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在北美當律師 作者︰春夏秋冬眠（已停更）

第010章 挑釁

　　作為加德納&金律師事務所大家常聚的酒吧，自然不會像電視上那些充滿狂暴電子樂的酒吧。

　　相反，這裡的環境非常的幽靜，氛圍有點像顧正以前經常去的星巴克有點像，只是燈光沒法和大量使用落地窗的星巴克比較，相對比較私密一些。

　　「這裡，這裡。」

　　兩人進入酒吧，坐在裡面的布魯斯就看到了他們，快速地揮手引起他倆的注意力。

　　等到貝絲坐下，布魯斯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出去一天怎麼樣？你們去處理什麼案子了？」

　　雖然是在問貝絲，但布魯斯的眼光卻是不斷地瞥向顧正這一邊，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顧正沒有理會布魯斯的小心思，只是在和座位上的其他律師攀談了起來，扮演好一個新人融入的角色。

　　中間有人在試探他以前的生活，或者是他根本不瞭解的話題，他都用其他話題岔開來。

　　在座的多是第一年第二年的律師，比喬西、凱特兩名合夥人要好糊弄的多。

　　貝絲看了顧正一眼，發現他並不在意之後，就將今天和顧正的經歷緩緩講出來。

　　隨著貝絲緩緩道出案件的簡介，在座的各位頓時陷入了一片震驚之中。

　　「你是不是瘋了，牽扯進入這麼複雜的案子之中，你們要面對的是一個被教會施壓的檢察院！這種級別的案子別說是我們了，就算是我們的合夥人都會斟酌一下再選擇是否接下來，而且還是一個無償服務的案子！」

　　布魯斯在震驚之後，低聲對著貝絲告誡道。

　　「我認為沒關係啊，有這麼好一個做二席的機會，我想試一試。」

　　貝絲淡淡地說道，她也是知道分寸的，只告訴布魯斯一些案件公開的信息。

　　至於他們手中掌握的其他東西以及辯護策略這些東西，不會隨隨便便向不屬於辯護團隊的人透露，所以布魯斯自然而然的覺得他們要面對的是檢察院的檢察官們。

　　不過他們還不知道顧正和貝絲選擇的是一條更加難的路，檢察官水平有高有低，財大氣粗的教會請來的律師水平卻絕對不會低！

　　在貝絲講完顧正選擇的案子之後，整個小吧檯的氛圍就有些不同了。

　　原本對於顧正這個新來的律師，眾人還是頗有些親近之意。

　　他們都是聽說過顧正那金光閃閃的履歷的，知道顧正即便是比他們晚一年加入事務所，成為合夥人說不定比他們都要早，到時候合夥人會議他們還需要拉上顧正這一票。

　　但在聽完之後，他們頓時熄了這條心了，因為在他們看來，顧正就是在作死！

　　顧正這麼燦爛的履歷，只需要安安分分做下去，兩年之內必然可以晉陞為合夥人。

　　但顧正若是這個案子失敗，那麼他原本履歷加的分頓時要減去一半。

　　「你正好和布魯斯是兩個極端，你一進來就自己找案子打，而布魯斯是能不上法庭就不上法庭，他以前就是助理檢察官，這一年來他當任首席的案子就沒有一個正式審判過，全是庭審之前就解決掉了。」

　　「我聽說合夥人的考核要開始了，你這個案子若是結束的快一點，說不定還能夠趕上！」

　　「哈哈哈，看來布魯斯得祈禱你這個案子失敗了，他目前可是我們之中最有可能晉陞合夥人的一位了！」

　　沉默片刻，大家又開始聊了起來，眾人順著剛剛那個話題往下聊。

　　顧正聽著他們的談話，也是有些明白過來，原來布魯斯對他的敵意是來自於不久之後的合夥人考核。

　　若沒有顧正的加入，他幾乎是穩穩當當地能夠通過，但顧正以來，形勢頓時撲朔迷離起來，他可不希望兩年的努力一朝撲空，自然對空降而來的顧正充滿敵意。

　　喝了幾口酒的布魯斯，臉色微紅地辯解著，梗著脖子澄清自己一點都不怕競爭。

　　「布魯斯！」

　　就在這時，顧正腦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布魯斯抬頭開過來，一臉驚訝地站起身來：「菲利普，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菲利普從隔壁吧檯走過來，來到眾人面前，笑著看了一眼顧正：「不介紹一下你的新同事？」

　　布魯斯趕緊介紹了一下，菲利普這才在眾人疑惑的神色之中，開口解釋道：「剛剛我再隔壁聽到了你們談論的案子，我這是過來偵查一下對手的情況。」

　　布魯斯眉頭一皺，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貝絲：「你主管這個案子。」

　　菲利普嘴角含著笑意：「不是，這個案子涉及了一名神職人員，我們的地區檢察官和教會關係很好，所以這一次我是二席，負責這個案子的是我們的地區副檢察官，她可是一個狠角色，比我狠多了！」

　　說話之間，菲利普一直在打量著顧正，他和布魯斯關係不親近，但布魯斯很喜歡通過交易在庭審之前解決案子，所以和他們這些以前的同事經常打交道。

　　早在前幾天的一次助理檢察官們的聚會中，他就聽到了布魯斯的抱怨，加上剛剛偷聽的內容，他對於顧正也有些瞭解。

　　他發現他搬出了地區檢察官和副檢察官來挑釁的時候，顧正臉色動都沒有動過一下，怡然自得地在那裡喝著冰紅茶，淡定的有些可怕。

　　實際上，他並不知道顧正不是淡定的可怕，而是無知的可怕。

　　地區檢察官辦公室，也就是美劇之中常見出現的DA，其中地區檢察官無疑是最大的，這個職位已經接近於政客了，平常不會出現在法庭之上，除非是為了政績刷臉而來的。

　　往下就是地區副檢察官和助理檢察官。

　　別看助理檢察官帶著助理兩個字，但助理檢察官的自主性可比他們這些事務所裡面律師高多了。

　　他們掌握著和律師交易罪名、起訴與否的自主權，但是這部分群體也是水平浮動最大的一批，因為地區檢察官辦公室案件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地區擁有上百家事務所，卻只有一個DA辦公室。

　　而地區副檢察官則不同，裡面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個人都是上千個案子千錘百煉過來的，他們都是這個地區最頂尖的律師！

　　「嘶！」

　　吧檯裡面加德納&金事務所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菲利普一臉震驚，眼底卻含著一絲竊喜。

　　之前一副無所謂表情的貝絲也是一臉詫異。

　　看到眾人的表情，菲利普感覺舒服多了，這才是正常的表現好嘛！

第011章 酒吧偶遇

　　但再看向顧正，他的好心情瞬間就沒有了。

　　他再次開口，話中有話：「昨天下午我們才進行了保釋庭審，我記得莫爾的辯護律師是法庭指定的一名法律援助律師，他可是沒有將莫爾保持出去！」

　　在他炙熱的眼神之下，顧正淡定地喝了一口冰紅茶。

　　「淡定！淡定！」

　　顧正雖然不知道菲利普在說些什麼，一副很厲害的樣子，但他感覺的出對方是在針對他，反正淡定就完事了，我不說話你還能夠知道我啥都不懂嗎？

　　一旁的貝絲從詫異中回過神來，才想起來他們要對付的是教會為哈蒙請的律師，而不是威名赫赫的地區副檢察官。

　　她看了一眼顧正，頓時感覺十分欽佩。

　　那雙目不斜視的眼神，還有那雙喝茶時微微顫抖的手，一看就是在誤導屬於檢方的菲利普，不讓他們提前得知到他們想要通過民事判決來為刑事法庭提供證據的目的！

　　菲利普此刻卻是有些疑惑起來，他發現顧正淡定的實在有些詭異，而且一直在逃離和他的眼神對視，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這傢伙不會是一個大草包吧？」

　　菲利普內心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懷疑。

　　就在這時，貝絲突然開口：「對了，我們要重新申請莫爾的保釋嗎？」

　　顧正轉過頭，蒙圈的眼神一掠而過，他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釋。

　　他回想起失明前看的那些美劇，保釋在美帝法律體系之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環，詮釋了有錢可以為所欲為的原則，你能夠想像殺人犯都可以保釋嗎？

　　心念急轉之間，顧正說道：「他沒錢。」

　　簡單粗暴！

　　所有人一愣，這解釋貌似很強大哎！

　　保釋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可以保釋的，殺人犯之所以可以保釋也因為是他們沒有前科，有暴力傾向的人是不可能被保釋的。

