳俊如今喜愛的姑娘便是那朱冰冰,這次攢了錢過來支持朱冰冰,再寫了首詩,也算是發自內心,可惜文采確實不夠,這時候被人揪住笑不停,不過他這邊也有才學稍高於他的,當即出來說著:「你們又能寫出什麼歪詩來。」

  那邊笑著:「自比你們作得好。」

  雙方隨即開始鬥起詩詞來,只是兩首過去,陳峰、陳俊這邊立即便捉襟見肘,而對方那邊,有一人詩才上佳,此時僅寫了一首讚美那朱冰冰的,立即便壓倒眾人。朱冰冰雖有藝業,但平日名聲不彰,對這等爭風吃醋一時間也有些處理不好。隨後也有人過來笑著跟陳峰等人說了傅若金這些人的評價,並且朝傅若金這邊指指點點。

  傅若金雖不想參與這事,但這邊幾人的評價終究還是傳過去了,這事倒也平常,便在這邊看戲。那邊陳峰、陳俊等人更是難堪,對方根本是當場以詩詞追求朱冰冰,偏偏他們自詡才子還沒辦法還擊。

  那邊笑道:「世文兄的詩才,豈是爾等可以企及的,便是拿到柳舫詩會,甚至金陵詩會上,眾人也得贊一聲好字,爾等方才不說比詩也就罷了,這等詩才也敢獻醜,讓我等來教你們寫詩吧!」

  說著,寫下一首,倒也中規中矩,隨後又有人寫一首,一時間群情踴躍。那名叫李世文詩才是不錯的,傅若金大概也聽過名字,看著那邊熱鬧,隨意猜想著待會會不會打起來,在這裡打起來的話多半會被趕出去。

  這般想著,他將目光轉向樓下。

  一名熟人或者說仇人正朝這邊酒樓過來。

  那是柳宗陽和陳青,因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柳宗陽和葉塵雙方正在交談著什麼……

  ……

  ……

  「……詩詞這等文雅之事,如你等這般認識幾個字的商人不懂的話就不要在這裡丟人了。這詩詞傳出去,丟了你的面子不要緊,人家還以為朱姑娘沒有眼光……」

  「沒錯,朱姑娘,這等不學無術之人,最好還是不要再多理會了。在下此言發自肺腑,對唐姑娘,我與世文兄等人也是仰慕多時,此時實在看不慣朱姑娘受此侮辱……」

  青鶴樓裡面,吵嚷喧囂,占得上風的一方以自己的形式奚落著下風的幾人。這類爭吵從來就不是憑空而來的,事實上陳峰、陳俊等人之前就與對方有怨。只是這樣的時候被人抓住把柄就委實尷尬。

  這邊話說得看似漂亮,很顧那朱冰冰的面子,實際上朱冰冰何嘗不知道對方是隨口瞎掰,要拿自己給陳俊、陳峰等人難堪,只是她如今也沒什麼名氣,對方也有身份背景,她一個小小藝伶,根本惹不起這種人,不可能撕破了臉站在陳峰、陳俊等人一邊。而對方鐵了心要給陳家兄弟等人難堪,她想要溫和圓場,也沒這個身份跟手腕,幾句話才出口,就也被對方巧妙地壓了回去,一時間毫無辦法。

  在場的不止是他們雙方,還有周圍圍觀的許多人,這時候誰要是真抓了狂,以後才是真丟面子。因此陳俊、陳峰兄弟此時雖然漲紅了臉說不出什麼話來,同行的倒還有人能強撐著說幾句:「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這等詩詞,真覺得能高出多少來?」

  「功底高下,一看便知,如今在場這麼多人,要不要一個個問過去啊!哈哈哈!或者說用不用再重複一下方才那邊傅若金傅兄等人的評價?」

  「張成舉,能說出這等話來,擺明你是語無倫次,強自硬撐了,哈哈,也罷,傳出去之後,也正好證明與陳峰、陳俊這等俗物混在一起之人到底是怎樣的貨色!」

  「不服氣,那就繼續比啊,來來來,大家一起寫,寫了拿出去讓人評。陳俊,沒話說了,還是在醞釀情緒,有什麼佳作要出來?也好也好,世文兄,我們先來,借花獻佛,待到寫完,我便幫你磨墨,如何?」

  混亂的場面,爭吵的雙方,看熱鬧的、議論的、冷眼旁觀的、談笑的,將整個青鶴樓二樓點綴得氣氛熱烈。傅若金看著這無聊的一幕,隨後望向旁邊的樓梯,方才見到的柳宗陽與陳青此時也自樓梯口走了上來。他在心中想著該去跟柳宗陽打招呼,又怎麼面對那陳青,或者說找機會報仇。隨後才發現柳宗陽與陳青稍稍停留了一陣之後,竟往爭吵的那邊過去了。

  他這時才想起,陳青是陳俊和陳峰的堂兄弟,看見那邊陳家兄弟正被奚落受辱,自然是不能無動於衷的。

  「哼!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國破家亡,跑來寄人籬下的秀才罷了。至少我有舉人功名,又是家中嫡子。這陳青又怎麼能夠和我相比。」傅若金心中暗忖道。

  旁邊幾人也有認識柳宗陽的,已經與周圍眾人說起來,又有認出葉塵所裝扮的陳青身份,說道:「那陳青似乎與那邊陳峰、陳俊是堂兄弟。」

  有人也想起了陳青的出身來歷,點頭道:「如此說來,那陳青怕是會為陳峰和陳俊出頭?」

  「這下有好戲看了。」有人笑起來。

  那陳青《秦淮夜泊》和《憶家國》這兩首詩詞他們都是見識過的,名氣甚至已經隱隱超過傅若金。若是不管此人與他們好友傅若金之間的仇怨,也的確讓他們相當佩服。特別是那首《憶家國》不佩服不行。

  但那李世文才名也是不薄,以往比鬥詩詞,即便與傅若金這等大才子也能交鋒一二,就算名頭上比不過,可若真正在文辭上鬥一番,於他來說也只是更添名氣。何況此時雙方的火氣看來都已經點上,怕是誰也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面子。旁邊善於交際的柳宗陽也在,但若想以柔軟手腕化解,怕也是很難,想來一場文墨大戰一觸即發,大家都是興奮地準備看戲。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5

第425章 不敢下筆

  傅若金也是微笑地看著那邊,他如今心中恨不得化名陳青的葉塵去死,但在幾天前香月樓吃過一次虧之後,他在心性上也長進了不少,表面上卻是不會將心中的想法再流露出來。

  他已經想好了,即使面對那陳青,也絕對不能讓人從自己神色態度中感覺出自己有絲毫嫉妒那陳青的意思。香月樓那天,陳青離開前說的那句話「嫉妒是魔鬼」深深的刺激他的同時,也讓他受了不少嗤笑。若非他平時交友廣泛,這些年也的確作了不少相當有水準的詩詞,才子之名是實實在在的,否則在南唐這種重文名已經好比性命的地方,單此一事,他就可能被打落塵埃,仕途盡喪。

