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0801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3
43.北境.德萊尼的新生活

    暴風城淪陷到今日已經過去了整整10天。

    但先知維倫的思緒卻一直無法安靜下來,並非是因為他看到的那些人類王國的慘劇,早在他還留在德拉諾的時候,他就知道,泰瑞昂遲早有一天會揮師進攻艾澤拉斯,只是或遲或早的問題。

    他已經做了心理準備,而在之前的那一戰裡,德萊尼人雖然沒有直接參戰,但來回往復的三艘飛船,卻最少為暴風王國拯救了近20萬平民,在後期還幫助帝國將難民送往北疆各處,德萊尼人已經償還了暴風王國的恩情,這一點就連最苛刻的國王也無法指責。

    而現在,數目龐大的亡靈們盤踞在了暴風王國的大地上,他們看上去很安靜,似乎短期之內,並沒有再次發動戰爭的徵兆,但維倫知道,泰瑞昂那個冰冷的死靈內心有一股不會熄滅的火焰,他不會等待太久的。

    戰爭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了東部大陸的天空上,不過坦率來講,這和德萊尼人關係不大了,因為他們全族已經轉移到了另一片大陸上。

    諾森德...世界最北端的大陸,面積比東部王國稍小一些,但這裡卻是一片還未被開放的蠻荒之土,並不存在領土爭端,而在諾森德大陸的西南角,名為北風苔原的大地,更是處於寒冷和溫和氣候的交接處,這裡只有一些洛丹倫王國的拓荒者們在此開墾土地。

    而經過德萊尼人大技師的測算,這片遍佈著山巒,凍土以及平原和湖泊的大地,有足夠的土地能供養現存的近30萬德萊尼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片土地物產豐富,三面靠海,魚類資源發達,也有足夠的獵物可供狩獵,在北端還被雪山,它封閉通往諾森德大陸更深處的道路,堪稱一處絕佳的休養生息之地。

    在過去一年中,先行來此的德萊尼平民們已經在這裡開墾出了數目龐大的農場,和那些物資稀少的拓荒者相比,掌握著更高科技的德萊尼人有更方便,更完善的開墾方式,他們會使用類似於魔像一樣的機械造物,這讓他們修建房屋和定居點,也變得方便了許多。

    在亡靈戰爭爆發時,最後一批從赤脊山被遷徙到北風苔原的德萊尼人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同胞們已經在新家的土地上,實現了自給自足,他們甚至在北方苔原的靠海口,修建了一座石質的小城市,充滿德萊尼風格的建築物和此地和平安詳的氣氛,也讓這些群星的流亡者們感覺到了一絲家的溫暖。

    而德萊尼人們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在諾森德大陸的寒冬到來之前,存儲足夠的物資,以及想辦法打通空間壁壘,將留在德拉諾世界的風暴要塞轉移到新家來,他們從未忘記過,自己還有近20萬同胞生活在那個被亡靈控制的世界裡。

    是的,當初和泰瑞昂做了交易的先知維倫留了一手,他並沒有告訴泰瑞昂,風暴要塞雖然在200年前的降落中被嚴重損壞,已經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但那座飛船的空間遷躍系統還是勉強可以使用的,只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風暴要塞就會安然無恙的回歸新世界。

    但那需要很多資源,就算是按照最樂觀的判斷,德萊尼人也只有一次空間遷躍的機會,一旦失敗,風暴要塞就再不可能脫離德拉諾世界了,那些活在那裡的同胞們,將成為黯刃軍團握在手心裡威脅德萊尼人的人質。

    不過說實話,近來讓先知很擔憂很苦惱的,其實並不是這些事情,他更在意的,是在東谷戰役裡,泰瑞昂對他說出的那些話。

    “他說我親手把同胞送入了地獄...”

    先知端坐於自己的冥想室中,皺著眉頭思考著泰瑞昂話中的含義,雖然也有可能只是黯刃之王的計謀,但先知卻能感覺到,泰瑞昂那句話並不是無的放矢。

    “難道諾森德真的存在著某些我還尚未發現的黑暗力量?”

    先知轉動著手裡的念珠,聖光的火花在他之間跳動著,讓他的思緒忍不住回到了2年前,德萊尼人剛剛來到艾澤拉斯時的場景,那在無盡之海上的夜晚,他親眼看到的那一刻墜落於世界最北端的流星,還有和流星一起出現的,關於未來的扭曲幻象。

    這一切,都讓先知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未來並不確定。”

    維倫默唸著這句話,又拿起了胸前的靈魂之歌的墜飾,這阿塔瑪水晶的七分之一的寶鑽,可以讓他看破未來,但正如他所說,他看到的未來,也只是無數種未來之一的片段,在很多時候,看到的片段甚至會自相矛盾,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先知,能窺測到未來只是基本功...

    你還要有足夠的智慧和縝密的思維,來判斷你看到的那些畫面值不值得信任,以及最重要的,你要在尊敬命運的同時,保持對反抗命運的信心,太過尊敬盲從,命運就會埋葬你,而太過執拗反抗,命運就會唾棄你。

    這其中的把握,才是成為一名先知真正需要的能力。

    “讓我看到它...”

    在微弱閃耀的光芒中,先知閉上了眼睛,他手心中的靈魂之歌微微顫抖著,一絲絲紫色的光線開始在先知的雙手中纏繞起來,就像是一團跳動的光芒,在先知的心靈中,一副畫面緩緩在他眼前打開,但就像是隔著一層紗布一樣,怎麼也看不真切。

    他看到了北風苔原,看到了在苔原之上勞作的德萊尼人們,他聽到了他們滿足快樂的笑聲,在這迷霧一樣畫面中,先知抬起頭,在北方黝黑的深夜中,兩個如星光一樣的光點正在天際閃耀著,一團黑暗,一團晦澀,彼此交映生輝。

    先知從那深沉的黑暗中感覺到了一絲不詳,他的心沉了沉,他控制著自己的思維浮上天空,朝著北方飛去,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浮冰,那足有一個行省大小的黑暗浮冰似乎是這座大陸的一部分,而在那浮冰的南方,一座黑暗的高塔正以極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在浮冰上閃耀著幽藍色的光點,先知以為那是燈光,但當他仔細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赫然是行走於黑暗浮冰上的...亡靈!

    那密密麻麻的亡靈,比泰瑞昂統帥的黯刃亡靈們更醜陋,混雜著太多太多的枯骨,它們在一個龐大意志的操縱中,為它們的王修築著黑暗的宮殿,而那逸散於天空的黑暗雲層中,晦澀冰冷的笑聲更是讓先知不寒而慄,然後就是火光,從浮冰北方燃起的火光就像是點燃了堆在一起的枯木,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在惶惶烈火之間,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被驚擾的水池一般,在蕩起的漣漪中消散開。

    “另一股亡靈!他說的地獄,就是這個嗎?”

    維倫深吸了一口氣,他眼前的畫面一點點的化為霧氣消散,這並不是現實,而是無限未來中的某一個場景,在得到足夠的信息支持之前,先知甚至不能判斷它是真是假。

    而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在這個尚未消散的未來片段裡,維倫赫然發現,一個巨大的眼球,正懸浮於自己身後,就像是虛空中那些詭異的神孽一樣,它悄無聲息的看著他,如果不是看到了它的存在,先知甚至不會感覺到,而那個詭異的眼球中浮動著暗影的光芒。

    先知從那眼球中感覺到了一絲嘲諷,一絲輕蔑,一絲混亂。

    “你...我看到你了...”

    枯澀的聲音在先知的心靈中詭異的響起,就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怪物一樣,將冥想的先知猛地驚醒,那些纏繞在他手心裡的紫色線條也飛快的消散。

    維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有些無法判斷,那聲音是在未來的片段中出現的,還是真正就在剛才在他的內心裡響起?

    但不管這個片段是真是假,有一點維倫已經可以判斷出來了,諾森德並不平靜,如果要在這已經修建起的家園中繼續生活下去,德萊尼人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瑪爾拉德,到我這裡來!”

    先知在內心中呼喚起德萊尼人最勇敢的守備官,很快,全副武裝的瑪爾拉德就出現在了先知的冥想室中,他看著一臉疲憊的維倫,他輕聲問到:

    “先知,您又看到了糟糕的未來嗎?是不是惡魔?”

    “惡魔?”

    維倫楞了一下,確實,在以往對於未來的窺探中,每一次有德萊尼人出現的場景,必然少不了惡魔的跟隨,但這一次...偏偏這一次,他看到了威脅,但卻不是再來自於惡魔。

    難道說,命運在指引他...已經不需要再擔心惡魔的威脅了嗎?

    “不,不是惡魔。”

    先知搖了搖頭,讓自己內心裡古怪的想法散去,他看著眼前的大守備官,他沉吟了片刻,說到:

    “我在諾森德的北方看到了隱匿的黑暗,有兩個完全不同的力量在影響著這片大陸,就在那隔絕北風苔原和其他大地的雪山之後,在那積雪環繞的世界之巔...我會禁止人民向更北方探索,但我們必須做好一切準備,瑪爾拉德,在這個寒冬結束之後,我需要你帶著最勇敢的守備官在雪山之外建立觀察據點。”

    維倫摩挲著自己的鬍鬚,他為大守備官倒了杯熱茶,他輕聲說:

    “黑暗暫時不會蔓延到我們的新家中,這個世界的命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變,那個未來會不會成為現實沒人知道...禁魔艦在新一年的春天到來的時候也會修復完畢,在你出發的時候,帶上禁魔艦,我們手裡這艘最強火力的戰艦,將成為德萊尼人的新防線!”

    “嗯。”

    大守備官點了點頭,不過片刻之後,他又問到:

    “先知,恕我直言,如果我們想搞清楚這片大陸隱藏著什麼,為什麼不去詢問那些古老的定居者呢?您也知道,就在海峽西南方的海島裡,生活的那些藍龍,它們肯定比我們更清楚這一切。”

    “藍龍...它們並不友善,瑪爾拉德,在艾澤拉斯關於巨龍的傳說中,掌控魔法偉力的藍龍一向是以隱居者的形象出現的,在我們剛剛立足的情況下就貿然去拜訪,這會顯得我們太過急躁。”

    先知手中的念珠輪轉著,他輕聲說:

    “當然,我會在合適的時機去拜訪它們,我會親自去,見見那位魔法之王,在達拉然的藏書中,人類的法師用華麗而尊敬的文字描述瑪裡苟斯,對於這種我們從未見過的高階力量,我們要保持必要的謙卑。”

    “是的,先知,我已經撤回了在西南方沿海考察地形的族人。”

    瑪爾拉德說到:“但是在他們返回的時候,路過了一個叫琥珀崖的地方,據說那裡,有紅龍出沒...難道,艾澤拉斯的巨龍們都在諾森德定居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先知笑了笑,他喝了口茶,輕聲說道:

    “啊,難得來到了一個物資豐富的新世界,瑪爾拉德,在寒冬過去之後,我打算在這裡重新舉辦一次夏至日慶典,我們的人民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沒有慶祝過屬於我們的節日了,是時候重新傳承我們的傳統了。”

    “那當然非常不錯。”

    大守備官也露出了笑容,他看著溫和的先知,他問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先知,我總覺得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你似乎對它充滿了信心...”

    “我當然會對艾澤拉斯充滿信心,瑪爾拉德。”

    先知眯起眼睛,感慨似得說到:

    “在過去的數萬年中,我從未在未來的片段中看到勝利的場景,在那延續不斷的黑暗噩夢中,我甚至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我們躲在德拉諾苟延饞喘,期待每一天都是新的希望,但那只是自我安慰,直到我們來到這裡。”

    “在艾澤拉斯,瑪爾拉德,你看不到我所看到的東西,而我不止一次看到了...我看到了惡魔們被從這個世界趕走的景象,我甚至看到了,我們重新踏上群星之徑,卻不再是為了逃亡,而是...而是在新盟友的幫助下,返回我們真正的家鄉,我看到了。”

    “阿古斯,我們必然會回去,但這裡...艾澤拉斯,這裡也會成為我們的家,永遠的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5
死亡滲透.紅與黑

1.迪菲亞聯邦區的日常(上)

    在艾澤拉斯世界,人類是短生種。

    相比長生不死的暗夜精靈,相比能輕鬆活過3000年的高等精靈,相比能活1500年的矮人,甚至是能活數百年的侏儒,人類的生命實在是太過短暫,有史以來記載的最長壽者,也不過堪堪200歲,相比那些奇幻生物,人類在這一方面實在是沒有優勢。

    但短生種也有屬於短生種的優點,正因為歲月短暫,所以愈加珍惜,每一天,每一年都迫使著自己不能空虛度過,每一秒都要活的有意義,正在是在這種時不我待的本能的催促下,人類文明只用了2800年的時間,就在東部大陸建立了一個大大的文明圈。

    從強盛到和高等精靈一起戰勝了森林巨魔的阿拉索帝國,到現在的人類七國,再到重建的神聖阿拉索帝國,人類用三分之一的時間,完成了暗夜精靈花了10000年才完成的事情,讓自己的腳步遍佈了整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並且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輝煌的一筆。

    而相比勤奮的人類,其他的長生種或多或少都有些懶散,時間對於他們而言太過寬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就會讓生命工作的效率降低到一個讓人髮指的地步。

    但短暫的生命也意味著無法用一生去銘記情感,銘記勝利,銘記恩情,或者是銘記仇恨,遺忘,人類總是善於遺忘。

    在烏瑞恩家族的統治被連根拔起之後的第3個月,西部荒野似乎就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秩序,呃,似乎比原來的秩序還要更好一些。

    迪菲亞兄弟會和暴風王國的衝突遙遠的就像是是一輩子的事情,如今這片被重新分割了土地的荒野上,每一條道路都有死亡騎士帶著死靈步兵在巡邏,死靈們恪守時間,他們每天的巡邏幾乎都是卡著時間點進行的。

    而在道路兩側勞作的平民們,也從一開始的恐懼,看到死靈就嚇得全身癱軟,到現在的熟視無睹,一些大膽的年輕人甚至躲在農場的農作物之間,對那些死亡騎士們指指點點,當然也有些不忿於被死靈管理的人類在背後痛罵那些“行走的屍體”。

    但即便是最瘋的醉鬼,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對那些死亡騎士做出挑釁的動作,上一個這麼做的傢伙,到現在還沒從死亡礦井的苦役裡得到自由,逞一時痛快的結果太嚴重了,而平民們雖然有時會顯得盲目,但他們終究不是傻子。

    “薩丁先生,這是你兒子帶給你的信件。”

    巡邏的死亡騎士停在了薩丁農場的入口,而臉上帶著一絲畏懼的老薩丁,這片農場的主人將自己遍佈塵土的手在破舊的衣服上擦了擦,這才伸手從死亡騎士那冰冷的手甲裡接過兒子的信件。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死亡騎士,他的嘴唇動了動:

    “謝謝你,海森堡騎士。”

    “叫我海森堡。”

    死亡騎士隨口應了一句,就調轉馬頭,帶著亡靈步兵繼續巡邏,泰瑞昂統帥下的死靈並不是沒有自己思想的冰冷屍體,就算是下級騎士,因為靈魂的殘缺而顯得反應有些慢,或者是缺乏必要的情緒,但和人類的基本交流是完全可以保證的。

    實際上,在最近幾個月的接觸中,西部荒野的農場主們不難發現,這些死靈其實並不如他們想像的那麼難打交道,有的死靈甚至還保留著活著的時候的習慣,雖然還是帶著生者對死者本能的厭惡,但在必須打交道的時候,此地的人類也不會那麼抗拒了。

    而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老薩丁,就是第一批主動接觸死靈的平民之一。

    當然老薩丁也是迫不得己,這個老實巴結的老農夫是不得不這麼做的,因為他的兒子,曾經參加過迪菲亞兄弟會的小薩丁,如今已經伴隨著迪菲亞兄弟會成為這片土地的實際管理者,而得到了正式的官職。

    小薩丁現在是哨兵嶺鎮的書記官,跟著鎮長漢克處理這個新城鎮的事務,而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忙於重新分化西部荒野的土地,將那些本來毫無規律的排列的農場以及耕地,規劃的更加細緻,以及更加集中一些。

    而這個從前讓老薩丁頭疼不已的浪子,如今也變得有模有樣起來,多少像個體面人了,而上個周他和豪爽的漢克鎮長,甚至帶著幾名駐守於此地的高階死亡騎士在老薩丁家裡吃了頓晚飯,差點沒把老薩丁的妻子嚇死。

    當然那也是老薩丁第一次知道,原來死人也是可以吃飯喝酒的...雖然根據他們的說法,吃掉的東西和喝下去的酒雖然可以被身體裡的能量完全消化,但卻根本沒有任何味道,據說這麼做是為了懷唸過去生者的時光。

    “哦,家裡的耕地又多了一塊!”

