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0806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3.摧枯拉朽(上)

    東谷,艾爾文森林與赤脊山交界處的城鎮,這裡因為豐富的木材資源而聞名整個東部大陸,砍伐木材售賣,也是東谷人最主要的經濟來源,除此之外,東谷還有豐富的礦產資源,但因為深處密林之間,法戈第礦脈的開採多少有些困難,而且最近這裡還有狗人頭以及魚人作祟。

    在第一次獸人大戰的時期,在東谷爆發過人類和獸人的戰鬥,暴風城重建之後,也在東谷的林地湖泊中樹立了一座陣亡英雄紀念碑。

    銘記過去,能讓統治者變得睿智而勇敢,對英雄的崇拜,也能讓人民更加堅韌不拔。

    赤脊山和夜色鎮的災難已經被整個王國的人民知曉,不管人民願不願意,一場新的戰爭已經迫在眉睫,赤脊山的成年男人都被德萊尼的飛船直接送到了東谷的營地裡,還有從夜色鎮的戰鬥中僥倖逃脫的戰士們,也在國王的號召下重新聚集在這裡。

    一向以幽靜聞名的東谷此時充滿了男性荷爾蒙和戰爭來臨的躁動,除了在西部荒野繼續壓制迪菲亞叛亂的軍隊之外,整個王國東拼西湊出的4萬士兵都駐紮在這裡,空曠而具有悠久歷史的東谷伐木場此時已經滿是帳篷和簡易的軍營,第一次獸人戰爭時遺留的堡壘被數萬人快速修復,還挖出了壕溝,砍伐木材修建了很多木質拒馬。

    散發著冰冷氣息的火炮被安放在炮位上,還有數十輛蒸汽坦克停放在陣地前方的空地上,獅鷲騎士不停的起落,在數個陣地之間傳送著消息,而全副武裝的騎士們也在戰場上走來走去,維持著秩序。

    統帥這些士兵的,是暴風城公爵伯瓦爾.弗塔根,整個王國最有名的權貴,也是一名強大而忠誠的聖騎士,而他麾下的士兵的組成非常繁雜,有參加過兩次獸人戰爭的老兵,也有剛剛徵召的惴惴不安的新兵,還有一些自願拿起武器,保衛家鄉的民兵,以及貴族們在壓力之下,不得不拿出來的私兵。

    可以說,這是在獸人戰爭結束之後,暴風王國發起的最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指揮官們已經打定了主意,就在東谷,這條艾爾文森林通往暴風王國統治核心區域的必經之路上,與亡靈展開一場艱難的拉鋸戰。

    說起來諷刺,雖然暴風王國已經失去了兩座核心城鎮,失去了兩塊行省的控制權,但對於亡靈的整體實力,他們依然並不清楚,而從服務於卡特琳娜女伯爵的黑龍口中,聽到的亡靈進攻黑石塔的戰局,則讓指揮官們的心越發沉重,如果那些黑龍說的是真的,就依靠手頭的4萬士兵,估計很難擋住傾巢而來的亡靈們。

    對於暴風城的將軍和元帥來說,他們此時的感覺,就像是面對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在它主動走出陰影之前,誰也不知道它有多麼強大。

    但面對生死之戰,恐懼只是一種選擇,輸家可能會輸掉一切,但這絕對不是畏懼的不敢戰鬥的理由。

    在艾爾文森林、赤脊山以及暮色森林三方交接的地區,勇敢的獅鷲偵察兵們看到了正在翻越赤脊山的亡靈潮,在他們望遠鏡的視界裡,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張蒙在山麓上的黑色紗布,那滾滾向前的黑色軍團如湧動的潮水,根本看不到結尾。

    在沉寂了數天之後,亡靈們看上去終於按耐不住心神了。

    而在天空之上,死靈鴉人們拍打著翅膀從靠近雲層的高度向外飛行,在那密密麻麻的黑點之中,還有一些身形巨大,讓人心生恐懼的骸骨之龍。

    “亡靈來了!”

    偵察兵們飛快的抓起獅鷲的韁繩,朝著身後的人類陣地衝了回去,在過去幾天的偵查中,那些速度極快,秉性殘忍,攻擊慾望極強的死靈鴉人斥候們給人類偵察兵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一旦被這些喜歡以多欺少的空中匪徒纏住,就連兇猛的可以與巨龍搏鬥的獅鷲,也很難逃走。

    “亡靈來了!”

    十幾分鐘之後,得到了斥候傳回的消息,整個人類陣地都變得肅殺起來,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戰爭機器被啟動了一樣,每一個齒輪都開始運轉,在碰撞之中閃耀著勇氣的火花,老兵們拿起武器,將手裡的酒壺遞給緊張的新兵,而將軍們騎在戰馬上,在自己的陣地前方來回奔馳,他們的武器和士兵們的武器連連碰撞,將軍們的嘶吼和武器碰撞的聲音,讓最前排的騎士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溫德索爾元帥帶著自己的衛隊在步兵方陣後方駐留,在戰鬥開始之後,他將接過戰場的指揮權,而伯瓦爾公爵則戴上了獅子紋的戰盔,帶著暴風城的800名聖騎士們站在戰線的最前方,聖光力量對於亡靈生物的殺傷是極其巨大的,這一支聖騎士軍團,也會成為這一戰裡最重要的機動力量。

    “火炮就位!”

    “坦克就位!”

    “弓箭手就位!”

    “步兵就位!”

    伴隨著傳令官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代表著暴風王國和烏瑞恩王室的藍色金獅戰旗在戰線各處緩緩升起,在這樣的大戰中,升起榮耀的戰旗只有一個含義...在自己的崗位上,死戰不退!

    東谷是艾爾文森林的最後一個戰略據點,任何有戰術經驗的士兵都知道,一旦這裡失守,整個廣袤的埃爾文森將無險可守,一旦他們失敗,王國的公民們就只能躲在自己家中瑟瑟發抖,而自己熱愛的土地,將會被黑暗的力量徹底吞噬。

    他們將失去它...這些熱愛國家,並且願意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勇士們,將永遠失去它。

    敵人總是低估勇士們和他們的兄弟姐妹的堅強,尤其是在他們保護自己的親人和珍視的一切的時候...

    “嘎!”

    一聲屬於死亡鴉人的嘶鳴聲在東谷的天空中響起,尖嘯者軍團指揮官,站在一頭骸骨巨龍頭頂上的刺客烏鴉,這600年輕曾追隨榮耀的鴉人之王泰羅克南征北戰的勇士,他用自己平靜的目光看著下方如一頭盤踞於森林中的巨獸一樣的人類陣地,在狹小的德拉諾世界,很少能看到這樣讓人心驚膽顫,讓人熱血沸騰的大戰爭。

    他用一種挑剔的目光審視著那些嚴陣以待的人類士兵,他想要從那些士兵的姿態中看到一絲軟弱,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畏懼...但沒有,在眾志成城之下,個人的懦弱被集體的力量掩蓋了,他只能看到誓死一搏的戰士,只能看到這些人類鋼鐵般的決心。

    “在從天而降的恐懼中,就連勇士也會變成懦夫!鋼鐵也會被折斷!勝利...就在眼前!”

    “唰”

    暗金色的翼刃被烏鴉高高舉起,他身上穿著的黑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在第一縷黑色羽毛被風吹入焦灼的天空的那一刻,烏鴉手中的鋒利翼刃猛然揮下。

    “尖嘯者!摧毀他們!”

    “呱呱呱呱”

    鴉人們聒噪的尖叫聲在空中響成一團,就像是當初突襲通天峰下的戰場一樣,死亡鴉人們鼓蕩起全身的死亡能量,在周身之間凝聚成寒冷的風暴,這些尖嘯的惡魔收攏翅膀,數十人為一集體,呼嘯著砸向下方嚴陣以待的人類軍團,在它們落地的那一刻,鴉人手中的翼刃和寒冷刺骨的風暴,將為他們的主人帶來第一波鮮血的盛宴。

    但經歷過赤脊山的戰爭之後,人類並不會被動挨打。

    “牧師!撐起結界!”

    被佈置在軍團外圍的聖光牧師們齊聲吟唱起聖光的神聖經文,一個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但當牧師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那噴湧而出的聖光能量飛速的在空中匯聚成了一道閃耀著金色火焰的結界,將每一個軍陣都包裹了起來。

    “砰砰砰”

    狡猾的鴉人們猝不及防的撞在那些灼熱的結界上,神聖的能量抵消了他們周身纏繞的冰冷,讓他們衝擊的速度下降,而下一刻,軍陣中早已就緒的弓箭手和火槍手們獰笑著抬起武器,在釋放憤怒的射擊中,第一波突襲陣地的數千鴉人,幾乎全軍覆沒。

    “狡猾!”

    烏鴉眼中閃耀著殘忍的光芒,他發出急促的尖叫聲,指揮著身後的鴉人們聚成更大的群體,而那些隱藏於鴉人之中的骸骨巨龍則拍打著翅膀緩緩下降,這些龐然大物並沒有直接加入對地面的攻勢,但是它們張開猙獰的利齒,將寒冷的,巨量的死亡能量噴灑在下方的軍陣中,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暴風雪一樣。

    地面的結界被飛速削弱,在牧師們吟唱的間隙,重新聚攏的鴉人們又一次朝著地面發動了襲擊,這一次,兩個軍陣的結界被突破,從天而降的鴉人們帶起了瘋狂的屠殺風暴,但與此同時,一直正在等待機會的人類空軍,那些英勇的獅鷲騎士們吼叫著升空,其中還有一些留在暴風王國的蠻錘矮人,在風暴之錘帶起的雷光中,集合在一起的鴉人們被強行分開。

    而地面蒸汽坦克的連射機槍也驟然開火,在密集而灼熱的彈幕之中,被糾纏著無法升空的鴉人被打碎的屍體,就像是黑色的雨點一樣砸落在陣地前方的地面上。

    沒有什麼試探,沒有什麼交流,戰局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而這只是個開始,在地面的震動中,亡靈的地面部隊也出現在了被嚴重騷擾的人類陣地的前方,那些身穿粗糙盔甲的亡靈步兵們不會感覺到疲憊,而在下級騎士的命令下,在看到人類陣地的同時,這些滾滾而來的黑暗爪牙們便開始了衝鋒。

    “騎士們!隨我迎敵!”

    伯瓦爾一把將自己的戰盔扣下,反手抽出背後的金色重劍,灼熱的聖光在他軀體上閃耀開來,就像是一面金輝戰旗一般,在公爵親自帶領的衝鋒之下,聖騎士們緊隨其後,然後是吼叫的重騎兵,整個東谷的地面都在好男兒們的嘶吼中震動起來,戰馬奔馳之時帶起的塵土飛揚成一抹風暴。

    面對氣勢洶洶而來的人類重騎兵們,如果亡靈們還有情緒,他們也應該感覺到恐懼...在數年前,人類就是憑藉這些一旦開始衝擊,就會直接殺穿敵陣的重騎兵方陣,硬生生打垮了不可一世的獸人們。

    但沒有,亡靈是不會恐懼的,面對如利箭一樣直刺而來的人類騎士們,亡靈步兵們衝鋒的速度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而在這個黑色的大方針後方,集合在一起的1000名下級騎士,也在高階騎士長艾爾的統帥下,對人類發動了反衝鋒。

    “砰”

    伯瓦爾胯下的戰馬籠罩在聖光的光芒裡,它和它的主人一樣英勇無懼,就像是一把兇猛的戰錘,狠狠的錘在了亡靈方陣的最前方,那揮出骨刀的亡靈步兵連伯瓦爾的軀體都沒接觸到,就被灼熱的聖光直接燒成了灰燼,伯瓦爾就像是利箭最鋒利的箭矢,他揮起重劍,為身後的騎士們打開了一條衝鋒的裂痕。

    從上空看去,人類的騎士們就像是一隻鋒利的熱餐刀一樣,毫不困難的刺入了黑暗的亡靈軍陣中,就像是分開奶酪一樣。

    但亡靈不是生者,即便是在這樣毀滅性的打幾下,他們依然沒有四散而逃,而是從各個方向湧向騎士們衝鋒的道路,用自己的軀體,硬生生的拖住了騎士們衝鋒的步伐,讓他們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這時候,驕傲的騎士們才意識到,他們面對的並不是獸人...

    單個的亡靈比獸人差遠了,但當它們聚合在一起的時候,被一雙手扭成一股繩的時候,它們爆發出的力量,要比曾經讓人恐懼的部落,強出百倍不止!

    伯瓦爾回頭看了一眼,本該緊跟著他的騎士們居然出現了掉隊的情況,這讓聖騎士感覺到了一絲不詳,而下一刻,他眼前的亡靈方陣驟然裂開,那些衝鋒的死亡騎士們就像是剛才的他們一樣,在人類騎士失去速度之後,就像是一把沉默的鐵錘,狠狠的錘在了被亡靈包圍的騎士們的頭頂上。

    “砰”

    碰撞的聲音在嘈雜的戰場上並不引人注目,但卻像是宣告無往不利的戰略失敗的轟鳴一樣,在高傲的騎士們心中,暴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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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摧枯拉朽(下)

    “戰爭讓人愉悅!”

    統帥著500名高階騎士和1500名下級騎士,以及數萬亡靈步兵的死亡領主在戰場上馳騁著,他騎在黑色的戰馬上,好整以暇的拉開戰弓,在不到一秒之後,眼前陷於亡靈海,艱難奮戰的聖騎士周身的聖光護盾就被破開,在聖騎士感應到威脅,轉過身的那一刻,黑暗的騎士縱馬掠過他的身邊,

    那弧形的冰冷彎刀擦過他的脖子,他的腦袋在空中翻轉著,最終落在被鮮血染紅的戰場上,在這聖騎士的視界黯淡下來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被滾滾亡靈海徹底淹沒的人類陣地。

    這裡並不是東谷正面戰場,為了防禦暮色森林的亡靈,有一支人類軍隊駐紮在東谷的河流邊,而在正面戰場遭受攻擊的同時,側翼戰場也迎來了自己的對手...由塞倫特.火翼統帥的奧金頓戰團。

    塞倫特並不是一個喜歡正面衝鋒的領主,即便是在死後,他也秉承了遊俠刻骨的天性,喜歡從悄無聲息之間殺死對手的感覺,而他麾下的高階騎士們有足夠的智慧統帥下級騎士衝鋒,在這河流邊的小戰場上,人類的陣地被數倍於自己的亡靈包圍,連30分鐘都沒能堅持下來。

    尤其是在塞倫特親自進行了一次成功的暗殺之後,當守護在這裡的人類將軍被他砍掉腦袋之後,在絕境中奮戰的人類士兵本就低落的士氣,徹底崩潰了。

    眼看著在掛滿寒霜和屍體的廢墟中四散奔逃的潰兵們,塞倫特將手裡提著的染血的腦袋扔在一邊,他在無頭的屍體上擦了擦自己的戰刀,對身後的高階騎士說:

    “把他們驅趕到正面戰場上...我們隨後就來,但願人類已經做好了腹背受敵的準備。”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側翼戰場上,泰瑞昂將自己麾下的死亡領主和他們統帥的戰團都分了出去,正面進攻人類陣地的,其實只有泰瑞昂親自統帥的2個戰團而已,但即便如此,在絕對的數量優勢之下,正面戰場的人類們也打得非常艱難。

    即便只面對2個戰團,他們的對手也達到了驚人的8萬人...是人類的兩倍以上,再加上天空中的尖嘯者軍團,也就意味著,人類想要打贏這場戰鬥,每一個士兵最少要殺死三頭亡靈,而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喝啊”

    陷入了亡靈團團包圍中的聖騎士公爵咬著牙,揮舞著重劍,將眼前的艾爾逼退,在聖光和死亡的正面碰撞中,每一次武器交擊,都會讓艾爾的雙臂被強烈的聖光灼傷,哪怕有死亡能量時刻不停的修復著艾爾的軀體,但在面對這個世界頂級的聖騎士的時候,高階騎士長艾爾依然處於下風。

    在剛才的騎士對沖裡,面對失去速度人類騎士,死亡騎士們取得了一場勝利,但很快,被沖散的人類騎士就開始靈活的分散作戰,而面對聖騎士的聖光攻勢,艾爾帶來的1000名下級騎士也很快出現了傷亡,人類陣地的步兵已經和被衝開的亡靈們開始了肉搏,蒸汽坦克這種鋼鐵造物也蠻橫的衝入了死靈的陣地中。

    戰局開始焦灼起來,人類的嘶吼聲和亡靈的沉默構成了鮮明的對比,生與死的界限從未像這場戰爭表述的那麼明顯,就像是一條分化兩者的線,勾勒出了犬牙交錯的地獄。

    “砰”

    艾爾騎士的骷髏戰馬被伯瓦爾公爵的聖光審判直接淨化掉,在灰燼四散之中,乘勝追擊的聖騎士公爵一劍將周圍的亡靈砍倒,然後揮起一拳,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狠狠的砸在了艾爾騎士的黑色牛角戰盔上,將那頭盔掀飛了出去,露出了艾爾那張枯瘦死寂的臉。

    那張臉上,佈滿了醜陋的劃痕,看上去就像是兒童拙劣的簡筆畫一樣,但這張臉,伯瓦爾認識!

