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從荒原而來的使者 (原名:負罪的使者)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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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非玩家角色,男,浙江-寧波,起點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奇幻 > 另類幻想

【內容簡介】:

  如果世間沒有所謂的罪惡。

  如果罪惡可以被帶走。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願意將所有罪惡背負。

  PS:主角單身,慎入

【其他作品】:《變身之我的長官是銳雯》、《窮鬼的上下兩千年》、《賊人休走》


勿代為更新

第一卷 孤獨而璀璨的王權
第二卷 櫻花樹下的復仇者
第三卷 遙望星空的機器人
第四卷 霧之都的殺人者
第五卷 身負罪惡的使者
第六卷 以貪婪為名的慾望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8-15 04: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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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23
第一卷 孤獨而璀璨的王權
第一章:說實話這個開場有一些不和諧


  「滴答。」

  也不知道是哪裡滴落的聲音,這地方理論上不可能漏水。

  四周是一片廢土,沒有任何東西,就連泥土都是污紅色的。荒地之中,躺著無數的屍體,屍體的死狀各異。

  有的身上插著一把劍,側臉埋在土地中,雙目無神地注視著遠方,似在回憶什麼,但是已經無力再去想。

  有的仰面躺在地上,望著天空中的烏雲。壓抑的天空低語著,好像述說著什麼,述說著什麼呢,沒有人聽得清楚,也沒有人去聽。

  有的被開腸破肚,有的身首異處。

  四面都是死人,無數的死人。

  荒地似乎沒有盡頭,綿延的死屍延伸向天際,看不到遠處有什麼。

  空氣中瀰漫著腥臭味,也不知道是血腥味還是屍體腐爛產生的氣味。這種氣味不好聞,令人作嘔,但是如果習慣了的話,也許也不是不能接受。

  「滴答滴答滴答。」

  無數的密集的滴落聲響起,原來不是漏水,是下雨了。

  但是說起來,下雨的感覺應該和漏水差不多。

  雨水沖刷著地面,卻沒有將這周圍洗淨半點。乾裂的枯竭的血塊變得濕潤,到處流淌,使得四周變得更加污穢。

  整片空間異常地寂靜,安靜得讓人找不到任何聲音,當然,除了雨聲。

  「踏。」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像是一隻靴子踩進了泥土的聲音,又或者只是微微移動而已。

  順著聲音望去,在那裡看到了一個人。

  姑且能稱之為人吧,那是一個黑色的人形。

  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寬大長袍。

  說它不像是一個人,因為它全身上下都被一層黑色的物質覆蓋籠罩著,那就像是一層黑色的薄膜將它的全身包裹在裡面。

  看不到它的五官,只能從勾勒出來的黑色輪廓中看出它臉上的線條和身材。

  雨水打落在它的臉頰,順著流淌了下來,在下巴上滴下來。

  它坐在一片高地上,俯視著整片荒地,那些從它的腳邊一直延伸向遠處,躺著的一片又一片地屍體。

  似乎是感覺到了身上的冰涼,它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陰沉的天空中無數的雨點墜落著,連成一片,遮蓋著它的視線。

  在來這裡接受考核之前,它還曾經是一個來自地球的普通人。

  它不知道自己來這裡多久了,應該有許多年了,至於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它就記不清了。它只知道,自己殺死了被召喚到這裡的所有人,又或者說是所有生物,通過了考核。

  殺了多少?它不記得了,幾萬,幾十萬,也許更多。

  在殺戮中,它恐懼過、厭惡過、憎恨過、憤怒過、崩潰過,然而到了最後也只是剩下了深深的麻木而已。

  它通過了考核,成為了那個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它將會成為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使徒。

  誰的使徒?

  它不知道。

  它只需要知道自己將會是一個使徒就對了,完成它要完成的任務。就是這樣,也只有這樣,這就是它的命運。無盡的殺戮,早已讓它失去了除此之外的一切東西。

  而包裹在它身上的這些黑色物質,就是它的任務,也是它存在的唯一的理由。

  這些黑色的物質叫做「惡」,它要負責去往各個地方收集這些東西,收集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帶回來。

  同時,這些「惡」也能讓它變得更強,讓它獲得不死的永生,讓它變得更加麻木。

  現在,它已經殺死了所有候選人,初步擁有了這所謂的「惡」,它在準備著接受,它的第一個任務。

  「你好。」

  它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聲音,這是這個聲音第二次和它交流。第一次是它剛到這地方的時候,其餘的時間,它一直都只是在遵守著這個聲音留下來的一條又一條的規則在行動而已。

  「恭喜,你通過了考核,現在你將是唯一的使徒,為我工作。」聲音聽不出男女,只是突然出現在它的腦海中,語氣生硬,沒有半點情感。

  黑色的人影像是張了張嘴巴,許久發出了一聲低啞深沉的聲音:「嗯。」

  無數年以來它一直在殺人,就沒有再幹過別的事情,幾乎已經快忘了怎麼說話了。

  「那麼我現在給你命名,初位使徒,簡稱初。」

  「好。」

  「接下來請確認一下你的身體數據,我會將信息轉化為你能夠理解的文字,並會標注講解。」

  (為了方便理解,這裡我用了列表的方式來寫。)

  「姓名:初位使徒。

  原始種族:人類

  力量:500(普通人類血統的基本極限數值為5)

  精神:500(普通人類血統的基本極限數值為5)

  速度:500(普通人類血統的基本極限數值為5)

  體質:500(普通人類血統的基本極限數值為5)

  能力:世間之「惡」(吸收併吞噬罪惡,只要身上攜帶惡,就能無限制的重生。)

  「惡」:3000/3000(糾纏在身上的惡便為能源,使用能力等行為都會消耗所攜帶的惡,消耗後會緩慢回復。)

  「罪責」:0(完成任務後的獎勵指數,消耗「罪責」可以強化自身,增加自身可攜帶的「惡」的上限。或可在自身「惡」消耗完後,使用100點罪責將之重新補滿。)

  能力:基礎劍術10/10(滿)(最基本與普通的劍術招式)

  殺伐:10/10 (滿)(過度的殺戮使你對於生命個體有著天然的克制)

  重生:每次死亡,消耗數值為100的「惡」即可獲得重生,直到自身的「惡」耗盡。

  吸收:通過吸收環境中的「惡」緩慢恢復自身的「惡」,根據環境中「惡」的濃度不同恢復速度也會相應改變。

  吞噬:擊殺目標吞噬目標身上的「惡」,根據目標不同,獲得不同點數的「惡」,滿值時不會再增加。

  解放:惡意解放,消耗「惡」解放自身的惡意。每點「惡」增加1點四項屬性。持續30分鐘。」

  「以上是你現在的身體數據,有疑問嗎?」

  初看著天空,發呆了半晌,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可以準備你的第一個任務了。你第一個要收集的惡是——戰爭。請達成召喚者對你的要求,獲得戰爭的勝利,並將你收集的惡帶回來。」

  話音落下,初的面前出現了一扇被鐵鏈束縛著的大門。門發出了一陣掙扎似的悲鳴,鐵鏈摔落在地上,門扉緩緩打開。

  同時,它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但是它卻感覺得到自己可以熟練的用這種語言溝通和書寫。

  想來,這就是召喚她的那個世界的語言吧。

  慢慢地將這種陌生的語言消化和理解完畢,初看著那扇門,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站起身,披著身上黑色長袍,邁著緩慢的步伐走進了門裡。

  ······

  於是,在那大門開啟的一刻,從荒原中走來的使者,背起了罪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26
第二章:所以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一座繁華的城市,城市中的街道交錯縱橫,房屋林立。