  不管怎麼說,他如今已經不再懷疑葉塵的詩詞才情,想想待會他與李世文的比鬥大概也沒有太大懸念,徒然給雙方都漲些名氣而已,或許占了更大光的只是那青樓名妓,心下一陣無聊,表面上自然不表現出來,與眾人說笑看著。

  不過,就在旁人看熱鬧心態的這種的期待下,在這種雙方的火氣都漲到了最高點的情況下,隨後的事態發展,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時間,簡直讓人無法理解……當然,這主要是他們不知道化名陳青的葉塵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葉塵和柳宗陽進來之後,尋找喜歡的節目看了一會,葉塵對這些節目還是有些興趣,至少比與人比拼詩詞在感興趣多了。所以,趁著劉林軒所在達官貴人的船舫還沒有來,便到處轉著看表演。能夠在這裡表演的可都是美女,並且表演的水準也的確不低。葉塵一番觀看之後,大有不虛此行之感。

  二人走了一陣,柳宗陽有些累了,便決定到青鶴樓上休息一會,喝杯茶水之類的。

  結果,在樓下時便聽到了上面的喧囂,一路上來,本也沒料到會遇上陳俊、陳峰這兩人。原本大家在門口已經打過招呼,這時候若是知道了上面發生的事情,以葉塵所用陳青的身份不上來一下,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葉塵和柳宗陽剛一上樓,陳俊便往這邊瞧過來,頓時驚喜若狂。大聲與二人打招呼。

  葉塵隨意點點頭:「峰哥,俊弟,你們也在啊!」

  「呃,堂兄……」陳峰反應過來,在不遠處點頭道,神情有些奇怪和遲疑,想是要如何措辭請自家這位堂兄出手。

  葉塵與柳宗陽走過去,一邊與先前見過的陳俊、陳峰的幾個面露喜色的朋友打招呼,一邊看看幾張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似還有寫好的詩詞,心想這些人果真是應了那句「飽暖思淫欲」或者「吃飽了撐著」。

  另一邊這時也有人打起招呼來:「柳宗陽。柳兄,在下李世文,久仰了。」

  柳宗陽與那李世文之前未曾正式見過,但在一些詩會之類的場合也有隱形的交鋒,互相聞名,笑著拱手:「呵呵呵,原來世文兄也在,真巧。」

  雙方之前雖然有些劍拔弩張,但這時候稍稍停下,與陳俊、陳峰一道的和與那李世文一桌的人中聽了柳宗陽的名字,當下都有人站起來打招呼,雙方便又是一陣寒暄,柳宗陽隨意說著「諸位雅興……」之類的話,那李世文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笑道:「方才大家正為朱冰冰朱姑娘作詩賦詞,柳兄和這位兄台與陳俊、陳峰兄弟認識,何不也來湊個熱鬧?」

  若在旁人聽起來,這個已經是主動宣戰了,李世文出身書香門弟,名氣雖然和柳宗陽相仿,但卻一直看不起如柳家這樣的商人世家,此時開了口卻同樣是有挑釁之意的,只是他與他身邊的人並不認識葉塵所裝扮的陳青。

  柳宗陽自然覺察出氣氛有異,但還不太瞭解情況,自然不會冒然應承,他隨口推辭,另外一位拿起了毛筆,卻因為柳宗陽到來而一直未有寫詩的男子也已經笑著問了起來:「倒不知這位公子又是誰?陳俊你也不為我們介紹一下。」既然李世文已經決定向柳宗陽挑戰,其餘的人自然也不算什麼了。

  「他乃是我堂弟陳青。」陳俊此時已經恢復平靜,並且隱隱有著準備報仇的神態。

  對面笑了笑:「哦……」

  一旁葉塵此時只能站起來拱了拱手,只是那邊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神色一凝,說道:「你……你是寫下《憶家國》的陳青陳仲舒?」

  之前不知道葉塵化名陳青身份的人愣住了。然後自然又是重新見禮,只是比起方才的隨意,此時眾人與葉塵見禮時,又鄭重了幾分。葉塵自然感覺好無聊,但到了這個份上,頂用了陳青的名頭,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應付著這些人。

  不久之後,葉塵自顧坐在對峙局勢旁邊靠窗戶的座位上喝茶。而這邊,局勢便又恢復了對峙,筆墨紙硯都已經準備好,方才準備以詩詞教訓陳家兄弟的人也已經提起了毛筆,然而李世文的筆鋒提了好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複雜。

  那筆,落不下去。

  人群中竊竊私語,朝周圍蔓延開來,方才都是肆無忌憚地看著熱鬧,許多人也都明白發生的事情,但這時,整個氣氛卻變得有些詭異,眾人彷彿都在說著什麼秘密一般。

  傅若金望著那邊好半天,夾了一口菜在嘴裡慢慢咀嚼著,看不懂這眼前的一幕。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文人墨客,鬥詩鬥文,爭的是一口氣,即便輸人也不能輸陣,不能輸了風度。這類事情,諸如傅若金等人,其實是見慣了的,基本上看了個開頭,多半就能猜測到結果。

  一般情況下大家都說文無第一,詩詞稍差些,通常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當然眼下是因為李世文的在場,在那陳家兩兄弟也實在差得過分,因此對方一番奚落之後將筆墨紙硯推過來,陳俊等人也不敢再下筆,免得再成笑柄。若在外面,這情況打起來都有可能,只是眼下圍觀者眾多,若在這聚會場中打架,也少不了被維持秩序的官兵給架出去,一時間漲紅了臉話都說不出來。

  當柳宗陽上得樓來,又表現出與那陳家兄弟認識,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脫身怕是沒可能了。隨後李世文擺明瞭提出挑戰,那內容傳來這邊之後,傅若金等人便笑了起來,這一番無聊的爭吵終究變得有些意思。

  誰知道接下來知道了葉塵所化名陳青的身份,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原本劍拔弩張的雙方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那對峙的局勢隨後依然在持續著,但那銳氣都像是被什麼東西無形間給壓了下去,柳宗陽不過只打了幾個招呼,便與相熟的人去往一邊,看來不再插手。只是葉塵現在的身份畢竟與陳俊陳峰是堂兄弟,不能離開,便坐在了剛才陳峰的位置上。不管他有沒有想要作詩作詞,但看起來像是準備替陳俊陳峰出頭了。