　　莫爾這個案子之中，雖然莫爾沒有什麼殺害別人的傾向，但他畢竟是第三次被抓，保釋金最低也是十萬美元起步。

　　別說是十萬美元了，十美元莫爾拿不拿的出來還是個問題呢！

　　菲利普頓時感覺到索然無味，他作為這個案子的二席，昨天下午全權代理了保釋庭審的過程，他可是使出了洪荒之力來阻止莫爾的保釋，結果到顧正這裡卻是一句『他沒錢』就輕輕揭過了！

　　頓時他有一種自己是馬戲團的小丑的感覺，瘋狂地上躥下跳，實際上沒有一點實際作用。

　　想到了剛剛他冒出來的那個想法，他訕然一笑，能夠這麼全面掌握這個案子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草包呢？

　　「希望我們在法庭上見面，我只不過是這個案子的次席，我們的首席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正，菲利普企圖將顧正的面孔深深記在腦海之中，洛杉磯說大不大，他們遲早有正面交鋒的那一天！

　　「等一下，菲利普這一次是哪位副檢察官當然首席？」布魯斯半個身子傾出吧檯，對著菲利普問道。

　　「諾，在那裡。」菲利普隨手一指，指向了公共吧檯上面的一名女子，一頭燦爛的金發披在肩膀上，套裙未及膝，露出一雙潔白的大長腿，這個背影絕對是滿分！

　　「噓！」

　　小吧檯之中頓時傳出了小聲的轟動。

　　其他幾位律師正向布魯斯打聽這位年輕的副檢察官的消息，布魯斯卻是有些皺眉：「這一位來的時候，我已經開始進入離職程序，沒有和她共事過，你要說也說不出什麼來呀！」

　　「那我自己上去。」

　　一名第一年律師興致勃勃地端起酒杯，躍躍欲試。

　　「別慫！」

　　「去搞定她啊！」

　　「走過去假裝點杯酒，別怕，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加油，兄弟！」

　　一群人聞言，頓時開始起鬨。

　　他們這邊的聲音有點響，遠處的女子似乎被驚動了，轉過來展露了半邊側顏，頓時讓這邊的吧檯又是一陣混亂。

　　「啪！」

　　就在這時，顧正放下冰紅茶，獨自站起來。

　　看到顧正的動作，布魯斯驚呼了一聲：「他居然先上了，不拿下她別回來，加油啊，顧！」

　　看似布魯斯在加油，但實際上他臉上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可是知道這位有多冷，記得地區檢察官在會議上說了一個歧視女性的笑話，被她指著罵了一頓，在地區檢察官辦公室數十位檢察官面前根本下不了台來。

　　顧正想要隨隨便便搭訕上她，說不定說錯一句話，就會帶著一臉的酒回來。

　　而他的這一聲起鬨，更是將這種可能性從50%上升到了99%！

　　「可以給我買一杯可樂嗎？」

　　顧正坐到了美女身邊，笑著問道。

　　一雙碧藍色的美眸打量了他一番，對著酒保招了招手。

　　顧正從一臉驚詫的酒保手中接過可樂，眯著眼睛說道：「干的不錯，不過我是不會給你減房租的！」

　　克里斯汀白了他一眼，攏了一下頭髮，問道：「怎麼了？大名鼎鼎的金裝律師需要我來撐面子了，我以為你這一身十萬美元的私人訂製就可以做到了！」

　　顧正臉一黑，這個梗她可以說多久啊，每次見到他都要說一遍！

　　說到這身西裝，顧正內心還隱隱有些作痛，這十萬美元能夠套現多好，他還需要這麼辛辛苦苦混在加德納&金律師事務所嗎？他早就開始策劃自己的退休計畫了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必須澄清一點，實際上我14號的時候在聖莫妮卡海灘醒過來，有些事情記不清楚了，手機進水聯繫人也不全了，所以……」

　　顧正對克里斯汀解釋道，他沒有將事情說的很清楚，將自己話語的意思著重於解釋上來，這也是為後續添加設定留作空間。

　　一個謊言，每次說的時候都是一模一樣的，那麼很容易就會被人識破，而若你是不斷地加入一些細節，哪怕有些是自相矛盾的，也會更加被人取信。

　　顧正也不是貿貿然準備這個謊言的，若是克里斯汀是他的普通租客，他自然也不需要這麼費心。

　　但誰叫她有可能是原主的**呢，他根本不清楚雙方親密到什麼程度，對方掌握了原主多少信息。

　　好吧，其實說到底就是顧正想要撩她。

　　原主聯繫人列表的備註說明他肯定有金發控，巧合的是，顧正其實也蠻喜歡金發的，金發碧眼誰不喜歡？

　　聽到顧正的解釋，克里斯汀疑惑和他對視，流動的眼神似乎是在辨別他是否在說謊，然而她沒有看透人心的眼神，顧正的道行也遠超他現有的這個稚嫩外表。

　　「我要回去，需要載你一程嗎？」

　　到最後，克里斯汀放棄了，她搖了搖手中的鑰匙，對著顧正招了招手。

　　顧正對著布魯斯招了招手，一臉笑容地跟在克里斯汀後面，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布魯斯和菲利普等人。

第012章 第一個證人

　　坐在克里斯汀的車子上，顧正感受到洛杉磯的夜風吹過，陰涼的同時，隱隱還有一絲悶熱。

　　原主和克里斯汀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一直糾纏著顧正，他不知道等會兒到家之後該怎麼表現，不過他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著克里斯汀上樓比較，嗯，這樣子比較合理！

　　然後……

　　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顧正低頭看著抵著自己胸膛的高跟鞋，抬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只是上樓查看一下其他房間的衛生情況，你信嗎？」

　　克里斯汀帶著淺笑，看著顧正，一副我看你能夠扯到哪裡去的樣子！

　　顧正默然了片刻，望著近在咫尺的大長腿，聳了聳肩：「其實這樣子我也蠻喜歡的。」

　　一股不大的力道傳來，克里斯汀一臉厭惡地放下腳，沒好氣地說道：「失憶？你以為這個理由就可以掩蓋過去了嗎？以後別讓我看到你鬼鬼祟祟出現在二樓，否則……」

　　克里斯汀一跺腳，一副冰冷的樣子。

　　「咔！」

　　木質樓梯上出現了一個直徑三釐米的小洞，讓對視的兩個人有些尷尬。

　　「你會修嗎？」

　　「不會。」

　　「那……那明天我會叫人來修，總之，別忘記了我的話！」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克里斯汀的『威脅』顯得一點都沒有力度。

　　……

　　第二天。

　　顧正和貝絲一起去法院提交了莫爾對哈蒙的起訴申請，理由是哈蒙向警方提供了莫爾的不實信息，導致莫爾被警方拘捕，要求哈蒙停止侵害恢復名譽，並且索賠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等一萬美元。

　　罪名很模糊，主要是為了防止被法官直接駁回起訴請求，反正無論如何，這都屬於侵權法的範圍，這場訴訟關鍵點也不在於贏。

　　顧正為莫爾墊付了資金，法院正式受理，等待審核之後，他們就會向哈蒙發出傳票，告知他何時何地來參加自己的庭審。

　　顧正和貝絲的任務卻並沒有告一段落，他們接下來一直到審判結束，都要不斷地收集證據，為他們這邊的論點提供有利支撐。

　　「這裡就是教會為莫爾他們提供的免費住所？」

　　顧正抬頭望著眼前這棟九層的大樓，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老舊，但隱隱透露出來一絲氣派，顯然這棟公寓樓在以前是屬於最時髦的住所之一。

　　「怎麼了？」

　　貝絲有些不解。

　　「沒事，有點感慨！」顧正搖了搖頭，講道理，這棟公寓樓的環境可比他手中那個雞肋的三層小樓要好很多，街區屬於這一塊不錯的，房子狀況也好很多。

　　好歹老子也是穿越者，住的地方還沒有教會安排的免費住所好！

　　兩人詢問之後，來到了三樓，據說這裡是公寓樓樓管的房間。

　　敲門之前，顧正停下了腳步，問道：「我能夠問你一個問題嗎？我們是來看公寓樓監控錄像的，他們會這麼輕輕鬆鬆給我們嗎？」

　　貝絲站在前面，笑道：「放心好了，我們有證！」

　　「咚咚咚！」

　　「你好，我們是加德納&金律師事務所的調查員，我們是前來調查莫爾案，請問您可以提供給我們那一層樓最近一週的錄像嗎？」

　　顧正瞥了一眼貝絲手中的證件，不是律師資格證，而是調查員證。

　　事實上，顧正是被前世那些難搞的街道委員會大媽給誤導了，像這種公寓樓的樓管其實就是樓中的一個租戶，她是通過選舉或者房東指派的方式成為樓管。

　　願意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的人，一般都非常的熱情。

　　就像這一位，看了他們的證件之後，不僅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是非常熱情地帶他們來到了監控室，還提供給他們了她親手烘焙的餅乾和咖啡，服務的相當周到。

