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0669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7
3.黑暗蔓延

    “一群貪得無厭的暴民!下賤的蛆蟲!噁心的老鼠!”

    胖乎乎的索瑪爵士坐在自己的馬車裡,一句不停的咒罵著那些不停的給他惹麻煩的工人們。

    石匠兄弟會在暴風城的遊行越來越頻繁,尤其是在3天之前,那位普瑞斯托家族的女伯爵去城市規劃廳和工人們的首領交談過,一位大貴族公開站在了工人那邊,這個消息頓時讓工人們底氣更足。

    而索瑪爵士也很清楚,因為欠薪的醜聞,整個艾爾文森林的平民們都很同情石匠兄弟會的遭遇,所有人都認為,在完成了王室的囑託,修建了宏偉的暴風城之後,石匠們理應得到自己的報酬。

    這也讓索瑪爵士的處境越來越艱難,而在昨天,位高權重的伯瓦爾公爵出現在市政廳,以一種呵斥的口吻命令索瑪爵士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安撫工人們,這讓爵士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在一年前,聯合起來的貴族們意氣風發的從王室手中接過石匠兄弟會的合同,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件本該讓各大家族地位提升的事情,會鬧到如今這個程度。

    誠然,這些天真的小貴族們錯誤的評估了一項大工程會花費的可怕的人力物力,但另一方面,索瑪爵士一直認為,這其實是王室為了拋下沉重的負擔,而拋出的魚餌,而他本人和自己的朋友們,則是愚蠢的吞下了帶著毒藥的魚餌的犧牲品!

    “我當初就不該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索瑪爵士絮絮叨叨的抱怨著,他的家族是暴風王國傳承了200年的貴族之家,面前也算是王國的中堅力量,傳承到索瑪爵士這一輩,胖乎乎的爵士想要接著暴風城重建的機會,一舉登上更高的位置,但卻一腳踩空,現在眼看著整個索瑪家族,都要敗在他手裡了。

    所以哪怕再不願意,他今天也得低聲下氣的走近普瑞斯托女伯爵的宅邸裡,請求那位坐擁一個國家的財富的女伯爵伸手幫忙。

    雖然卡特琳娜將奧特蘭克獻給了帝國作為皇帝統治的王領,但作為原本擁有繼承權的領主,她每年都能從奧特蘭克的賦稅中收取5%作為皇帝陛下的撫卹金,這可是一筆尋常人難以想像的財富,再加上神秘的普瑞斯托領主失蹤之前,也為她留下了一筆豐厚的遺產。

    所以現在猜測這位年輕美麗又多金的女伯爵的財富數目,已經成了主流貴族們閒暇時會玩的娛樂,最初時還有很多不自量力的貴族們試圖勾搭上這位女伯爵,但很快,卡特琳娜女伯爵和伯瓦爾公爵的緋聞,就讓所有的狂蜂浪蝶們驟然消失,最少在暴風王國,沒有誰會因為下半身的渴望,去招惹一位頂級權貴。

    你要知道,在如今的暴風城,伯瓦爾.弗塔根公爵在背地裡,可是有個“攝政王”的名頭呢。

    “請隨我來,索瑪爵士。”

    剛剛加入普瑞斯托家族的女僕長帕麗娜用一種帶著表面上的尊敬,內在卻很冰冷的態度在前方領路,索瑪爵士能感覺到這位前王室女僕長眼睛裡的那一股厭惡,這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但現在形式比人強,而且聽說女僕長很受女伯爵的信任,所以他只能忍下這種羞辱。

    而第一次來到卡特琳娜女伯爵的居所,這瓦裡安陛下賜下的宅邸已經被裝飾一新,代表著普瑞斯托家族的紋章被懸掛在牆壁上,腳下的地磚擦拭的如鏡子一樣,還有華貴的地毯,索瑪爵士一眼就能看出,這地毯出自高等精靈之手,已經算是真正的藝術品了。

    而在屋簷上,寬大的紅色絲綢懸掛在兩側,再加上精心雕刻的聖光經文故事的華彩玻璃,讓這大廳猶如一座真正的宮殿一樣。

    看來女伯爵富可敵國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請進吧,女主人在等你。”

    女僕長帶著爵士走到二樓的一間會客廳前,就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索瑪爵士走到穿衣鏡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這才推開了門。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裝飾風格完全不同的會客廳的壁爐邊讀書的女伯爵,坐在天鵝絨的椅子上,僅僅是背景,就美麗的如同畫卷一樣,不過這房子裡卻不止女伯爵一個人。

    在索瑪爵士的前方,還站著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高大人類,健壯而散發著一股彪悍之氣,那雙冰冷的眼睛就像是鋼刀一樣,哪怕只看一眼,都會讓爵士感覺到心驚肉跳,而在女伯爵身邊,還站著另一個精靈,看上去很蒼老,頭髮都變得花白,臉上滿是皺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爵士總能從這個精靈身上嗅到一股煙火味。

    “卡特琳娜女士,很冒昧的打擾,我今日前來,是來請求...”

    爵士用一種卑微的口吻說著話,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抬頭就看到了女伯爵的雙眼,那本該是黑色的眼眸裡,閃耀著黃色的蛇瞳,就像是某種...某種更可怕的巨獸一樣。

    索瑪爵士的寒毛倒起,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剛想要尖叫,但一股特殊的力量從那雙眼睛裡散發出來,很快,肥胖的爵士的精神就變得混亂起來。

    “你想要請求幫助?可以...但你記住,索瑪,王室的威嚴是不容褻瀆的!在帝國初建的現在,任何國民都應該為提升暴風王國的形象奉獻出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因為一己之私就抹黑國家的形象!”

    女伯爵用魅惑而沙啞的聲音說:

    “對於那些反抗王權威嚴的叛亂者,你作為王國爵士,應該肩負起自己神聖的使命...不要和他們妥協,平民天生就該服從貴族的領導,記住,你是為國王服務,你要強硬一些!”

    索瑪爵士的眼睛裡閃耀著混亂的光芒,他的意志正在一點點的淪陷,他脆弱的心神完全擋不住一名成年黑龍的侵擾,殘存的理智讓他艱難的說:

    “但...但他們會反抗...會流血,事情會變得糟糕...國王,國王不會站在我們邊,他...他太仁慈了...”

    “不需要顧慮這些,索瑪爵士,你只需要知道,你忠誠於國王陛下就可以了。”

    卡特琳娜女伯爵伸手拂了拂自己柔順的黑色長發,她輕聲說:

    “國王會看到你的忠誠,會看到你的犧牲,到那個時候,他會知道,誰才是他值得依靠的人,誰才是他真正的敵人...你會成為偉大的人,王之衛士!我相信,而且我已經看到了那個未來!”

    “去吧,索瑪爵士,做你該做的事情,國王陛下最終會站在你這邊的。”

    索瑪爵士眼中的理智光芒徹底消失,他點了點頭,肥胖的臉上就像是有一股神聖的使命籠罩一樣,他沉聲說:

    “暴民們的反叛注定不會成功!我會保護我的國家,保護我的國王!哪怕付出一切!”

    “很好!很好...”

    卡特琳娜女伯爵的眼眸又緩緩變回了黑色的瞳孔,她搖了搖鈴鐺,忠誠的女僕長很快出現在了會客室的門口,女伯爵對她說:

    “索瑪爵士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政策錯誤,他向我求助,所以帕麗娜,你帶著爵士,拿著我的印信,去銀行取出5萬枚金幣,這應該暫時能夠平息工人們的怒火...我希望看到這件事完美的解決,這也是我能為國家做的唯一一點貢獻了。”

    “您真是太仁慈了,女主人。”

    女僕長深吸了一口氣,對女伯爵微微俯身:“工人們應該感謝您,您為這場漫長的鬧劇的結束,已經付出了太多。”

    “別恭維我了,帕麗娜。”

    卡特琳娜又開始看自己的那本書,她甩了甩手,輕聲問: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罷了。”

    在她身後,女僕長很快帶著索瑪爵士離開了房間,而在會客廳的們緩緩關上之後,黑暗如陰影一樣的小蝙蝠又出現在了這頗具吉爾尼斯風格的房間中,那些蝙蝠飛快的聚散著,很快匯聚成了一個矮小的身份,侏儒吸血鬼坐在女伯爵對面,用一種讚賞的目光看著這位“有良心”的貴族。

    “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真是絕妙的嘲諷。”

    艾拉抱著肚子嘎嘎笑著,就像是個滑稽戲的演員一樣在華貴的沙發上滾來滾去,而女伯爵卻看也不看她,似乎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眼前的書本上。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嘲笑我嗎?卑微的侏儒,也許你代表著強大的力量,但你本身,並不是那麼強大的。”

    卡特琳娜輕聲說:

    “你要學會,謙卑!”

    “謙卑?那是什麼?泰瑞昂陛下沒教過我什麼叫謙卑!”

    艾拉呲了呲牙,那鋒利的犬齒閃耀著詭異的光,她盯著卡特琳娜,沉聲說:

    “火藥已經埋下了,很快它就會炸燬一切,我們需要你引導著王國貴族們將所有的視線都放在這件事情上!鬧得越大越好,在這火焰燃起的陰影裡,黑暗正在行軍!很快,很快你就不需要再隱藏了。”

    侏儒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站在了女伯爵的酒櫃邊,她隨手抽出一瓶佳釀,回頭看著卡特琳娜:

    “奧利西安和喪鐘先生的力量如何?你還滿意嗎?”

    “我還真想問呢。”

    女伯爵抬起頭,瞅了一眼沉默而彪悍的黑髮保鏢:“喪鐘先生是頭骨龍,亡靈龍已經無法變形,所以你們到底是如何讓它重新擁有變化的能力的?還有奧利西安,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咕嘟咕嘟”

    侏儒先是給嘴裡灌了一大口酒,吧唧著嘴,皺著眉頭品味著嘴裡的味道,然後一臉厭惡的將剩下的美酒扔進了燃燒的壁爐裡,她晦氣的罵了一句:

    “見鬼!這寡淡的味道真噁心...還是鮮血比較好喝,至於我們做了什麼?很簡單!”

    侏儒吸血鬼的身影又一次在陰影中消失,出現在了奧利西安的肩膀上,她坐在那裡,翹著腿,得意洋洋的說:

    “喪鐘先生的變化能力來自大巫妖卡德加,那是一位魔法的天才,他做出什麼我都不意外,至於黑龍勇士嘛...我們拔掉了他的舌頭,給他身體裡注入了很多詭異的藥劑,坦白說,這位勇士能活著從卡德加先生的實驗裡走出來,著實讓很多人都感覺到驚訝。”

    艾拉帶著惡意的目光瞅了瞅黑龍公主,她輕聲說:

    “既然他命不該絕,那就讓他繼續活著吧,但我要提前警告你一句,別和他玩一些很刺激的把戲,萬一他失控,你可就完蛋了...而且從你加入黯刃的那一刻起,你的身軀就不屬於你了!好好保管好它,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嗡”

    侏儒吸血鬼的身影化為一群黑色小蝙蝠,驟然消失在了房間的陰影裡,直到最後一刻,她帶著嘲笑的聲音還在奧妮克希亞耳中響起:

    “集中精力,女士~你手裡的書拿倒了,你這被嚇壞的小可憐~對了,泰瑞昂陛下讓我給你帶來了一些“好東西”,能讓你的力量快速成長,並且誘發出你內在的潛力...這是一份禮物,請不要拒絕!”

    女伯爵豁然低下頭,果然,她拿在手裡掩飾情緒的書本是倒立的...這讓她大大的出了個丑,不過當黑龍公主的目光落在曾經的黑龍勇士奧利西安身上的時候,看著奧利西安那冰冷如石刻一樣的表情,奧妮克希亞猛地打了個寒顫。

    她開始覺得,這樣貿然和泰瑞昂合作,似乎...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咳咳,女士,該喝藥了。”

    蒼老而乾澀的聲音在奧妮克希亞身後響起,她抬起頭,就看到那骨龍變化的蒼老精靈握著一支閃耀著猩紅色的藥劑,朝著她走過來,這詭異的一幕讓奧妮克希亞猛地站起身,但在她身後,黑龍勇士奧利西安冷漠的用雙手摁住了黑龍公主的身體。

    “那是什麼?喪鐘!離我遠點,滾開!我不喝!”

    “呵呵,這可是龍王之血配置的藥劑,極其珍貴,這是泰瑞昂陛下提前支付的報酬,相信我,您不會想要拒絕它的。”

    “別過來!別過來!唔...放開我!奧利西安,我命令你,放開我!啊啊啊...”

    “...咕嘟咕嘟...”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7
4.染血

    “石匠兄弟會的成員們!我們今天聚集在這裡,是因為我們遭受了不平等的對待!”

    范克里夫穿著工人的衣服,站在暴風城城門口,在他眼前,是被拖欠了8個月薪資的工人代表們,他站在高台上,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高喊著:

    “我們只想要回屬於我們的報酬!而那些貴族卻污衊我們在叛亂!”

    “我們手無寸鐵!我們根本不會向同胞遞出拳頭!我們已經很克制了,但他們卻依然在我們的家鄉散佈關於我們的惡毒流言!”

    “這已經讓人無法忍受了!”

    范克里夫的聲音充滿了悲愴,在過去一個周裡,那些貴族不再正面和他們對抗,他們採取了更惡毒的方式,在西部荒野的月溪鎮和閃金鎮裡,到處都有人在流傳著關於“石匠兄弟會準備叛亂”的流言蜚語,惡毒的傳言說的有板有眼,甚至披露出了范克里夫和地精們交易武器的細節。

    這讓很多原本支持石匠們的平民感覺到了畏懼,你要知道,在封建王國,叛亂可是個非常可怕的罪名,石匠兄弟會的底層成員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一旦被心眼很多的貴族們扣實了叛亂的罪名,很多人就會頃刻間家破人亡。

    而更讓人恐懼的是,貴族們的流言並不是空穴來風,只有范克里夫和少數管理者知道,他們確實和地精交易了一批武器以及僱傭了一些僱傭兵,但那不是為了叛亂,而是為了防止貴族們的私兵去破壞石匠兄弟會在閃金鎮和月溪鎮的協會以及他們的親人。

    問題就出在這裡,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管范克里夫怎麼解釋,這件事都已經解釋不清了,於是石匠兄弟會的頭目們商議之後,決定不再等待,在今天,就要逼迫那些貴族做出決定。

    沒人願意被當槍使,他們已經感覺到了陰謀在醞釀,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跟我來,兄弟們,在暴風城公民們的見證下,我們去市政廳討個說法!”

    范克里夫大手一揮,氣勢洶洶的石匠兄弟會的成員們和那些看熱鬧的,或者是對石匠們的遭遇有非常同情的市民們,以及那些負責監控局面的士兵們,就跟在大工頭身後,穿越過繁華的商業區,一路上,石匠兄弟會的成員們搖晃著旗幟,高喊著正義之名,吸引了很多市民追隨。

    但范克里夫卻感覺到了一絲詭異,因為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這麼多人願意摻和這種事情的,他回頭看去,背後跟隨的人群們顯得氣勢洶洶,而人數,已經達到了驚人的500多人。

    浩浩蕩蕩的人群就像是焦躁的野獸,現場的氣氛變得嘈雜了很多,范克里夫的額頭上出現了一絲汗水,但他不能停下了,一旦停下,就會暴露出他內心的懦弱,而躲在暗處的貴族們就會意識到他的外強中乾,他們會變本加厲的壓迫這些可憐的工人。

    他只能帶著他們,朝著舊城區的市政廳一路前進,而就在同一時間,在舊城區邊緣的軍情七處的總部中,正在處理其他事務的刺客大師馬迪亞斯.肖爾也接到了下屬的報告。

    這位現年35歲的刺客大師皺著眉頭,聽完了隱藏在人群中的密探的匯報,他那威嚴的眉頭高高皺起:

    “你說,人群裡混雜了很多別有用心的人?”