  而這也是原本想要寫詩詞的幾人竟然猶豫著無法落筆的原因。他們的詩才傅若金先前也看見過了,特別是李世文,提著毛筆心中似乎有著什麼顧慮一般,似是有了詩句,想要落筆又一直猶豫著,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這邊聽不到那邊的談話,也只能是讓一些資訊慢慢傳過來,詭異的氣氛在周圍看戲的一眾才子間蔓延,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陳氏兄弟放鬆了情緒,大感暢快的同時,但也偶爾對視著,又往葉塵那邊望過去。

  有人搖搖頭,疑惑道:「方才李世文還向柳宗陽挑釁,此時怎會下不了筆。」

  「莫非是先前覺得有一首好詞,此時才發現有一處句子未曾想好?」

  「哼!讓你寫著詩詞與《秦淮夜泊》和《憶家國》比一下,你敢下筆……」有人突然反應過來,想通了一些事情。

  問的人愣了愣,隨後啞然失笑,「呵呵呵,這點倒是沒有想到,難怪了……我若過去寫詩詞想必也得為難許久,碰巧遇上他,李世文這次為難了……」

  「是那《秦淮夜泊》和《憶家國》的陳青陳仲舒?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有最近從外地剛回到金陵城中的人,先是疑惑,隨後卻也將話語停了下來,看著對面那情景,心中咀嚼著那兩首詞作,驚疑不定。

  李世文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將筆落了下去,與他同來的人如蒙大赦地圍過去,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後再將那詩作拿去對方那邊,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窗戶的方向,先前那般傲氣的放言,不斷奚落的態度已然一掃而空,此時有的,也不過只剩幾句場面話而已,然後,便是稍有些緊張地等待著那邊的反應。

  葉塵坐在窗戶邊,想著今晚上的各種安排,事情發生之後,後續劉林軒和劉瑾瑜的反應,以及自己身份方面不被任何人有絲毫懷疑等等,又進行了一番推算。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7

第426章 上官冰雲來了

  至於旁邊的無聊的對峙,與他有什麼關係呢!這些人真的好無聊。他這時的心情,自然不在這上面。

  剛上樓的時候,外面隱有某種光芒閃爍,他看見了一些東西,知道胡三光等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此時,目光隨意向遠處看去,下一刻,葉塵目光一凝,他似乎是看到了某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這女子在葉塵看來,有著一張陌生的面孔,可是那身形葉塵卻隱隱感覺有些熟悉。

  葉塵眉頭微蹙,半晌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心中一凜,趕緊將目光收回,心中暗忖道:「上官冰雲……她也來了……她來這裡做什麼?」

  葉塵潛入金陵之前,便帶著情報司經過反復推演,進行了詳細的風險評估,得出的結論中葉塵可能會被發現真實身份的最大破綻便是他的眼睛。

  成年人之中,幾乎從來沒有人會如葉塵眼睛那般清澈漆黑,蘊含有奇異光澤和深邃之意。但若是尋常人,只會感覺葉塵眼睛很有神,可是較為熟悉葉塵的人,長時間看過他目光的人,就很有可能從眼睛猜到他的身份。

  上官冰雲去年曾經一度劫持了葉塵,近一個月的時間與葉塵朝夕相處,對於葉塵眼睛是很熟悉的。所以,在金陵城葉塵最不想見到的人便是上官冰雲。這個其實和葉塵單憑一道身影便能夠認出上官冰雲是同一個道理。

  葉塵一邊猜測著上官冰雲來此的目的,一邊妄圖用眼角餘光盯住上官冰雲,但在他不敢直視的情況下,很快便找不到上官冰雲的身影了。

  心中歎了口氣,暗自警惕的同時,葉塵左手伸出去,放在窗臺上,看似很隨意的做了十多個手勢動作。

  樓下不遠處,一座舞臺邊上一家青樓的涼棚下面,坐著四五名男子中,有一名中年儒生將葉塵手勢動作看在眼中,眯著眼沉思片刻,卻是臉色微變。但緊接著他神色便恢復如常,看著臺上的表演,跟著人群喊了一聲好。然後走到旁邊官府賣花的檯子前,拿出一百兩銀子,給臺上表演的女子捧場了一百多花。

  但沒有人注意到,這名中年儒生期間還給金陵府負責賣花的小吏說了一句話:「讓連副司使他們全部出動,潛入這裡。」

  小吏將話聽在耳中,沒有立刻便有所行動,等過了一會時間,才讓另一名小吏先看著賣花,找了個藉口出了花魁大賽場地。他是金陵府的小吏,進出門可是不需要門票。這名小吏出去之後,在路邊上賣乾果的攤子上買了一些乾果,又走了回去。乾果攤老闆始終沒有離開,但在小吏之後,來到乾果攤前的一名書生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

  ……

  就在葉塵完全未曾在意酒樓間的對峙的片刻間,另一邊的李世文也的確是為著陳青陳仲舒這個名字而猶豫著。葉塵不瞭解對方的名頭,對方卻不可能沒聽說過那《秦淮夜泊》與《憶家國》,這主要也是因為葉塵為了近快出名引起劉瑾瑜的注意,尋找接觸劉瑾瑜的機會,情報司的人早已對人心和輿論算計到了極點,旁人要成才子之名,幾十幾百首的詩,每一個聚會間的張揚。但葉塵卻只是兩首,時機的巧合,中間欲揚先抑的手法,再加上可名傳千古的絕唱詩詞,特別是那首改自李煜的《虞美人》的《憶家國》,水準已經達到了詩詞的最頂峰,上千年來,幾乎從未有人超越。雖說文武第一,但卻是沒有幾個人敢說自己的詩詞能夠與這首相比。

  李世文並非沒有才學,若準備一番,他確也可以與柳宗陽、傅若金等人爭爭高下,但在這時想著對方的兩首詞作,再想想自己方才預備的這首,一時間就只是不斷的斟酌。最終咬牙寫出來之後,還是無法自信,只能就這樣看著對面的反應了。

  窗戶邊,葉塵微微低著頭,他已經大體猜到上官冰雲出現在這裡很可能是想刺殺金陵府尹王東陽。而以上官冰雲的手段,她既然親自出手,十有八九已經有了十分的把握。

  鄭國公李從善、王東陽等幾位南唐大人物聯手組成聯盟與彌勒教做對,從某種程度上,後面有著葉塵的影子,目的就是不想讓彌勒教完全控制南唐。讓兩方勢力進行內耗。

  所以說,若是可能的話,葉塵也不想讓王東陽死去。因為只要開府府尹王東陽活著,樓炎明帶領的彌勒教就不可能完全控制金陵城。這對彌勒教勢力的發展有著極大的遏制作用。

  可是,葉塵不得不考慮若是他以給王東陽示警等手段破壞上官冰雲的刺殺,救下王東陽之後,會不會讓自己的暴露。

  只要有一絲可能讓自己暴露,他都絕對不會有任何舉動的。當然,在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暴露的情況下,若是能夠救下王東陽,他自然不會眼看著後者死去。

