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從荒原而來的使者 (原名:負罪的使者)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4-24 08:02
第一百三十一章:委託金要另外支付

  城主住在位於希斯卡瑪西側的一座堡壘裡,在緊靠著荒蕪之地的城市裡,城主居住的地方並不像其他城市的城主府那樣舒適,反而更加像是一個軍事駐地。

  初和曼恩在士兵的帶領走進入了堡壘,堡壘裡的兩旁點著火把,可就算是這樣也顯得走廊有些陰暗。直到他們走進了一個大廳裡,四周才亮了起來,一個人正坐在大廳中的座椅上等待著他們。

  在進入希斯卡瑪城的時候,與曼恩和初同行的士兵就已經將狼群的事情通報了上去,城主在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就提出了要見他們的事,他有一些事要和他們談。

  士兵將兩人帶到之後就躬身退出了大廳,曼恩這才有機會好好地觀察大廳上的人。這位城主看起來大約有三十歲左右,不過下巴上留著鬍渣和有些消瘦的面龐讓他看起來老了很多,不過他的身材卻很魁梧高大。

  與曼恩印象中不同的是,此時這位大廳上的城主正穿著鎧甲,腰間甚至還帶著佩劍。這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城主,更像是一個將領。

  「歡迎你們來自遠方的朋友。」

  城主並沒有在意曼恩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張開了是雙手說道,他的聲音渾厚有力,就像是邊疆戰鼓的聲音。

  「我的名字叫做希斯卡瑪,是這座城市的領主。」

  曼恩愣一下,希斯卡瑪,這個名字和這座城市的名字一樣。

  似乎是看穿了曼恩的心思,坐在座位上的希斯卡瑪溫和地笑了一下。

  「我明白你的疑惑孩子,我的名字確實和這座城市的名字一樣,或者說我的家族世代的名字都和這座城市一樣。因為我的先祖曾在數百年前向王國的國王宣誓,會世代鎮守這座城市,用我們的生命。所以我的家族被賦予了這座城市的名字,長久以來我們一直駐守在這裡,從未離開。」

  以希斯卡瑪的年紀稱呼曼恩為孩子確實也不為過,他的歲數估計已經快要和曼恩的父親一樣大了。

  聽到這些曼恩愣了一下,世代鎮守在這裡那豈不是哪裡都不能去,如果是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答應這樣的誓言的,只能待在一個地方過完自己的一生實在是太無趣了。

  希斯卡瑪看著這曼恩的神色就已經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繼續笑著說道。

  「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孩子,你很有冒險精神,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大陸上遠行。」

  「當然。」曼恩咧嘴一笑,他對這個城主的印象還不錯。

  與曼恩聊完,希斯卡瑪又看向了曼恩身邊的初,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初身上與常人不同的氣息,斟酌了一下之後才說道。

  「妳就是那位殺狼的冒險者吧。」

  初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為我的士兵再一次表示向妳表示感謝,妳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的家人也會對妳感恩戴德。」

  希斯卡瑪緩緩地將右手搭在胸前,向初彎下了一些身子。

  說完,他抬起身來看向初,眼裡帶著並不掩飾的讚美之色:「妳是一個美麗強大的人,如果我有孩子我或許會為他向妳提出婚約。」

  「很抱歉。」初張開了嘴巴,在與曼恩以外的人說話的時候,她都會模仿嘴型。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只能拒絕。」

  「哈哈,那可真是遺憾。」希斯卡瑪爽朗的笑了幾聲,初是一個實力強大的人,但是至少目前看來,她沒有那些人身上的怪脾氣。

  這讓希斯卡瑪有些慶幸,至少這樣能讓他之後更好提出他的請求。

  是的,他見兩人是有目的的,他很慚愧不能帶著單純的感謝接見兩人,但是現在確實是一個非常時期。

  閒聊之後,他也要準備進入正題了。

  「聽我的士兵說,你們兩位是從東邊來的商人是嗎?」希斯卡瑪對著曼恩和初說道。

  「是的。」曼恩的眼睛一亮,他知道現在是一個推銷自己商品的好機會。

  「我們聽說你們物資緊缺,所以帶來一些食物過來。」

  「我們這裡地處偏遠,王國的補給確實不夠及時。」希斯卡瑪點了點頭,並不否認曼恩的話,食物也確實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不知道你們帶了多少食物?」

  說道這裡曼恩的臉色紅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頭,他本來只是打算賣給這座城市的軍需官的,沒想到能直接和城主見面。

  這樣的場合下,他那一馬車的貨物確實有一些不起眼。

  「嘿嘿。」曼恩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說道:「我們就帶了這些。」

  「嗯?」希斯卡瑪愣了一下,他的士兵倒確實沒有和他說過這個小商人是帶著多少人來的:「一個商團嗎?」

  「咳,不,不是。」曼恩更加尷尬了,乾咳了一聲。

  「一個商隊?」希斯卡瑪考慮了一下又問道。

  「稍微,再少一些。」曼恩抬著眉頭說道:「我們,帶了一個馬車。」

  ······

  大廳裡,希斯卡瑪的臉色有一些微妙,一輛馬車,這大概是他談過的最小的生意了。

  半晌,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枚金幣,說道。

  「在戰爭期間每一點食物都是很珍貴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收購這些食物。」

  曼恩看到這位城主手裡的金幣的時候眼見瞬間亮起了商人特有的光芒,連連點頭說道。

  「哦,當然,我十分願意向你需提供在這些珍貴的食物城主大人。」

  聽著他這些肉麻的話,站在一邊的初瞥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愧是名為貪婪的罪惡,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展現出奸商的風範了。

  希斯卡瑪點了點頭,從在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了曼恩。

  這時初才發現他的腿腳似乎有一些不靈便,應該是受了什麼傷,而且是近期內的傷勢,還沒有養好。

  希斯卡瑪將金幣交到了曼恩的手裡,說道:「那麼之後我的衛兵會找你來取走貨物的,這些就當做是定金了。」

  定金,曼恩勉力的忍著自己上揚的嘴角,這車貨物他本來只打算買兩到三枚大銀幣的,現在只是定金就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了。

  「沒問題,完全沒有問題。」看著曼恩那副奸商的嘴臉,初微微地向旁邊退了一步。

  「另外。」希斯卡瑪站在兩人的面前,鄭重地低下了一些頭。

  「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向兩位提出一個委託,當然,我會另外支付委託金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4-25 14:31
第一百三十二章:過於沉重的責任總是讓人疲憊

  「委託?」曼恩拿著金幣的手頓了一下,不解地看向身前的男人,他不明白對方有什麼是需要委託自己的。

  但是如果有委託金的話,他並不介意聽一聽。

  「是的。」希斯卡瑪的神色顯得很真誠,將自己的雙手背在身後,語氣沉重地說道。

  「或者說這是我的一個請求。」

  一旁的初微微的側過頭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個男人身上有著很多戰鬥過的痕跡。他很可能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而他的委託也很可能會和這些有關。

  「相信你們來到這裡之前應該也有所耳聞,這座城市現在正在經歷野獸的侵擾。」

  希斯卡瑪一邊說著一邊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他的腿上有傷不能久站。

  「希斯卡瑪位於王國和大陸的最西邊,而這裡再往西,就是傳聞中的那片荒蕪之地。從最早的時候,希斯卡瑪建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抵禦荒蕪之地的野獸進入王國。」

  希斯卡瑪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眼裡帶著一些追憶,盡量簡短地講述著從前的事。

  他其實可以不去將這些,直接提出他的委託就好,但是這段時間,他經常會獨自一人想起這些,或許他也想要有人可以傾訴一番吧。

  「我的祖先曾在這裡有過一場慘烈而光榮的戰爭,他身浴鮮血,殺退了野獸,建立了希斯卡瑪,國王親自為他賜名,授予了他殺獸的利劍。他也為此許下了守護此地的誓言,並承諾永不背棄。這是我們家族對王國的誓言,以鮮血為盟,至死守護此地。」

  座位上,希斯卡瑪似乎是微微地歎了口氣,很輕,讓人很難聽清楚。

  「我本來也應該如此,但是今年的獸潮比往年任何一次的都要大,加上王國派來的援兵也難以抵禦,所以我想要僱傭一部分冒險者。而我希望向你們提出的委託也就是這個,幫助我們抵禦獸潮的進攻。」