    老薩丁急匆匆的看完信,在得知又有一塊土地被分在他名下之後,這名對土地有很深感情的老農夫頓時高興了起來。

    說起來,老薩丁也算是這個古怪的新體系之下的受益者,因為當初亡靈進攻暴風城的時候,很多農夫都逃走了,跟著國王去了北疆,於是西部荒野就多出了很多上好的土地,現在,這些土地正在被重新分配給需要土地的人,以及那些願意接受新體系的人。

    薩丁農場的土地也因此在三個月的時間裡翻了一倍多,而最讓人高興的是,迪菲亞聯合議會已經發了通知,第一年是不需要繳稅的,也就是說,老薩丁只要能安穩的等到這一季糧食收割,他就能輕輕鬆鬆的存起一大筆錢...

    “聽說閃金鎮集市最近在低價出售耕牛...要不要去買上幾頭?”

    農場主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走向農舍,結果就看到自己的老妻一臉焦急的朝他跑過來:

    “出事了!”

    薩丁夫人滿頭大汗,她壓低了聲音,偷偷摸摸的對丈夫說:

    “阿厲克斯農場裡抓了個密探,聽說是北疆的國王派來搞破壞的,那些鬼東西說那個密探正準備往水裡下毒。”

    “什麼!”

    老薩丁聽到這裡,頓時就憤怒了。

    作為一個平民,他能理解國王們被推翻的憤怒,但派人往水裡下毒這件事,卻讓老薩丁無法接受,因為死人們就算喝了毒水也不會再死一次,這樣惡劣的行為只會讓本地苟延饞喘的平民受到傷害,這毫無疑問戳中了他內心的恐懼。

    “該死的!就該把那些壞傢伙絞死!”

    老薩丁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而薩丁夫人也在一旁幫腔:

    “那些鬼東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過聽說那個密探會被扔進礦場裡,鬼東西們不殺人,大家都知道。”

    薩丁夫人嘴裡的“鬼東西”,值得就是那些在荒野上巡邏的死靈們,這也是西部荒野的大部分平民稱呼死靈的方式,充滿了蔑視與敵視。

    “老兵聯合會的人已經趕過去了,據說他們要在阿厲克斯農場審問那個密探。”

    薩丁夫人眼裡閃過一抹看熱鬧的興致,她對老薩丁抱怨著:

    “你現在好歹也是哨兵嶺鎮最大的農場主,也是本地的體面人,快去換衣服,我們也去看看。”

    “看那個幹什麼。”

    老薩丁對於這種審問並不感興趣,他將手裡的信塞給了薩丁夫人:

    “兒子在信裡說了,他這幾天很忙,沒辦法回家,但是家裡的地又多了一塊,還沒耕種,我打算去閃金鎮買幾頭耕牛回來...”

    “買那個幹什麼!”

    薩丁夫人固執的搖了搖頭:“太貴了,我們不如去租上20個亡靈回來,一天的時間就能耕好地,然後再雇幾個人,就便宜多了。”

    “租亡靈啊...”

    老薩丁看上去多少有些不情願,所謂“租亡靈”,是在整個迪菲亞聯邦區興起的一種新“業務”,在之前的戰爭中,很多死去的士兵沒辦法被徵召成合格的戰士,但直接燒掉又太浪費,於是大巫妖大手一揮,這些被喚醒的亡靈就變成了一種特殊的“商品”。

    它們根本沒有自己的思維和智慧,就算是派上戰場也只能當炮灰,但這些最低級亡靈卻能夠接受簡單的命令,於是在西部荒野開墾的第一個月裡,哨兵嶺就出現了這項業務,租賃亡靈為農場主們耕地,亡靈們不會疲憊,只要死亡能量足夠,就能一直勞作下去。

    雖然做不了播種這種技術活,但絕對比懶惰的,總打著小主意的僱農們更值得信任。

    當然,為了防止引起平民的不適,這些亡靈都經過特殊處理,基本上是以光滑的骷髏的形態出現的,只要你能克服自己的恐懼,它們就會成為最物美價廉的勞工。

    不過說實話,這項業務在西部荒野並不流行,因為這裡的人本性比較純樸,還接受不了這種驅使死人勞作的事情,但聽說在東谷和赤脊山,那些擁有自己礦洞的礦主們,已經開始從黯刃軍團那裡大肆收購這種亡靈勞工了。

    對於存在危險性的開礦和挖掘作業來說,這些被壓死了也不心疼,而且絕對不會抱怨危險,甚至不需要給錢,不要提供食物和飲水,絕對勤奮絕對可靠的亡靈勞工們,簡直是礦主們內心最完美的礦工了。

    而眼看著老薩丁還有些猶豫,薩丁夫人一咬牙,大聲說:

    “你顧及名聲,那就讓我去租吧,大不了讓它們晚上耕作,眼不見心不煩,還有!”

    薩丁夫人叉著腰,指著老薩丁的鼻子,吼叫著:

    “下個周西部荒野農場主聯合會就要選主席了,你給我老老實實的穿上最好的衣服,去競選!你是西部荒野最好的農場主,你該得到那個席位!”

    “可是我沒打算去。”

    老薩丁嘟囔了一句:“一旦瓦裡安國王打回來,我們可就...”

    “國王回不來啦!”

    薩丁夫人咬著牙說:“國王能幹什麼?他就會收稅,讓我們的兒子去為他打仗,他的妻子被打傷了,就讓整個西部荒野的無辜人受苦,他是個好國王,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好貴族!他會給農夫們專門建個協會嗎?他不會!別傻了,現在已經沒有貴族了。”

    胖胖的薩丁夫人吼叫完,看著一臉沮喪的老薩丁,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

    “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你就想老老實實當個農夫,但你多少得為我們的兒子想想,他已經陷進去太深了,小薩丁和范克里夫先生徹底是一條心了,他覺得自己對這片大地和人民有偉大的使命...他不可能退出來了,既然兒子要去做一番大事業,我們哪怕給不了他幫助,也總不能拖他後腿吧?”

    “范克里夫先生說這個時代,平民能出頭了,不再以血脈和出身評斷人的高貴與否,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我們總得試一試吧?”

    老薩丁沉默無言的點了點頭,他伸手從破舊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塊鏽跡斑斑的徽章,那是他年輕時跟隨拜拉瑟恩國王打巨魔的時候得到的徽章,他也是個老兵,他兒子忠誠於新的體系,而他,他的身上滿是舊體系的印記。

    “唉...”

    老薩丁嘆了口氣,甩手將手裡最珍視的徽章狠狠的扔了出去,片刻之後,他騎上老駑馬,帶著草帽,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欣欣向榮的農場,然後揚起馬鞭,朝著哨兵嶺趕了過去。

    黯刃軍需處在下午7點下班,他必須在那之前,租到一批亡靈,否則,開墾新分下來的地,就要再等一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5
2.迪菲亞聯邦區的日常(下)

    阿厲克斯農場抓住的密探被審問了一夜,終於在誘導魔法下供出了自己在迪菲亞聯邦區的線人,配合他偷渡進入西部荒野的人,也不出所料的是老兵聯合會西部荒野分會裡的成員。

    這個結果沒有讓任何人意外,就連老兵聯合會的首領,麥克斯韋爾先生也完全不覺得意外。

    雖然在3個月前的整編中,已經把對國王最死忠的一批士兵送往了北疆,但短短90天的時間,依然無法磨滅王權在人內心中的烙印,而解甲歸田的大頭兵們也大都不是善於思考的人,往往被那些隱藏在平民中的密探幾句忽悠,就會腦袋一熱做出錯誤的決定。

    但和前幾次試圖刺殺的行為不同,這一次密探玩的有點大,往西部荒野的河流裡投毒,這已經超過了平民可以承受的底線,所以這件事被紕漏出來之後,在整個西部荒野也鬧得沸沸揚揚。

    雖然大多數平民並不願意自己的生命被一群死人規劃,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願意為那些遙遠的國王們的事業付出自己的生命,所以最後,在一片吼叫聲中,試圖投毒的密探被絞死在了哨兵嶺的處刑台上,而下方則一片歡呼。

    旁觀著這一幕的麥克斯韋爾先生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人民們在災難之後艱難的重新開始了生活,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內心裡都懷唸著瓦裡安國王,但很可惜,愚蠢的貴族們如果再這麼肆意胡來下去,很難說一年之後,西部荒野的人民會站在誰那邊了。”

    站在麥克斯韋爾身邊的范裡剋夫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在他的臉上多出一道傷痕,那是2個月前,一名刺客給他留下的傷疤,如果不是當時身邊的死亡騎士護衛為他擋了2劍,恐怕現在迪菲亞聯邦區的大議長范克里夫先生已經殺身成仁了。

    麥克斯韋爾將軍的手臂上還打著綁帶,那同樣是一次失敗的刺殺留給他的紀念,這位忠誠於國王的將軍知道自己在那些遠竄北地的貴族們內心裡已經成為了叛徒的代名詞,但說實話,他並不是很在乎這些虛名。

    因為他的努力,整個西部荒野駐紮的5500名士兵都活了下來,而在他所領導的老兵聯合會的監督下,新成立的聯邦政府體系裡雖然還存在著一些小小的徇私舞弊的行為,但大多數時候,議會所作出的決定,都是基於讓人民快速恢復生活秩序的出發點上的。

    在這3個月裡,他看到了范克里夫領導的議會的努力,那就像是一個笨手笨腳的初學者,有時候還會畏懼不前,但它在努力的學習,努力的讓這個新成立的體系變得更好,僅僅是這一點,麥克斯韋爾將軍就覺得自己無法責怪范克里夫。

    這個人是個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他會為了自己的理想而獻身,直到目前來看,范克里夫的理想和麥克斯韋爾將軍的理想是一致的。

    “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麼做呢?”

    中年將軍嘆了口氣,他看著自己麾下的士兵,也就是那個密探的線人,顫顫巍巍的坐在露天的審判席上,在憤怒的農場主們的喊叫聲中,哨兵嶺鎮的書記官小薩丁充當法官,宣佈了對這名做錯了事情的士兵的審判,他會被剝奪公民的權力,投入礦井中勞作5年的時間,這已經是很嚴重的處罰了。

    將軍很懷疑,他麾下的士兵能不能在礦井中活過這艱難的5年。

    但...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麥克斯韋爾自己也沒辦法開口為他求情。

    “你也許可以寫封信,以私人的名義。”

    眼看著審判結束,范克里夫轉過身,走向自己的馬車,麥克斯韋爾將軍跟在他身後,就聽到忙碌的大議長低聲說:

    “以你的名義規勸一下過去的貴族朋友們,如果他們想要挑戰這個新秩序,就堂堂正正的來,別搞這些讓人不齒的小動作...他們一位自己在向他們的國王效忠,但他們的愚蠢行為只會把平民更快的逼向泰瑞昂陛下這一邊,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對吧?”

    大議長坐在了馬車裡,伴隨著車伕驅趕著駑馬轉了個圈,在即將離開的時候,范克里夫打開車廂的窗戶,對麥克斯韋爾叮囑了一句:

    “另外,最近讓你麾下那些不老實的老兵們安靜一些,從明天開始,聯邦要集中力量,搜捕並且打擊這些隱藏在人民中的密探了,你也是議員之一,麥克斯韋爾,你也聽到了赤脊山的平民代表和法戈第礦洞大工頭在市政廳裡憤怒的發言了,那些密探猖獗的破壞活動,已經影響到了平民的正常生活和商業活動...但說真的,我也許得感謝他們。”

    范克里夫溫和的笑了笑:

    “他們在推動著我們和平民聯繫的更加緊密。”

    大議長的馬車緩緩消失在了西部荒野新開墾出的耕地中央的道路中,穿著卸去了將軍徽章的軍裝的麥克斯韋爾將軍則站在哨兵嶺的高坡上,眺望著夕陽下的農田,金色的陽光在大地上閃耀著,這一幕讓將軍恍然間回到了幾年前,暴風王國重建的時代。

    那個時代也是像這樣,充滿了新生的活力,就像是金色的時光一樣,不過偶爾看到沿路巡邏的死亡騎士們,那些和生者格格不入的秩序維持者們,卻讓將軍的好心情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冷哼了一聲,爬上馬車,對車伕喊了一聲:

    “去市政廳,另外,邀請戈爾議員和斯托曼牧師今晚在我家裡一起吃頓晚餐,就說,我有事情要和他們商量。”

    —————————————————

    迪菲亞聯邦議會是個複雜的組織,它理論上是飽含艾爾文森林、西部荒野、暮色森林、赤脊山四塊行省在內的迪菲亞聯邦區的最高統治機構,常設13個議員席位,活人佔據7席,而死人佔據6席,這樣能保證任何必要的決策表決的時候不會出現同票這種糟糕的結果。

    而在聯邦議會之下,還有一個參議院,裡面有來自新劃分的34個城鎮區的平民代表和商人代表,總計40人,他們由每個城鎮和商會集體選出,有固定任期,而參議院每半月進行一次會議,來討論由議員們提出的一些問題和決策,在40名議員做出決定之後,會將通過的議題上交給聯邦會議,由13名議員進行表決。

    在被平民們戲稱為上下議院的兩個議會之外,還有一套複雜龐大的管理體系,范克里夫曾數次面見泰瑞昂,與他討論過新體系的建立,而泰瑞昂也給了范克里夫很有幫助的“建設性意見”,總之,這個管理體系目前還只是個花架子,畢竟它只存在了3個月的時間,而實際行政過程也和范克里夫曾經想像的不太一樣。

    選擇留在故地的人民們不瞭解這種新體系,而從平民中選拔出來的官員們,也從未有過管理的經驗,這就導致行政效率非常低下,太多繁雜的事務等待著處理,這讓范克里夫幾乎每天都非常疲憊。

    他從未想像過,管理國家是如此複雜的一件事情,當然他也可以選擇像是過去的烏瑞恩王室統治的方式,那種粗放式的,只關心稅金和糧食的管理模式,但那不是范克里夫想要的。

    而在3個月的磨合中,新體系建立初期出現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被解決,而伴隨著全國的土地重新分配的過程即將結束,新政府在人民中最基本的公信力,算是建立起來了,得益於第一年免稅的政策,很多平民縱使內心還有疑慮,但從居住地逃亡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個月剛剛結束的民意調查,也顯示了有五分之一的平民,願意在新體系之下繼續自己的生活,雖然這依然是少數派,但總比當初一團亂麻的情況好多了,這也讓范克里夫看到了希望,同時在疲憊中,有了屬於自己的一絲絲滿足感和成就感。

    這都是聯邦議會的帶領下,取得的成就!