　　「我已經開始拷貝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先看一段，你覺得要從哪天開始看起？」

　　「莫爾是十號晚上十點被警方抓捕的，我們就從十號開始，再往前看九號的。」

　　「為什麼從這麼近開始看？」貝絲有些不解。

　　「我認為從藏好東西到報警，其中時間不會超過四十八小時，因為他是新手，不可能有那麼好的心態，其次，就是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幾率的越大，我們先看八九十這三天的錄像！」

　　顧正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思路，貝絲點了點頭，也認同他的看法，隨後雙方在監控房之中開始了枯燥的工作。

　　通過監控設備上十二倍的速度，兩個人快速瀏覽著這三天的錄像。

　　「只有九號晚上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哈蒙一個人開門進入了莫爾的房間之中，那個時候莫爾都還沒有回來。」望著監控設備，顧正臉色有些嚴肅。

　　「對啊，但是在十分鐘之後，莫爾就回來了，雙方也沒有任何的爭執的表現，一個小時後，還是莫爾親自送哈蒙出來的，我們無法得知哈蒙是否在房間中放了東西。」

　　「起碼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時間，不是嗎？」顧正聳了聳肩，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他倒著的腦袋看到了畫面上一個不尋常的地方。

　　「等一下，放大這裡！」

　　顧正突然指著畫面，對貝絲說道。

　　貝絲無奈地說道：「很抱歉，這台監控設備是二手貨，不支持這個功能，我已經拷貝到了盤上，等到回去才能夠放大給你看。」

　　顧正皺了皺眉，抬手看了一眼手機：「已經下午五點了，我記得這應該超過了樓管提供給我們克里的下班時間了吧？」

　　貝絲點了點頭，收拾起了監控室裡面的東西，將鑰匙還給了樓管，然後和顧正一起敲開了莫爾屋子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門。

　　「你好，請問是克里‧施密特先生嗎？」

　　「你好，請問你們是……」

　　從門縫裡面探出來一個偌大的腦袋，克里看起來大概有四十歲左右，頭髮和鬍子都特別旺盛，幾乎將他臉出去五官的地方都掩蓋出了，一雙小眼睛有些掃視著兩個人，有些疑惑。

　　「我們是莫爾的辯護律師，關於他的事情，我們能否詢問你幾個問題？」

　　「可以。」

　　聽到是莫爾的律師，克里的疑惑沒有消失，不過已經打開門，將自己肥胖的身體展示出來，望著兩個人，等待他們的提問。

　　「作為莫爾的鄰居以及教會的夥伴，你能夠說一下你心中的莫爾嗎？」

　　「我……我心中的……，我覺得莫爾應該不會重新復吸，我看他精神狀態一直很好，也開始有工作願意接納他，他甚至說起過要回家請求父母的原諒呢。」

　　克里憨厚地繞了饒頭，語氣有些不肯定，但卻是充滿了對莫爾的讚賞。

　　顧正內心一喜，追問道：「那他和哈蒙呢？」

　　「哈蒙，哈蒙神父嗎？」克里疑惑了一下，「他和哈蒙神父之間關係非常的好，我覺得哈蒙神父可能誤會了莫爾的意思，比如是把忍不住誤會成為已經開始復吸之類的。」

　　顧正繼續問道：「那麼從你的角度看，莫爾有沒有可能向哈蒙販賣呢？」

　　克里皺眉，搖頭道：「怎麼可能？雖然每週三哈蒙神父都會載他回來，是我們這批人中唯一一個擁有這種待遇的人，但莫爾也不會傻到向哈蒙神父販賣那種東西吧？那可是哈蒙神父哎！」

　　「最後一個問題，你願意到時候出庭為莫爾作證嗎？」

　　得到克里肯定的回答之後，顧正鬆了一口氣，起碼他得到了自己這方的第一個證人了！

第013章 老糊塗

　　貝絲突然開口問道：「剛剛克里提到了哈蒙每週三都會送他回來，為什麼是每週三？」

　　顧正聞言，也從獲得第一位證人的喜悅之中回過神來，看向了克里。

　　克里解釋道：「那是因為莫爾在參加教堂裡面組織的成癮者互助會議，每週三就是他們會議的聚會時間，所以我才這麼說。」

　　顧正和貝絲對視一眼，顧正可以看到貝絲眉頭深深皺起來，他們剛剛找出來的東西，原本有一絲可以懷疑的地方，現在連這一絲都沒有了。

　　顧正思索片刻，突然問道：「克里，哈蒙和你們相處這麼久，他有沒有來拜訪過你的房間，或者其他人的房間？」

　　克里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哈蒙神父一般會去那些大家庭裡面，他很忙，我印象中他除了送莫爾回來之外，甚至和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很少有接觸。」

　　「包括莫爾的房間在內？」

　　「應該沒有吧，我印象中沒有！」

　　「好的，多謝。」

　　這個回答其實也符合顧正的猜想，哈蒙是誰？那可是輔理主教，教會的中層人員，平常一定非常的忙！

　　莫爾以及克里這批人，對於教會來說其實屬於價值不高的一批人，反而是那些擁有大家庭的教徒才是價值更加高的成員。

　　教會已經提供給他們這些人吃住，形象工程已經做到位了，還需要哈蒙這種中層神職人員來走訪嗎？

　　而透過這一點看，莫爾和哈蒙之間的關係很詭異，親密到詭異。

　　之前看到哈蒙那一條『交易資料』中的『隱藏多年的秘密被人發現』，顧正以為這是被莫爾發現，然後被莫爾用來獲利，最終被哈蒙反噬，他找證據也是從這個角度找的。

　　現在再一看，那麼他手中的信息，就和這個預設條件有很多衝突的地方了。

　　首先，莫爾會威脅哈蒙什麼？

　　要錢，要復吸，總不可能哈蒙因為每週三要送莫爾回來，所以忍不住陷害莫爾了吧？

　　其次，莫爾不會反應這麼大，這種絕望的心境，會是一個威脅別人獲利結果被告發的人產生的嗎？

　　莫爾這個性格就不像是處在主導地位的一方！

　　案件又一次撲朔迷離起來！

　　回去路上，顧正一陣頭疼，原本是莫爾的默認加上『簡易資料』提供的『任務提示』，讓他鎖定了哈蒙這個人。

　　但很顯然『交易資料』那句話並不是任務提示，光憑藉莫爾，顧正還真的不是很相信他，起碼莫爾的公信力絕對比不上系統。

　　回到事務所，貝絲將顧正之前要求放大的圖片拿過來，那個黑點不是證據，而是一隻蘋果智能手錶。

　　「我們可以讓他們提供這裡面的數據，手機有可能放在住所，但智能手錶他不一定會記得脫下來，說不定能夠找到哈蒙避開監控的證據。」

　　貝絲躍躍欲試道，顧正點了點頭，任由她提交這份申請給法院，要求哈蒙方面的人提供這個智能手錶之中的數據。

　　雖然顧正開始懷疑哈蒙是否是他們正確的方向，但法院已經傳來了消息，庭審的時間已經確認了，哈蒙方面在正式庭審之前提交了一項動議，需要三方到場開始這場審前會議。

　　……

　　審前聽證會議當日。

　　顧正早早地來到了法庭，這是一個標準法庭，五排座位能夠容納五十個人觀看庭審。

　　當然，今天的聽證會並不是公開的，門口的法警檢查了他們的證件之後，才允許他們進入。

　　顧正坐在控方席位上，內心還有些緊張，美帝法律體系之中最關鍵的莫過於就是庭審環節了，也是檢驗一名律師能力的最好地方。

　　顧正的庭審經驗並不少，哪怕是他失明之後，一邊復仇也沒有拉下庭審的機會，唯一讓他棘手的是，這裡的庭審最關鍵就在於一個『辯』字，節奏上和他以前熟悉的完全不同！

　　哪怕他看過無數的美劇，但蒙太奇的剪輯讓那些東西毫無參考價值，只要一場場的庭審下來，才能夠逐步積累起庭審經驗。

　　可惜現在根本沒有機會讓他積累，這個案子的首席律師位子是絕對不能夠讓的，讓了會讓整個事務所生疑，而且他還無法相信貝絲能否承擔這麼大的壓力。

　　「嘭！」

　　就在顧正思索之時，法庭的門被打了開來，走進來了三個人。

　　顧正回頭掃了一眼，中間的哈蒙他最近研究【簡易資料】已經很熟悉了，右邊的那名二十來歲的男子顯然不是哈蒙的辯護律師，太年輕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左邊這位。