    “是的!首領。”

    打扮的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密探回答說:“很多人的手裡都預備著武器,他們在攛掇平民們的情緒,毫無疑問,他們有完整的計畫,藉著石匠兄弟會的名義,他們很可能會掀起一場真正的叛亂,就在今天!”

    “范克里夫不是一個魯莽的人,他是個老兵,參加過獸人戰爭,毫無疑問,他對自己的祖國有很深刻的感情。”

    肖爾摩挲著自己的鬍鬚,刺客大師眯起眼睛,說:

    “他被利用了,或者說,他只是這場陰謀裡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真可惜,讓現在在暴風城的所有密探都行動起來,混入人群裡,盯緊那些不懷好意的傢伙,一旦他們打算鬧出一些事情,逮捕他們!”

    “遵命!首領!”

    密探領命而去,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中,馬迪亞斯.肖爾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靠在椅子上,從桌子上的文件裡,取出一張魔法影像,放在眼前,他盯著那影像上風姿卓著的女伯爵,刺客大師喃喃自語著:

    “您到底是誰?您又到底,為何而來呢?”

    ————————————————————

    “索瑪!滾出來!”

    “出來解釋清楚!”

    “把我們的錢還給我們!”

    “開門!開門!”

    站在市政廳大門前方,人群躁動不安,每個人都在喊著什麼,而市政廳前方,守衛在這裡的士兵們如臨大敵,他們抽出盾牌,警惕的看著眼前躁動的人群,范克里夫則和市政廳的官員們說著什麼,他言辭激烈,而那官員則唯唯諾諾,時不時還抽出手帕擦擦汗水。

    “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范克里夫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僵硬,他揮舞著拳頭,加重著自己的氣勢,他高聲喊到:

    “拖欠薪金已經足夠惡劣了,你們居然還散佈謠言,這太下作了!你們在摧毀我們的生活乃至我們的生命,讓索瑪爵士站出來,我們要他向我們道歉!”

    “可是索瑪爵士已經兩天都沒來過市政廳了。”

    那唯唯諾諾的官員有些恐懼的看了一眼焦躁的人群,他低聲說:“你們堵在這裡也改變不了什麼,聽我說,范克里夫,我也來自月溪鎮,打心眼裡,我也想幫你們,聽說索瑪爵士和貴族們正在籌措資金,相信我,他們已經打算解決這件事了,你們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等待?”

    這個詞點燃了范克里夫的怒火,這個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伸手抓住了官員的衣領,他指著身後的人群們,低聲說:

    “你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等待,看看他們會怎麼回應你!如果不是卡特琳娜女伯爵支援了我們一些物資,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了,我們已經等了8個月了!你還想讓我們等多久?1年?2年?或者是乾脆用刀子讓我們閉上嘴?”

    “混蛋!”

    大工頭內心也積鬱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和煩躁,在今天,他將它徹底爆發了出來:

    “國王說如果我們辛勤工作,牧師們說如果我做個好人,做些好事,生活就會很順利,但實際上呢?貴族,貪得無厭的那些!像索瑪那樣的混蛋,他們高高在上,我們只是它腳下的蟲子!國王每個月都會發給我們撫卹金,但現在,我們一分錢都沒拿到!國王的錢他都敢貪!更何況我們的!我做不到,我無法再等待了...對不起,我做不到!”

    “放開我!你瘋了,范克里夫,放開我!”

    小官員的大叫讓范克里夫後退了一步,他看著那些圍上來的士兵,他搖著頭,輕聲說:

    “這個國家裡充滿了被壓迫的人,你們視而不見,每當一個人想要站出來,貴族們就會讓他閉嘴,現在輪到我了,對吧?輪到我了!”

    “叮,叮”

    就在范克里夫和士兵們對峙,石匠們準備上前幫忙的時候,一陣馬車的響聲在眾人身後響起,范克里夫回過頭,就看到胖乎乎的索瑪爵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而在他身後,跟著一隊提著沉重箱子的士兵們。

    “我來解決問題了!別鬧了!”

    爵士高聲喊到:

    “所有石匠兄弟會的成員,過來,領你們的錢!”

    “砰”

    沉重的箱子被打開,金燦燦的金幣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喊叫,而那些士兵們則圍在箱子前方,維持著秩序。

    “范克里夫!”

    索瑪爵士在士兵的護衛下走上市政廳的台階,他冷漠的瞥了一眼手足無措的大工頭,他沉聲說:

    “在你眼裡,這個國家就沒有好人了,對吧?你這只會鬧事的混蛋,跟我來!我們說一說後續的安置,我帶來了一些錢,但這還不夠發放所有人的薪資,但我們後續會籌措的,如果你真的想解決問題,就進來,我們討論一下細節。”

    范克里夫回頭看了一眼逐漸平靜下來的人群,他內心也舒了口氣,他看著索瑪爵士,眼前這個狡猾的胖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沉默的跟著爵士走入市政廳,走入爵士的辦公室裡,在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爵士突然回頭,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你想要尋找正義?我聽到了你的聲音,不止一次,你覺得自己是在做對王國有利的事情,對吧?你這叛亂者!聽著,我給你一個選擇,現在就帶著你的人退回你們該去的地方,我們總會想到辦法解決你們的問題,或者你可以在錯路的道路上一路向前,帶著你和你的兄弟們踏入深淵裡。”

    范克里夫從爵士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絲不詳的意味,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索瑪爵士: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手頭沒錢。”

    胖乎乎的爵士嘆了口氣,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他用一種悲傷的目光看著范克里夫:

    “我帶來的那些錢還是女伯爵支援我們的,那位美麗高貴的女士只想要問題快點解決,但問題就在這裡,王室正在建海軍,整個王國的財政都很緊張,你就算殺了我也解決不了問題。”

    “那是你們的事情!”

    范克里夫搞清楚了眼前這爵士的打算,他依然打算講這件事情拖下去,至於他帶來的那些錢,那些錢只是用來安定人心的。

    “我們也要生活!你必須解決這件事,爵士!”

    大工頭咬著牙說:“那是我們應得的!”

    “你們應得的?”

    索瑪爵士的聲音突然高了好幾度,他尖叫著:

    “你們是國王的子民,你們應該為國王的形象和榮譽做出犧牲!就像是那些踏上戰場的士兵!你想要正義嗎?不顧一切的想要正義?”

    這種反駁讓范克里夫也憤怒了起來,他高喊著:

    “我希望看到正義和真相,不管以何種方式!”

    “很好,那就來吧”

    索瑪爵士的表情突然變的詭異起來,他看著范克里夫,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斂了起來,他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放在眼前。

    那是一把紅色的匕首,猙獰的倒刺,以及刀柄上纏繞的紅色布條,這是一把獸人風格的匕首,像是某種戰利品,在看到它的時候,范克里夫瞪大了眼睛,失聲叫到:

    “那是我的...”

    “沒錯,這是你的。”

    爵士喃喃自語,他將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用一種能把人嚇出心臟病的詭異笑容看著范克里夫:

    “你要正義,為此你不惜踏過這條血肉與白骨之徑...當你害死足夠多的人之後,當你為無知之神獻上足夠多的祭品之後,你會看到它,但願那時候,你能露出幸福的笑。”

    “為了...為了國王的榮耀!”

    “噗”

    鋒利的刀刃從前方刺穿了爵士的心口,鮮血順著利刃的血槽瘋狂的噴出,將爵士眼前的辦公桌染得一片血紅,鮮血甚至濺在了范克里夫的衣服上,而老兵則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他的思維已經混亂了,他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直到市政廳的官員尖叫著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們只看到了蹲在爵士身邊,全身是血的范克里夫,以及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索瑪爵士。

    “砰”

    無聲的火星在暴風城上空炸響,將埋在這座城市之下的火藥桶徹底點燃...在陰雲密佈之中,一場混亂的風暴,要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7
5.愈演愈烈

    新的一天開始了,但昨日在黑暗中發生的災難,卻已經傳遍了整個暴風城。

    那是一個讓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消息,在舊城區市政廳門口抗議拖欠薪資的石匠兄弟會的工人們,那些本被平民們同情的可憐人們掀起了一場暴亂。

    就在他們的首領范克里夫殺死了索瑪爵士的同一時刻,那些隱藏在人群中的叛亂者們抽出了武器,打算趁著混亂衝入市政廳,大肆劫掠或者乾脆就是發洩內心的不滿,在有心者的煽動之下,很多內心早已經忍受夠了的工人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儘管在他們開始行動的那一刻,就被隱藏在人群中的軍情七處的密探制服,但因此引發的混亂卻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甚至在入夜之後,不但沒有被壓制下來,反而愈演愈烈。

    被壓迫、被欺辱,面臨生活的艱難抉擇,或者是對范克里夫本人的信任,以及對暴風王國政體的不滿,讓這一縷點燃的野火很快就燃成一片,在幕後黑手的推動下,從昨天下午到午夜時分,整個暴風城的商業區、碼頭區甚至是貴族們居住的花園區,到處都出現了公然破壞的惡徒。

    他們甚至計畫在商業區放火,將由他們親手建造起來的暴風城付之一炬,這個瘋狂的計畫剛剛開始實施,就被肖爾大師親自帶領的精銳刺客制止,但在午夜來臨之時,卻依然還是有超過30名平民死在了這些暴動之中,還有一些小貴族的家被劫掠一空。

    這是剛剛重建完成的暴風王國最近4年裡最惡劣的暴力行徑,再加上其中混雜的對國王和貴族們的不滿,以及平民們的擔憂,這一切聯合在一起,便促成了今天正午時分的公眾審判。

    經歷過這一切的石匠兄弟會已經失去了人民的同情,就連范克里夫本人,也被視為一個野心家和暴力者,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索瑪爵士已經同意為他們提供了一筆數目客觀的金錢,並且已經付出行動之後,依然被他們殘忍的殺死了。

    他們從被壓迫者變成了叛亂者,前者被人同情,而後者,在此時這個本該和平的環境中,則被人敵視以及厭惡。

    “埃德溫.范克里夫,他參加過人類和獸人的戰爭,在我們的國土上,為保護我們的人民付出了偉大的犧牲,他本該成為一名英雄,而石匠兄弟會近年來遭受的不公平對待也讓我們同樣感覺到遺憾,包括聖光大教堂在內的所有官方組織都在為工人們不該遭受的待遇而奔走,但很可惜,作為工人首領的他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在舊城區的廣場上,代表光明大教堂而來的樞密主教迦勒底牧師站在石階之上,他穿著最樸素的長袍,就像是他一貫以來的親民形象,在腰間懸掛著一把神秘的紫色儀式匕首,被寶石鑲嵌,那大概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和“奢侈”有關的配飾。

    樞密主教一臉沉痛的握著手裡的判決書,就像是對整個暴風城的遭遇感同身受一樣,而就在他站立的石階之前,還殘留著火焰燒過的痕跡,配闔眼前沉默而又握緊了雙拳的民眾們,這一幕看上去莫名的有些蕭索。

    “長期的薪資拖欠,讓范克里夫先生和石匠兄弟會的工人們對王國貴族心生不滿,他們多次在公開場合抨擊貴族們的行為,還試圖掀起石匠兄弟會對國王陛下的叛亂,就在昨天下午,在市政廳,范克里夫先生更是殘忍的親手殺死了索瑪爵士。”

    “也許范克里夫先生並不清楚,索瑪爵士本人也是石匠兄弟會事件的受害者之一,為了清償拖欠的薪資,在過去半個月中,索瑪爵士在整個暴風王國四處奔走,他前後聯繫了光明大教堂,卡特琳娜女伯爵以及伯瓦爾公爵,還有數目眾多的貴族們,我們為處於困境中的他提供了幫助。”

    悲天憫人的牧師的聲音充滿了沉重,在他身後,一身戎裝的伯瓦爾公爵卻面如寒霜,因為卡特琳娜女伯爵的誒關係,這位暴風王國的權貴在此前對於石匠兄弟會的遭遇還有所同情,但在昨天下午爆發的糟糕情況發生之後,他就對這些叛亂者厭惡異常。

    “索瑪爵士甚至低價出售了自己在艾爾文森林的莊園,將籌集到的所有資金都帶到了市政廳前方,打算安撫躁動的工人們,他所需要的,僅僅是更多的時間,然而...范克里夫先生的衝動行為卻讓一個向善的生命徹底破滅,他殺死了他,用在戰場上繳獲的獸人匕首,親手埋葬了自己曾經的榮耀!”

    迦勒底牧師富有感情的聲音讓很多人動容,甚至是被公爵親自押送的,被捆住雙手,一臉憔悴的埃德溫.范克里夫眼中都浮現出了一抹感情,但卻不是遺憾,而是想要反駁的衝動,但下一刻,他就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沒人會相信他的說法,因為沒人會相信索瑪爵士是自殺的...而且在自殺之前,還偷竊了他的匕首。

    “這一切都是陰謀!”

    范克里夫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昨天下午爆發的一切遭遇,在他看來就像是突如其來的災難一樣,實際上,范克里夫直到現在,都沒能從昨天下午的“災難”中回過神。

    不過和他不同,在他身後,士兵們還押送著超過10名衣衫襤褸的石匠兄弟會的頭目,和范克里夫的“絕望”相比,這些傢伙就顯得滿臉橫肉,就算是被押送起來,眼睛裡也閃耀著凶狠的光芒,就像是真正的惡徒。

    但實際上呢?

    這些所謂石匠兄弟會的“頭目”,在今天之前,范克里夫可是一個都沒見過!

    但這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在他眼前佈滿了士兵的廣場上,數目眾多的平民們聚攏在這裡,沉默的看著這場審判,但他們眼中的同情已經變成了一抹質疑,甚至是一抹痛恨!那種複雜的情緒,讓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永遠洗不清的大黑鍋的范裡剋夫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拼盡一切,試圖維護的一切,已經沒救了。

    “由埃德溫.范克里夫一手導演的叛亂行動已經在昨天午夜得到處置,儘管我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採取了行動,但依然有很多平民遭受了無妄之災,范克里夫本可以選擇很多種追求正義的方式,但很遺憾,在個人情緒的驅使下,他採取了最壞的那一種,他選擇了暴力,並且因此威脅到了其他的善良者的生存!”

    迦勒底牧師的目光看向了審判書的最後一行,他深吸了一口氣,合上手中的判決,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平民們,他沉聲說:

    “在死去的無辜者的注視下,在國王陛下賦予的審判權力中,我代表光明大教堂和所有摯信者,判處埃德溫.范裡剋夫,死刑!緩刑一月後執行!判處石匠兄弟會立刻解散!以及判處拉佐夫等親手參與叛亂的10人頭目...死刑!”