    “這就是迪菲亞聯邦區三個月的情況彙總。”

    范克里夫坐在暮色森林的血鴉酒館,他深吸了一口氣,合上手裡的筆記,看著對面的泰瑞昂.黎明之刃,在范克里夫的眼中,多少有一絲忐忑不安,就像是即將被導師點評考試成績的學生一樣。

    “嗯,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順利,不過還算不錯。”

    黯刃之王瞥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的范克里夫,他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調笑:

    “怎麼?大議長先生,難道你還期待著我誇獎你嗎?在暴風王國北遷之後,留在聯邦區的平民只有13萬人,3個月的時間,你只爭取到了其中五分之一人的初步認同,其中還包括很大一部分新體系的受益者,所以這怎麼看也算不上優秀的成績吧?”

    “我們的官員們都是平民出身,僅僅是讓他們在3個月之內學會簡單的書寫和管理就已經讓我傷透了腦筋。”

    范克里夫苦笑著抱怨到:

    “這還是在麥克斯韋爾議員和戈爾議員主動安排了一部分軍官加入管理體系的情況下,您之前告訴我,教育才是穩固統治的基礎,我現在總算是理解了,我又不能讓一個大字都不認識的大頭兵去當鎮長,那些偏遠地區的村子現在還游離在我們的管理體系之外...我們的統治是不穩固的,這我知道。”

    大議長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泰瑞昂,他眼睛閃耀著熠熠生輝的神采:

    “但最少事情在變得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糟,我們已經證明了,就算沒有國王,我們也能生活的很好。”

    “所以我會說,總體情況還算不錯。”

    泰瑞昂將手裡的冊子扔在桌子上,他看著范克里夫,他說:

    “但這是剛開始,生者,你要走的路還很長,你的參議院在我看來只是個像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玩具,我要提醒你,作為一名統治者,你要認識到一點,人民需要的除了溫飽之外,還有被重視的需求,說的再直白一些,他們希望自己發出的聲音有人聽到!”

    “區區40個人的下議院?”

    泰瑞昂笑了笑:

    “我能理解,你希望你的議會中都是一些具有威望的人,但這是不夠的!這不足以讓人民體會到自己可以左右國家政策的...快感,嗯,就是這個意思,當一個出身低賤的農夫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名議員,成為一名他人眼中的體面人,能將自己身邊的人對國家的看法傳遞給統治核心,並且因此讓整個國家得到改變的時候,人民們才能感覺到你的新體系和過去的國王統治最大的不同。”

    死亡騎士敲了敲桌子,輕聲說:

    “新體系將給予他們的生命無限的可能,而統治議會的基礎來自人民,下議院更是直接代表人民的意志,當大多數人民都意識到自己不僅僅是國家的組成者,還是國家的主人的時候,你認為他會把自己擁有的東西再交還給一個自己一生可能都見不到的國王,只是因為他宣稱自己的血脈更高貴嗎?”

    “從別人手裡搶走珍貴的東西是遭人恨的,范克里夫。”

    泰瑞昂喝下一杯酒,站起身,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大議長,他低聲說:

    “既然人民無法理解我們給他們的最重要的禮物,即自由和尊嚴,那麼作為統治者,你就要想辦法讓人民理解這一點,理解到自由的快樂,理解到尊嚴的可貴。”

    他將手放在范克里夫的肩膀上,他壓低了聲音:

    “你的每一步都不需要跨的很大,只要你能保證自己一直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不是隨便選擇的你,我相信你能做到這一點,而這也將是我最後一次對生者的統治發表意見,范克里夫,作為死靈們的君主,我的閒暇時間結束了,我要將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了。”

    “但我依然需要您的幫助!我們需要您高絕的智慧!”

    范克里夫急忙站起身,試圖挽回泰瑞昂,黯刃之王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

    “勇敢向前吧,范克里夫,你已經超脫了自己的命運,已經踏出了最艱難的那一步,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阻攔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5
3.遠道而來的客人

    說真的,如果有足夠的閒暇時間,泰瑞昂是願意待在迪菲亞聯邦,看著這個在自己一手推動下的新國家如何的發展壯大,但問題就在於,他沒有那麼多那時間。

    在暴風城淪陷之後,下一個要拿下的戰略地是位於卡茲莫丹的銅須矮人城市鐵爐堡,那座城市修建在卡茲莫丹的大雪山之內,和在地下四通八達的暗爐城不同,要進入鐵爐堡就只能走正門,而當初舊部落席捲大陸的時代,就在他們實力最強大,打的七國聯盟喘不過氣的時候,留守在卡茲莫丹的獸人們也沒能攻破鐵爐堡的正門。

    論起舒適和美觀,鐵爐堡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排不上號,但論起堅固和棘手,鐵爐堡絕對是毫無爭議的第一名。

    因此要貢獻鐵爐堡,就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不過好在一個針對鐵爐堡的進攻計畫早已經開始實施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概在1個月之後,這座整個艾澤拉斯最棘手的城市,就會落入泰瑞昂手中。

    而且相比旁觀人類新國家的發展,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等待著泰瑞昂處理。

    幾年前被送到卡利姆多的烏鴉之神安蘇終於履行了它的諾言。

    就在2天前,在德拉諾世界的贊加沼澤出現了幾名神秘人,他們主動聯繫到了在天空巡查的死亡騎士們,說他們代表著一位強大者而來,要親眼見到泰瑞昂.黎明之刃。

    而從那些神秘人的裝飾來看,他們應該就是泰瑞昂一直在等待的...德魯伊們。

    黑暗神殿已經賺到了贊加沼澤上空,它懸浮於高空之上,投射在下方湖面上的陰影顯得非常的寧靜,而且帶著一絲不能被忽視的猙獰。

    偷偷穿越過黑暗之門到達德拉諾的德魯伊們有2個,兩男一女,都穿著他們傳統的獸皮長袍,手裡握著荊棘的法杖,看上去頗有一種野性美。

    在人類幽靈的侍從的帶領下,這三位沉默的德魯伊走過黑暗神殿昏暗的道路,來到了會客廳中,鮮血主母已經在等待這些客人了。

    奧蕾莉亞坐在主座上,看著眼前的兩個紫色皮膚的暗夜精靈,她的眼睛裡多少帶著一絲不信任和敵意,死者對生者的不信任是本能的,但敵意,卻是來自奎爾薩拉斯高等精靈和暗夜精靈之間持續了數千年的齷齪。

    高等精靈的先王達斯雷瑪.逐日者,當初就是因為在暗夜精靈社會中頗受排擠與打壓,這才一怒之下脫離了那個永生的社會,帶著族人們穿越無盡之海,最終在奎爾薩拉斯定居,雖然這一次自我流放,名義上這是兩種信仰之間的碰撞,但說實話,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政治因素,那純粹就是自欺欺人了。

    高等精靈篤信魔法的力量,在更早的時代,艾薩拉女王統治的精靈帝國時期,高等精靈們就是帝國的貴族階層,而暗夜精靈只是平民階層,他們接觸不到魔法,保持著對月神艾露恩的信仰,而在艾薩拉女王和黑暗泰坦薩格拉斯達成了一些邪惡的交易之後,整個精靈帝國崩潰,最終暗夜精靈們在英雄們的帶領下,重建了精靈社會。

    對艾露恩的信仰捲土重來,而當初在戰爭中背叛了艾薩拉女王,站在了暗夜精靈這一方的高等精靈們的地位就顯得非常尷尬,不過那已經是6800年前的事情了,儘管這種彼此的敵視與仇恨依然在雙方的血管中流淌著,但最少在今天,奧蕾莉亞壓抑著自己內心對於暗夜精靈的厭惡,最少在表面上是這樣。

    因為她此時代表的是黯刃軍團和泰瑞昂,而不再是奎爾薩拉斯了。

    “高階德魯伊茉雅娜,向您致敬,黯刃的女主人。”

    為首的那個有一頭紅色長發,但面容冷漠的女性德魯伊朝著奧蕾莉亞微微俯身,她的態度充滿了暗夜精靈的社交風格,平靜,淡然又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高傲。

    而在他身後兩個高大的男性德魯伊的表情也差不多,而且其中一個更冷淡,看上去就像是個合格的保鏢和隨從一樣,只是自我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高階德魯依奧爾特.斯坦汀!”

    另一個穿著黃色長袍,有紫色長發的德魯伊則更柔和一些,不過那雙眼睛裡卻始終流淌著悲傷的光芒:

    “塞瑞利恩.白爪,見習德魯伊。”

    “嗯?”

    這倒讓奧蕾莉亞好奇了起來,作為使者,派遣強大的德魯伊前來死靈的世界,完全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但這個實力低微的見習德魯伊來這裡又是做什麼呢?

    他難道,是個隱藏的大人物?

    奧蕾莉亞的目光在白爪身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塞瑞利恩身上缺少一種大人物的氣質,他應該真的只是個普通的見習德魯伊。

    而就在奧蕾莉亞觀察他們的時候,那位冷漠的女性德魯伊也再次開口了:

    “我曾和達斯雷瑪陛下共進晚餐,對於他最終選擇離開卡多雷社會,我和我的父親都表示非常遺憾...但我希望,兩族的矛盾,不會影響到我此行前來的目的。”

    “您的父親?”

    鮮血主母品味著這句話,她慵懶的用手撐著下巴,看著茉雅娜,她輕聲問到:

    “我可以知道您父親的名諱嗎?”

    “當然,他叫...”

    “鹿盔。”

    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德魯伊們身後響起,茉雅娜回過頭,就看到會客廳的大門緩緩打開,穿著長袍,帶著藍色頭冠的泰瑞昂漫步走入這房間中,他用冰藍色的雙眼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使者,片刻之後,他輕聲說:

    “大德魯伊范達爾.鹿盔的大名,即便是在這個偏遠的小世界裡,我也是有所耳聞,而你,茉雅娜女士,能讓你拋下灰谷的小女兒,不遠萬里前來見一群德魯伊們最厭惡的死靈,想必,你必然肩負著一個沉重而又極其重要的使命。”

    泰瑞昂掠過三個德魯伊,在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時候,那個冰冷的男性德魯伊不動神色的上前一步,擋在了茉雅娜和白爪的身前,顯然,泰瑞昂的出現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但黯刃之王並沒有對他們做什麼,而是走上前,坐在自己的妻子身邊,他伸手挽住了妻子的纖腰,以一种放松的姿態靠在座位上,在會客廳的大門又一次關閉之後,整個大廳中,就只剩下了他們五個人。

    “一般來說,活人主動來見死靈,要麼是為了追尋死亡,要麼就是逃避死亡,但暗夜精靈不老不死,所以我猜,你們是抱著第三種目的來的,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人了,說吧。”

    泰瑞昂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落在了茉雅娜的身上:

    “我在聽。”

    “我沿途聽說了很多關於泰瑞昂.黎明之刃的故事,在那些故事裡,你總是以睿智神秘的形象出現的。”

    茉雅娜向前一步,毫無畏懼的看著泰瑞昂,她美麗的藍色眼睛裡閃耀著一抹隱晦的渴求:

    “我也見過那些和活人無異的死亡騎士,傳聞是真的,你掌握著死亡的力量,可以讓已死之人以完整的姿態重生...這是最偉大的生命魔法也做不到的事情,而我們,我們正是為此而來!”

    “復活?不,我做不到這一點。”

    泰瑞昂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自己的缺點,他看著眼前的德魯伊們,他沉聲說:

    “艾澤拉斯的生靈在死後靈魂都會變的殘缺,即便是不會進入地獄的暗夜精靈,你們的靈魂也會重歸於世界之樹,我曾親見過那一幕,很遺憾,但對於你們的死亡,我無能為力,最少現在,我還干擾不了世界樹對你們靈魂的束縛。”

    “但如果在世界樹種下之前呢?”

    那個見習德魯伊突然上前一步,白爪澀聲問到:

    “如果是一萬年前的大災難裡死去的靈魂呢?我可以保證她的靈魂是完整的,但邪惡的意志已經滲入了那靈魂之中,讓她的軀殼也被注入了黑暗的力量,如行尸走肉一般,這樣的死亡,您可以挽救嗎?”

    “你叫白爪?”

    泰瑞昂看著這個穿著黃色長袍的德魯伊,他仔細觀察著這個古怪的精靈,他看到了白爪更白皙的皮膚,以及他身體裡隱藏的魔力,雖然很微弱,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你不是暗夜精靈,你是上層精靈!”

    黯刃之王嘖嘖稱奇:

    “真沒想到,在一萬年後的現在,我還能親眼看到一名活著的上層精靈,你們的靈魂可沒有被世界之樹束縛,所以我想,我應該能拯救那個可憐的靈魂。”

    泰瑞昂抿了抿嘴,他帶著一絲惡意的問到:

    “但問題在於,你是個德魯伊,不是嗎?對於這樣被污染的靈魂,以我對你們的行事作風的理解,你難道不應該淨化她的軀體,讓她的靈魂重歸於自由,重新歸於自然的循環中嗎?”

    塞瑞利恩.白爪痛苦的握緊了拳頭,他的雙眼中甚至浮現出了淚水:

    “安娜雅,她是...她是我的妻子,在一萬年前,惡魔毀滅了亞米薩蘭,我的安娜雅也死在了那災難裡,我本以為這一生都無法再見到她,但就在數年前,黑海岸的魔力發生了變化,在亞米薩蘭的廢墟中出現了很多不甘的幽魂,其中就包括...我的安娜雅。”

    “導師讓我親手終結安娜雅的痛苦,給她解脫,但我做不到...”

    “白爪是非常有天賦的德魯伊。”

    一直沒開口的冷漠德魯伊奧爾特.斯坦汀拍了拍哽咽的同伴的肩膀,他抬頭看著泰瑞昂:

    “在一萬年前,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和安娜雅的愛情是矢志不渝的真正體現,他很痛苦,所以這一次我們帶上了他,如果你能幫他,你將收穫來自我私人的善意。”

    “善意?我要這東西幹嘛?”

