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0802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1
23.勇士

    湖畔鎮酒館昏暗的地下室裡,曾經的B連英雄基沙恩化身為醉鬼,根本不理會鎮長和丹佛斯少校的苦苦勸說,他已經受夠了戰爭,他已經被人民的冷漠傷透了心。

    “別喝了!你這雜碎,不許再喝了!”

    “砰”

    憤怒的少校走上前,一把奪過基沙恩手裡的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劣質的麥酒的味道立刻就充斥著了這個糟糕的地方,而基沙恩只是看了丹佛斯一眼,有些不耐煩的將手裡的硬幣裝進口袋裡,他隨手拿起一條破舊的紅色頭帶,站起身就要離開。

    “別逼我揍你,丹佛斯,快滾!別再來打擾我。”

    “你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基沙恩,你在燃燒平原帶著我們衝擊獸人陣地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大家都在懷念你,混蛋!”

    少校抓著基沙恩的手臂,高聲喊到:

    “我和梅納森,卡拉克爾每年都會來湖畔鎮紀念你,混蛋,那墓地裡沒有你的屍骨,但我們認為一個英雄就埋在那裡,看看你現在,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對得起我們嗎?你對得起那些死在燃燒平原的兄弟們嗎?B連被解散了!因為我們不願意讓其他人來領導我們!混蛋,你才是我們的頭!”

    “我不是!”

    基沙恩一把甩開丹佛斯的手,他後退了一步,看著過去的戰友,他嘲弄的說:

    “看看我現在,我現在穿的像是個睡在下水道的老鼠!戰爭給了我什麼?我殺過的獸人比那些混蛋見過都要多,但他們是怎麼對待我的?告訴我,丹佛斯,你覺得我忍受這一切應該嗎?”

    “在燃燒平原的戰場上,我管理著50個人,開坦克,騎戰馬,喝最好的朗姆酒,負責著超過10萬金幣的武器裝備,但在我艱難的從那個地獄裡逃出來的時候,我連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都找不到!他們罵我是懦夫,那些我發誓要保護的人民朝著我啐口水!我是懦夫嗎?丹佛斯,我是懦夫嗎?”

    “你不是!”

    少校艱難的說:

    “每一個聽過B連故事的人都知道,你不是懦夫,我知道那群人讓你傷透了心,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亡靈來了!基沙恩,比獸人更可怕的敵人來了,納爾森死了,那個親手教會你拉弓射箭的老兵死了,他的屍體被死亡騎士砍得支離破碎,我們需要你。”

    丹佛斯握緊了拳頭:

    “把那些嘲諷你的傻瓜們忘在腦後吧,你不站起來戰鬥,那些亡靈就會把你我出生長大的地方變成地獄,你該回戰場了!混蛋,我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很辛苦,你很累,很痛苦,但這不意味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一帆風順啊!”

    “呵,隨便你們吧。”

    基沙恩繼續向外走,但他的雙拳已經握緊了,在他身後,少校深吸了一口氣,朝著他喊到:

    “你知道嗎?當年的你還不錯,最少那時候你還有靈魂...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要踏入戰場了,也許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你要離開嗎?拋棄我們?拋棄那些一直信任你,願意為你擋刀子的兄弟嗎?”

    “我...”

    基沙恩站在了地下室的入口,他的聲音沙啞:

    “我需要一個留下的理由,你能給我嗎?”

    “理由?我給你理由!”

    少校將左拳砸在胸甲上,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響聲,他看著基沙恩,他沉聲說:

    “老兵!”

    基沙恩緩緩回過頭,看著當年的戰友,他同樣握緊左拳,放在胸口:

    “永遠忠誠!”

    “嗯,B連當年的口號,看來你還沒忘。”

    旁觀著這一切的所羅門鎮長笑了笑:

    “所以,士兵約翰.J.基沙恩,要重回戰場嗎?”

    基沙恩瞥了一眼老鎮長,他一邊將手裡破舊的紅色頭帶在額頭上繫緊,一邊輕聲說:

    “我這一次不是為保護那些傷透了我的心的渣滓們,我只是在履行我入伍時的誓言,僅此而已,而且這是最後一次,在這之後,我和你們再沒有關係了,現在我需要我的戰弓,我的戰術匕首,還有一頓能讓我活過來的大餐...最後,丹佛斯!”

    “遵命!”

    少校下意識的站直身體,就像是接受命令的士兵一樣。

    “我記得石堡裡還存放著當年打獸人的蒸汽坦克...戈爾將軍也許已經忘掉我了,但沒關係,我需要兩台蒸汽坦克,就這樣。”

    “呃,我剛剛聽到有人說要吃大餐...”

    最後一個被忽略的傢伙,那個被基沙恩揍暈的大個子搖晃著腦袋爬起來,他看著基沙恩:

    “要請我吃一頓大餐嗎?”

    “嘿,大伯爵。”

    就像是重獲新生的基沙恩走到那被擊倒的拳手身前,朝他伸出了手:

    “我記得上次你說過,你很崇拜B連的英雄們,你曾經想成為一名士兵,但卻被愚蠢的招募官因為紋身的原因刷掉了?沒關係...現在,列兵大伯爵,願意和我一起上戰場嗎?”

    “你的拳頭很重,混蛋。”

    身材高大,綽號“大伯爵”的拳手被基沙恩拉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瞅著眼前的老兵:

    “你比我強,所以我願意跟著你,老大...但現在我很餓。”

    “嗖”

    基沙恩吹了個口哨,回頭看著鎮長:

    “所以大餐,兩人份!你掏錢,鎮長大人。”

    ——————————

    “所以,基沙恩那個混蛋又回來了?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

    石堡裡整裝待發的戈爾將軍騎在戰馬上,看著信使送來的信,他皺著眉頭在作戰指令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要的坦克我給他,我還記得當年在打獸人的時候,這瘋子什麼都不會,只會殺獸人...但願他現在殺起亡靈來也一樣強悍。”

    “少校梅納森、卡拉克爾還有約根森騎士隊長,你們曾經是基沙恩的下屬,現在,我把你們調回他麾下,給你們2500人!”

    將軍看著眼前的法師,戰士和聖騎士,他摸著自己的鬍鬚,沉聲說:

    “熔火小徑前線交給你們了,我會帶著剩下的士兵們在湖畔鎮佈置防線...別讓我失望,B連的英雄們!”

    “遵命!”

    三名指揮官對視了一眼,在將軍帶著士兵們離開石堡之後,兩台加滿了油,裝滿了子彈和炮彈的蒸汽坦克轟隆隆的從石堡倉庫裡開了出來。

    這些鋼鐵戰車是當年第二次獸人大戰的時候,鐵爐堡的矮人們支援給人類的武器,當然除了老兵之外,新兵們根本玩不轉這種需要一定技能才能操縱的大寶貝。

    而在蒸汽坦克轟隆隆的到達赤脊山和燃燒平原交接處的熔火小徑的時候,那邊的戰爭早已經開始了。

    無邊無際的黑色亡靈在死亡騎士們的帶領下,就想是無法阻擋的黑色潮水一樣,從燃燒平原荒蕪的大地上朝著赤脊山的方向湧動,狹窄的熔火小徑已經被亡靈步兵們堆得嚴嚴實實。

    而在小徑的另一邊,人類陣地上,精赤著上身的基沙恩狂野的指揮著士兵們左右包抄,而他本人則手持藍色的鋼鐵戰弓,就像是最冷血最精密的戰爭兵器一樣,每一次射擊,都會將一個下級騎士從戰馬上打下來。

    被聖水浸潤過的箭頭對死靈有極強的殺傷力,這種被洞穿軀體的傷勢雖然不足以殺死下級騎士,但卻能讓他們感受到痛苦,而被下級騎士指揮的死靈也會因此受到干擾。

    在活人和死人的混戰中,最前排的戰士們按照基沙恩的要求,並不進攻,而是手持超大的盾牌,在戰線前組成烏龜陣,將那些死靈步兵擋在陣地之外,而在後方,手持火槍的戰士們瘋狂開火,他們沒有基沙恩那麼高絕的射術,但連發的火槍此起彼伏的響起,再加上不時被扔出的工程學手雷,總能炸倒那些脆弱的亡靈步兵。

    就像是一顆潮水之前的巨石,不管黑色的潮水如何洶湧,最少在能爆炸的戰略物資用光之前,基沙恩不需要擔心這陣線會被攻破,而作為常年防禦黑石獸人的駐軍之地,赤脊山從來不缺乏這些爆炸物。

    “轟隆轟隆”

    蒸汽坦克熟悉的響動讓基沙恩回過頭,他看到了站在坦克上方朝著他揮手的老戰友,法師梅納森站在緩緩向前的蒸汽坦克上,揮舞著法杖,下一刻,寒冷的暴風雪就在亡靈潮水的上方湧動起來。

    從天而降的霜雪和寒冷之氣將亡靈的動作延緩,而基沙恩則帶著一些老兵,衝到了坦克邊緣,他兩步跳了上去,握緊了蒸汽坦克上方的蒸汽連射機槍,咔咔兩聲就嫻熟的將子彈帶連在了武器上。

    “嘿,卡拉克爾,我知道是你在開坦克!”