    “嘩”

    這種嚴厲的懲罰讓很多中立的平民有些不知所措,但對於那些在叛亂中失去了很多的受害者們來說,這種嚴厲的懲處則讓他們感覺到了心靈的慰藉。

    “絞死他們!”

    “殺了他!”

    “惡徒!惡徒!”

    人群中起此彼伏的喊叫著各種各樣的聲音,讓整個教堂廣場都顯得異常的嘈雜,混雜著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尤其是在士兵們將那10個惡棍吊在絞刑架上的時候,這種嘈雜聲達到了最高潮。

    “咔”

    伴隨著劊子手扳動機關,10個惡棍腳下的擋板猛然翻開,失去支撐的軀體被吊在絞索上,他們就像是野獸一樣掙紮著,身體在空中扭曲著,在人民們的怒吼聲中,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惡徒們的生命一點點的逝去,在他們最終停下掙扎的那一刻,整個廣場上的氣氛達到了一種詭異的...“滿足”。

    失去親人的人民內心嗜血的報復欲得到了滿足,但親人已經無法歸來,那種悲傷又一次將他們攝取,低沉的抽泣聲在人群中響起,剛才還異常憤怒的人民,又一次變得悲傷而又沉默了起來。

    眼看著這一幕,范裡剋夫的雙拳握緊,但他沒說什麼,就被士兵們押送著離開了廣場,他將在暴風城監獄中度過生命中的最後一個月,然後在風平浪靜之後,在貴族們的注視中,被處於絞刑,當然,之所以要這麼安排,不只是為了貴族們可憐的自尊心,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您相信是埃德溫.范克里夫先生策劃了這一切嗎?”

    迦勒底牧師在胸前畫了個宗教符號,他走在伯瓦爾公爵身邊,在衛士們的護衛中坐上前往暴風要塞的馬車,在馬車中,他輕聲問到:

    “您覺得這件事情,就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這麼簡單嗎?”

    伯瓦爾公爵靠在馬車的座位上,他搖了搖頭:

    “不,任何有理智的人都能看出來,范克里夫只是更龐大陰謀的一個棋子,與其說他本人可怕,倒不如說是遍佈整個王國的石匠兄弟會成員,很難預測出暴風城叛亂後,他們的態度如何,但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被煽動起來,我們就要面對一場王國內部的戰爭了。”

    公爵大人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

    “對於王國重建而不滿的人,可到處都是...一個看似普通的契機將他們聯合在了一起,這不能不讓我感覺到擔憂,而對於范克里夫本人來說,我不認為一個上過戰場,和獸人拼過命的老兵會魯莽到這個程度,你也許還不知道,范克里夫在戰場上的主官就是我們的肖爾大師,但到目前為止,他從未去尋找過肖爾的幫助。”

    公爵看向樞密主教:

    “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迦勒底牧師點了點頭,他的手指在腰間的儀式匕首上滑動著,他輕聲說:

    “毫無疑問,直到事情爆發之前,范克里夫都認為自己可以控制局勢,您知道昨晚他被關押之後,和我說過什麼嗎?他告訴我,索瑪爵士是自殺的,而那把插在爵士心口的匕首則一直被他珍藏在西部荒野的家裡...很荒誕,對吧?但如果我們假設范克里夫說的是真的...”

    “您到底想說什麼?主教大人。”

    伯瓦爾公爵罕見的有些不耐煩的問到:

    “你是說,一位有地位的爵士,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來誣陷一個老兵?這可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在魔法層面來說,要改變一個不算堅定的人的意志,其實是很容易的。”

    迦勒底牧師的手指泛動著手裡的玫瑰念珠,他低聲說:

    “我只是在警告您,公爵大人,在您看不到的地方,一股黑暗力量正在王國的心臟滋生,我覺察到了一些不正常的徵兆,但我需要您給我權限,來讓我追查下去...那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而據我所知,他所擁有的能力,也足以在悄無聲息之間,改變一個人的想法...甚至操縱他的靈魂!”

    “范克里夫先生的事件只是個開始,相信我,公爵大人,如果不早日根除隱藏在我們心臟裡的毒瘤,它就會繼續趴在我們的血管上汲取力量,直到最後,將一切都葬送掉。”

    迦勒底的警告讓公爵沉默了片刻,直到兩人來到暴風要塞正門前的時候,公爵才微微頷首,他看著迦勒底,壓低了聲音:

    “我不能給您直接的權限,但我會囑託肖爾大師配合您...而我願意相信您,是因為在獸人戰爭中,您和范克里夫先生一樣,為我們的人民整個聯盟犧牲過很多,英雄...不該遭受這樣的污衊!”

    “我不知道您拯救一個靈魂需要多久,但我只能給你1個月的時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7
6.犧牲者

    深夜,一輛不帶任何標誌的馬車飛快的在西部荒野的道路上奔馳著。

    這片兩面環海的肥沃土地是暴風王國的“糧倉”,有數個大型農場坐落在這裡,和艾爾文森林的農場家族們一起,每年都能為整個王國提供足夠的糧食,而好運也眷顧著王國,在最近幾年中,西部荒野一直風調雨順,這裡產出的糧食不僅能供給王國所需,甚至還能向外售賣,為農場主們累積更多的財富。

    正因為它在王國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讓整個西部荒野都直接處於暴風城貴族的管理中,

    “噠噠、噠噠”

    拉車的駿馬在駕駛者揮起的馬鞭中奔馳著,以極快的速度趕往西部荒野的城鎮,月溪鎮,位於西部荒野南部的城市,也是暴風王國的邊陲城鎮,那裡生活著幾萬人,是王國重建之後,最先繁榮起來的地區之一。

    在奔馳了數個小時之後,這輛馬車停在了月溪鎮鎮子之外的路口,車廂的門打開,滿臉汗水的建築師阿厲克斯提著手提箱從車廂裡走了出來,他低聲對馬伕道謝,後者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然後壓低了聲音:

    “女主人花費了很大的精心才將您從暴風城送出來,現在衛兵們在追捕任何和叛亂有關的人,您必須躲在這裡,等到風波平靜之後,才能返回暴風城。”

    “這不是叛亂!”

    阿厲克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位文質彬彬的建築師面色有些蒼白,如果不是卡特琳娜女伯爵在關鍵時刻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恐怕已經和范克里夫一樣身陷囹圄了,但此刻,他依然咬著牙說:“我瞭解范克里夫,他熱愛自己的祖國,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們被誣陷了!”

    馬車拉著韁繩,讓馬車在黑夜中轉了個圈,在離開的時候,他看著阿厲克斯,說到:

    “我不知道真正情況是怎麼樣的,但如果仁慈的女主人覺得你們是可信的,我就會繼續幫助你們,恕我直言,如果你真的認為範克里夫先生是無辜的,那你就得想辦法幫助他了,一個月之後,他就會被處死,留給你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目送著馬車消失在黑暗中,首席建築師憂心忡忡的走入了月溪鎮,他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巡邏的士兵,然後靠近了月溪鎮的石匠兄弟會的協會所在地,據他所知,閃金鎮的石匠兄弟會已經被勒令解散了,連協會所在地都被查封,但消息可能還沒傳到月溪鎮,又或者是月溪鎮裡石匠兄弟會的勢力很強大,總之,這裡的協會還保留著。

    “咄咄咄”

    低沉的敲門聲驚醒了正在大廳中密謀著什麼的人群,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傢伙對其他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悄悄的靠近了後門,手裡攥著一把7成新的矮人火槍,他低聲問到:

    “誰?”

    “是我,阿厲克斯!快開門!”

    首席建築師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了進來,黑衣威利鬆了口氣,轉身打開了門,建築師走入房間裡,靠在閉合的大門上深呼吸了幾次,這才跟著黑衣威利走入了大廳中。

    不過下一刻,在昏暗的燭火照耀中,阿厲克斯瞪大了眼睛。

    原本堆放著一些石匠工具和材料的大廳裡,如今已經放滿了長短不一的火槍,還有一些整理好的盔甲,以及堆放在一起的火藥,而在武器之中,則站著十幾個高大的人影,阿厲克斯認得他們,這些都是石匠兄弟會的骨幹,很多人都是跟隨著范裡剋夫從戰場上回到家鄉的老兵。

    而在那桌子上,則擺放著一場暴風城的地圖...那座城市是石匠們親手建立的,他們手裡的地圖,絕對是最精準可靠的,而在那地圖上,已經被畫上了好幾個紅叉,似乎代表著一些不詳的預兆。

    “威利!你們準備幹什麼?”

    建築師轉身抓著黑衣威利的手腕,壓低了聲音質問到:

    “你們在策劃些什麼?”

    “我們聽說了暴風城和閃金鎮發生的事情,阿厲克斯。”

    威利將手裡的矮人火槍放在桌子上,他抓起一瓶酒,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幾口,這才紅著眼睛說:“他們抓了老大,誣陷我們叛亂,那些貴族們瘋了,他們已經處死了一批人,我們不能在等下去了,我們要把老大救出來!”

    “你們瘋了!”

    阿厲克斯感覺到嗓子有些干澀,他尖聲叫到:

    “范克里夫只是被關押了,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證明他的清白,這樣不管不顧的去劫獄,只能坐實我們叛亂的罪名!你們會害死所有人!”

    “阿厲克斯,你可能還不知道。”

    另一個雙手撐在桌子上的壯漢沉聲說:

    “現在不是我們要叛亂,而是貴族們逼著我們叛亂,閃金鎮的協會被解散了...”

    “我知道!”

    阿厲克斯說:“兄弟們被遣散了。”

    “不!他們被抓起來了!”

    黑衣威利咬著牙喊到:

    “被遣散只是欺騙平民的,我們的兄弟都被抓進監獄了!那些瘋子甚至連孩子都不放過,小凡妮莎也在混亂中失蹤了!那可是老大唯一的親人!天知道那些瘋子會對她做什麼!”

    “貴族們說我們是叛亂分子,就讓治安官杜漢帶著士兵衝入了協會,當場死了7個人!”

    一個手臂上綁著繃帶的中年人喊到:

    “他們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們,現在我們到底有沒有叛亂已經不重要了,阿厲克斯,我從閃金鎮逃回來的時候,看到了西泉要塞的士兵們正在集結,他們是衝著誰來的?你還不明白嗎?”

    “他們想讓我們去死!”

    “砰”

    阿厲克斯的面色變得絕望,他癱坐在了椅子上,看著自己的兄弟們,他艱難的搖了搖頭,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但就算是這樣...只靠我們,也根本不可能救出范克里夫,王國最精銳的士兵們在看守著他們...我們沒有希望的。”

    “我們也有精銳的士兵,阿厲克斯。”

    黑衣威利將手裡的酒瓶遞給了建築師,他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低聲說:

    “還記得老大讓我在藏寶海灣僱傭的傭兵嗎?我聯繫過黯刃財團了,那些貪婪的地精根本不在乎我們要做什麼,他們只要能得到月溪鎮的礦山,就願意幫助我們做任何事情...整整一艘船的軍火和士兵正朝著月溪鎮駛過來,相信我,我們手裡也有足夠的力量!”

    “而且我們根本不需要和那些士兵硬碰硬!阿厲克斯。”

    另一個老兵走上前,將桌子上的地圖塞進了建築師手裡,指著碼頭區的紅叉,低聲說:

    “別忘了,這座城市是我們親手建起來的,碼頭區有個排水溝,只要打通兩個不到5米的間隔,我們就能從那裡直接進入監獄內部,甚至不會驚動監獄的守衛,就能帶著兄弟們和老大離開,在碼頭區有人接應我們...沒人會受傷,甚至沒有人會知道。”

    阿厲克斯看著手裡的建築圖,這還是他親手一筆一筆畫出來的,他看著那花著紅色虛線的下水道,在內心裡思考了好幾分鐘之後,他抿了抿嘴,低聲問到:

    “然後呢?”

    “嗯?”

    黑衣威利有些疑惑的問到:

    “什麼然後?”

    建築師瞪了他一眼,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輕聲問到:

    “你們只考慮到了劫獄的事情,我更想知道的是劫獄之後的計畫,你們打算怎麼做?是在西部荒野和王國的士兵幹到底?還是離開祖國,去其他地方?你們考慮過這一點嗎?”

    這個問題讓其他人面面相覷,在這裡策劃著劫獄的都是一群行動派,但對於計畫這種事情,他們實在是不擅長,看著眾人的樣子,阿厲克斯嘆了口氣,將手裡的地圖放在一邊,他揉著額角:

    “這樣不行的,漢克說西泉要塞的士兵已經準備出發,就算我們救出了范克里夫和兄弟們,也沒辦法擋住他們的兵峰,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在西部荒野久留...我們去吉爾尼斯!”

    建築師眯起眼睛,他想起了1個月之前,在市政廳看到的一張佈告,他低聲說:

    “吉爾尼斯最近正在招募足夠的工匠,為他們的王國建立一堵軍事牆,那裡距離王國足夠遠,我們可以在那裡輕鬆的隱姓埋名,直到一切風波都平靜之後,再回來...還有碼頭區的防務,我記得我們在那裡也有些一些關係,威利,在一切都就位之前,你去聯繫曾經的朋友,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

    “小心一些,別被他們給“賣”了。”

    “真有你的,阿厲克斯!”

    黑衣威利滿臉笑容的在阿厲克斯肩膀上拍了拍:

    “你就是我們的智囊,有你加入,我們一定能成功的!”

    “但願吧。”

    建築師的目光落在腳下那散發著冰冷光芒的火槍上,他能預感到,他,范克里夫,還有周圍這些兄弟們,就像是被捲入了風暴裡的樹木一樣,根本沒辦法自己控制前進的方向。

    就像是背後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著他們不斷向前,而迷霧的前方到底有什麼?

    沒人知道。

    ———————————————————————

    “最近暴風城真是多事之秋,壞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瓦裡安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而在這時候,你又要離開我們,真是讓人難以承受。”

    溫柔的王后蒂芬妮.烏瑞恩站在碼頭上,她拉著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伯爵的手,有些戀戀不捨的說:

    “你此次前往奧特蘭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的卡特琳娜,但願你歸來的時候,王國已經恢復平靜。”

    女伯爵相比王后,似乎更感性一些,她後退一步,將王后抱在懷中,美麗的眼睛裡銜滿了淚水,她擁抱著自己的好朋友,在她身後,是一艘來自庫爾提拉斯的商船,它將載著女伯爵返回自己的國家。

    “我也不想離開暴風王國,我的蒂芬妮,這裡已經是我的第二個家了,這一次回去處理好和帝國交接的事務之後,我就能毫無牽掛的回到這裡,到那個時候,我還期待著為小安度因過生日呢。”

    而在兩位告別的女士身邊,侍立著好幾位皇家衛士,以及穿著簡裝的伯瓦爾公爵,在女伯爵和王后告別之後,這位美麗的黑髮女子走向公爵,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些曖昧,不管是卡特琳娜女士,還是伯瓦爾公爵,在若有若無的戀情真正締結之前,都不願意公開它。

    卡特琳娜.普瑞斯托主動拉起沉默的公爵的手,她用溫柔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位堅毅而又風度翩翩的聖騎士,她輕聲說:

    “我要走了,伯瓦爾,你就沒什麼對我說的嗎?”