    泰瑞昂不屑的笑了笑,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跳動著,片刻之後,他將一個鑲嵌著空白靈魂石的吊墜扔給了塞瑞利恩,他低聲說:

    “去把她的靈魂帶給我,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安魂儀式,那靈魂中因為經歷死亡的痛苦而變得瘋癲的情緒就會被安撫下來,當然,如果你希望你的妻子還保留完整的軀體,那麼最好將她已死的軀體一起帶來,對於任何在死亡的折磨中還能保存理智與思維的靈魂,我不吝於伸出援手。”

    “畢竟,在生前不管他們的種族和信仰,在死後,他們就是我真正的同胞。”

    “謝謝,謝謝您。”

    塞瑞利恩真摯的彎腰道謝,但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泰瑞昂冰冷的聲音卻在他身後響起: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白爪先生。”

    “你需要的幫助我已經給你了,而你的報酬呢?我還沒有看到。”

    “白爪即將成為我父親的弟子,如果你能幫他瞭解心結,你毫無疑問會得到來自大德魯伊的...”

    茉雅娜輕聲說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泰瑞昂伸手打斷了:

    “我已經說過了,活人的善意對我毫無意義!哪怕是大德魯伊也一樣,我看重的是更實際的東西,更何況,我覺得你沒資格幫塞瑞利恩先生做決定。”

    他看著見習德魯伊白爪,他眯起眼睛,笑著說:

    “既然連鹿盔先生都覺得你很有天賦,那麼在你的妻子完美的復甦之後,不如,你就和她一起加入我們吧,塞瑞利恩先生,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愛她,想要陪伴她直到天荒地老,那麼我想,你大概不會拒絕這個提議的。”

    塞瑞利恩.白爪和安娜雅的愛情故事,老玩家們都知道--《矢志不渝》,一個絕版的感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5
4.死亡的世界

    塞瑞利恩.白爪最終同意了泰瑞昂的招攬。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關於暗夜精靈的愛情故事大都是以痴情聞名世界的,但塞瑞利恩絕對是暗夜精靈中少有的痴情種子,他對於亡妻的思念持續了整整一萬年,最要命的是,這一萬年裡,因為這種悲傷的思念,導致塞瑞利恩根本無心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以晦澀的德魯伊魔法而言,一萬年的時間,就算資質再差,最少也該入門了,但據說天賦極高的白爪先生直到現在,還只是個見習德魯伊。

    那已經不是單純的思念了,很顯然,他太過摯愛自己的妻子,導致在他妻子死後,他的靈魂的某一部分也隨著她一起逝去了,這也是為什麼奧蕾莉亞會覺得白爪很古怪的原因...用人類的話說,白爪這個人已經廢了。

    而摯愛這種情緒聽上去美好,但它實際上是很極端的,在泰瑞昂做出了保證之後,白爪沒有猶豫太久就毅然把自己賣給了黯刃,然後就在好朋友,同時也是鹿盔最優秀的弟子之一的奧爾特.斯坦汀的護送下,朝著黑暗之門飛速返回,他們會通過暮色森林的翡翠夢境傳送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黑海岸,帶回安娜雅的靈魂和軀體。

    這個過程要花費大概3天的時間,而讓人意外的是,那位女性德魯伊茉雅娜卻選擇留在了黑暗神殿,雖然直到這一次會面結束,茉雅娜都沒有說出自己奉鹿盔之命來見泰瑞昂到底有什麼目的,不過極其熟悉老鹿盔故事的泰瑞昂,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她渴求的是什麼。

    “繞了兩個世界的遙遠距離,九死一生的來見我們,就是為了幫一個見習德魯伊瞭解心結?”

    奧蕾莉亞靠在泰瑞昂懷中,她撫摸著丈夫修繕的完美的鬍子,她輕聲說:

    “那些德魯伊在把我們當傻子嗎?”

    “他們其實沒說謊,奧蕾莉亞,他們已經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讓我幫他們進行一次“完美”的復活。”

    泰瑞昂把玩著奧蕾莉亞暗金色的長發,輕聲說:

    “但不是白爪,你明白嗎?”

    “可憐的白爪只是個試驗品,那個見習德魯伊可能自己都沒意思到,他思念的亡妻是用來測試黯刃對於死者的復活是不是真的“完美”,而只有茉雅娜女士親眼確定了死亡的復生沒有後遺症之後,她才會說出她此行前來的真正目的...但其實已經不需要了,我已經猜到了他們想要做什麼。”

    “太傲慢了!”

    奧蕾莉亞在泰瑞昂胸口蹭了蹭,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她咬著牙說:

    “那些暗夜精靈,他們總是這樣自視甚高,卻又總是搞不清楚情況,現在是他們求我們!”

    “我倒是很欣賞鹿盔這一系德魯伊行事的風格,做大事嘛,總要不拘小節,而且他們也有驕傲的資本,瑪法里奧進入了德魯伊漫長休眠,整個塞納里奧議會裡只剩下了少數幾個大德魯伊,在這其中,鹿盔是聲望卓著的領袖。”

    泰瑞昂用奧蕾莉亞的長發在自己手指上纏繞著,他眼裡閃過思考的光芒:

    “他正是我們需要的盟友,相比東大陸,卡利姆多的力量太過繁雜而神秘,人類文明加在一起的力量也無法對抗休養生息了10000年的暗夜精靈,但我們遲早也要踏上那片大地...因此,我們需要在那裡提前佈局。”

    “征服東大陸?”

    奧蕾莉亞翻身騎在泰瑞昂身上,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丈夫的雙眼,她問到:

    “也包括奎爾薩拉斯?”

    “是的,奎爾薩拉斯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泰瑞昂直言不諱的說,他伸出手,撫摸著妻子的臉,他輕聲安慰道:

    “但我會儘可能快速的結束那裡的戰爭,不會讓它感受到太多的痛苦,畢竟,我們的母親...她曾發誓保衛那裡。”

    “希爾瓦娜斯呢?你知道她不會放棄自己的職責,她不會那麼輕易的把奎爾薩拉斯交給你。”

    奧蕾莉亞擔憂的說:

    “她會站在我們的對面,成為我們的敵人。”

    “所以,我會把她留給你,我的摯愛,而我也知道,你會為我戰勝她,就像是過去無數次那樣。”

    泰瑞昂伸手抱住了奧蕾莉亞,在她耳邊說:

    “隨你處置...”

    ——————————————————————————————————————————

    就在黯刃的主君和王后享受短暫靜謐的獨處的同時,在黑暗神殿的某個角落中,悄無聲息的行走的茉雅娜正在觀察著這座浮空要塞。

    準確的說,她在用自己獨特的視角,觀察著周圍那些來來回回的高階死亡騎士們。

    作為一名精通治癒法術的高階德魯伊,茉雅娜可以輕鬆的看到任何生命體內的能量循環,而對於生命而言,不過是多麼怪異,多麼醜陋的生命,伴隨著他們的心跳和鮮血的流動,綠色的生命力總會在他們身體之外纏繞,那是象徵生命的綠色,也是德魯伊們最崇尚的自然力量的體現。

    但這些高階死靈們則剛好例外,在茉雅娜的視界中,這些死靈軀體裡的血液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依舊在身體裡流動,而他們的心臟卻已經不再跳動,那些失去生命力的鮮血流動之間,會在他們身體表面覆蓋一層暗紅色的光暈,那是和生命力以及自然力量截然相反的能量。

    冰冷,死寂,對於生命有極強的腐蝕性,卻有類似於生命力一樣的特性,即被快速消耗之後,卻又伴隨著時間的流動而再次充盈。

    對於德魯伊而言,檢測一個生命是否強大,只需要觀察他擁有的生命力,而這一點對死靈也很適用,每個死靈身體裡蘊含的死亡能量,決定著他們在戰爭中可以使用的力量的多寡。

    茉雅娜偷偷看到奧蕾莉亞和泰瑞昂軀體中的死亡能量,鮮血主母的死亡能量是異化的,它的體現形式如粘稠的鮮血一般,而泰瑞昂軀體裡的死亡能量則更誇張,那簡直就像是一片佈滿了冰冷力量的黑暗海洋...

    “你這樣搭是不對的!要拆掉重新來!”

    一個稍顯沙啞的聲音突然在前方的廣場上響起,讓茉雅娜思考的思緒被打斷,而就在她想要離開的時候,卻又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可是凡妮莎告訴我,在艾澤拉斯他們都是這樣搭的。”

    那是個小女孩的聲音,用的是艾澤拉斯的通用語,帶著一點古怪的口音,但卻讓茉雅娜離開的腳步暫緩了一下,她猶豫了片刻,偷偷的從藏身處伸出腦袋,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給自己的小寵物搭著小房子的多爾南,以及盤坐在她身邊幫忙的死亡領主伊瑞爾。

    那頭活潑的小渡鴉就站在多爾南的肩膀上,時不時拍打一下小小的翅膀,而在小女孩腳邊,還趴著一頭昏昏欲睡的寒霜雛龍,而多爾南正像是護巢的小雞仔一樣,固執的站在自己快要搭好的寵物巢前方,氣呼呼的阻止伊瑞爾去拆掉它。

    一大一小兩個蹄妹爭執不休,看上去就像是姐妹爭吵一樣,但在茉雅娜的眼中,她卻能輕易的看清事實,伊瑞爾的身體裡流淌著龐大到讓人震驚的死亡能量,而在多爾南身體裡,則包含著比一般小孩子更龐大的生命力,那生命力比一般的生命更活躍,顯示著這孩子不俗的天賦。

    “你是個德萊尼人,小丫頭,你要學習德萊尼人優秀的建築藝術。”

    伊瑞爾翻著白眼,對多爾南循循善誘的說:

    “一個沒有寶石點綴的,不是石質的,而且沒有安裝晶石燈和浮雕的房子,真的能住人嗎?呃,就算是給寵物住也是一樣,最多我們減少一下鑲嵌寶石的數量...對了,你的好朋友凡妮莎怎麼沒來幫你?你們吵架了嗎?”

    “不是,凡妮莎被烏鴉哥哥接去看她老爸了,今天下午她就回來。”

    多爾南一邊說著,一邊看著一個漂亮的,鑲嵌著寶石的寵物小屋在伊瑞爾靈活的手指中被搭建出來,而死亡領主一邊完成自己的藝術品,一邊隨口說:

    “你怎麼能叫烏鴉哥哥呢?那老傢伙已經死了600年了,他比我都老,你叫我姐姐,你就要叫他叔叔,伯伯,或者直接叫他烏鴉。”

    十幾分鐘之後,死亡領主看著拖著霜寒雛龍到處亂跑的多爾南,她搖了搖頭,甩著尾巴離開了廣場,她是回來休假的,再過幾天,她就要作為前線指揮官前去卡茲莫丹了。

    而在經過廣場邊緣的街道的時候,伊瑞爾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

    “你...你和其他死亡領主不太一樣。”

    “我當然不一樣。”

    伊瑞爾不動聲色的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她轉過身,看著茉雅娜:“我是領主裡最強的兩個之一...你又是誰?暗夜精靈,我從沒見過你!”

    “我叫茉雅娜,一名德魯伊。”

    茉雅娜看著伊瑞爾,尤其是她靈活的雙眼中閃耀出的各種情緒,她好奇的看著伊瑞爾:

    “能為我講講嗎?關於你的故事,還有...你是怎麼保留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我能看破表象,我甚至會覺得,你簡直和活人無異!”

    “好吧,我暫時先把這當成是讚美。”

    伊瑞爾後退了一步,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茉雅娜,片刻之後,她扭頭看向身邊空無一物的空氣,輕聲問到:

    “你覺得她可信嗎?”

    “她當然不可信!活人都不可信!”

    德萊尼女妖幽綠色的身影緩緩浮現在伊瑞爾身邊,薩瑪若叉著腰,這幽魂蹄妹穿著一套術士的長袍,她纖細的尾巴在身後不斷甩動,她用帶著惡意的目光盯著茉雅娜,尖叫著說:

    “她已經觀察你最少20分鐘了!愚蠢的伊瑞爾,在你和多爾南玩的時候,她就在偷偷看你,現在又裝成偶遇,她想要知道你的秘密,刺探我們的秘密和弱點,然後用一場狡詐的謀殺殺掉我們,就像是《綠野仙蹤》裡演繹的那樣,天吶,太可怕了!但她以為她能瞞過我...讓我們幹掉她吧,伊瑞爾!泰瑞昂會因此獎賞我們的!”

    “唔...”

    伊瑞爾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對自己的邪惡雙胞胎低聲說:

    “求你了,薩瑪若,少看點人類的戲劇好嗎?你本就空蕩蕩的腦子,現在都快被那些愚蠢的故事燒壞了。”

    大概是在陌生人之前的指責,讓幽魂術士薩瑪若感覺到顏面無光,總之,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茉雅娜,然後就悄無聲息的再次消失在伊瑞爾身邊,死亡領主聳了聳肩,指著旁邊的座椅,對茉雅娜說:

    “別在乎薩瑪若的懷疑,雖然她喜歡虐待敵人,喜歡看著他們在烈火裡被燒死,還喜歡搶走其他人最重要的東西來以此取樂,但我知道,她其實是個好女孩,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好吧,反正也不算太長,我也有足夠的時間,就來說一說吧。”

    伊瑞爾甩著尾巴坐在椅子上,她看了一眼茉雅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但作為交換,你也要告訴我,關於你的故事。”

    茉雅娜猶豫了一下,她看著眼前的伊瑞爾,這個古怪的德萊尼死亡騎士就是她想像中最完美的死靈,有自己的智慧,有完整的理智,還有完整的情緒,如果她的丈夫被覆活之後,也能成為這個樣子...那可就...太完美了。

    是夜,在黑暗神殿最高處的天台宮殿中。

    茉雅娜孤獨的身影出現在了泰瑞昂眼前,坐在王座上的黯刃之王平靜的看著她,德魯伊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頭,對泰瑞昂說:

    “我不再有懷疑了。”

    “我也不再猶豫了。”

    “我已經看到了我想像中最完美的“復活”,並且親自確認了這一點...就在此刻,泰瑞昂.黎明之刃陛下,我代表我的父親范達爾.鹿盔,請求您,幫助我們復活我們失去的親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我父親的兒子...瓦斯坦恩,我一生的摯愛。”

    高階德魯伊半跪於地面,她低下頭,誠懇的說:

    “為此,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我願意將我的忠誠,交於黯刃。”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5
5.渴求與要求

    范達爾.鹿盔。

    這是個很悲情的角色,關於他的故事,無所不能的觀察者們早已經知曉,因此,對於泰瑞昂而言,在他眼前跪服的茉雅娜會做出這個決定,他一點也不意外。

    實際上,就在茉雅娜和伊瑞爾“談心”的時候,死亡領主就悄悄的在精神鏈接中,將這件事告訴給了泰瑞昂,而且,如果沒有泰瑞昂的首肯,伊瑞爾怎麼會這麼輕易的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生者呢?