　　交易資料，啟動。

　　「艾倫‧蘭登，出生於紐約中產家庭，畢業於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法學院。

　　畢業後加入米勒&亨利&菲林律師事務所，於二十九歲成為合夥人，三十五歲離開米勒&亨利&菲林律師事務所，創辦了蘭登&加德納律師事務所，現在是蘭登律師事務所唯一冠名合夥人和唯一執行合夥人。

　　艾倫以他犀利而老練的經驗聞名於洛杉磯，曾幫助霍夫曼繼承人擺脫了一級謀殺的罪名，一直是洛杉磯大教區高級合作夥伴，多次為教會中高層人員辯護。

　　他似乎有些輕視這個案子，但依舊很想贏下這個案子。」

　　【簡易資料】提供的信息依舊很全面，然而這一連串資料貌似除了表示這個艾倫‧蘭登很厲害之外，沒有能夠給顧正很多有用的消息。

　　「嘿，孩子，撤訴吧，你不可能贏的！」

　　顧正正低頭裝作整理資料的時候，一個不耐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來。

　　顧正抬頭，看了一眼艾倫，微微一笑：「多謝你的建議，但我依舊想要試一試。」

　　艾倫不屑一笑，說道：「加德納是不是已經糊塗了，居然讓你們接這種案子，說實話，我從事這個行業這麼多年，就沒有遇見過證據這麼薄弱的案子。」

　　顧正停下了整理資料的動作，仔細認真地打量了艾倫片刻：「放心吧，你的年紀都沒有老糊塗，加德納先生還早著呢！」

　　「哼！」

　　被顧正嘲諷了一頓年紀，艾倫內心升起了怒火，他冷哼了一聲，轉頭離開：「我希望今天的法官不要在庭審之前就結束這場案子，否則我會在法庭上讓你知道，你這種年紀還是回去唸書比較合適，法庭不適合你們！」

　　貝絲帶著莫爾正好到場，她疑惑地問道：「那不是艾倫嗎？他和加德納先生可是洛杉磯最著名的律師死敵，完全容不下對方的那種！」

　　「我知道。」

　　顧正眯了眯眼，想起了【簡易資料】中艾倫三十五歲時候創立的蘭登&加德納，這個加德納估計就是加德納&金中的喬西&加德納吧？

第014章 藐視法庭

　　「盧卡斯法官來了，大家肅靜！」

　　法警適時地開口，讓現場九個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盧卡斯法官從後面辦公室走出來，顧正發現貝絲和艾倫等人都站起身來，他也連忙站起來，仔細打量著進場的這一位法官。

　　大概四十歲的白人男子，身材並不是很壯碩，身上穿著寬大的黑色法官袍，臉色有些勞累地走上了法官席，隨意的一敲法槌，站起來的眾人又陸續坐下。

　　顧正也跟著他們坐下，同時開始查看起剛剛【簡易資料】得到的信息。

　　「麥克‧盧卡斯，出生於……」

　　一連串的個人信息，沒有什麼值得分析的，而最後一句話，則是給出了「他有些仇視亞裔，認為他們搶走了屬於北美人的工作」。

　　最後這句話一向是信息量最大的一點，而且一般都是有跡可循的，比如哈蒙那句話在顧正訪問他社交網絡的時候，看到有人詢問他為什麼和奧利弗吵架。

　　而剛剛的艾倫，也可是看到他最近發的微博，上面寫著「輕鬆的案子，不過能夠碰見加德納&金事務所的人，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所以，盧卡斯法官資料中的這句話，也絕對是有跡可循的。

　　「嘭！」

　　沒等顧正開始尋找，聽證會正式開始。

　　盧卡斯法官一臉嚴肅地說道：「關於莫爾起訴哈蒙名譽侵權一案，辯方律師提交了快速審判請求的聽證會正式開始。」

　　「糟糕！」

　　貝絲低聲喊道，臉色焦急了起來。

　　顧正低聲詢問道：「怎麼了？」

　　貝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艾倫想要通過快速審判的請求，以我們證據不足為由，結束這一場起訴，而關鍵在於……」

　　接下來也不需要貝絲說了，說到底他們的證據的確是不足，沒有實質性證據，現在的證據只能證明哈蒙能夠幫得到。

　　至於動機，除非莫爾願意開口，否則也沒有。

　　也就是說，這個案子很可能在今天之內結束，這顯然不符合顧正的期望！

　　「法官大人。」

　　在盧卡斯法官說完之後，艾倫突然站起來，瞥了顧正一眼，說道：「關於我們之前提交的動議，我們經過與當事人的溝通之後，決定取消。」

　　峰迴路轉！

　　顧正眼中流露出了思索之色，看艾倫身邊助手一臉驚詫以及哈蒙不舒服的表情，顯然這並不是他們提前說好的，而是艾倫剛剛決定，強行徵求了哈蒙的同意。

　　「是想給我一個教訓？真的就不怕出現意外嗎？」

　　顧正能夠想像到艾倫的意圖，他自然不會阻攔，這種幫他的腦殘動作，請來的越多越好！

　　顧正轉回頭來，一雙大眼睛正一臉崇拜地看著顧正，貝絲一臉激動地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早就預知到他要提交快速審判的動議，然後利用言語迷惑他。

　　讓他以為快速審判，不僅不會快速勝利，反而會快速失敗，所以為了謹慎起見，選擇了撤銷動議？」

　　一連串的分析，讓顧正一愣一愣的，不愧是想當警探的，這個思路真的……很廣？

　　「嗯，華夏有一句老話，叫做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我只是提了一下監控，他就以為哈蒙隱瞞了他什麼。」

　　顧正一臉淡定的表情，彷彿他真的就如同貝絲所說的那樣子想的、做的，反正吹牛不用打草稿，貝絲都幫他寫好了，有什麼好怕的！

　　貝絲贊同地點了點頭：「不愧是擁有五千年歷史的華夏，不愧是紐約來的大律師，真的是厲害！」

　　好……吧！

　　「砰砰砰！」

　　台上的盧卡斯法官敲了三下法槌，看了一眼顧正，嚴肅地說道：「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艾倫點了點頭：「是的。」

　　盧卡斯法官繼續說道：「那麼我向你表明，我已經有意向提供你的動議，撤銷這個案子，你依舊要這麼做嗎？」

　　「反對！」

　　貝絲聞言，一臉焦急地吼道。

　　顧正臉色微冷，望著台上的盧卡斯法官，對方剛剛望向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對，現在居然做出了不符合法官公正身份的舉動，徹底證實了【簡易資料】中的評價！

　　「砰！」

　　對於貝絲這個無緣無故的反對，盧卡斯法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法槌，怒道：「你反對什麼？反對無效！我正在和辯方律師溝通，如果你繼續這麼做，我將會判定你藐視法庭！」

　　顧正站起身來，拍了拍貝絲，對盧卡斯法官說道：「我的二席律師雖然有些莽撞，但我認為你剛剛所做的事情，違背了法官應盡的責任，若是這樣子都算是蔑視法庭，那麼我們的司法體系還有什麼存在價值呢？」

　　「砰！」

　　又是一聲法槌，敲的顧正頭疼。

　　盧卡斯法官冷冷地看著他，說道：「叫我法官大人！」

　　頓了頓，他對一旁的書記員說道：「愛麗絲，將我在辯護律師回答『是的』之後所說的話全部刪除，剛剛那些屬於我和辯方律師之間的私下溝通，只是我沒有將他叫到法官席前方而已。