  「當然。」希斯卡瑪看向曼恩,臉上擠出了一個微笑:「我們不會讓孩子上戰場的。」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希望初能夠接受委託。

  「每一位冒險者,我們會給予十金幣的僱傭費,並且在獸潮結束之後根據貢獻程度另外增加。」

  十金幣,如果是一個尋常的委託,,這是一個很難讓人拒絕的費用,尋常情況下一枚金幣就足夠一個尋常人家吃兩三個月了。

  但是對比與希斯卡瑪提出的委託的情況,這卻又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費用。

  和荒蕪之地的野獸戰鬥是要隨時最好死亡的準備的,一個人的生命可遠遠不止十枚金幣。

  然而這也已經是希斯卡瑪能夠給出最高的費用了,他要僱傭的可遠遠不止初一個冒險者而已。

  「很抱歉,我們拒絕。」讓人沒想到的是曼恩居然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甚至沒有多做思考。

  十枚金幣對於他來說有著不小的誘惑力,至少對於目前的他來說能夠多擁有十枚金幣的本錢,代表著下一次行商的時候他就更有可能賺的更多。

  但是他選擇了拒絕,這讓初都有點意外。

  「這樣。」希斯卡瑪露出了一些遺憾地點神色。

  「那好吧,我也不強求你們,你們的食物我也會照舊收取,最後還是感謝你們救下了我士兵的生命。我會讓人給你們安排住宿地方,你們可以住到想要離開為止。」

  「非常感謝你大人,那我們先告辭了。」曼恩簡單地行了一個禮,在這是他這個街頭長大的孩子唯一懂得的禮節了。

  希斯卡瑪讓人帶著曼恩和初離開,並在城主府附近為他們安排了一個旅舍住下。

  城主府裡,希斯卡瑪坐在座位上,看向大廳上方,他想起了自己兒時從父親的嘴裡聽來的家族的故事。

  守護這裡,這不只是對王國的誓言,也是他對家族的誓言。這份誓言裡有著家族數百年來一直堅持的榮耀,和難以辜負的信念。

  這種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信念最後變成了一種重擔壓在了他的肩上。

  誓言破碎的一刻,恐怕也就是他的信念崩塌的時刻了。

  他明白這一點,但他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的他只能盡可能的彙集他能夠彙集到的力量,度過這一次獸潮。可事實上他也明白,獸潮每年都會來,他只能永無止境的守在這裡直到死去,這是從他的生命開始時就已經被注定好了的使命。

  空曠的大廳裡,傳來了一聲疲憊沉重的歎息聲,然後緩緩散去。

  一般秋天的時候希斯卡瑪城裡的店舖很少會營業,很難想像城主的旁邊還會開著一家小旅舍。

  不過這也不錯,至少居民們還能有個喝酒的地方,而初和曼恩也能夠有地方住下。

  這間旅舍分為兩層,上層是住宿的房間,下層是一個類似於酒館的地方。

  雖然類似酒館但是下層通常的都不會太吵鬧,大家各自喝著各自的酒,加上房間的隔音效果還不錯,晚上住下的時候也不至於很吵。

  快要入夜,西邊的天空傍晚時呈現的是一種灰黃色,並不是那麼好看,還有一些壓抑。而這個城市裡的氣氛也是如此,就連酒館裡的酒客也都是來喝悶酒的。

  初和曼恩坐在吧檯的旁邊,他們點了一些吃的,今天賺了一筆不小的錢,曼恩準備吃一些好的。

  酒館的角落裡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抱著一把木琴彈奏著,用那渾厚的聲音唱著一首不知道是哪裡的歌謠。

  歌聲悠揚,像是帶著唱著歌的人的思緒和淡淡憂愁,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唔,我親愛的故鄉,你可還記得我?」

  「或你已不記得,因為我已經離開你太久了。」

  酒館裡彷彿是更安靜了一些,喝著酒的人們沉默著,他們側著耳朵,仔細地聆聽著這歌聲。

  在這幾乎每天都有野獸來襲的城市裡,人們過著根本沒有安定可言的生活,這使得就連安靜地喝一杯麥酒,聽一段動人歌聲都顯得彌足珍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4-26 05:21
第一百三十三章:送別別人的時候要帶著笑容

  「兩位要喝點什麼嗎?」吧檯裡老闆將兩份烤肉推到了初和曼恩的面前,這已經是這個小城市裡能點到的最好的食物之一了。

  「酒。」曼恩亮著眼睛說道,他早就想要嚐試一下這種只有成年人才能喝的東西了,可惜他以前沒有錢,不過現在可不一樣。

  可是還沒有等老闆遲疑該不該給這個孩子酒水的時候,初已經伸出了一隻手攔在了兩人之間。

  「給他牛奶就可以了。」

  「唔。」老闆抬著眉頭點了點頭:「沒問題,那您需要什麼嗎?」

  「水。」初淡淡地說道,其實她沒必要點什麼吃的,也沒必要點水,但是曼恩說今天他請客無論如何也要吃一些。

  按照他的話來說是初應該學會享受生活,而品嚐美食就是享受生活的一種方式。

  「初。」等到老闆走開,曼恩鬱悶地向初抱怨道:「為什麼要給我點那種孩子才喝的東西。」

  初橫過眼睛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小孩嗎?」

  「我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十二歲。」曼恩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年紀:「在一些偏遠的地區十二歲都可以結婚了。」

  「好了好了。」初懶洋洋地伸手拍了拍男孩的頭:「多喝牛奶長得高,乖啊。」

  「妳不要用那種對小孩子的語氣對我說話啊!」曼恩就像是炸了毛的野貓,躲著初伸過來的手。

  沒過多久,老闆就將水和牛奶送了上來。

  曼恩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著悶氣,一邊嘟囔著一邊大口地吃著盤子裡的烤肉,不過他倒是沒有不喝牛奶,既然點了他可不會浪費任何一分錢。

  初往自己的嘴裡放了一口烤肉,說實話,這肉並不嫩,烤得過於老了的肉在嘴裡的口感並不怎麼樣,再加上初嚐不到味道,讓她有一種在嚼木頭乾的感覺。

  顯然,這種食物不可能讓她有什麼享受生活的感覺,但她也不介意吃。

  拿起了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初放下水杯,側過頭來看向曼恩。

  「曼恩。」她叫道男孩的名字。

  「怎麼了?」男孩撇著嘴問道。

  「今天,你為什麼不答應那個城主的委託。」初之前就想問這個問題,她本以為以曼恩的性格應該會直接答應才對,十枚金幣也不是一筆小錢了。

  「這個啊。」曼恩吃著烤肉,眼睛看向一邊,裝作不在意的模樣說道。

  「他的意思明顯就是想要讓你幫他們抵禦獸潮,獸潮我聽說過,野獸會向潮水一樣撲來,找到活著的東西就會吃掉,連屍體都會被牠們帶走。如果獸潮裡都是我們之前見到的那種野獸的話,就算是你應該也會有危險的吧。」

  說完,他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妳是我的合作夥伴,又不是士兵。十枚金幣就想把妳借走,也太少了點。」

  「哦?」初又喝了一口水,笑著問道:「那你覺得我值多少?」

  「嗯······」曼恩像是真的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來笑著看向初。

  「起碼也要十一金幣。」

  「啪。」初伸出了一根手指,彈了一下曼恩的額頭。

  「唔。」曼恩捂著自己發紅的額頭,縮了一下脖子:「妳幹什麼?」

  「啊。」初轉過身去,裝作無事發生地吃著烤肉:「手滑了。」

  「妳就是故意的吧。」曼恩鬱悶地黑著臉說道,但是考慮到自己和初的實力差距,只好放棄做什麼報復的行為,灰溜溜的埋下頭吃著自己的東西。

  這間旅舍下的小酒館很安靜,安靜到沒有太多別的聲音。

  幾首歌之後,坐在角落裡彈琴的男人也停下了他的歌聲,收起了自己的木琴,拿著自己身前的酒杯一口喝完了裡面的酒。

  「嘿,馬特。」坐在酒館裡的一個酒客對著這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說道:「聽說你也要走了?」