    公爵是一位真正的老兵,他完整的經歷過數次戰爭,這樣的老兵不是會在公共場合露出自己脆弱而感性的那一面的,面對柔情似水的女伯爵,他努力維持著自己堅毅的表情,但眼中的溫和卻瞞不過這位女士。

    “注意安全,卡特琳娜,在你回來之後,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庫爾提拉斯...”

    公爵先生摩挲著女伯爵的手,他輕聲說:

    “我曾告訴過你,我內心隱藏著一個秘密,我有個女兒...我想,等你回來之後,是時候讓你和她見一面了。”

    “哦,我的伯瓦爾。”

    女伯爵帶著一絲感動,她伸出手,在王后帶著笑意的注視下,撫摸著公爵的臉,她低聲說: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一直逃避我嗎?這個世界有這麼多貴族生活糜爛,但惟獨你才會如此的純情,我就快要被你俘虜了。”

    公爵大人沒有回答,實際上,他抬起頭,很快就被不遠處的另一個碼頭上一閃即逝的火光吸引了注意,一個老兵對於戰爭的直覺讓他飛快的將卡特琳娜和王后護在身後,但還沒等他喊出什麼,一團驟然亮起的火光就在碼頭區爆發開。

    “轟”

    十幾桶堆放在碼頭上的炸藥被一次性點燃,加了料的爆炸物掀起了可怕的爆炸,炸斷了木製棧橋的同時,將那些猝不及防的皇家衛兵也掀飛了出去,聖騎士公爵在爆炸中拼盡全力的揮舞著聖光,保護著身後的女士,但是在爆炸平息之後,他扭過頭,看的是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伯爵,以及被爆炸的石塊擊中了額頭的王后。

    在詭異的綠色霧氣的飄蕩中,在哀鴻遍野的哭嚎中,全身上下狼狽至極的公爵跪在卡特琳娜女伯爵和蒂芬妮王后身邊,他雙手纏繞著聖光試圖救回她們的性命,但眼看著手上纏繞的血漬,這位經歷過殘忍戰爭的公爵雙眼都變得通紅。

    “不!不管是誰!你們...你們要付出代價!”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7
7.血鴉

    “嗡”

    純正而濃郁的聖光如潮水一樣,填滿了王國的寢室,在聖光的閃耀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光芒中,那些跳動的金色能量在他手中蕩漾著,一點一點的滲入眼前重傷的病人的軀體裡。

    外表猙獰的傷勢很快就被治癒,身軀中沾染的詭異毒素也被一點點的祛除乾淨,直到數十分鐘之後,德萊尼人最強大的牧師,先知維倫才停止了手中聖光術的閃耀,他回過頭,皇家侍衛很快送上熱毛巾,先知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手邊的血液中蕩漾的綠色液體。

    先知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手持法杖,轉身走出了寢宮,在他眼前,坐立不安的年輕國王瓦裡安.烏瑞恩急忙從王座上站起,他快步走到先知眼前,抬起頭,用一種殷切的希望看著先知,後者對他點了點頭,國王緊繃的精神猛地放鬆下來,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很快就被皇家侍衛攙扶住了軀體。

    “王后陛下很堅強,瓦裡安陛下。”

    維倫輕聲對國王說:

    “她內心有種強大的堅持,讓她在和死亡面對面的時候也不曾屈服,當然,這也要感謝伯瓦爾公爵拼盡全力的維持,否則,王后可能撐不到我過來...但現在,她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那顆石頭擊中了她的額頭,對她的大腦產生了一些不好的作用。”

    “我現在只關心我的妻子,她還能不能醒過來?”

    瓦裡安用一種祈求的姿態看著先知:

    “拜託您,拜託您一定要治好她,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蒂芬妮...拜託您,請求您。”

    “王后陛下已經脫離了危險,但她何時甦醒我也不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

    先知有些愧疚的說:

    “靈魂中隱藏著很複雜的秘密,陛下,我可以保證,王后肯定會甦醒,但具體的時間,我無法承諾,而且恕我直言,目前還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事務等著您處理呢。”

    聞訊趕來的光明大教堂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也出聲勸道:

    “陛下,先知說的很有道理,那些暴徒在碼頭區引爆的炸彈並不是普通的煉金炸彈,其中隱藏的那些詭異的霧氣雖然在法師們的操縱下被凍結起來,但遭受感染的數百人已經產生了很多很詭異的變化,我們不清楚這種疫病是否有傳染性...但我們應該提前預防!”

    “那就交給你們了,大主教。”

    年輕的國王失魂落魄的在侍衛的攙扶下,走入了寢室中,他無力的揮了揮手:

    “我現在沒有心情處理這些,交給你們了,去做吧,我相信你們。”

    紅色的木門在國王身後閉合,大主教嘆了口氣,他活動著手裡的念珠,看了看先知,他輕聲說:

    “維倫先生,這一次,我們可能要麻煩你了,我們缺少應對這種邪惡之物的經驗,您之前見過這種邪惡的存在嗎?”

    維倫皺起眉頭,他思考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

    “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同出一源,但如果是這些霧氣的組成成分...有一些是我很熟悉的,但我對艾澤拉斯的草藥瞭解的並不多,我不清楚這個世界是否也有同樣效果的草藥,因此我需要一些藥劑師的幫助,才能給出最後的結論。”

    “嗯。”

    大主教點了點頭:

    “那就開始工作吧,先知先生,我本人對於藥劑學也有一定的研究,我會來輔助你,說起來,在這之前,我研讀德萊尼人的聖光教義,有一些疑惑不解的地方,還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向您請教。”

    兩位傑出的牧師在皇室侍衛的帶領下,去往光明大教堂,研究那些詭異的毒霧,而在另一邊,在卡特琳娜女伯爵的居所中,疲憊的伯瓦爾公爵也緊張的站在客廳中,等待著樞密主教迦勒底牧師的治療結果。

    在一牆之隔的室內,迦勒底牧師小心翼翼的將一條被聖光賜福過的繃帶纏繞在嬌弱的女伯爵的手臂上,這位女伯爵在爆炸中的傷勢看起來可怕,全身是血,但實際上,在伯瓦爾公爵的保護下,她只是多處被擦傷,相比差點丟了一條命的蒂芬妮王后,她要幸運太多了。

    “您可真是敬業,伯爵女士。”

    迦勒底牧師意味深長的看著眼前躺在椅子上的卡特琳娜.普瑞斯托,他輕聲說:“凶手特意出現在現場,是為了享受那種陰謀成功的成就感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迦勒底牧師。”

    卡特琳娜一臉虛弱的說:“那只是湊巧,我可憐的蒂芬妮,她差一點就被那些暴徒殺死了,真是讓人厭惡的暴力分子,聽說他們救走了范克里夫?”

    “不只是范克里夫...還有其他被關押的囚犯,整個暴風城監獄幾乎被一掃而空。”

    迦勒底牧師搖了搖頭:

    “王國安靜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這些人渣出逃,肯定會掀起新一輪的風暴,但王后陛下遇襲,以國王陛下對王后的寵愛,這一次...恐怕誰為石匠兄弟會說情,誰就會真正倒霉了,石匠兄弟會完了,沒人能救他們了,所謂的正義和公理,再也不重要了。”

    “他們從來都沒有重要過,他們只是一個龐大計畫的小棋子,隨時都可以被犧牲掉的那種,而且您說錯了,並不是沒人能拯救他們,如果他們足夠聰明的話,就該握緊那從黑暗中伸出的援助之手,那是他們唯一能得到的幫助,不過看上去,您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結果?”

    女伯爵輕聲問到:

    “所以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的想法?”

    迦勒底牧師抽出了腰間紫色的儀式匕首,他的眼神茫然了幾秒鐘,然後又恢復了清明,他用那把美麗而神秘的紫色匕首切斷了女伯爵手上的繃帶,他低聲說:

    “我的想法,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危機也許都是一個機會,本尼迪塔斯大主教是非常誠摯的信徒,他認為聖騎士和牧師就該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聖光,您和伯瓦爾公爵的交往一直被他看在眼中,公爵的一些猶豫也來自於大主教,聽我說,也許您是時候做出一個決斷了。”

    樞密主教臉上閃過了一絲神聖而真摯的笑容:

    “而我,我很樂意親自為你和公爵先生主持婚禮,我相信,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度,需要一些喜慶的事情來給國民信心。”

    “但伯瓦爾只是個人類。”

    卡特琳娜裝作冷漠的說:“他是個強大的聖騎士,肌膚之親會讓他發現我的秘密。”

    “所以,您認為黯刃之王給你的只是力量嗎?”

    樞密主教眯起眼睛,他的手指在卡特琳娜的肩膀上跳動了一下:

    “雖然我已經和他分道揚鑣,但不得不承認,在我離開之後,他的勢力越發龐大,也越發神秘了...如果不是我知道您的底細,就算我們如此近距離的對視,我也只會認為您只是一位帶著龍裔之血的凡人而已...”

    片刻之後,手上還沾染著鮮血的樞密主教推開門,走了出來,一臉緊張的伯瓦爾公爵走上前,樞密主教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卡特琳娜女士很幸運,公爵先生,她只是略微的擦傷,只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就能恢復,您現在可以去看看她了,我相信,有深愛之人陪在身邊,女伯爵的心情會更好一些,經過那麼一場可怕的災難,她也急需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感謝您,迦勒底牧師,感謝您。”

    公爵有些失態的雙手握住了迦勒底的手腕,有些東西,只有在失去或者可能失去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珍貴,在爆炸之後,伯瓦爾抱著昏迷不醒的卡特琳娜,看著那張沾滿了鮮血的美麗面孔的時候,他內心一直在堅持的某些信念很快就崩塌了。

    他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之間,這位來自奧特蘭克的女伯爵,已經走入了他孤獨的心靈裡。

    “快去吧,公爵大人。”

    迦勒底牧師在僕從端來的水中洗了手,他對公爵說:

    “我要去看看那些被感染的市民了,聽說情況很糟...聖光在上,但願它不要演變成另一場災難。”

    ——————————————————————————————

    “我們要去吉爾尼斯。”

    在風聲鶴唳的月溪鎮,伴隨著西泉要塞的步兵將這個鎮子包圍,平民都已經被撤了出去,要麼就是躲在自己家裡瑟瑟發抖,在鎮子之外的礦井中,石匠兄弟會的殘留人員,連同那些被從暴風城監獄裡救出來的囚犯們,正躲在這裡討論著未來的計畫。

    建築師阿厲克斯為驚魂未定的范克里夫端來了一頓不算豐盛的午餐,看著自己飽受折磨的兄弟沉默的吃著飯,他拍了拍范克里夫的肩膀,輕聲說:

    “暴風王國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那炸彈...”

    范克里夫沒有詢問其他細節,他抬起頭,用嚴厲的目光盯著阿厲克斯:

    “那些炸彈,不對勁,我親眼看到了,那綠色的霧氣,那是什麼?阿厲克斯,告訴我,那些東西對平民們沒有威脅!”

    阿厲克斯沉默了,劫獄的冒險在最後撤離時分出現了紕漏,沒人會料到王后居然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碼頭,周圍的軍情七處密探在進行防衛工作的時候,發現了隱藏在碼頭裡的船隻,在迫不得己之下,黑衣威利讓黯刃的僱傭兵們引爆了藏在碼頭上的炸彈。

    那些來自黯刃財團的“化學武器”。

    說它是無害的,這簡直是在侮辱兩個人的智商,當時就躲在船上的阿厲克斯親眼看到了那綠色霧氣在碼頭上蔓延的場景,那些吸入了霧氣的平民,是如何痛苦的倒在地上,他沒辦法回答范克里夫的質問,他只能用沉默對應。

    “你們冒險救出我,我很感謝,但...但我不需要!”

    范克里夫的身上佈滿了鞭痕,監獄裡的日子可並不好過,但即便如此,他的內心依然憋著一股氣,他對自己的兄弟呵斥道:

    “我是無罪的,哪怕是死,我也想以無罪之身回歸我們來的地方,而不是現在這樣,成為了一名讓我唾棄的罪犯,逃亡者,暴力分子!叛亂者!我不希望這樣...”

    “但你最少還活著!范克里夫!”

    阿厲克斯內心積鬱的痛苦並不比范克里夫更少,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彬彬有禮,他朝著自己的兄弟咆哮到:

    “你要是死了,小凡妮莎怎麼辦?她失蹤了!混蛋,我們把她弄丟了,天吶,你必須得打起精神!范克里夫,你必須和我們一起去找到你的女兒!”

    “砰”

    話音剛落,狠辣的一拳就砸在了阿厲克斯的下巴上,將建築師砸倒,范克里夫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咆哮著抓著阿厲克斯的衣領,將他從地面上抓了起來:

    “你們!你們把我女兒弄丟了!你辜負了我的信任,阿厲克斯!你辜負了我!”

    “我有罪,我沒做到答應你的事情,我該死!”

    建築師滿臉是血,他看著狂怒的范克里夫,他哀求一樣的說到:

    “想想凡妮莎,她需要你,振作起來,范克里夫,振作起來,沒有你的帶領,我們遲早會像是野獸一樣被他們屠殺殆盡,我們需要你!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砰”

    關閉的大門在這一刻猛然被推開,氣喘吁吁的黑衣威利出現在了門口,而范克里夫看也不看的咆哮到:

    “滾出去!”