　　辯方律師，請上前來，我們繼續剛剛的溝通！」

　　說完之後，他瞥了一眼顧正，眼中掠過了一陣恨意，隨後快速移走，彷彿多看一眼都會讓他自己內心難受。

　　艾倫緩緩起身，得意地給了顧正一個眼色，來到法官席前方，和盧卡斯法官溝通起來。

　　「怎麼辦？這個法官偏向性也太嚴重了吧，就算勉強度過這一次，下一次庭審對我們也非常的不利！」

　　貝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座位上急的團團轉，卻又毫無辦法。

　　顧正眼中含著冷意，並沒有開口，但他的腦袋的卻在不斷的轉著。

　　當下的場面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

　　民事法庭就講究誰主張誰舉證，正如艾倫所說，他們這邊的證據不足，哪怕補充了監控錄像和克里的證詞，距離勝訴依舊有不斷的距離。

　　再碰上這麼一個傾向性明顯的法官，幾乎是必死之局！

　　法官席前方兩人溝通了幾分鐘，艾倫回到位置上，看到凝重的顧正和貝絲，得意之色更加明顯了。

　　「砰！」

　　法槌落下，盧卡斯法官開口：「關於莫爾起訴哈蒙名譽侵權一案，辯方律師撤銷了快速審判的動議，你們還有什麼動議需要提交的嗎？」

　　艾倫施施然地站起來，說道：「鑑於哈蒙以前擁有非常良好的社會名聲，就算這一場起訴勝利也無法磨滅對於他名譽的影響，所以我方想要提出非公開審判的請求。」

　　「不行，這項動議絕對不能夠通過！」

　　顧正雙眸之中掠過了一陣堅定，這已經關乎他任務的成敗，哪怕法官不公正，他也不會後退一步！

　　「我反對！」

第015章 這傢伙是魔鬼嗎

　　「砰！」

　　盧卡斯法官的法槌就好像是死亡之槌一樣落下。

　　「控方律師，請保持好自己情緒的穩定，等到我告訴你發言的時候，你才能夠發言。

　　我之前已經對你們警告過了，現在，我判定你蔑視法庭，罰款三千美元，若是再犯，那麼你就可以在監獄裡面等待別人的保釋了！

　　明白了嗎？」

　　顧正憋屈地坐了下來。

　　「或許在外面是民主社會，但在法庭之中，對不起，我就是國王！」

　　現在他對這句話印象無比深刻了，法庭之中法官就是國王，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不過……就算是國王也有被下台的！

　　顧正眼中掠過了一陣精光，腦袋之中隱隱有些思緒湧了出來。

　　「你沒事吧？」貝絲一臉心疼地安慰道，「這個法官太可惡了，三千美元雖然不是什麼大錢，但這種人格上的打壓，他簡直不配稱之為法官。」

　　其實我心疼的是那三千美元！

　　顧正瞥了她一眼，內心安慰自己，連她都能夠不把三千美元放在心上，想來他自己很快就能夠掙回來的！

　　「接下來由控方律師發言。」

　　終於輪到他們了。

　　無論是為了完成恢復名聲的任務，還是避免盧卡斯在非公開庭審上為所欲為，顧正都絕對不允許這一場庭審變成非公開庭審！

　　「名聲是一種很虛無縹緲的說法，辯方律師所言會造成無可磨滅影響的說法更是非常的荒謬，哈蒙向警方告發了我方當事人持有非法藥物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個案子之中既沒有涉及商業機密、國家機密，也沒有涉及個人隱私，我不認為這個案子可以進入非公開庭審。」

　　沒等顧正說完，艾倫快速地說道：「根據科學研究，大眾對於流言非常的感興趣，但對於謠言的證明反而不感興趣，這一場訴訟是非常明顯的糾纏訴訟，這個謠言將會持續地損害哈蒙以及教會的名聲！」

　　顧正發現艾倫的反駁非常的自由，也非常的口語化，就好像平常吵架一樣。

　　他想也不想，快速地回道：「那麼對我們來說不也一樣嗎？謠言一直在摧殘著莫爾！」

　　艾倫頭也不回：「他有什麼名聲？」

　　顧正也不甘示弱：「什麼時候法律變成保護名聲好的人的工具了？公平才是法律制度追求的核心價值之一！」

　　「咚！咚！咚！」

　　盧卡斯法官的法槌落下，讓台下好頭的兩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盧卡斯法官淡淡地開口：「根據我現在得到的信息，我決定通過辯方律師提交的動議，本案正式進入非公開庭審的狀態！」

　　艾倫笑看了一眼顧正，發現他不僅沒有像鬥敗的公雞一樣雙目無聲，反而是如同面對初陽的公雞，紅色的雞冠如同怒火紅蓮一樣綻放開來，他現在才進入戰鬥狀態！

　　裝的吧？

　　在坐下來的過程之中，這個想法掠過艾倫的腦海。

　　「口……冬！」

　　盧卡斯法官如同平常一樣敲擊著法槌，已經開始思索起等會休息時間吃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而又冷冽的聲音擊穿了法槌的聲音，只見顧正倔強地聽著腰板站在空曠的法庭之中，緩緩地開口道：「我方認為盧卡斯法官偏向過於明顯，審理過程之中的不當行為也證實了這種偏向，我們提起撤換法官的動議！」

　　一聲驚雷，將整個法庭中十個人震的發慎！

　　撤換法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這可是對於法官來說，最丟臉的一件事情了！

　　因為這代表著律師不信賴你，這個法官能夠公正地審判這件案子。

　　而顧正則是更加明顯，直接明確地指出來盧卡斯法官擁有嚴重的偏向，並且已經干擾到這個案子的正常審判了！

　　簡單來說，就是盧卡斯法官做不好自己的工作，請圓潤地滾開！

　　這就是顧正一巴掌往盧卡斯法官臉上呼過去，賊響的那種！

　　「這傢伙是魔鬼嗎？」

　　這是坐在位置上的艾倫唯一的想法。

　　他承認自己和盧卡斯法官關係不錯，這個案子之所以能夠進入非公開庭審，他的面子幫了很大的忙。

　　但這種偏向本來就是正常存在的，加德納&金事務所裡面的喬西‧加德納不也是每週組織和法官的籃球比賽，就是為了拉近和法官的關係，這並不代表這種關係會影響到庭審結果！

　　要知道，顧正的動議是要盧卡斯法官來審理的。

　　也就是說，撤換法官能不能通過，看的是盧卡斯法官。

　　只要盧卡斯法官不承認，那麼想要撤換，你就自己去起訴吧，這個案子依舊繼續審理！

　　在艾倫看來，顧正已經挖了一個墳墓將自己埋進去了，也讓他索然無味，戰勝一個自己躺進墳墓的人有什麼成就感？

　　「你在幹什麼！」

　　貝絲低聲喊道，她不明白顧正為什麼會幹這種傻事情，這將會葬送這個案子的！

　　要說現在最過於憤怒的，還是坐在法官席上的盧卡斯法官，他雙眸通紅，怒瞪著顧正，低聲吼道：「控方律師，你明白你在幹什麼嗎？你個……」

　　忍下即將出口的辱罵，盧卡斯法官稍微冷靜了一下，他冷冷地瞪著顧正，直接一敲法槌：「不通過！不通過！不通過！你們可以去準備週四的庭審了，到時候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才叫做沒有偏向！」

　　啊？

　　這個動議是盧卡斯法官自己審理的嗎？

　　顧正一愣，他沒想到法院給法官自主權居然大到這種程度，自己審自己有沒有不當行為，可以的！

　　不過，他也並不在意了，早贏晚贏的事情罷了！

　　他並沒有理會盧卡斯法官那噴火的雙眸，反而是悠悠然地站起來，掏出手中的手機，開口說道：「請等一下，我正式向法庭提交我提出動議的證據。

　　我手機上顯示的這個名為『Chunky'的用戶，他一共擁有650多條微博，其中有133條是關於對華裔的種族歧視，現在我挑取時間線上最近的一條來展示。」

　　「等……等一下！」

　　台上的盧卡斯法官整個人出了一聲冷汗，不明白顧正是如何找到他的小號，也不知道顧正手中的數據是否正確，但他確實知道自己在這個小號之中多次抨擊亞裔，種族歧視無疑是實錘了！

　　若是讓顧正當庭讀出一條，那麼他的法官生涯將會徹底葬送！

　　「您是聽不清楚嗎？沒關係，我會大聲一點的。法官大人！」顧正抬頭露出陽光的笑容，最後在稱呼上狠狠加重了語氣！

　　完了！

　　盧卡斯法官向後躺過去，他望著手中小巧的法槌，整個人都有些迷幻起來。

　　無論他多麼想要敲下手中的法槌，讓法警將顧正抓起來，但平常如臂使指的法槌，此刻卻如同千鈞一般重，根本無法抬起來。

　　或者說，他不敢抬，怕自己按捺不住那逞一時之勇的想法！

　　空曠的法庭之中，唯有顧正清冽的聲音在迴蕩！

第016章 重要又不重要的崩壞歷史

　　顧正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庭審，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結束之後，艾倫臉色難看地看了顧正一眼，就草草離開法庭。

　　對於這次庭審，顧正給了自己一個五十分，儘管搞了一個大新聞，但他對於自己在庭上的表現不是很滿意。

　　最核心的一點在於，他有點無法適應這裡的法庭節奏，無論是盧卡斯法官還是艾倫，都可以輕輕鬆鬆打斷他的節奏，讓他有種回到初上法庭那種被支配的感覺。

　　不過越到後面，他適應的也就越好，下一次正式庭審的時候，起碼不會這麼被動了。

　　這一次撤換法官，對於顧正來說，的確是為他爭取到了很多的時間。

　　被他這麼一攪和，盧卡斯法官基本上是涼涼了，貝絲告訴顧正，就算沒人追究他的責任，等到他任期滿了之後，也不會有人願意投票給他了。

　　接下來，他們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階段，重新指派法官，若還有庭前動議，那麼還要再來一場聽證會，總之他們起碼有一個星期的空餘時間多出來。