  原來這個彈琴的男人叫做馬特,他拿著酒杯無奈地笑了笑,對著向他打招呼的酒客說道。

  「是的,你們也知道,這次的獸潮······如果結果不好,我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很靦腆,話不多,但是神容裡的憂愁卻清晰可見。

  從這個秋天開始,已經陸陸續續有很多人離開了希斯卡瑪,離開了他們的故鄉。

  這次的獸潮來的真的是太猛烈了,即使是城中的居民也感受的到,希斯卡瑪恐怕已經陷入了困境。

  「這樣啊。」酒客遺憾地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這樣一來以後我們喝酒的時候就要缺少一個動聽的歌聲了。」

  「哈哈哈哈。」一旁的酒客都笑了起來,可他們的笑聲裡不無苦澀。

  「你準備去哪?」另一個酒客向馬特問道。

  「去東邊。」馬特的聲音渾厚,這也是他歌聲動聽的原因。

  「東邊好啊。」酒客搖著手裡的酒杯,眼睛出神:「東邊至少沒有野獸的侵襲,以你的歌聲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成為有名的吟遊詩人的吧,那時候可不要忘了我們啊。」

  「嗯。」馬特笑著看著眾人點了點頭:「不會的。」

  他不會忘了自己的故鄉,也不會忘了故鄉的人們。

  「那讓我們一起歡送馬特。」酒客中,一個人舉起了酒杯。

  另外的人也紛紛將手裡的酒杯舉了起來,笑著說道。

  「歡送馬特。」

  人們這樣說著,可是這歡送裡,卻沒有半點歡樂。

  初和曼恩坐在一邊,看著這場送別,默不作聲。

  一場送別,酒客們的話匣被打開了,他們喝著酒,談論了很多。

  有的人說自己也將要離開,並說了自己要去哪裡,邀請其他人以後前來相見。有的人則沒有離開的打算,可能是不能離開,也可能是不想離開。

  沒人能夠知道這座城市的命運,他們只能默默地為之祈禱,無論是留下的人們,還是將要離開的人們。

  這裡的生活並不好,相比於東邊人們有著太多的艱苦,還總是會有野獸的侵擾,但是這裡也有這他們太多的回憶。

  他們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在這裡生活,這座城裡到處都是他們留下的痕跡,而這些帶不走的,就是他們對這座城市所有的眷戀。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4-28 07:25
第一百三十四章:拉著別人說話是不禮貌的

  歡送的酒會結束之後,酒客們有的留下繼續喝酒,有的則邁著有些搖晃的腳步回了家。詩人馬特醉倒在了酒館的角落裡,拿著那把木琴磕磕絆絆地彈著磕磕絆絆的曲子,嘴裡哼哼著也不知道唱著什麼,聽說今晚老闆會留他住宿。

  初和曼恩就在這樣磕磕絆絆的歌聲裡回了各自的房間。

  曼恩的房間裡,他有些睡不著,他躺在床上一隻手枕在自己的腦後,手裡拿著希斯卡瑪給他的那枚金幣。金幣在黑夜裡也閃爍著燦金色的光,或許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最奪目的顏色了。

  他的嘴角帶著一點微笑,他感覺自己已經逐漸靠近了自己理想,他開始走上了商路,做成了第一筆生意。雖然這筆生意來的有一些古怪,但是不可否認的事他賺到了錢。

  手裡的金幣讓他感覺自己的掌心沉甸甸的,這種感覺讓他很安心,這就和父親第一次將一枚金幣放進他的手裡的感覺一樣。

  這個東西,能夠買到世界上所有的商品。

  這是他的父親告訴他的,他也深信於此,不過曼恩卻沒有發現,他記錯了一個詞。他父親說的是所有的商品,而不是所有的事物。

  初的房間裡,初也有些睡不著,不過她本來就不需要睡覺。

  當她不用惡去感知的時候,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而當她不用惡來言語的時候,她便發不出任何的一點聲音,什麼也不能說,口不能言。

  她就像是被封閉在一個容器裡的靈魂,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而現在唯一還能聯通的她與世界的,除了惡之外,就只有她的聽覺了,她還能聽得見,這使得她的聽覺異常清晰。她幾乎能聽見周圍的任何一點聲音,就像是現在,她聽見那個叫做馬特的詩人的呢喃。

  「哦······我的家鄉,我不是有意要離開你。」

  「請你不要忘了我,當我有一天回來,請你再將我接納。」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懊悔和哭腔,他本就不捨,而人們的歡送讓他更加不捨,但他也明白,自己不得不離開,因為那些野獸已然到來。

  沒有獨自離開過故鄉的人,是難以體會到這種感覺得,離開自己成長的地方,而心裡也知道它也許將不復存在,你所有的對於此的記憶也將隨之消失。

  馬特一遍又一遍對著他的這片故土低喃著,直到他沉沉睡去。

  房間裡,初靠在牆邊,仰著頭。

  故鄉,如果她沒有恢復從前的記憶,她也許不會對著這個詞有任何感覺。而現在,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她的故鄉應該已經忘了她了吧,她也應該不會再回去了。

  她要在此贖罪,也許她有一天能夠回去,但要在她贖清罪惡的那一天。

  可什麼時候她才能贖清罪惡呢,她想,應該是當這世上再無罪惡的時候吧。

  ······

  夜裡,皎潔的月色懸掛在高空,輕薄的雲層將它半遮半掩,若隱若現。

  貧瘠的荒蕪之地裡,一隻野獸正在撕咬著一具野獸的屍體,牠大口吞嚥著血肉,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

  其實如果初仔細的瞭解過這片叫做荒蕪之地的地方,她會發現這地方和使徒荒原很像。這裡的野獸也和那些使徒的候選人一樣,相互廝殺以求得生存。

  不同的是,使者只能活下來一個,而這裡的野獸在相殺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達成一個微妙的協議,共同攻擊人類的城市,開始掠食人類。

  荒原上的這隻野獸埋頭在屍體上啃食著,嘴角帶著血跡,而這時,遠方的荒野裡傳來了一聲吼叫。

  這聲吼叫很遙遠但依舊能夠每一隻野獸清晰地聽到,它響徹無比,足以叫整片荒原的野獸為它折服。

  聽到了在這聲吼叫之後,原本還在啃食屍體的野獸停了下來,牠抬起頭看向了吼聲傳來的方向,猶豫了一會兒,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同一時間,荒蕪之地的大部分野獸都開始向那個聲音的方向聚集著。

  秋日中旬的夜晚,野獸開始聚集,希斯卡瑪城,也將要面臨一場最慘烈的戰爭。

  ······

  早晨的陽光穿過雲層的時候,還帶著一點灰濛濛的色彩。天空中遮蔽著棕黃色的塵土,這裡實在是太荒蕪了。

  希斯卡瑪的士兵們站在城頭,看著城下遠處的灰黃色荒野。

  在沒有野獸的時候,荒蕪之地就是這樣,空曠單調,到處都是一個顏色。

  一整個秋天,希斯卡瑪城都嚴陣以待,即使是沒有野獸來襲的時候,也一直會有大量的士兵駐守在城頭。

  一個哨兵站在哨塔上,拿著一支望遠鏡看著遠處。

  他順著荒野的邊際瞭望著,突然,他在荒野目光可及的盡頭看到了一個黑點。他愣了一下,接著黑點越來越多,在早晨灰黃色的陽光裡,密密麻麻地出現在了天際之間。

  哨兵的瞳孔微微收縮,身軀僵在了原地,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跑到了哨塔的警鐘邊拉響了搖鐘。

  「噹!噹!當!」

  響亮的警鐘在城牆之上迴盪,甚至就連城市中的居民都聽得到。有的走到窗邊向外看著城牆,有的鎖緊了房門,有的將家中的武器找了出來放在了身邊。

  城牆上,士兵拿起了武器和盾牌聚集到了城頭,一個領隊站在哨塔下看向了哨塔上哨兵,高呼道。

  「是獸群來了嗎,有多少,還有多久的準備時間!?」

  哨塔上,哨兵嚥了一口口水,向著身下的帶著惶恐地神色向著塔下的人大聲說道。

  「不是獸群,是獸潮!獸潮來了!」

  獸潮和獸群是不一樣的,獸群這是一些野獸的群體聚集在一起而已,一般來說數量也就只有幾百幾千頭,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像之前攻擊希斯卡瑪的野獸大多數都只是獸群而已。