    “你!我認得你!”

    聖騎士公爵大聲喊到:

    “喬.艾爾!迦勒底主教說你死了!死在邪教徒的暗殺裡!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呵呵”

    艾爾騎士臉上的肌肉恐怖的聳動著,他雙手握緊了手中的黑色符文劍,他澀聲說:

    “那我猜,他肯定沒告訴你...”

    “什麼?”

    公爵皺著眉頭問到,下一刻,艾爾騎士的重劍上閃耀起寒冷的光芒,猛然揮落的利劍狠狠的砍向聖騎士,後者的身體向後一揚,躲過了這次攻擊,但他胯下的戰馬卻沒有這麼好運了。

    “擦咔”

    在盔甲被撕裂的聲響中,伯瓦爾最喜歡的戰馬的脖頸被砍出了一道可怕的傷痕,在血液冰封和戰馬的悲鳴中,艾爾騎士冷漠的聲音也傳入了公爵耳中。

    “你...會死在這裡!”

    “砰”

    被倒下的戰馬掀翻的聖騎士狼狽的在地面上滾了兩圈,躲開了艾爾蠻橫的攻擊,伯瓦爾站起身,看著已經失去生命的愛馬,他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怒的火焰,在聖光跳動之間,金色的雙翼出現在聖騎士身後,灼熱的聖光纏繞在他的重劍上,就像是一把揮起的火柱一般。

    “你!喬,我會淨化你這醜陋的靈魂!”

    “轟”

    在聖騎士的極致憤怒中,那些靠近他的下級死靈被無聲的點燃,而他的長劍揮下,艾爾舉劍格擋,擋住了劍刃,卻沒能擋住呼嘯而下的聖光之火,那火焰點燃了艾爾騎士的身體,代表著最純正的聖光之火熊熊燃燒,艾爾騎士身體裡死亡能量的反撲沒能撲滅它,反而讓它燃燒的更加劇烈。

    “醜陋的靈魂!這是你應得的下場!”

    看著在聖光烈焰中掙扎的死亡騎士,伯瓦爾握緊了手裡的重劍,向前一步,想要徹底讓眼前的靈魂解脫,但就在這時候,低沉而詭異的馬鈴聲透過嘈雜的戰場,傳入了伯瓦爾的耳中,他下意識的抬起頭,就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死靈方陣緩緩的“裂開”,一個纖細身影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不能殺死他!”

    冰冷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就像是一抹判決:

    “對於我和我的事業而言,每一個高階騎士都是珍貴的。”

    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聖騎士公爵充耳不聞的上前一步,舉起重劍,就朝著艾爾騎士燃燒的軀體斬了下去,很顯然,他才不願意接受這個聲音的指引,但就在這時,冰冷的寒霜突兀的在聖騎士身邊翻滾起來,在伯瓦爾被聖光包裹的雙眼中,他甚至看到了一抹從眼前滑落的雪花。

    “砰”

    聖騎士眼前一黑,就像是被攻城車正面碰撞一樣,整個人都朝著後方摔了出去,他的手腕劇痛,就像是血肉都要被撕裂了一樣。

    他的身體在空中翻轉了幾週,最後砸在身後的亡靈步兵身上,一連砸到了好幾個亡靈,這才堪堪落在地面上,聖騎士喘著氣,他抬起頭,就看到那個詭異的纖細身影將手甲放在燃燒的艾爾騎士的肩膀上,那灼熱的聖光火焰拚命的舔舐著,卻無法在那個身影身上點燃。

    而在他力量的宣洩中,周圍的戰場地面被飛速的冰封,暗紅色的細碎閃電在他身上跳動著,很快,點燃艾爾騎士身軀的聖光之火被強行撲滅,就像是被扔進了冰水裡的火星一樣。

    “我說了,你,不能殺死他!”

    在被淨化邊緣被救回來的艾爾騎士半跪在地面上,這個高階騎士的軀體被聖光嚴重的破壞了,他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才能恢復。

    而直到這時候,伯瓦爾公爵才看清楚了那個介入戰鬥的身影,而就在他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那些平靜的亡靈就像是被注入了某種興奮劑一樣,變得瘋狂起來,本來被死死擋在陣地之外的亡靈大潮開始瘋狂的向前滾動,那些亡靈步兵灰色的雙眼已經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在它們越發瘋狂的攻勢中,人類的陣地被極具壓縮。

    而那個造成了一切麻煩的起源,此時就站在伯瓦爾公爵眼前,周圍打破平靜,開始嘶吼的亡靈步兵們越過兩人身邊,但卻沒有一個敢踏入他們的王和對手的戰場上,在這重新開始洶湧向前的亡靈海中,詭異的出現了一片空白的區域。

    泰瑞昂今天罕見的穿上了自己的戰甲,那是由死亡之翼用於固定軀體所使用的源質鋼鐵打造的盔甲,是高階騎士索瑞森在昨天才完成的新戰甲,通體黝黑,遍佈著齊整的紋路,在手甲上銘刻著骷髏的雕飾,而堅固的戰靴兩側則是藝術性的荊棘花,那是泰瑞昂最喜歡的植物。

    這一身盔甲充滿了陽剛之氣,被雕刻成惡龍的肩甲聳立在泰瑞昂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是甦醒的死亡巨獸一樣,而猩紅色的披風飄蕩在黯刃之王身後,那些地面越來越冰冷的寒霜向上延伸,就像是在襯托死靈之王的盛大出場一樣。

    他沒有佩戴頭盔,而是帶著一個古樸的,藍色的鋼鐵之環,看上去就像是尖刺的王冠一樣,而此時,他用冰藍色的眼睛看著眼前警惕的聖騎士,他的手腕揮動之間,在盔甲碰撞的聲音中,彎月形的魔刃發出了渴望的嗡鳴。

    顯然,天啟在窺覬眼前這個靈魂,它喜歡他!

    “伯瓦爾.弗塔根。”

    泰瑞昂用平靜的聲音說:“你會成為我最信賴的騎士,你所擁有的黑暗力量會為我顛覆整個人類帝國,毫無疑問,我已經看到了那個未來。”

    “休想!”

    聖騎士公爵微微回頭,在他身後,那些還在抵抗的聖騎士們已經被徹底的包圍了,在泰瑞昂的命令下,混雜在亡靈步兵之中的高階騎士們開始了自己的狩獵,還有那些從天空悄無聲息的落下的鴉人刺客們,這一切,都宣告著暴風王國騎士團的覆滅。

    而在此時的戰場上,黑色已經成為了唯一的色調,伯瓦爾能看到,從兩側的森林中突然衝出的亡靈們讓人類陣地猝不及防,就像是固守於黑暗潮水中的礁石一樣,就連最後突圍的道路,都被徹底封死。

    這些亡靈從一開始...就是要全殲他們...

    “在人類傳唱的史詩中,那些英雄們,無論何時,都可以堅定的揮拳!將自我和他人的絕境打碎...為人民帶來希望。”

    泰瑞昂提著天啟緩緩向前,他冰藍色的眼中閃耀著一抹疑惑:

    “但我更好奇的是,伯瓦爾,作為英雄的你,用什麼方法才能在這樣的絕境中戰勝我?”

    “很簡單!”

    伯瓦爾公爵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支援了,但在這種絕境之下,他的內心反而迸發出了一抹豪邁之氣,他抹了抹心口,在盔甲之中,懸掛著一枚冰冷的戒指,那小小的美麗之物在這一刻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勇氣和守護的信念。

    而作為力量之源的聖光,似乎聽到了這種勇氣的讚歌,它在伯瓦爾的軀體上燃燒的更加劇烈,讓這位聖騎士公爵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降臨人世的聖光天使一樣。

    “殺了你!在這裡殺掉你!”

    伯瓦爾揮起自己的重劍,他腳下染血的土地轟然碎裂,在他的吼聲中,聖光在他背後點燃了一片耀眼的光幕。

    “在這裡殺死你,一切都會...結束!”

    “砰”

    混帶著無盡勇氣和決心的重劍狠狠的砍向泰瑞昂的脖子,死亡騎士搖了搖頭,在灼熱如火的攻勢中,他雙手握住天啟的劍刃,在魔刃的無盡嗡鳴中,身體裡龐大的死亡能量在這一刻傾巢而出,那肆意舞動的黑暗就像是突然降臨的夜幕,將整個戰場的光芒都遮蔽了起來。

    在亡靈海中絕望奮戰的士兵們抬起頭,就看到了那一抹在泰瑞昂身後張牙舞爪的逸散的黑暗,那糾纏在一起的暗紅色的光暈,就像是掐滅一切希望的黑暗巨人一樣,在光暗的力量碰撞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那種刺痛讓他們的靈魂都搖曳不休,一些本就虛弱的士兵甚至在黑暗的侵染下,失去了呼吸...

    黑暗中的光芒之火固執的閃耀著,武器的碰撞聲,公爵的嘶吼聲,就像是雷鳴一樣在戰場上響起,但這鼓舞人心的光芒卻一點一點的被黑暗吞噬,他拚命的反抗,但周圍的黑暗就像是越纏越緊的蛛網,直到最後一刻,當聖光之火被壓縮到極致的那一刻。

    黑暗驟然消散,光芒重新照耀於戰場,但勇士之血已經變得冰涼。

    披頭撒發的公爵拄著長劍,努力讓自己不倒下去,他的胸口和腹部有可怕的傷口,暗紅色的光線在那傷口上不斷的纏繞著,阻止著聖光治癒它。

    不願意認輸的公爵氣喘吁吁的看著眼前的黯刃之王,後者就像是登場時那樣平靜,他伸手拍滅了手腕上的聖光火焰,他歪著腦袋,看著眼前被撕開了盔甲,被死亡浸身的聖騎士公爵,他伸手拿起了胸前懸掛的褻瀆魔印,他低聲說:

    “讓你徒勞的去追逐不可能的夢想,再也沒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了。”

    “伯瓦爾.弗塔根,在今日,在此地,我,泰瑞昂.黎明之刃,賜予你真正的...解脫。”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5.兵臨城下

    “文明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我讚賞你們的勇氣,但你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在急速飛行的禁魔艦的甲板上,先知維倫有些痛苦的嘆了口氣:“我多次建議過你們不要和死靈在野外戰鬥,他們的數量優勢是你們無法想像的!固守暴風城是唯一可能取得勝利的方式,但你們卻依然做出了這樣的抉擇...”

    先知搖了搖頭:

    “而你們,現在付出代價了。”

    在禁魔艦的舷窗便,穿著盔甲的瓦裡安國王看著下方潰敗的戰局,看著那些被死靈追擊的士兵們,他痛苦的握緊了拳頭,而人類皇帝皇帝洛薩則站在一邊,伸手拍了拍年輕國王的肩膀。

    德萊尼人的飛船剛剛將最後一批德萊尼人送往他們開拓出的新家園,而在返回暴風城之後,先知就聽到了一個讓人絕望的消息,暴風城的貴族們不顧他的勸說,毅然決定在東谷戰場對抗來襲的死靈。

    曾親眼見到死靈們是如何用數量優勢硬生生幹掉了惡魔的先知看到了潰敗的未來,而在緊急趕來的皇帝洛薩的要求下,德萊尼人又一次啟動了飛船,帶著皇帝和國王來觀察戰場。

    而此時的東谷也如他們所料的那樣,在亡靈的三方合力之下,人類的陣地已經被徹底淹沒。

    “救救他們,先知!”

    瓦裡安看著維倫,他懇求道:

    “我們錯了,我們低估了亡靈,但這些士兵們是無辜的,哪怕為他們打開一條路也好,求求你們!”

    維倫點了點頭,他能來到這裡,就證明了這位先知願意幫助人類,在他的示意下,其他兩艘飛船脫離了禁魔艦的軌跡,用剛剛改造的機炮從空中掃射追擊的死靈,艱難的在死亡鴉人們的騷擾中,為潰敗的人類軍隊打開了一條逃生的道路。

    而禁魔艦則繼續向前,飛快的來到了戰場的前端,這裡已經沒有活人的蹤跡了,到處都是死靈,地面上那翻滾的黑暗潮水一樣的亡靈們讓人眼暈,但先知的眼睛卻在這一刻眯了起來。

    在亡靈的環繞中,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泰瑞昂!他在這裡!”

    伴隨著先知的聲音,洛薩和瓦裡安同時看向地面,在那裡,死靈之王站在亡靈的大潮中,而在他眼前的地面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一點一點的被死亡能量纏繞起來,那人身上的聖光之火還在反擊,但面對越來越多的死亡能量,他好像就要被窒息了一樣。

    “伯瓦爾!”

    瓦裡安抽出武器就要衝向傳送口,卻被洛薩攔住了,人類皇帝看著瓦裡安,對他沉聲說:

    “你不能去!留在這裡!”

    說完,人類皇帝反手抽出背後的傳奇武器滅戰者,在火焰跳動之間,洛薩快步走到了傳送口,而先知則跟在他身後。

    兩抹藍色的光柱出現在泰瑞昂前方的大地上,先知在落地的頃刻間,就撐起了聖光的護盾,那灼熱的光芒將周圍的亡靈頃刻間燒成了灰,而洛薩則怒吼一聲,整個人從地面上一躍而起,手握燃燒的剛劍,砍向死靈之王的軀體。

    “鐺”

    天啟和滅戰者的碰撞,第一次讓泰瑞昂在戰場上後退了一步,他腳下的地面在力量的碰撞之間驟然開裂,而手中的魔刃也嗡鳴的更加劇烈,它感覺到了對面那把武器的挑釁,這讓天啟幾乎無法忍受。

    這是泰瑞昂第一次和同樣手持傳奇兵器的人交手,現在看來,得到了世界眷顧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

    相比天啟的陰霾殘忍,羅薩手中的滅戰者更加高傲,就像是無所謂的熱血戰士,從不畏懼和敵人短兵相接。

    “轟”

    洛薩甩了甩手腕,剛劍上燃燒的烈火纏繞在了劍刃之上,這讓洛薩看上去就像是揮舞著真正的火柱一樣,人類皇帝蒼老的面孔掩飾不了他熊熊的戰意,在那雙眼睛中,泰瑞昂看到了徹骨的仇恨。

    “哦?麥迪文的好朋友來找我復仇了。”

    黯刃之王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他的目光略過洛薩,落在了神色複雜的先知維倫身上:

    “德萊尼人找到了新家,這真是個好消息,不過我很好奇,你會你把你的族人藏到哪裡?呵呵,最好別是諾森德...”