    基沙恩用踹了踹坦克的鋼板,豪氣十足的大聲喊到:“B連!集結起來!約根森,讓你的騎士們跟在我們身後!我們把熔火小徑奪回來!”

    聖騎士隊長騎在戰馬上,揮舞著長劍,對老戰友舉手示意,20多名聖騎士跟在他身後,在列兵大伯爵驚恐的喊聲中,原本緩緩前進的蒸汽坦克似乎是找到了靈魂,在超大功率的引擎刺耳的轟鳴中,這台鋼鐵巨獸就像是發怒了一聲,瘋狂的撞開眼前的亡靈,就像是鋒利的斬劍一樣,在潮水中拉出了一條溝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操縱著連射機槍的基沙恩扣動扳機,那瘋狂傾斜的火藥子彈在炮口前方連成了一條閃耀的光帶,就像是最鋒利的鐮刀,將坦克所到之處的所有亡靈都打成了碎片。

    而他高昂的喊叫聲就像是在為機槍的射擊配音一樣。

    坦克轟鳴,子彈橫掃,聖騎士們洋溢著聖光之力,在基沙恩瘋狂的喊聲中,整個人類陣地都被帶動了起來,在兩艘蒸汽坦克的引導中,整個人類陣地都朝著數百倍於己方的亡靈軍團發動了反衝鋒。

    而站在坦克之上,肆意橫掃著敵人的基沙恩頭髮後方,那破舊的紅色頭帶在飄揚,他的雙眼中閃耀著實質性的怒火,這一刻的基沙恩無比的狂暴,他享受著此時的戰鬥,這個落魄的老兵就像是如魚得水,就像是回到了最熟悉的戰場一樣。

    他在享受戰爭,雖然嘴裡說著已經厭惡了戰爭,但他在享受它!他在享受由他親手帶來的毀滅和死亡...很多人並不恐懼死亡,真正讓他們害怕的,是生存...艱難的生存。

    戰爭也會改變士兵,讓他們即便是在戰爭結束之後,也無法忘記那種慘狀,當他們回到家,卻發現家已經不見了,一切都改變了,也許...也許是他們自己改變了。

    灼熱的風吹拂到基沙恩的臉上,死靈們腐朽的血腥味讓他有些作嘔,但看著身後那些支離破碎的亡靈的屍體,基沙恩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愉悅。

    “這種風,給我的感覺才是戰爭!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兄弟們!”

    基沙恩在大伯爵的幫助下將另一箱子彈撞在了發燙的機槍的插口上,在等待武器降溫的時候,他抓起手邊的戰弓,威風凜凜的在坦克上方拉開弓弦,他高聲喊到:

    “讓我們,今天...大開殺戒吧!”

    在他身後,已經打出了士氣的人類士兵們用武器敲擊盾牌的聲音回應著,聖騎士們唱起了戰場上的聖歌,這一刻,源源不斷朝著他們衝過來的亡靈,似乎也不再可怕了。

    “那是誰?我們似乎沒見過他,他應該不是個小人物...他讓我想起了燃燒平原裡的那些為使命獻身的人類們。”

    在戰線最後方,泰瑞昂騎在戰馬上,他好奇的看著戰線前方將亡靈的攻勢打的支離破碎的人類士兵們,他好奇的看著那個站在坦克上,精赤著上身,如同真正的殺戮之神一樣的人類戰士,他輕聲對身後的卡德加說:

    “但這不重要,看到他戰鬥的英姿,我已經開始喜歡他了。”

    “是啊,誰不喜歡勇士呢?”

    大巫妖合起手裡的書籍,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基沙恩的方向,然後輕聲回應到:

    “毫無疑問,他就是你需要的那種...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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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泰瑞昂的勇士(上)

    基沙恩帶領的士兵們成功的粉碎了亡靈的第一波試探性的進攻。

    他們以狂暴的姿態,殺死了最少3000名亡靈,但對於傾巢而出的黯刃軍團來說,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損失,甚至不會出現在戰損名冊裡,用九牛一毛都無法形容這樣的...失敗?

    “人類裡也有勇士。”

    泰瑞昂對身邊的沉默的高階騎士說:

    “像你一樣的勇士,人類王國裡有很多這樣優秀的人,但是在那個腐朽的體系裡,你們只能被當做消耗品,真是可惜...勇士的存在不該被這樣毫無意義的消磨。”

    “去吧,喬.艾爾騎士,為我帶來一場勝利,順便,把那位勇士“請”過來,我要和他談一談。”

    沉默的前聖騎士點了點頭,操縱著骷髏戰馬越眾而出,前方的亡靈海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而在他身後,越來越多的高階騎士跟隨著奔馳的高階騎士衝向前線戰場。

    如果人類以為他們剛剛打垮的行尸和亡靈步兵就代表著黯刃的戰鬥力,並且因此而感覺到驕傲自滿,那麼他們的末日...很快就要來了。

    “艾爾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生前是一名聖騎士,極其誠摯的那種。”

    泰瑞昂看著他最精銳的騎士們衝入戰場,他輕聲說: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剔除掉聖光對他的影響的,還是說,你其實已經有了腐化聖騎士的方法?你有事情瞞著我嗎?我的朋友卡德加。”

    “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陛下。”

    大巫妖平靜的說:

    “喬.艾爾的徵召是一個意外,得益於娜薩女士的行動,這位聖騎士在臨死前接觸到了大量的虛空能量,那種和聖光嚴重對立的力量將他軀體裡的聖光腐蝕了大半,正因此,我才有機會將死亡注入他的軀體裡。”

    “這樣的方式是投機取巧的,而且不能被覆制。”

    卡德加搖了搖頭:

    “比起艾爾,我覺得你更應該關注那個被麥拉領主囚禁起來的精靈聖騎士,埃裡克斯.炎刃,麥拉夫婦用一種特殊的方法操縱了他的心智,而且讓他使用的聖光發生了變異,那種腐化的聖光,我可從未見過...”

    “那只是麥拉將死去的納魯卡拉的碎片植入了埃裡克斯的軀體裡,你應該知道,納魯,這種聖光生物在臨死前會轉化為深邃的虛空,它們所代表的聖光本身就不純粹,埃裡克斯使用的聖光之所以有腐化的效果,只是因為聖光和虛空在他身體裡糾纏不休。”

    黯刃之王重新將注意力投入了戰場,在那裡,喬.艾爾率領的死亡騎士們,已經和基沙恩帶領的人類士兵戰在了一起。

    “埃裡克斯的例子同樣不能被覆制,所以下一階段的探索,我的朋友,我需要你卓越的智慧研究出腐化聖騎士的方法...你要知道,聖光多麼眷顧他們,在擁抱死亡之後,他們就會越發強大...我需要那些聖騎士,我需要他們為我們的事業增磚添瓦。”

    “不過現在嘛,讓我們放下疑慮,欣賞這場生死之戰吧。”

    ———————————————————————-

    “他們來了!”

    基沙恩看到了從翻滾的死靈潮水中衝過來的死亡騎士們,數目在300多人以上,全部是駕馭著死亡戰馬,穿著黑色盔甲,手持重武器的強悍騎士,這種來勢洶洶的沉默,讓基沙恩感覺到了威脅。

    他重新握緊了手裡連射機槍的握柄,在他的指揮下,以兩台蒸汽坦克作為防線主體,人類的步兵們飛快的在戰線兩側重組了防禦。

    “去死吧!”