  而獸潮,則是由荒蕪之地的獸王聚集了所有的野獸發動的進攻,數量絕不會低語上萬頭,多的時候甚至有數萬頭。

  這個數量的野獸,已經完全足以威脅到希斯卡瑪城了。

  哨塔下士兵的領隊失神了一下,然後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拉住身邊的一個士兵說道。

  「立刻去通知城主,還有,全城備戰!」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5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4-29 05:16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般的獸王都會是獅子

  當希斯卡瑪來到城頭的時候,野獸已經完全聚集到了城下。

  沒有真正見識過獸潮的人,是永遠也不能想像到獸潮是一副怎麼樣的景象的。

  成千上萬的野獸聚集在城外,目光可及之處都是蠢蠢欲動的獸群在等待著衝上城頭撕咬人類,天空中盤旋著身軀比人還要巨大的飛鷹和禿鷲,數米長的羽翼飛落之時遮天蔽日。

  在這些嗜血的野獸面前人會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種壓迫感,這種沉重的壓迫感足以叫普通的人放棄所有反抗到底念頭轉身逃跑。

  希斯卡瑪的腳步還是有一些不穩,這是他在之前與獸群的戰鬥中受的傷,右腿被一隻野狗給咬斷了骨頭。倒在行動起來依舊疼痛難忍,不過他知道現在自己可沒法離開。

  因為他已經站在了城頭上,看到了獸群中最巨大那頭的野獸,牠應該就是這整片獸潮的獸王,一隻成年的荒原雄獅。

  每一年的獸潮都會有一個獸王,作為一年中荒蕪之地裡最強大的族群裡的最強大的個體,牠會率領所有的野獸攻擊人類。

  而通常,獸王都會是荒原雄獅,也有人叫牠們希斯卡瑪獅,因為這種獅子只會出現在希斯卡瑪西側的荒蕪之地裡。

  而此時站在希斯卡瑪城下的那頭荒原雄獅足有近五米高,很難想像一頭獅子能夠長到這種大小,人類與牠相比簡直就像是孩童一樣渺小無力。

  牠淺金色的鬃毛在平原風的吹拂下翻捲著,巨大的身軀健碩無比,肌肉就像是由石塊雕成的稜角分明。在牠的毛髮之間可以清晰地看到無數的疤痕和傷口,這些證明了牠經歷過的戰鬥。

  牠絕對擔得上獸王之名,雖然只是一頭野獸,但牠身上的氣息簡直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王者,已被王冠加冕,手握權杖與利劍,叫萬獸為牠折服。

  那種體型和四周野獸對牠的態度,只可能是獸王。

  城頭上,希斯卡瑪注視著獸群裡的那頭巨大的荒原獅,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他很明白獸王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他抵禦過無數次的獸潮,而每一次獸王出現的時候,就是獸潮最為兇猛的時候,也是野獸們最為瘋狂之時。

  只要能夠撐過這一次的進攻,獸群之後的攻勢就會越來越弱。甚至,如果能夠殺死獸王的話,野獸會直接退去也說不定。

  不過,希斯卡瑪從來沒有殺死過獸王,他曾經與一隻獸王交戰過,深深的明白人類與牠們力量上的差距。

  能夠殺死獸王的只有下一隻獸王。

  每一年獸王都會更換,而每一年獸王幾乎都會變得更加強大。

  今年的這隻獸王明顯會比他記憶中的那隻獸王更強,同樣的牠也率領著數量更加龐大的野獸。

  這會是決定希斯卡瑪城命運的一戰,希斯卡瑪明白這一點。

  他與那獸群中的獸王注視著,皺緊了眉頭,在鋼鐵摩擦的聲音中一點一點地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備戰······」

  他的聲音低沉無比,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交戰會無比艱難。

  「吼······」

  獸群裡,身為獸王的巨大荒原獅發出了低吼,牠咧開了在嘴角,咆哮聲在牠的胸膛中悶悶作響。

  四周飢餓的野獸一同發出了低吼聲回應著牠,牠們伏著自己的身子,隨時準備著衝上城頭。在荒原中的飢餓讓牠們現在異常地渴望血肉的味道。

  終於,雄獅仰起了牠的脖子,向著天空張開了牠的巨口,像是幾乎要捲開雲層的咆哮聲響徹,帶著陣陣的嗡鳴聲席捲向遠處。

  「吼!!」

  這聲咆哮就像是平靜的海面上突然響起的驚雷,預示著風雨的到來。

  「吼!!!」

  無數的野獸回應著咆哮聲,向著城市發起了衝鋒。

  走獸在荒野上飛奔,飛鷹在天空中戾嘯。

  「錚!」希斯卡瑪完全抽出了自己的劍,站在士兵之前,用劍指向獸潮。

  「堅守城牆!」

  「砰!」第一排的士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重盾和長矛,後排的弓箭手拉開了手裡的弓箭。

  「嗖嗖嗖嗖!」

  隨著無數聲破風的聲音響起,如同雨點一般的羽箭射上了天空,人類與野獸的戰爭正式打響。

  ······

  希斯卡瑪城裡,大部分的居民都躲藏在自己的家中不敢出門,城市的街道上也不安全,經常會有能夠飛行的野獸衝入城裡將平民殺死。

  大人們抱著自己的孩子,緊鎖著房門,滿懷著恐懼等待著。

  如果是平常他們也不至於如此,因為他們相信他們的城主,但是今年的獸潮實在是太過瘋狂了,他們親眼所見,也是因此才會有人選擇離開。

  雖然是早晨,但是城頭的紛亂城市裡到處都能聽得見,也很難有人再有什麼睡意。

  曼恩也是這樣,他本來還想著今天能夠睡一個好覺得,誰知道早早的就被吵醒了。

  「什麼聲音?」他揉著自己雜亂的頭髮,一邊皺著眉頭抱怨著,一邊瞇著眼睛走到了窗邊向外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急速掠過,他看到了天空中一隻飛行著的巨鷹,他保證,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鳥,巨大的羽翼甚至比街道還寬。

  曼恩呆呆地看著天中的巨鳥,沒有注意到街道上還有一個小小的人影。

  那是一個比他還要小一些的男孩,那個孩子正無措地看著巨鷹飛過,摔坐在街道上。

  這大概是早晨出來玩的孩子吧,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時間回家了。

  巨鷹顯然注意到了這個小傢伙,牠暗黃色的眼睛微微下看去,鎖定了街道上的孩子,這作為牠的獵物來說小了些,但餓極了的牠也不介意先吃一些。

  「呼!」

  牠的羽翼一展,在半空中捲起了一陣強烈的狂風,巨大的身軀劃過了一個完美的弧線轉變了飛行的方向,向著街道上的那個孩子撲去。

  街道上的孩子癱坐在地上,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孩子!快過來!」

  一個聲音在他的旁邊響起,他扭過頭去,看到了皮膚黝黑的男人正站在酒館的門口對著他招著手。

  是那個叫做馬特的吟遊詩人。

  孩子還傻坐在那裡沒有動,著急的吟遊詩人衝出了酒館,抱起他就要往回跑。

  可這時,巨鷹已然撲下。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4-30 08:53
第一百三十六章:放棄了一切的家族

  巨鷹從空中落下,羽翼遮擋著天空中的陽光,陰影將街道上的馬特和孩子籠罩。牠伸出了自己的利爪,幾片羽毛在牠扇動的翅膀上飄落。

  馬特咬著牙將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裡,趴在了街道上。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跑不掉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也許能夠保護下這個孩子。只要在巨鷹抓住他的一瞬間推開這個孩子就可以了。

  該死的野獸,馬特這樣想著,看著地面上逼近的陰影,等待著將要到來的疼痛。

  「砰!」街邊的一扇窗戶碎開,玻璃的碎片灑落了一地,有什麼東西從窗戶裡衝了出來,是什麼呢,馬特沒有看清。

  但是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像是什麼被斬開了的聲音,還有一聲戾嘯。

  「刺——!」

  「戾!」

  之後天空中像是又是什麼東西濺灑開來,落在了他的身上。

  馬特回過頭去,他看到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一個並不高大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前,手裡提著一把黑色長刀。她背對著光,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只能看到她的一個背影。