　　這段時間，顧正打算拿來快速熟悉這裡的法律體系，以及為這個案子找到一個真正可以立足的證據。

　　……

　　紅日酒吧。

　　「他真是那麼說的？」

　　布魯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當然了！」

　　貝絲神舞飛揚地說道，一臉自豪的樣子，彷彿在法庭上揮斥方遒的是她一樣。

　　布魯斯複雜地看向了顧正，說道：「不愧是紐約來的，膽子就是大，我敬你一杯！」

　　「滋溜！」

　　顧正吸了一口薑汁可樂，微微舉杯。

　　自從失明之後，他就不再碰酒了，畢竟已經失去了一個感官，再用酒迷糊其他感官，真的就是在找死了。

　　布魯斯喝酒之後，臉色有些紅，說起話來也有些沒有著邊際：「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出那些證據來的，還有種族歧視，我從來沒有聽到這個詞彙用到亞裔身上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顧正靜靜地喝著飲料，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週多的時間了，對於這個平行世界瞭解的也足夠多了。

　　這個國度叫做北美，NA不是USA，不是五十個州，而是六十個州，因為前世那個和美帝穿同個褲子的楓葉國直接沒掉了。

　　哪怕多了十個州，這世界的北美卻也只是老二，只因為華夏的存在。

　　顧正對歷史研究不多，但這個世界的華夏曆史變動的實在是太大了，幾乎各朝各代都崩壞了，比如殺進咸陽的扶蘇公子，比如斬白蛇起義立漢的大魔法師劉秀，沒錯，這貨換個世界還是大魔法師。

　　然後又有光武帝劉禪掃蕩三國，也不知道歷史走成這樣子三國是怎麼出現的。

　　顧正也沒有仔細考究，反正他看著那些同名不同人的歷史人物，每一個都像是被穿越重生者俯身了。

　　而前世美帝亞裔處在最低端的情況也不復存在，這個世界北美的亞裔就和前世的猶太人一樣，在背後掌控著這個國度，只不過他們還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後盾。

　　這種情況也讓顧正釋然，他說怎麼有這麼好的待遇，原來就像前世的猶太人以律師聞名一樣，大家都是同宗拉業務也好拉一點啊！

　　顧正還在思考之中，一旁的貝絲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加德納先生叫你上去，有沒有說什麼啊？」

　　顧正淡淡地說道：「沒有，他只是倒了一杯威士忌給我，讓我在法庭上對艾倫下死手。」

　　「艾倫，是艾倫‧蘭登，那一位艾倫嗎？」

　　一堆艾倫搞的顧正都暈了，他點了點頭，頓時引起了一陣討論。

　　「是那一位艾倫哎！」

　　「我聽說他和加德納先生之前可是合夥人！」

　　「兩個人應該是洛杉磯最對立兩名大律師了，我們事務所都從來不和蘭登事務所合作。」

　　「聽說啊……」

　　一群人興致勃勃地八卦起來，顧正微微搖了搖頭。

　　喬西‧加德納的確沒有懲戒他，而是倒了一杯好酒給他喝，讚歎了他在法庭上讓艾倫吃虧的事情，還鼓勵他一定要贏下這一場官司，給艾倫一個教訓。

　　他沒有說的是，在給胡蘿蔔之前，喬西先是臉色嚴肅地告知他，原本打算讓他加入週末和法官們的籃球運動，但礙於現在他板倒了一位法官，所以暫時取消了他的資格。

　　這種籃球運動，說是比賽，實際上就是一個拉關係的場合。

　　人都是社會性的動物，無論在哪裡都少不了這一套。

　　喬西這一套胡蘿蔔加大棒，對於顧正來說卻沒有絲毫作用。

　　他一眼就看出來喬西沒有懲戒他的意思，而是在豎立自己的權威，也就配合喬西的劇本走。

　　反正他週末打算去莫爾和哈蒙的那間教堂繼續調查證據，根本沒有空陪喬西和法官們玩球。

　　……

　　週日，教堂。

　　「為什麼我們要週日來調查，晚上不可以來嗎？」

　　貝絲半張臉托在方向盤上面，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道，整個人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

　　顧正瞥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壓榨員工的資本家的自覺，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人多啊，晚上來這裡的有多少人啊？趕緊的，我們這一次要一次調查好，下一次就不一定有機會了？」

　　「為什麼呀？」

　　對於貝絲的疑問，顧正沒有回應。

　　他邊整理東西，邊對貝絲囑咐道：「記住，我們這一次調查主要針對三類人，一類是平常組織教堂活動的人，這種人經常和莫爾相處。

　　另外一種則是這個街區的老人，莫爾是從小在這個街區長大的。

　　最後，若是碰見了週三晚上互助會的人也不要放過，基於互助會的保密協議，他們或許不會透露互助會上的內容，但他們最熟悉莫爾的戒癮情況。

　　希望我們能夠再找到一位證人！」

　　說完，顧正將記事本和筆丟到貝絲的頭上，輕拍兩下，就自己先下車了。

　　「我……我再睡一……好熱……！」

　　顧正下車的時候，很『貼心』地將空調從製冷調到了制熱最大檔，並且還打開了座椅加熱，以今天洛杉磯19-25度的天氣，不怕貝絲繼續睡覺。

　　另外一邊，顧正進入教堂，他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來，聽著台上神父的布道，腦海中卻是開始謀劃起今天的事情。

　　他今天過來，可不僅僅只是為了調查，那是貝絲的任務。

　　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

第017章 大鬧教堂

　　禮拜日無疑是教堂之中人最多的一天，這個洛杉磯數一數二的大教堂之中坐滿了人，全部都是在等待神父來步道的教眾們。

　　其中不乏華裔，顧正在其中並不顯眼。

　　坐了一會兒，顧正沒有等到他想要等的人，於是拍了拍前面和周圍的教眾，開始四處搭話，主要是瞭解哈蒙，偶爾會提起莫爾。

　　但莫爾在這個街區的名聲的確不咋地，顧正找了幾個人，一旦談起莫爾，他們就開始轉移話題，反而是對哈蒙讚歎連連，一說就停不下來。

　　神父布道開始，顧正遺憾地看了台上一眼，這一位神父並不是哈蒙。

　　他想了想，站起身，離開教堂。

　　在外面溜躂了一會兒，顧正一邊做最開始的目的調查，一邊在觀察著教堂入口，他一直沒有等到哈蒙到來。

　　莫非哈蒙不來了？根據消息，上個星期哈蒙都來過呀！

　　缺少了哈蒙這一環，顧正計畫之中的效果能不能達到另說，就算勉強達成了效果也一般。

　　「你怎麼在這裡？」

　　就在這時，顧正後方傳來了一聲驚呼。

　　顧正回頭，發現從教堂的後院走出來兩個人，正是他期待的哈蒙，和他的律師艾倫。

　　終於盼到你了！

　　顧正差點笑出聲，不過基於演員的基本修養，他臉色一冷，挑眉問道：「我怎麼不能夠來？這裡是教堂，是公共開放的區域，我前來調查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吧？」

　　艾倫眼神如鷹隼一般盯著顧正：「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們過來的吧？在庭審結束之前，我希望你離我的當事人遠一點，下次再讓我看見這種情況，我會向法庭申請限制令，不允許你靠近我的當事人五十米範圍之內。」

　　顧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行啊，那我就在法院門口參加庭審吧！」

　　頓了頓，他看向了哈蒙，揮了揮手中的本子，笑道：「哈蒙主……不對，他們都叫你哈蒙神父，知道我查到什麼了，想想你九號晚上幹了什麼，莫爾都和我說……」

　　顧正注意到，在他提到九號晚上的那一刻，哈蒙整個人氣質一變！

　　原本那種神職人員的神聖氣質，瞬間化為無有。

　　「他告訴你什麼了……」

　　「神父！」艾倫怒喝了一聲，「別上他的當，他這是在引誘你說話！」

　　哈蒙聞言，整個人一滯，他低下了頭。

　　艾倫快速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一部分是因為哈蒙神父自發過來的，一部分則是過來看熱鬧的，情況對於他們這邊很不利！

　　顧正同樣注意到了這一點，邊上他之前詢問的教眾，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教眾無疑會自發站在熟悉的哈蒙神父身邊。

　　顧正頓了頓，深深地看了一眼艾倫，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用了，他已經說的夠多了！」

　　「你！」

　　艾倫怒道。

　　「哈蒙神父，我會證明這一切的，相信我，我會的！」顧正的話語很堅定，「無論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多麼難以置信，無論你的獸面隱藏的有多好，我都會證明這一切的！」