    “老大,有封信!在鎮子外面的水池邊發現的,上面說...上面說,小凡妮莎在血鴉旅店...他們,他們讓你一個人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8
8.黑暗發酵

    凡妮莎.范克里夫,埃德溫.范克里夫的女兒,也是他在獸人戰爭之後剩下的唯一的親人。

    由於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小凡妮莎很粘著自己的父親,在范克里夫為暴風城重修城牆的那一段時間,她就住在閃金鎮的石匠兄弟會協會中,那是小凡妮莎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她的父親有體面的身份,偶爾還能見到一些大貴族,因此在平民們有很高的聲望,大家尊重范克里夫,連帶著小凡妮莎在閃金鎮也受到了優待,她偶爾還會跟著父親去北郡修道院玩耍,在米莉小姐的葡萄園裡摘葡萄吃是她最喜歡的娛樂,而米莉小姐也很喜歡她,總會送給她很多小蛋糕之類的禮物。

    不過這一切美好的故事,都在前不久被終結了。

    先是有傳言說范裡剋夫先生策劃著和貴族們抗爭,一些膽小的平民就疏遠了小凡妮莎,而後來,當范克里夫刺殺索瑪爵士的消息傳來之後,小凡妮莎在閃金鎮就像是被隔離一樣,甚至有些醉鬼會對她惡語相加,這讓小凡妮莎很傷心,但更多的是對父親的擔憂。

    直到後來的一天,整個石匠兄弟會協會都被士兵們包圍,提前得到消息的石匠們將小凡妮莎藏了起來,他們生怕貴族們會用小孩脅迫范克里夫,但他們想錯了,士兵們根本沒有和石匠們談判,面對石匠的阻攔,他們毫不猶豫的抽出了刀劍,眼看著保護自己的伯伯叔叔們倒在血泊中,小凡妮莎被恐慌包圍了。

    她捂著嘴巴,一個人躲在小閣樓中,直到黑夜降臨,她才孤身一人逃離了閃金鎮,但問題就在於,一個7歲的小女兒,她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

    不過小凡妮莎的運氣非常不錯,就在她被一群狗頭人包圍的時候,一個漂亮的矮個子小姐姐從天而降,將她從危險中拯救了出來,而且那姐姐還告訴她,她和凡妮莎的父親范克里夫,是老朋友了。

    ————————————————————————————————————————-

    血鴉旅館,這是位於夜色鎮的酒館,位於暮色森林的東南方。

    這座森林早年間是叫做陽光森林的,在范克里夫小時候,那片森林還被陽光覆蓋著,是暴風城的貴族們最喜歡的遊獵之地,由艾伯洛克公爵統治著,不過在獸人入侵的時候,就像是黑暗的力量也一起籠罩了那個地方,導致陽光森林的天空都變得陰霾而恐怖。

    就算是在大白天,要進入這座森林,也需要打上火把,而森林裡的野獸被黑暗力量侵染,變得狂暴而可怕,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時間,甚至傳出了有亡靈出沒的消息。

    趁著茫茫夜色,在西部荒野通往暮色森林的道路上,一行全副武裝的傢伙騎在戰馬上,朝著平民們唯恐不及的暮色森林前進。

    為首的騎士,赫然就是穿著黑色皮甲,背著火槍,胸前套著一排鋒利飛刀的埃德溫.范克里夫,在他身後,是和他一起參加過第二次獸人戰爭的老兵們。

    “老大,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黑衣威利也在這一群人之中,他小聲的對面色陰沉的范克里夫說:“沒準是軍情七處設下的,想要把你捉拿歸案,不如讓我去看看。”

    “不。”

    范克里夫果斷的拒絕了,他看著周圍詭異而充滿恐懼的森林,他輕聲說:“如果凡妮莎真的在那裡,你過去恐怕會害了她,另外,我不能再讓我的兄弟為我冒險了。”

    一行人打著火把,提著馬燈,在黑暗的道路上突進,在2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橫穿了這片森林的大部分地區,到達了夜色鎮外圍,這一路上出奇的順利,順利到了范克里夫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一路上那些纏人的狼群和詭異的怪物都沒有出現,彷彿它們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但范克里夫看著燈火通明的夜色鎮,他有種感覺,莫名其妙的感覺。

    似乎,似乎這順利的道路,是專程為了歡迎他而“清理”出來的,那些怪物並不是消失了,它們只是被勒令不得侵擾他們...

    “嗯。”

    范克里夫咬了咬牙,他回頭看著身後的兄弟們:

    “如果我過1個小時還沒回來,你們就回去月溪鎮,告訴阿厲克斯,我在藏寶海灣的銀行裡以凡妮莎的名義留了一筆錢,雖然並不多,但也許足夠你們在吉爾尼斯開始新生活了,印信就放在我的日記裡。”

    “別說傻話了,范克里夫!”

    老兵漢克騎在馬上,將一根粗糙的雪茄丟給范克里夫,他大聲喊到:

    “我們就在旅館外面等你,誰也別想在我們眼皮底下帶走你,就這樣!去吧,把小凡妮莎帶回來!”

    另一邊,在夜色鎮的血鴉酒館中,巫妖阿魯高坐在酒館的吧檯上,他全身心的沉浸於眼前擺放的魔法書中,在他身邊,是坐立不安的侏儒吸血鬼艾拉,這有血紅色眼睛的侏儒不耐煩的打了個響指,眼前的酒保立刻送上一杯清涼的血酒。

    這是這幾天酒保開發的新“業務”,最好的麥酒加上冰塊,再加上三分之一的鮮血,就變成了吸血鬼們最喜歡的飲品,雖然對於活人來說,這樣的飲料多少有些“刺激”。

    “艾拉,我能嘗嘗這個嗎?”

    在艾拉身邊,是一個踮著腳,趴在吧檯邊緣的小女孩,穿著一套合身的小皮甲,腰間掛著兩把水果刀一樣的匕首,那是艾拉給這小女孩的玩具,而面對小女孩的要求,侏儒吸血鬼翹著腿,一臉得意的將血酒灌入嘴裡,抿了抿嘴,然後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不!凡妮莎,你不能喝這個,因為你還是個孩子,嘿,給這孩子來一杯牛奶,要熱的!”

    艾拉看著凡妮莎不滿的撅起嘴,侏儒撓了撓頭,不知道從那裡摸出一個慘白的顱骨酒杯,這玩意被雕刻的非常逼真,看上去就像是個獸人的頭骨,但實際上,這只是艾拉在德拉諾無聊時製作的小玩意,是體型龐大的裂蹄牛的顱骨製作的。

    她朝著凡妮莎眨了眨眼,然後將溫熱的牛奶倒進了顱骨酒杯裡,遞給了小凡妮莎:

    “給,小公主,你的顱骨熱奶,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就酷了很多?”

    “我喜歡這個!艾拉,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凡妮莎新奇的看著手裡的顱骨酒杯,愛不釋手的坐在椅子上,將溫熱的牛奶抱在懷裡,而侏儒吸血鬼則抿了抿嘴,扭頭看著酒館的門口,她發出了一陣嘎嘎的尖笑聲,說到:

    “當然咯,不過這就要看你的父親,范克里夫先生,是不是真的那麼睿智了。”

    “砰”

    話音剛落,酒館的大門就被粗暴的推開,一手提著鋒利的長刀,另一隻手裡抓著火槍的范克里夫衝入了酒館裡,但下一刻,他就愣在了原地,想像中的全副武裝的黑幫交易的現場並不存在,整個酒館裡包括他就只有六個人。

    侏儒吸血鬼艾拉,巫妖阿魯高,小凡妮莎,渾渾噩噩的老酒保,以及一個靠在角落裡,孤獨的品味著麥酒的...呃,黑色鳥人?

    “爸爸!”

    看到范克里夫出現,小凡妮莎尖叫一聲,抓著顱骨杯子,滿臉喜悅的衝了上去,范克里夫急忙扔掉手裡的武器,將女兒抱在懷中,反覆確認了女兒沒有受傷之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兒手裡的顱骨酒杯上,這玩意精雕細琢中散發出的邪惡,讓他有些不舒服。

    “我找到這小可愛的時候,她被一群狗頭人追捕,又冷又餓,最重要的是,她充滿恐懼,一個小女孩在夜色中奔跑,渴望有人能幫助她,渴望她內心裡無所不能的父親來幫她...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范克里夫,你讓你的女兒很失望,你差一點點就失去了她。”

    侏儒靠在吧檯上,一邊喝著血酒,一邊看著范克里夫抱緊自己的女兒,他一言不發,這讓侏儒有些不滿,她的身影化為黑色的蝙蝠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站在了范克里夫的眼前,這讓老兵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而侏儒用她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中年人,她沉聲說:

    “這是我獨自負責的第一次任務,你也不想看到我失敗,對吧?所以我就直說了吧,范克里夫先生,你低估了權貴們為了掌權會做出什麼...你低估了人性的黑暗與醜惡,你低估了你所面對的一切!我本以為你得聰明一些,最少比掛在絞索上的那10個人更聰明,但你沒有,你很蠢笨,表現出的那種傻瓜一樣的自我犧牲,讓我很失望。”

    “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范克里夫警惕的抱著自己的女兒,他的目光在詭異的侏儒和那個不說話的沉默法師之間來回活動,他低聲問到:

    “為什麼是我?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嗎?”

    “毫無意義的警惕心!”

    艾拉的身影又一次回到了吧檯邊,她一口飲乾杯子裡的血酒,一邊回味著那種美妙的滋味,一邊甩動著手指:

    “你,你的遭遇,你所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個偉大的計畫的一部分,我並沒有在你的災難裡扮演太過重要的角色,實話說,就算我不出現,在1年,也許2年之後,你也會面臨同樣的處境,甚至更糟糕,我只是推了你一把,讓你看清楚了你所服務的國家和體系的真正面目。”

    侏儒不再說話,但她詭異的聲音卻在范克里夫心中響起:

    “我知道你想讓它變得更好,但這貴族掌權的腐朽體系並不是一隻毛毛蟲,現在的它衰落、蒼白、落後,統治者更願意將金錢花在準備戰爭的物資上,而不是使用它讓國民們過的更幸福,這個體系不會自己結繭,不會化蝶,變得更美麗,更有活力,必須有人推動它!它必須先死,然後才能在由我們點燃的火焰中重生...”

    “對不起,我沒興趣。”

    范克里夫一口回絕了侏儒的招攬,他抱著凡妮莎轉身就要離開,但下一刻,一直沉浸在書本中的巫妖突然抬頭,用低沉冰冷的聲音說:

    “人們希望看到真相,不管以何種方式,哪怕是暴力,哪怕是摧毀,身處漩渦中你的更渴求真相...你瞞不過我,人類,你的內心有黑暗在醞釀。”

    “生命對你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每個生命的經歷只有自己說過的話和自己做過的事,你的名字不會掛在建築上,你也不會留下奢華財產,只剩下那些...親近的人,你的女兒,講述著使你流傳下去的故事,哪怕是只活在她的的記憶裡,那麼問題就在這裡...小凡妮莎講述你的故事,總會以父親背負不該有的罪名作為終結。”

    “如果你今天就這麼轉身離開,帶著你的兄弟遠涉重洋,那麼你就親手毀掉了你女兒內心對於正義和希望的堅持,想一想吧,對於她而言,作為父親,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更何況,你難道不想要真相嗎?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你難道甘願成為別人嘴裡的叛亂者...那些真正應該懺悔的人,他們會嘲笑你!”

    巫妖阿魯高的眼睛閃耀著,他彷彿看透了范克里夫的內心,他輕聲說:

    “你的內心有負罪感,或者叫罪孽,那意味著你還有尚未完成的使命!你已經清楚了迷失的感覺,也許你想要找一樣東西來恨,憎恨,能為你指引方向,為你找到...前路,我們的首領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因為和我信念不同,而試圖傷害我追隨與我的人!”

    “今夜,你該來告訴他們,他們越界了...好好想想吧,范克里夫,如果你做出了決定,烏鴉嶺大墓地,你能在那裡得到幫助,你會得到你的正義,而我們,我們會享受幫你得到正義的過程。”

    片刻之後,抱著凡妮莎的范克里夫走出了血鴉酒館,凡妮莎趴在父親的肩膀上,一手拿著顱骨酒杯,另一隻手不斷的向侏儒揮手告別,她臉上滿是快樂的表情,而她的父親,則一臉的深沉與凝重,他已經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

    黑衣威利遠遠的看到了范克里夫和他懷中的女孩,他興奮的朝著老大揮了揮手:“快來,我們在鎮子外面抓住了一個密探,他是為軍情七處服務的!”

    范克里夫走上前,看著那個被捆起來的傢伙,穿著打扮和平民沒什麼區別,但那雙靈活的眼睛卻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們該怎麼處理他?范克里夫?”

    老兵漢克喝了口酒,低聲問到,范克里夫抿了抿嘴,伸手摀住了女兒的眼睛,他語氣平淡的說:

    “砍掉一隻手,給肖爾送回去。”

    “石匠兄弟會已經被他們毀了,但我們會重建它,我們那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為我們的故鄉而戰!好人不該就這麼在脅迫下閉嘴,我們的兄弟會將在黑暗中繼續戰鬥,我們必須帶著正義和公理...重新崛起!”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8
9.大墓地

    烏鴉嶺,一個很不祥的名字,在數年前,這裡還是一個不算繁華的小鎮子,是從西部荒野前往夜色鎮的停留據點,有很多商人會在這裡建貨棧,來囤積一些物資。

    陽光森林的神秘草藥,還有來自西部荒野的礦產,糧食,都會在這裡進行交易,然後經由夜色鎮的商路,送往赤脊山或者是另一個方向的黑色沼澤。

    不過獸人的入侵和卡拉讚的黑暗力量洩露,徹底毀了這一切,再沒有商人會通過這裡,烏鴉嶺也就因此衰落了下來,更要命的是,在第一次獸人戰爭失敗之後,那些被獸人殺死的士兵,平民,甚至是貴族,都被埋在廢棄的烏鴉嶺,而對於那些在國破家亡之後,還留在暴風王國堅持與獸人戰鬥的勇士們來說,烏鴉嶺大墓地,就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那是一段絕望的時光,烏瑞恩家族帶著人民前往北疆,在被獸人完全佔據的南疆,這些殘兵們看不到哪怕一絲的希望。

    也是在那個時候,統帥夜色鎮和整個暮色森林地區的埃伯洛克公爵將自己的私兵組建成了軍團,稱之為守夜人,而在今天,在暴風王國光復之後,依然人數眾多,戰鬥力強橫的守夜人,就成為了國王大臣們內心的隱憂。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需要為尾大不掉的守夜人軍團而煩惱了。

    因為有人會幫助他們...將這個對國王統治非常具有威脅的勢力,徹底“消化”掉。

    “我說,陛下還沒動身嗎?”

    鮮血侏儒手裡揮舞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大腿骨,在黑暗詭異的大墓地的墓碑上跳來跳去,她一邊用骨頭驅逐著那些因為黑暗能量而自然誕生的,醜陋的,躲在草叢裡瑟瑟發抖的食屍鬼們,一邊扭頭看向站在樹枝上的沉默鴉人,她高聲問到:

    “現在整個暴風城貴族們的視線都被成功的轉移到了月溪鎮的叛亂上,如果要選一個動手的時間,現在就是最合適的!”

    侏儒的聲音裡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因為整個暴風城到目前為止的動向,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操縱的,對於一個新任的指揮官來說,不調用軍團的力量而實現這一切,已經說明了吸血鬼艾拉的能力。

    而面對她的質問,烏鴉搖了搖頭,用生澀的聲音說:

    “陛下的行蹤,是秘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只會告訴你,他一直在注視著你和你的行動,就這樣。”

    “砰”

    侏儒揮起手裡的骨棒,發洩似得砸在一頭食屍鬼的腦袋上,這種“原生態”的亡靈生物非常醜陋以及猙獰,它有人形態的軀體,但因為被死亡能量改造的原因,導致食屍鬼的軀體都是蜷縮起來的,看上去行動很猥瑣,而且它們的扭曲變形的臉上長著交錯的利齒,雙手也變成了骨爪的樣子,全身都被腐爛的血肉包裹著。

    而就像是它們的名字一樣,這些噁心的怪物,會因為死亡帶來的無盡飢渴,而以屍體為食。

    堪稱噩夢一樣的怪物,但它們的實力也只能嚇唬嚇唬平民,在吸血鬼這樣的高階亡靈的威壓下,這些被艾拉粗暴的從大墓地裡趕出來的食屍鬼們只能趴在艾拉腳下,瑟瑟發抖。

    “我們真的不需要這些士兵嗎?”

    艾拉再次抬頭,看著烏鴉,她指著腳下的食屍鬼們:“平民們害怕它們,只要把它們趕去夜色鎮,很多士兵都會因此失去鬥志!我們可以利用它們!”

    烏鴉看了一眼食屍鬼的醜陋樣子,他搖了搖自己鳥類的頭顱:

    “這不符合陛下的審美觀,它們太醜了,散發著死人的臭味,陛下不會希望自己的軍團中出現這樣下賤的生物,它們不足以成為我們的武器!”

    “但是醜陋也是一種武器!”