  天空中的巨鷹被斬成了兩半,羽翼大展著,維持著撲下的動作,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身體的上方。

  牠的身軀僵硬,摔向地面,鮮血像是雨點一樣的從天上落下,落在了馬特的臉頰上。

  直到巨鷹的身體摔落,發出沉悶的重響。

  馬特第一時間遮住了懷裡孩子的眼睛,沒有讓他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

  「初!」

  街邊的酒館裡傳來了一聲喚聲,是又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從酒館裡跑了出來。

  馬特這才記起了兩人,他們是昨晚在酒館吧檯邊吃飯的陌生客人,一個男孩和一個少女。

  初站在街道上,沒有去看摔在地上的巨鷹的屍體,回過頭來看向曼恩。

  「妳沒事吧?」曼恩氣喘吁吁地問道,他看到初衝出窗戶的時候就也從自己的房間裡跑了出來。

  初淡淡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曼恩喘息了一陣,看向地上的屍體和血跡,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馬特和他懷裡的孩子,說實話,滿溢在街道上的血腥味讓他有一些難受,但是他還是勉力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一片混亂,穿過箭雨飛入城中的野獸四處攻擊著可以攻擊的東西和人類,而遠處的城頭上,士兵已經和野獸們廝殺在了一起,他們怒吼著,伴隨著野獸的咆哮。

  過了一會兒,曼恩咬了咬牙,抬起頭來看向初問道。

  「初,妳怎麼想?」

  想什麼呢,自然是離開還是留下。

  初握著手裡的刀,沉默了一下,說道:「他們還沒收走我們的貨物。」

  「呵。」曼恩臉色難看的苦笑了一下。

  「當然,我們可是誠信的商人。」

  既然對方給錢了,就必須把貨物完好的交給對方才行了。

  「妳能確保妳自己的安全的,對吧?」曼恩對初認真的確認了一句。

  「當然。」初看向了遠處的城牆,只是這樣的一群野獸而已,還威脅不到她。

  好吧,希望我不是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曼恩歎了口氣,扯著嘴巴笑了一下。

  「那麼,帶我去城牆吧,我們去見見那位城主大人。」

  ······

  城牆上,野獸的進攻已經完全展開,每一處地方都在遭受著攻擊,每一處地方都在苦苦支撐。

  希斯卡瑪的士兵,王國支援的士兵,還有受雇而來的冒險者,都在拚死的與野獸交戰著。不同的是希斯卡瑪的士兵沒有退意,王國支援的士兵在考慮著勝算,而受雇的冒險者在判斷著是否需要撤退。

  「啊!」

  一個士兵慘叫著用劍砍倒了一頭咬傷了他的手臂的猿猴,可還沒有等他喘息,又是一隻野獸撲了上來。

  他已經來不及準備防禦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野獸靠近。

  他以為他就要死在這裡了,突然一隻手從背後拉住了他,將他拉得後退了一步。

  然後一把沾著鮮血的長劍從他的身側刺出,刺在了撲來的野獸身上,將牠刺倒在地。

  「呼,呼。」劫後餘生的士兵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一個人從他的身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士兵這才看清了救下了自己的人是誰,那是這座城市的城主,與城市同名的希斯卡瑪。

  此時的希斯卡瑪也已然氣喘吁吁,他手裡的劍佇在地上,支撐著他的身體,他的鎧甲上血跡斑斑,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還是野獸的血。

  「撐住。」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士兵感覺得到那隻手壓在肩頭的沉重的重量,還有希斯卡瑪眼裡的鄭重,他彷彿是將城市的命運托付在了他的手裡,或者說是托付在了這裡的每一個人的手裡。

  「為了對王國的誓言。」

  希斯卡瑪的身上彷彿有一種意志,一種能夠感染周圍人的意志。

  「啊。」士兵喘息著點了點頭,看向了紛亂的戰場。

  是啊,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呢?

  「為了,對王國的誓言。」自言自語著,他握住了自己的長劍,面向那些城上的野獸。

  事實上,他都已經快要忘記自己加入軍隊時對王國立下過怎麼樣的誓言了,但是這生死一刻,他念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就足夠了,這就是他對王國的誓言了。

  希斯卡瑪拖著自己受傷的腿走向了另一處交戰的城牆,他比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執著,他必須要守下這裡。

  但他真的只是為了對王國的誓言而戰嗎,其實並不是。

  他並不是那麼在乎那個虛無縹緲的誓言,他在乎的是他對父輩做出過的承諾,承諾自己將用生命守護這座先輩們守護著的城市,和這座城市的子民。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做希斯卡瑪。」這是他的父親在他誕生時說的第一句話。

  「答應我,你會永遠守護這裡,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承諾。」這是他的叔叔在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與他做的約定。

  「現在,向我做出誓言,你會用生命駐守這片土地,直到你的長劍折斷,直到你的鎧甲破損,直到你的鮮血流盡。」

  這是他繼承城主之位的時候,他父親對他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他從小就經歷著最嚴苛的訓練和教育,只為了守護這裡,而每一代的希斯卡瑪都是這樣。

  他們終生不能離開此地,他們的生命誕生於此,也只能終結於此。

  開什麼玩笑,希斯卡瑪目光血紅地看著城牆上的野獸。

  我的家族放棄一切守護著的城市,怎麼能任由你們如此踐踏!

  「翼形陣線!防守此地!」希斯卡瑪握著手裡的劍高聲吼道。

  「為了,希斯卡瑪!」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 03:38
第一百三十七章:黑色女武神

  「吼!」又是一隻野獸在咆哮聲中摔倒在地上,數根長矛插在牠的身上,血液濺灑在周圍,牠憤怒地掙扎著,但是沒能掙扎太久也就沒有聲息。

  「啊!」一個士兵被野獸咬住了手臂,他慘叫著想要掙脫,可野獸已經將他撲在了地上,一聲又一聲的撕咬聲響起,他的慘叫漸漸停止,鮮血沒過了城牆的石板。

  城牆上的聲音震耳欲聾,無數的聲音就像是洶湧的浪潮席捲在人的耳畔。鎧甲與利爪撞擊著,長矛與尖牙相互牴觸,刺耳的摩擦聲和鮮血噴灑而出的聲音交雜著,時刻提醒著人們他們現在身處何處。

  希斯卡瑪的右腿抽搐著,身上又添了許多新的傷口。他知道自己快要到極限了,眼前的視線有一些模糊,胸口沉重對的起伏著,喘息聲在身體中迴響。手中無力的握著長劍,劍刃歪歪斜斜地對前方。

  一隻野獸向他衝來,他看得到,但是身體已經難以做出反應。

  「啊!」他叫喊著,終於在野獸撲倒他之前刺出了手裡的劍。

  「噗呲!」溫熱的血液沾在他的臉頰上,帶著獨有的腥臭味。

  他將野獸刺到在地,自己也無力再做什麼動作,他本身就帶著傷勢,長達一個多小時的廝殺已經讓他精疲力盡。

  「呼!」從胸口沉重的吐出了一口氣,希斯卡瑪苦笑了一下,低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如果有下輩子,他想要去遊歷一遍大陸。

  他還從未看過呢,希斯卡瑪城之外的世界。聽說東邊可不像是這裡這樣荒蕪,那裡有著無數美好的東西。

  還真是,叫人羨慕。

  不過,在考慮下輩子之前,他先要把這場戰爭打完,而且,必須要贏。

  「呵。」不顧身體的呻吟,希斯卡瑪從野獸的身體裡抽出了他的劍,劍上滿是血跡,劍刃上也有了數道缺口,他的劍就像他一樣,已經到了能夠支撐的極限。

  他將守護此地,直到他的劍刃斷裂,鎧甲破碎,鮮血流盡。

  而現在他的劍還沒有斷,鎧甲還穿著在身,鮮血也還在流動,那他就沒有理由停止。

  他向前走去,向著野獸衝上的城頭。

  突然,一聲空氣破開的聲音在嘈雜的戰場中響起,一柄黑色的長刀從城牆的另一邊飛來,刺穿了一隻野獸的脖頸。

  野獸哀鳴了一聲倒下,風才堪堪捲起,捲動著城牆上的沙塵。

  希斯卡瑪愣在原地,半晌,他扭頭看去,看到了一個少女帶著一個男孩走上了城頭。

  這兩個人他認識,他們是他昨天接見過的兩個旅行者,但是他們為什麼回來這裡,他們不是已經拒絕了僱傭了嗎。

  希斯卡瑪不明白。

  而另一邊,曼恩看到了希斯卡瑪之後,連忙從初的背後走了出來,一邊躲避著地上的屍體,一邊露出了一個微笑,對著希斯卡瑪鞠了一個躬。

  恍若一個撇腳的紳士,佯裝優雅地說道。

  「尊敬的城主大人,對於你昨天提出的邀請,我們考慮了一晚之後準備接受,還請你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不要忘記支付佣金。」