    基沙恩抬起機槍,將為首的死亡騎士的身軀放入了瞄準鏡之中,下一刻,低沉的機槍怒吼聲又一次在戰場上響起。

    “砰砰砰砰砰”

    激射而出的力道十足的子彈以散射的姿態轟向了高階騎士喬.艾爾,後者不閃不避的繼續衝鋒,在他冰冷的黑鐵手甲的揮舞中,一層墨綠色的護盾出現在他身體前方,那些子彈打中這護盾,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樣,悄無聲息的被死亡能量腐蝕掉。

    但高速發射的子彈瘋狂的撞擊也讓死亡騎士的衝鋒速度被減弱了很多,艾爾盯著基沙恩,他抓起韁繩,死亡戰馬重新開始加速。

    而在他身後,那些高階騎士們縱馬奔馳的速度越來越快,在他們靠近戰線的那一刻,法師少校梅納森的手臂狠狠揮下,嚴陣以待的人類火槍手們紛紛扣動了扳機,頃刻間,槍林彈雨呼嘯而下。

    但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一般,那些高階騎士的軀體在這一刻變得虛幻起來,周身纏繞的黑暗將他們的軀體暫時幽魂化,純物理的攻擊無法再傷害到他們,那些呼嘯的火藥子彈從幽魂們的身軀中穿透。

    高階騎士技能-幽魂步!

    “嘩”

    手持大盾擋在最前方的人類戰士們想像中的騎士衝擊根本沒有出現,那些蒼白色的騎士就像是沒有實體一樣,輕而易舉的洞穿了他們的防禦,就像是幽魂一樣穿越了他們的軀體,那種死亡的嚴寒讓這些戰士全身都開始顫抖。

    而在幽魂騎士們奔馳而過的地方,那些戰士手中的大盾上都結滿了冰霜,而災難也在這一刻發生,在穿越過了手持重盾的人類戰士之後,死亡騎士們的幽魂狀態結束,重新化為實體的死亡騎士帶著無與倫比的衝擊力,狠狠的撞進了毫無防備的人類火槍手的陣地之中。

    “唰”

    溫熱的血液在這一刻填滿了戰場,被死亡騎士的戰馬撞飛,被揮起的冰冷利刃刺穿身體,或者是被直接斬首。

    300名高階騎士的一波衝鋒,就直接粉碎了人類陣地所有的秩序,在人仰馬翻的慘叫聲中,最前排防禦的戰士們目瞪口呆回過神,看著那些在身後戰友的陣地裡大肆砍殺的高階騎士們。

    騎士們黑色的披風在人類陣地中獵獵作響,而懸掛於高階騎士的戰馬脖子上低沉的馬鈴聲,則在臨死的慘叫聲中,為這場瘋狂的屠殺填注了一個蒼白殘忍的註腳。

    人類的陣地,崩潰了。

    而在他們眼前沉寂的死靈潮水,也在這個致命的時刻,重新開始湧動。

    “不!約根森!讓你的騎士們行動起來!”

    基沙恩完整的目睹了這場屠殺,在焦急之中,他不再將槍口對準疾馳而來的喬.艾爾,而是在一片混亂之中,將槍口朝向後方,在那裡,一些殺穿了陣地的死亡騎士們正朝著後方傷兵們的營地衝了過去,那裡還存放著剩下的爆炸物。

    不能讓他們破壞那些!

    “停下!給我停下!”

    在基沙恩的怒吼聲中,兩台蒸汽坦克的連射機槍同時響起,那些穿越了陣地的高階騎士被從背後襲來的子彈風暴擊中,他們的軀體被死亡能量保護著,但他們胯下的戰馬卻無法被保護。

    骷髏戰馬被子彈打碎了軀體,一時間,快速奔馳的高階騎士變成了行動遲緩的步兵,又一次陷入了士兵們的包圍。

    但這種救場的舉動,卻給基沙恩帶來了大麻煩。

    在靠近緩緩掉頭的蒸汽坦克的時候,高階騎士從戰馬上一躍而起,如同黑暗的影子一眼落入了基沙恩身邊,他手中反握著符文大劍,狠狠的刺向腳下的鋼鐵戰車,在刺耳的響動聲中,那厚重的鋼板被直接撕開,而在符文大劍抽出來的時候,劍刃上已經沾染了血跡。

    “卡爾克爾!”

    基沙恩看到這一幕,雙目赤紅的轉掉槍口,但下一刻,那堅固的鋼鐵機槍就被艾爾一劍斬斷,在金屬碰撞蕩起的火星中,死亡騎士的劍刃在空中翻轉著,狠狠的砍向基沙恩的脖子。

    精赤著上身的人類老兵咬著牙,矮下身體躲過了這一擊,他反手抽出腰間的戰術匕首,另一隻手逃出一個裝滿了聖水的瓶子,在一聲嚎叫中,基沙恩的匕首精準的順著盔甲的裂隙,刺入了艾爾的腹部。

    那瓶灼熱的聖水則被基沙恩狠狠的拍在艾爾的牛角戰盔上。

    “嘩啦”

    純淨的聖水和艾爾軀體上的死亡能量接觸的瞬間,就蕩起了一抹灰燼一樣的風暴,高階騎士的身體後退了一步,這讓基沙恩看到了希望,他雙手抓著艾爾持劍的左臂,左腿橫掃在死亡騎士的腿上,將高階騎士砸翻在停止運作的蒸汽坦克上方。

    “放開!放開!給我...放開!”

    “砰砰”

    他抓著艾爾的手腕,狠狠的砸在坦克邊緣的鋼鐵上,近戰的基沙恩就像是野獸一樣嚎叫著,在他瘋狂的撞擊中,艾爾手心中的符文重劍砸落在了地面上,但下一刻,基沙恩的軀體從後方被暗紅色的死亡之握扣中,被狠狠的摔向地面。

    “砰”

    人類勇士飛快的從地面上爬起來,在他對面,活動著手腕的艾爾張開雙手,寒冷的冰霜就在他手心匯聚成了兩把寒冰的長劍,兩人對視著,下一刻,兩個傢伙就如覓食的野獸一樣撲向對方。

    在塵土和鮮血四溢的戰場上,前聖騎士和人類勇士以一種狂戰的姿態短兵相接,不過很遺憾,百戰老兵再怎麼強大也只是血肉之軀,而他要面對的,是一個被死亡能量和龍血雙重強化過的怪物。

    “砰”

    艾爾冰冷的,覆蓋著重甲的拳頭砸在基沙恩的臉頰上,將老兵砸飛起來,又狼狽的摔在了地面上,這一擊打的基沙恩頭暈目眩,在掙紮起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痛苦的約根森帶著剩下的聖騎士以一種犧牲的姿態衝向亡靈海的背影。

    他看到了被高階騎士們包圍起來的法師梅納森身中四劍,倒下戰車的姿態。

    他看到了被艾爾重傷的戰士卡拉克爾抱著火藥和一名高階騎士同歸於盡的慘烈。

    他看到了初上戰場的大伯爵和丹佛斯少校背靠背,手握武器艱難抵抗亡靈海的絕望。

    還有那些跟隨著他一起抵禦亡靈入侵的英勇士兵們在絕望中死戰的影子,這一切,這殘酷的戰爭,又一次將最鮮血淋漓的場面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嘴裡湧動著血腥的味道,基沙恩又一次站在了滿是鮮血和塵土的戰場中,他看著眼前的高階騎士,他伸手將自己額頭上的紅色布條繫緊,然後彎下腰,從死去的士兵手裡拿過長劍盾牌,將長劍拍打在盾牌上,以這種方式挑釁著眼前的死亡騎士。

    “來吧!惡棍,來啊!殺了我,為你的主人拿走我的命!”

    那種咬碎牙齒的痛恨,讓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剿滅的群狼最後的狼王一般。

    沉默的艾爾依然沒有回答,他手腕翻轉著,兩把冰刺長劍在空中轉過兩道冰冷的弧線,最終指向了眼前的基沙恩。

    “老兵,你不會死...”