    聽到這句話,維倫的眼睛挑了挑,而看到這一幕的泰瑞昂,就像是偷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樣,臉上浮現出了真正愉悅的表情:

    “哈,你親手把自己的族人送進了地獄...聽我說,你即將結識的朋友,可不像是我這麼“友善”。”

    “別和他糾纏!先知,帶著伯瓦爾離開!”

    洛薩雙手握住手中的滅戰者,咆哮著衝向泰瑞昂,後者也握緊武器,傳奇武器和傳奇戰士之間的戰鬥讓危險的能量四處逸散,紅色的戰士之火和暗紅色的死亡能量交錯於這片土地之上,滅戰者給了洛薩新的力量,就像是人類最高貴的血脈被喚醒了一樣。

    這種力量讓洛薩可以正面對抗被龍血強化過的泰瑞昂,那種戰士的純粹力量,在破壞力上甚至更強一籌。

    但這種級別的戰鬥,可不是短時間之內就能結束的,泰瑞昂撐起墨綠色的護盾,他看到了快步走向伯瓦爾的維倫,他發出了一陣短促的笑聲。

    “離開?不,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維倫,老朋友,在知道你加入人類那一方的時候,我就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嘩啦”

    伴隨著泰瑞昂的聲音落下,戰場兩側的森林中的魔法偽裝被撕開,在巫妖德蘭登和巫妖阿魯高身後,齊刷刷的站著高大死寂的戰爭巨像,而在他們身後背負的陽光重炮已經打開了焦鏡,金色的光線快速的從天空落下。

    親眼看過這種武器威力的先知的眼睛在這一刻縮起,他飛快的回過頭,朝著身後天空中的德萊尼禁魔艦瘋狂的揮著手。

    “離開!快離開!”

    “哈哈哈,人類皇帝,聖光先知,今日將葬身於此!”

    泰瑞昂揮起天啟,用勢大力沉的一記湮滅將洛薩逼回了維倫身邊,與此同時,躲在森林中的死亡領主們也衝入了戰場,手握新戰斧,穿著新盔甲的兩個獸人從後方包圍了維倫和洛薩。

    露米娜斯和自己的丈夫駕馭著骨龍從天而降,德萊尼領主伊瑞爾則面色複雜的從泰瑞昂背後的戰陣中走出。在黑暗的森林中,羅格里奧以及塞倫特已經挽起了戰弓,血法師的用魔法鎖定了兩個被圍攻的對手,現在只差一步。

    眼看著禁魔艦的傳送光柱又一次亮起,泰瑞昂的雙眼變得憤怒起來,因為計畫中的空間封鎖始終沒有出現。

    “卡德加!你的空間封鎖在哪裡?”

    泰瑞昂憤怒的聲音在大巫妖的靈魂中響起,下一刻,大巫妖的聲音回應到:

    “這就來了!”

    “唰”

    厚重的空間錨在冰冷魔力的震動中,開始快速纏繞於戰場周圍的空間之中,而在泰瑞昂的帶領下,死亡領主們爆發出了最強大的戰鬥姿態,朝著被包圍的洛薩和維倫衝了過去,但就在他們的攻擊到達的前一刻,就在空間錨完成封鎖的前一刻,洛薩和維倫的身影卻消失在了傳送的藍色光柱裡。

    巨像背後的陽光重炮在這一刻開火,8道交錯的金色光芒在空中纏成大網,將飄搖的禁魔艦網在其中,在這一刻,那艘寶石飛船最少被命中了3發,它表面晶瑩的艙壁都被轟出了裂痕,在黑色煙霧纏繞之間,那艘飛船搖搖晃晃的駛離了戰場。

    “愚蠢!”

    眼看著一場完美絞殺就這麼無功而返,內心充滿怒火的黯刃之王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了瀕死的伯瓦爾的脖子,將他的身體朝向飛船的方向提起,在瓦裡安絕望的目光中,伯瓦爾公爵的心臟被天啟刺穿。

    就像是一展血肉大旗一樣,懸掛在那彎月形的刀刃上,以示威的姿態搖晃著。

    “你們拋下了他!”

    泰瑞昂陰森的聲音響徹天際:“記住這一幕!小國王,是你們拋下了自己的勇士,等到他向你們復仇的時候...可別覺得他冷血!”

    而其他死亡領主看著罕見暴怒的泰瑞昂,就連一向最瘋的露米娜斯都悄悄的躲在了麥拉身後,所有人都覺得很失望,這一場伏擊明明可以取得更宏大的戰果,甚至有可能在此地徹底擊潰人類帝國。

    但他們卻失敗了,數分鐘之後,伴隨著傳送門光芒的破碎,大巫妖的身影出現在了氣氛詭異的死亡領主們身邊,卡德加看著其他人,看著他們手裡並未還鞘的武器,他感受到了身後森林中隱隱對準了他的致命箭矢,大巫妖很清楚這是為什麼。

    而在死亡領主的簇擁中,泰瑞昂坐在一塊染血的石頭上,背對著大巫妖,用伯瓦爾公爵的綬帶擦拭著劍刃,他的聲音從未像現在這麼冷漠過。

    “告訴我,卡德加,這是一場意外,而不是處於你的某種...私心!否則,我會...很失望。”

    大巫妖平靜的點了點頭,他伸出手,在空間破碎之中,被符文鎖死死捆住的,處於昏迷狀態的刺客大師迦羅娜.哈佛歐森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而在大巫妖抬起手的時候,死亡領主們也看到了他胸口處已經開始潰爛的傷口。

    傳奇匕首弒君者配備的特殊毒素是古爾丹親手配置的,這玩意的毒素猛烈到了連亡靈都抵擋不住的地步。

    “確實出現了一點點意外...但我會處理好的。”

    大巫妖輕聲說:

    “對於我的失職,我也會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忠誠。”

    “噌”

    魔刃天啟歸入泰瑞昂背後的劍鞘中,黯刃之王站起身,在他回過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冷漠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但那雙眼中根本沒有絲毫笑意,他甩了甩手,死亡領主們悄然散開。

    大巫妖還能感覺到這些桀驁不馴的領主對他的敵意,而泰瑞昂走到大巫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意外總會發生,我能理解,尤其是在你本人和迦羅娜女士之間有一些小小糾葛的情況下...我不會強迫你將她變成亡靈,但就像是你說的,既然犯了錯誤,就要想辦法彌補。”

    “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我要看到暴風城在黯刃的怒火中熊熊燃燒,我要看到烏瑞恩的王權在這片大地上轟然倒塌,我要看到...那本該已經被我握在手中的勝利!”

    泰瑞昂看著自己麾下最強大的巫妖,他低聲說:

    “告訴我,卡德加,親口告訴我,這是你最後一次讓我失望。”

    卡德加銀色的雙眼毫無變化,他像個真正的亡靈一樣點了點頭:

    “是的,這是我最後一次讓你失望,陛下!這樣的情況,以後再不會發生了。”

    “很好。”

    泰瑞昂轉過身,一頭死神渡鴉落在了黯刃之王身邊,他揮了揮手: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卡德加伸手拉了拉自己的法師帽,他轉過身,看著被符文鎖束縛的半獸人刺客,他銀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溫柔,雖然轉瞬即逝。

    他伸出手指,在昏迷的迦羅娜的臉上撫摸著,為她拭去臉上的鮮血,寒冷的冰霜飛快的在刺客大師的軀體上蔓延,只是頃刻間,迦羅娜就被凍結在了厚重的寒冰中,她並沒有死去,但她的生命活動毫無疑問被壓制到了最低點。

    “這樣,你就不會再給我惹麻煩了...”

    在卡德加的輕吟聲中,傳送門再次打開,他轉身走入其中。

    沒時間休息了,接下來的幾天,他會很忙。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6.風暴前夕

    “很遺憾,我們沒能救出他。”

    “他像個勇士一樣戰死,他的犧牲鼓舞著我們。”

    “我會在暴風城為他樹立一座雕塑,來紀念...”

    “這是密探們在戰場上最後找到的東西,我想,你是唯一一個有資格保存它的人。”

    “請節哀,暴風城還需要我們眾志成城。”

    “一個偉大的人走了,我們會...”

    “滾!都滾!”

    嘈雜的夢境被一聲刺耳的尖叫驚醒,卡特琳娜女伯爵氣喘吁吁的從床上坐起來,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再沒有了黑龍公主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也沒有了幾天前的容光煥發。

    她一個人坐在床上,任由華貴的被子從她光滑的皮膚上滑落,而聽到了響動的女僕瑪利亞飛快的衝進房子,下一刻,就被一個枕頭砸中了腦袋。

    “滾出去!別進來!別來打擾我!”

    卡特琳娜尖叫著,就像是一個瘋子,在此時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普瑞斯托家族後裔應有的端莊,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野獸一樣的憤怒,那雙眼睛甚至都在憤怒中變成了黃色的蛇瞳。

    黑龍女僕被嚇壞了,她急忙退出了房間,然後就聽到了從臥室裡傳來的抽泣聲,而片刻之後,帕麗娜女僕長端著一杯熱茶走向房門,卻被瑪利亞攔住。

    “女主人不希望有人打擾她!”

    黑龍女僕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類,而帕麗娜女僕長很熟悉這種眼神,在她為王室服務的數年中,她不止一次見過這樣的眼神,那是警惕著其他人得到主人恩寵的目光。

    眼前這個年輕的黑龍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但帕麗娜女士很清楚,她只是個孩子,就和卡特琳娜一樣,都只是剛剛長大的孩子。

    “讓開!瑪利亞,伯爵現在需要的不是冷靜,而是安慰。”

    女僕長雖然只是個普通的人類,但她周身的氣場非常強大,在那沒一瞬間,甚至讓黑龍女僕感覺到了壓抑,但很快,她就朝著帕麗娜女士呲了呲牙,不過女僕長並不恐懼,相反,她嘴角露出了一絲平和的笑容。

    “卡特琳娜需要安慰,而你,給不了她,所以...讓開,小姑娘,我不會說第二次!”

    黑龍女僕想要擋住這個討厭的人類女人,但她卻不得不承認,帕麗娜說的有道理,於是片刻之後,她有些沮喪的讓開了道路,而女僕長看了她一眼,讚許的說:

    “好孩子,真乖。”

    說完,她推開門,走入了黑暗的臥室中,抬起頭就看到了坐在床上,捂著臉無聲抽泣的女伯爵,見多識廣的女僕長嘆了口氣,她已經知道了卡特琳娜血脈的秘密,但她並沒有因此辭去普瑞斯托家族女僕長的職務,相反,她對待卡特琳娜變得更溫柔。

    她將手裡的茶杯放在一邊,漫步走到床邊,輕輕的伸出手,抱住了無聲哭泣的卡特琳娜,她撫摸著女伯爵的頭髮,輕聲說:

    “還在為他傷心?”

    “沒有!”

    黑龍公主蜷縮在帕麗娜的懷裡,她固執的否認著:“我才不會為一個愚蠢人類的死而傷心,沒有!不是因為他...不是。”

    “但伯瓦爾公爵臨死前思念的就是你啊。”

    女僕長伸手將放在一邊的盒子拿起來,取出了那一枚血跡斑斑的戒指,將其放在卡特琳娜的手心裡,她低聲說:

    “我知道你心高氣傲,我也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伯瓦爾公爵,你的悲傷和痛苦都來自於自己從未肩負過的責任,每個前來弔唁的人都告訴你你對他而言很重要,這份沉重的壓力讓你不堪重負,我可憐的主人。”

    帕麗娜撫摸著卡特琳娜的長發,她的聲音更加溫和:

    “我不知道你過去是怎麼過的,也許從未如如此緊密的進入人類的社會與文明中,但這就是你得到的第一個教訓,你享受被伯瓦爾公爵追求的那種感覺,你戲弄他的感情,你覺得很有樂趣,但是在他離去之後,這些快樂都會變成一種可怕的壓力,壓得你喘不過氣。”

    “帕麗娜,我覺得心裡就像是堵著什麼東西。”

    卡特琳娜輕聲說:

    “過去我從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情緒,很難受...我做夢都能夢到那些,我討厭那些。”

    “這種感覺,叫愧疚,我的主人。”

    帕麗娜伸手端過熱茶,放在女伯爵手中,對她說:

    “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人的離開,都會讓你感覺到愧疚,在本該對他溫和的時候卻釋放著憤怒,本該和他好好相處的時候卻耍著小脾氣,但某一天,當你意識到你再也見不到他的時候,你就會因此感覺到愧疚,你本可以更好的對待他,留住兩個人的時光,但你沒有。”

    “別讓這種愧疚吞噬你,女主人。”

    卡特琳娜呆呆的舉著手裡的茶杯,論起年齡,她要比這個人類女人長出十倍不止,但就想是帕麗娜說的那樣,她從未以人類的視角去關注過這些情緒,而現在,在不得不以人類的身份生活於人類王國之中的時刻,這些情緒就像是山崩一樣壓向她。

    她也許並不喜歡伯瓦爾,曾經的肌膚之親也許只是一種籠絡的手段,但此刻,她的內心卻充滿愧疚,尤其是看到那枚戒指...那枚曾經被伯瓦爾送給她,卻又被她扔回去的戒指。

    血跡斑斑,讓人聯想到公爵帶著這枚戒指在戰場上奮戰時,卻還在牽掛著遙遠之地的她。

    這種沉重的,無法回絕的感情讓她感覺到了難以承受的沉重。

    “我該怎麼減弱這種愧疚呢?帕麗娜,它讓我快要發瘋了。”

    卡特琳娜艱難的說:“我怎麼能向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表達自己的歉意?”

    女僕長拿起梳子,為女主人收拾著亂糟糟的頭髮,她溫和的說:

    “我聽說伯瓦爾公爵有個女兒寄養在庫爾提拉斯,也許,是時候把她帶回暴風城,如果你親手將她撫養成人,就能讓你對公爵的愧疚消散...相信我,女主人,愛,用愛來稀釋愧疚,是最好的方式了。”

    “不,不能把她帶來暴風城。”

    女伯爵搖了搖頭,她扭頭看著一片漆黑的窗戶,窗外的夜色無法阻擋黑龍公主的目光,她能清晰的看到城外那些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亡靈們,她輕聲說:

    “這座城市,已經沒希望了...”