    而伊瑞爾,這個獨特的德萊尼女孩,這個天賦高絕的死亡領主,也絕對是泰瑞昂親手主持的所有徵召中,最完美的那一個,她堪稱是死亡送給泰瑞昂最好的禮物,絕對的忠誠,以及完整的情緒讓她願意追隨泰瑞昂,不只是因為責任,還有她自己的思想。

    她認為這是正確的道路,所以她會為此付出一切,不像其他領主那樣,總有這樣那樣的顧慮,比如我們心思深沉的大巫妖卡德加,誰也不知道他在策劃些什麼。

    在缺乏強制的思維控制的情況下,泰瑞昂巴不得自己麾下多出幾個像伊瑞爾這樣的領主,但話又回來,就算真的有了統御之盔,估計泰瑞昂也不會去帶的。

    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戴上了那頂頭盔的後遺症...他可不想失去自我。

    “瓦斯坦恩,流沙之戰裡戰死的英雄,我聽說他的軀體都被蟲人撕成了碎片。”

    泰瑞昂看著茉雅娜,他低聲說:

    “你要明白一點,茉雅娜女士,瓦斯坦恩是個正統的暗夜精靈,即便是我能完美的修復他的軀體,但我依然無法從世界樹那裡找到他的靈魂,我也不會為了一個盟友就帶著死靈進攻卡多雷。”

    “我知道。”

    茉雅娜點了點頭:

    “但瓦斯坦恩的靈魂並不在世界樹,他戰死的地方是在蟲人邪惡的王國中,那地方被詭異的力量籠罩著,死於那裡的靈魂無法得到解脫,在他死後,父親召集了多位大德魯伊一起施法,試圖將瓦斯坦恩的靈魂接回世界樹,但他們失敗了。”

    “我丈夫的靈魂被困在蟲人帝國的深淵中,這就還有希望!”

    高階德魯伊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我們會救回瓦斯坦恩的靈魂,而在那之後,一切就拜託您了。”

    “為什麼不使用你們最擅長的自然魔法呢?”

    泰瑞昂假裝好奇的問到:

    “難道神奇的自然魔法與強大的荒野半神,也沒辦法讓一個不該死去的勇士復生嗎?要拯救生命,為什麼不去求助生命本源,而要來尋找死亡的幫助呢?哪怕退一萬步說,就算軀體無法復原,以鹿盔的能力,再救回兒子的靈魂之後,讓他永存於翡翠夢境中,難道這也做不到嗎?”

    “很遺憾,但我們已經嘗試了所有能用的自然魔法,我們在生命中找不到答案。”

    茉雅娜低下頭,閉著眼睛,用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聲音輕聲說:

    “所以我們只能擁抱死亡,至於翡翠夢境...德魯伊們只是暫居於那裡,以我們對那片夢境世界真正的主人的瞭解,它也不太可能為一個凡人的靈魂網開一面。”

    “真是淒慘的遭遇。”

    泰瑞昂乾巴巴的安慰了一句,片刻之後,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精芒,他輕聲問到: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已經過去了1000年,沒準可憐的瓦斯坦恩的靈魂,已經在惡毒蟲人的折磨中...”

    “不會的!”

    茉雅娜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尖銳,她抬起頭,眼中跳動著一抹執拗的光芒:

    “我的瓦斯坦恩不會放棄的!他...他是個英雄,他會堅持到我們去救他...他肯定就在那裡!他,他必須在那裡!”

    那種執拗的火焰泰瑞昂再清楚不過了,看來因為瓦斯坦恩死去而瘋掉的並不只是鹿盔,這一家人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了,親人逝去的痛苦本就是糾纏一生的夢魘,更何況專情的暗夜精靈,就像是白爪一樣,在瓦斯坦恩死去的1000年裡,恐怕茉雅娜也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她還有個女兒牽掛,恐怕她早就...迷失了。

    他不再發問,片刻之後,他抬起手,茉雅娜半跪於地面的身體也被沉寂的力量扶起,然後她就聽到黯刃之王說:

    “既然如此,我便答應了,在你們找到可憐的瓦斯坦恩的靈魂之後,我會竭盡所能,將他復活成你們記憶中的樣子,但作為交換...茉雅娜,我需要看到你們的力量,德魯伊們對於生命力的操縱,那是死靈無法做到的。”

    “而作為交換,我只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我需要你...”

    泰瑞昂看著茉雅娜,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我需要你為黯刃軍團,建立起屬於我們自己的德魯伊軍團...以疫病和黑暗力量作戰的凋零者,我會期待看到他們的出現,而戈爾隆德的永茂林地,將成為你新的實驗室,那些重新滋生的林精也許會對你有幫助,但如果沒有,就任你處置!”

    “我不會要求你加入黯刃...你是鹿盔僅剩下的親人之一了,我可不想惹鹿盔發瘋。”

    泰瑞昂甩了甩手:

    “只是一次交易,交易完成,我們雙方就再無相關,就這樣吧。”

    茉雅娜並未爭辯,眼看著泰瑞昂已經失去了談話的興致,她微微俯身,便轉身離開,在德魯伊離開之後,泰瑞昂微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一抹思索的光芒在他冰藍色的瞳孔中閃耀著,暗夜精靈們以為流沙之戰和他們敵對的其拉蟲人只是一種怪物,但他們並不清楚蟲人背後的黑暗力量。

    黯刃之王可以肯定,瓦斯坦恩.鹿盔的靈魂不在蟲人手裡,而在控制著蟲人的黑暗深淵中...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手裡就有了一張制衡鹿盔的王牌!

    “伊瑞爾,我的領主,你今晚出發前往卡茲莫丹,並且告知娜薩,我要在最近的時間點,和迦勒底.摩根見一面!關於一些上古之神的秘辛。”

    “知道了,我立刻出發。”

    伊瑞爾應了一聲,片刻之後,一頭披著德萊尼風格戰甲,鑲嵌著紫色和紅色水晶的巨大冰霜巨龍便從黑暗神殿起飛,衝入了德拉諾世界的茫茫夜色之中,以骸骨龍的速度,再加上目前被肅清的迪菲亞聯邦空域,可能在數個小時之後,死亡領主就能到達卡茲莫丹的邊緣。

    據說死靈們在那裡已經修築了一個前進基地,還有一位比較特殊的指揮權在統帥著那裡的亡靈軍團。

    “啊,短暫的休假又結束了。”

    伊瑞爾坐在華麗的,帶著德萊尼風格的座鞍上,有些不滿的嘟著嘴:

    “黑暗神殿被那些人類幽靈休整的真是舒適,每一次回來就不想離開了。”

    “你就不能有點上進心嗎?笨蛋伊瑞爾!”

    女妖薩瑪若懸浮在座龍的頭頂上,她非常不滿的叉著腰,對伊瑞爾尖叫著:

    “比你更晚加入的麥拉現在都是一座城的領主了,手下管著幾十萬矮人,你還是個衝鋒陷陣的大頭兵!”

    “麥拉能當城主是因為他擅長管理,而且露米娜斯也抱怨過很多次了...她可不想讓自己的丈夫待在地下,生活的和老鼠一樣。”

    伊瑞爾反駁到:

    “再說了,當城主哪裡有打仗有意思...你不是也很喜歡戰場上的殺戮嗎?盡情釋放自己,好了,我的小乖乖薩瑪若,讓我安靜的休息一下吧,接下來有的忙了。”

    “見鬼!你是個死靈,死靈不需要休息!”

    薩瑪若依然在喋喋不休,但眼看著伊瑞爾靠在座鞍上陷入了休眠,這德萊尼女妖嘆了口氣,緩緩的浮到好姐妹身邊,伸手撫摸著她顯得蒼白的臉。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多麼希望自己是個男人,我的伊瑞爾,誰也別想從我手裡把你奪走...沒人能再傷害你了。”

    ——————————————————————

    永茂林地是個神奇的地方。

    這裡原本只是戈爾隆德荒原和森林交接處的一處林地,不過在死靈們把那顆詭異的種子連同整個生態船扔進這裡之後,以永茂林地為圓心,整個戈爾隆德範圍內的植物,就開始發瘋一樣的生長起來。

    現如今,這塊原本的荒原已經被樹木完全包圍了,除了沿海地區的山丘還是光禿禿的之外,整個大地上都被綠蔭包裹了起來。

    而死靈們圈養戈隆的地方也在這裡,在戈爾隆德西北邊,有一片區域被劃分出來,專供戈隆們獵食生活,而一旦小戈隆成年,進入了真正的成熟期之後,死靈們就會開始新一波的收割,不過戈隆這種大型生物的成長是個漫長的過程,泰瑞昂想要得到新的巨像,估計得等上十幾年了。

    而永茂林地的詭異生長,也帶來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

    林精...一種詭異的植物生命,一度被認為在獸人對世界的屠殺中已經滅絕的生物,居然又一次出現在了戈爾隆德的密林中,這些傢伙全身都是由堅固的樹木組成的,他們的外形很類似於人類,但更高大,有屬於自己的智慧和文明習慣。

    在最開始的時候,林精們還試圖進攻過此地的亡靈,但他們還處於部落制的文明,哪裡是黯刃軍團的對手,戰爭只持續了三天,那些林精的老巢就被壞脾氣的露米娜斯一把火險些燒光,後來由大巫妖卡德加管理這裡,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總之,殘存的林精不再反抗亡靈,他們甚至表達了願意加入黯刃軍團的想法。

    但問題就在於,整個黯刃軍團,除了幾個直接能和生命用精神交流的巫妖之外,其他人根本聽不懂林精的古老語言,所以入夥這回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真是近乎完美的植物生命!”

    茉雅娜行走在永茂林地的道路上,此地濃郁到極致的生命能量讓她整個人都如同新生一樣,而在她身後,恭敬的跟隨著幾個林精長老,作為專職維持自然平衡的德魯伊們,他們不需要語言,就能和林精實現完美的交流,而茉雅娜展示出的德魯伊法術,更是在頃刻間就俘虜了林精們的心。

    “這個地方,簡直是所有德魯伊們夢想的天堂,就和瓦爾莎拉一樣,不...這裡比瓦爾莎拉更古老,充滿了自然之源的氣息。”

    茉雅娜行走在道路上,跟隨在她身後的林精們越來越多,他們吼叫著,呼喚著茉雅娜的名字,稱她為“偉大生命的使者”,並且主動為德魯伊領路,前去觀看賜予了他們新生的“聖物”。

    片刻之後,站在如心臟湧動的池水邊緣,德魯伊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那艘徹底被藤蔓和植物覆蓋的德萊尼飛船,哪怕隔著厚重的金屬外殼,她也能感覺到在那飛船中復甦的古老生命...曾賜予了整個世界生命的自然之源。

    德拉諾世界最古老,最本源的生命殘留。

    那種力量也許並不如世界之樹諾達希爾那麼震撼人心,但它所擁有的那種進攻和吞噬性極強,充滿了掠奪和重塑的野蠻生命力,卻是茉雅娜從未見過的。

    聯想到泰瑞昂賦予她的使命,在看到眼前這正在緩緩復甦的自然之源,德魯伊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惶恐,她突然意識到,單靠她自己,可能根本沒辦法解開眼前這顆世界之種的深奧秘密。

    茉雅娜深吸了一口氣,周圍空氣中隱隱散發出綠色光芒,肉眼可見的生命力壓迫的她呼吸都變粗重起來。

    “我必須回一趟艾澤拉斯,必須...必須讓父親來看看這個,有了它,我們就不再需要世界樹,不,我們甚至可以以此為能源,重塑一整個世界!重塑整個...艾澤拉斯!”

    德魯伊轉過身,看著身後那些誠摯的跪拜於自然之源的原始林精們,她藍色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

    “嗯...不過在那之前,泰瑞昂需要的凋零者軍團,其實一直就存在於他眼皮底下!”

    “渴望展現自然威嚴,又有足夠的智慧和學習能力的林精...這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5
6.生命.另一種形式

    生命有很多種不同的體現,從溫順的小貓到猙獰的鱷魚,從人眼看不到的細菌,到呼嘯著遷徙而佔據天空的鳥類,甚至是從不會說話的草,數目,森林,任由雙腳去踐踏,任由野火升騰,焚盡一切。

    生命會憤怒嗎?

    會!

    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卑微的生命們只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而在教義研究的方面,德魯伊們,生命與自然之道最堅定的虔行者們,其實也無法確定溫和的生命是否存在另一種形式。

    和溫順的支撐起整個世界體系的基礎完全不同的那一面,以毀滅者或者懲罰者的姿態出現的那一面...毀滅性的生命,帶著本能的吞噬、同化與掠奪,最終將一切畸形的生命統統抹去,只留下最本源的基礎,讓新一季的文明在舊世界的廢墟上重新生長,然後期待那會是一個對生命保有無比尊崇信念的文明...

    如果它們不是,那麼代表憤怒的生命與毀滅的綠色狂潮就會從地下捲土重來。

    一個很大膽,很狂妄的幻想,但在海加爾山,在塞納里奧議會,大多數德魯伊們都覺得這是天方夜譚的瘋人亂語,最少在艾澤拉斯,萬物自然的本源是以一種溫和而得體的狀態存在的。

    庇護暗夜精靈永生不死的世界之樹諾達希爾,就是這種生命溫和面的最好體現。

    “但現在,我們已經看到了它。”

    茉雅娜站在永茂叢林的水池邊,她伸出手,撫摸著身後水中蔓生的藤蔓,在她身後,是一臉呆滯的高階德魯伊奧爾特.斯坦汀,在他呆滯的目光中,眼前那被流水,藤蔓以及鋼鐵纏繞與保護的生命之種依然在按照神秘的頻率“呼吸”著,在池水的律動中,每一次呼吸都會讓這片神奇森林中的生命能量變得更龐大,更沉重。

    “代表著憤怒自然的種子,也許它的祖先曾試圖用植物生命重塑這個小世界,但出於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原因,這種植物的征服失敗了,取而代之的,是和艾澤拉斯一模一樣的血肉生命。”

    茉雅娜用一種誠摯的聲音說:

    “但你也能感覺到,斯坦汀,它就在這裡,它在復甦,總有一天,它會重新履行祖輩的使命,讓這個世界再次歸於綠色的重塑與寧靜之間...它本身就是,生命與自然的另一種體現形式。”

    “這是和我們溫和的自然力量截然不同的另一種詮釋,充滿了暴力,吞噬,殺戮與重塑的意志,哪怕它尚未甦醒,那種野性的意志也迫使周圍的植物進化成了它的“士兵”,它的“先遣軍”。”

    茉雅娜抬起手,伴隨著這個動作,那些林精長老們滿臉誠摯的抬起植物組成的雙手,德魯伊魔法和這些植物生命太合拍了,他們對於這種基於自然平衡的法術的學習速度簡直是一日千里,在那植物組成的雙手中,濃郁的墨綠色能量在指尖舞動著。

    在那些林精腳下,長滿了鋒利倒刺的藤蔓快速滋生,纏繞在他們的手中,組成了他們的武器,還有那些在空中飛舞的落葉,也被賦予了某種充滿憤怒的力量,變得像是鋼鐵一樣堅固,鋒利,充滿了殺傷性。

    茉雅娜伸出手,一片落葉落在她手心中,在她身體裡的生命能量滋長與纏繞之間,那片落葉飛速的風化,在片刻之後,類似於蟲群一樣的詭異生物飛入空中,但下一刻就因為失去了操縱而瘋狂的生長,然後又像是風化一樣,化為黑色的灰燼,飄落於大地之上。

    “我感覺到了它的意志,它在呼喚我...”

    茉雅娜喃喃自語的回頭看著律動的池水,她低聲說:

    “它在召喚我,讓我成為它最尊貴的使者,它將賜予我無上的力量...不再是無力的溫和,而是生命的面具之下,那隱藏起來的,真正的,憤怒的...吞噬,與新生!”

    “你到底在說什麼?茉雅娜,快清醒過來!”