    艾爾第一次在戰鬥中開口,伴隨的是他高大的身影衝向基沙恩的衝鋒:

    “但你會面對,比死更可怕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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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泰瑞昂的勇士(下)

    “2500名戰士,直到全軍覆沒時都沒有一個人投降。”

    泰瑞昂翻看著戰報,他的手指輕輕揮了揮,得到命令的烏鴉緩緩後退了幾步,片刻之後,尖嘯者軍團呼嘯著衝入天空,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在指揮官烏鴉的帶領下,朝著湖畔鎮飛了過去。

    “如果人類的士兵都和你們一樣堅韌,那會讓我有些頭疼。”

    泰瑞昂放下戰報,看著眼前被兩名騎士抓著肩膀才不會倒下去的基沙恩,這名老兵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堅持到了最後,他是這2500人裡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他的身上滿是傷口,艾爾並沒有對他手下留情,顯然,高階騎士認為對這樣一個英雄手下留情,是對他的羞辱。

    基沙恩艱難的抬起頭,被鮮血浸滿的雙眼中只能看到泰瑞昂模糊的身影,他用盡最後的力量,朝著黯刃之王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

    這種直白的挑釁根本沒能讓泰瑞昂憤怒,相反,他站起身,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人類勇士。

    “約翰.J.基沙恩,我在你們的名冊裡看到了你的過去...B連,我聽說過這支部隊,第二次大戰末期,你們參加過軍情七處對黑石塔的破壞行動,而且在最後時刻,以減員三分之二的代價,硬生生拖住了獸人中戰鬥力最強悍的火刃氏族。”

    泰瑞昂走到基沙恩身後,他伸手摁在這人類勇士的肩膀上,他輕聲說:

    “你這一生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但很可惜,你的國家只給了你戰爭,而戰爭奪走了你的一切,當戰爭結束時,你發現你自己其實一無所有,我更好奇的是,你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呵呵,輕易忘記保護過自己的人,輕易忘記生命殘存之時的絕望和被拯救後的感恩,這是人類,不...這是所有生者的醜惡共性。”

    黯刃之王的聲音在基沙恩耳邊響起:

    “所以真的是正義在驅使你嗎?我很好奇。”

    “呸!”

    基沙恩虛弱的閉上了眼睛:“外表掩飾不了你的內心,你可真醜陋...你只會躲在你的士兵背後,你這個恃強凌弱的雜碎!”

    “是啊,我是個恃強凌弱的人。”

    泰瑞昂走到基沙恩眼前,伸手將基沙恩被血污覆蓋的腦袋抬了起來,他強迫著這個老兵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但世界上充滿了我這樣的人,你的士兵已經全軍覆沒,接下來就是你的鎮子,你的人民,告訴我,你要怎麼辦呢?”

    “啊啊啊!”

    基沙恩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又一次瘋狂掙紮起來,就像是垂死的野獸一樣,但卻被兩名騎士死死的摁在原地,泰瑞昂觀賞著這抹絕望的演出,最終,他輕咳了一聲:

    “你要救他們嗎?那些唾棄你的人?”

    基沙恩沒有回答,泰瑞昂轉過身,在帳篷中為基沙恩倒了一杯殷紅的酒,然後示意騎士們放開他,他將美酒遞到虛弱的躺在地上的基沙恩眼前,他輕聲說:

    “湖畔鎮有12萬平民,他們手裡沒有武器,也沒有足夠的勇氣來防禦,就像是擊潰你們一樣,我的士兵殺掉他們只會更簡單,但我願意給你這樣的勇士一個機會...”

    黯刃之王坐在自己的臨時王座上,他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那殷紅的酒液在杯子中旋轉著,在帳篷中昏暗的燈光裡閃耀著一抹別樣的光芒。

    “效忠於我,基沙恩,我會給你的人民12個小時的逃離時間...否則,你知道的。”

    “效忠?”

    老兵嗤笑一聲,他艱難的盤起腿,坐在泰瑞昂身前,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污,而黯刃之王則適時的遞過來一張做工考究的白色手帕,基沙恩看了一眼他,甩手接過了手帕,一邊擦拭著臉,一邊低聲問到:

    “你殺了我,把我變成你這樣的怪物應該很簡單,為什麼還要徵求我的意見?這是一種對失敗者的憐憫嗎?”

    ”不。“

    泰瑞昂搖了搖頭,認真的說: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靈魂殘缺的勇士,對於必然會到來的死亡而言,完整是一種高尚的美德。”

    “12個小時?”

    基沙恩閉著眼睛,心若死灰的問到:

    “你能保證嗎?”

    黯刃之王笑了笑,對身邊侍立的艾爾騎士說:

    “轉告烏鴉和露米,首輪進攻延緩到12個小時之後,讓尖嘯者們驅散那些平民,但若有反抗者...”

    泰瑞昂看了一眼基沙恩,平靜的說:

    “殺!”

    基沙恩的拳頭握緊了,在被帶入死靈陣地之後,他親眼看到了黯刃騎士的真正力量,還有那些看一眼就讓人感覺到頭皮發麻的,血肉和鋼鐵同塑的戰爭巨像,也許只要一頭進入戰場,就能完全摧毀湖畔鎮的防禦陣地。

    那已經不是凡人可以對抗的力量了。

    艾爾騎士領命離去,泰瑞昂坐在王座上,他翹起腿,看著身前的老兵,他十指交叉著放在腹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盯著他:

    “我已經完成了我的承諾,輪到你了,勇士基沙恩。”

    “最後一個問題!”

    基沙恩長出了一口氣,他伸手將額頭上的紅色布條取了下來,放在手中,他凝視著這佩戴了數十年的頭帶,殷紅的布料已經有些褪色了,這玩意陪著他經歷了所有的戰爭,所有的勝利,以及所有的失敗。

    老兵抬起頭,看著黯刃之王:

    “你會殺光暴風王國所有的人嗎?平民,兒童,還有女人?”

    “一個有意思的問題。”

    泰瑞昂的手指活動了一下,他思索了片刻,用雙手撐在腿上,上身微微前傾,他看著基沙恩:

    “我需要的是你這樣的勇士,勇士由士兵成長而來,而士兵從平民中誕生,平民不是合格的士兵,所以面對你的問題,我會說,不!你想知道我會怎麼對待這個即將毀滅的王國嗎?”

    基沙恩點了點頭,黯刃之王的嘴角則浮現出了一絲惡意的笑容:

    “但我不能告訴你,士兵,因為你還不是我的勇士,我只能透露一點點,平民,他們會活著,也許會活的更好。”

    基沙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木然的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站在他身邊的高階騎士朝他伸出了手,老兵猶豫了一下,握緊了那冰冷的手甲。

    “我很餓,我想吃一頓大餐,最好再來點美酒...”

    泰瑞昂甩了甩手指,一名高階騎士轉身離開,他看著基沙恩,基沙恩也看著他,兩人都在等待某件事情的發生。

    在十幾秒鐘之後,老兵握緊的拳頭驟然鬆開,那褪色的紅色頭帶飄落在地面上,而他的主人則朝著黯刃之王微微俯身。

    “我願為您而戰,陛下。”

    --------------------------------

    “嘩”

    從天而降的死亡鴉人帶著寒冷的風暴砸在湖畔鎮邊緣的陣地上,鴉人手中的翼刃揮舞著砍掉了士兵的腦袋,又將一名拿著火槍的士兵抓著肩膀提入高空,片刻之後,在驚恐的尖叫聲中,手舞足蹈的士兵從高空墜落,砸在陣地前方的山石上。

    血肉四濺。

    這種殘酷的死法極大的打擊了士兵們的士氣,而這樣的攻擊每一分鐘都會發生好幾次,這些鴉人似乎在用這種挑釁的方式,來試圖激怒眼前這些嚴陣以待的人類士兵們。

    而天空中的鴉人數目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幾乎遮蔽了天空,如果不是泰瑞昂推遲了進攻的時間,也許只需要一兩波襲擊,戈爾將軍統帥的陣地就會被完全攻破。

    而最要命的是,一支龐大的死靈地面部隊也出現在了距離人類陣地不遠處的山澗之中,那些騎著骷髏戰馬的死亡騎士們在山間奔跑著,他們的戰馬後方固定著黑色斷刃旗幟,那是代表著死亡的先鋒。

    從他們的動向來看,很顯然,他們在好整以暇的調整軍陣,來試圖從三個方向包圍這赤脊山僅存的人類軍團。

    戈爾將軍也是參加過獸人戰爭的老兵,但面對眼前的情況,他那裝滿了戰術手段的頭腦裡卻想不到一種有效的防禦手段。

    蒸汽坦克上的連射機槍也許能在空中組成彈幕,將那些該死的鴉人打成碎片,但在攻擊開始的時候,烏鴉就親自帶著精銳鴉人刺客們,在人類毫無感覺的情況下,從天而降,將那些鋼鐵製作的連射火槍破壞掉了。

    現在面對鴉人們的“狩獵”,士兵們只能用火槍和弓箭反擊,效率非常低。

    “這些鳥人到底在幹什麼?”