  看著曼恩這有些滑稽的舉動,希斯卡瑪愣了愣,等他反應了過來之後,才咧嘴笑了一下。

  「啊,不會忘記的。」

  他站在城牆上,神色鄭重地低下頭:「多謝你們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啊!」

  曼恩還準備裝作有禮地說些什麼,一隻野獸的屍體突然倒在了他的腳邊,直接嚇得他從地上跳了起來,抱著身邊初的腰,躲回了她的身後。

  初無奈地看著自己膽小的召喚者,這讓她覺得有些丟臉。

  而希斯卡瑪則是表示理解地抬了一下眉頭,他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比曼恩也好不到哪去。

  「初,初。」曼恩嚇得有一些哆嗦,看著城牆上和城牆下密密麻麻的野獸,結結巴巴地說道。

  「妳,妳確定沒問題嗎?」

  「嗯。」初淡淡地做出了回答,抬起手。

  不遠處剛剛被她扔出去的長刀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召喚,顫抖了一下飛上了半空,劃過了一個精準的弧度,落回了她的手中。

  「啪。」

  握住了長刀的刀柄,初拍了拍曼恩抓著自己腰的手:「可以放開我了嗎?」

  「嗯?哦,哦哦!」曼恩有些慌亂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你就待在這裡不要動,一有危險我就會立刻回來。」初平淡地對他說了一句。

  通過契約的傳送能力,無論多遠初都能夠立刻回到曼恩的身邊,這裡的野獸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的威脅。

  初握著刀走向了城牆的邊緣,一路上有幾隻野獸撲向她,都被瞬間割開了喉嚨,沒有人能看清楚那是怎麼被割開的,只知道牠們的喉嚨裡突然噴出了鮮血,然後牠們就倒在了地上。

  希斯卡瑪看得有一些待澀,他本以為初只是一個比較強的冒險者而已,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只是比較強那麼簡單。

  可接著,他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

  初站上了城牆,手裡握著那把黑色的長刀。

  四周的視線都被這個突然站上了高處的人吸引了,在人們呆住的眼神中,她向前傾倒,跳下了城牆。

  耳邊風聲呼嘯,初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落下,頭髮和衣服被猛烈的風捲動著。她翻了個身,一腳踏在了城牆上。

  「砰!」

  站在城牆上的人都感覺到了一陣震動,他們抬頭看向城下,一個黑色的人影恍若利箭刺入了獸群之中。

  她踩在了一隻正要撞向城門的巨獸的額頭上,手中的長刀刺下。

  「吼!」一聲令人震顫的巨大的咆哮聲響起,刺目的鮮血從巨獸的額頭中噴湧而出,幾乎淹沒了那個人影。

  吼聲之後,巨獸向後倒去,沉重的身軀令大地顫動。人影浴血而立,踏過了巨獸的屍體,慢步走向了獸群。

  多年以後,參加過那場戰爭的士兵依舊記得那一天他們看到的景象。

  提著長刃的女子衝入了獸群,她的刀刃帶起鮮血,她的腳步踏過紅土。她就像是一位女武神,無人能及,要萬獸為她顫慄。唯一不同的是,女武神的身上沐浴光輝,而她,糾纏著陰影。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 06:19
第一百三十八章:其實一般來說吟遊詩人的故事都不可信

  那是什麼人,站在城牆上的人們都這樣想著。

  眼前的一幕彷彿是傳說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情景,在人們危難的關頭,有一個人出現,以一己之力扭轉了一切。

  但是這真的可能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有人可以獨自面對獸潮。

  即便是王國中最強大的戰士也不可以,何況那只是一個不知姓名的人。

  可眼前的一切已經發生,在城門前的巨獸轟然倒下的巨響中,人們回過了神來。

  他們知道,他們也許將要見證一個傳說,而這個傳說也必將要大陸為之震動。

  希斯卡瑪的身邊,曼恩同樣微微發愣,他也還是第一次知道,應他召喚而來的這位使者如此強大。

  「踏。」

  初站在倒下的巨獸的頭頂,身上沾著鮮血,手中握著沒入了巨獸的額頭的長刀。

  她抬起了眼睛,看向身前沒有盡頭的獸群,無神的瞳孔裡漆黑一片。

  兩旁的野獸低吼著,眼裡帶著凶光慢慢逼近。

  初緩緩地從巨獸的額頭裡抽出了自己的刀。

  「我還是蠻喜歡這裡的。」初沒有開口,但是惡的聲音卻四處傳響。

  「所以,麻煩你們速速退去。」

  也不知道野獸有沒有聽懂她說的話,只知道獸潮中發出了無數的咆哮聲,隨後難以計數的野獸撲向了中心人影。

  「滴答。」

  初舉起了滴著血的刀刃,血珠落在地上,濺起了塵土。

  「那好吧,也許我該換一種方式和你們交流。」

  下一刻,在人們的眼中,傳說拉開了序幕。

  一個,名為黑色的女武神的傳說。

  一隻鬣狗撲進了初的面前,它張著惡臭的嘴巴,前掌張出利爪,身後還跟著一群野獸。

  初低下眼睛,手中的長刀轉過了一個圈,拖過了一片氣流,扭曲了四周的空氣。

  隨著一聲風聲鼓起的聲音,那柄黑色的長刀被投擲了出去。

  就像是壓縮的空氣猛然炸開,它刺穿了一圈氣浪,刺入了初面前鬣狗的嘴中。

  一瞬間,鬣狗的面容扭曲,長刀從它的身體中一穿而過,湧動的氣流將它的身軀捲成了碎片,而刀刃沒有一點減速繼續射向了之後的獸群。

  獸群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刀刃就又穿過了一排野獸的身軀,血肉橫飛。

  「砰!」

  城牆上的人們只聽到了一聲巨響,在一圈一圈的圓形氣流散開之後,他們才看清了獸群中的景象。

  長刀沒入遠處的地面,而它飛過的地面只有遍地的殘骸。

  初站在殘骸的最前端,抬起了雙手,憑空一握,又是一柄黑色的長矛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野獸不會因為傷亡停止,只會因為傷亡變得更加凶殘。

  它們嘶吼著踩過同伴的屍骸毫無畏懼地向初又一次發起了衝鋒。

  初握著長矛,環視了一圈衝來野獸。

  冥頑不靈,這讓她想起了荒原裡她殺死的那些傢伙,只知道殺死眼前的所有活物。

  當然,那時候的她也和它們一樣,到現在可能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她的手中轉動,長矛毫無顧忌地向著身週一掃。