  點亮在城市中的燈光將整個城市照亮,使得夜晚與白晝都沒有了分別。

  這是一座王城,坐落在城市中央的那座城堡說明了這一點。

  高聳的城堡像是頂觸著天空,立在大地的一側,讓看到它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感歎它的宏偉。

  它就像是一個與天空比肩的建築,有時候會讓人忍不住地想,如果站在這個城堡的最高處的話,是否伸手就可以摘下那掛在天空的星星。

  當然這也只能是一種幻想,城堡的最高處是女王居住的地方。

  那裡除了女王之外沒有人可以上去。就連送餐打掃的侍人都只能在規定的時間之內進出,進出之前都要受過嚴格的檢查。

  城市中燈火輝煌,繁華無盡,而那城堡的最高處,只有一片寂靜。

  那最高處的房間的窗戶半開著,透過窗戶就可以看到在整個城市的燈火,還有天空中無盡的星辰,這裡絕對是夜晚整個城市中風景最美的地方。可惜,並沒有人能欣賞。

  窗邊除了風聲,就再沒有別的聲音。

  明亮的燈光,照亮著房間中的每一個角落,地板上鋪著華貴的毛毯,頂部的吊燈掛墜著晶瑩的魔法水晶,宮廷工匠製作的傢俱美觀並且牢固。

  室內很寬敞,寬敞到了可以說是空曠的程度,除了各種精緻的擺設和用具之外,就只有一個女人坐在房間中。

  女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長裙,裙擺很小,包裹著她正交疊在一起的修長的雙腿。她的身子微微傾斜著,靠坐在一張極盡裝飾的沙發上。

  肩頭披著一件紅色的披風,披風的領口處白色柔軟的絨毛輕輕地掩蓋著她半露在外面的雙肩和脖頸。

  一頭金色的長髮,簡單地盤在腦後,頭頂戴著一頂金色的王冠,王冠上雕刻著這個國家最精美的花紋,最中央的位置上鑲嵌著一顆亮紅色的寶石。

  她叫做希爾曼,是這個國家的女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女王,同時也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最強勢的王權掌握者。

  在她的手中,這個國家在短短的幾年內成為了大陸四國中最強盛的國家,她極具侵略性的性格和過於強硬的政治手腕讓她在各國聞名,以至於開始有人稱呼她的王權為獅心的王權。

  然而在她看來,這只是因為其餘的人過於軟弱了而已。

  此時,這位女王正慵懶地靠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一隻手斜撐在自己的臉側,低垂著她那修長的睫毛,把玩著手中的一塊黑色的石頭。

  一塊通體黑色的石頭,打磨得非常規則,是一種標準的方體。石頭上雕刻著一些紋路,非常細密,看不清楚紋路的樣式,難以理解是怎麼被刻上去的。

  今天一位王國的老臣告訴她,她的父親在臨終之前曾經囑咐過一件事。

  等到她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王的時候,就讓她到王國寶庫的最後一間房間中去,那裡,有她父親留給她的一件禮物。

  或許是老臣覺得她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王,所以將這個囑咐告訴了她,讓她去王國寶庫的最後一間房間。

  從小到大,希爾曼對於父王的印象就只有他嚴厲到苛刻的管教,在她的記憶中,父王只送給過她一件禮物,那就是這個王國的王座。

  懷著複雜的心情,希爾曼來到了寶庫的最後一間房間。

  在房間裡,她看到了一個小盒子。用老臣交給她的鑰匙打開了盒子之後,發現盒子裡面只有兩件東西。

  一封信,和這個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石塊。

  信沒有封起來,上面只有了短短的幾句話。

  「留給我親愛的女兒:

  妳能來到這裡說明妳已經成為了一位王,我為妳感到驕傲。這裡是我留給妳的最後一件禮物,當妳需要時,就使用它,它會為妳帶來一位忠誠而又強大的僕人。

  但是,我也衷心的希望,妳永遠不會有需要使用它的時候。

  妳的父親。」

  希爾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或許是第一次她的父親用這樣的語氣與她交流,可是,卻是用這樣的方式。

  她拿起了盒子裡的黑色石塊,然後,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段信息。

  不知道從何而來,也不知是誰留下的,只是在她拿起石頭的一瞬間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的信息。

  「妳是否願意以妳的罪惡為代價,召喚使徒?使徒將為妳效命,完成妳的要求與願望。」

  這位女王拿著這塊石頭在寶庫中站了許久,之後,緩緩地將它收了起來。

  ···

  「使徒嗎?」

  房間中,希爾曼握著手中的黑色石塊,淡淡地自言自語。

  那個聲音再一次通過黑色石塊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妳是否願意以妳的罪惡為代價,召喚使徒?使徒將為妳效命,完成妳的要求與願望。」

  希爾曼轉動了一下黑色的石塊,輕笑了一下。

  「要以罪惡為代價,父王,你留給我的這件禮物,到底是什麼呢?」

  可是,她現在似乎正好符合了這所謂的召喚要求,同時她也正好需要這次的召喚。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一樣,她將石塊舉起,對著自己的身前,開口說道。

  「召喚,以這一次的戰爭為代價。」

  既然說召喚需要以一種罪惡為代價,戰爭這份罪惡,應當足夠大了吧。

  像是自嘲一般地想著,希爾曼淡然地笑著。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

  冥冥中一個聲音響起。

  「契約簽訂,您將擁有使徒的控制權,使徒將完成您委託的任務,直到契約結束。」

  石塊化為了渣粉猛然散開。同時一團濃烈的黑色霧氣從原本的石塊中湧出,在她的面前凝聚成一團。無數道漆黑的濃霧,在半空中匯聚,交錯。

  希爾曼看著半空中的黑霧,這塊石頭似乎真的能召喚出一種她未知的東西,從一個未知的空間中。

  但是她的眼中沒有對未知的恐懼,反而帶著一點點的期待。

  這就是你留給我的禮物嗎?

  父王。

  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只是過去了幾個呼吸,在女王的視線中,黑色的濃霧漸漸匯聚成了一個人形。

  那人形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層黑色的物質中,只能看得出是個人形的輪廓。

  直到匯聚完成,人形從半空中落下,站在了女王的面前,緩緩單膝跪下。

  沉悶沙啞的聲音響起。

  「使徒初,遵從召喚而來,聽候差遣。」

  同一時間,希爾曼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獲得了一份契約,通過這份契約,她能夠隨時掌控對方的行為和生死,也就是說只要她的一個念頭就可以讓眼前的使徒消散。

  而且,契約也能夠讓她感覺到這位使徒的心中所想,這使得這位使徒對於她來說,幾乎沒有任何秘密。

  不可思議的召喚術。看著眼前全身都籠罩在黑色之中的「人」,希爾曼想到。

  她的腦海之中出現了有關於這位使徒的簡單的信息,這些信息簡單地說明了一部分使徒的能力。

  很強大,這是她對於這個使徒的第一個評價,要以她的方式進行評價的話,這位使徒的能力起碼是一個聖者的程度。要知道她的國家作為大陸四國中的最強國家,所擁有的也只有三位聖者而已。

  然而在她得到信息中,這位使徒似乎還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真是可怕的存在不是嗎?