    艾拉叉著腰,站在墓碑上反駁到:“我們的敵人會因為它們的醜陋而膽寒!”

    “嗖”

    烏鴉的身體從樹枝上消失,兩把暗色的翼刃伴隨著它如風一般的旋轉,在艾拉身前帶起了一股死亡的風暴,不到3秒鐘,趴在那裡的食屍鬼們就被鋒利的武器徹底分屍,鴉人刺客甩了甩手裡的翼刃,將那腥臭的鮮血從刀刃上甩開,他瞅了一眼不滿的侏儒吸血鬼,他輕聲說:

    “我已經說過了,陛下,不需要這些!”

    艾拉皺起了眉頭,她盯著眼前的鴉人刺客,嘴角鋒利的犬齒隱隱呲出嘴唇之外,而烏鴉黑色的雙眼裡則閃耀著一抹平靜,他手中的翼刃並未還鞘,很顯然,如果眼前的侏儒吸血鬼想要一場挑釁的戰鬥的話,這位來自600年前的英雄刺客,不介意給她一點“教訓”。

    “嗡”

    就在兩人對峙的同時,在他們身後的烏鴉嶺大墓地中央,黑暗的能量隱晦的傳來,烏鴉抬起頭,收起武器,雙翼拍打著,化為輕風消失在了原地,而艾拉也收回利齒,憤憤不平的看了一眼腳下的食屍鬼們的屍體,片刻之後,侏儒再次皺起了眉頭。

    “好吧,你們這些渣滓,果然很醜...”

    “嗡”

    侏儒的身軀也變成一團飛舞的黑色蝙蝠,朝著大墓地最中央飛行了過去。

    此時,還穿著生前法袍的巫妖阿魯高站在墓園下方的晨光之林墓穴中,這是一個專門為貴族們準備的大墓穴,在夜色鎮的書記員嘴裡,高階亡靈們知道了關於這個墓穴的故事,在抗擊獸人的時候,很多英勇作戰的士兵,也被埋在了這裡。

    這些經過戰火洗刷,充滿勇氣,對死亡心存不甘,渴望繼續戰鬥的死者,才是黯刃軍團需要的合格士兵...他們天生就有成為下級騎士的可能性。

    阿魯高冰冷的手指在眼前懸浮於空中的《烏爾之書》上翻過,停留在烏爾大師關於死靈召喚的研究頁面上,按照這位已經死在刺殺裡的召喚大師的說法,阿魯高按照不同於以往的召喚魔紋,將一團團晦暗而飽滿的死亡能量扔向前往被妥善保管的石棺上。

    黯刃騎士團已經過了那種每一個死亡騎士都需要死亡領主親自喚醒的窘迫時代,現在的徵召已經不太看重潛力與質量,面對即將開始的針對暴風王國的戰略,泰瑞昂需要大量的下級騎士來指揮數目龐大到驚人的死靈海,而對於那些具有很大的潛力的下級騎士來說,在戰爭中證明自己,才是符合黯刃需求的晉陞模式。

    在巫妖身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施法材料,這是完全控制了藏寶海灣的黯刃財團在數個月之內收集到的,完全可以滿足三到五次大型徵召,那也差不多是整個暴風王國境內所有的大墓地的數量。

    “每一次看到這一幕,我都會感覺到死亡的偉大。”

    艾拉站在巫妖身後,看著數百個被喚醒的已死之軀推開沉重的石棺,一點一點的從石棺中爬出來,看著那些腐朽不堪的軀體在死亡能量的注入中重新恢復活力,她鮮紅色的眼睛裡充滿了一種渴望。

    “它們將是基石,它們的犧牲會為陛下和我們帶來一個前所未有的黑暗帝國。”

    吸血鬼的感嘆聲也讓靈魂完整的刺客烏鴉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這位刺客看著那些死靈在沉默的阿魯高的指揮下,按照存有的力量不同,分化為下級騎士和亡靈步兵兩個陣營,眼看著眼前有自我意識的死靈們在龐大的黑暗法陣的作用下越來越多,烏鴉忍不住笑了一聲。

    “生者該用什麼來抵抗我們?一群叛亂者就讓他們手忙腳亂,他們沒有資格佔領腳下的土地...他們在浪費自己的生命,該用一場戰爭來提醒他們活著的意義了。”

    “戰鬥,這將是最公正的淘汰!將良莠不齊的人類王國洗刷一遍,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活到最後!”

    烏鴉閉上眼睛,鳥類的爪子在空中虛抓了一下:

    “到那個時候,我會享受殺死那些勇士的榮耀...我會親自給予他們榮耀,啊,黑暗開始行軍了...我們會摧毀沿途的一切...”

    “如果你們還有時間發出毫無意義的感慨,不如來幫我一下,如何?”

    巫妖阿魯高沒有回頭,他用冰冷無情的聲音說:

    “我們在烏鴉嶺的任務才剛剛開始,晨光之林墓穴的素材質量是最好的,我將親自負責這裡,而在地表還有數千個等待喚醒的行尸,由你們來負責它們...我們的時間很緊張,同伴們,在陛下到來之前,除了亡靈的夜色軍團之外,我們還需要為他準備好一支善戰的狼人軍團!”

    “狼人?”

    艾拉瞪大了眼睛,在她從小聽說的吸血鬼故事裡,狼人似乎都是反派角色,她眨著眼睛問到:

    “我從沒聽說過艾爾文森林地區有狼人活動,沃爾夫他們不是在吉爾尼斯嗎?”

    “呵呵呵,愚蠢的智慧。”

    巫妖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他的手指在空中劃了劃,又一團死亡能量從黑暗法陣中湧出,將站在上方的數百名亡靈軀體周圍的死亡能量弄得更濃郁了一些,殘缺的靈魂在一點點的歸於他們的軀體,死亡騎士的轉化是個複雜的過程,哪怕對於下級騎士來說,也是如此。

    “誰說只有吉爾尼斯有狼人?”

    阿魯高隨手翻過眼前《烏爾之書》的書頁,那娟秀的字體停留在了一片空白之上,看著那個最近才被記錄下來的空間坐標,巫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光芒:

    “在世界之夢的幻象中,狂暴的野獸之靈們被困在那裡,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打破封鎖,將它們釋放出來,暮色森林就是個很棒的試驗場,這裡黑暗能量充裕,而且靠近翡翠夢境的入口節點,我需要的,只是時間...微不足道的時間,僅此而已。”

    巫妖的話充滿了某種神秘的信息,不過對於死者來說,好奇心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並沒有人去詢問。

    “最後一個問題!”

    在烏鴉轉身離開之後,侏儒吸血鬼站在巫妖阿魯高身後,她舉起手,就像是課堂上提問的學生一樣:

    “新生的騎士們的盔甲和武器需要月溪鎮的礦山和足夠的工匠們來製作,但僅靠新生的迪菲亞兄弟會,連對抗那些合圍的人類步兵都困難,他們不是戰士,只是一群被迫拿起了武器的工人而已,所以,我想從你這裡拿一些強化藥劑給他們...反正那些東西被從奧特姆的煉金實驗室裡帶出來,也是需要尋找試驗品的。”

    “嗯...你的考慮很有道理。”

    巫妖眼中冰冷的光芒跳動著:“這是陛下的偉大征程,不能因為外來的因素而被推遲,我可以給你一批強化藥劑,但作為代價,你需要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們,必須按時交付我們需要的盔甲和武器...否則,他們就會失去意義!”

    “沒有意義的東西,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巫妖揮了揮手,一個用於保存物資的空間裂痕在他身後打開,侏儒吸血鬼從其中拖出了一個黑色的木盒子,放在地面上,打開,裡面用黑色天鵝絨的內襯,擺放著黑色,綠色和金色三種顏色的小瓶藥劑,總共90瓶,而在木盒子表面,則用薩拉斯語寫著一行字。

    ““神血藥劑”試驗品系列外銷型,黯刃財團財產,請使用者謹慎使用,對於本產品造成的任何後果,奧特姆煉金實驗室和黯刃財團不承擔任何責任,不會支付任何損失。”

    “當初真不該找巴迪那個地精來負責這些產品,瞧瞧這產品說明,充滿了一股銅臭的味道。”

    侏儒厭惡的甩了甩頭,用鋒利的指甲將那一行字抓亂之後,這才滿意的提起箱子,她回頭看了一眼巫妖的轉化法陣,閃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墓穴中。

    在她身後,泰瑞昂的新軍團,正在忙於內鬥的人類毫無覺察的情況下,一點一點的成型,等到這支黑暗中醞釀的軍團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的時候,毫無疑問,它將會給這個剛剛重建的人類王國,帶來一場難以想像的災難。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8
10.西部荒野的戰火

    西部荒野,靠近月溪鎮的阿厲克斯農場已經被完全毀掉了,來自西泉要塞和暴風城的步兵在這裡駐紮,幾乎將月溪鎮從各個方向團團圍住。

    西泉要塞的1000名步兵常年和侵擾艾爾文森林的豺狼人作戰,他們的戰鬥力很強,再加上親自前來指揮戰鬥的暴風城防禦將軍馬庫斯.喬納森和他帶領的500名精銳士兵助戰,讓暴風城在西部荒野的力量達到了最強盛的時期。

    跟隨將軍一起前來的,還有一個矮人炮兵隊,5門火炮對準了月溪鎮,只等待一聲令下,毀滅的炮彈就會完全摧毀那個已經沒有平民的鎮子。

    蒂芬妮王后和卡特琳娜女伯爵的重傷,讓瓦裡安國王以及伯瓦爾公爵都非常憤怒,他們決心以雷霆手段解決兄弟會的叛亂,以此來震懾國內那些不安分的力量。

    但當喬納森將軍真正到達月溪鎮戰場之後才發現,兄弟會的實力並不如他想像的那麼虛弱。

    將軍騎在披甲的戰馬上,他手持望遠鏡,居高臨下的觀察著月溪鎮周圍的戰況,有一支神秘的勢力在幫助這些叛亂分子,那些身穿黑色盔甲的武士,戰技嫻熟而強大,人數在100人左右,每個成員都配有披甲的黑色戰馬,而他們的每一次衝鋒,都能擊潰步兵們組織起來的陣線。

    “這些傢伙讓我想起了燃燒平原的阿拉索重騎兵...他們的戰術就是這樣憑藉衝鋒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擊破獸人的防線,但這些為錢賣命的傢伙肯定和阿拉索重騎兵沒什麼關係。”

    喬納森將軍經歷過兩次獸人戰爭,眼前那支頻頻出現在月溪鎮戰場上的黑甲騎士,讓他感覺到了威脅,看來,迪菲亞兄弟會叛亂這件事,似乎還有一些他們沒發現的勢力插手於其中。

    “密探們回來了嗎?”

    將軍扭頭看向身後的副官,後者搖了搖頭:“軍情七處的密探進入月溪鎮已經2個小時了,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那個地方很詭異,將軍,石匠兄弟會都是些擅長建造的工人,很難說他們在地下有沒有修建堡壘,火炮也不一定能完全摧毀他們的防禦。”

    “但火炮的轟鳴,會向他們宣告我們的到來!”

    馬庫斯將軍決定不再等待,他的左手高高舉起,這個動作讓矮人炮兵們飛快的行動起來,瞄準,裝彈,一氣呵成,在十幾秒鐘之後,將軍最後看了一眼遙遙在望的月溪鎮,他的左手猛地揮下。

    “開炮!”

    “轟轟轟”

    五枚灼熱的炮彈在巨響中衝出炮膛,在空中劃過焦灼的軌跡,精準的砸在了月溪鎮的鎮子中央,落地的爆炸和火焰,將那些脆弱的建築一掃而空,在獸人戰爭中總結出的戰鬥經驗,讓聯盟的士兵們在炮擊進行中握緊了武器,最後檢查著裝備。

    一旦炮擊結束,就該步兵們上場了。

    同一時刻,在月溪鎮的地面下方,在昏暗的,剛剛挖掘完成的地道中,迪菲亞兄弟會的成員們躲在地穴裡瑟瑟發抖。

    正如艾拉所言,這些人並不是士兵,他們只是一群被迫拿起武器的工人,他們缺少勇氣,缺少訓練,面對大規模的圍剿,絕望已經爬上了他們的心頭,而現在,傾聽著上方地面的震動,那種只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炮彈爆炸的聲音,讓很多叛亂的工人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

    這條隧道是直通往月溪鎮的礦井的,這地方被稱之為“死亡礦井”,早在拜拉瑟恩國王時期就已經存在了,據說洛薩爵士在年輕時,還險些在死亡礦井中丟掉了小命,這地下的環境極其複雜,到處都充滿了岔道和路口,看上去很古怪,但實際上,直到現在,這座礦井依然在運作,而且它現在屬於石匠兄弟會了。

    “那些貴族們瘋了,他們居然用火炮攻擊自己的領土!”

    黑衣威利在礦洞中奔跑著,他很快就來到了礦井的深處,兄弟會的頭目都聚集在這裡,威利是最後一個到的,而在他推開緊閉的房門之後,就看到老大和那些骨幹成員們正圍在一起,房間的氣氛很沉默很詭異,在這個兄弟會生死攸關的時刻,這些首領們卻像是被某些東西攝取了神智。

    這一幕讓威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上前幾步,踮起腳,隱約看到了讓大佬們沉默的東西,那是一個放在桌子上的木盒子,裡面用華貴的黑色天鵝絨襯托著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而在被眾人圍觀的椅子上,帶著鮮紅色兜帽的神秘侏儒,手裡捏著一個金色的瓶子,正趾高氣揚的向其他人解釋著什麼。

    “你們根本不需要擔心自己會失敗,黯刃財團的100名僱傭軍足以封鎖礦洞的入口,有他們在,步兵們根本衝不進來,而在我看來,你們這些首領最需要去做的,是鼓舞起成員們內心的勇氣!”

    艾拉嘎嘎笑著,她詭異的目光掃過眼前神色各異的眾人: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會說,啊,我們只是工人,我們打不過那些士兵,沒錯,但這不是你們停下戰鬥,瑟瑟發抖的理由...如果你們缺少的只是力量,那我們毫無疑問會幫助你們,但如果你們連放手一搏的勇氣都沒有,那除了最後一條路之外,我們可就真的沒轍了。”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們,神秘的傢伙,你們打算怎麼幫我們?”

    穿著黑色皮甲的范克里夫咬著牙說:

    “我們的城鎮在淪陷,你們卻逼著我們的工人為你們熔煉礦物,製作那些詭異的盔甲和武器,區區100人的僱傭兵能幹什麼?”

    “喬.艾爾騎士統帥的騎士隊,能輕輕鬆鬆的殺掉你們所有人!如果不是他們的奮戰,這鬼地方在2天前就該淪陷了,而你們,我根本沒看到你們在這場保衛戰裡為自己的家鄉做些什麼。”

    艾拉嘲諷的反駁了一句,然後將手裡的金色小藥瓶上下拋了拋,

    “這個!這個就是來自偉大的陛下的最後一點援助,范克里夫先生,在未來的新體系裡,你和你的兄弟想要出人頭地,就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沒有價值的東西會被我們毫不留情的拋棄掉,如果你們還想要更多的支援,就依靠自己的力量,守住這個鎮子,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我們需要的盔甲和武器!”