    ——————————————————————

    在亡靈圍城的黑夜中,整個城市裡都洋溢著一股惶惶不安的情緒,但在今日下午到達碼頭的庫爾提拉斯艦隊運來了近萬人的軍隊,這些來自各個國家的士兵在皇帝的命令下,接管了已經空虛到極致的暴風城防禦。

    而那些在2天前,從東谷戰場上逃回來的士兵則被重新武裝了起來,王國公爵當場戰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恥辱,負傷的元帥溫德索爾自願帶著這些士兵守在暴風城正門的陣地上,他已經發誓要和城門共存亡。

    來自北郡和閃金鎮的平民以及暴風城的公民們正在夜色中收拾著自己的行禮,而通往碼頭的道路被衛兵們把守著,庫爾提拉斯的艦隊肩負起了運送平民的任務,而暴風城的商船也被徵召,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平民送往卡茲莫丹或者是南海鎮。

    伴隨著洛薩的命令下達到每個王國,在這幾天裡,越多越多的船隻朝著暴風城前進,在數年前面對獸人威脅時選擇的流亡場景,又一次出現在了暴風城,而這一刻,情況則更加危急。

    而在此時的暴風城舊城區,絕大部分平民已經被完全清空,皇家侍衛們在軍情七處的密探的指引下,在黑暗中包圍了“豬與哨聲”旅店,這裡藏匿著亡靈的勢力,這一點已經經過肖爾大師的確認,在今晚,在亡靈已經圍困了暴風城的情況下,他們必須翦除這裡的隱患。

    但出乎意料的是,肖爾重新行走在昏暗的巷子裡,卻再沒有遇到那個詭異的幽靈,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什麼阻礙,數百名皇家衛士很快就包圍了旅店,他們在廚房裡發現了瑟瑟發抖的老闆和侍從們,這些可憐的傢伙被囚禁在這裡已經整整3天了。

    而在酒館老闆的幫助下,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飛快的將旅店三樓包圍了起來。

    從西部荒野趕回的暴風城防禦將軍喬納森.馬庫斯和軍情七處的首領肖爾對視了一眼,最後由將軍一腳踹開了三樓最大的房間的房門,全副武裝的士兵們一湧而出,他們抽出武器,在點燃的昏暗火光的閃耀中,將背對著房門,坐在房子中心的那個詭異的傢伙包圍了起來。

    “不管你是誰!為亡靈服務的渣滓!以國王的命令,你被捕了!”

    喬納森.馬庫斯將軍是一名勇敢的聖騎士,伯瓦爾公爵的戰死讓他內心充滿了憤怒,他手持戰錘走上前,伸手摁住了那個沉默的傢伙的肩膀,而就在這一刻,一抹寒冷的冰霜從這傢伙身上蔓延而出,飛快的延伸到了喬納森將軍的手臂上。

    “啊!”

    將軍痛苦的吼叫著,他後退了幾步,身後的士兵急忙接住自己的將軍,眼看著那厚重的冰霜飛快的向上蔓延,而被冰霜包裹的血肉都已經變成了毫無生命力的枯骨,身邊的士兵咬著牙,揮起戰斧,將將軍的左臂砍斷,這才保住了將軍的性命。

    這詭異的一幕讓所有的士兵們都握緊了武器,肖爾隱匿在黑暗中,他靜悄悄的接近那個身影,這傢伙很危險,於是肖爾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他的匕首一左一右捅向那安靜的傢伙,鋒利的匕首刺向那傢伙的皮膚,卻發出了詭異的鋼鐵交鳴聲。

    就像是...就像是刺到了鋼板上一樣。

    “唔”

    處於亡靈的休眠中的奈法利安被這一擊驚醒,冰霜之龍睜開眼睛,看著周圍警惕的士兵們,他枯瘦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詭異的愉悅。

    “所以...時間到了,對吧?”

    “嗷!”

    低沉的龍吟聲撕破了城市的黑夜。

    下一秒,在所有士兵和刺客大師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一條50多米長的冰霜巨龍出現在了舊城區的旅店裡,它龐大的身軀輕而易舉的粉碎了這座建築物,沉重的身軀更是直接壓垮了腳下的地板。

    奈法利安的新軀體要比曾經的血肉之軀枯瘦一些,畢竟被抽取了全身的血液,但如今那血管裡流淌的不再是軟弱的液體,而是實質性的毀滅能量,那寒冷的冰雪覆蓋在它猙獰的外表上,那充滿了暴力美感的龍頭上,每一根龍角上都掛滿了冰棱。

    它的每一口呼吸都如此的致命,只是在現身的頃刻間,四分之一個舊城區的建築物上,就落滿了雪白色的冰花。

    在磚石和冰花飛舞之中,肖爾痛苦的摀住了臉,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隱藏在暴風城裡的亡靈奸細不需要更多的隱藏...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奸細,這是亡靈們提前計畫好的,用來從內部毀滅暴風城的...武器。

    這龍吟聲或許是昔日光榮的暴風城迎接湮滅的倒計時,這或許是不知真相,無法選擇的人民的最後一支舞,在樂曲結束的那一刻,他們將獨自迎接死亡與絕望的挑戰。

    祝他們好運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7.王與王

    埋在城內的暗子被激活,就像是發出了開戰的信號一樣。

    當全身掛滿冰霜的奈法利安低沉的嘶吼聲撕破了暴風城的夜晚之後,圍在暴風城厚重的城牆之外的亡靈也開始了攻城。

    在黑夜中,那一雙雙散發著蒼白色光芒的靈魂之火讓守衛在城牆上的士兵們彷彿看到了末日的使者一般,當骷髏開始攀爬城牆的那一刻,佈置在城門之上的火炮轟然開火,雷鳴般的炮擊聲將這個喧囂的夜晚徹底導向了瘋狂。

    指揮攻城的是大巫妖卡德加,他用一種殘忍的睿智和法師們特有的簡單直接的思維方式統帥著黯刃的軍團,和喜歡做很多“無用之事”的泰瑞昂不同,卡德加既然承諾了會為黯刃之王攻下暴風城,所以在攻城戰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直接動用了黯刃最強大的戰爭兵器。

    巨像!

    雖然在黑夜中,背負於巨像身後的陽光重炮無法啟動,但擁有強大破壞力的巨像本身,就是絕佳的攻城武器。

    暴風城的城牆有6米高,三層加固的磚石被塗成白色,藍色的旗幟在城牆的崗哨之上飄揚,遠遠看去,這裡堪稱一座大陸雄城,但當戈隆巨像們被操縱著靠近城牆的時候,那些守衛在城牆之上的士兵們絕望的看到,這些被死靈驅使的,血肉和鋼鐵的怪物,在站起身的時候,居然還要比城牆高出許多。

    他們站在黑色的崗哨上,抬起頭就可以看到那戈隆巨像醜陋的臉上,那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獨眼,緊緊是那眼睛,就和一名成年人一樣高。

    “嗷嗷嗷”

    這些德拉諾世界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吼叫著,將死亡帶來的痛苦與憤怒宣洩在眼前的城牆上,巨像們揮起堅固的,包裹著鋼鐵的手臂和爪子,就像是憤怒的孩子摔打玩具一樣,橫掃著將城牆之上試圖反擊的士兵們掃入天空,然後握緊雙拳,朝著眼前堅固的城牆狠狠的砸了下去。

    “哐”

    低沉的撞擊聲讓小半個暴風城的大地都震動了起來,城牆上的士兵們驚慌失措的躲避著如炮彈墜落一樣的拳頭,他們在吼叫的老元帥的命令下,將還沒有被摧毀的火炮對準了戈隆的腦袋,點燃火繩,在炮彈出膛的響動中,老元帥溫德索爾拄著自己的重劍,緊盯著眼前那頭瘋狂的戈隆。

    “砰”

    灼熱的炮彈精準的砸在戈隆醜陋的腦袋上,內部被點燃的火藥爆炸開,就像是黑夜中的煙火,那頭被擊中的戈隆的頭骨都發出了低沉的響聲,它搖晃著倒在地面上,小整張臉都被爆炸撕開,看上去恐怖到極致,但還沒等到人類守軍發出歡呼聲,那頭戈隆就又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

    它臉頰上被炸出的傷口裡甚至可以看到慘白的骨骼,連帶著那隻醜陋的眼睛也被炸傷,但它就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痛苦一樣,在死亡能量迸發之間,這攻城巨獸揮起拳頭,在眼前的城牆上來了一次死亡橫掃,將那些士兵連同被聚集起來的火炮統統扔下城牆。

    趴在地上的溫德索爾元帥回頭看去,那些士兵們的身體在空中無力的掙紮著,然後摔落在背後的大地上,摔得支離破碎,這一幕讓老元帥的內心悲憤異常。

    他回過頭,在戈隆們肆虐的城牆上直起身體,花白的長發在充滿硝煙和血腥味的夜空中舞動著,他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發誓要守衛的國家會遭受這樣的厄運,他們和這些亡靈根本無冤無仇!

    一種無名之火在元帥內心裡熊熊燃燒,讓這個已經步入暮年的戰士在這個地獄的戰場裡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舉起手裡的雙手劍,那帶著血污的劍刃上反射出了他的眼睛,在這個佈滿戰火的黑夜中,溫德索爾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為了帝國!”

    他吼叫著,就像是年輕時那樣,就像是在燃燒平原殺戮獸人時的那樣,熱血在他的血管裡湧動著,他必須將這種無能為力的痛苦發洩出來。

    他從即將被摧毀的城牆上一躍而起,在怒氣之火的燃燒中,他揮起雙手劍,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這一擊裡,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制裁之劍一樣,將鋒利的重劍精準的,狠狠的刺入了眼前這頭戈隆的眼眶中。

    那鋒利的刀刃刺穿了血紅色的獨眼,就像是一根燒紅的針一樣,直刺入這巨獸的大腦之中,將它僅剩下的思維和智慧徹底斬斷。

    “嗷!”

    即便是死去的巨獸,遭受了如此致命的傷勢,也會在微弱的靈魂中感覺到痛苦,這頭戈隆頃刻間發了狂,它包裹著鋼鐵的雙拳在空中瘋狂的舞動,而溫德索爾元帥就像是風中落葉一樣,死死的抓著手裡的長劍,努力讓自己不被這頭巨獸的反擊扔出去。

    就在這頭巨獸倒地的那一刻,老元帥放開雙手,跳向地面,但在他身後,死亡戈隆的最後反擊,那包裹著鋼鐵的拳頭在空中揮舞,擊中了空中的老元帥,被巨力砸中後背讓溫德索爾就像是被拋飛的石頭一樣,被狠狠的砸向遠方的黑暗。

    “砰”

    他劃過漫長的墜落,砸在了暴風城外森林中的一棵樹幹上,他倒在地上,他艱難的試圖起身,但脊骨被撞碎讓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老兵躺在冰冷的黑夜裡,任由血液從傷口中流出,他眼前的畫面已經變得模糊暗淡,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

    而在他周圍的夜色中,還有無窮無盡的亡靈們在活動,老元帥能看到,那些被喚醒的行尸之間,還混雜著一些穿著暴風城軍服的屍體,那是在東谷戰場上死去的戰士,他們也加入了這一支死亡的行軍中。

    在他身後,高聳的,堅固的城牆在戈隆們的重擊中,已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響聲,磚石掉落,裂痕叢生,也許下一刻,這可以保護整個城市的城牆就會被亡靈們帶來的無可抵禦的力量徹底摧毀掉。

    然後...然後就是他為之付出了一生和所有的王國,將會在一片死寂的廢墟中徹底被歷史埋葬。

    “咳咳。”

    老元帥艱難的咳嗽了一聲,他用疼痛的雙臂撐起身體,讓自己靠在佈滿鮮血的樹幹上,努力讓自己以一個平靜的姿態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

    周圍的亡靈們發現了這個生者,他們朝著他圍了過來,老元帥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腰間,但那裡已經沒有可以自衛的武器了。

    “退下!”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周圍圍上來的亡靈們恭順的讓開了道路,溫德索爾抬起頭,就看到了背著黑色戰斧的獸人死亡領主大步朝著他走了過來。

    那個穿著黑色盔甲,肩膀上帶著骷髏肩甲的死亡騎士站在他眼前,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牛角戰盔,露出了那張讓溫德索爾很熟悉的臉。

    “哈,薩魯法爾!”

    老元帥在痛苦中艱難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鮮血染紅了他的鬍鬚,嘴唇以及牙齒,讓他的笑容看上去都帶著一絲猙獰: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你這手下敗將!”

    “奉陛下之命,我特意來尋找你,溫德索爾元帥。”

    薩魯法爾眼中沒有太多的情緒,在獸人戰爭中兩人不止一次交過手,各有勝負,算是真正的老對手了,他看著眼前掙紮著握緊拳頭的老兵,他沒有使用武器,而是伸出雙手,在溫德索爾的掙扎中,將這已經無法活動的老對手扛在了肩膀上。

    在死靈們沉默的注視中,死亡領主扛著老元帥大步離開了戰場,他輕聲說:

    “你該回家了,雷吉納德.溫德索爾。”

    而在元帥的呼吸最終停止的那一刻,在他身後的暴風城城牆,也在死亡戈隆們的轟擊下,徹底倒塌,但人類守軍還在磚石的廢墟中掙紮著,用盡一切方法試圖擋住傾巢而來的亡靈。

    就像是潮水沖刷中的火焰,哪怕一閃即逝,但也證明了沒有生命的磚石,到底不如勇士那般堅強。

    —————————————————

    “嗷”

    被泰瑞昂親手改造的冰霜之龍翱翔在暴風城的天際中,在它的肆虐下,小半個城市的建築物都已經被森冷的寒霜覆蓋,那些沒能逃出來的平民也算是幸運,在這種致命的低溫中,他們的離去感覺不到太多痛苦。

    而暫時和暴風城王室達成了合作意向的黑龍們載著大騎士弗丁和他的聖騎士們,在天空中艱難的牽制著死亡之後越發強大的奈法利安和那些骸骨之龍,以此來保證平民們往港口的撤離。

    但船隻根本不夠,不夠將所有的平民都送出這個即將被死靈淹沒的地獄,哪怕洛薩皇帝親自帶著最後的士兵在暴風城商業區和席捲入城市的亡靈們死鬥,也改變不了這座城市必然到來的結局。

    泰瑞昂並沒有魯莽的發動總攻,他就像是一隻勤勞的蜘蛛一樣,在真正開戰之前,就用陰謀和鬼祟的動作,為暴風城編制了一張死亡之網,在致命的刀子砍下之前,暴風城的命運其實就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這樣的戰略是不能多次使用的,有暴風城的災難在前,北疆的人類諸國必然會變得非常警惕,這也就意味著,在以後的征服中,可能更多的就是一寸大地一寸血的究極死鬥了。

    而在這一方面,不會恐懼的亡靈,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帶他們走!”

    暴風要塞還沒有從上次暮光大主教的襲擊中恢復過來,一些殘破的磚石讓這座國王的宮殿多少顯得有些蕭瑟,而此時,就在這座城市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暴風城的統治者,23歲的瓦裡安.烏瑞恩國王正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他穿著暴風城國王傳承的盔甲,那是黑色和藍色交織的,在肩膀上點綴著黑色雄獅腦袋的威武戰甲,他拄著一把雙手劍,在他眼前,是最忠誠的王室管家維爾.本頓和發誓忠誠於國王的皇家侍衛們。

    而在管家懷中,今年2歲的小王子安度因.烏瑞恩在襁褓中睡得香甜,哪怕是在這個毀滅到來的夜晚,似乎也沒什麼能阻止小王子的美夢,而在管家身邊,是一副可以移動的病床,上面躺著昏迷不醒的王后蒂芬妮,瓦裡安陛下的一生摯愛。

    坐在王座上的國王用一種無法割捨的細膩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妻子,他站起身,伸手接過小王子,這一刻,年輕國王的臉上滿是溫柔,他俯下身在王子的額頭上吻了吻,然後又吻了吻昏迷不醒的王后。

    下一刻,國王咬著牙,閉著眼睛,將王子遞給忠誠的管家,對他說:

    “維爾,一定要把我的兒子和妻子安全送到洛丹倫...交給泰瑞納斯王,他曾像是父親一樣將我撫養成人,我相信,在泰瑞納斯王的教導下,我的兒子也會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國王。”

    “但是陛下!和我們一起走吧,國民需要你的指引,安度因王子也需要父親陪在他身邊,而不是在這裡...毫無意義的戰死!”