  希爾曼深深地看著身前那個黑色人影,嘴上卻掛著微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28
第三章:其實獅心和萊因哈特在英文裡是一個發音

  「你就是所謂的使徒?」

  「是。」初低著頭,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道,它的聲音現在就像是摩擦發出的噪音,讓人難受。

  「你的名字是叫初嗎?特別的名字,不過,我倒是挺喜歡的,很簡潔。」

  希爾曼笑著說道,眼睛看著這位使徒的模樣。

  黑色的物質覆蓋在初的身上,覆蓋著它的皮膚,覆蓋著它的五官,讓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團陰影,只不過是在以人形的形態半跪著。

  「多謝讚賞,尊敬的召喚者,在下的名字不足掛齒。」

  初的回答很幹練很也很簡潔,使徒荒原的一切讓它已經沒有了多餘的情感。對於它來說,現在它只看重眼前的任務,收集那所謂的惡。這些就是它的一切。所以對於召喚者,它秉承著絕對的尊重。

  「那麼初,你對於我的命令是否是願意絕對的服從呢?」希爾曼問道,她的目光中閃爍著特別的神采,慵懶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可否認的威嚴。

  「您召喚了我,我自然會遵從您的命令,直到完成您的委託為止。」

  初平靜地回答了希爾曼的問題,似乎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別人的手中,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已。

  「很好。」希爾曼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我現在命令你,自我了斷吧。」

  ···

  半開著的窗戶旁,窗簾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房間中的光線一暗,像是一道影子一閃而過,甚至讓人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初的手中黑色的物質糾纏在一起,在一瞬間凝聚成了一把黑色的長劍。包裹在它身上的惡的用途很多樣,可以幻化成任何的服飾,也可以幻化任何的武器。

  它將長劍握在手中,沒有半點地猶豫,揮動長劍砍向了自己的脖頸。

  劍光隱沒。

  「停。」就在那劍刃要將初的頭顱斬下的時候,希爾曼開了口,叫停了初的動作。

  那把黑劍已經切入了初的脖子,幾乎割開了半個喉嚨,一縷縷黑色的霧氣從傷口處向外溢散著。

  希爾曼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對著初抬起了手。

  「好了,把劍收起來吧。」

  很顯然,剛才只是她在測試契約的作用。現在看來,即使是下達自殺的命令,初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如果她晚一步叫住初的話,那把劍已經將它的脖子砍斷了。

  初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抽出了砍入自己脖頸的黑劍,放開手黑劍就又化作了黑色的物質重新融入了初的身體中。

  房間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希爾曼若有所思地看著半跪在那裡的初,食指緩慢而有節奏地輕敲著椅子的扶手。

  強大,忠誠,沒有情感和私心,就像是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劍,只由握著它的人掌控。

  這就是使徒嗎,還真的是非常好用的工具。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這個使徒到來,對於她來說確實是恰到好處,她現在正需要一把這樣的劍。

  「這樣的傷害會對你造成影響嗎?」視線落在了初被切開了一半的脖子上,希爾曼問道。

  「請召喚者不用擔心,只要不是受到致命的傷害,我就不會死。」初說得很平淡,就像不是說著自己的性命一般。

  但是也自然,即使它死了,消耗掉自己身上的一小部分惡就能重生。

  只不過如果是被召喚者命令自殺的話,它就會被召回那片荒地中重生罷了,這就和召喚者單方面解除了契約是一樣的。這樣它會很困擾,因為這代表著召喚者不認可它作為使徒的能力。

  使徒難以死亡,這也是希爾曼通過信息瞭解到過的東西,所以她並沒有太驚訝,只是維持著她那種淡然的微笑,繼續問道。

  「你有人的樣子嗎?」

  人的樣子,就是字面意思,初現在的樣子就絕對算不上是人的樣子。如果初只能維持現在這幅模樣的話,被別的人看到會很不方便。

  「請稍等。」初回答道。

  身上由惡組成的黑色物質緩緩褪去,露出了她本來的面孔。

  也許是因為常年被籠罩在黑色中,她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

  銳利的雙眉下是一雙凌厲且淡漠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很深邃,讓人忍不住地注視。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劍,沉默而又鋒利。

  乾淨利落的短髮垂在耳側,面孔說不出是英俊還是柔美,但是卻有著攝人心魄的魅力,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中性之美。如同一個被藝術家精心打磨出來的完美的藝術品一般,一切都恰到好處。

  只不過讓人惋惜的是,這種美感被她臉上的一道刀疤破壞了,一道從左眼劃過的刀疤將這份美感生生撕裂。

  「妳的樣貌和妳的聲音,可不太符合,沒想到所謂的使徒居然只是一個這樣的少女嗎。」

  希爾曼上下打量了幾遍初的樣子,笑著從自己的位子慢慢地上站了起來。

  初毫無波動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些情緒,她的眉頭皺起了一些。

  少女···

  「召喚者,您是在嗤笑在下嗎?」

  她身為使徒,早已摒棄了原本人類的模樣和身份了。

  現在的這幅樣子也只是「惡」為她塑造的軀體而已,至於她原本是什麼樣子,她早就已經不記得了。

  「不,妳誤會了,我只是在讚歎而已。」希爾曼微笑著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真正笑意。

  這位使徒小姐,好像在一些特別的地方有一些特別的堅持。

  她抬起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不也是一位女性嗎,起身吧,從現在開始妳不必在稱呼我為召喚者,妳可以稱呼我陛下。」

  「萊因哈特·馮·希爾曼陛下。」女王看著初一字一句地說道。

  王城的最高處,悄然無聲。

  那一晚,獅心的萊因哈特,得到了她帝國的利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30
第四章:悲哀的使者,連飯都吃不飽

  「是,陛下。」對於希爾曼的要求,初自然不會拒絕。做為召喚者,希爾曼在契約期間有著絕對的權限,何況只是改變一個稱呼而已。

  被拔出的劍不會反抗它的主人,初也一樣。

  「那麼。」

  希爾曼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初的身前,將半跪在地上的初扶了起來。

  「初,我有一些餓了,妳願意先和我一起共進晚餐嗎?」

  「晚餐···」初微微地愣了一下,隨後遲疑地說道:「陛下···」

  她想要拒絕,因為她並不需要進食。

  在使徒荒原的時候,她進食的方式基本都是茹毛飲血,因為在那種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地方,沒有人會給你留下進食的時間。

  到了後來,身體被「惡」徹底地改造過後,她的身體已經和普通人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也就不再需要吃東西了。

  可是還沒有等她說什麼,希爾曼已經抬起了一隻手輕掩在了她的嘴上。

  這位女王做下的任何決定似乎都不容置疑,她橫過眼睛看向初,輕笑著說道。

  「無論有什麼話,請都等到晚餐之後再講好嗎?」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是她根本沒有給初選擇的餘地,她的強勢確實足以讓大多數人都倍感壓力。

  「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初只能答應了下來。

  ······

  晚餐時間,王宮的侍者照舊經過衛兵的檢查送來了晚餐,但是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的是,今天晚上女王的胃口似乎格外地好。一開始就叫了兩人份晚餐,之後更是連續加了四次晚餐的主菜。

  到了侍者第四次送來飯菜的時候,就連檢查的衛兵都是一臉怪異的模樣。

  此時,城堡頂部的用餐區。

  希爾曼端莊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隻手支著下巴。

  她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臉上帶著那不變的微笑。

  「嗒。」

  工整地將刀叉放在已經空了的餐盤邊。

  第五份主菜也被吃個了個乾淨。

  「嗝。」初舔了舔嘴角的湯漬,小聲地打了一個飽嗝,接著又像是頗為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略微鼓起的肚子。

  這是她不知道多少年以來第一次再吃到煮熟的食物,不免有些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抬起眼睛,卻剛好看到了正笑看著她的希爾曼。