    吸血鬼哼了一聲:

    “讓我們看到幫助你們的收益,至於這個,這東西的官方名稱有些尷尬,製作者叫它“奧特姆的懦夫拯救者”,別問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你們也不需要知道,你們要做的就是喝下它...”

    侏儒的目光在眼前的眾人的目光中掃了一圈,最後將手裡的金色藥劑扔給了躲在一邊的建築師阿厲克斯,然後又把黑色的藥劑丟給了范克里夫和黑衣威利,她腳步輕盈的從椅子上跳到桌子上,給剩下那些老兵每人丟了一瓶綠色的藥劑。

    看著這些人猶豫的表情,艾拉站在桌子上,抱著雙臂,一臉不滿的說:

    “你們根本不知道手裡的東西有多麼珍貴,那是由“半神之血”調配的藥劑,在洛丹倫地區,一瓶這樣的藥劑,售價最少在4000金幣以上,這不是毒藥,而且如果我要殺你們,也不需要用這種麻煩的方式...”

    侏儒掀開自己的兜帽,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讓一些老兵們下意識的抽出了武器。

    “喝吧,喝吧,這就是你們的命運,迪菲亞的首領們。”

    艾拉用一種蠱惑的聲音說:

    “來自黑暗帝國的禮物,喝了它,你們就將光榮的加入這個體系中,流淌在你們身軀之內的半神之血,將成為彼此信任的紐帶,將成為帝國接納你們的基礎...相信我,這是一份禮物,這是一份...”

    “鐺”

    就在艾拉販賣著從泰瑞昂那些學到的話語的時候,一聲瓶子掉落的脆響聲讓所有人齊刷刷的回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一臉無辜的小凡妮莎,以及她腳下那個已經空掉的瓶子。

    在眾人的注視下,小女孩皺著眉頭,抿了抿嘴,然後抬起頭,對自己的父親說:

    “呃,味道有點怪怪的,有點像是椰子汁和面包粉混合起來的味道...嗝”

    說到最後,小凡妮莎還打了個嗝,而下一刻,在眾人的注視中,幾乎肉眼可見的黑暗就在小女孩身邊聚攏起來,就像是黑暗的幕布一樣,將凡妮莎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小凡妮莎就像是老道的刺客一樣,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潛行隱匿的狀態。

    人們還能聽到她快樂的笑聲,她似乎把這當成了一場遊戲,幾秒鐘之後,因為不太嫻熟的原因,小凡妮莎的潛行被解除了,而這時候,她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范克里夫身邊。

    “真好玩,爸爸,這真好玩!”

    凡妮莎抓著范克里夫的手,暗影的餘暉在她軀體上跳動著,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抿著嘴又將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藥瓶,想要伸手去拿金色的藥劑,結果被艾拉阻止了。

    侏儒吸血鬼一臉玩味的拍了拍凡妮莎的小腦袋,對其他人說:

    “看到了嗎?你們這些成年人,還沒有一個小孩子來的勇敢...賽泰之血強化了凡妮莎的感官,讓她可以擁抱暗影,我已經說過了,這...這是來自陛下的賜福!”

    說著話,艾拉將暗紅色的兜帽又一次蓋在頭頂上,她跳下桌子,拉著凡妮莎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向房門之外:

    “喝吧,喝吧,這就是你們注定的命運...給其他成員服用的時候,記得用水稀釋藥劑,否則不夠你們分的。”

    “咔”

    沉默了幾分鐘之後,當帝國士兵的又一輪炮擊在陸地上響起的時候,范克里夫的喉嚨聳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後仰起頭,將手裡的黑色藥劑一飲而盡。

    站在范克里夫身後的黑衣威利也咬著牙喝光了藥劑,然後是老兵漢克,和范克里夫喝下的黑色藥劑不同,漢克手中的藥劑是綠色的,而在喝下去之後,漢克雙眼中出現了血絲,在眾人的注視中,漢克軀體裡的骨頭就像是重組一樣,發出了咔咔的碰撞聲。

    而這老兵也很痛苦,他蜷起身體,握緊拳頭,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在跳動,看得出來,這個過程充斥著難以忍受的劇痛,直到十幾秒鐘之後,漢克發出了一聲吼叫,一拳砸向身邊的石壁。

    “砰”

    在碎石紛飛之間,一個碩大的拳印出現在牆壁上,漢克直起身體,這老兵比之前足足高出了一個頭,他身上原本合身的皮甲也肌肉撐得滿滿的,胳膊和拳頭不正常的粗大,拳頭上出現了微小的骨刺,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一樣。

    “唔”

    漢克扭了扭脖子,發出了咔咔的聲音,他用遍佈血絲的雙眼看著其他人,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

    “我很好,別擔心我,兄弟們...我現在充滿了力量,讓我們去殺幾個人吧!”

    “哦哦!瞧瞧我!”

    喝下金色藥劑的建築師阿厲克斯也喊了起來,他手心裡蕩漾著一抹金色的光芒,很像是聖光的恩澤,但卻比聖光更暴躁,更灼熱,更充滿攻擊性。

    來自陽炎半神魯克瑪的血液喚起了他血脈中對於魔力的親和,阿厲克斯回憶著暴風城的牧師們施法的動作,他學著那些牧師一樣揚起手,一團金色的,很不穩定的如火焰的光芒,就歪歪扭扭的落在了漢克身上,將老兵身上崩裂的傷口治癒之間,也給他帶來了被火焰焚燒一樣的輕微痛苦。

    “我成為牧師了,諸位!”

    阿厲克斯高興的揚起手,那股不受控制的金色火焰很快引燃了他手邊的地圖,這讓阿厲克斯慌張的想要撲滅火焰,但下一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邊的范克里夫伸出手,將那火焰掐滅,他將手放在阿厲克斯肩膀上,他低聲說:

    “但給予你力量的,肯定不是聖光,我的兄弟...”

    范克里夫看著其他人,就像是等待著他們的抉擇,片刻之後,所有人都喝光了手裡的藥劑,而范克里夫則提著箱子,將其交給了黑衣威利,他沉聲說:

    “稀釋藥劑,把它們分給所有的兄弟,既然有人給了我們需要的力量,接下來該讓那些貴族們看看,我們是怎麼戰鬥的。”

    “這不是叛亂,兄弟們!我們即將進行的一切,只是在用我們的方式,拯救我們的家鄉。”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39
11.重返黑石塔

    “艾拉和烏鴉做的很不錯。”

    泰瑞昂將手裡的通訊水晶捏碎,對身邊跟隨的死亡領主們說:

    “迪菲亞兄弟會已經開始反擊,范克里夫靈活的使用了他身為士兵時學到的戰術,繞過西部荒野,在艾爾文森林掀起了一場動亂,這很好,整個王國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了這場叛亂之上,我們將得到充裕的時間解決手頭的麻煩。”

    “我更想一路碾過去。”

    騎在骷髏戰馬上的露米娜斯不滿的說:

    “我們完全有那個實力,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

    “真是“天才”般的想法。”

    塞倫特反駁到:“那你告訴我,你準備用什麼姿勢碾碎維倫和那些德萊尼人?別忘了,他們現在可就生活在赤脊山呢,人類守軍不值一提,德萊尼人才是真正的麻煩!”

    “他們根本不敢和我們戰鬥!”

    露米娜斯被挑釁之後,指著塞倫特的鼻子說:

    “德拉諾還有很多德萊尼人呢,除非維倫不想要他們的命了!”

    “脅迫?”

    沉默的獸人格洛庫什不屑的說:

    “這不是取勝該有的方式,我們和德萊尼人有協議,而我更想堂堂正正的擊潰他們。”

    “別吵了!”

    泰瑞昂厭惡的揮起手,才讓身後的死亡領主們停下了爭執,他操縱著骷髏戰馬踏上熟悉的暗紅色大地,看著眼前一片荒蕪的平原,還有坐落於平原盡頭,蔓延著那座山脈的黑色高塔,他冰藍色的目光放在那高塔上,就像是打量著下一個對手。

    “黑石塔,相比虛弱的暴風城,這才是我想要盡快解決的麻煩,而且它可以提供給我們很多很多優秀的“素材”,一支嫻熟的鍛造者軍團,一支悍勇的死亡騎士團,還有我最需要的空中力量,一支完整的骨龍軍團...這裡是一個寶庫,而我很想要得到它。”

    泰瑞昂抓起馬韁,回頭看了一眼老獸人死亡騎士:

    “這也是我曾對你的承諾,格洛庫什...你的兒子,你的家族,你的族人,他們已經在陌生的世界生活了太久...他們已經迷失了,他們是時候“回家”了。”

    ———————————————

    漢瑟爾.重拳,曾經和泰瑞昂有過一面之緣的黑鐵矮人,他煩躁的行走在黑石塔下方黑石深淵的暗爐城中,這個黑鐵鍛造大師厭惡的看著那些“同胞們”,他們躲在火焰的陰影裡,小聲的討論著關於炎魔之王的偉大。

    這讓漢瑟爾感覺到了壓抑。

    作為一個追求自由的矮人,儘管他的軀體裡也流淌著被詛咒的烈焰之血,但他永遠不會承認,一個從異界被召喚來的噁心元素,會是主宰黑鐵矮人的“神靈”。

    “那是一個延續了200多年的錯誤!”

    漢瑟爾朝著那些崇拜火焰的同胞啐了口口水,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它很快就要被徹底糾正了!”

    漢瑟爾.重拳是瑟銀兄弟會的一員,這個組織在200年前,黑鐵矮人剛剛被炎魔之王奴役的時候就出現了,它們一直致力於讓整個黑鐵氏族擺脫炎魔之王的影響,但那種被詛咒的血脈,讓天性狡詐的黑鐵們總是無法徹底擺脫對炎魔之王的崇拜,所以瑟銀兄弟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也慢慢的衰落了下來。

    在數年前,孤注一擲的獸人們的冒險曾將炎魔之王的幻影驅逐出了這個世界,那讓瑟銀兄弟會的成員們欣喜若狂,但快樂總是短暫的,僅僅過了不到3個月,崇拜炎魔之王的黑鐵矮人們就在大帝索瑞森的帶領下,又一次將炎魔之王召喚回了這個世界。

    雖然只是一個幻影,但因為身體裡流淌的血脈的原因,黑鐵矮人們依舊無法對抗它,於是整個動盪的黑鐵社會也又一次回到了炎魔之王的禁錮中,不過也並不是沒有好消息。

    在那短暫的3個月的自由中,瑟銀兄弟會吸收了很多新成員,而且在動盪時光中,終於又一次將勢力延伸到了暗爐城裡,此時,漢瑟爾就要去秘密接頭的地點,去和新的兄弟們聊一聊。

    黑鐵酒吧,那就是接頭地。

    這個酒吧雖然在暗爐城裡,但卻不是被黑鐵矮人控制的,它背後的主人很神秘,據說是和黑鐵大帝達成了某些協議,總之,這個酒吧的很多客人雖然是黑鐵矮人,但是在矮人之中,還混雜著各方隱藏在陰影中的勢力,刺客聯盟,術士們,和矮人們關係緊張的黑石獸人,還有一些巫毒邪教的信仰者,以及一些逃亡的難民。

    呃,就像是諾莫瑞根最近發生的災難,就讓酒吧裡的侏儒的數量多了很多。

    總之,這是個很混亂的地方,缺少秩序,但也因此成為了很多秘密交流的地點,在這裡活動,漢瑟爾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組織會被黑鐵大帝破壞掉。

    不過今天,漢瑟爾坐在椅子上,已經喝了4杯烈酒,卻還是沒有等來接頭人,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就在漢瑟爾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獸人坐在了他對面。

    “嘿,我們不是朋友!如果你不打算請我喝酒的話,就請滾開!”

    漢瑟爾毫不留情的罵了一句,但那個綠色眼睛的老獸人並沒有離開,甚至沒有理他,這種蔑視的態度讓漢瑟爾被激怒了,他抄起手邊的戰鎚,站起身,就要教訓一下這個不請自來的傢伙,但那舉起酒杯的老獸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一種從未有過的寒冷觸覺,就像是無形的風暴一樣,讓漢瑟爾呆立在了原地。

    “這是個狠角色,惹不起的傢伙。”

    矮人咬著牙後退了一步,他打算認慫,然後離開,這倒不是因為矮人怕了他,主要是因為漢瑟爾的身份特殊,一旦惹出麻煩,會對整個瑟銀兄弟會產生很糟糕的影響。

    “我們不是朋友,沒錯。”

    格洛庫什就像是喝水一樣,灌下一口酒,在龍血活化了軀體之後,只要他不願意,身體裡的死亡能量就不會外露,而火花的皮膚和眼睛,讓他看上去活著的獸人沒什麼區別,但死亡騎士的習慣並沒有改變,他用沙啞空洞的聲音對眼前的矮人說:

    “只是我代表你的一個朋友而來。”

    “我可沒有老鼠一樣的朋友。”

    漢瑟爾呲了呲牙,轉過身就要離開,而就在這一刻,那老獸人伸手彈了一樣東西給他,黑鐵矮人轉過身,一把將那東西抓在手裡,那是一顆粗糙的石頭,看上去沒什麼特殊的,但卻讓漢瑟爾的眼睛在這一刻眯了起來,他認得這塊石頭,在5年前,他曾和這些寶貴的石頭失之交臂。

    “他在暗爐城外的挖掘場等你,別讓他久等,矮人。”

    格洛庫什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轉身走向了酒吧的出口,他是來見自己的兩個兒子的,至於和黑鐵矮人的對話,只是順路而已。

    在格洛庫什離開之後,漢瑟爾.重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石頭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在確認了這玩意就是當年血魔用來驅逐炎魔之王的石頭之後,他暗淡如血一樣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光芒,就像是擁抱財富的貪婪者一樣,漢瑟爾將石頭放入貼身的口袋裡,然後扛著戰鎚離開了嘈雜的酒吧。

    20分鐘之後,漢瑟爾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暗爐城外的挖掘場,這裡是大型的石料開採地,很多不滿索瑞森統治的矮人,以及那些被黑鐵奴隸販子抓獲的勞工們都被流放在這裡,為黑鐵王國開採足夠的石料,來修建更宏偉的城市。

    這裡以往都是人聲嘈雜,到處都是鬥毆和小規模的混戰,但是今天,這裡卻很安靜,安靜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矮人小心翼翼的握著戰鎚,行走在挖掘場裡,他在各個地方都能看到殘留的血跡,但問題就在這裡,連同那些殘忍的監工一起,他們都消失了...

    “你來晚了,朋友。”

    一個幽冷的聲音在漢瑟爾身後響起,讓矮人寒毛倒豎,他握著戰鎚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穿著暗紅色法袍的高等精靈,正用自己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打量著他。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漢瑟爾叫了一聲,而鮮血領主則聳了聳肩,根本沒有理會矮人的敵意,他帶著一絲高傲的輕聲說:

    “你不需要認識我,我也沒有興趣認識你,現在跟我來,陛下在等你。”

    “陛下?”

    漢瑟爾狐疑的看著眼前走遠的高等精靈,他摸著自己的紅色鬍鬚:

    “我什麼時候有了個國王朋友?”