    高階德魯伊奧爾特.斯坦汀在茉雅娜身後高喊了一聲,他伸出手想要將明顯被那顆詭異的種子俘虜了心神的朋友喚醒,作為大德魯伊鹿盔最出色的弟子,這位德魯伊很輕易的就能感覺到這個鬼地方的邪氣,儘管這裡充斥著讓德魯伊們無法割捨的生命能量,但在這些看似無害,能被隨意摘取的能量之中,誰知道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

    他們面對的,可是一顆承載著遠古意志而誕生的生命之種,那遠不是他們這樣等級的德魯伊應該接觸的可怕秘辛。

    但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茉雅娜的肩膀的那一刻,一聲憤怒的吼叫讓奧爾特回過頭,就看到在那些林精德魯伊們的召喚下,一頭全身都由交錯的植物和藤蔓組成的龐然大物,緩緩的從永茂林地的叢林中走出。

    那像是一頭巨型猛獁一般,它甚至有和象牙一樣的木質長牙,四隻巨大的蹄子穩穩的撐著軀體,以及類人型的上半身,那粗壯的,由藤蔓組成的雙臂在空中揮舞著,在沉重的綠色光芒的纏繞中,一柄巨型的橡木長刃戰斧出現在這巨獸手中。

    它那綠色的雙眼中沒有智慧,只閃耀著暴力的光芒,這是德拉諾曾經最危險的生命之一,在曾經的法蘭倫平原,死靈和這樣的怪物戰鬥過。

    荊獸,德拉諾的生命之源能催生出的最強大的戰爭兵器,它們最強大的那些,甚至可以和戈隆正面對抗,而現在,在林精們的歡呼下,這種已經滅絕的植物巨獸,又一次出現在了德拉諾的大地上。

    而在全身墨綠色的荊獸身後,永茂林地裡那些年齡最古老的,經歷過無數歲月的巨樹們也緩緩的活動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儀式一樣,在那些手持木質武器的林精們的歡呼聲中,一棵巨大的榕樹的枝椏緩緩的活動著,它的樹幹開始扭曲,形成粗大的雙腿,它頂部的樹葉搖晃著,就像是頭髮一樣。

    最終,它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綠色的眼睛,其中有冷漠智慧流淌的光芒。

    一棵古樹!

    古樹,是古老的樹人,這些奇特的生物在海加爾山的德魯伊聚集區很常見。

    它們一般都活過了極其漫長的歲月,而具有深邃的智慧,德魯伊們在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的時候,往往會求助智慧古樹的解答,而在精靈們的生活遭受到威脅的時候,強大的戰爭古樹也會甦醒,加入戰鬥。

    但每一頭古樹的誕生都是艱難的,植物的生命形式讓他們很難誕生出真正的智慧,就算是在艾澤拉斯生命能量最龐大的海加爾山,古老的古樹的數量也是稀少的。

    奧爾特從未見過一頭古樹被喚醒的過程會這麼簡單...在他眼前,在龐大到難以想像的生命力的滋養中,一頭又一頭古樹從永茂林地的黑暗裡走出,還有那些代表強橫暴力的荊獸,那些被喚醒的林精,很快,整個永茂林地的池水邊,都站滿了這些活過來的“植物”。

    這個本該嘈雜的場面卻非常的安靜,那些林精們靜悄悄的看著奧爾特.斯坦汀,似乎在等待著他作出決定。

    那種缺乏感情的目光讓高階德魯伊感覺到了威脅...一種難以形容的危險。

    “茉雅娜,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短短2天時間,你就被洗腦了嗎?還是說,你打算在這裡殺了我?”

    奧爾特握緊了自己手中的荊棘法杖,來自傳統德魯伊們的法術在他身體上纏繞著,但在他眼前,茉雅娜,這本該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最好的兄弟的妻子,卻用一種憐憫的目光打量著他。

    “奧爾特,我最信任的朋友,你沒聽到嗎?”

    茉雅娜張開雙臂,在奧爾特驚駭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那背後神秘池水的浮動,那些藤蔓在某個意志的輕吟中,緩緩的浮起,就像是一頭扭曲的多頭蛇一樣,將那些濕潤的藤蔓搭在茉雅娜的肩膀上,身體上,那些藤蔓飛快的從主體上脫落,它們變得乾枯,被生命力塑形。

    在片刻之後,茉雅娜的身軀上多出了一套神秘的,充滿荒蠻意味的木質戰甲,在她的頭頂上,還有一道荊棘木冠,而她伸出手,握住了眼前那條纖細的藤蔓,在墨綠色生命力的閃耀中,那藤蔓飛快的變成了一把閃耀著光暈的古樸法杖。

    “我的朋友,我正在和你分享真理!”

    茉雅娜向前行走了一步,那些地位最高貴的林精長老們恭敬的半跪在地面,向他們所信奉的“生命與自然之神”的新祭司跪拜,而茉雅娜則坦然的接受了這種跪拜,在萬千林精的包圍中,她手中的法杖輕點在地面上:

    “在這幾天裡,我傾聽著它的意志,在它瀕臨死亡的時候,是死靈們將它從祖輩的墓穴中帶了出來,也是死靈們提供給它足夠的...“養分”,死靈是值得信任的!而且死靈們是重要的一環!”

    “我們錯了,我的朋友,我們之前對自然的理解太過淺顯。”

    茉雅娜發出了一聲嘆息,她就像是那些大德魯伊們一樣,說著晦澀而難以理解的言語:

    “生與死的平衡,才是自然的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神聖戒律!死靈代表的是死亡,是墜落,是凋零,而我們,我們這些生命意志的代行者,要在凋落與新生中恪守與維護這神聖的戒條!”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奧爾特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眼前的茉雅娜明顯被...被一個見鬼的什麼玩意操縱了心神,或者更可怕,她的軀殼之下的靈魂,沒準已經被替換掉了。

    想到這裡,高階德魯伊不再猶豫,變形術的光芒在他身體上流動著,不到一秒鐘,一頭黑色的烏鴉衝天而起,想要突破永茂林地的束縛,但還沒等他飛入空中,整個叢林上方的樹葉就開始瘋狂的舞動,那些如飛刀一樣葉片在空中交織著形成了一個綠色的地獄。

    鮮血和黑色的羽毛從空中落下,然後是奧爾特全身浴血的身體,他砸落在地面上,這些植物沒有想要他的命,但卻用某種詭異的毒素切斷了他對身體的控制,讓他無助的躺在地上,像一個等待死亡到來的囚徒一樣。

    “德魯伊們從自然中汲取力量,自稱為自然的守護者,但他們錯了,我們錯了。”

    茉雅娜站在連話都說不出的奧爾特眼前,她帶著一抹失落,看著自己的朋友:

    “我很清醒,沒有人強迫我改變自己的思維,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奧爾特,我們錯了!自然需要的不是守護,自然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它需要的是...敬畏,它需要的是,懲罰!對那些不敬畏自然的血肉生物的懲罰!”

    “只有流血才能感覺到疼,而只有痛苦,才能引人深思...生與死的平衡不能被打破,但艾澤拉斯無法理解它,那個一直生活在虛幻和平裡的世界無法理解秩序的重要性,泰瑞昂在努力的讓他們學會遵守秩序,我們,我們要幫助他,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

    她彎下腰,單手提起了自己的朋友,將他扔進了背後的池水中,看著奧爾特在充滿生命力的水中艱難的掙扎,她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表情,輕聲說:

    “那個愚昧的世界需要流血,它感覺到痛苦,唯有痛苦才能讓它敬畏自然...感受真理吧,我的朋友。”

    “砰”

    茉雅娜手中的木質法杖狠狠的點在地面,她的聲音變得越發高昂,在最後一刻,與這叢林中蕩漾的特殊律動糾纏在一起。

    “感受並維持這種平衡,這就是我們的使命!”

    “這就是...凋零者的使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6
7.凋零者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顆古怪的種子能影響人心?可憐的茉雅娜,我其實挺喜歡她的,尤其是她和瓦斯坦恩的愛情,真讓人著迷。”

    奧蕾莉亞在泰瑞昂身邊低聲問到,此時,兩人正站在黑暗神殿的平台邊緣,看著下方那一整支綠色的洪流在戈爾隆德的大地上向前蔓延,而在這道路的最前方,是一頭無比巨大的荊獸,它是第一批誕生的荊獸中最強大的那一頭,而現在,它自己的新主人被命名為“隆德”。

    凋零者德魯伊的大牧首茉雅娜.鹿盔坐在這頭荊獸的背後,她在閉目養神,在她胸前懸掛著一顆木質的墜飾,其中有那顆種子的一小塊根系,在新誕生的凋零者德魯伊們的派系中,這玩意可是真正的“聖物”。

    “是的,我知道。”

    泰瑞昂看著地面上如出征的軍團一樣向前行走的林精軍團,他輕聲說:

    “卡德加給了我一份多達78頁的研究報告,他從各個方面證明了那顆種子有自己的意志,儘管它現在還很...很“難以交流”,但毫無疑問,它認為自己的復甦代表著“使命”的繼續,林精的重新出現就代表著它已經滋生了足夠繼續使命的力量,而我...在領主們休眠的時候,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將自己的想法轉述給了它。”

    黯刃之王笑了笑,他伸手挽住了妻子的腰肢:

    “我冰封自己可不只是為了沉睡,我的奧蕾莉亞,只有在那種情況下,我和那顆種子的交流才能不被打擾,它是個很頑固的傢伙,但怎麼說呢...要說服一個固執的孩子,也許也不是那麼難。”

    “生與死的平衡?”

    奧蕾莉亞捂著嘴輕笑了一聲:

    “這個近乎完美的說辭別說一個腦子不怎麼夠用的種子,我都快信了。”

    “嗯?”

    泰瑞昂皺了皺眉頭:

    “你覺得我在欺騙它?不,奧蕾莉亞,我沒有騙它,就像是我沒有騙你一樣,生與死的平衡正是我們未來要做的事情...之一。”

    “你要理解,主母大人,不管是活人,亦或是死人,其實都需要一個信仰。”

    黯刃之王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在他的意志籠罩整個黑暗神殿的那一刻,這座宮殿便開始緩緩向前飛行,在綠色的符文能量升騰起的那一刻,它的速度越來越多,而它飛行的盡頭,寬大的黑暗之門在這一次被打開之後就再也沒有關閉過。

    在如今的大陸南疆,伴隨著暴風城的隕落,已經很難找到一個能在重重保護下,威脅到黑暗之門的勢力了。

    “我要回去海加爾山。”

    在黑暗之門的平台上,看著眼前全副武裝,騎在死神渡鴉背後的黯刃之王,穿著古樸的木質戰甲的茉雅娜說到:

    “我要在德魯伊的群體裡,傳播自然真正的意志,凋零者要發展壯大,就需要時刻不停的注入新的力量,我還要將這種新的信仰展示給我的父親,我相信,他會感興趣的。”

    “但那不會很危險嗎?茉雅娜女士。”

    泰瑞昂跳下渡鴉,他看著眼前的德魯伊牧首,他提醒到:

    “塞納里奧議會是個保守的組織,相比之下,凋零者的信念在他們看來多少有些激進,請理解我的擔憂,茉雅娜女士,在你加入我們正義的事業之後,我不得不為盟友多操一份心。”

    “只是對於自然之道的理解不同,我很清楚那些老古董的想法,事情不到最艱難的時刻,他們不會主動舉起屠刀,就像是他們信奉的教義一樣,他們做人的原則,也是如此的虛偽。”

    恭順的林精德魯伊們為自己的牧首遞上了一件黑色的兜帽,她將其披在身上,那兜帽的下沿拉得很低,只能看到茉雅娜那雙閃耀著代表自然力量的火焰的雙眼,她輕聲說:

    “教義爭端而已,任何組織都有教義爭端,您不需要為我擔心,泰瑞昂陛下,只是,關於瓦斯坦恩的事情,在明悟自然的意志下,我已經表達了自己的忠誠,我希望,您不要有所...憂慮。”

    “我是一個死人,死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忠誠。”

    泰瑞昂用自己空洞的聲音說:

    “就像是我的那些領主們一樣,我從未用強制的手段讓他們服從於我,而是合作,或者說...相伴相生。”

    “生與死的平衡,死靈是重要的一環,而凋零者的存在,和我們一樣重要。我和我的人民們會履行死亡的教條,就像是你和你的教徒們,會維護生命的信條一般,聽我說。”

    黯刃之王冰藍色的眼神裡的光芒跳動了一下:

    “凋零者在艾澤拉斯需要一個教廷,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荊棘谷就非常合適,當然,這只是個友善的建議。”

    “荊棘谷?”

    茉雅娜思索了片刻,眼看著泰瑞昂已經帶著死亡騎士們通過了黑暗之門,她也不再停留,枯瘦的藤蔓在茉雅娜腳下滋生,就像是一層層木質的階梯一樣,載著大牧首重新坐在了荊獸隆德背後,在通過黑暗之門的前一刻,她喚來了自己的朋友。

    “奧爾特,我要回歸海加爾山,讓更多的同胞看到自然的真意,而在我不在的時候,凋零者在艾澤拉斯的初期發展,就由你來執行。”

    高階德魯伊奧爾特.斯坦汀已經不再穿著自己的獸皮長袍,取而代之的,是和茉雅娜一樣的木質戰甲,披著幽暗的兜帽,他臉上的冰冷表情也已經不在,現在,這高大的男性德魯伊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就像是重新變了一個人一樣。

    面對大牧首的吩咐,他微微俯身:

    “我會竭盡全力,在您不在的日子裡,將自然的真意傳遞給更多的生命。”

    “我們的第一個落腳點,在荊棘谷,那裡是繁茂的叢林,非常適合我們的教義,但那裡生活著很多巨魔,我聽說,那些巨魔並不崇尚自然之道,奧爾特,你曾在世界範圍裡遊歷過,你對他們有所瞭解嗎?”

    茉雅娜的問題讓奧爾特皺起了眉頭,這個高大的暗夜精靈德魯伊搖了搖頭,帶著一絲厭惡的說:

    “不,現存的巨魔只有一小部分還勉強遵循著遠古傳承的文明,而荊棘谷的巨魔,早已經失去了文明的痕跡,他們已經退化成了一群野蠻人...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據說在荊棘谷深處,巨魔古都古拉巴什的巨魔們信仰著邪惡的鮮血半神。”

    “嗯...那你應該教會他們!”

    暗夜精靈漂亮的眉頭挑了挑,她對自己的朋友說:

    “告訴我,奧爾特,我的朋友,如果他們不信奉自然之道,不願意尊重生與死的神聖平衡,你會怎麼做?”