　　「如果你繼續糾纏我的當事人，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艾倫抬頭，對著顧正吼道。

　　「嘿，我什麼都沒有說，我還沒有將……」

　　顧正雙手微微舉過頭頂，一副投降的樣子，但他那輕佻的語氣，卻依舊在挑釁。

　　「閉嘴！」

　　哈蒙猛地抬頭，對著顧正怒吼道。

　　這一刻，神父卸下了面具，整個人的面孔因為扭曲而顯得無比猙獰。

　　「哐！」

　　「給我滾！」

　　猙獰的哈蒙對著顧正怒吼道。

　　左邊，教堂的門打開，之前在布道的神父以及他身後數百名教眾，一臉驚詫地看著哈蒙，這位他們平常視若神明化身的哈蒙神父，他們從未見過他這幅面孔！

　　「被忘記了明天早上的庭審，我先走了！」

　　顧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揮了揮手，轉身就跑。

　　開玩笑！儘管顧正激發出了哈蒙內心深處的恐慌，但這一點改變並不能扭轉哈蒙十幾年的好形象，他可不想被這數百人給生撕了！

　　來到隱秘處，顧正臉上終於按捺不住笑意，『大鬧教堂』任務超額完成，獲得積分……0！

　　顧正分析過任務要求，兩個條件，一是清白，二是恢復名聲。

　　前者打贏官司基本完成的七七八八，但後者卻需要贏官司之後事情向外擴散，不會被教會壓下去或者其他原因悄無聲息了。

　　顧正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挑釁哈蒙，然後引爆教眾們的關注，不是每個教眾都是狂教徒，總有會產生懷疑的。

　　這些人將話題傳出去，才能夠幫莫爾恢復名聲，所以大鬧教堂鬧得越大越好。

　　像現在就是完美結局，數百人個人親眼目睹，回去之後一晚上還不知道能夠傳播多遠呢，明天的庭審估計可以坐滿人，最好能夠引來媒體報導，那就更加美好了。

　　回到案件本身，不得不說哈蒙的確是新手，留下的破綻實在是太多了。

　　上次九號放好贓物十號就去告發，也是他名聲實在是太好了，警察估計想都沒有想過是他誣陷的。

　　還有剛剛的對話，哪怕之前哈蒙一臉神聖的樣子。

　　但顧正第一眼就從他眼底看出了焦慮和恐慌。

　　這種屬於濃厚愧疚感誘發的情緒，可不是老手會有的情緒。

　　就更加被說他隨手一個試探，就試探出了九號晚上房間內的確發生了某些事情。

　　而且看哈蒙和莫爾的表現，這件事情肯定不是誣陷。

　　應該是另外一件事情，一件雙方都不願意向外透露的事情。

　　會是什麼呢？

　　「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這個聲音，顧正猛地回頭，發現是貝絲，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見貝絲疑惑的神色，顧正嘆了一口氣：「剛剛和哈蒙、艾倫遇見了，只是打個招呼，結果友好的問候被他們當成是惡意，若不是他們身後有數百個教眾，我肯定要好好解釋一番。」

　　這麼解釋，我的人設應該不會崩塌吧？

　　「哦——」

　　貝絲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剛剛那個落荒而逃的人，是你啊！」

　　落……

　　沒等顧正憂鬱起來，貝絲突然開口：「我發現了一個了問題，那個週三晚上也就是九號，互助會由於特殊原因，暫時了一週！」

　　顧正眼前一亮，不自覺地說道：「也就是說，哈蒙那天晚上本不應該去莫爾家！」

　　兩人對視一眼，這個案子終於有了第一個立足點了！

第018章 惠特曼法官

　　庭審當日。

　　休息室。

　　「你們幫我我的領帶有沒有寄錯？」莫爾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扶著領帶的手都有些顫抖，「我上次穿正裝已經是高中舞會的時候了，那時候還是我母親親自……」

　　說到一半，莫爾的言語就凝噎起來，作為成癮者他這輩子大部分時光都是灰色的，唯有的那幾點光明也被他自己親手推開了。

　　顧正看著鏡子中的男子，上前拂了拂莫爾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相信我，你看起來好極了！」

　　貝絲站在一旁美滋滋地說道：「我親自為他挑選的搭配，太帥了！等會兒上庭的時候要注意，不要低頭，自信一點，能夠更好地取信於法官。」

　　「時間差不多了。」

　　顧正看了看手錶，說道。

　　三個人從休息中走出來，向法庭走了過去。

　　哈蒙等人早就已經到了，見到顧正和莫爾的時候，哈蒙本能地避開了雙目，艾倫則是怒瞪著顧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不就是激怒了你的當事人嘛，至於這麼記仇，小氣鬼！

　　隨後，顧正看了一圈四周，五十個座位滿滿噹噹地坐下了，估計不少人是那個教堂裡面的教眾。

　　好吧，艾倫其實並不小氣。

　　就在這時，顧正感覺到身旁的莫爾停下腳步，有些畏畏縮縮地想要退後。

　　顧正扶住了他的肩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他們正緊緊盯著莫爾，雙眸之中充盈著複雜的神色。

　　「父母？」

　　顧正低聲詢問道。

　　莫爾點了點頭，他強裝鎮定和顧正一起走到了桌子前面，坐了下來。

　　顧正注意到他的後背挺的筆直，脖子也無比僵硬，目光不斷地向他父母那邊瞥過去。

　　這都是莫爾的家事，顧正也沒有辦法去勸導，唯一能夠期望的就是，莫爾不要因為父母的到來而影響了這一場庭審。

　　至於莫爾父母拋棄了莫爾，究竟是對錯，顧正無法評判，但他起碼能夠理解莫爾父母的做法。

　　根據顧正和莫爾以前同學的聊天中得知，其實莫爾高中時期還是相對比較乖的，哪怕作風大膽全校無人不知，但他的父母依舊被牢牢瞞住。

　　直到莫爾因為嗨過頭了，導致錯過了耶魯招生面試官，讓他無法進入十拿九穩的耶魯大學，這才讓莫爾父母發現了他的秘密。

　　然而，這一次錯誤不僅沒有讓莫爾悔悟，反而讓他更加瘋狂。

　　一次次真誠道歉，迎來的卻是一次次的重犯，為了避免莫爾影響小他十歲的弟弟，最終莫爾才被莫爾父母掃地出門，徹底放棄了。

　　直到近三十歲，莫爾終於開始浪子回頭了，又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是否能夠通過這件事情獲得父母的原諒？

　　這或許並不關顧正的事情，但他相信只要他專心於打贏這場官司，莫爾必然會迎來真正的新生！

　　「嗨，大家好，我是惠特曼法官，很高興大家來到我的法庭。」

　　法官席上面傳來了一個俏皮的聲音，打斷了顧正的思索。

　　顧正抬頭，看到了一名高高瘦瘦的法官正一臉笑意地站在法官席後面，他臉上的笑意很純粹，很有親和力，讓顧正有一種看孩子王的感覺。

　　惠特曼法官站在法官席後面，探頭探了一下子，指著後面觀看庭審的人，說道：「那邊那位先生，請注意我的法庭不能夠使用電子設備，保羅，把收納籃遞給他，可以嗎？」

　　整個法庭眼睜睜地看著法警遞過去一個黑色的……垃圾籃，儘管這個垃圾籃很乾淨，但它依舊是垃圾籃。

　　不出意料，那名男子果斷地起身選擇離開了法庭，正常人都不會選擇交出手機的好伐！

　　顧正：……

　　北美的法官性格都這麼古怪的嗎？

　　第一個盧卡斯法官是種族歧視者，第二惠特曼法官是……浪漫主義者？

　　「好了，非常遺憾我們在開庭之前就失去了一位先生的陪伴，在開庭之前我先佔用大家三分鐘的時間，我是洛杉磯血液中心協會的一名榮譽理事。

　　目前洛杉磯無論是血液中心還是紅十字會都經常遇見血庫告急的情況，要知道華夏有百分之四十九的人願意獻血，他們的獻血率也比我們高一倍。

　　所以我在此呼籲大家可以經常去獻血，幫助他人的同時也在幫助未來的自己，我想沒人願意遇見需要輸血的時候血庫告急吧？

　　如果有想要瞭解的，在法庭外面我放了一列傳單，大家可以看一看，好了，現在開庭。」

　　「咚！」

　　呼吁了一段獻血之後，惠特曼法官敲了一下法槌，隨後坐下來正式進入庭審。

　　顧正聽到身邊的莫爾嘀咕了一句：「這樣子的人也能夠做法官？」

　　顧正苦笑了一下，實際上他也是這麼想的，北美法律對於法官，特別是底層法官，要求其實很低的，甚至不需要通過任何的考試，不需要懂法律，只要會演講會競選就可以了。

　　看惠特曼法官的表現，估計就是競選上來的。

　　當然了，也有很大一部分法官是任命的，這部分就很少會有法盲存在了。

　　越往上面任命的比例就越高，到了大法官這種位置，全部都是總統提名參議院同意才能夠任命的了，這種專業性就相當的高了，非法律出身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開庭之後，作為原告，顧正上前開始進行開庭陳訴。