    老管家老淚橫流,國王身邊的衛士長也低聲懇求著瓦裡安國王離開。

    但年輕的國王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傾聽著堡壘之外夜色中的聲音,那是戰爭的聲音,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雄獅戰盔待在頭上,他甕聲甕氣的說:

    “我意已決,我要和這座城市,共存亡...這是國王的使命和職責!去吧,帶走我最後的牽掛,讓我充滿勇氣,沒有遺憾的面對死亡的到來。”

    國王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王座,在他身後,管家和衛士們最終轉身離開,保護烏瑞恩家族的血脈傳承,是忠於王室的所有僕從銘刻於骨子裡的忠誠。

    但就在片刻之後,病床在地面上移動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年輕的國王皺起眉頭,他回過頭,怒斥道:

    “我命令你們...”

    在國王身後,懷抱著小王子的,推著王后的病床的泰瑞昂.黎明之刃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誓死一戰的瓦裡安,在他身後,還殘留著猙獰的血液腳印,從暴風要塞入口,延伸到國王廳。

    忠誠的皇家衛士們吼叫著撲向突然出現的黯刃之王,但暗紅色的死亡能量在他們腳下升起,就像是黑紅色的閃電一樣,扼住他們的脖子,將他們窒息的身體舉向半空,任由他們在死亡面前無力的掙扎。

    在這一片死寂的國王廳中,黯刃之王和烏瑞恩之王對視著,他撫摸著懷裡熟睡的小王子的頭髮,他輕聲問到:

    “你想命令誰?我的小國王...”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3
38.火爐與鍛鎚

    瓦裡安.烏瑞恩,23歲的暴風城國王。

    他還很短暫的一生中經歷過太多的大事件,在他14歲的時候,他的父王被半獸人刺客迦羅娜刺殺在王座上,直接導致暴風王國在面對獸人進攻時輸的一敗塗地,整個王國都被迫流亡北疆。

    在他16歲的時候,獸人進攻洛丹倫,他親眼看到了獸人包圍洛丹倫王城的景象,那恐懼的一幕似曾相識,他非常害怕被他視為第二個家的洛丹倫也會和他的祖國面臨一樣的悲慘遭遇,但洛丹倫最終挺過來了。

    而在他18歲的時候,獸人在燃燒平原被徹底擊潰,第二次獸人戰爭結束,瓦裡安也結束了長達4年的流亡生涯,返回暴風城的舊址,接任了自己父親的王位。

    而現在,他23歲,他對於暴風王國短暫的統治即將結束...他的王國又一次被迫流亡北疆,而這一次...他預感到自己很難在有生之年重回自己的祖國了,所以他決定與自己的國家,與自己的城市共存亡。

    但在那之前,他要送走自己最牽掛的兩個人,他摯愛的王后蒂芬妮,以及他的血脈傳承,小王子安度因.烏瑞恩。

    而現在,他最牽掛的兩個人,落入了他最可怕的敵人手中,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那死靈之王抱在懷中,這一幕讓瓦裡安全身發涼,如墜冰窟。

    “放開安度因!”

    瓦裡安下意識的舉起武器,就要衝向泰瑞昂,但黯刃之王的手指停留在了昏迷的王后蒂芬妮的脖子上,這個動作讓瓦裡安的攻擊還沒開始就被瓦解。

    他手足無措的站在王座前方,他不知道該做什麼。

    “你缺少一種勇氣,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命運,你還無法成為我記憶中的瓦裡安.烏瑞恩,你還無法成為馳騁世界的幽靈狼。”

    泰瑞昂輕聲說:

    “現在的你,還配不上這個名字!”

    黯刃之王的眼神中閃耀著一抹失望,他抱著懷中的小王子向前,在他身後,無形的力量推著王后的病床跟隨。

    泰瑞昂漫步走過呆立在原地的瓦裡安,他看著國王身後的王座,轉過身,他坐在了上面,靠在那冰冷的石質座椅上,他冰藍色的眼神中,有一抹懷念。

    “7年前,在洛丹倫城外的洛丹米爾湖,我見過你...還有洛丹倫的王子阿爾薩斯以及他的姐姐,那時候的你很勇敢,面對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你會選擇戰鬥,現在呢?你是失去那種勇氣了嗎?”

    “用小孩和女人的生命威脅我,你這樣的卑劣者,也配談勇氣?”

    瓦裡安的手甲死死的扣著自己的長劍,他看著坐在王座上的泰瑞昂,他咬著牙說:

    “放開我的兒子和妻子,我就讓你看看,烏瑞恩的勇氣!”

    眼看著被徹底激怒的瓦裡安,他的眼睛瞪大,血脈賁張,就像是一頭吼叫的野獸,泰瑞昂總算從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自己記憶中的瓦裡安...雖然只是一絲絲熟悉而已。

    他站起身,將熟睡的小王子放在他母親的身邊,然後走下王座,潔白的寒冰在他手心快速滋生,很快就組成了一把寒冰長劍,他將劍刃對準了瓦裡安,朝著他勾了勾手:

    “來!你的狂怒,讓我看看。”

    “吼!”

    再無估計的年輕國王發出了一聲戰吼,咆哮著衝向眼前的泰瑞昂,在這暗淡燭火閃耀的國王廳中,屬於他的戰鬥,開始了。

    ——————————————————————————————————

    馬迪亞斯.肖爾隱藏在暴風要塞的陰影中,在泰瑞昂從死神渡鴉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的進入暴風城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這黯刃之王的蹤跡,他悄悄的跟隨著他,在尋找一個寶貴的機會。

    軍情七處在暴風城的災難中表現非常的拙劣,由肖爾的祖母一手創建的情報組織根本沒有能提前發現亡靈們的動向,在舊城區的行動也以糟糕的失敗而告終。

    但這其實並不責怪肖爾能力不足,在暴風城重建之後,在獸人戰爭中損失極大的軍情七處才重新成立,短短5年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一個情報組織重新煥發活力,他麾下的密探們還很稚嫩,而且之前西部荒野的叛亂吸引了軍情七處太多的目光。

    說真的,能發現卡特琳娜女伯爵隱藏著秘密,並且讓黑龍公主感覺到焦躁,這已經證明了肖爾的能力,但他一個人再強大,也無法對抗整個黯刃,這台被泰瑞昂用了7年的時間和無數的戰鬥,才堪堪打磨成型的戰爭機器。

    誰也阻止不了它,這不是肖爾的錯。

    但一種負罪感卻纏繞在肖爾心頭,他必須做一些事情,才能保證自己不被那種負罪感徹底壓垮。

    而在瓦裡安國王和黯刃之王纏鬥在一起的時候,肖爾發現了機會,他悄無聲息的靠近王座,在王座邊緣,是無人守衛的小王子和王后,他必須趕在黯刃之王發現之前,將烏瑞恩家族的血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在暗影行走的肖爾就像是一隻貓一樣靈活,他快速穿越過戰場,靠近了王座,想要伸手將小王子抱起來,但就在這一刻,從背後傳來的冰冷讓肖爾快速的閃到一邊,那從暗影中刺出的冰片匕首刺了個空,下一刻,肖爾見過一次的幽魂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眼前。

    那個和他外形一抹一樣的幽魂刺客把玩著寒冰一樣的匕首,靠在王座上,他伸出手指,臉上帶著惡劣的笑容,對肖爾擺了擺:

    “陛下不希望自己的戰鬥雅興被打擾...所以如果你再敢伸手,我就砍掉它!”

    “又是你!”

    肖爾的牙齒咬緊,他死盯著眼前的幽魂,而後者卻一臉輕鬆,甚至還和肖爾聊起了天:

    “我從天啟的地獄裡逃出來的時候,我本打算第一時間就解決掉你這個偷了我身體的小偷,但後來我發現,其實這樣也挺有意思的,等到你那卑劣的靈魂被恐懼壓垮的時候,我會汲取你靈魂的養分,這具屬於我的軀體,也會越發強大...你已經見過我們的祖母了,對吧?”

    幽魂刺客輕聲說:

    “她有沒有告訴你...你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孫子!”

    “她說了。”

    肖爾回答說:“她告訴我,我的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她說我這個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我的名義,依然是馬迪亞斯.肖爾,所以...你不想讓我插手這戰鬥?那就告訴我!告訴我,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幽魂刺客挑了挑虛幻的眉毛,他在確認了肖爾沒有撒謊之後,他帶著一絲邪氣的笑著說:

    “看來你都忘了,沒關係,我來提醒一下你,在燃燒平原,我為了拯救圖拉揚,冒險攻擊過陛下,那可真是不自量力的舉動...我被割斷了脖子,在冰冷的血液流淌中等死,然後...然後我的靈魂就被天啟吞噬了,那可真疼,那把劍...它就和瘋子一樣!”

    “我被改變了,肖爾,我被永久的改變了,而在我受苦的時候,你卻偷走了我的軀體,以我之名享受著我本該得到的榮譽,竊取了我的生活,竊取了我的一切...把你的手,拿開!”

    幽魂刺客一聲怒吼,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鋒利的匕首已經刺向了肖爾偷偷抓住了小王子襁褓的手腕,但肖爾沒有因為威脅就停下冒險,他忍受著刀刃刺穿軀體的痛苦,一把將小王子抱在懷中,然後轉身就跳入了暗影裡。

    “去把他帶回來!”

    正在輕鬆抵抗著瓦裡安進攻的泰瑞昂似乎看到了這一幕,他輕聲吩咐到:

    “我的黑肖爾,去把安度因帶回來...我不想插手你和肖爾的遊戲,但你最好也別破壞我此時的好心情。”

    “遵命,陛下!”

    幽魂刺客黑肖爾俯身行禮,下一刻,他的身影如真正的幽魂一樣消失在了空氣中。

    “你有忠誠的下屬,你很幸運。”

    泰瑞昂單手揮舞著寒冰長劍,如閒庭信步一樣在王座廳裡挪移著,抵抗著瓦裡安如瘋狂的猛獸一樣的襲擊,年輕的國王劍術非常不錯,但他沒上過戰場,以戰鬥經驗來說,要比泰瑞昂弱小太多了。

    “我就沒有這麼省心的屬下...你也看到了,我統帥著一群瘋子和偏執狂與你們戰鬥,僅僅是平衡他們那詭異的需求,就讓我傷透了腦筋。”

    泰瑞昂小聲抱怨著,他的手腕翻轉,精準的格擋住了瓦裡安劈下的重劍,在力量的轉換中,將重劍砸下的力道卸去,然後向外一推,攻擊勢頭很猛而忽略了防禦的年輕國王立刻腳下不穩的摔在了地上。

    黯刃之王甩了甩自己的劍刃,他冰藍色的雙眼裡閃過了一絲不滿:

    “你在浪費我的時間,瓦裡安,如果這就是你全部的實力...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啊!”

    瓦裡安發出一聲嚎叫,跳起來,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一樣,雙手揮起劍,毫無章法的劈向眼前的泰瑞昂,這一幕讓泰瑞昂搖了搖頭,他對這場低級別的戰鬥越發感覺到無趣了。

    但就在這時候,國王的長劍突然脫手,呼嘯著飛了出去,而失去長劍的瓦裡安握緊拳頭,在泰瑞昂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拳砸在了黯刃之王的臉頰上,打得他後退了一步,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

    瓦裡安吼叫著,就像是拳擊手一樣,將不可戰勝的泰瑞昂打的連連後退,在那雄獅戰盔之下,他的雙眼中彷彿燃燒著火焰一般。

    第四拳呼嘯著砸下,但卻被泰瑞昂一直空著的右手扣住了手腕,黯刃之王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讚賞,他的腿向前伸出,別在瓦裡安的腳下,右手用力之間,年輕國王的身體在空中被翻轉了一週,然後被狠狠的摁在了地面上。

    “這一擊有點意思了,但很遺憾,你的時間用完了。”

    “砰”

    瓦裡安的雄獅戰盔被蠻橫的拔下來,扔在一邊,泰瑞昂左手中的寒冰長劍怦然破碎,在冰霜飛舞之間,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了黯刃之王手中,他用右手將掙扎的瓦裡安摁在地上,右手的匕首劃向他的臉。

    “傷疤是男人的勛章,現在讓我給你掛上第一個吧。”

    “啊啊啊!”

    鋒利的匕首無情的在瓦裡安的左眼上劃出了猙獰的傷疤,並沒有傷害到這位國王的眼睛,但卻破壞了他英俊的外表,而鮮血在國王的臉上流淌著,流入了他的眼中,讓他在痛苦中絕望的嘶吼著。

    他掙紮著揮拳反擊,卻被泰瑞昂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手骨,那種痛苦讓國王蜷縮在王座之下,在鮮血之中,他看到了黑暗絕望的未來,作為國王,他無法保護自己的人民,作為父親,他無法保護自己的兒子,作為丈夫,他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子...

    在這一夜,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恥辱的懦夫。

    “別恨我,瓦裡安。”

    泰瑞昂站起身,看著就像是被打斷了脊樑一樣的年輕國王,他扔掉手裡染著血的寒冰匕首,他看著自己的“傑作”。

    那一條傷口貫穿過瓦裡安的左眼,讓他憤怒的臉看上去越發猙獰。

    “我只是在讓你找回真正的你,我只是在用痛苦激發你無窮的潛力...就像是被扔進爐火裡的鋼鐵,只有經受無盡的鍛打,才能真正成為一把所向睥睨的武器...你需要鍛打,瓦裡安.烏瑞恩,你和你的人民就是那充滿瑕疵的鐵塊,而我...我是火爐,我是鍛錘!”

    “我會像撫養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你的兒子,我會照顧好你的妻子,我會讓她從悲哀的長眠中甦醒,但瓦裡安,我在期待著你從痛苦的火爐中噴湧而出的那一天,當你成為真正的瓦裡安的時候,我會等待著你的挑戰!”

    泰瑞昂重新推起王后的病床,而幽魂刺客黑肖爾也在此時出現,恭敬的將被驚醒的,哭鬧不休的小王子遞給了黯刃之王,後者將小安度因抱在懷中,搖晃著,哼著一首奎爾薩拉斯的搖籃曲,他漫步走過沾染著國王之血的大廳,在他身後,黑肖爾推著王后的病床。

    在昏迷的蒂芬妮臉龐上,已經掛滿了淚水,這位王后並非覺察不到外界的一切,她看到了自己丈夫的抗爭,她在為他祈禱。

    “但如果你在無盡的鍛打中破碎了,如果你被痛苦擊潰了所有的意志...”

    在離開國王廳的那一刻,泰瑞昂回頭看著試圖爬起來的瓦裡安.烏瑞恩,他嘲諷的笑了笑:

    “那也就只能證明,烏瑞恩的血脈...也不過如此,別讓你的兒子和妻子等太久,瓦裡安,別讓我...等太久。”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3
39.哀歌

    暴風城完了。

    暴風王國完了。

    全身浴血的人類皇帝洛薩站在庫爾提拉斯的艦隊甲板上,他死死的扣著船舷,看著碼頭上那些哭嚎的平民,他的眼神中滿是痛苦。

    “再來一些,再救一些人!求求你們,再救一些!”