    眼看著又一名士兵被抓入天空,戈爾將軍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槍,朝著天空開了一槍,發洩著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

    他抓著自己的頭盔,狠狠的扔在地上,他完全搞不明白,這些死靈到底在幹什麼,他們就像是在逗弄這些焦躁的士兵一樣,那些鴉人嘎嘎的叫聲,更是讓人心煩氣躁。

    “我們應該撤回石堡去,那裡堅固的防禦可以抵抗這些死靈的攻擊。”

    將軍身邊的作戰參謀建議到:

    “它們有足夠的力量毀掉我們,但它們沒有這麼做,如果不是死靈也保有仁慈之心的話,那就意味著它們肯定在策劃著一些可怕的事情。”

    “不能撤,最少現在不能。”

    戈爾將軍轉過頭,看著山壁後方湖畔鎮的方向,在那裡,偌大的城鎮正在緊張的撤離,12萬平民要完全撤入艾爾文森林是個繁雜的過程,將軍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最少在平民完全撤離之前,他和他的士兵們不會離開。

    雖然他也很明白,他們守在這裡,除了能讓撤離的平民們安心一些之外,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

    “基沙恩那邊有消息嗎?”

    戈爾將軍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煩躁的心情安靜下來,他扭頭看著身邊的參謀,後者面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勇士們已經為國捐軀了。”

    戈爾攥緊了拳頭,他的聲音在下一刻響起,用吶喊的方式朝著士兵們吼叫著:

    “但他們的精神鼓舞著我們,他們的靈魂在天上看著我們,接下來就該我們了,士兵們,親人們就在我們身後,即便戰死於此地,也是為了保護人民,這是職責所在,也是榮耀所在!”

    “不要被那些死人嚇倒,握緊武器,我會和你們一起堅持到最後一刻!”

    “讓他們看看,他們打不斷我們的骨頭!”

    “嗡”

    就在戈爾將軍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天空中又有十幾個鴉人飛速掠下,似乎是對戈爾的豪言壯語的反擊,但就在那些鴉人飛速撞入人類陣地的那一刻,一抹閃耀的灼熱聖光在人類陣地西邊的山間亮起。

    就像是狠辣的一拳,那聖光組成的戰錘從天而降,將猝不及防的死亡鴉人包裹起來,死靈們在慘叫中被直接淨化掉,在灰燼四散之間,一個握著紫色水晶戰錘的高大德萊尼人出現在了山石上。

    “說得好!人類!”

    大守備官瑪爾拉德將自己的戰錘拄在手心,另一隻手將背後的旗幟舉起,代表德萊尼人的水晶紋章盾戰旗在人類陣地西邊飄蕩起來,在大守備官身後,全副武裝的的德萊尼人聖騎士和牧師們也出現在了山林之間。

    “以先知維倫的名義,人類的勇士們,我們將和你們並肩作戰!”

    大守備官口音古怪的人類語在人類惶惶的陣地上方響起,強力援軍的到來也讓人類的士氣飛快的揮舞,尤其是當德萊尼人牧師溫暖的聖光揮灑在他們身軀上的時候,一些誠摯的信徒士兵甚至感覺到了神聖之戰的意味。

    但德萊尼人的到來讓天空中巡遊的尖嘯者指揮官,傳奇刺客烏鴉黑暗的雙眼中閃起了一抹戾氣,下一刻,烏鴉尖銳的聲音就在天空中響起:

    “敵人開始反擊了,遊戲時間到此結束!以黯刃之王的名義,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在陸地上,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死亡領主露米娜斯的黑色雙劍噌然出鞘,這位領主一馬當先的衝出了死靈的陣地,在那斜向下的山坡之間,由她統帥的地獄火軍團就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從山坡之上衝了下來。

    “人類!嘰嘰喳喳的讓人厭煩!現在,用刀劍說話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1
26.無力的守護

    “聖光在上啊。”

    騎在駑馬上的所羅門鎮長用手中的望遠鏡看著山坡之上的戰場,數萬死亡鴉人從天而降的場景是震撼性的。

    那就像是包裹著風雪的黑色風暴,散亂的羽毛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不詳的顏色,儘管聽不到戰場嘈雜的聲音,但在老鎮長心中,似乎迴蕩著那些勇敢的戰士的慘叫聲。

    “勇士在用生命為我們爭取時間。”

    老鎮長咬著牙,對身後那些恐懼的平民喊到:“不要停留!走!快走!”

    在湖畔鎮的碼頭上,所有能用的船都被召集了起來,每一艘船上都塞滿了平民,那些即將失去家園的人民們懷抱著薄弱的資產,有的婦人將自己的兒女緊緊的抱在懷中,不管男人女人,每一個人的面孔上都閃耀著恐懼的光芒。

    而在湖畔鎮橫跨巨大的止水湖的橋樑上,一些自願斷後的礦工們正在緊張的給橋墩上綁滿炸藥,這座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建起的石橋,是連同止水湖兩岸唯一的道路,為了阻止死靈們追擊,鎮長痛下決心,一旦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這座橋就會被完全炸燬掉。

    但即便是已經用盡所有的力量去疏散平民,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依然無法將所有的人民都送到安全的地帶,湖畔鎮的碼頭上擠滿了等待登船的平民,而石橋上的人流也在湧動著前進,缺少代步工具,平民只能在恐懼中用自己的雙腿越過赤脊山的山路,翻越山脈之後,才能到達艾爾文森林的邊界。

    正常情況下,這一段路如果用雙腳去行走,最少需要4-5個小時。

    山路難行在以往也許只是一聲抱怨,但在眼下這個時刻,這幾乎成了催命的絕境,而更讓擔憂的是,在看到亡靈出現的時刻,鎮長就向暴風城送去了求援信,但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哪怕一封回信。

    混亂的城鎮儘管並沒有遭受到亡靈的直接進攻,但作為亡靈的先鋒,無形的恐懼以經快要擊垮這些徬徨的可憐人了,到處都是哭聲,有兒童的,有成年人的,哭聲帶來的絕望感染了太多人,讓人群變得沉默而憂傷,還有些黑心的傢伙趁著混亂做一些平日裡不敢做的事情。

    這一切,都讓本就糟糕的環境變得更加糟糕。

    所羅門鎮長站在碼頭上,他懷裡抱著兩個和父母走失的孩子,鎮長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要麼是暴風城出現了某種變故,無法及時支援赤脊山,要麼...那些信,可能根本就沒有送到國王手裡。

    “該死!”

    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咬著牙罵了一句,但此時此刻,除了祈求聖光之外,他們幾乎無路可走了。

    只有在希望渺茫的時候,你才會理解人們為什麼會祈禱,而諷刺的是,這種絕境下的祈禱,往往改變不了必然的結局。

    但...但也許是無所不在的聖光真的聽到了這些絕望信徒的呼聲,總之,在山坡上的人類陣地面對鴉人和死靈的壓力,開始逐漸潰敗的時候,兩艘懸浮於天際的飛船突然破開空間,出現在了湖畔鎮的上方。

    它們看上去非常的美麗,就像是由一整塊巨大的寶石雕刻而成,在飛行的時候,聖潔的魔力飄蕩在水晶的周圍,蕩起的魔力線纏繞在飛船兩側,在絕望的人群中,這突然出現的飛船,似乎就像征著絕境中的希望。

    整個湖畔鎮沒人不知道這些飛船,它們的出現,就代表著德萊尼人的到來。

    在1年多之前,那些古怪的德萊尼人在止水湖另一側登陸的時候,還引起過一陣恐慌,但很快,人民們就知道,這是受國王邀請而來的域外客人,這些有角和尾巴的怪人們,同樣信仰聖光,而德萊尼人也數次幫助湖畔鎮剿滅赤脊山的豺狼人和氾濫的魚人,在這種互幫互助之下,德萊尼人也順利的融入了這個邊疆區的環境裡。

    “嗡”

    在金色光柱閃耀之間,手持救贖者法杖的先知維倫大步走出傳送光柱,跟在他身後的,是光明大教堂的樞密主教迦勒底牧師,還有很多來自暴風城的聖騎士從那飛船下方的光柱中走出,在主教的指揮下,這些聖騎士飛快的在混亂的人群中劃出了一大片空白的區域。

    “湖畔鎮的公民們!暴風城受到了你們的求援信,我和先知先生正是為此而來!”