  初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了什麼。

  臉上泛起了一些的尷尬的神色,然後一臉正色地說道。

  「讓陛下見笑了,在下其實是不需要進食的,但是既然是陛下的要求,自當盡力而為。」

  確實是挺「盡力」的。希爾曼看了一眼餐桌上已經堆成了一堆的餐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搖了搖頭,希爾曼放下了支在下巴上的手。

  「王宮的菜品確實也算是難得的美食了,如果妳喜歡的話,以後我都可以讓人給妳多準備一些。」

  只是從此以後,說不定她恐怕又要傳出一個暴食的女王的名頭了。

  「不敢讓陛下費心。」初又變回了她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不得不說這方面她倒是很固執。

  「沒有關係。」希爾曼顯然並不在意這樣的小事。

  對於她來說接下來要說的事才是主要的內容。

  「晚餐也結束了。」女王坐正了自己的身子,兩手交疊著放在了自己腿上說道:「初,接下來,我想我們應該聊一聊有關於這次召喚的委託了。」

  初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點了點頭,低頭說道:「陛下請說。」

  「嗯。」希爾曼笑著扭過頭,看向了一旁的窗戶。

  窗外的月色正順著窗邊灑落進來,就像是在空氣中散開了一片月白色的粉塵一樣,朦朧而又美麗。

  女王看著窗外的景色,目光出神,如同沉迷在其中,她開了口,緩緩地說道。

  「我想,發起一次戰爭。」

  這個世界中,除去無邊無際的域外海洋和海洋之中零散的島嶼之外,就只有一片大陸,大陸之間相互連接又相互分隔,被四個王權割立成了四塊,形成了四個國家。

  這四個國家也就是所謂的大陸四國:分別是處在遠東山嶺之中的山嶺之國,曼特恩。以巨木森林為中心王城向外擴張的森之國,弗爾斯特。位於平原之上的平原之國,普蘭恩。

  最後,就是坐落在三個國家中央的王國,希爾曼的國家,萊因哈特。

  自從希爾曼繼承了國家的王位之後,萊因哈特進入了一個走向巔峰的時期,她強硬的手段和國家愈加強大的實力,使得她幾乎可以在每一次的四王議會中為國家取得最大的利益。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幾年之中,僅另外三個國家割讓的城鎮,就足以讓萊因哈特的領土擴大十分之一。

  所有人都深刻地瞭解到了這位最年輕的女王的威嚴,也開始有人稱呼她為獅心的萊因哈特,不可觸犯的女王。

  可是這一切不足以讓希爾曼滿足,她想要得到的遠不止這一點,在她看來,她要做的,應該是那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

  她要發動一場戰爭,讓這片大陸成為一個統一的國家,而這個國家只能有一個名字,那就是萊因哈特。

  為了這場戰爭她已經準備的足夠久了,可以說從她繼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開始謀劃起了這場必將要籠罩整個大陸的戰火。

  現在,她覺得時機已經到了。

  等到一切過去,這個世界將會迎來一個新的時代。阻礙這個時代到來的一切事,一切人,她都會視作必要的犧牲,將他們埋進歷史的塵埃裡。

  ······

  離開了用餐區。

  初跟在希爾曼的身邊,回到了起居室,作為城堡的頂層,這裡始終沒有一個人,即使是在走廊中也一樣。

  走進房間,初已經完全的瞭解了希爾曼的要求,鄭重地低頭說道。

  「陛下,在下一定會為您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自然。」

  希爾曼似乎對於勝利有著必然的信心,又或許,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失敗。揮了一下手,慵懶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過,我不希望妳太快地出現在人們的眼前,我希望妳能作為我的底牌保留。在我需要的時候。」

  靠坐在沙發上,她抬起眼睛看向初:「再讓妳出現。」

  「是。」初躬身回答道,只要是希爾曼的決定,她就不會違背。

  側過視線,希爾曼看向初低著的臉龐,突然問道。

  「初,你們使徒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

  她的問題,讓初有些不好回答,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去往每一個世界,聽候每一位召喚者的命令,收集世間之惡。」

  「那世間之惡又是什麼呢?」希爾曼又問道。

  初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她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猶豫,但是她還是回答道。

  「當是這世間所有的惡行。」

  「呵。」希爾曼笑了,笑得有一些不屑。

  「那看來我要發起的這次戰爭還真是罪大惡極了。」

  也許是這樣沒錯,戰爭會死去無數人,會導致無數人家破人亡。

  但是戰爭之後的統一呢,每一個新的時代都是建立在舊時代的廢墟之上的。

  「初,那妳呢?」

  希爾曼直視著初的眼睛,她的目光很銳利,像是能夠看穿初的任何想法一樣。(雖然因為契約的存在她確實能)。

  「妳被人召喚,將自己的性命托付在陌生人手中,是為了什麼?」

  然而在她的注視下,初的眼中依舊波瀾不驚,就像是一潭死水,永遠也泛不起漣漪,她只是給了希爾曼一個簡單的回答。

  「完成我的任務,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是嗎?」希爾曼說著,視線從初的身上移開,重新將頭靠在了沙發上。

  一件悲哀的工具。

  這是繼強大和好用之後,她對於這位使徒的第三個評價。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32
第五章:果然國王就是需要騎士的

  晚餐之後,希爾曼坐在自己的桌前開始處理起政務,或許作為國王,就必然會這麼忙碌。

  而初只是站在她的身邊,默不作聲。

  無事的時候初看著窗外,雲層中的星月與王城中的燈火相映著,將略顯冷清的夜色照亮,有些淒冷又有些動人。

  她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色了,在使徒荒原上,她只能看到那片永遠不會改變的昏暗的天空和倒伏在地上的屍體。

  時間就這樣在沉默中緩緩的流逝,房間裡除了窗外的風聲,就只有希爾曼的筆尖在紙張上輕輕划動的聲音。

  對於普通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一段時間,對於初來說,卻突然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使徒荒原使她習慣了永遠保持著戒備,殺死每一個她看見的人或者是生物,忍受身上的傷痕,躲避在陰冷的角落裡,孤獨地度過一個又一個只有殺戮和生存的夜晚。

  這樣平淡安寧的時間反而讓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兩個小時。

  「初,我有一些冷,妳可以把窗關上嗎?」

  應該是夜深了,窗外的風也開始大了,希爾曼拉了一下披在自己肩上的披風,對初說道。

  「嗯。」初伸出手,關上了半開著的窗。

  希爾曼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一個時鐘,她的作息極為有規律,什麼時候開始晚餐,什麼時候工作,什麼時候休息,她都有著明確的劃分。

  放下了手中的筆,希爾曼坐在桌邊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現在的她應該休息了。

  她扭過頭來,看向一邊的初,眼中帶著一些特別的神色。

  剛才初心中的複雜,她都通過契約感覺到了。

  誰能想到呢,這位看起來尚且有些瘦弱的少女,卻背負著那樣的一個命運,也許這就和她臉上的拿到刀疤一樣,本不應該落在她的身上。

  不過,希爾曼並不關心這些。

  「初。」她開口說道:「從現在開始,妳暫時擔任我的護衛騎士,只負責保護我個人的安全。至於其他的任務,在需要的時候,我會告知妳的。」

  護衛騎士······

  說實話,初並不擅長保護人,相比之下她更擅長殺人。不過她還是低下頭,恭敬地說道。

  「遵命。」

  「至於妳的武器和鎧甲,我明天會讓人送過來。」希爾曼看了一眼初的身上,作為一個護衛騎士的話,那一身黑袍可不夠用。

  「陛下。」初低著頭說道:「鎧甲和武器不需要勞煩您準備。」

  「哦?」希爾曼詫異了一下。

  下一刻,站在她面前的人發生了變化。

  披在初身上的黑袍猛然散開,化作了一團黑霧將初的身體包裹在了裡面,黑霧湧動著,隱隱約約地透露著裡面的人影,霧氣像是組成了什麼東西覆蓋在了那個人影的上面。

  幾秒種後,在希爾曼的眼中,霧氣緩緩消散,而站在那裡的初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在她身上,原本的長袍變成了一套黑色的騎士鎧甲,那是一種很深沉的黑色,似乎落在它上面的光線都會被吸收進去一樣。