  「嗚!」隨著野獸的哀嚎聲,一片野獸倒飛了出去,那柄長矛就像是處刑的刑具,將它們盡數的貫穿。

  長矛在初的手裡展現出了巨大的殺傷力,沒有任何一頭野獸能夠靠近她的身邊,矛刃一次又一次地穿過成片的野獸,並將它們重重地砸在地上。

  很快地面上就堆積起了屍體,匯聚的鮮血幾乎沒過了初的腳踝。

  看著依舊沒有退意的野獸,初瞇了一下眼睛,雙手舉起了長矛,帶著萬鈞之力,將長矛刺入了地面。

  長矛沒入她站立的血泊,其上的黑色開始流動,以初為中心,順著地面猛然延伸了出去,然後,又從野獸腳下的地面中竄起。

  在旁人看來,是有無數的黑色的長矛從地下刺出,刺穿了成片的野獸,將它們的軀體高高地掛上了半空。

  這一幕極為震撼,使得戰場為之一靜。

  在陽光的映照下,鮮血順著矛柄流下,浸沒土地。

  而所有人都因為那個站在無數長矛和血流中心的人影屏息凝神,眼前的一幕彷彿是一副圖畫,帶著血色和致命的美感。

  「吼!」一聲巨大的吼聲響起,初握著長矛順著聲音看去,是一隻巨大的猿類野獸推開了地上如林的長矛向她咆哮著。

  即使是放在野獸中它也是極為龐大的個體,它的身體足有近十米高,巨大的力量足以破開城門,此時的它向著初衝來,每踏出一步,地面都會隨之顫動。

  初鬆開了長矛,轉過身面向巨獸,她的手再一次虛握在半空中。

  幾個呼吸之間巨獸就衝到了她的面前,舉起了如同山石一樣的拳頭砸向了她。

  同時,初的手裡又一柄兵刃出現,那是一柄數米高的巨斧,握柄曲折就好像是交纏著的籐蔓,斧刃就像是在籐蔓中生長出來的利刃閃爍著寒光。

  在巨獸的拳頭落下的時刻,初手中的巨斧也隨之落下。

  「噗!」

  如同泉湧一般的鮮血濺灑的空中到處都是,就好像是下了一場血色的雨,雨中,初的臉頰沾著血跡,拖著巨斧走出。

  她的身後,巨獸的身體從中裂開,變作了兩段倒向了兩邊。

  在之後,吟遊詩人是這樣講述這個故事的。

  黑色的武神開始發起進攻,獸群在她的面前不堪一擊,她手中的兵刃一再變換,彷彿無窮無盡。

  她用利刃殺死了狼群的首領,用巨斧斬斷了攻城的巨獸,用長矛刺穿了奔走的猿猴,用弓箭射落了空中的飛鷹。

  所有的兵刃在她的手中都如同活物,為她開闢著道路,她就像是世人對她的稱呼那樣,似是掌握著世上所有的武力的女武神,並毫無憐憫地征伐她的敵人。

  獸潮的後方在初的進攻下亂做了一團,希斯卡瑪知道機會來了。

  「所有人!」他佇著自己的長劍,用盡力氣高呼道:「就是現在,擊退野獸!」

  士兵在他的高呼聲中驚醒了過來,拿起自己的武器殺向野獸,而這一次,人們佔據了優勢。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4 06:05
第一百三十九章:富一銅幣也是富

  當天邊出現了傍晚的夕陽,初從一隻巨獅的身上拔出了自己的長劍。

  獸群裡發出了一陣驚慌悲慘地哀嚎,牠們終於有了退意,牠們的王被殺死了。

  如同從潮水一樣到來的獸群,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裡,如同潮水一樣地撤退。

  等到牠們完全離開,希斯卡瑪城之外只留下了滿地的屍體和血跡。

  秋天的風吹在臉上的時候有一些冷,讓城牆上上一刻還在奮戰的人們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

  他們看向遠處,在正對著夕陽的方向,他們看到了那個黑色的人影佇立著,踩著獸王的屍身,提著長劍,背對著赤紅色的陽光。

  「啊!!」一個士兵舉起了自己的長矛,面目漲紅地發出了一聲咆哮,在這場與野獸的戰爭裡,他們取得了勝利。

  「啊!!!」人們都舉起了自己的武器,一同咆哮著。

  他們以最原始的方式發洩著,一如最原始的時候,人類將野獸驅趕時的模樣。

  「呵,咳咳,呵呵。」

  希斯卡瑪咳嗽著,摔坐在了城牆的牆邊,他仰著頭面向將要落下的餘暉,嘴角微微勾起,發出了一陣輕笑。

  曼恩站在他的身邊,臉色蒼白地正準備說些什麼,結果眼角又瞥到了一具屍體,終於再也忍不住,轉過頭去吐了起來。

  「嘔!」

  希斯卡瑪疲憊地側過頭來,看著曼恩嘔吐的模樣,笑了笑。

  「孩子,如果你想遊歷大陸,這樣可不行。」

  曼恩感覺自己就要把自己的胃都吐出來了,結果這個城主居然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他黑著臉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嘴角抽搐著,虛弱地說道。

  「我知道。」

  「不過,你很勇敢。」希斯卡瑪笑著回過了頭:「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做不到你這樣的事。」

  那時候的他無數次想要逃離過這片戰場,更不要說主動來了。

  「而且。」他說著,低下眼睛,看向了那個城牆下的人影:「你有一個很好的同伴。」

  曼恩喘了口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站在那裡的初。他看了一會兒,抬了抬眉頭,淡笑著輕聲說道。

  「我也知道。」

  ······

  在初回到城牆之前,她本以為人們會再一次畏懼她,就像是來時的路上她救下的那隊士兵一樣。

  但是當她回到城牆上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這樣,人們看著她的眼神裡帶著善意、尊敬還有感激。

  這讓她有一些無所適從,她少有被人們用這樣的眼神看待過。

  幸好在她感到窘迫之前,希斯卡瑪替她解了圍,他讓眾人散開去各自準備,今晚,城中將舉辦宴會。

  人們笑著散去,初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

  夜晚,火光將城市照亮,街道上到處都點著篝火,希斯卡瑪的士兵、王國的士兵、受僱傭的冒險者,平民們坐在一起,吃著豐盛的食物,共同享受著歡慶的一夜。

  人們拿著木桶做的大酒杯暢飲著,當然,希斯卡瑪的士兵不能飲酒,他們還需要負責最後一段時間的戒備工作。

  那個叫做馬特的吟遊詩人坐在篝火的旁邊唱著歌,這次他的歌聲不再那般憂愁,而是帶著一些輕快。

  有人問他,他之後還會不會離開,他依舊說會,不過這次他並不是為了去逃難的。他準備去傳唱一個傳說,將它唱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以報答一份恩情。

  冒險者們拿著酒杯,喝得滿臉通紅,向著身邊的人吹噓著自己從前的冒險事跡。這一次的僱傭對於他們來說收穫頗豐,不僅得到了十枚金幣的僱傭費,日後也多了一筆新的吹噓的資本。

  初還是坐在角落裡,她並不喜歡熱鬧的場合,或者說只是她有些不習慣而已。

  她坐了一會兒,曼恩從一邊走來,手裡拿著一個袋子。看到初的時候,他笑著,舉著袋子搖了搖。

  袋子裡的聲音叮噹作響,不用看初也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東西。

  曼恩笑著坐在了初的身邊,將袋子打了開來。

  「那個叫做希斯卡瑪的城主還是挺大方的,因為你,他多給了我們十枚金幣,他說雖然不足以表達對你的感謝,但是還是希望我們收下。」

  「嗯。」初淡淡的應了一聲,顯然她並不是很在意金幣的多少。

  曼恩從錢袋裡數出了十枚金幣,又拿出了兩枚大銀幣放在了另一個袋子裡,遞給了初:「這是妳的份,按我們說好的,平分。」

  初看了一眼曼恩遞過來的金幣,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拿著吧,我用不到這些。」

  「總會用的到的。」曼恩抬了抬手裡的錢幣,不理解地說道:「這可是金子,即使是在妳的世界應該也是流通的吧?」

  初看了曼恩一眼,帶著一種說不明白的語氣回答道,像是無奈,又像是只是隨意的回答。

  「我的世界不流通這些,而且除了你的惡,我不能從這個世界帶走任何東西。」

  曼恩愣了一下,接著,他抬了著眉頭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的惡啊,也就是說我越貪心,妳就能得到的越多咯。」

  他拿著金幣,眼裡閃著光,一副要獨吞的樣子。

  「嗯。」初靜靜地點了點頭,轉過了視線。

  可是隨後,她的手裡一沉,是曼恩將裝著金幣袋子塞到了她的手裡。

  「但這是屬於妳的。」曼恩神色認真地看著初說道,嘴角帶著一些笑意。

  「我雖然貪心,但是做生意是要講究誠信的。不管妳用不用得到,它們屬於妳。」

  初拿著錢幣,半晌,無奈地笑了一下,將它們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不過如果我們平分的話,你怎麼成為最富有的人呢。」