  葉塵低著頭,腦海中飛速運轉,思考著一些事情,就沒怎麼在意旁邊眾人的行為。這一邊,李世文陷入尷尬局面,柳宗陽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李世文寫詩之時,他便大概打聽了事情的發展,隨後回來笑著說了起來。望望李世文在那邊複雜的臉色,這才明白了對方為什麼那樣說話,不由得啞然失笑。隨後看看陳俊、陳峰,起身過去。

  這時李世文一邊正有人將李世文的詩作拿過來,說幾句場面話又不想惹人不快,斟酌得甚是痛苦,隨後道:「傅若金傅公子他們也在那邊,哼!不學無術就是不學無術,方才的評語,可不是我一人說的!」

  柳宗陽望瞭望傅若金等人所在的地方,陳俊等人則連忙將那詩作交給他品評,柳宗陽拿在手中笑了笑:「方才看來有些亂,還未與朱姑娘問好,失禮了。」這話首先還是對被冷落在旁邊的朱冰冰說的。

  陳俊等人這才反應過來,先前被逼得窘迫,竟連這事也給忘掉。朱冰冰之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然後忽然聽見柳宗陽這樣的名字,甚至陳青陳仲舒,她一時間也瞪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陳俊又不給她介紹,一個年紀也就十七八歲的姑娘家被冷落在一旁,甚是可憐。這時候才終於能跟柳宗陽見禮,然後被驚動的葉塵也已經過來了:「之前未與朱姑娘打招呼,真是失禮。」

  朱冰冰心中歡喜,連忙行禮:「小女子朱冰冰,見過陳公子,陳公子言重了,該是小女子先與陳公子問好才是。」

  「呵,其實說起來,先前朱姑娘是在中央的大鼓上跳舞吧?倒想不到與在下兩位兄弟是朋友。」

  「陳公子方才也看見了小女子的表演嗎?」那朱冰冰的臉瞬間紅了,瞪著眼睛有些緊張。

  「自然看了,跳得很漂亮,很好看。」葉塵笑著很誠懇認真的點點頭,「柳世伯方才也在,不是麼。」那朱冰冰受寵若驚:「謝謝陳公子、柳公子。」隨後又看一眼陳俊,這邊的氣氛幾乎就此化解開來,過了好一陣,方才說起以文會友的事情,葉塵看著桌上的詩作,柳宗陽也將手中那首遞過來:「好詩,仲舒看看。」回頭朝李世文拱手行了一禮。

  葉塵笑著看完,點頭道:「嗯,好詩。」也是一禮,那邊李世文的神色才放鬆下來,回了一禮,不說多話。

  「這首倒也是好詩。」不久之後,葉塵將陳俊寫的那首拿出來看了看,然後遞給朱冰冰,「字裡行間都是寫詩的人對朱姑娘的一片真心,朱姑娘可是要收好它。」

  桌上的幾首詩詞大抵都是詠佳人的,葉塵倒是將這最差的一首遞了過去,那朱冰冰連忙點頭:「是。」將詩箋收進懷裡。

  這幾句輕描淡寫,旁人即便想要說些什麼,一時間竟也找不出什麼詞彙來了。

  「字裡行間都是……一片真心?」

  傅若金這邊一直在看著那邊的發展,聽消息傳過來。他先前也曾笑過幾句那詩作,但在對方口中,竟一句話說成了好詩,而那朱冰冰也珍重地收進了懷裡,一時間覺得這樣的事情微微有些荒謬。他也是高傲之人,自恃才華,這一幕落入眼中,委實有些複雜。他如今回憶《秦淮夜泊》和《憶家國》這兩首詩詞,之前曾經覺得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不過現在仔細想過之後,才發現自己若要下筆,恐怕也得猶豫一番。

  對面已經沒什麼好戲可看,李世文一時間已經失了銳氣,縱然心頭不悅,也沒什麼好作品可以拿出來證明。傅若金旁邊朋友笑道:「柳世伯也在,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傅若金搖了搖頭:「不用了,巧兒的表演快開始,我們也先下去吧,招呼回頭再打……不過,今日之事,確實有趣。」說到最後,他神色有些複雜。

  青鶴樓上柳宗陽與葉塵的出現令得李世文竟不敢下筆之事到明天會傳成怎樣怕還難說。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8

第427章 彌勒教的刺殺計畫

  對於葉塵來說,這些事情根本就是絲毫不會放在心上的小事。但對於朱冰冰、陳俊等人則是一件大事,特別是朱冰冰,她的名氣還沒有多少,這次見到柳宗陽和葉塵化名的陳青,這兩人竟還誇她舞跳得好,心情難言。當然,經過此事之後,她的名氣也自會有不小的提升,對她來說可是好處多多。

  ……

  ……

  再說之前,上官冰雲所裝扮的世家小姐領著一名丫鬟出現在青鶴樓不遠處的一片人群當中,隨意的看了看附近地形,特別是進一步確定了王東陽身邊的人手和之前預料中一樣。但就在她準備回花舫時,突然隱隱感覺好似被人盯上了,她經驗豐富,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回頭去看,若無其事的離開人群,借著遮蔽輕鬆擺脫視線。然後又繞到青鶴樓旁邊隱蔽處,暗自觀察了一會,卻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員。然後她才心中略有些疑惑警惕的回到了河邊一個花舫之中。

  等過了一會她再從那花舫走出時,卻已經變成了一名身材頎長單薄,拿著摺扇,戴了文士巾,風度翩翩,且陽剛十足的黑袍公子。卻正是那種很能引起女子心思的才子類型。

  金陵府尹王東陽,並非一個無能的人,相反此人為官做事頗有些能力手段。否則,也不可能在金陵府尹這個位置上穩坐七年而不倒,且在一些層面上對金陵府有著很強的控制能力。最主要的是,此人不知什麼原因對彌勒教恨之入骨,處處和彌勒教做對。因此,他也被彌勒教視之為眼中釘。

  實事上,在這之前,這幾年以來,彌勒教已經組織高手對王東陽進行數次刺殺,但都未成功。甚至三個月前,彌勒教四大金剛這個級數的高手出動,也只是讓其受了傷。而這也是上官冰雲此次親自出手來殺他的主要原因。