    閃金鎮的治安官杜漢幾乎是跪在甲板上,祈求那些拉起了懸梯的庫爾提拉斯水兵,而被祈求者,那年老的水手長也幾近癲狂,他指著身後已經擠得密密麻麻的甲板,對那些求他的人喊到:

    “不能再裝了,船隻已經超載了,再裝更多人,我們根本駛不出這座港口!”

    “但他們,他們要怎麼辦啊!”

    老兵杜漢絕望的看著碼頭上擁擠哭嚎的平民,一些被恐懼擊潰的人甚至瘋狂的跳下冰冷的海水,朝著緩緩駛離港口的船隻游動,但沒辦法了,每一艘船,每一艘船上都擠滿了人,在暴風城的防禦被擊潰的那一刻,這些船隻就應該起航,但他們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不能再停留了!

    死亡鴉人們已經開始在碼頭上空盤旋,那些狡猾的渣滓隨時都可能對這些載滿了人的船隻發動進攻,而一旦被破壞了桅杆,這些裝滿了人的船,就只能成為最可悲的靶子。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天吶!救救我們,求你們!”

    碼頭上擁擠的人看到船隻駛離港口,絕望的情緒促使他們瘋狂向前,那些本就被擠到邊緣的平民無力的吼叫著,卻被一個接一個的推入冰冷的水中,甚至還有一些孩子,在冰冷的水中無力的掙紮著。

    死亡的恐懼讓人性的黑暗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而這一幕也落入了泰瑞昂的眼中,他坐在自己的死神渡鴉上,在暴風城昏暗的天空中,就像是無情的雕塑一樣,看著港口的災難蔓延的越來越恐怖。

    “驅散他們!”

    泰瑞昂輕聲說:

    “把那些孩子從水裡救上來,那些作亂的人渣,殺掉,掛在碼頭上。”

    “遵命,陛下。”

    懸浮於死神渡鴉身邊的鴉人指揮官烏鴉領命而去,下一刻,在天空盤旋的死亡鴉人們得到了命令,在平民們驚恐的尖叫聲中,那些黑暗的鴉人從天而降,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們沒有去攻擊那些混亂的平民,而是懸浮在水面之上,用爪子將那些即將溺水的人抓出了水面,扔在了碼頭後方空曠的街道上。

    而死亡騎士們則駕馭著戰馬,驅使著死靈步兵蠻橫的衝入人群之中,只懂得被動接受命令的死靈步兵們用骨刀的刀背狠狠的砸著那些失去理智的平民,將擁擠在一起的人民們分開,而那些為了活命而不惜傷害其他人的人渣,則被無情的砍死。

    淋漓的鮮血和入眼之處的死亡,迫使著混亂的人群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尤其是在意識到這些猙獰的死靈不會立刻殺死他們之後,很多人就選擇了服從,但你不能怪他們,他們只是平民,手無寸鐵,看到最低級的骷髏都會感覺到恐懼,你如何能讓他們去對抗擊潰了暴風王國的黯刃軍團呢?

    “洛薩!”

    泰瑞昂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疲憊的人類皇帝扭過頭,就看到了懸浮於海面上的黯刃之王的影像,在整艘船的人憤怒的注視和嘶吼,謾罵之中,後者表情不變的,用一種朋友之間打招呼的語氣對他說:

    “麥迪文試圖讓你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他給了你神聖的使命,但你瞧,這第一局,我贏了。”

    “享受你的勝利吧,泰瑞昂。”

    洛薩已經沒有精力和泰瑞昂鬥嘴了,他只是沉聲說道:

    “神聖阿拉索帝國會奪回暴風城的,就像是我們曾經做的那樣,很快,我們的大軍將傾巢而來,徹底碾碎你和你的邪惡軍團!”

    “哦,這算是挑戰?”

    泰瑞昂哼了一聲:

    “那我接受了,洛薩,我等著你們的大軍,當然如果你們不夠快的話,也許我們交戰的戰場就只能放在阿拉希高地了。”

    “我來見你,並不是告訴你一切都結束了,洛薩,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只是個開始。”

    “我將親手將你和你的帝國,埋葬在歷史裡,你們這些早就應該被淘汰的渣滓!你們沒有資格,沒有權力,也沒有能力統治你們腳下的大地,你們的存在,只會讓這個世界蒙羞...”

    “謹記這一點,洛薩,生與死的戰爭之輪已經開始滾動,在一方徹底倒下之前,這場無盡的戰爭不會有終結之日,你們將面對過去歷史中的英雄的判決,你們將面對你們先祖的質問...但願到那個時候,你還能如此慷慨激昂的說話。”

    黯刃之王對著交流似乎感覺到了厭倦,他揮了揮手,大海之上的影像緩緩消失。

    “呵呵,戰爭,已過去的,還未開始的,正在進行的那些,改變並且終結了這個世界,現在我叫它...新世界。”

    在黯刃之王黑暗的身影消散的那一刻,最深沉的黑暗天幕也在這一刻被跳出海面的光輪驅散,新的一天,新的黎明已經到來,它又一次將溫暖的陽光照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就像是昨天那般,但經歷過一個地獄一樣的夜晚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低沉的抽泣聲在這支嚴重超載的艦隊的甲板上響起,一些經歷過第二次大戰的老人抱著親人,依偎在甲板上,他們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那是傳唱著暴風城的先民剛剛抵達這片蠻荒之地的故事,但現在,在這種情況下,這支本該榮耀的歌謠,卻變得如此的哀傷,在波濤嶙峋的大海上,這支暴風王國的哀歌緩緩的消散在空氣中,就像是將無盡的悲傷與絕望傾訴於大海。

    然而,見識過無盡文明誕生與崩潰的海洋,卻對此...並不感興趣。

    ————————————

    整個暴風王國唯一沒有遭受亡靈威脅的地區只剩下了一個。

    那就是在亡靈戰爭爆發之前,就處於戰亂之中的西部荒野,這片曾經的肥沃的土地已經被戰爭的硝煙徹底攪亂,在東谷戰役爆發之前,西部荒野被抽掉了一部分軍力,這就直接導致原本對迪菲亞兄弟會佔據絕對優勢的王國軍隊的優勢被削弱。

    而東谷戰役失敗的消息,也極大的打擊了士兵的士氣,尤其是在知道亡靈已經威脅到了暴風城之後,這裡的士兵在也無心奮戰,因為他們的親人和家庭,也被置於了亡靈的威脅之下。

    “暴風城被攻破了!”

    在黎明時分,一個災難性的消息傳到了西部荒野的軍營中,哨兵嶺哨站徹底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一些擔憂親人的士兵吼叫著想要反攻回暴風城,而另一些人則主張在原地駐紮,以防備亡靈的進攻,所有人都在爭執不休,連帶著軍隊的管理層也變得混亂起來,留在西部荒野管理著軍隊的,是西泉要塞將軍麥克斯韋爾,以及跟隨大騎士弗丁從北疆返回的聖騎士隊長格里安.斯托曼,後者出生於西部荒野,但最近幾年都在北疆的白銀之手騎士團服役。

    至於麥克斯韋爾將軍,這可是當年和溫德索爾元帥一起對抗過獸人的真正老兵,也是暴風城軍隊裡最有資歷的老兵之一,在此時哨兵嶺的混亂之中,這位中年將軍並沒有被干擾思維,他命令士兵們返回軍營,準備作戰,但卻沒有說對誰作戰。

    不要誤會,麥克斯韋爾將軍不是亡靈的密探,但他很清楚,在暴風城都都被攻擊,但西部荒野的軍隊卻沒有被召回,這本身就代表著他的老上級,雷吉納德.溫德索爾元帥的一種擔憂,雖然並沒有明說,但很顯然,在暴風城落陷的前夜,老元帥悄悄的為自己失敗後的王國,保全了最後一支還有戰鬥力的力量。

    這種重任讓麥克斯韋爾將軍感覺到了艱難,他並不畏懼死亡,但面對現在的局勢,他同樣手足無措,而且最重要的是,接下來亡靈們對怎麼對待他們,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將軍!有人要見你!”

    聖騎士隊長格里安.斯托曼走入將軍的辦公室,他面色古怪的說:

    “是埃德溫.范克里夫...他就在哨兵嶺之外,帶著他的衛隊,他聲稱,他要和你談一談,關於“保留暴風王國的最後一絲希望”。”

    “那個土匪頭子想來勸降我?”

    麥克斯韋爾將軍冷笑一聲,他剛想要下令活抓范克里夫,但他卻猶豫了片刻,最終,他對斯托曼聖騎士說:

    “別驚動其他人,和我出去一趟,讓我們看看,范克里夫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十幾分鐘之後,喬裝打扮的將軍和聖騎士隊長出現在了哨兵嶺之外的山丘上,在他們對面,是穿著一身得體黑色禮服的范克里夫,以及迪菲亞兄弟會的幾個首領,就是這些傢伙,在過去一段時間裡,給駐紮在西部荒野的軍隊惹了很大的麻煩。

    他們證明了自己不是一幫烏合之眾。

    “你把我約到這裡來,是想要刺殺我嗎?范克里夫,就像是你刺殺森德少校一樣!卑鄙的雜碎!”

    麥克斯韋爾將軍罵了一句,但范克里夫並沒有因此生氣,他慢悠悠的說:

    “森德少校下令驅逐與我們的戰爭毫無關係的無辜農場主,還企圖霸佔他們的農場,殺死他不是因為戰爭,而是因為那些受害者的請求...你要明白,將軍,在這場戰爭裡,你們代表的可不是正義...但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談這些的。”

    “哦?那是為什麼?”

    麥克斯韋爾冷哼一聲:“為你的亡靈主人獻上我們的腦袋,難道不會讓你在背叛了人民和國家之後,得到更高的地位嗎?”

    “我不需要這些!我也不需要用同胞的腦袋來邀功。”

    范裡剋夫平靜的說:

    “泰瑞昂陛下承諾過,在他的亡靈摧毀了整個暴風王國之後,將由迪菲亞兄弟會來管理這片土地...你知道你想用最骯髒的話來罵我,但將軍!我和你一樣,在燃燒平原上為這個國家流過血,看在過去的戰友情分上,請耐心的聽我說完。”

    “哈,那我是不是該稱呼你為“范克里夫陛下”?你這噁心的叛徒!搖尾乞憐的狗腿子!野狗!垃圾!老鼠!”

    中年將軍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揮舞著雙手罵到,但下一刻,就被范克里夫提高聲音的呵斥打斷了。

    “我不相信他!我不相信那些亡靈!所以我需要你們!”

    “你說什麼?”

    站在將軍身後的格里安.斯托安隊長瞪大了眼睛,這位聖騎士狐疑的看著眼前的范克里夫,他問到: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范克里夫左右看了看,閉上眼睛用自己的能力感知著周圍,在確認沒有隱藏起來的密談之後,他揮了揮手,身後那些全副武裝的首領們順從的退到一邊,握緊了武器,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而范克里夫本人,則走向將軍和聖騎士,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將軍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一把抓住了范克里夫,抽出長劍,抵在了范克里夫的脖子上。

    “我現在就該殺了你,讓那些亡靈看看我們的想法。”

    面對這種威脅,范克里夫毫不為所動,他瞥了一眼麥克斯韋爾,他低聲說:

    “那就殺吧,殺了我,你會失去唯一一個願意為這片大地和那些驚恐的平民付出一切的管理者,而我的死亡,也會宣告這支王國最後的孤軍唯一可能保全自己的機會!”

    “我說了,將軍,比起亡靈,我更信任自己的同胞,而且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3
40.洶湧

    清晨的西部荒野草長鶯飛,露珠掛在草地上,彰顯著這片大地的肥沃與希望。

    而在一處無名山丘上,麥克斯韋爾將軍在格里安.斯托曼聖騎士的勸說下,將自己的長劍,從范克里夫的脖子上移開。

    “說說吧,土匪,用你的巧舌從我這裡撿回一條命。”

    中年將軍毫不掩飾自己對於范克里夫的厭惡,但後者並不在乎這些,他整了整衣服,輕聲說:

    “在數天之前,泰瑞昂陛下在夜色鎮召見了我,他告訴了我他對於這片土地未來的規劃,我不能確定那是真是假,但也許你們並不清楚,夜色鎮被攻陷之後,王國裡到處都在傳說那裡的人民被亡靈們殺光了,其實不是這樣的。”

    范克里夫對眼前的兩個指揮官說:

    “他們都活著,除了那些拿起武器和亡靈戰鬥的人之外,其他的平民都已經被送到了赤脊山,在湖畔鎮的廢墟裡重新開始了生活,我的戰友阿厲克斯在管理著他們,幫助著他們開始新生活...他原來是暴風城的建築師,他擅長管理。”

    “嗯?”

    麥克斯韋爾將軍和聖騎士對視了一眼,他狐疑的看著范克里夫:

    “你確定你不是在說夢話?亡靈會這麼好心?”

    面對這種懷疑,范克里夫嘆了口氣: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很難被相信,但就我個人和泰瑞昂陛下接觸的情況來看,被他統帥的亡靈只會無情的殺死和他們作對的戰士,對於平民...這麼說可能不太合適,但,他們對待平民,甚至比我們之前的國王還要...“寬厚”。”

    “胡說八道!”

    將軍罵了一句,但范克里夫卻甩了甩手,他無意和這位將軍爭吵,他只是實話實說:

    “你們親自去赤脊山看看就知道了,湖畔鎮周圍山區裡作亂的豺狼人被亡靈們清掃一空,就連石堡裡最後放下武器投降的戈爾將軍和那些士兵也沒有被殺死...他們被收繳了武器,現在都生活在湖畔鎮,亡靈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生活一年的物資,然後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說真的,如果不是我直到暴風城被攻破的情況,我甚至會以為那裡還被瓦裡安國王管理著,甚至比之前更和平。”

    “戈爾也當了叛徒?”

    麥克斯韋爾憤怒的說:“他可是和我還有雷吉納德一起入伍的老兵,那個懦夫!”

    “是我親自去勸說他放下武器的。”

    范克里夫幽幽的說:

    “就和我現在勸說你們一樣,而戈爾將軍最終同意了我的看法,我相信,你們也會這麼做。”

    “那位黯刃之王讓迪菲亞兄弟會管理這片大地,他告訴我,這片大地上講沒有國王和貴族,所有人都將得到平等的地位,前提是不會掀起對亡靈的反抗,我嚴重懷疑他們的誠意,我的直覺告訴我,亡靈們在醞釀著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無法想像的陰謀,但聽我說...不管有沒有國王,我們的人民還要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埃德溫.范克里夫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哪怕生活在亡靈們的監禁中,哪怕接受他們的圈養,但不管怎麼樣,只要還能活著,就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且你們也知道我們在和什麼樣的力量對抗,就算你死了,你也不會真正得到安寧。”

    “我不相信那些亡靈,我不相信泰瑞昂的許諾,但最少在現在,他們確實表現出了對於平民的容忍,但如果沒有足夠睿智的領導層來管理平民,任由他們對亡靈的憤怒在光天化日之下滋長,想想吧,將軍,等到風暴被掀起的時候,會多少無辜的人因此喪命。”

    聖騎士和將軍都沉默了,范克里夫伸手握住了他們的手腕,壓低了聲音:

    “我知道你們怨恨亡靈,他們不會就此停下戰鬥,這沒關係,我不在乎,就像是我組建迪菲亞兄弟會的初衷,我只想要給自己一個正義,你們也有自己的堅持,但不管怎麼樣選,保護平民不受傷害,才是我們做出任何決定的出發點...所以,請來幫助我吧!”