　　以前他都是讀起訴書的，但在北美法庭，開庭陳訴和結案陳詞都是一場演講，前者是法官和陪審團對案件的第一印象，後者則是法官和陪審團定罪的最後印象，都是極為重要的。

　　顧正寫了一份起訴書，然後被貝絲批評太過於正經了，她也提供了一份，顧正認為太過於隨意，最後這一份是他雙方結合之後寫出來的。

　　講完之後，沒等顧正退回席位上，惠特曼法官突然開口：「聽說你是哈佛畢業的，是哪一屆的？」

　　顧正一愣，接下來不是被告的開庭陳訴了嗎，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應該是09屆的吧。」

　　惠特曼法官點了點頭：「09屆啊，我是85屆的。」

　　顧正一驚：「法官大人也是法學院畢業的？」

　　「不，文學院。」

　　顧正：……

　　確認過眼神，是家中有礦的人。

　　閒聊之後，顧正坐下來，貝絲湊過來說道：「哼哼，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惠特曼法官全程沒有聽你的開庭陳訴？」

第019章 克里出庭作證

　　顧正一臉不信。

　　不過順著貝絲的目光，他發現雖然惠特曼法官托著腮一臉認真地盯著開庭陳訴的艾倫，但他的目光深處卻沒有多大的靈光。

　　換句話說，他在走神。

　　怪不得結束之後，他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難不成剛剛他開庭陳訴的時候，惠特曼法官腦袋裡面就在想著這些東西？

　　顧正感覺一陣鬱悶，要知道前世他的開庭陳訴可是一大招牌，簡潔有力，以最少的字數抓住案件的命脈，讓沒時間準備的法官接受他提供的第一印象。

　　仔細聆聽律師的開庭陳訴不是法官最基本的要求嗎？

　　就算北美法庭辯論才是最關鍵的環節，但也不能夠這麼敷衍吧！

　　「這其實是一種庭審技術，我們一直在研究如何通過合法的手段來增加勝率，比如莫爾的這身一副，我特地詢問了事務所的服裝搭配師，選擇了修身的西裝，讓他看起來精神一點，有利於他在法官那裡加印象分。」

　　貝絲一臉得意地說道，最後她看到顧正若有所思的表情，安慰道：「你們以前那個事務所應該是屬於老牌的事務所，我們加州的事務所對於新技術接受的比較快一點。」

　　顧正一笑，庭審技術他以前也有聽說，前世甚至發展到有些庭審技術公司不是律師主導，而是心理學專家主導，專門研究如何『騙』陪審團。

　　不知道以後系統會不會有這樣子的功能，否則他也不需要特意避開陪審團了，將案子的命運交給完全不懂法律的十二個陪審團和一個精通法律的法官，顧正更相信後者。

　　可惜的是，北美的法官並不是每個都精通法律，讓顧正有些無所適從。

　　「……控方律師前往教堂騷擾我方當事人，他的行動就像這一次庭審，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糾纏起訴，他們不僅不會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還會大筆浪費納稅人的金錢以及法庭珍貴的資源！」

　　艾倫在法庭上就像是一個開了屏的孔雀一樣，他極盡所能地去達到他想要達到的目的，而且還做得不錯。

　　顧正在內心公正地比對了一下，艾倫的表現遠好於他！

　　不過，法庭上能夠將黑的說成白的總歸是少數，到了最後還是要以證據說話。

　　「克里‧施密特，歡迎你來到我的法庭。」

　　克里作為第一個證人，被請到了證人席上面，他有些緊張，不過之前貝絲帶他進行過證人培訓，告訴他如何在法庭上作證，避免被辯方律師糾纏之類的小技巧。

　　顧正從位子上站起來，來到克里的面前。

　　和克里對視一會兒，等待他稍顯放鬆，顧正才發出了第一個提問：「克里，能不能和我們談一下莫爾這個人？」

　　沒等克里開始，艾倫就站起來喊道：「反對！這不是一個問題！」

　　北美法庭是對抗制的，每一位證人都需要經過雙方律師的盤問，在問問題的過程之中，儘管另外一方的律師無法隨時插嘴，但他可以通過反對來打斷對方，這象徵著雙方是一種平等的地位。

　　這種反對的方式，對於打斷對方律師節奏、法官和陪審團接受信息的效率都很有用。

　　比如說現在的克里，剛剛放鬆下來立刻又緊張了起來，他這一副樣子就會給人一種不可信的感覺，會讓法官難以採信他的證詞。

　　「反對有效！」

　　惠特曼法官敲了一下法槌，他當了多年的法官，這點判斷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看向顧正，說道：「請提出一個問題，律師。」

　　顧正苦笑了一下，內心打了一下腹稿，說道：「克里，請給我們描述一下你心中的莫爾形象。」

　　艾倫又冒了出來，大聲地反對：「反對！與本案無關！」

　　顧正內心騰地升起了一絲火氣，他強行按下去，解釋道：「克里不僅和莫爾接受同一個教堂的救助，他們被安置在同一棟公寓樓之中，我認為克里能夠為法庭展現莫爾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惠特曼法官點了點頭：「反對無效，克里，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了。」

　　這一次艾倫反對並沒有成功，但他也收穫到了一點成效，克里變得更加緊張了。

　　猶豫了幾分鐘，克里才開口磕磕碰碰地描述道：「莫爾是我的鄰居，我們經常……經常一起參加教堂的活動，他最近表現的很穩定，準時上班，準時參與互助會，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證詞效果並不好，顧正抬頭看了一眼惠特曼法官，發現他的表情一動不動，看不出來買不買克里證詞的帳。

　　顧正內心暗嘆一口氣，隨後進入下一個問題：「那麼在你看來，莫爾有沒有開始復吸？」

　　「反對！誘導證人作證！」

　　果然，艾倫再一次站起來進行反對。

　　顧正提了三個問題，艾倫也反對了三次，法庭的火藥味頓時就出來了。

　　「咚！」

　　惠特曼法官敲擊法槌，招了招手：「雙方律師請來法官席前方。」

　　艾倫就算來到法官席前方，也並沒有罷休的一絲：「法官大人，莫爾有沒有復吸並不是證人可以掌握的事實，控方律師通過這種方式，企圖誘導證人作證來影響庭審的結果！」

　　顧正反駁道：「我只是讓他從自己的身份來評價，沒有預設立場，也沒有誘導他作證，只是讓他說出他內心的想法而已！」

　　艾倫正要開口，惠特曼法官阻止了他，說道：「這只是第一個證人，按照你們現在的進度下去，這個案子估計得打到下一任總統上任了！辯方律師，不要濫用你的權力，而控方律師，提問之前仔細思考清楚！」

　　「反對有效，控方律師請重新提問。」

　　兩邊都敲打了一番，各打五十大板，惠特曼法官做了這麼多年法官對於如何做好一個裁判，還是頗有心得的。

　　顧正重新組織了語言：「你有沒有發現莫爾復吸的症狀，或者看到莫爾復吸？」

　　「沒有。」

　　接下來又是幾個問題，顧正漸漸讓克里放鬆下來，並且讓他展現了他視角之下的莫爾。

　　這幾個問題艾倫都沒有隨意出來反對，讓顧正也逐漸掌握回來屬於他的庭審節奏。

　　接下來，就是發力的時候了！

　　「克里，請問從你認識莫爾開始，他有沒有暗示或者直接表露過他手中持有非法藥物可以販賣給你？」

　　顧正一隻手搭在證人席位的欄杆上，身體微傾向惠特曼法官那一邊。

　　之前幾個問題惠特曼法官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但在顧正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來了精神，身體微微前傾，更加靠近了克里這一邊。

　　「沒有。」

　　克里搖了搖頭。

　　「喔——」

　　顧正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節，隨後回到席位上，抽出了一張紙：「這是我方之前提交的證據，來自於警方的筆錄，上面寫著哈蒙非常明確地表示『莫爾向他售賣過非法藥物』。

　　我就在好奇，哪個人會放棄一個擁有正常人情緒的鄰居，反而去找一個遵守清規戒律的神職人員去售賣非法藥物，這是不是有點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