  不過,有了以往幾次刺殺經歷之後,王東陽也從未喪失警惕,每次出門都有諸多親衛高手跟著。

  此時,王東陽正在河邊靠岸位置,距離各個舞臺位置最近,且相對最大的一艘畫舫之中。葉塵遠遠看了一眼,遠近各個位置上,至少有近百人負責保護王東陽。且從人手佈置、站位上來看,負責王東陽安保工作的領頭人在這方面是個行家。以這樣的佈置,不說尋常刺客,即使是有四五名一流殺手同時出動,若非有非同尋常的手段,也都近不了王東陽的身。除非有如葉塵這般變態的神射手,才有可能。

  看清情況,葉塵便有些好奇,上官冰雲待會會如何下手。

  ……

  ……

  白鷺洲花魁賽終於進行到了最後,會場中的佈置也已經快速的重新佈置。

  原本有七個舞臺,進去的人看表演其實也走得鬆散,但這會已經正式了起來。這時候才能夠看出在這裡選址的巧妙,一個大舞臺佈置在江岸附近前方大半都是徐徐往上的山坡,此時已經佈置了眾多座位,一側江面的樓船,不遠處的小樓,也都是佈置好的觀看點。舞臺後方,一些大大小小的臨時搭建的帳篷作為背景分佈在空地上,那是屬於各樓各人準備的地方。

  此時,剩下一共十六位姑娘,今晚各人會表演兩場,而在周圍的觀看席上,稍前方一點其實也劃分出了一個個的區域。觀看位置最佳的一艘樓船是專門給達官顯貴們的地方,十六個青樓也各自圈了些位置給支持者們,這些位置多半比較好。

  另一邊的小樓,稍靠舞臺前方的空地,有的會準備宴席,就算沒有佈置桌子,也會安排一些姑娘提著美味點心遊走伺候著。

  那兩首詩詞所帶來的名氣,再加上這幾天柳家家主柳宗陽暗中做了一些事情,葉塵和柳宗陽在今晚也擁有上到中間那艘樓船上的資格。只是那樓船中間好位置,卻沒有他們的份。

  葉塵和柳宗陽拿著帖子,經過金陵府捕快的層層檢查,上到了畫舫二樓。被安排在一個幾乎最靠邊上的視窗前,旁邊的茶几上擺著各種果品事物,相對於下方的擁擠,這上面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這裡人也並不是很多,主要由兩部分組成,除了少部分金陵城極為有名的大才子之外,再就是南唐的達官貴人。

  葉塵今晚的目標人物劉林軒也已經上了三樓,葉塵和柳宗陽剛才也過去與其見過禮。相對來說,因為劉林軒前幾日親眼目睹了葉塵做出那首《憶家國》的過程,所以對葉塵還是比較尊重,頗為客氣的。不過這種客氣,表現在具體行為上,也就和葉塵多說了兩句話而已。之後,劉林軒便忙著與在此間的達官貴人說著話,葉塵和柳宗陽便與幾名才子互相客套幾句之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葉塵遠遠的向坐在最中間窗戶邊上,正與過去見禮的劉林軒說著話的王東陽看了一眼,心想上官冰雲多半是已經潛上了船,否則怎麼刺殺王東陽。只是他自上了船之後,便一直用眼角餘光尋找上官冰雲,但卻一直沒有找到。

  下方表演熱烈,偶爾呼聲如雷,葉塵與柳宗陽一邊吃些東西一邊看。表演之間的空隙便會爆出某某人為某某姑娘獻了多少花,也有才子們做了佳作的,經一些名人看過之後,便也被唸出來,以壯聲勢,樓船之上的南唐達官顯貴們其實也有支持的女子,偶爾便能看見姑娘表演完了上去答謝的畫面。

  也就是在這樣的時間裡,上官冰雲所裝扮的那名書生又消失了。而之後,四大行首之一,花魁最大熱門人選蘇亦非上場了。蘇亦非擅長是優美高雅的舞步和彈的一手水準極高的古琴。而今天更是發揮出了比平時更高的水準。一時間無數人爭相出手,賣花捧場。

  只是蘇亦非上到舞臺的第一時間,葉塵便是心中一聲冷哼,這蘇亦非卻是上官冰雲裝扮的。

  而當另一個名叫白詩詩的行首,也上場表演了一場極為驚豔,且有些舞步與後世的芭蕾舞相似的舞蹈之後,柳宗陽大呼奇怪:「沒想到這白詩詩竟然還藏有如此絕技,之前可是沒有聽說過的。」

  柳宗陽在那裡大呼過癮的同時,兀自疑惑,葉塵卻是心中冷笑。他先前還沒有看出,等那白詩詩舞蹈跳到一半時,他才認出,這白詩詩卻同樣已經不是原來的白詩詩,而是由彌勒教的窅娘裝扮的。

  葉塵想著那蘇亦非和白詩多半已經凶多吉少,那張漂亮的臉蛋,也很可能被做成了人皮面具,分別戴在了上官冰雲和窅娘的臉上。

  事到如今,葉塵自然知道了彌勒教的刺殺計畫,或者說部分刺殺計畫。

  按照往年的慣例,每年一屆的花魁大賽結束後,前八名將會在賽後被請到南唐這些達官貴人所在樓船之上,與樓船上的人共同參加一場宴會。期間自然少不了南唐貴人最喜歡的詩詞歌賦。

  顯然,到時候上官冰雲和那窅娘會分別以白詩詩和蘇亦非的身份上到船上,然後伺機刺殺王東陽。

  ……

  ……

  夜色下的河畔上,喜慶與祥和的氣氛,還在隨著夜晚氣氛的加深,歌舞的進行,隨著原來的四大行著相繼上場,不斷攀升著,漸漸達到了高潮……可是除了葉塵之外,沒有人知道,白詩詩和蘇亦非已經不是本人。

  一晚上的表演圓圓滿滿地到結束,隨後也是聲勢浩大地宣佈了四大行首的出現,讓人意外的是前一屆的花魁胡麗穎不但沒有保住花魁,甚至都沒能成為行首,只是勉強進了前八。而原本四大行首中碧巧兒、白詩詩、蘇亦非三人則是繼續連屆穩居行首之位,其中白詩詩憑藉著那驚豔優美到極致的舞蹈成為了新的花魁。

  隨後整個場地開始散場,大部分人互相意猶未盡大聲談論著,朝出口散去,而花魁大賽的前八名稍微準備一下,就會上到樓船上。

  隱約有些小混亂自門口那邊傳過來了。聽得旁人說起,大概是那邊一群胡麗穎的粉絲因為心中的女神落榜,心中不悅,與其他人發生了口角,產生了小規模的鬥毆。

  這類事情並不稀奇,大大小小幾乎每年花魁大賽時都有,問題不大,維持秩序的兵丁們早已趕過去,想來不久便會被平息。主樓船那邊,諸多達官顯貴正在寒暄,對於他們來說,今晚這場熱鬧與狂歡自然還沒完,與花魁大賽前八名佳人一起狂歡,才是他們今天晚上最為期待的事情。