    在法師的擴音魔法的幫助下,迦勒底牧師莊嚴的聲音傳遍了人群,他高聲喊到:

    “在這個危機時刻,我們的德萊尼朋友願意用他們的飛船將你們送往安全地帶,婦女,兒童和老人們優先進入船艙,成年男性做好應對危險的準備!”

    “憑什麼!”

    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憑什麼讓他們先走?我們都是國王的子民!不該有這種區別!”

    “嗯?”

    迦勒底牧師眼中凶光一閃,他指向那個方向,在他身後全副武裝的皇家侍衛立刻抽出長劍,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那邊的人群散開,將剛才說話的傢伙孤立起來,那是個相貌猥瑣的小痞子,他驚恐的看著朝他走過來的皇家侍衛,他喊著什麼,但下一刻,利劍毫不留情的斬下。

    那一顆鮮血淋漓的腦袋滾落在地面上,讓所有心懷不滿的傢伙都立刻閉上了嘴。

    “現在!抓緊事件,公民們!”

    迦勒底牧師甩了甩手,眼看著那些冰冷的侍衛手中染血的長劍,混亂的秩序飛快的恢復著,而就在老弱們登船的同時,樞密主教對老鎮長打了個眼色,兩個人走到一邊,主教面色嚴肅的問到:

    “所羅門鎮長,你派出了幾波信使?”

    “五位!都是騎著獅鷲去求援的。”

    老鎮長手裡捏著自己的帽子,有些不安的說:“但...”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鎮長先生。”

    樞密主教看了一眼山坡上方的戰場,他輕聲說:“我們只收到了一封信,那位勇敢的信使到達暴風城的時候,他和他的獅鷲上都是傷口...亡靈們很顯然在有計畫的捕殺所有信使,試圖封存消息,就連三天前守望堡的落陷,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什麼?”

    老鎮長瞪大了眼睛:“守望堡也...”

    迦勒底牧師在胸前畫了個宗教手勢,他帶著一絲痛苦的說:

    “那裡的勇士們,全軍覆沒,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知維倫也有自己的人民和物資需要運送,他們的飛船隻能起落一次,而這一次在極限狀態下可以運輸大概8萬人和足夠的生活物資,剩下的4萬人...我需要你帶著他們徒步前往東谷,王國聖騎士們在那裡佈置了防線。”

    樞密主教看著老鎮長,他沉聲說:

    “湖畔鎮的老弱,會被送到北郡,而成年男人們會被直接送到那裡,東谷將是王國對抗亡靈的最後一道防線,那裡無論如何也不能落陷!”

    “但現在我們也需要支援,主教大人!”

    所羅門鎮長指著山坡上的戰場,他激動的對迦勒底說:“戈爾將軍在那裡和亡靈死戰,他們需要士兵!如果王國需要一到防線,那麼就應該在赤脊山,在勇士們流血犧牲的地方,而不是拱手將這土地送給那些亡靈!我們不需要後退!守夜人軍團距離這裡很近,他們完全可以...”

    “聽我說!守夜人沒法支援!”

    迦勒底加重了語氣,打斷了老鎮長的反駁,樞密主教的手指拂在腰間的紫色寶石儀式匕首上,一抹微光在手指尖跳動,讓主教冷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解釋到:

    “暮色森林也出現了亡靈,所羅門先生,守夜人軍團和艾伯洛克公爵要面對的局勢不比你們更樂觀,從烏鴉嶺出發的亡靈軍團現在就在圍攻夜色鎮!你以為為什麼德萊尼人的飛船隻能在這裡起落一次?”

    “因為在救完湖畔鎮之後,我們還要去救夜色鎮!”

    樞密主教的語氣中充斥著一種隱匿的憤怒和不甘,他伸出雙手,放在所羅門鎮長的肩膀上:

    “那些混蛋可以直接從暮色森林攻入艾爾文森林,威脅到暴風城!還有西部荒野的叛亂...這些災難同時發生不是偶然,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亡靈們在我們沒覺察的時候建了一張網,如果我們此時還不能團結一致,我們很快就被活活勒死!”

    “明白了嗎?所羅門先生,死守赤脊山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很不甘,我也一樣!沒人願意就這麼把自己的土地拱手讓出去!但現在,我們必須收回手指,握成拳頭,當那些亡靈高歌猛進的時候,狠狠的給他們當頭一拳!”

    “我...我明白了。”

    所羅門鎮長咬著牙,將自己破舊的帽子戴在頭上,他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看著那佝僂起來的背影,樞密主教嘆了口氣。

    而此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耳中響起:

    “怎麼了?我的小可愛,我感覺到了你內心的悲傷,你在為同胞的逝去而難過嗎?”

    這個聲音語調詭異,任何聽到它的人都會聯想到流淌的黑暗,但迦勒底牧師似乎對這個聲音已經習慣了,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

    “是的,女士,我為那些奮戰的士兵感覺到憂傷,我們在明明還有希望的時候...放棄了他們。”

    “真無聊!”

    那個聲音輕聲嘲諷著迦勒底的軟弱:

    “上一個可憐的宿主就是這樣無可救藥,只能被殺死,但你不一樣,迦勒底,我們可以幹出一番大事業,我說過,我會暫時...幫助你,前提是,你得和那個黯刃之王一樣,拋掉毫無意義的感情,但他是個膽小鬼...呵呵,他不敢用我,也許是因為他很明白失敗的代價。”

    樞密主教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紫色水晶匕首,他沉聲說:

    “我和他不一樣!”

    “很好,這才是我想看到的,瞧,你眼前的這個靈魂充滿了憤怒!所羅門,他會是個很好的目標,以及一個很好的助力!憤怒和悔恨會吞噬他,在他被吞噬之前,讓他為你所用吧。”

    那個聲音悄無聲息的散去,在最後一刻,一抹一閃而逝的陰影彷彿在迦勒底的額頭上吻了吻:

    “還有,我的小可愛...叫我,姐姐。”

    “迦勒底牧師!”

    先知溫和的聲音在主教身後響起,將迦勒底驚醒,他回過頭,就看到先知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你剛在和誰說話?”

    “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背叛了他的世界和同胞,他遲早要死...只看是誰殺了他而已。”

    那個聲音又一次在迦勒底耳中響起,但樞密主教就當是沒聽到一樣,他悲天憫人的對先知說:

    “我在為那些戰死的勇士們祈禱...先知先生,你需要我的幫助嗎?”

    維倫感覺到眼前的迦勒底牧師可能隱藏了一些什麼,但在這個時刻,先知沒有去思考這些,他回頭看著山坡上的陣地,對主教說:

    “我需要你幫我佈置一個聖光淨化結界,來保證在你的人民離開之前,亡靈不會突破這裡...以及,多少救下一些士兵。”

    十幾分鐘之後,在兩艘飛船衝天而起的同時,一道籠罩了整個湖畔鎮入口處的灼熱聖光壁壘屹立在了山坡之下,幾乎完全籠罩了整個城鎮和上方的小半個戰場,那些接觸到這道壁壘的亡靈飛快的被焚燒成灰燼,而迦勒底牧師的聲音也在眼前的山地之間響起:

    “王國的勇士們,退回來!聖光會庇護你們!”

    “聖潔之地正屹立在這裡!死亡的邪惡,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退卻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1
27.夜色鎮的故事

    暮色森林還是老樣子。

    到處都洋溢著厚重的黑暗魔力,壓抑的就像是從天空籠罩下來的蓋子,封閉了所有的光明和希望一般,能在這裡生活下來的人民都有一副粗大的神經,而狂暴的獸人都沒能擊潰這裡的戰士們,這讓他們認為自己不懼怕任何挑戰。

    但實際上呢?

    他們還是有恐懼的東西,還是有著他們無法戰勝的敵人,而最糟糕的是,那些敵人已經出現了,在悄無聲息之間,在絲毫沒有被覺察的情況下,他們就那麼毫無徵兆的出現了。

    “撤退!撤退!快!”