  騎士鎧甲的樣式很特別,將初的整個身子都覆蓋在裡面,就連關節處都連接著甲片。頭盔更是將她的整個頭都包裹住,只在陰影下,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厚重的鎧甲並沒有讓初看起來很笨重,反而使她顯得修長高大了許多,帶著那種生冷的鋼鐵特有的魅力。

  初的雙手交錯在身前,輕擺在一柄雙手騎士劍的劍柄上。這柄劍也是連同她身上的鎧甲由那種黑霧凝聚而成的東西,從外觀上看只是一把偏大的騎士劍,只不過通體都是黑色的,收攏在劍鞘之中,讓人看不見它的鋒利。

  佇著長劍,身披鎧甲的初站在希爾曼的身前,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陛下。」鎧甲下的初出聲問道:「您可還滿意?」

  希爾曼回過神來,輕笑了一下,說道。

  「很不錯。」

  不得不承認,初是一個讓人省心的部下。

  希爾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時間,站起身解下了自己肩上的披風,掛在了桌邊的衣架上說道。

  「好了,騎士小姐,現在我需要休息了。」

  這個時間也到了她該要就寢的時候了。

  「是。」初微微地躬下身:「晚安,陛下。」

  「那麼妳呢?」希爾曼回過頭來,看向初。

  以現在初的身份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暫時只能待在這個房間裡。

  「在下會在此等候您醒來。」

  說著,初低著頭退了一步,退進了牆角下的一處陰影裡,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她不需要進食一樣,她同樣不需要休息和睡眠。

  「這樣。」希爾曼淡淡地說道,關上了房間中的燈。

  燈光暗去,可是希爾曼的目光還是停留在初的身上。

  黑暗的房間中,初穿著黑色的鎧甲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尊雕塑,冰冷、孤獨。

  契約使得希爾曼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籠罩在初身上的那種強烈的孤獨感,和深深的麻木。

  ······

  看著她,又或者是它,希爾曼沉默了一會兒。

  沉默之後,希爾曼叫起了初的名字:「初。」

  那鎧甲下睜開了一雙眼睛,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看向希爾曼問道。

  「陛下,還有什麼事嗎?」

  「今晚妳就先和我一起休息好了。」

  希爾曼說道,轉身就向了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睡下兩個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陛下,我作為使徒是不需要休息的。」初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

  希爾曼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是命令。」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33
第六章:冬天總是讓人想要睡懶覺

  應該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進了窗戶,將鋪在地上的地毯照亮。

  房間中,一張過分寬大的床上,希爾曼聞著鼻間淡淡的香味,睜開了她的眼睛。她只穿著一身睡裙,金色的長髮有一些散亂。

  窗外傳來了幾聲鳥鳴,早晨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安寧。

  希爾曼橫過眼睛,看向自己的身邊,她的身邊還躺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黑色短髮的少女,此時,少女的雙手正抱著她的一隻手臂,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打著鼻鼾。至於她聞到的那種淡淡的香味,應該就是從這位少女的身上傳來的。

  少女的睡臉很安詳,或許也只有她熟睡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和她吃東西的時候一樣,這時的她才是一個少女應該有的樣子,然而,大多數的時候她並不是這樣一個樣子。

  這個少女,就是希爾曼昨晚通過一種契約召喚出來的那位使徒,初。

  昨晚希爾曼讓初和自己暫時睡在了一起,卻沒想到醒來的時候會變成這樣一副模樣。

  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初緊緊地抱在懷裡,希爾曼苦笑了一下。

  昨晚不是還說自己不用休息的嗎?

  罷了,先等她醒來吧。

  沒有出聲,希爾曼安靜地看著初的側臉,窗外的陽光落在床上,將初側臉的線條照得很柔美,當然,如果沒有那道傷疤的話。

  這樣看,真是一個美人不是嗎?

  希爾曼伸出了一隻手,輕輕地抬起了初的下巴。

  出神地看了一會兒,她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通過父王留給她的遺物,她將這位使徒召喚了出來,同時,兩人之間建立了一份契約,契約讓她和使徒之間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聯繫。

  平靜地側躺在柔軟的枕頭上,看著初,希爾曼莫名地想到。

  或許,我可以信任她。

  信任這個詞對她來說很陌生,因為早年的經歷和王室的關係,讓她從來不會完全的信任任何一個人。

  她對每一個人都保留著一分猜疑,所以城堡的最上層永遠只有她一個人居住,沒有許可,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她就這樣一個人住在王城的最高處,住在空無一人的高閣之中。

  信任······

  希爾曼思索著這個詞彙,突然微微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還真是一種特別的感覺。

  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麼,初的眉頭輕皺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輕哼,醒了過來。

  那道刀疤下的眼睛睜開,露出了那雙深邃的黑色瞳孔。

  帶著一些還沒有褪去的睡意,初看向了眼前勾起自己下巴的希爾曼,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

  「妳醒了?」希爾曼微笑著說道。

  幾乎是第一時間,初從床上坐了起來,滿懷歉意地低下頭。

  「在下失禮了,延誤到了陛下的時間,萬分抱歉。」

  她有一些懊悔,果然她就不應該休息,居然讓召喚者看到了這麼不堪的一面。

  她總會睡得很沉,所以在荒原初從來都不敢休息。也多虧如此,否則,她早已經死在哪一個人的手中了吧。

  雖然昨晚是召喚者的命令,但是作為使徒,她睡得那麼沉實在是不應該。

  不過想起來。

  初留戀地看了一眼床榻,還真是一個容易讓人沉迷的地方,以後還真盡量遠離的好。

  在初懊惱自己的行為的時候,希爾曼則是躺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看著初,抿嘴笑道。

  「你們使徒都是這麼不解風情的嗎?」

  剛才那個情況,她還以為初會有什麼更有趣的反應呢。

  不過她也並不討厭初這幅有些笨拙的樣子,倒不如說,她還是挺喜歡看到這位刻板的使徒露出慌亂的模樣的。

  希爾曼的話讓初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能是她有些不理解風情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