    范克里夫懇求道:

    “暫時放下武器,融入亡靈為我們留下的新世界裡,平民需要被保護,一旦亡靈們翻臉不認人,他們會需要我們,人民會需要一支真正的軍隊...戈爾將軍不是投降,不是叛變,他是為更偉大的目標選擇了忍辱負重,我們都一樣!只有先保存我們自身,才有資格和希望談論未來。”

    “就算你們現在攻回暴風城能做什麼呢?”

    范克里夫帶著一絲失落的說:

    “皇帝洛薩帶著那麼多軍隊都失敗了,就依靠哨兵嶺的5500人,你們能做些什麼呢?只是白白送死而已,而且你們的死去,只會讓我們的敵人變得更強。”

    “國王已經不在了,現在,是時候讓我們自己選擇自己的使命了,是毫無意義的戰死?還是為了保護平民而選擇低頭?”

    一個選擇被扔在了將軍和聖騎士面前,這毫無疑問是個困難的選擇,而將軍則直視著范克里夫的眼睛,他試圖從那雙誠懇的雙眼中看到一絲欺騙,這樣就讓他有足夠的理由砍死眼前這個混蛋。

    但沒有...從那雙眼睛裡,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欺騙和陰霾,只有一片誠懇,讓人無法拒絕的誠懇。

    “我不能相信你!范克里夫。”

    麥克斯韋爾將軍固執的說:

    “你投靠了亡靈,也許你只是在用陰謀試圖瓦解暴風王國最後忠於國王的力量,你只是在...”

    “夠了!”

    范克里夫突然憤怒的打斷了將軍的反駁,他死盯著麥克斯韋爾:

    “這裡已經沒有國王了,瓦裡安保護不了我們,昨晚的一切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你對國王的忠誠什麼都改變不了,勇氣改變不了冰冷的現實,醒醒吧,將軍,你想要榮耀你就自己拿著劍去找那些死亡領主單挑,而不是拉著所有人為你陪葬!”

    “我只是...我只是想給我的人民留下最後一點火種...這和是不是忠誠於亡靈沒關係!我是人類,你也是人類,我們和亡靈格格不入!我們永遠成不了他們!看清現實吧!”

    范克里夫發洩了一通,他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的將軍和聖騎士,他低聲說:

    “這片大地已經墜入地獄了,我能做的,只是盡我所能,為人民在地獄裡建立一個新家,如果你們願意一起來,我會在西泉要塞等你們,如果你們不願意...在你們死後,我會跪在地上懇求死靈之王,放過你們的屍體,給你們一個安靜的歸宿。”

    “這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從現在開始,我要跪著活下去了,為我背後的那些人,而你們...你們就站著去死吧,放棄一切責任和使命,像個懦夫一樣去死吧。”

    埃德溫.范克里夫轉身離開,他的腰桿從未挺得像現在這麼直,為一個崇高的目標而獻身,選擇卑躬屈膝的活著,這也是一種勇氣。

    ——————————————————————————————————

    戰後的暴風城秩序恢復的非常快,亡靈們對於任何命令的執行力度,都是其他生命生物無法比擬的。

    面對任何要求,他們都不會抱怨,除了那些有自己思維和意識的死亡領主以及高階騎士們之外,所有進入暴風城的亡靈們都在統帥的命令下艱辛的勞作著。

    他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將暴風城坍塌的城牆清理乾淨,而在中午時分,當泰瑞昂走在暴風城的街道上的時候,甚至連一絲血跡都看不到...亡靈步兵們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們將暴風城廢墟收拾的如同一塊被擦拭過無數次的硬幣一樣。

    閃閃發亮。

    “所有的平民都轉交給了迪菲亞兄弟會,范克里夫向您匯報說,預計在幾天,西部荒野就會重歸平靜,而那時候,第一批平民將重新回到他們的家園。”

    大巫妖卡德加陪同著泰瑞昂行走在暴風城的小徑中,在兩側的房屋裡,他能感覺到那些躲在其中,惴惴不安的目光,那些被勒令返回建築物中的平民,依然生活在亡靈帶來的死亡的恐懼中,哪怕死靈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食物,而且並不打算殺死他們。

    “你說,范克里夫能管理好這些人嗎?”

    泰瑞昂站在城市的運河邊,看著還存有一絲硝煙火氣的河水,他問到:

    “你覺得,他值得信任嗎?”

    “他當然不值得信任,我的陛下。”

    卡德加平靜的說:

    “對於我們而言,任何活人都不值得信任,但選擇范克里夫總比選擇其他人好得多,這個人因為自己的遭遇,對於正義和公理的渴求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而他內心對於人民的保護欲,那種渴望成為被人認同的英雄的想法,會讓他成為我們最好的助手,竭盡全力的為我們管理好這片土地。”

    大巫妖看了一眼沉默的死靈之王,片刻之後,他帶著一絲疑惑的問到:

    “雖然我很不理解,為什麼您如此執著的,要給那些活著的人第二次機會?如果要建立您想像中的新世界,用忠誠的亡靈來完成這個使命,那豈不是更輕鬆?”

    “很簡單,卡德加。”

    泰瑞昂回頭看著大巫妖,他眯起眼睛:

    “我只是想讓那些活人們在我的指引下,從文明的泥潭裡爬出來,真正擁抱這個世界,在文明前進的階梯上,總有一頭名為“愚昧”的野獸在攔路,它的表現形式很多,以血統鑄造的王權,毫無意義的貴族階級,以及日復一日的勞作,看不到任何人生意義的平民,生命...生命不該以這種醜陋的姿態活著。”

    “當我從死人國回望我來時的世界,看著那個醜陋的彼岸,我內心中湧起的火焰,那種重塑一切的火焰...”

    “凡人世界是如何運轉的呢?”

    泰瑞昂皺起眉頭,閉上眼睛,說:

    “把飛鳥掠空視為凶兆,把流星墜地當成災厄,人們惶恐的向牧師祈禱,卻不知一切皆已注定...信仰無法拯救生命,勇氣也不是最後的希望,這個世界的文明走錯了路,我要將它掰回正軌!如果說我的到來是肩負著某種使命,在過去300年的時光磨礪中,我已經看夠這個這種表面奇幻,內在醜陋的世界!”

    “蹂躪它,摧毀它,這就是我的使命!重建它,那是大火灰燼之下等待破土而出的種子們的使命。”

    泰瑞昂握緊了拳頭,在大巫妖若有所思的注視中,他的拳頭又緩緩鬆開,他睜開眼睛,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那灰白色的長發,那枯瘦的臉頰,那冰藍色的雙眸,還有那全身纏繞的厚重味道,那不屬於生與死的循環的味道。

    這一切都讓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不能由死靈來完成,因為說到底...我們,只是無法站在太陽下的贋品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3
41.瘋丫頭的新夥伴

    艾澤拉斯風起雲湧的時代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特開端,猙獰也好,陰沉也罷,總之,泰瑞昂一手掀起的風波已經席捲向了整個世界,不管願不願意,不管心懷恐懼或者勇敢向前,剩下的那些,總會被捲入其中。

    關於暴風城淪陷的災難報告,已經伴隨著王國難民到達北疆而送到了每一名統治者的書桌上,人類帝國的國王們終於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要比獸人入侵更可怕...獸人再殘暴,也總不見得會殺光看到的每一個人類,但亡靈...誰也無法猜測那些亡靈會對生者做出什麼來。

    一時間,隱匿於北疆陰影中的刺客聯盟接連接到了來自各個王國的調查任務,一大波高階刺客開始動身前往就像是被籠罩在迷霧中的暴風王國。就連遠在奎爾薩拉斯的阿納斯塔裡安國王,也開始頻繁的召見風行者家族的成員,邀請她們參與評估亡靈威脅的事態。

    而相比非常重視此事的遊俠將軍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和亡靈打過交道的小妹溫蕾薩顯然更有發言權,但溫蕾薩本人卻對這件事毫無興趣,她和自己的“男朋友”選擇了一個合適的時間外出旅行,將自己徹底從這場剛剛開始的風暴中完美的摘離。

    這算不上逃避,溫蕾薩只是單純的不想夾在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國家的艱難抉擇中。

    而在此時的暴風王國,在平民們被冷漠的亡靈“護送”回自己原本的家裡之後,很快就有自稱為“迪菲亞聯邦區”的官員開始了遍及整個王國的人口大普查,細心的平民不難發現,這些官員中,有很多都是曾經暴風王國的士兵或者小軍官。

    有些態度粗暴,或者是失去了親人的平民拒絕和他們交流,甚至謾罵他們,但這些傢伙卻很少反駁,即便是遭受到了來自平民的武力抗拒,他們也不會和自己的同胞動手,而是由那些跟隨在他們身後的亡靈步兵們出手,將那些不願意合作的平民們投入空蕩蕩的監獄中。

    而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一個略顯古怪的消息開始在驚惶未定的平民中快速傳播...據說這片大地新的統治者,一個名為迪菲亞聯合議會的組織,正在策劃著將貴族們佔據的大片肥沃的土地,均分給願意接受迪菲亞聯邦區政府統治的平民手裡。

    很多人對此將信將疑,但靠近赤脊山地區的平民們卻親眼看到了那裡的新鎮長阿厲克斯先生,在死亡騎士們的護衛下,將那裡的土地均分給人民的場景,在那位鎮長宣佈第一年徹底免稅的時候,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了很多的平民,也顧不得周圍的死靈們的沉默注視,發出了低沉的歡呼聲。

    而這,只是個開始,很快,在時間的推移中逐漸冷靜下來的人民們就會發現,自己的生活其實沒什麼變化...除了再不會有國王,也沒有人會以血脈的高貴而鄙夷他們,他們不再需要跪拜,也不再需要將自己一年勞作所得的三分之一上交給稅務官。

    愚昧的人民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生而為人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但沒關係,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發現,而泰瑞昂,在天空之上注視著這片大地的那雙眼睛,也有足夠的時間等待。

    ——————————————————

    外域,懸浮於戈爾隆德天空之上的黑暗神殿。

    在抽掉了三分之二的亡靈進入艾澤拉斯之後,黯刃騎士團對於德拉諾世界的控制變得空虛了,但這種虛弱正在快速消失,因為負責管理這方世界的鮮血主母啟用了她可以支配的新的力量。

    魔像!

    這些在奎爾薩拉斯的魔法文明中被頻繁使用的構裝生物,其來源源自於同樣有驅使魔像傳統的黑鐵矮人們,在暗爐城的車間中,工人們加班加點的鑄造著新的魔像,而原本屬於黑鐵皇帝的魔像大軍已經被統統送到了這方小世界裡。

    當然,黑鐵矮人們按照自己的傳統製作的那些低矮的,古怪的,醜陋的,粗糙的魔像,完全不符合黯刃騎士團自上而下的獨特審美觀,因此在暗爐城的魔像車間裡,生產的全部都是由鮮血主母親自設計的新型魔像,但也有小道消息說,那些造型別緻古怪的新魔像外形,其實是出自黯刃之王之手。

    總之,這些高大堅固的新魔像具有流線型的黑鐵外殼,類人型的結構,在工程師的實驗中變得更靈活的關節,以及更強大的火力,這些新玩具像極了另一個世界裡愚蠢的雙足機器人的科幻外形,有用能源核心驅動的小型護衛魔像,還有高大的,可以裝下一個成年人的大型戰爭魔像。

    要恢復到黯刃騎士團對於外域原本的控制力度,暗爐城的工人們可能需要劃掉最少十年的時間,但對於早已經被規劃好未來的德拉諾世界來說,這個時間,它完全等得起。

    而在今日,在懸浮於天際的黑暗神殿中,所有的亡靈們,還有那些整天跳舞開宴會的幽靈們,罕見的聚集在一起,為一個重要的成員慶祝...生日。

    “我的女兒非常感謝諸位的到來,當然也很感謝洛爾文爵士佈置的會場,它讓我想起了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

    穿著華麗的鮮血紅長裙的奧蕾莉亞牽著小多爾南的手,對周圍的亡靈們說到:

    “作為死者,我們被剝奪了快樂的資格,但在今日,我們最少可以安享屬於我們的寧靜,在屬於我們的世界裡...總之,感謝諸位。”

    居住在黑暗神殿的人類幽靈們率先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然後是在這一方面不太敏感的死亡領主們,他們從艾澤拉斯趕回來並不只是參加一場小孩子的生日會,更多的是要在完全被自己控制的世界裡,討論下一步的戰略。

    但這不妨礙一些古怪的領主們享受這種氛圍。

    露米娜斯第一個走到小多爾南眼前,她送出了自己的禮物,那是一個閃耀的騎士徽章製作的銀色項鏈,屬於她的戰利品,來自一位被她親手殺死的高階聖騎士。

    “願你早日得到自己的戰利品,小丫頭。”

    露米娜斯在多爾南的額頭上吻了吻,然後是塞倫特和羅格里奧共同的禮物,由兩位高階遊俠親自製作的一把小戰弓,正適合小多爾南使用。

    伊瑞爾送的是一套她自己在暗爐城親手製作的德萊尼風格的小騎士戰甲,鑲滿了寶石,而兩位獸人死亡領主則送出了自己兒時被父輩贈予的骨質手環,很古樸,但卻是獸人風俗中最好的祝福。

    鮮血領主們送出了一瓶特殊的液體,據說是他們在一些元素生物身上提取到的精華,有助於幫助多爾南更好的感應元素的存在。

    大巫妖卡德加沒能親自趕回來,他留在艾澤拉斯管理並不穩定的迪菲亞聯邦區,但他也託人送回了自己的禮物...一本由麥迪文親自撰寫的魔法入門書籍,在他這種傳統法師眼中,知識,才是最好的禮物。

    通天峰的蕾希女王送給了小多爾南一隻剛孵化的小渡鴉,而新加入黯刃軍團的亡靈龍們,則送出了意義幾近相同的寵物...一頭保有簡單的自我思維的冰霜雛龍。

    黑暗神殿的破碎者首領阿卡瑪送給了小多爾南一塊從元素王座帶回來的石頭,代表著元素的意志。

    最出人意料的是來自沙塔斯城的禮物,那些在最近一段時間就像是消失了一樣的納魯們送來了一塊充斥著聖光能量的水晶吊墜,這個禮物被露米娜斯視為挑釁,不過多爾南卻很喜歡,小孩子嘛,總喜歡一些亮晶晶的東西。

    最後出場的是泰瑞昂,這位黯刃之王顯得風塵僕僕,他大步走入神殿之中,還穿著戰場上的盔甲,所有亡靈都對自己的統治者俯身致敬,而看到父親歸來,身邊堆滿了禮物的小多爾南快步跑了上去,但卻沒有和之前一樣撲入泰瑞昂懷中。

    因為她看到了泰瑞昂懷裡抱著的嬰兒。

    “這是誰?老爸?”

    多爾南用手指摸著嘴巴,好奇的問到,其他人也看向這對父女,泰瑞昂冰藍色的眼神中浮現出了一抹柔和,他俯下身,將懷裡熟睡的金發嬰兒遞給自己的養女,看著她笨拙的抱著孩子,他抹了抹多爾南白色的頭髮,低聲說:

    “這是弟弟,他叫...安度因,哦,對了。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個新朋友。”

    在泰瑞昂身後,一個躲在暗影裡的人類小女孩也在這時候探頭探腦的打量著眼前的宮殿,和眼前那個笨拙的抱著嬰兒,好奇的看著她的德萊尼女孩。

    小凡妮莎的小腦瓜裡此時思考的是一個嚴肅的問題...泰瑞昂叔叔和他的妻子都是精靈,為什麼他們的女兒,是一個看上去怪怪的小蹄妹呢?