    守夜人隊長騎著自己的戰馬,搖晃的馬燈在他眼前的道路上閃耀出了一抹散碎的光芒,這裡是距離夜色鎮最近的哨崗,這裡常年駐守著一隊守夜人,來保護旅行的商人以及定期清除周圍森林裡氾濫的狼群。

    而此時,這些最勇敢的士兵卻不得不從自己的崗哨裡撤退出來,因為在他們眼前,那深邃的黑暗中,低沉的馬鈴聲響成一片,而在那黑暗裡,紅色的靈魂之火正在閃耀。

    在骨骼的碰撞聲中,手持骨刀木盾的骷髏士兵們從各個方向衝了出來,驅使著它們的,是騎在骷髏戰馬上的死亡騎士們,數量太多了,守夜人親眼看到在哨崗不遠處,那座被稱為“沃古爾”的食人魔山丘上,那些被視為守夜人最大威脅的野蠻的,強大的食人魔們,是如何被巨量的亡靈淹沒的。

    那些食人魔們揮舞著武器,每一擊都能輕易的敲碎一頭骸骨,但沒用...更多的骸骨會瘋狂的湧到他們身邊,將粗糙的骨刀刺進他們的軀體裡。

    那些高大的野蠻生物一開始鬥志昂揚,但很快就陷入了被包圍的窘境,同伴一個接一個的死去,讓這些蠢笨的傢伙們也感覺到了恐懼,他們扔下武器,蠻橫的撞開周圍的骷髏四散奔逃,但很快就會被疾馳而來的死亡騎士從背後砍倒。

    還有那些狼群...因為暮色森林的黑暗能量侵染,而變得越發扭曲詭異的黑色狼群,它們也找到了新的主人,是那些在陰影的樹林中來回跳動的生物,他們有矯健的身軀,鋒利的爪子,在黑暗中閃耀的雙眼,以及狼一樣嗥叫聲。

    狼人!

    這些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裡的怪物真的出現了,和那些死靈們一起出現。

    “返回鎮子!這裡受不住了!”

    守夜人隊長咬著牙,將一罐火油砸在哨崗的火焰上,在所有人撤離之後,隊長拔出腰間的火槍,發射,下一刻,湧過來的死靈們被震撼的爆炸火焰包裹了起來,那燃燒的火焰阻擋了死靈們的前進,也給這些撤離的驚慌守夜人們清出了一條撤離的道路。

    他們騎在馬上,飛快的朝著城鎮的方向奔跑,夜色鎮,雖然地形不如湖畔鎮那麼易守難攻,但作為當年人類留在南疆的最後一個據點,那個鎮子周圍有堅固的牆壁,也有足夠的武器儲備。

    那裡將是暮色森林反抗的最後據點。

    然而,就在守夜人們一路奔馳,即將到達夜色鎮的那一刻,呼嘯的黑暗蝙蝠突然從周圍的深邃的黑暗裡衝了出來,那團蝙蝠組成的風暴將猝不及防的守夜人們包圍了起來,在蝙蝠瘋狂的叮咬中,連訓練有素的戰馬就發出了驚慌的叫聲。

    而在鮮血被詭異抽離的絕境中,那些守夜人們恍惚之間,還能聽到一聲帶著惡意的嬌笑聲。

    就像是一場...一場糟糕的玩笑一樣。

    不到1分鐘,十幾個全身血液都被吸乾的乾枯屍骸倒在了通往夜色鎮的道路上,而那團心滿意足的吸血蝙蝠,則拍打著小翅膀,又一次回到了黑暗裡。

    她在等待著下一波送上門的獵物。

    ———————————————

    “約根瘋了!”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從自己的房子裡衝了出來,她全身是血的撲倒在了地上,這一幕很快引起了緊張的守夜人們的注意,他們提著馬燈沖上去,將那個虛弱的女人扶了起來。

    “約根瘋了!他變成了怪物!”

    那女人尖叫著,下一刻,她身後房子的大門被瘋狂的推到,一個全身長滿黑色鬃毛的狼人眼中閃耀著狂亂的光芒,揮舞著爪子朝著那些守夜人撲了過來。

    “開火!”

    一聲嬌喝在守夜人們身後響起,被這一幕嚇壞的新兵們立刻扣動了手裡的扳機。

    “砰砰砰”

    一陣亂射,灼熱的彈丸刺入那剛剛轉化,還沒找回理智的狼人軀體裡,其中一顆子彈打碎了他的心臟,讓這怪物發出尖叫,他轉身就跑,但下一刻又被幾個老兵圍住,然後被一劍砍掉了腦袋。

    “獸化病!見鬼!”

    守夜人們的首領,年輕的公爵之女快步走上前,踹了一腳無頭的狼人屍體,她美麗的臉上佈滿了一片寒霜。

    這個狂野的黑髮美人名叫阿爾泰婭,她有個尊貴的姓氏,艾伯洛克,管理這片森林和所有居民的艾伯洛克公爵之女,在數年前,她的哥哥在獸人戰爭後期失蹤之後,她就成為了艾伯洛克公爵唯一的繼承者,不過這位小姐並不像其他貴族小姐那樣嬌弱,從小生活在暮色森林中,讓她練就了一身好武藝。

    “派格、富吉!離她遠點!”

    阿爾泰婭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對護著那個滿身是血的女人的守夜人新兵喊到:

    “她被咬了!她也感染了獸化病!”

    老兵們快速將那個全身顫抖的可憐女人包圍了起來,而全身是血的約根夫人艱難的說:“我沒有,我不是它們,我不是怪物...別殺我,別殺我,求你!阿爾泰婭,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別殺我,求你!”

    這種祈求讓年輕的公爵之女有些狠不下心,但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約根夫人的手指上,卻長出了黑色的鬃毛,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殺了她!”

    “快!別讓她咬其他人!”

    老兵們揮起劍就要朝著可憐的約根夫人砍下去,但卻被阿爾泰婭阻止了,這位貴族小姐冒著極大的危險,走上前,蹲在呆若木雞的約根夫人眼前,她看著眼前這位小時候的乳母,她痛苦的說:

    “約根太太,你被感染了,你自己也看到了...”

    “我...為什麼是我?”

    約根夫人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快速生長的鬃毛,她能感覺到一股狂野的力量正在剝離她的理智,讓她哭泣的聲音被都變的粗啞起來。

    “我救不了你,很抱歉。”

    阿爾泰婭伸出手,將眼前這危險的女士抱住,她在約根夫人耳邊說:

    “但你可以自己選擇,以人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以怪物的身份...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選擇,對不起。”

    “哦,阿爾泰婭,你總是這麼善良。”

    已經開始狼人化的約根夫人艱難的說:

    “殺了我!快!殺了我!”

    “噗”

    鋒利的長劍刺穿了她的心臟,在橫擺之間,將那變異的心臟切成了好幾塊,大概是轉化前就被殺死,讓約根夫人的狼人化狀態被強行制止,她虛弱的躺在地上,在彌留之際,她顫抖著將一個古樸的聖光徽記遞給了阿爾泰婭。

    “活下去,小姐...我...我會為你,祈禱的...”

    眼看著這位可敬的夫人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守夜人指揮官握緊了手裡那染著血的徽記,她咬著牙,眼眶微紅,看著眼前的士兵們,她沉聲說:

    “加強防禦,發現任何被感染的人...殺!”

    “亡靈!亡靈們過來了!”

    刺耳的尖叫聲在鎮子之外的崗哨上響起,隨後是警鈴聲大作,阿爾泰婭急忙提起武器,最後看了一眼約根夫人的屍體,她轉身就朝著鎮子之外的防禦牆衝了過去。

    暮色森林瀰漫的黑夜對於防守者來說簡直是個噩夢,望遠鏡和鷹眼術在這黑暗的地方都失去了作用,守夜人們只能依靠僅有的光芒來觀察敵人的動向。

    而在暮色森林的樹木搖晃之間,讓人頭皮發麻的黑暗軍團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那些白骨製作的亡靈步兵,數目多到讓人看一眼都會眩暈,還有那些冰冷沉默的死亡騎士,以及那些驅趕著狼群的狼人...見鬼,守夜人的所有對手們,居然聯合在一起了。

    “用火!”