  希爾曼沒有為難初,掩著嘴笑了一下,抬起了一隻手來。

  「好了,我準備起身了,騎士小姐,能否幫我把我的披風取來呢?」

  「是。」初鬆了一口,快速地起身。

  黑色的惡隨著她的行動,從她的身上蔓延開來,等到她走到衣架邊的時候,身上已經重新覆蓋上了那一套漆黑的鎧甲。

  初從衣架上取下了披風,站在床邊等著希爾曼起身。

  希爾曼站了起來,穿好自己的長裙走到了初的身邊,任由初為她披上披風。

  淡金色的陽光照在兩人的身上。

  一個人穿著華麗的長袍,金色的長髮垂在腰間,帶著令人尊崇的高貴,面向陽光微笑著。

  而另一個人穿著漆黑色的鎧甲,冰冷而又沉默,低著頭,將紅色的披風披在了身前的王的身上。

  希爾曼回過頭來,笑著對初說道。

  「準備好了嗎,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的騎士了。」

  初站在她的背後,戴著黑色的頭盔,輕聲說道。

  「是的,陛下。」

  ······

  城堡下的宮殿中,手持利斧的士兵排成兩行,站在宮殿的石柱旁,身姿筆直,微抬著頭,目光肅穆地直視著宮殿牆壁上象徵著王國的旗幟。

  一個強大的國家中,你能夠在它的士兵身上看到一種近乎於榮耀的使命感,他們以國家的榮光為自己的使命,以君王為自己的信仰。毫無疑問,萊因哈特的士兵就是如此。

  宮殿裡,希爾曼身披著紅色的披風,頭戴王冠,端坐在高大的王座上,這是整座宮殿的最高點。這位女王永遠都是這樣,高傲、尊貴,帶著她特有的那種微笑,俯視著所有人。

  而王座的下面,站著王國中的大臣和軍官,他們每日都會被召集於此,參與議事,今日也是如此。

  只是不同的是,在今日的國事參議之後,希爾曼並沒有宣佈議會的結束,而是說道,自己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宣佈。

  站在王座下的大臣和軍官都很疑惑,但也都安靜地等待著希爾曼的宣佈。

  「從今日起,我將任命一位新的王國騎士。」

  王座上,希爾曼淡淡地說道。

  但是她這句平淡的話,卻像是一顆石子落入了水面一樣,打破了宮殿中的平靜。

  大臣和軍官之中發出了一陣騷動。

  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因為到目前為止,萊因哈特王國之中就只有一個人被賦予過王國騎士的稱號。

  她就是王國劍士團的團長,王國唯一的女劍聖,羅蘭。

  在希爾曼宣佈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有數個人的視線投向了這位同樣站在宮殿之中的女劍聖。

  羅蘭是一位看起來極為強悍的女人,這一點從她的身材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她的身材非常的健美和勻稱。

  小麥色的皮膚下,是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的肌肉。肌肉的形狀和線條都極具美感,不會顯得臃腫也不至於瘦弱。

  她的面孔上少有女性該有的柔和,稜角分明,就像是由大理石雕刻出來的一樣,剛毅,帶著一種強烈的陽剛之美。乾淨利落的銀白色短髮更是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具備威嚴和魄力。

  此時,她也正抬著頭看著希爾曼。

  王座上,希爾曼抬起了一隻手,示意群臣安靜,等到宮殿中的騷動漸漸平靜下來,她才微笑著緩緩,看著宮殿的門口,說道。

  「現在,讓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日後我的近衛騎士,初。」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個腳步聲慢慢地從宮殿之外走來,迴盪在宮殿之中。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了過去,他們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身著著漆黑鎧甲的騎士。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35
第七章:騎士的謎團和戰爭的開始

  黑色的騎士踏著宮殿的道路而來。

  黑色的脛甲踩在金紅色的長毯之上,甲冑碰撞的聲音聲聲作響,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殿堂之中。

  沒人看得清她的樣子,只知道她穿著全身的鎧甲,就連臉龐都遮蔽在頭盔的下面。

  兩旁的人唯一能夠看清的,只有她的那雙眼睛,那雙在頭盔的陰影之中,同樣漆黑的眼睛,帶著平靜和漠然的眼神。

  直到初走到了王座之前站定,宮殿之中都沒有半點聲音。

  初仰起頭來,看向王座上的希爾曼,抬起一隻手握拳抵在胸前,屈身半跪了下來。

  「願王榮光永恆。」

  這是希爾曼教她的,說這是宮殿之上的禮儀。

  悄然無聲之中,希爾曼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她拿起了靠在王座旁邊的一把長劍。

  那是她的長劍,象徵著萊因哈特的王權。

  暗紅色的劍鞘上雕刻著王室的紋章,純金打造的劍柄被塑造成一隻正在咆哮的獅子的模樣。

  希爾曼握著王權的長劍,慢步從王座前的台階上走下,走到了初的身前。

  她拔出長劍,劍刃上反射著從宮殿的大門外照進來的日光。

  ······

  「在群臣的見證下,女王抽出了長劍,將劍刃搭在了那位黑色騎士的肩頭,賦予了她無盡的榮光和財富,並將之冊封為,王國騎士。

  ——選自後紀12年《萊因哈特王國記》」

  ······

  女王完成了賜封騎士的儀式,早晨的國事參議也就結束了。

  參議結束之後,許多人還沉浸在茫然和詫異之中。

  他們不明白,這位突然出現的王國騎士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冊封她是女王陛下的決定,沒有人可以反駁。

  帶著不解,群臣在會議結束之後各自離開,而希爾曼要在群臣都離開之後才會離開。

  所以初走出了宮殿之後,就站在宮殿大門的一邊等候著希爾曼。

  每一個從宮殿之中出來的人,幾乎都會留心地看一眼這位站在大門旁邊的新王國騎士,有的人只是打量,有的人則是在觀察。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你的名字是叫初是嗎,沒有姓氏?」

  一個身影擋住了初面前的陽光,初抬起了頭來,她看見了一個背著一把巨劍的女人。

  之所以說是巨劍,是因為這女人背上的劍要比她本人的身高還要高,簡直就像是一塊門板。

  而女人也很高挑,比初還要高出小半個頭來,站在初面前的時候,足以俯視初的眼睛。

  如果說她身為一個男子的話,以她的相貌絕對會是一個英俊的美男子,但是作為女性,她的樣子確實有些太過英武了。

  初看了一眼身前的女人,淡然簡短地回答了一句。

  「沒有姓氏,只叫初。」

  說完,就又重新低下了視線,不再去看對方。

  她對於召喚者以外的人都沒有興趣多做理會。

  「嗯,我叫羅蘭,也沒有姓氏。」

  初身前的女人同樣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然而她看著初的視線中並沒有任何親近的感覺,反而帶著毫不掩飾的戒備,語氣也很冷漠。

  這位叫做羅蘭的女人正是萊因哈特王國的第一位王國騎士,同時也是王國之中唯一的一位女劍聖,王國僅有的三位聖者之一。

  可以說她擁有著戰略性的力量。

  她站在初的身前,瞇起了眼睛,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願意相信陛下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但是我同樣會繼續觀察你,如果你敢膽做出有損王國的行為的話。相信我······」

  羅蘭伸出了一隻手,搭在了初的肩膀上。

  「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說完,她鬆開了初的肩膀,背著那把巨劍向著遠處走去。

  她不相信初,沒有太多的原因,只是因為初身上那種陰冷的氣息,讓她很不舒服。

  初目送著羅蘭的身影走遠,左手虛壓在腰間騎士劍的劍柄上。

  剛才她明顯的感覺到了羅蘭對她露出了一些殺意,她對於殺意很敏感,下意識的反應讓她想要拔劍。

  不過這種衝動被她忍了下來,畢竟這裡不是使徒荒原,並不是那種要殺死每一個見到的人的地方。

  「不用在意,羅蘭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初回過頭。

  希爾曼正端莊地站在宮殿門口,看著那個已經逐漸遠去了的女劍士,臉上帶著微笑。

  「她總是表現得太過強悍,讓人望而卻步。其實和她的作風相反,她實際上是一個很細膩的人。」

  一邊說著,她一邊慢步走到了初的身邊。

  「等到妳足夠瞭解她,妳會發現她會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初沉默著,她並不瞭解如何與人相處,也沒有要瞭解這方面的打算。她要做的只有遵從召喚者的命令,完成任務而已。