  場地遠遠近近人群聚散,燈火開始從道路上往金陵城那邊延綿過去,片刻之後,這邊人群漸少,又是一場意外發生在葉塵的視野一側。或許是因為天氣有些熱,那舞臺後方的一個大帳篷裡想是有人碰倒了燭火,一場火災出現在那河灘之上,將帳篷以及周圍的物品點燃了,熊熊燃燒。

  各個青樓的人自那邊跑出來,好在這一片人也已經不多了,留下的大抵是還在應酬的名士、官員、顯貴、這幫人的跟班以及士兵和極少數未走的觀眾,倒也不至於發生什麼踩踏事件。有人在吩咐著:「快去救火……」許多人便朝那邊過去。

  葉塵聽覺非凡,隱隱聽到樓船中間靠窗位置上王東陽冷哼一聲,給旁邊人說道:「定是彌勒教的妖人又想要刺殺本府,用這等手段想引開本府身邊的護衛……」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8

第428章 幌子

  葉塵聽到這裡,心中已經明白,上官冰雲也知道王東陽多半已經猜出今晚上會有彌勒教的人刺殺他,所以故意讓人放了一把火,擾亂王東陽視聽,以掩護他們真正的刺殺計畫。

  遠遠地,河灘邊的火勢看來驚人,主要因為那個帳篷大,周圍的物品也多。但真要波及太遠,其實也沒什麼可能了,這時候就是看著一群人英勇救火的盛況而已。

  大風吹過來,遠處河灘上風助火勢,將那光焰陡然拔高。葉塵的臉色忽明忽暗。趁著混亂,以手勢暗語通知了樓船外某處的胡三光,樓船之上安排的兩場小小巧合待會先不要展開,等侯他的通知。

  大火引起的混亂持續的時間不長,部分負責維持秩序的兵丁發現了幾名形跡可疑,帶有兵器和縱火器具的人,進行了一場火拼,賊人實力高超,分明已經達到了一流境界,但因為王東陽在此的原因,金陵府調來的兵丁足有上千人,三四名一流高手很快就被圍了起來。

  結果,就在這時,異變突起,一聲女子的尖叫響徹全場,一名黑衣人突然從一個帳篷裡面鑽出,手中拿著一把刀,架在一名梨花帶雨的女子白皙如玉的脖子上。

  「退後,不然我殺了她。」黑衣男子臉上戴著面具,冷冷的喝道。

  組織官兵正在圍攻另外幾名賊人的將校看清那女子面容後,頓時一驚,大聲呵斥官兵暫時停了下來。被圍在中間的四名賊人背靠背,持刀警戒,也趁機停了下來休息。

  這名倒楣的女子,所有人都認識,正是剛剛不久前才新鮮出爐的花魁白詩詩。此時她陷入如此危險境地,臉色蒼白,驚恐無比,眼淚嘩嘩的流著,低聲哭泣,楚楚可憐,激起了幾乎全場所有雄性動物的保護欲望。甚至之前在樓船上看熱鬧的那些南唐達官貴人都呼啦啦的站起了一大片。

  「大膽賊人,還不趕緊將詩詩姑娘放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劫持詩詩姑娘,信不信本官滅你們九族。」

  「這位壯士千萬不要激動,有什麼事好商量,千萬不可讓手中的刀傷到詩詩姑娘。」

  幾位身份地位非同小可的大人物,幾乎同時喝道。其他人同樣義憤填膺。只有王東陽沒有站起來,只是挺了挺身子,但眉頭緊蹙看著那幾名賊人。

  葉塵知道那白詩詩乃是窅娘,自然明白這是彌勒教演的一場苦肉計。只是他對彌勒教的整體計畫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大半注意力還是放在自己與王東陽所在樓船上。並且很快注意到,有一名才子和兩名布酒水的侍女,正在趁亂接近王東陽。

  「這三人或許還是幌子,作用依然是為了掩護上官冰雲和窅娘兩人真正刺殺。」葉塵心中有了些許明悟。

  王東陽不知道白詩詩已經被掉了包,所以心中有些疑惑,但緊接著他突然想起什麼,陡然轉身喝道:「來人,船上有刺客……」

  他的話沒有說完,異變突起,那兩名侍女陡然速度加快,衝向王東陽。但那名才子卻是神色如常的停了下來。

  「有刺客!」

  「大膽!」

  得益於王東陽突然警醒,他身後緊挨著他的兩名一流高手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牢牢將王東陽護在了後面,同時手持武器迎了上雲。

  如同四道光芒衝撞在一起,在接觸的瞬間,就互相撕裂了出去!

  破壞、粉碎、解體、血光滔天……

  「賊人好膽!」王東陽喊出的瞬間,轟然巨響,兩名侍女快如疾風的穿過身前幾名人影,本來直刺王東陽後背的手中長劍也被王東陽兩名一流護衛攔了下來。

  鏘鏘鏘鏘金屬撞擊聲中,一陣眼花繚亂,戰到了一起。

  樓船二樓廳堂中其餘二十多人自然一陣驚叫,但好在這個時候,這裡女子不多,男子都是有身份的人,驚叫亂跑之後,眼見只有兩名刺客,便冷靜下來。幾名身份地位不比王東陽差多少的人也讓自己的部分護衛高手去幫忙。

  而這個時候,從一樓趕上來的其他護衛高手,也已經將王東陽牢牢護了起來。

  這一下,兩名刺客顯然已經刺殺失敗,並且陷入險境。

  葉塵趁亂來到劉林軒身邊,臉色蒼白中略顯慌亂,爬在劉林軒耳朵邊上,低聲說道:「劉大人,剛才在下不小心撞到了那邊那位身穿白衣,個子矮小的書生,他身上好像藏有兵器。」

  劉林軒先是一驚,然後順著葉塵的目光看去,發現那名書生正極為巧妙的向王東陽潛行而去。他沒有過多思考便指著那名書生,大聲喊道:「王大人小心,那人是刺客,抓住他。」

  那名才子顯然沒想到自己突然被發現,旁邊人驚亂之中,他一咬牙,身形一動,果斷將距離最近一名官員劫持了。

  「放我們走,否則殺了他。」這名才子寒聲說道。另一邊兩名侍女也趁著護衛一頓之間,利用高妙身法躲開眾人圍攻,來到了這名才子旁邊。

  此時,為了避免還有其他刺客存在,場中二十多名達官貴人和少部分才子已經退到了樓船最裡頭,與王東陽徹底拉開了距離,葉塵和柳宗陽也正在其中。中間寬闊廳堂之中,一片狼藉,王東陽高手護衛和一些達官貴人的護衛牢牢將三名刺客圍在了中間。