    “好了,凡妮莎,和多爾南打個招呼吧,未來幾年,你會住在這裡的,而且我相信,你會和多爾南成為很好的朋友。”

    泰瑞昂伸手拍了拍小凡妮莎的腦袋,後者聽話的從暗影裡走出來,她穿著一套帥氣的暗紅色小皮甲,看上去就像是個精銳的小刺客一樣,她大大方方的站在多爾南眼前,朝著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凡妮莎,凡妮莎.范克里夫,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

    入夜之後,大人們躲進了黑暗神殿的會議廳裡討論起了一些繁瑣的事情,而本該準時入睡的多爾南,卻偷偷拉著自己的新朋友通過了黑暗神殿的傳送陣,來到了被黑暗籠罩的戈爾隆德的山野中。

    這裡的風景很像是西部荒野,但卻遠沒有那麼的土地那麼肥沃,在夜風的吹拂中,兩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在群星的照耀下,凡妮莎在多爾南的帶領下,坐在魔像的肩膀上,朝著戈爾隆德最北端的海面一路前進。

    從多爾南對道路的熟悉情況來看,她肯定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

    “你要帶我去哪?”

    小凡妮莎高聲喊到:“這裡越來越荒涼了!我連那些古怪的林精都看不到啦!”

    “快來!快來!”

    坐在另一頭魔像肩膀上的多爾南朝著凡妮莎招著手:

    “我帶你去見我的朋友!在你沒來的時候,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它?”

    小凡妮莎撓了撓頭,很快,兩個瘋丫頭就站在了夜色下的大海邊,贊加海的海面上一片平靜,星光散落於海面之上,還有黑夜中懸掛於天空的白色月亮,讓這一幕看上去如此的平靜與絢麗。

    “哇!”

    居住在艾澤拉斯的凡妮莎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色,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不過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新朋友,黑暗神殿的小公主脫下鞋子,站在冰冷的潮水邊緣,閉著眼睛,低聲呼喊著什麼,在她甩動的雙手中,元素的力量就像是跳動的燈光一樣。

    “克羅!快出來!我帶著朋友來看你啦!”

    片刻之後,結束了儀式的多爾南將雙手放在嘴角,朝著平靜的大海喊叫著,而就在凡妮莎疑惑的時候,眼前平靜的大海突然湧動起了一個超巨星的漩渦,海水翻滾著,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海底快速起伏,這一幕將凡妮莎嚇壞了,她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小匕首。

    但下一刻,她看到了海水裡隱藏的那個生物...那個巨大的石頭人!

    就像是她見過一次的戈隆巨像,但卻比那戈隆大出5倍不止,它雙腿站在海面之上,僅僅是露出海面的上半身,就有10米高,全身的石頭上佈滿了紅色的符文,在略顯滑稽的圓腦袋上,有一隻碩大的獨眼,那眼睛中沒有太多的智慧,但看向多爾南的時候,卻充滿了柔和的善意。

    “這是克羅...我最好的朋友!厲害吧?”

    多爾南跳到這巨型石頭人的手掌上,驕傲的對呆若木雞的凡妮莎說:

    “快上來,我讓克羅帶我們去海底玩...”

    就在瘋丫頭們跟隨著巨大石頭人沉入海底的那一刻,在懸浮於天際的黑暗神殿的平台上,洛爾文爵士一臉擔憂的看著那一幕,在他身前,鮮血主母端著一杯晶瑩剔透的血酒,她美麗的雙眼中,滿是一抹驕傲。

    “看啊,洛爾文爵士,你的小主人已經有了自己的第一把劍...她會成為一個傳奇的薩滿,最終超越傳奇,而克羅格莫,這遠山的傳奇,德拉諾最強大的元素生物,會成為她最好的...戰士!”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3
42.瓦裡安.自我流放

    “暴風王國的難民們會暫時被安排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和奧特蘭克山谷中,尤其是奧特蘭克山谷,這裡的土地很肥沃,但是在寒冷天氣的影響下,很少有人願意去那裡拓荒。”

    在奧特蘭克山脈的宮廷之外,呼嘯的風雪從未停歇過,但在王庭的宮殿中,熊熊燃燒壁爐,卻將這裡點綴的極其溫暖,人類皇帝洛薩就像是個普通的老人一樣,坐在壁爐邊,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手裡的文件,他最信賴的書記官則站在他身後,向他匯報著那些重要的消息。

    人類帝國在名義上完成了重建,但驟然從分裂重歸團結,這其中需要一段時間的緩衝,最少得讓那些貴族們習慣有一位皇帝存在於國王更高處的王座上,對於維護王權這件事,所有的國王都願意傾盡一切,但還是那句話,北疆的政治局勢複雜,任何改變都需要時間,所以最少在現在,洛薩這位皇帝平日裡的生活其實算不上忙碌。

    但可以預見到,如果佔據了暴風王國的亡靈繼續前進,那麼他很快就會變得非常繁忙。

    “將人民移居到奧特蘭克山谷,這件事情需要經過瓦裡安的首肯。”

    洛薩盯著眼前壁爐裡的火焰,他低聲說:

    “你們在行事的時候,要注意維持瓦裡安的國王權威,在驟然遭受這樣的災難之後,他的人民急需要他重新振作起來,他是人民心中天然的領袖,也是維持烏瑞恩家族統治的基礎,國王議會將在3天後舉行,這條建議可以放在那裡提出來。”

    “遵命,皇帝陛下。”

    書記官在自己的筆記上記了一筆,然後清了清嗓子,說起了下一件事:

    “鐵爐堡的銅須矮人們派來了特使,是那位我們非常熟悉的穆拉丁親王,他們向我們求援,據說是因為黑石塔下生活的黑鐵氏族倒向了亡靈的那一方,麥格尼國王感覺到了威脅,而且據說在矮人領主塞爾薩瑪和荒蕪之地的邊境上,已經出現了亡靈斥候,也就是那些死靈鴉人的身影。”

    “矮人們?”

    洛薩皇帝皺起了眉頭,片刻之後,他放下手裡的茶杯,低聲說:

    “銅須矮人應該是矮人三族中最強盛的一支,在獸人戰爭的時候,我可沒少和他們打交道,銅須矮人們性格執拗堅毅,面對威脅,他們不會這麼快求援,所以,是有一些我們不清楚的事情發生了嗎?”

    “是的,陛下。”

    書記官將一封麥格尼國王的親筆信遞給了皇帝,洛薩拿起拆信刀,將那用人類語書寫的信件快速的看了一遍:

    “來自遠古的敵人,穴居人?”

    人類皇帝從未聽說過這個種族,但從麥格尼國王的書信裡,他能感受到銅須矮人目前面臨的窘迫情況,思索再三之後,皇帝將信放在手邊,他沉吟著說:

    “從燃燒平原到灼熱峽谷,從艾爾文森林到濕地,一旦亡靈們推進到阿拉希高地,也就意味著他們進入了帝國的核心疆域,所以也許...我們在卡茲莫丹建立防禦亡靈進攻的戰略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那裡寒冷的氣候和山勢能有效的阻擋亡靈對於北疆的騷擾,記下來,文斯,把這個策略作為後備計畫。”

    “是!”

    書記官老文斯翻了翻手裡的文件,挑出了一份重要的文件,他清了清嗓子,唸到:

    “最後是吉爾尼斯,皇帝陛下,我們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入口處修建的牆體已經和吉爾尼斯人修建的格雷邁恩之牆連接在了一起,這就意味著吉恩國王計畫中的“隔離帶”已經完工,那些感染了獸化病的吉爾尼斯人會被流放到這個隔離區裡,不過吉恩國王現在卻想請您幫忙,邀請更多的醫師前往吉爾尼斯...看來他們對獸化病的防禦並不太成功。”

    “狼人,黑暗的生物...”

    洛薩揉了揉額頭,作為一名老年人,在找回了滅戰者之後,那把傳奇武器給了他新的力量,但他的精力還是偶爾會有些不濟,在火光的跳動中,人類皇帝思考著目前北疆的憂患,而吉爾尼斯爆發的大規模的獸化病,毫無疑問是這種憂患中最讓人頭疼的一個。

    “達拉然的法師們對這種病症的研究還沒有結果嗎?”

    洛薩問到,書記官走到一邊,翻看著皇帝的每日通訊,最終,他拿出一封信走到皇帝身邊:

    “安東尼達斯大師曾提議從神秘的卡利姆多大陸邀請一些德魯伊們前來,他說這種獸化病和德魯伊們記載中的一些軼事有可能有關聯,但海軍上將戴琳陛下派出的信使卻一直沒能在灰谷的大森林中找到德魯伊的蹤跡,而就在幾天之前,達拉然裡流傳起了另一種說法,是那些被人厭惡的術士們洩露出來的一些情報。”

    皇帝接過信函,只看了一眼,就坐直了身體,他嚴肅的問到:

    “他們能確定獸化病和亡靈勢力之間有關聯嗎?”

    “沒人能確定,陛下。”

    老書記官嘆了口氣,無奈的說:

    “這些小道消息的真實性很讓人懷疑,而我們目前還沒找到這個小道消息的源頭,您也知道,整個帝國境內對於術士的憎恨...只要那些使用黑暗魔法的術士敢露頭,幾乎立刻就會被聖騎士們掛在火刑架上。”

    “找到他們!”

    洛薩的手指在信箋上指了指,對書記官說:

    “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這些術士,我要清楚的知道獸化病的發生與蔓延到底和亡靈有沒有關係!這很重要,文斯,這很重要,暴風城失陷的教訓已經足夠慘重了,我們不能放任敵人的毒素蔓延到我們的軀體裡。”

    “砰”

    皇帝休息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洛薩回過頭,就聽到大騎士弗丁滿臉焦急的說到:

    “快!洛薩陛下...瓦裡安,瓦裡安陛下失蹤了!”

    “你說什麼?”

    ————————————————————

    瓦裡安.烏瑞恩是被洛薩親自帶回北疆的。

    這位國王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和他一起被發現的,還有全身被刺傷37處,瀕臨死亡的刺客大師肖爾,沒人知道那一夜的暴風要塞發生了什麼,但小王子安度因和王后蒂芬妮的失蹤,卻宣告了一個讓人擔憂的預測。

    而洛薩騎著馬趕到瓦裡安的臨時居所的時候,收到消息趕來的卡特琳娜女伯爵和迦勒底大主教已經在那裡等候他了。

    負責守衛瓦裡安國王的衛士們集體食物中毒,但並不致命,看上去像是軍情七處的手法,而在隔壁的房間裡,本該養傷的肖爾也同樣失蹤,很顯然,這對落難君臣聯手策劃了這場“逃脫”。

    但讓洛薩無法理解的是,瓦裡安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是什麼,讓他放棄了自己的人民,選擇了獨自離開呢?

    難道,他親眼看著從小長大的瓦裡安真的被這一場災難擊潰了所有的意志,變成了一個只會逃跑的懦夫嗎?

    “陛下,這裡有一封信!”

    迦勒底大主教在瓦裡安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封被藏在書籍中的信件,上面沾染著刺眼的血跡,看得出來,國王寫這封信的時候,是處於一種極端痛苦的狀態下的。

    洛薩接過信,打開,這封信並不長。

    “親愛的洛薩叔叔:”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不是以暴風王國國王的身份離開,而是瓦裡安.烏瑞恩的身份離開,您不必傾盡力量尋找我,因為我並非在逃避我可能會面對的一切,我只是選擇了一場...自我流放。”

    “我是個失敗的國王,我失去了祖先的土地,失去了傳承的王座,失去了我本該庇護的人民,但比起國王的失敗,作為一個男人的失敗讓我更痛苦。”

    “我們共同的敵人在我面前帶走了我的兒子,我的妻子...而作為父親和丈夫的我卻對此無能為力,他毫無疑問是一個邪惡的對手,一個擅長摧毀靈魂的暴君,但當他在我臉上刻下恥辱的傷疤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的舉動。”

    “洛薩叔叔,我們要戰勝的,不只是服從於泰瑞昂的黯刃軍團,我們還要戰勝他本人,因為他本人所代表的意義,要比整個黯刃軍團更讓人恐懼,他想要的不是征服,不是戰爭,不是正義,不是復仇...他想要的很純粹,他只想要摧毀,摧毀我們所珍視的一切,摧毀我們選擇守護的一切,摧毀我們所有的信念。”

    “在年少時,我曾質疑聖光經文中描述的魔鬼是否存在,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意識到了,魔鬼一直存在,而現在,他就在我們身邊...我必須擊敗他!”

    “我和他有個約定,在我足夠強大的那一天,在我真正成為瓦裡安的那一天,我會向他挑戰,從他那裡帶回我的兒子和妻子...請不要阻攔我,洛薩叔叔,我並非以國王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懇求您,不要阻攔我履行我作為丈夫和父親的使命與責任。”

    “在遠方為我祝福吧,叔叔,在你們和亡靈戰鬥的時候,我也在進行著我的戰鬥...我不會死,最少在親手擊倒泰瑞昂之前,我不會死...而等我再次歸來的時候,我會將一切都獻於我們的帝國。”

    “我已經無法再軟弱的活著了,那道痛苦的傷疤提醒著我,如果我們繼續懦弱,毀滅隨後就會到來,而當我們畏懼的時候,泰瑞昂就已經贏了...我不甘心讓那樣的惡徒贏得勝利!”

    “這是,這是我的戰爭,是瓦裡安.烏瑞恩的戰爭,而現在,已經沒人能代替我做出選擇,也沒有人能代替我戰鬥了...所以,再見了,叔叔,我將踏上不會有回頭路的戰場。”

    “另外,我將烏瑞恩家族印璽留在這房子的箱子裡,密碼是我父親的生日,在我離開的時間裡,迦勒底大主教、艾伯洛克公爵以及卡特琳娜女伯爵將代替我管理暴風王國的子民...不,現在他們是帝國的子民了,請代替我妥善的保護他們,我知道您會做到,您一向如此。”

    看完了信,洛薩已經是老淚橫流,他一生無子,因此好兄弟萊恩.烏瑞恩的兒子瓦裡安,就像是他的親生孩子一樣,他從未知曉在自己忽視的時光中,這個孩子遭受了什麼樣痛苦的折磨,泰瑞昂.黎明之刃,那個惡魔用自己殘忍卑劣的方式毀掉了瓦裡安的信念,逼迫他走上了一條國王不該走的道路。

    但洛薩的眼淚中也有一抹驕傲。

    瓦裡安最終沒有被痛苦擊垮,他選擇了自己的未來,那是一條佈滿坎坷的道路,但也像是磨礪長劍的磨刀石,洛薩相信,等到瓦裡安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絕對會代替他,撐起整個帝國的脊樑。

    國王,只因他們踐行的道路而高貴...瓦裡安.烏瑞恩,會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一條烏瑞恩家族的諫言。

    “呼”

    洛薩吐了口氣,他轉過身,走向隱藏於書架後方的箱子,片刻之後,他拿出了烏瑞恩家族世代傳承的印璽,那是代表暴風王國天命之王的傳承古物,他看著眼前的迦勒底大主教和卡特琳娜女伯爵,他伸手將這印璽遞給了他們。

    “不要辜負瓦裡安的信任!”

    人類皇帝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他沉聲說:

    “從今天開始,到瓦裡安帶著榮耀與力量歸來的那一天,將由你們和埃伯洛克公爵,共同管理整個暴風王國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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