  希爾曼看了初一眼,似乎看出了初的心思,移開了視線。

  她不知道使徒從何而來,可在初的身上,她只看到了一種工具一般的命運。任人擺佈,堪稱可笑的命運。

  如果是她,她會拼勁全力從這種命運中掙脫出來。她不知道初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這樣漠然地接受一切。

  希爾曼看著宮殿前面的道路,半晌,笑了一下。

  但是既然這個工具現在在我的手中,要如何使用,就應該由我來決定。

  想著,她舉起了一隻手,遞到了初的面前。

  她微微地側過頭,笑著說道。

  「我的早晨還有一些空餘的時間,初,願意和我一起走走嗎,我可以帶妳看一看這個王宮。」

  初愣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希爾曼的手。

  今天是一個陽光很好的日子,陽光下,就連那漆黑的騎士鎧甲,都不再是那麼黑暗。

  ······

  最近的王城之中並不是那麼的安寧,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談論一件事。

  女王陛下冊封了一位新的王國騎士。

  然而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這位騎士是從哪裡來的,更沒人知道她到底為何會被封為萊因哈特王國中最高的兩位騎士之一。有的人說這位騎士是王室專門培養的王國護衛,也有人說她有著強大的實力,才會被女王看重。

  但是無論如何,這位騎士成為了一個像是謎團一樣的人物。她是男是女,樣貌如何,是否真的具備強大的實力,這些都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覆。

  人們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名字只有一個字,叫做初,和另外一位王國騎士羅蘭一樣,沒有姓氏。

  騎士的傳言在王城之中持續著,甚至連街邊的酒館之中都在談論著這些。

  這一切一直持續到了另外一個更加重大的消息出現之前。

  ······

  在盛夏的最後一個月,萊茵哈特王國正式與平原之國普蘭恩宣佈開戰。

  酷熱的烈日下,戰爭,拉開了序幕。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36
第八章:學會關心別人,這很重要

  「前紀3年,帝國的女王宣佈了與普蘭恩王國的戰爭,號角吹響,宣告了新的世界開始到來。

  女王親率軍團踏過平原和城鎮,無人能夠抵擋。

  帝國的旗幟飛揚,遮蔽在普蘭恩的天空上。陽光不再眷顧平原之民,命運選擇站在正確的一方。

  同年末期,帝國的軍團已經來到了普蘭恩的王城之下。

  ——選自後紀8年《帝國的建立》」

  ···

  普蘭恩王城之外。

  萊因哈特王國的軍團營地裡。

  鳥龍騎士的陸行龍鳥被綁在篝火旁的木樁上,嘴裡嚼著草料,時不時在地面上摩擦著上銳利的指甲。

  騎士則是圍坐在篝火邊,一邊說笑著,一邊吃著晚餐。

  運輸著補給的岩石犀牛甩著自己的尾巴,驅趕著四周的飛蟲,身上還裝著數個巨大的箱子沒有拆卸下來。

  已經累了一天的運輸士兵靠坐在一旁的補給箱中,一動也不想動,嘴裡叼著一塊麵包。

  用於偵查的夜鴉停在樹木的枝頭,用鳥喙豎立著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而哨塔上的弓箭手也終於有了空閒,坐在角落裡,抱著自己的弓箭小憩著。

  傍晚的晚餐時間。

  軍營中的氣氛難得地放鬆了下來,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在各自休息著。

  三個月的時間,從女王宣佈戰爭開始後,才過了三個月的時間,萊因哈特王國的軍團已經徹底擊潰了普蘭恩王國的軍隊,一路從邊境攻至了王城。

  還記得在女王最開始提出要進行戰爭的時候,有許多的大臣勸阻。

  然而現在,這樣的戰果已經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無論是王國中的主戰派還是保守派都沒有想到,他們的獅心女王除了強勢的政治手段之外,在於軍士方面的才能也是遠超常人。

  現在,所有的人,都只是在預測普蘭恩的王城還能夠再堅持多久而已。

  在軍團營地的中央,是一個獨立的營地,建立在一座山丘之上。

  山丘上,希爾曼穿著長裙披著披風,佇立在臨近傍晚的天空下。

  她的腰間佩戴著那把金紅色的王權之劍,頭戴著王冠,眺望著遠處的平原和平原中的那座,普蘭恩王城。

  她沉浸在其中,像是在看著最美的景色一般。當然,攻下普蘭恩只是她的第一步,她要做的是全大陸的統一。

  風捲起了她身後的披風,傍晚的天空中,同時高懸著將要落下的太陽,和剛剛升起的月亮。兩者的光輝將天空染成了一種複雜的顏色,分不清白晝和夜晚的界線。

  在希爾曼出神的時候,一個人從山丘的下面走了上來,那是一個像是陰影一樣的黑色騎士。

  「陛下。」初走到了希爾曼的時候,小聲地說道。

  「這裡的風很大,請保重身體。」

  初的話讓希爾曼回過頭,她用一種異樣地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初。

  這讓初有一些疑惑,問道。

  「陛下,怎麼了?」

  「哦。」希爾曼釋然一笑,勾著自己的嘴角:「我只是沒有想到像妳這樣的人,居然還會說出關心別人的話來。」

  初的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

  「呵呵。」看著初默然的樣子,希爾曼輕掩著自己的嘴巴,笑出了聲。

  笑完之後,她又回過了頭,望著遠處的那座王城,眼中閃爍著微光。

  「明天,我們就會正式圍攻普蘭恩的王城,那時也許會有需要妳出手的時候。」

  王城之戰,普蘭恩的聖者一定會出手,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那位聖者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存在。

  頭盔下,初的目光一凝,手握緊了腰間的騎士劍,沉聲答道。

  「是。」

  自從希爾曼出兵的三個月以來,初就從來沒有進入過戰場,始終只是待在希爾曼的身邊。

  雖然希爾曼說過想要將她留做底牌使用,但是這還是難免讓初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沒用。

  作為使徒不能被召喚者使用,只是一味的享受安逸,對於她來說是一件極為可恥的事情。

  明天的戰爭,她會向希爾曼證明她的能力。

  ······

  長空無際,今天的天空之上沒有雲彩,只有一輪耀眼的太陽停留在高空之中,冬日的陽光有時會比盛夏的更加刺眼。

  「嗚————」

  沉悶的號角聲在天空的一側吹響,伴隨而來的是一片煙塵升起。

  普蘭恩王城的城牆上,手持著長槍和弓箭的士兵嚴陣以待,目視著從遠處而來的煙塵,他們的手緊握著自己的兵刃,這或許將是他們守衛自己家園的最後一戰。

  煙塵愈來愈近,夾雜著震耳欲聾的聲音。

  直到戰車的車輪碾過的塵埃,鳥龍背著身穿著鎧甲的騎士從塵土中走來,盾牌和利劍組成的軍陣排開,繪著咆哮的雄獅的旗幟迎著陽光翻捲。

  萊茵哈特王國的強大軍團,出現在了普蘭恩人們的眼中。

  希爾曼坐在行進的軍團中央的王駕馬車上,雪白的駿馬拉動著的金紅色馬車很顯眼,這在戰場之中是很危險的行為,希爾曼卻毫不在意。

  這是她的傲慢,也是她對於自己軍團的自信,沒有人能夠突破軍團,來到她的面前。

  何況,初同樣也坐在馬車中,坐在她的身邊。

  王駕馬車的外面,帝國劍士團團長羅蘭騎在一匹戰馬的背上,橫過眼睛,透過馬車的小窗,看到了坐在馬車中的那個身穿著黑甲的騎士,皺著眉頭。

  兩人同為王國騎士,可這三個月以來她卻從沒有看到過這位騎士出手,到目前為止,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位騎士真正的實力。