    臉上還掛著溫和笑容的德魯伊攤開雙手,輕聲說:

    “如果語言的說教不起作用,那麼我會讓他們在痛苦中懺悔,在鮮血中贖罪,自然的憤怒會降臨在他們頭頂上,但這不是為了毀滅,而是懲戒...指引那些野蠻的生物,重歸於正確的文明,願自然寬恕他們的罪孽與靈魂。”

    “很好,高階德魯伊奧爾特.斯坦汀,你對於凋零者教義的理解,讓我非常欣慰。”

    茉雅娜點了點頭,她驅使著巨大的荊獸走向眼前的黑暗之門,她說:

    “我可以放心的將一切都交給你了。”

    “我也曾聽過自然的怒吼,我已經理解了平衡的真意,暴力不是必須的,但很多時候,它比說教更管用。”

    奧爾特站在原地,他對茉雅娜喊到:

    “另外,我的朋友,我的牧首,請叫我豐收男巫奧爾特,我更喜歡這個新名字。”

    ————————————————————

    茉雅娜的歸來,讓整個海加爾山的德魯伊獸穴都陷入了沸騰之中,當然更多的是因為伴隨著她一起回到海加爾山的巨大荊獸以及那些獨特的林精。

    這兩樣植物生命,在艾澤拉斯從未有過相似的樣本,而對於幾乎全部時間都和植物動物打交道的德魯伊們來說,這種奇特的生命形式,幾乎是立刻就引來了很多好奇的人。

    但茉雅娜並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傳凋零者的新教義,雖然親耳聽過種子的意志,但不代表著她變成了一個被信仰衝昏頭腦的狂信徒,對於傳播凋零者的教義,她有一套完整的計畫,當然,在傳播教義之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和自己的父親聊一聊。

    如果能得到范達爾.鹿盔的支持,凋零者的教義必然會以極快的速度在塞納里奧議會中傳播開。

    “呱。”

    消息傳得很快,喜歡看熱鬧的烏鴉之神安蘇最後也跑了過來,當縮小了身體的安蘇看到那被德魯伊們嘖嘖稱奇的荊獸和林精的時候,這位同樣來自德拉諾的荒野半神,那漆黑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這憎恨和慌張。

    它以極快的速度衝回了自己在諾達希爾頂部的鴉巢,喚來了自己最信任的眷者希薩莉.黑鴉,然後一臉嚴肅的對黑鴉小姐姐說:

    “不管別的德魯伊們怎麼應對那些植物的怪獸,聽到了,希薩莉小丫頭,我不允許你和信奉我的德魯伊們去接觸它們,明白了嗎?荊獸和林精是很危險的生物,它們在1000多年前和更早的時代,不止一次差點毀掉了整個德拉諾!它們和你們認知中的溫和植物,根本就是兩個物種!”

    “但跟隨茉雅娜女士回來的那個林精很好玩啊。”

    黑鴉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半神,她小聲說道:

    “他全身上下都是由活著的植物組成的,他還會說精靈語,他說自己叫格魯特,還能用德魯伊法術,很多大德魯伊都去看過他了,他們說這是一種值得研究的生物,很奇特的生命形式。”

    “好玩?呵呵。”

    安蘇拍打著翅膀發出了一聲冷笑:

    “等到他當著你的面吃掉一個活人你就不覺得好玩了,林精是雜食性植物,相信我,我親眼見過它們有多危險,尤其是林精的數量達到一個聚落程度的時候,他們還會召喚一些扭曲的食肉花,還有那些無腦的荊獸...總之,別和他們打交道!聽懂了嗎?”

    眼看著安蘇的聲音都變得冰冷起來,希薩莉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擔憂的說到:

    “那需不需要我去給大德魯伊們提醒一下,你最好也跟我一起來,你說的話他們都會聽的。”

    “不!”

    安蘇一口回絕了,它看著自己的眷者,它小心翼翼的提醒到:

    “德拉諾已經被死靈們控制了,那個叫茉雅娜的德魯伊是怎麼活著從那裡回來的?自己想一想,蠢丫頭,這件事背後有蹊蹺,我會去調查的,但在我找到端倪之前,不允許你把這些事情說給別人聽!聽懂了嗎?”

    在安蘇的要求下,黑鴉不情不願的向它保證不會亂說關於林精的秘辛,而在騙走了疑惑的年輕德魯伊之後,安蘇站在自己的鴉巢邊,眺望著遙遠的另一塊大陸,甚至是另一個世界。

    在它漂亮的如黑色瑪瑙一樣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憂慮:

    “泰瑞昂...你到底想做什麼?”

    與此同時,在大德魯伊鹿盔的獸穴裡,聽完了自己的兒媳婦的訴說,正在陪孫女玩耍的大德魯伊鹿盔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他揮了揮手,讓一名德魯伊將自己珍愛的小孫女抱走,這才對茉雅娜說到:

    “我不會允許你在塞納里奧議會傳播你的教義!而你的“凋零者”,這是一個威脅,你必須在其他大德魯伊知道之前,秘密處理掉你的所有追隨者!立刻!”

    “為什麼?父親!”

    茉雅娜滿臉的驚訝,她雙手托著手裡的種子根須,將它遞給鹿盔,她難以置信的問到:

    “您難道感覺不到它的力量嗎?它和正統德魯伊使用的自然力量並不衝突!”

    “不,茉雅娜,我能感覺到。”

    鹿盔坐在石質的椅子上,低著頭,任由跳動燭火的陰影籠罩著他的臉,從鹿盔的表情裡,茉雅娜感覺到了一絲端倪,片刻之後,大德魯伊有些疲憊的說:

    “我比你能更清楚的感覺到你手裡的那些根須裡蘊含的力量,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聽我說,凋零者關於生與死平衡的教義,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塞納里奧議會裡...上一個提出和你非常相似的教義,並且這麼做的人,已經...死了!”

    “而且,他死的很慘。”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6
8.凋零

    “總有些年輕的德魯伊會詢問一個古怪的問題。”

    大德魯伊鹿盔坐在自己的石頭椅子上,在他明亮的獸穴裡,對自己的兒媳婦說到:

    “他們會說,為什麼卡多雷能感覺到自然的偉大,並且誕生德魯伊這種神聖的職業,那麼為什麼其他種族感覺不到自然的偉大呢?比如另一塊大陸上繁衍的人類...但人類真的沒有誕生過德魯伊嗎?”

    鹿盔搖了搖頭:

    “人類有過德魯伊,而且他們曾一度發展壯大,只是他們和塞納里奧議會的關係很複雜,在很多時候,他們並不承認自己是塞納里奧議會的一員,但這也是自然的,因為在他們險些毀滅的時候,我們並沒有伸出援手。”

    “我為什麼不知道?”

    茉雅娜問到: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聽我慢慢說,茉雅娜,你在走一條危險的路,而那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

    大德魯伊給自己倒了杯果酒,他抿了一口,然後陷入了回憶之中:

    “暗夜精靈的德魯伊傳承起源於森林之王塞納留斯,你很清楚他的故事,荒野半神之一,最願意和生命生物打交道的半神,但偉大的塞納留斯啟迪過的文明並不只是暗夜精靈一個,在數千年前的一次遠遊中,在東部大陸的一座海島上,他還啟迪了一些特殊的人類...他們似乎還處於一種生物的退化之中,他們很迷茫,甚至因此爆發戰爭。”

    “森林之王不忍看到生命逝去,就將德魯伊的自然魔法傳承了他們,然後就繼續自己的遠行,而那些人類並沒有辜負森林之王,大概是因為和我們身處的環境不同,那些人類德魯伊們和我們的風俗也不太一樣,他們自稱為德魯斯特,用樹木和枯骨裝飾自己,曾經致力於維持所生活的海島的平衡...生與死的平衡。”

    鹿盔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媳婦,他加重了語氣:

    “但那些德魯斯特最終走上了歪路,他們也曾能進入神聖的翡翠夢境,甚至在那神聖世界的邊緣,為那些逝去的靈魂建造了一個他們想像中安息之所,但就是因為沉溺於對靈魂的研究,再加上一些我們也無法理解的黑暗力量的牽引,總之,德魯斯特的首領,卓絕的人類大德魯伊高萊克.圖爾,最終將自然之力用在了對同胞的屠殺上。”

    “他渴望更多的靈魂,來揭開他想要他無法理解的秘密,戰爭,那個海島上最終爆發了人類和人類德魯伊之間的戰爭,德魯斯特內部也產生了分裂,一些自稱為荊語者的人類德魯伊渴望回歸對自然的信仰,再加上當時人類研究出了針對德魯斯特黑暗力量的方法,那些走上了歪路的人類德魯伊最終因此失敗,銷聲匿跡。”

    大德魯伊一口飲乾了手裡的果酒,他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兒媳婦:

    “茉雅娜,我不知道你從什麼地方發現的這些具有古怪生命力的植物,但聽我說,我不禁止你繼續研究這些生物,不過關於“生與死的平衡”的教義,不能再次出現,否則你會被其他知曉德魯斯特災難的大德魯伊視為動亂的根源...歷史已經證明了,你堅持的這種教義是行不通的!任何涉及靈魂的領域,都不是我等凡人應該插手的。”

    “那是因為那些人類德魯伊只是在臆想!”

    茉雅娜揮舞著手裡的種子觸鬚,她反駁到:

    “但我不一樣!我聽到了它的意志,我親眼看到了它,父親,聽我說,那是我親眼看到的,屬於自然與生命的另一面!那是憤怒的力量,那是...”

    “夠了!”

    鹿盔蠻橫的打斷了茉雅娜的解釋,他嚴肅的看著自己的親人,他沉聲說:

    “你沉溺於離經叛道的教義已經太深了,這一次將你派出去就是個錯誤!死靈不值得信任,他們篡改了你的思維,他們...”

    “不對!父親,冷靜下來。”

    在聽到鹿盔的指責之後,茉雅娜就像是真正冷靜了一樣,她將手裡的種子觸鬚裝起,深吸了一口氣,對鹿盔說:

    “父親,教義的爭端放在一邊,這一次前去德拉諾,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們一直在渴望的那個未來,我看到了那完美的復生亡靈,除了生死的區別之外,她幾乎和活人一模一樣,有完整的靈魂,完整的情緒,完整的記憶,完整的自由...死靈們真的有方法幫助瓦斯坦恩,只要我們能找回他的靈魂!我親眼看到了,父親!你知道我有多麼愛瓦斯坦恩,就和你愛他一樣多。”

    “嗯?”

    鹿盔眼中爆發出一抹精芒,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再次問道:

    “真的嗎?茉雅娜,你真的親眼看到了嗎?”

    “白爪!”

    茉雅娜信心十足的說:

    “白爪和他死去一萬年的妻子安娜雅很快就會回到黑海岸,您可以親自去確認。”

    “好!”

    鹿盔興奮的在獸穴裡轉著圈,片刻之後,他扭頭看向了南方,他輕聲說:

    “那麼看來...我要找個機會,再去一次希利蘇斯了,這一次,我一定會把我的兒子,帶回來!”

    ————————————————————

    “自然在哭泣...”

    荊棘谷南部的叢林中,豐收男巫奧爾特面色難看的撫摸著腳下的樹樁,在他眼前,被砍伐的樹木幾乎連成一片,這讓這片原本繁茂的森林,就像是禿子的頭髮一樣,被無情的薅掉了一塊,顯得非常的醜陋。

    奧爾特看著這些木樁,在他耳邊彷彿聽到了這些樹木被砍倒的時候發出的尖叫聲,他聽到了鋼鐵的利斧砍入樹木時爆發出的聲響,他聽到了自然被破壞時那種無助的抽泣。

    而在他眼前的山坡之下,一個新的巨魔村落正在緩緩形成,原本躲在荊棘谷和此地的巨魔們爭奪荊棘谷大地控制權的血環獸人們已經遷徙去了卡利姆多,他們留下的勢力空白便飛快的被巨魔和一直試圖佔領整個荊棘谷的地精們填補了起來。

    雙方時不時會爆發戰鬥,因此不管是巨魔,還是風險投資公司的地精們,都在瘋狂的備戰,而木材...木材是非常重要的戰略物資,不管是手持利斧鋸子的巨魔,還是開著伐木機上陣的地精們,都在最近瘋狂的砍伐著所有能用的樹木。

    其實說起伐木這件事,以部落制居住於此的巨魔們還勉強算是“克制”,他們知道砍光了樹木,巨魔就難以再借助叢林來隱藏自己,但那些風險投資公司的地精就完全是一副毫不在乎的吃相了,在一年多前,藏寶海灣爆發了一場大災難,在那災難裡,風險投資公司被擠出了海灣,這些眼睛裡只有錢的地精做夢都想要重回荊棘谷。

    因為這裡埋藏著大量的原油資源,而現在,在獸人們撤離之後,望眼欲穿的風險投資公司的地精們就抓住了機會,在荊棘谷南部建立了自己的開採場地和伐木場,每天賺錢幾乎賺到手軟。

    而因為鑽井機和提取原油的設備日夜不休,導致嘈雜的聲音和黑色的煙霧也升入空中,讓昔日有種荒蠻美感的荊棘谷也變得如同鬼蜮一般。

    互相敵視的雙方並不清楚,一個蠻橫,強大而且有獨特信仰的第三方已經悄悄的加入了荊棘谷的亂戰中,

    “空氣中充滿了噁心的臭味!蠻橫的,貪婪的生命把自己的私利置於自然的平衡之上,真噁心!真醜陋!”

    奧爾特眼中的火焰燃燒的越發劇烈,他舉起手裡的荊棘法杖,那些跟隨在他身後的林精德魯伊們緩緩從密林中走出,他們的雙眼裡也恍如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顯然,巨魔和地精們大肆砍伐森林的舉動,已經激怒了這些最原始,也是最固執的自然行者。

    “在這片森林裡我感覺不到平靜!兄弟們,我感覺不到自然的美好!”

    豐收男巫吼叫著將自己身上的灰暗披風一把撕掉,在他的咆哮聲中,林精們將隨身攜帶的“聖物”放在腳下被砍伐的木樁上,而在他們身後,那一整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都瘋狂的搖曳起來。

    “地精和巨魔們要為他們的破壞行為付出代價!他們要流血,他們要贖罪!就從現在開始!”

    凋零者的首領發出了開戰的怒吼聲,在他身後的林精們則更加瘋狂,他們來到了一個新世界,而這個新世界蘊含的生命能量要比德拉諾強大十倍以上,這起初讓林精們很興奮,但現在,這些質樸的植物生命也親眼看到了,這個世界並不和平,這個世界裡的生靈和曾經的魔血獸人一樣,不懂得敬畏自然。

    曾經,面對野蠻的獸人,他們保護自己森林的戰爭失敗了,但現在,有了新的力量,林精不會再遭遇恥辱的失敗了!

    “召喚荊獸和食人花!”

    更龐大的變形術的光暈籠罩在豐收男巫的身上,在他完成了豹形態的變形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並不只是惟妙惟肖的黑色夜刃豹,在那兇猛的野獸身上,還披著厚重的木甲,雕飾著代表自然之力的紋章。

    這是被更厚重更野蠻的自然賦予的強大力量,在他的利爪之上,套著鋒利堅固如鋼鐵一般的木質爪套,在那獵豹的臉上,則套著一個猙獰的骨質面具,那面具之下閃耀著血紅色的雙眼,讓這頭野獸看上去如同從地獄中走來一般。

    “我們是野性自然的化身!”

    “破壞不會有代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那痛苦悲鳴的憤怒與不甘,將由我們親手執行!加倍償還!”

    “嗡”

    披著戰甲的白骨獵豹向前跳動,就像是幽魂一樣隱入了陽光之下的陰影中,他的聲音在那些林精耳中響起:

    “摧毀巨魔們的村落,燒掉地精的工廠,驅趕他們!鞭撻他們!最後再殺死他們!為被破壞的自然...復仇!”

    “復仇!”