  「放心吧。」曼恩從自己的腰包裡拿出了一枚銅幣,對著初晃了晃。

  「我永遠比妳有錢。」

  這是在他們來的路上,他從那個快要餓死的小女孩手裡賺到的錢,一個土薯一枚銅幣。

  「這是我自己賺的,可不能和妳平分。」曼恩拿著銅幣自豪地說道。

  初被他逗得笑出聲,惡發出的笑聲依舊沙啞,卻不再是那麼難以入耳:「一枚銅幣,你要怎麼分。」

  這已經是最小面額的貨幣了,難道還要把它掰成兩半不成。

  歡慶的宴會了,使者和男孩坐在一起,看著慶祝著勝利的人們,帶著微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說起來初,妳今天在獸群裡的樣子真夠帥氣的,什麼時候也教我兩手?」

  「你,學不會的。」

  「切,小氣。」

  「呵呵。」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5 07:33
第一百四十章:不要看不起駐守邊境的人

  第二天,當黎明的晨光灑落希斯卡瑪的時候,街道上躺著許多爛醉的人,他們有的手裡還拿著酒壺,有的嘴裡唸唸有詞,有的睡得很死,鼻腔裡響著沉悶的呼嚕聲。

  昨日的酒會讓很多人都醉了過去,當然也有不少人清醒著,收拾著這些人留下的狼藉。

  路上,曼恩拉著韁繩,拍了拍馬車前黑馬的脖子,他和這匹黑馬已經漸漸熟悉,偶爾也能自己驅趕馬車了。

  他回頭看了看希斯卡瑪的街道,抬了抬眉頭,跳上了馬車。今天,他就準備帶著初離開了。

  昨晚,他將說好的貨物,也就是那一馬車的土薯交給希斯卡瑪後,希斯卡瑪挽留過他。說可以讓他在城中擔任職務,還會向王國的國王讚美他的功績。

  他會有一個很好的前程,相比於做一個流浪的商人來講。

  但是曼恩拒絕了,因為他的目的可不是在一座城市裡可以實現的,他總要走遍大陸。而且雖然他現在還是一個流浪商人,但是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有自己的商隊,甚至是商會。

  怎麼說呢,曼恩的拒絕也算是在希斯卡瑪的意料之中,或者說如果曼恩真的選擇留下,他反而會感到驚訝。

  所以他沒有多做堅持,只是拍了拍曼恩的肩膀,用自己的方式送上了祝福。

  「希斯卡瑪永遠歡迎你我的朋友,如果有一天你回到此地,我會以最好的禮節為你接風洗塵。」

  這讓曼恩多少有一些感動,他還從未被人如此尊重過。

  不過這是他自己贏得的,他雖然沒有初的力量,但他與初一起回到了城牆,並與所有人一起堅持到了野獸撤退的一刻。

  事實證明了他是一個信守諾言的商人。

  「那麼。」初翻身上了馬車,坐在曼恩的身邊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曼恩笑著看了初一眼,瞥了一下嘴巴:「當然。」

  他可從來沒有準備在一個地方久留過。

  初接過了他手裡的韁繩,在半空中甩出了一個空響,催動了馬車向著城門走去。

  街道的兩旁還留著昨日酒會剩下的酒桶和火堆,馬車的顛簸讓曼恩的身體微微搖晃,他看著還醉倒在街邊的人,想起了昨晚酒會的瘋狂,露出了一個無奈地微笑。

  人們喜歡歡慶,他也一樣,不過再盛大的宴會也總會有散去的時候,就像是現在,他將要離開。

  這時,他看到了城門的旁邊有一個人。

  那個人騎在馬上,身上穿著銀色的鎧甲,身後披著鮮紅的披風,胸口別著一枚銀色的狼頭徽章。

  曼恩看到了那個人,笑著歎了口氣,遠遠地對著那個人說道。

  「你不會又是來挽留我們的吧?」

  「當然不是。」城門邊的人催著馬緩緩靠近了馬車,笑著說道。

  「我只是猜你們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所以來道個別而已。」

  來的人正是希斯卡瑪,此時的他騎在戰馬上,一如最開始見面時那樣,有著戰士的鐵血,也有著他自己的特別的親和力。

  一陣風吹過街道,秋天的風總是有一些冷,因為冬日也快要到來了。

  希斯卡瑪跳下了戰馬走到了馬車的旁邊,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曼恩的身上,並替他繫上了環扣。

  「無論你身處何地,遇到什麼困難,請不要忘記你有一個叫做希斯卡瑪的朋友。」

  他笑著對著這個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孩子真誠地說著,這也是他能為他的朋友做下的最貴重的承諾,雖然他不能離開這座希斯卡瑪城,但是他在王國的影響力可並不低。

  說完,他看向初,將自己胸口的狼首徽章取了下來,遞到了初的面前。

  「這是我們希斯卡瑪家族授予最英勇的戰士的徽章,妳是一個偉大的戰士,我希望妳可以接受它。」

  初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曼恩,接過了希斯卡瑪手裡的狼首徽章。

  「願狼群伴隨妳的腳步,撕裂妳的敵人。」希斯卡瑪笑著,看著初的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戰意。

  「當然,有一天我會向妳取回它的。」

  當他率領希斯卡瑪真正地戰勝那些野獸,當他可以完成家族的誓言離開這座城市,他就會向初發出挑戰,奪回這枚勳章。

  他知道初的強大,他也親眼見過初那令人歎為觀止的戰鬥和勝利,但是希斯卡瑪家族從不會畏懼強者。

  看著希斯卡瑪那滿是鬥志的樣子,初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想把手裡的勳章還回去,因為她感覺她收下了一個麻煩。

  不過最終她還是歎了口氣,將徽章收了下來。

  「那麼,再見我的朋友們。」

  希斯卡瑪轉身跳上了馬背,給曼恩和初的馬車讓出了道路。

  馬車慢慢駛出了城外,希斯卡瑪站在城門處,面朝馬車,抽出了腰間的劍,指向遠處的天空。

  「希斯卡瑪,致我們永遠的盟友!」

  「砰!」

  城牆上,希斯卡瑪的士兵一齊將手中的長矛斜舉在身前。

  「一路順風!」

  城外的道路上,曼恩披著披風努了努下巴,沒有去看身後堪稱盛大的送別儀式,只是笑了一下,對著身邊的初說道。

  「我喜歡這裡。」

  初的手裡把玩著那枚希斯卡瑪送給她的狼首徽章,聽到曼恩的話,她淡笑了一下,將勳章別再了自己的胸前。

  「我也不討厭。」

  她確實不討厭,不討厭那個因為誓言而永遠駐守在此地的家族;也不討厭那些在野獸面前從未後退的戰士;更不討厭那些因為眷戀而沒有離開的平民。

  或者說,他們贏得了她的尊重,就像她說的那樣,她還挺喜歡這裡的。

  至於下一個他們要去的地方會怎麼樣,她不知道,但她多少有一些期待了。這還是她很久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產生,期待未來的感覺。

  這條背負罪惡的道路會走向何處?

  誰知道呢,初笑了一下,靠在了馬車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反正她已經沒有辦法變得更加糟糕了,不如期待一下會有好事發生吧。

  ······

  一個月之後,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從王國最西邊的城市希斯卡瑪傳來。

  這一年的獸潮大到難以想像,即使是王國最驍勇善戰的希斯卡瑪士兵也難以抵擋,他們拚死與野**戰著,就在他們快要被擊潰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她獨自一人殺入了獸群,並殺死了獸王,而希斯卡瑪,也最終因此驅逐了獸潮。

  原本這種就像是神話傳說一般的故事是沒有人相信的,但是這則消息卻是由王國的狼王大公,希斯卡瑪城城主,希斯卡瑪傳來的。

  他親自寫信給了國王,使得沒有人再能懷疑這條消息的可信度。

  在書信中,他詳細的講述了整件事的經過,而那個獨自抵禦了獸潮的人,被他稱為黑色的女武神,根據流露出來的消息,她身邊似乎還跟著一個喜歡金幣的孩子。

  「嗯······」華麗的王宮中,一個頭戴金冠的中年男人沉吟著,拿著手中的書信。

  半晌,他發出了一聲輕笑。

  「呵,黑色的女武神嗎,能被希斯卡瑪那個傢伙稱為女武神的人,我還真相見一見呢······」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7 10: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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