  既然在女王的身邊保護女王的安全,希望不要是一個沒用的傢伙就好。

  羅蘭想到,重新看向自己身前的軍團,拋開了其他的念頭,她現在要專心面對這場戰爭。

  萊茵哈特的軍團浩浩蕩蕩地向著普蘭恩的王城前進。

  此時,普蘭恩的王城上,一個老人站在城牆的最高處。

  他的頭髮蒼白,面孔更是蒼老的不成樣子,但是他的身子卻站得筆直,披著一件銀灰色的法師長袍,手中握著一根深棕色的法杖。

  城牆上的風聲烈烈,吹鼓著這位老人的衣衫和鬍鬚,老人瞇著眼睛深邃地看著萊因哈特王國的軍陣之中。

  獅心的女王,妳必將為妳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烈的代價。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7 06:38
第九章:劍與魔法的故事裡,總是會出現年邁的魔法師

  普蘭恩的王城前,萊因哈特的軍團抵達了攻城的位置,慢慢地停了下來,行軍帶起的煙塵漸漸平息。

  寒冬的烈日之下,戰場陷入了短暫的寧靜之中,就像是好像之前的風平浪靜,暴風雨前安靜的夜晚,蘊藏著即將爆發的滔天怒浪和瓢潑大雨。

  在無聲之中,兩個王國的軍隊相互凝視了許久。

  「陛下。」羅蘭俯身在馬車的一邊,向著馬車之中的希爾曼輕聲說道。

  「已經準備完畢,是否攻城?」

  希爾曼笑著看著羅蘭,微微地點了點頭。

  「開始吧。」

  「是。」羅蘭應道,直起了身子,騎在戰馬上,抽出了腰間的一把長劍。雖然她本人的武器是一把巨劍,但是那樣的武器顯然不能在馬背上使用。

  羅蘭的手中,長劍高高舉起,映射著天空中的光,發出耀眼矚目的光輝。

  萊因哈特軍隊中的士兵架起了長矛和盾牌指著前方。

  而城牆上普蘭恩王國的軍隊也拉開了長弓,箭矢對準了高空。

  「全軍!!」

  馬背上身穿銀紅色鎧甲的羅蘭發出了高亢而響徹的吼聲,一道光華從她高舉著的劍刃之上閃過,連同著劍刃落下。

  「出擊!」

  「嗚————————————」

  本已平息的號角聲再一次吹響,只是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沉悶和凝重,彷彿是一柄重錘敲打著戰場上的每一個人的心臟,讓人的血脈噴張。

  「刺!」羅蘭的長劍劃破空氣,發出了刺耳的撕裂聲,劍刃倒映出整片戰場,她坐在馬背上,高聲吼道。

  「願王榮光永恆!!!!」

  戰場的寧靜如同一片水面,被輕易地撞碎,敲破。

  「願王榮光永恆!!!!」

  萊因哈特的士兵高吼著,舉著自己的長矛和盾牌向著普蘭恩的王城衝去。

  攻城車轟鳴開動,碾壓著碎石和砂礫,帶著不可抵擋的氣勢撞向城牆。

  投石機拋起巨石飛過高空,王國法師團聚集在一起吟唱著咒語。

  而普蘭恩的城牆上,弓箭手也鬆開了手中的弓弦。

  密集的破空聲響起,如同暴雨一般的箭雨向著攻城的士兵落下。

  魔術師揮舞著法杖將一枚枚火球和冰彈射向想要爬上城牆的士兵。

  從絕對的安靜到絕對的暴亂,戰場這種地方,只需要一瞬間。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倒下,鮮血在地上流淌,屍體的旁邊,身後的人踏過鮮血繼續衝向前面。

  初坐在馬車上,看向外面。

  在她的視線中,整片戰場之上都瀰漫著黑色霧氣,那就是所謂的惡,這個地方的惡多到簡直就要滿溢出來。

  這些「惡」從戰場中的每一個人的眼中,嘴中,鼻子和耳朵中流出,籠罩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看起來恐怖且沒有生機。

  就和使徒荒原裡的人一樣。

  同樣的,在這樣的地方,初的能力會被最大化,這裡的「惡」太過充裕,就代表著她自身消耗的「惡」可以在第一時間被補充回來。可以說,在種地方的她,是殺不死的。

  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邊的希爾曼。

  她在等著希爾曼的命令,可以讓她進入戰場的命令。

  ······

  普蘭恩王城城牆的最高處。

  身披法師長袍的老人站在那裡,法杖慢慢地垂下,法杖上淡銀色的寶石對著萊因哈特軍團中央的方向,對著那個金紅色的馬車,對著馬車中,那個頭戴王冠的女王。

  他與那個女王之間相隔甚遠,但是越過空間,他能夠看得清楚,在這場可怕的戰爭之中,那個女王臉上卻還帶著平淡的微笑。

  普蘭恩,絕不會向你這種暴君屈服。

  老人握著法杖,蒼老的手掌攥緊,乾癟的嘴唇輕張。

  「空間律法自有規則。」

  他的瞳孔變得蒼白,他的眼中,世界亮了起來,變成了一片銀白色,而無數的事物無數的人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光點。

  他站立在銀白色的世界中,站在光點環繞之中,彷彿掌管一切的主宰。

  他的面容似乎更加蒼老的了一些,張開了雙手,身上銀灰色的法袍無風自動。

  「猶如世界自有規則。」

  銀白色的世界光芒萬丈,一個個圍繞著老人的光點消失,只剩下遠處,最後的一個光點,那個代表著女王的光點。

  「我遵從規則而行。」

  老人蒼白的瞳孔空洞無神,他身處了一隻乾瘦的手掌,對著那個光點輕輕一點。

  「貫穿她,銀光。」

  隨著他蒼老的聲音落下,普蘭恩王城上出現了一道銀白色的光。

  這道突兀的光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不好。

  站在馬車變得羅蘭瞳孔一縮,她在那束光中感覺到了一種虛無空洞的氣息,這種氣息在這片大陸上獨屬於一個人,那個普蘭恩的聖者。

  空間的賢者,休貝特。

  此時那道光束瞄準的不是別的人,正是王駕馬車上的希爾曼。

  怎麼可能在那麼遠的地方發動空間魔法。

  即使抱有疑惑,羅蘭也沒有時間多想了,她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長劍攔在了馬車的前面。

  「陛下,請退後!」

  可是已經來不及,空間魔法的特性就是難以預測的速度和幾乎不可抵擋的攻擊方式。

  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如其來的空間魔法足以取走任何人的性命。

  普蘭恩王城上,那道銀白色光束射出。

  施法的老人休貝特,拖著自己年邁的身軀向後退了一步。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悶聲咳嗽了一聲,嘴角流出了一道鮮血。

  空間貫穿這個魔法的施法距離本來根本沒有這麼遠,但是他強行用自己的生命力發動了這次超遠距離的空間魔法,就是為了一舉殺死希爾曼。

  他有自信,就算那位女劍聖羅蘭在希爾曼的身邊,也不可能擋住他的這次攻擊。

  這是空間魔法,任何人都不可阻攔,只會作用在希爾曼的身上。

  想著,他抬起疲憊的眼睛,看向銀白色光束的盡頭。

  是時候了,妳在普蘭恩犯下的所有罪行,已有審判,萊因哈特·馮·希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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