    林精們還沒有學會複雜的艾澤拉斯通用語,但豐收男巫聲嘶力竭的喊出的復仇兩個字卻被他們銘記在心,很快,第一批武裝起來的林精德魯伊們變化的植物野獸就蠻橫的衝入了最前方的巨魔村落中,他們只花了10分鐘就完全摧毀了這個村子。

    就像是一股淹沒一切的墨綠色濁流,在他們所到之處,那些被屠殺的巨魔們的身體被野蠻生長的藤蔓穿刺,鮮血都被汲取乾淨,讓那些土地的顏色都變成了不詳的暗紅。

    而地精們的遭遇更慘,在風險投資公司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三頭野蠻的荊獸就揮舞著巨大的木質武器,如攻城戰車一樣衝入了地精們的原油工廠裡,風險投資公司的惡棍們起初被打蒙了,但反應過來之後,他們不願意就此投降,他們點燃了珍貴的油料,用大火組建了隔離帶。

    在油料的燃燒中,更醜陋的黑色煙霧在森林中升起,這一幕更加激怒了林精們,在極端的憤怒之下,這些林精用德拉諾的生命之種賜予的根須,活化了工廠周圍的所有森林,看著那些長出了雙腿,在大地上行走著,咆哮著的黑色巨樹們,地精們最後的反抗也被壓垮了。

    “投降!我們投降!別殺我們!”

    風險投資公司的工頭帶著防毒面具,艱難的在煙霧中揮舞著白旗,他帶著十幾個垂頭喪氣的地精從活化的樹木們的包圍中走出來,將自己的武器扔在那些林精腳下,這個舉動似乎被林精們理解了,一時間,那些樹木和被爆炸點燃的荊獸都停住了攻擊。

    地精的大工頭摘下防毒面具,帶著一絲討好的看著眼前高大的,披著墨綠色長袍的林精長老,後者用植物演化的雙眼冷漠的看著他,在地精工頭向前走出一步的瞬間,林精長老手中鋒利的木槍狠狠的刺出,將眼前地精的心臟刺穿,然後蠻橫將他的身體高高舉起。

    就像是揮舞著一桿血肉的大旗,在地精鮮血的揮灑和瀕死的嚎叫聲中,林精長老含糊不清的喊聲在一片火場中響起,依稀能聽到那是個帶著可怕恨意和蕭索殺意的詞語:

    “復仇!”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6
9.恐慌

    “那些林精們很瘋。”

    在卡茲莫丹的雪山之上,泰瑞昂站在夜色裡,遠眺著遠方山脈中的矮人城市,那些修築在雪山外圍的棱堡裡能看到黃色的火光,在黑暗寒冷的夜色中,就像是雪山裡亮起的火把一樣。

    鐵爐堡,銅須矮人的城市,也是矮人歷史中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是那些矮個子文明的中心,只要攻破了這裡,整個大陸南疆都將無險可守,都將徹底落入洶湧而來的亡靈手中。

    但黯刃之王和自己的領主們站在下一場戰爭即將爆發的戰場上,討論的卻是萬里之外的事情,靠在一顆雪松樹上的刺客烏鴉用自己尖銳的聲音說:

    “林精們在荊棘谷掀起了史無前例的大屠殺,3天的時間,死在他們手裡的巨魔和地精都超過了1萬人...他們幾乎殺光了整個荊棘谷南部所有能活動的人形生物,陛下,我現在嚴重懷疑,那些精靈能不能控制住那些已經開始放縱自我的林精們...您也知道,林精這種生物有智慧卻缺乏理智,他們骨子裡刻著一種瘋狂。”

    “為什麼要控制?”

    泰瑞昂平靜的問到:

    “巨魔和地精的生生死死對我而言很重要嗎?巨魔很難被轉化為我需要的戰士,而地精,他們根本不是戰士,毫無意義的東西,我為什麼要去關注他們?”

    “夜色鎮和荊棘谷相連,我覺得烏鴉先生擔憂的,應該是迪菲亞聯邦區的秩序,那可是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

    伊瑞爾接話說:

    “一旦發瘋的林精不受控制的衝入暮色森林,肯定會影響到您的規劃。”

    “他們不會的。”

    泰瑞昂甩了甩手指:

    “德拉諾的那顆種子很清楚他的造物失控對它而言意味著什麼,它很聰明,你們要對它有信心,而且林精們在荊棘谷肆虐倒也不是一件壞事,那些隱藏在密林中藏頭露尾的傢伙,在這樣的壓力之下,肯定會露出馬腳,這也是我想要的,對於某些事情而言,我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問題太多,時間太少...真是讓人遺憾。”

    說話之間,黯刃之王似乎已經對眼前卡茲莫丹的夜景失去了興致,他回過頭,看著身後沉默的死亡領主羅格里奧,他問到:

    “我要知道你們的進度。”

    沉默如冰的羅格生硬的點了點頭,這個幾乎從不摘下頭盔的死亡騎士開口說道:

    “B連已經就位,格洛庫什親自去了格瑞姆巴托,露米統帥的艦隊隱匿在濕地的暗礁之中,2個軍團佈置在荒蕪之地,由薩魯法爾和塞倫特指揮,最後是正面戰場,也是人數最少的戰場...畢竟,我們不會從正面進攻,僅僅是誘敵而已。”

    “需要幾天?”

    泰瑞昂直白的問,羅格里奧的手指跳動了一下,比劃了一個數字:

    “最多一個周!”

    他停了停,看了一眼泰瑞昂的表情,輕聲說:

    “在那個時候,只要你一聲令下,整個卡茲莫丹就會成為最殘酷的戰場,矮人們也會知道,他們的烏龜殼,保護不了他們。”

    泰瑞昂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安排很滿意,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卡茲莫丹西北方的方向,又問到:

    “艾拉呢?”

    “她去了新工匠鎮,她會全權負責侏儒的問題。”

    伊瑞爾回應到:

    “但我其實不太明白,陛下,侏儒並不適合成為戰士,他們的性格也很古怪,為什麼你要對那些矮個子鬼機靈那麼重視呢?”

    “很簡單,我的伊瑞爾,魔法,聖光,甚至是邪能,這些能量磅礴而強大,但它們注定只屬於少數人,它們是不值得依靠的。”

    泰瑞昂在黑暗中露出了一個微笑:

    “但侏儒手中,卻掌握著這個世界裡一直被忽視的力量,而在我眼中,那才是真正值得依靠的力量,德萊尼曾經也有這種集體的力量,可惜,你們卻倒向了個體的強大,真是遺憾。”

    ——————————————

    遠在萬里之外的荊棘谷,真實的情況,其實比烏鴉的幾句輕描淡寫更可怕。

    在從南荊棘谷通往北荊棘谷的道路兩側,如今掛滿了瘋長的黑色藤蔓,那些藤蔓上長滿了猙獰的倒刺,而在一些新生的藤蔓下方,還埋著沒有被植物完全“消化”的屍體,這可怕的一幕已經傳到了北荊棘谷的藏寶海灣裡,讓那些躲在地精城市裡的商人們心驚膽顫。

    雖然處於某種原因,殺紅了眼的林精們還沒有衝入北荊棘谷,但在北荊棘谷的沿海區域,那些日夜不停的運轉的油泵們已經被地精們悄悄的停工了。

    而且根據藏寶海灣裡流傳的小道消息,這些油泵很快就會被裝起來,送往卡利姆多,據說因為這事,大財主裡維加茲已經發了整整一天的脾氣,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最終還是向那些林精們選擇了屈服。

    “巨魔們都在逃!牧首,我們應該乘勝追擊!”

    林精長老一邊擦拭著自己木矛上的血漬,一邊在精神的聯絡中,對在林中閉目養神的豐收男巫奧爾特建議到:“我們可以活化更多的森林,我們甚至還可以釋放蟲群!讓那些破壞自然的惡棍們無路可逃!”

    “不!”

    奧爾特拒絕了這個建議,在沒有展開殺戮的時候,這位豐收男巫的表情非常平和,就像是那些布道聖光的老牧師一樣,他張開眼睛,誠摯的向自然祈禱,然後在不遠處的河流裡洗漱了一番,在摘取了一些野果飽腹之後,他才對林精長老說到:

    “你們已經沉浸在殺戮裡了,你們已經忘記了凋零者的教條,暴力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生與死的平衡不能被破壞,如果你們無法控制自己殺戮的慾望,那麼我會親手除掉你們!因為你們的過度殺戮,就是在破壞這種平衡!”

    “巨魔和地精的生命醜陋不堪,但他們也是循環的一環,即便是森林本身,在太過繁茂的時候,也總會有一把火從天而降,讓循環重新恢復!”

    豐收男巫奧爾特深吸了一口氣,悲天憫人的說:

    “謹記!維持平衡的我們,不能被個人的情緒所誤導,平衡,平衡才是最重要的,懲戒已經給予,死去的人已經夠多了,從今天開始,那些抓獲的俘虜不能被殺死,我們要教會他們平衡的真意,我們要吸收他們...讓他們成為我們的一員。”

    林精長老多少有些不太情願,但聯想到在德拉諾的聖地裡聽聞的自然意志,這執拗但卻也有淳樸一面的林精首領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過去的無數次失敗已經教會了林精,在用植物的力量重塑世界這件真正偉大的事業裡,要學會耐心。

    全身都由植物組成的林精長老盤坐在地面上,聽著德魯伊說一些關於自然平衡的道理,很快他就全身心的沉浸於其中,但這種平靜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個急匆匆的騎著野生的迅猛龍趕過來的年輕林精打斷了。

    這剛剛被從荊棘谷的森林中催生的年輕林精還不會說話通用語,他只能用手勢和精神鏈接,對自己的長老描述著他們剛剛發現的東西。

    而林精長老聽完之後,也是非常的震驚,他急忙對豐收男巫匯報到:

    “我的族人,在森林最深處的山谷裡,發現了一座城市!一座巨魔的城市...巨大的,和黑暗神殿一樣的石頭城市,坐落在山腳中,裡面住滿了巨魔!”

    “嗯?”

    曾周遊過世界的高階德魯伊皺起了眉頭,他聯想起了巨魔的一些傳說,片刻之後,他站起身,跟隨著林精快步趕往已經被凋零者們佔據了大半的南荊棘谷深處。

    在遠古時期,世界還未分裂的時代,巨魔中最睿智的最強大的贊達拉巨魔們統治著大半個世界,那遠古時期的巨魔帝國是非常強大的,它的實力遠超目前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種族和文明,這個巨魔的帝國曾正面戰勝國強大的亞基蟲人帝國,並且將那個可怕的帝國徹底擊潰。

    而在1000年前打的暗夜精靈丟盔棄甲的其拉蟲人,只是亞基蟲人帝國殘留文明的三分之一而已,而最要命的是,即便是這樣的暗夜精靈,也是目前艾澤拉斯世界裡,最強大的凡人勢力...沒有之一。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其實艾澤拉斯表面上看起來絢麗的魔法文明,是一直在走下坡路的...這個文明不但沒有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強大,相反,它的整體力量一直在時光中衰退,只是表面的奇幻瑰麗掩蓋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而已。

    而曾經的贊達拉巨魔帝國對於世界的統治,在擊潰了亞基蟲人帝國之後就宣告衰弱,直到世界在一萬年前分裂之後,贊達拉巨魔帝國在世界各處建立的城市,也因此和帝國本部失去了聯繫,在一萬年的時光中,儘管贊達拉巨魔依然試圖聯繫它們,但地緣的分割,卻讓這些城市不出意外的脫離了帝國的統治。

    荊棘谷的祖爾格拉布,就是這樣一座城市,它曾是贊達拉帝國的明珠,但現在,它被古拉巴什巨魔統治著,而且已經成為了荊棘谷的野蠻巨魔部落最後的避難所。

    “那些樹人,那些植物,它們在試圖包圍我們,它們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巨魔城市祖爾格拉布的血領主曼多基爾騎在自己血紅色的迅猛龍上,他遠眺著祖爾格拉布之外的森林,那些原本任由巨魔索取的森林已經不再是曾經那麼平靜,伴隨著逃亡者的到來,一個恐怖的消息在這座輝煌的古城裡流傳開。

    植物有了靈魂,它們開始向傷害過它們的人復仇了,而現在,那些叢林中影影惴惴移動著的巨大身影,證明了這個無稽的傳言,但作為祖爾格拉布里世襲的貴族,血領主並不相信這些森林是自己“活”過來的,背後肯定有一股勢力在驅使著它們。

    “祭司們討論的結果是什麼?”

    血領主看著身邊的衛兵,那個高大的巨魔伸手撫了撫自己的木質面具,那面具上塗滿了古拉巴什巨魔的戰鬥油彩,他甕聲甕氣的對自己的領主說:

    “耶克里克祭司說要召喚午夜領主,讓蝙蝠洛阿的力量保衛祖爾格拉布,但卻被其他祭司謾罵,他們吵成一團,為自己信仰的洛阿贏得出場戰鬥的機會...祭品每一年都在減少,我看不到他們團結起來的可能...但妖術師金度提出了另一個意見...他說,想要阻止植物的屠殺,唯有召喚奪靈者...哈卡!”

    “金度,那個傢伙果然和那些被流放的哈萊卡瘋子們有聯繫。”

    血領主曼多基爾冷笑了幾聲,他有些心灰意懶的回頭看了一眼越發鬼祟的森林,他駕馭著迅猛龍轉身離開城牆:

    “沒關係了,等到毀滅降臨我們頭頂的時候,那些祭司們總能拿出辦法的,如果他們拿不出來,大家一起死在祖爾格拉布,這倒也不是不行。”

    “領主,還有個壞消息。”

    跟在血領主身後的巨魔衛兵偷偷看了一眼領主的表情,這才開口說:

    “森金帶著他的氏族,在今天下午偷偷離開祖爾格拉布了,他說,荊棘谷已經沒有希望了,邦桑迪在夢中指引他前往新的家園。”

    “暗矛?”

    血領主的身影搖晃了一下,片刻之後,他聲音乾澀的說:

    “就連一向對家鄉充滿感情的暗矛,也在這時候離開了我們嗎?還有邦桑迪,我怎麼不知道,死神洛阿的信徒,居然在銷聲匿跡多年之後,又一次出現了?”

    “呃,領主,實際上,現在祖爾格拉布里有很多逃亡者都把信仰轉向了邦桑迪...而且,而且他們大都和邦桑迪簽下了靈魂的契約。”

    巨魔衛兵猶豫了一下,沒敢把手裡的死神洛阿的徽記拿出來,但實際上,他本人,也在幾天前向在這災難到來時,突然活躍起來的死神邦桑迪,獻上了自己的忠誠和祭品。

    “這麼說,邦桑迪有能力幫他們度過這場災難?”

    血領主突然開口問到,把巨魔衛士嚇了一跳,片刻之後,這位忠誠的衛士才低聲說:

    “邦桑迪的祭司向那些信徒許諾,只要向死神獻上祭品與忠誠,蔓延而來的陰影就不會吞吃掉他們的靈魂...他還說,還說...祖爾格拉布的邪神末日將至,哈卡很快就會溺斃在自己的毒血裡。”

    “啊哈。”

    血領主面具之下的雙眼裡閃過一絲玩味:

    “早就被我們遺忘的死神突然活躍起來,他還在這個時候客串了一把預言家,哈哈,這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