  王東陽雖然身為從二品大員,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不顧這名同僚的死活。一番僵持之後,眾護衛投鼠忌器,三名刺客慢慢退到了樓船靠河水邊上。其中那名書生一腳將手中人質踢向眾護衛,然後三人飛身而起,跳入了河中。船上,王東陽一些帶有弓箭的護衛趕緊彎弓搭箭射向河中三名刺客落水的地方,但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三名刺客身影出現,也沒有見有血水浮現。

  而這時,眾人才發現那名剛才被當人質的官員被刺客一腳給踢暈了。

  與此同時,樓船之下,五六名刺客同樣因為劫持了花魁白詩詩,逼著千名官兵無法動手,同樣退到河邊,跳入河水中逃走了。幸運的是白詩詩只是摔了一跤,沒有受傷。

  樓船上,王東陽僥倖自己剛才警覺得早的同時,也暗罵刺客狡猾,被其逃脫。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國師樓炎明的人,即使是在金陵城中通緝也沒有用。所以他也沒有進行什麼後續抓捕安排。

  這個時候,有人過來請示他:「花魁宴是否正常進行?」

  王東陽長笑一聲,豪邁地說道:「賊人既然狼狽敗退,花魁白詩詩姑娘又安然無恙,這花魁宴自然是要正常舉行。」

  隨著王東陽這句話一說,自然有人快速的打掃現場,重新佈置宴會。

  眾達官貴人和才子親歷一番刺殺又無事,驚險之餘,也是大感今天不虛此行,剛才大部分人本身表現得很是不堪,此時若是再說提前退場之類的話,自然是更為丟人,所以紛紛大聲議論著剛才刺殺事件,表現自己的勇敢,甚至有人對剛才之事開始寫詩作詞。

  另一邊,劉林軒心情很不錯,剛才王東陽親自向他誠懇道謝,雖然最後那名刺客不見得能夠傷到王東陽,但這份人情卻是讓王東陽欠下了。到了劉林軒這個位置上,卻是深知如王東陽這樣掌有實權的大佬一個大人情,那是萬金難求的。

  有了這個認知,劉林軒對於那個名叫陳青的秀才,卻是好感爆增,心中充滿感謝。至於其為什麼自己不指出刺客,他卻是能夠理解。畢竟誰都知道敢刺殺王東陽的刺客背後勢力就算不是彌勒教,那也不是一名尋常秀才所能夠招惹的。陳青若是當面指出,事後人家報復,那豈不是會死的很慘。由此也可看出這位從蘇州來的秀才不但詩詞做得好,而且人也很聰明。這樣的人卻是最有價值結交和提攜一番的。

  另一邊,能夠不讓自己的人出手創造一些巧合,便達到了本身的目的,葉塵的心情也很不錯。當然,他深知今晚上的重頭戲還沒有開始。

  這裡所說重頭戲,自然不只是花魁宴,而是花魁宴上將要發生的真正刺殺事件。

  負責樓船上花魁宴的下人動作雖然很快,但要將場中狼藉收拾乾淨,重新佈置好宴會,還得一些時間。

  在這期間,眾人卻是沒有閒著,由王東陽首肯,劉林軒等人主持,就今晚上花魁大賽為題,眾人開始作詩吟詞。

  葉塵今晚目的已經達到,正在暗自思考待會如何在不會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給王東陽提個醒。旁邊劉林軒聽人說了什麼,突然轉頭對他說道:「仲舒!聽說之前你在青鶴樓逼著一位才子不敢寫詩,可有此事?」

  葉塵回過神來,說道:「公子過譽了……」

  葉塵還想謙虛幾句,劉林軒說道:「仲舒不必謙虛,你那首《秦淮夜泊》和《憶家國》實乃詩詞一道頂峰水準,尋常才子在你面前也的確很有壓力,不敢寫詩詞也算正常。不過,在這裡的諸位可都是我南唐真正的大才子,比那傅若金、李世文之流可是要高出不少。眾人對你那兩首詩詞佩服之餘,卻甚是不服,剛才可是有人說你這兩首詩詞是平日間耗費大量時間才雕琢而出。仲舒不妨現在當場再作一首詩詞,讓眾人見識一番。」

  不好意思,更的晚了一些。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4 09:49

第429章 青玉案

  劉林軒自然是一番好意,並且也相信葉塵的詩才。他話音落下,廳堂內有些安靜,旁人等待著葉塵的反應,充滿了期待和不服。有不少人只等葉塵作出詩詞之後,自己再作出更好的詩詞,將葉塵壓下去,以借葉塵的名頭而出名。畢竟這幾天雖然傳的人不多,可是的的確確是有人稱陳青陳仲舒是如今金陵第一才子的。

  葉塵當然對詩詞一道沒有什麼興趣,但他下一步要利用劉林軒將其老爹劉瑾瑜在不驚動聖堂的情況下悄然搞定,卻是不能不給劉林軒這個面子。

  所以,只見葉塵略一沉思之後,笑著說道:「劉公子美意,在下自不能辜負。」

  劉林軒對葉塵態度很滿意,微微頷首,另一邊王東陽等幾位今晚來此地南唐大人物也停下交談,看了過來,同樣充滿期待。畢竟那首《憶家國》水準實在是太高,並且他還知道尋常人不知道的一些消息,比如這首詞傳到宮中,國主李煜曾經拍案叫絕,聲稱要親自接見這位名叫陳青的蘇州秀才,而且還要封其為翰林學士。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葉塵直接走到旁邊一張矮幾前,拿起了毛筆。將毛筆筆鋒浸入墨汁當中,停頓了片刻。

  目光穿過眾人,朝樓下看去,他已經聞到了一些胭脂香粉味道,聽到了一些輕盈的腳步聲,知道花魁大賽前八名在白詩詩帶領下,正在登船。

  劉林軒很給葉塵面子,此時也跟了來,葉塵毛筆在墨汁中浸了四五息,朝宣紙落下:「也好,花魁大賽,諸位既然如此盛意,小弟也不敢藏拙,獻醜!」

  目光盯著從樓下到二樓的入口,毛筆在紙上刷刷刷的寫起來,葉塵心中想起的詩詞,雖然與今晚上情景很吻合,但畢竟有些地方還需要修改一下。所以寫得不快,劉林軒在旁邊看著,片刻後,幫忙將寫了的字唸出來。

  「青玉案……花魁賽……」

  他的語氣清朗,整個廳堂內都聽得清清楚楚,又過得片刻,觀看的容色與站姿都變得正式起來,複讀道:「東風夜放……花千樹……」

  這青玉案的第一句,大氣磅礴,悍然鋪開!