    他邁著小短腿快步跟上,在採石場的邊緣,一個臨時的死靈法陣正在運轉,那些失去生命的軀體上籠罩著死靈魔法的光芒,那晦暗寒冷的能量在這些屍體上纏繞著,那紫色的光線與跳動的光暈,讓漢瑟爾恍如走入了一個邪教現場一樣。

    但很快,他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泰瑞昂正背對著他,站在一處高台上,看著下方死靈轉化的現場,而在他身後,很多沉默的高大騎士,正在小心的運送著一些古怪的罐子,裡面飄蕩的是可疑的,綠色的粘稠液體。

    “漢瑟爾.重拳,五年前,我告訴你,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我會給你最需要的東西,現在我來了,來履行我的承諾。”

    泰瑞昂轉過身,用冰藍色的目光看著身後的黑鐵矮人,和五年前鋒芒畢露的死亡騎士相比,如今的泰瑞昂周身並沒有纏繞那種厚重的讓人窒息的寒冷,但他站立的地方,那厚重的陰影如影隨行,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被黑暗簇擁著一樣,就像是藏匿於黑暗中的戰刀,儘管不露鋒芒,卻讓人感覺到更加恐懼。

    漢瑟爾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回應這種沉重的“善意”,不過好消息是,泰瑞昂也不需要他回答,黯刃之王甩了甩手,剩下的兩枚詛咒密碼的石塊被麥拉用魔法懸浮在了漢瑟爾眼前,眼看著渴望的寶物就在眼前,漢瑟爾的喉嚨聳動了一下,他伸出手,將那兩塊粗糙的石頭死死的抓在手中。

    他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親眼見過詛咒密碼對於炎魔之王的傷害力,矮人咬著牙說:

    “我需要付出什麼呢?”

    “聰明!”

    泰瑞昂讚賞了一聲,而下一刻,鮮血領主嘴角泛起一絲獰笑,伴隨著汲血的能量被喚起,漢瑟爾感覺到了全身的血液都如同沸騰了一樣,在血管中暴動著,他張開嘴,一口灼熱的鮮血噴了出來,在鮮血領主的操縱下,那血液在空中匯聚成一把鋒利的長劍,在一閃而逝的光芒中,刺穿了漢瑟爾的心臟。

    矮人連痛苦的喊聲都發佈出來,他的軀體癱軟在地面上,全身的血液從傷口中瘋狂的噴出,泰瑞昂平靜的目光和他憤怒的雙眼對視著,這位黯刃之王低聲說:

    “在你收藏的所有的寶物中,我只需要一樣...你的生命,作為黯刃騎士和瑟銀兄弟會結盟的保障。犧牲,犧牲才是合作的基礎,而對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來說,瑟銀兄弟會能幫上很大的忙。”

    “我會給予你們你們渴望的自由,而作為回報,你們理應為我服務。”

    在漢瑟爾艱難的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後,麥拉走上前,開始親自主持漢瑟爾的轉化,在他身後,泰瑞昂打量著遠處暗爐城的入口,他低聲說:

    “我們要如何攻破一個地下封閉的城市呢?”

    “就像是要殺死籠子裡讓人厭煩的蟲子,只需要一些揮發性極強的致命液體...嗯,但願卡德加製作的這些東西,能滿足我們擴張的需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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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最後通牒

    “我以為你會毫不留情的殺光他們,強迫他們為我們服務。”

    麥拉站在泰瑞昂身後,看著沉默的黑鐵矮人消失在挖掘場,他玩味的低聲說:

    “所以我的表哥,你偶爾也會發發善心嗎?”

    “決定是不是要殺戮,並不是取決於我的意願,麥拉,你要明白,一個整體想要擴張,就必須要有思維靈活的創造者加入其中。”

    泰瑞昂說到:

    “死靈,死靈足夠勇敢,執行力強悍,不畏懼對手,但我們也有不可掩蓋的缺點,我們不善於進行突破性的思考,只有活著的工匠們才能滿足這一點,而瑟銀兄弟會的矮人鍛造師們,包括迪菲亞兄弟會的石匠們,就是非常合適這個角色的成員。”

    “最少在這一方面,活人要比死靈更有優勢,而如果一樣東西有肉眼可見的優勢,為什麼我們不合理的使用它們呢?”

    泰瑞昂看向自己的弟弟,他問到:

    “總不能讓珍貴的高階騎士去掄起鍛造的大錘,我們總是需要一些思維敏銳的生者,你明白嗎?對於那些寶貴的技術性人才,在以後的征服中,你們要著重注意。”

    “比如?”

    麥拉問到,泰瑞昂聳了聳肩:

    “最優秀的工程匠師格爾賓.梅卡托克,最好的鍛造師麥格尼.銅須,以及奎爾薩拉斯聲望極高的附魔大師們,甚至是優秀的烹飪者和侍從...我們總得為那些為我們服務的人才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我聽說,黑鐵皇帝索瑞森也是非常有名的鍛造大師。”

    麥拉.黎明之刃皺著眉頭問到:

    “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在這一次的瘟疫投放裡避開暗爐城的王宮?”

    “嗯,不要叫“瘟疫”,我討厭這個詞。”

    泰瑞昂擺了擺手:

    “至於索瑞森,他的內心信仰他的神靈,他是個狂信徒,而我討厭狂信者。他也不是最優秀的,既然我們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為什麼還要選擇一個二流貨色?”

    “明白了。”

    麥拉點了點頭,在他身後,那些被殺死的黑鐵矮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復活,而死亡騎士們則將那些綠色的粘稠液體分成小瓶,遞給了每一個復活的矮人。

    另一邊,在灼熱峽谷,這片同樣被炎魔之王的力量變成了焦土的荒蕪大地上,在偏僻的瑟銀哨崗,瑟銀兄弟會的勢力總部中,歸來的死亡騎士漢瑟爾.重拳得到了“熱情”的歡迎。

    “放下武器!見鬼!”

    瑟銀兄弟會的偵查隊長洛洛爾舉著手裡改裝過的矮人火槍,氣急敗壞的指揮著其他矮人,將怎麼看怎麼不正常的漢瑟爾.重拳圍了起來,洛洛爾高聲喊到:

    “漢瑟爾,你TM到底出了什麼事?說話!快說話!”

    “砰”

    面對圍著自己的十幾把火槍,漢瑟爾手中的戰錘被扔到一邊,這個矮人剛剛被覆活,思維還沉浸在一種生與死的糾葛中,他本人的意識並不太清楚,但在離開之前,泰瑞昂告訴他的那些話卻牢牢的記在心中。

    “我死了...但這不重要,我要見大工頭和大鐵匠,現在!馬上!”

    死亡能量在漢瑟爾的軀體裡流淌著,那種和生者完全不同的感官逼得黑鐵矮人簡直要發瘋,他拚命的呼吸著,但已經失去作用的器官雖然還能運動,但每一次呼吸,已經沒有了那種和生命緊緊相連的感覺,心臟不再跳動,血液卻依然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在血管中流淌。

    他對於能量的感覺似乎被無限制的加強,而指尖的觸覺則被削弱,最重要的是味覺完全消失,在等待瑟銀兄弟會大鐵匠和大領主到來的時候,漢瑟爾坐在地上,打開一桶矮人麥酒,瘋狂的舉起酒桶,灌入嘴裡,但那味道,那種矮人們最喜歡的美酒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無感覺的,就像是冰冷流水一樣的感知。

    再也無法喝到美酒的折磨讓他幾欲發瘋。

    “啊!”

    漢瑟爾吼叫著將手裡的酒桶砸在地面上,美酒灑的到處都是,他的雙眼變得通紅,即便是在死亡之後,憤怒依然沒有從他的身軀裡消失,而是找到了新的發洩途徑。

    “他怎麼還沒來?博恩奈特在哪?讓他們來見我!”

    漢瑟爾抓著自己的戰錘,身體裡的死亡能量不受控制的纏繞在武器上,一股冰冷的氣息籠罩著這個新生的死亡騎士,讓他看上去非常危險,而守在他身邊的黑鐵矮人火槍手們面面相覷,在尚未死去之前,漢瑟爾也是兄弟會的高層,沒人敢對他動手。

    而在重拳的怒吼聲中,收到消息,匆忙趕來的瑟銀大工頭奧菲斯特和大鐵匠博恩奈特跑到了漢瑟爾眼前,他們看著眼前這個全身纏繞著寒冷風暴的怪物,大領主澀聲喊到:

    “我的兄弟,到底怎麼了?”

    “砰”

    一個裝著詛咒密碼的小袋子扔在了奧菲斯特的腳下,漢瑟爾.重拳看著自己要見的人,他暴怒的情緒詭異的冷靜了下來,那雙灰色如爐渣一樣的雙眼緊盯著眼前的兩個人,他幹巴巴的說:

    “死靈們要對暗爐城動手了,只有那些願意跟著瑟銀兄弟會一起走的黑鐵矮人才能活命,他們說要給我們自由,代價就是我們以後要為他們服務。”

    “誰?誰說要給我們自由?”

    大鐵匠博恩奈特瞪大了眼睛,他看著自己曾經的兄弟,他高聲喊到:

    “帶我去!漢瑟爾,我去回絕他們,我們不需要這種被施捨的自由!”

    這句話讓死亡騎士的表情變得黯淡下來,他用空洞的聲音說:

    “看著我,兄弟!這就是答案...他們給的自由,我們無法拒絕,否則,現在的我,就是答案。”

    “混賬!”

    黑鐵矮人們都是一幫暴躁的傢伙,眼看著自家兄弟被威脅,大工頭奧菲斯特抄起戰錘就走到了漢瑟爾身邊,他抓著漢瑟爾的手腕,大聲喊到:

    “沒人能強迫黑鐵矮人!他們不會如願的,相信我,漢瑟爾,我們會找到...”

    “砰”

    奧菲斯特的話還沒說完,沉重的戰錘就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大工頭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但被砸扁的腦袋上滿是鮮血,他癱軟在漢瑟爾腳下,那雙眼睛裡滿是質問,似乎是在詢問漢瑟爾,為什麼要這麼做?

    漢瑟爾的眼中也滿是痛苦,但稍縱即逝,殺戮減輕了他內心憤怒,於是在瑟銀兄弟會的成員們的注視中,漢瑟爾舉起戰錘,對準了他們,而在灼熱峽谷的天空之上,從遙遠的詛咒之地趕來的尖嘯者軍團的鴉人們,已經控制了天空。

    “我說了,我們給的自由...你們,你們無法拒絕!”

    ——————————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雷德。”

    格洛庫什站在黑石塔上層的入口,這是一條隱秘的隧道,因為和居住在黑石深淵的黑鐵矮人們關係很差,時不時會發生衝突,因此固守在黑石塔的黑石獸人們,便將黑石塔的入口炸塌了,只留下了一條易守難攻的密道,而現在,忠誠於黑手酋長的獸人們牢牢的把守著密道兩側,來保證這一場談話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站在格洛庫什眼前的,是自己的兒子雷德,和數年前相比,雷德.黑手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陰沉,對外來說,他是名義上的正統部落的大酋長,統帥著黑石塔裡的黑石、火印兩個獸人氏族以及在數年前被征服的燃棘巨魔氏族,他是一個殘忍的領袖,但也是他將三個氏族扭在一起,才能和實力強大的黑鐵矮人正面對抗。

    據說這位陰沉的大酋長在暗地裡策劃著一些陰謀,這一點從幾年前黑石氏族開始培育黑龍蛋就能看出來,這位酋長應該是和神秘的黑龍達成了某些協議,而且還專門在黑石塔裡劃分出了一個區域,來讓黑龍們生活。

    不過在面對自己的父親的時候,一向殘忍而剛毅的雷德.黑手卻還像是數年前那個年輕人一樣,面對格洛庫什的質問,雷德愧疚的低下頭,他半跪於父親身前,懺悔一樣的說到:

    “我辜負了您,父親,我沒能照顧好麥姆...那些矮人,那些該死的黑鐵矮人偷襲我們的時候,麥姆他...他被重傷了。”

    “重傷?”

    老獸人眼中閃過了一絲寒意,正如露米娜斯曾經說過的那樣,對於死人而言,其感情是非常執著以及執拗的,而對於格洛庫什來說,除了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奉獻給黯刃之外,他僅存的情感,就是對自己的兒子,以及對於獸人殘留的一絲善念。

    這些情緒支撐著他,是他在死後靈魂的重要支柱,因此在聽說自己的兒子重傷之後,格洛庫什的聲音都變得嚴酷了很多。

    “誰傷了他?”

    “黑鐵矮人的將軍,安格弗,那個卑鄙的混蛋。”

    雷德咬著牙說:“他挑起了黑石氏族和或火印氏族的矛盾,還有那些愚蠢的食人魔,當時黑石塔一片混亂,等到我帶著龍趕到的時候,麥姆...麥姆他已經...”

    “龍?”

    格洛庫什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所以,你果然和黑龍們合作了?”

    “父親,我...”

    雷德想要解釋些什麼,但卻被格洛庫什揮手打斷:

    “我不想聽細節,我也不在意細節,我只問你一句,現在抽身還來得及嗎?”

    雷德急忙站起身,從父親的話中,他品味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作為大酋長,在這幾年裡,他和多方勢力爾虞我詐的相處著,早已經不是當年單純的獸人了,他試探性的問到:

    “父親,您所效忠的勢力,要...”

    格洛庫什瞥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輕聲說:

    “陛下的雙眼已經注視到了黑石山,很快,這裡將變成活人的地獄,我是來向你做最後通牒的,雷德,我的兒子,帶著忠誠於你的黑石獸人離開這裡,這是我能為你爭取到的最後的權力!”

    “您讓我不戰而逃?”

    雷德的語氣中多了一絲執拗,他後退了一步,看著自己的面孔早已經不再相同的父親,眼前這個獸人是另一具軀體,是他沒見過的獸人,雖然內在的靈魂是他的父親。

    “我一直在按照您教導的方式統治著我的部落,我一直以您為榜樣,但現在,您卻讓我拋下自己的臣民不戰而逃?不,我不能答應。”

    “所以,你要站在我的對面?”

    格洛庫什平靜的問到:“雷德,你要挑戰我?你要挑戰黯刃?”

    “我只是...只是不能就這麼離開!僅此而已!”

    雷德握緊了背後的武器,他澀聲說:“我有我的責任,我有我的使命!奈法利安答應過我...”

    “黑龍王子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你還關心他承諾的未來?”

    老獸人嗤笑一聲,那綠色的眼睛變得晦暗起來:

    “我不妨直說吧,雷德,黑龍王子很快就會迎來自己的末日,帶著他所有的野心和妄想一起墜入地獄裡,我也不讓你逃跑,聽我說,雷德.黑手酋長,我只是讓你帶著自己的人民返回故鄉...德拉諾,那個世界並沒有像我們預想的那樣崩潰,相反,它正在一點點的復甦,你可以回去那裡,納格蘭大草原足以容納黑石部落繼續存在。”

    “這個世界的紛爭將由我親手解決,而你...你要為黑石氏族的延續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麥姆,在德拉諾,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那...那火印氏族呢?燃棘巨魔呢?他們也是我的子民!”

    雷德.黑手咆哮到:

    “他們效忠於我!”

    格洛庫什沒有再回答,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緩緩的退入了背後的暗影中:

    “很好,你終於長大了...那麼,整軍備戰吧,黑手酋長,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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