  劉林軒有著金陵年輕一代四大才子之一的稱號,詩詞水準卻是不低,此時瞬間眼睛發亮,旁邊不少人變了臉色……

  東風夜放花千樹。

  白鷺洲河邊樓船二層廳堂,劉林軒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旁邊的案幾上,葉塵刷刷刷的舉筆疾書,只這第一句年出,便有許多人臉色變了些,有的凝神肅容,仔細等待下句。

  在座眾人之中,有不少是更傾向於葉塵這人僅有小才說法的,在他們大多數人看來,如《秦淮夜泊》《憶家國》這樣的詩詞多半是葉塵私下裡耗費數月時間雕琢而出,在關鍵時刻拿出來大出風頭的。

  俗話說文人相輕,葉塵單憑兩首首詞就蓋過所有人風頭,自然是有人不服的。

  第一句詞的出現,旁人都還來不及真正揣摩它,當然,單句頂多能說無可挑剔,也不能說好或不好,然而當片刻之後劉林軒唸出「更吹落,星如雨!」時,這詞句的最初輪廓,就已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大氣而瑰麗的氣象,隨著這詞句的成型,鋪展開去。

  刷刷刷。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

  「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

  上闋即成,劉林軒聲音已經有些變樣,甚至有些顫抖。之前有些不服葉塵的才子,微微歎了口氣,舉起前方的酒杯喝了一口,不得不承認自己詩詞的確沒法和對方相比。

  而另一邊,王東陽等幾個呂級較高的官員勳貴微微張著嘴,表情訝然,眸中精光閃動,眨眨眼睛說不出話來。整個大廳都是一片靜寂,有人在複讀這首詞,樓下傳來一連串輕盈的腳步聲。

  如果說前幾天那首《憶家國》全詞語言明淨、凝練、優美、清新,通過悽楚中不無激越的音調和曲折迴旋、流走自如的藝術結構,使作者沛然莫禦的愁思貫穿始終,形成沁人心脾的美感效應,展示在眾人眼前。那麼眼前這首,便從一開始就用最瑰麗的筆調展開氣象。「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僅此一闕,不斷提起的比喻便已將整個花魁大賽夜景描寫得淋漓盡致,彷彿將這熱鬧濃縮了數十倍,再重放在眾人眼前。

  這大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肅然,葉塵停了停,回頭看看,表面上像是在打量眾人反應,實際上,卻依然在注意樓梯口,他從腳步已經聽出,花魁賽前八名佳人已經準備上樓。若是往年花魁宴會,所有人此時都會看著樓梯口,等待佳人入場,但此時整個大廳內,除了葉塵,大概也不會有人去注意她們。

  葉塵目光收回來,毛筆在硯臺內轉了轉,低喃了一句:「蛾兒雪柳黃金縷……」那邊劉林軒沒聽清:「嗯?」見葉塵毛筆落下,隨後才明白過來。

  「蛾兒雪柳黃金縷……」

  字仍然在寫,葉塵耳朵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八名佳人已經登樓。

  葉塵舉筆寫下下一句「笑語盈盈暗香去!」

  樓梯口排在第一,裝扮成白詩詩正準備登樓的窅娘心中疑惑,也有些警惕,本能的停頓了一下,心想樓上怎麼會如此安靜。

  「眾裡尋他千百度……」

  劉林軒的聲音中,葉塵看似無意的看了一眼王東陽,隨後的一句「驀然回首」剛剛響起來。此次花魁大賽第一名白詩詩絕美的腦袋出現在樓梯入口處。但卻沒有幾個人向她看去。

  葉塵最後一筆落下之後,旁邊的劉林軒也歎了口氣,目光掃視周圍,發現了正在走上來的白詩詩等八名佳人,嘴中唸道:「驀然回首……佳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句話完,所有人順著劉林軒的目光全部看向樓梯口,看著八名佳人。

  裝扮成白詩詩的窅娘,眼見眾人神色怪異的看著自己,心中一跳,但面上卻不露絲毫。帶著其她七名佳人盈盈拜了下去,給眾人行禮。

  這首詞葉塵抄襲的是《青玉案·元夕》,是原本歷史上一百多年後,南宋著名詞人辛棄疾的作品,不過,葉塵將「元夕」改成了「花魁賽」,將最後那句「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改成了「佳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正好符合眼前情景。堪稱絕妙。

  安靜中王東陽身邊一名身為翰林學士的大儒歎息道:「好啊……」

  更多的人還在咀嚼著這下闋的意境,葉塵擱下了筆,卻是剛才場中唯一一個不敢正面看八名佳人的人。劉林軒將那宣紙小心地拿起來晃了晃,再仔細看了一遍,方才親手拿給王東陽手中。

  此時此刻,雖然八名佳人已經上場,但眾人看過八名佳人之後,自有人招呼八名佳人如何落座,但大部分人又將目光集中在葉塵身上,神色態度卻是和剛才大為不同。甚至剛才有幾名對葉塵本來甚為不服的才子,看著葉塵,目光難言地歎了口氣,來到葉塵面前,對葉塵做了個揖。

  這詞句上闋極盡繁華,以令人佩服的筆鋒刻畫上元盛況,即便只是這半闕,也已經是讓人驚歎的好詞句。然而到得下闋,竟又將一份意境自這最為繁華的刻畫中抽離出來,前闕入世,後闕脫俗,兩相對應之下,巨大的衝擊力難以言喻。在座的眾人中有人還在揣摩,有人明白過來,也只是隱隱歎息,目光複雜。特別是這份意境放在剛才,卻正好將八名佳人登場拉入其中,如此才情,卻再也沒有人懷疑這位陳青陳仲舒的絕品詩詞都是私下裡耗費長時間雕琢而成。

  眾人讚揚聲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畢竟今晚上的中心人物交不是他,而且他的身份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秀才,更何況此時八名佳人登場,花魁宴也要正式開始了。

  花魁白詩詩自然而然被安排在了今晚地位最高的王東陽身邊,其他七位佳人的安排也是按照在場諸位雄性動物的身份地位進行分配。

  不過,因為剛才那首《青玉案》實在是太過驚豔了一些,再加上南唐文人對於「才子佳人」思維根深蒂固,由劉林軒提議,王東陽拍板,給陳青這個地位低下的秀才一個在其她七名佳人中挑選一人作陪的特殊資格。

  在不少人羡慕嫉妒的眼光之中,葉塵根本不敢長時間抬頭細看,借著端酒感謝劉林軒和王東陽美意的時機,指著碧巧兒說道:「巧兒姑娘清新可愛,在下就選她了。」

  頓時有人用他剛才那首《青玉案》中最後那句「佳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取笑於他。

  碧巧兒剛才已經從其他人口中聽了那首《青玉案》,再加上之前就對陳青有些好感,此時一想到那句「佳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眸中本身也是異彩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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