    阿爾泰婭將一根點燃的長箭搭在長弓上,在亡靈們靠近夜色鎮邊緣的時候,那支箭飛射而出,釘在了鎮子之外的防線上,下一刻,被火油浸潤的木材燃燒了起來,將第一批靠近的骸骨們統統吞噬。

    烈焰熊熊燃燒,幾乎要將整個夜色鎮完全點燃了一樣。

    而在烈焰的另一側,騎在骷髏戰馬上的巫妖阿魯高歪著腦袋,打量著火焰後方那些嚴陣以待的守夜人們,他輕聲說:

    “別告訴我,你一點手段都沒做,這會讓我很失望...”

    “唰”

    吸血鬼艾拉的身影在蝙蝠舞動之間,出現在了旁邊空著的骷髏戰馬的馬背上,這飽飲了鮮血的侏儒看上去活力十足,她指著那些嚴陣以待的士兵們,嘎嘎的笑著,滿臉的惡意:

    “愚蠢的傢伙們居然以為他們的哨兵可以安然無恙的穿越過被我們控制的森林...他們要用這面牆來保護自己,那麼就讓我們...摧毀它吧!”

    “啪”

    侏儒得意的打了個響指,與此同時,在防禦牆內側,三個鬼鬼祟祟的,帶著全覆式皮盔的守夜人的身體就像是被某種意志接管了一樣,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僵硬的身軀拿著火把,靠近了堆放在防禦牆後方的火油以及炸藥的位置。

    “他們在幹什麼!”

    阿爾泰婭預感到了一股危機,她猛地回過頭,就看到三個守夜人正在將火把伸向那些爆炸物,這一幕讓公爵之女頭皮發麻,她尖叫著:

    “殺了他們!快!”

    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

    驟然暴起的火焰就像是黑夜中盛大的煙火表演,被點燃的爆炸物和火油瘋狂的引燃了周圍所有能燃燒的東西,在爆炸中還將飛散的火花濺射到了毫無準備的鎮子裡。

    而在亡靈們眼前,那道足以對抗獸人進攻的防禦牆,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大大的缺口。

    “喲!完美!”

    侏儒吸血鬼拍著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領主們改進了血僕的魔法,雖然一次能控制的血僕數量大大減小,但卻可以保留他們的理智...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

    巫妖阿魯高沒有理會侏儒的自吹自擂,他舉起左臂,指向眼前一片慌亂的夜色鎮,他的聲音在每一個下級騎士內心中響起:

    “去吧!死亡的戰士們,為吾王奪下這堡壘...殺光所有敢於反抗的人,留下那些恭順者。”

    下一刻,龐大的死靈軍團繼續向前,當阿爾泰婭從爆炸的眩暈中艱難的爬起來的時候,她看到的,就是死亡騎士們縱馬穿越缺口,衝入城鎮的那一幕。

    這讓公爵之女的心沉到了最低處,而她的活動,也很快引起了周圍梭巡的死亡騎士的注意,眼看著三個下級騎士帶著十幾個亡靈步兵朝著她圍過來,阿爾泰婭咬著牙,從地面上撿起了自己的長劍,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大概要終結在這裡了。

    不過意外總會發生,就在三個下級騎士開始衝鋒的那一刻,一扇黑暗邪氣的傳送門突然在阿爾泰婭身邊打開,一個手持骨杖,穿著黑色長袍,和阿爾泰婭一樣有黑髮黑瞳的男人從傳送裡走出。

    “基礎的亡靈法術,最實用的構造物...平庸的作品。”

    這男人說著晦澀的評價,他的手指舞動之間,健壯的惡魔衛士提著戰斧就從身後的傳送門裡衝出來,吼叫著砍倒了眼前的下級騎士。

    還有那些嘰嘰喳喳的惡魔小鬼們,也像是尖叫的暴徒一樣,朝著四面八方扔著火焰箭,一時間將下級騎士們弄得手忙腳亂。

    “該走了,阿爾泰婭。”

    那個男人扔出一團靈魂火,將最後一個下級騎士砸倒,轉身對呆滯的女孩說:

    “還是和以前一樣,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我總會及時趕到,我的...妹妹。”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1
28.傀儡?

    “你已經失蹤了4年!”

    在夜色鎮通往荊棘谷的道路上,阿爾泰婭一邊啃著冰冷的肉乾,一邊對身邊的男人說:

    “我們都以為你死在獸人的進攻裡了,哥哥,你到底去了哪?為什麼不和我們聯繫...”

    公爵之女打量著自己的親生哥哥,那一套怎麼看怎麼古怪的長袍讓她狐疑的問到:

    “你成了個法師?不,法師不會召喚惡魔,所以,你成為了一個術士?”

    坎瑞薩德.艾伯洛克並沒有理會妹妹的質疑,他左手裡托著一個精緻的顱骨,那看上去像是某種通訊設備,而伴隨著黑暗魔力的湧動,一團團晦澀的魔紋出現在兩人眼前,幾秒鐘之後,坎瑞薩德收回了顱骨,然後從背囊裡取出一瓶酒,遞給妹妹:

    “我的故事可以稍後再說,我會帶你去達拉然,這是個漫長的旅程,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閒聊,現在,喝點酒,平靜下心神...亡靈們分出了一部分勢力在荊棘谷尋找著什麼,我們接下來要進行一場“逃亡”了。”

    “不!”

    阿爾泰婭固執的說:

    “我要去暴風城找父親,夜色鎮...我們不能就這麼放棄它。”

    這種執拗讓術士哥哥皺起了眉頭,他沉聲說:

    “接受現實吧,妹妹,你救不了夜色鎮,我們的父親也救不了它,實際上,整個暴風城都在劫難逃,你顯然還不明白亡靈襲來的勢力有多大...整個北疆都已經被震動了,而就我們目前觀測到的情況來看,沒人能拯救暴風王國...這個國家,已經死定了。”

    “怎麼會這樣?”

    阿爾泰婭變得有些失魂落魄,她並不懷疑哥哥的說法,因為最少在失蹤之前,她的哥哥從未欺騙過她,而就在兄妹兩人相顧無言的時候,術士佈置在周圍的警戒魔法被觸動了,他站起身,對自己的妹妹說:

    “該走了,阿爾泰婭...他們追上來了。”

    而與此同時,在此時夜色鎮上空,緊急趕來的德萊尼人飛船上,迦勒底牧師面色難看的看著下方熊熊燃燒的城鎮,哪怕在高空之上,他甚至都能聽到下方傳來的悲鳴。

    “啊,你們的城鎮又少了一個了,每一次死亡都讓你搖搖欲墜的國家雪上加霜,你們的痛苦也許該結束了...不過,我對此表示懷疑,泰瑞昂對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規劃,和他相比,你簡直就像是個純潔的天使。”

    黑暗的聲音在迦勒底心中響起,這一次,牧師沒有和她反駁,他只是站在艦橋上,看著下方夜色鎮的燃燒,片刻之後,他就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樣,癱軟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這裡...這裡沒救了...我們...我們來晚了。”

    —————————————————

    “夜色鎮,這是黑暗逸散的犧牲品。”

    泰瑞昂行走在夜色鎮的廢墟之中,此時距離這座城鎮被攻破已經過去了6個小時,讓瓦裡安國王很頭疼的守夜人軍團在這一戰裡全軍覆沒,而他們的臨死反擊,則擊潰了從烏鴉嶺徵召而來的大部分下級騎士。

    可以說,守夜人們在光榮戰死的,不過在他們死後,他們英勇的靈魂將成為泰瑞昂的新藏品...一批更凶狠,更可怕的騎士。

    但巫妖阿魯高恪守著黯刃之王的瑜令,對於那些沒有反抗死靈的平民,死靈們並沒有傷害他們,只是將他們囚禁在鎮子邊緣的廣場上。

    夜色鎮和湖畔鎮的情況不一樣,這裡的平民數量很少,普通人也很難在暮色森林的環境裡活下去。

    “瞧瞧他們,已經被恐懼擊潰了理智,變得惴惴不安,也許自己都會被自己嚇死...”

    泰瑞昂遠眺著那些被看管起來的平民們,他對身後的平靜的巫妖說:

    “暮色森林的環境不適合生命存在,把他們送到湖畔鎮去,讓他們在那裡重新開始生活。”

    “我對此表示懷疑,陛下。”

    阿魯高說:“沒有合適的人指引,這些處於恐懼中的人類一旦被釋放,也許他們自己內部都會開始自相殘殺,人性的黑暗永遠不能被低估。”

    “指引者!沒錯,你說的很有道理,阿魯高,但誰說他們沒有合適的指引者?”

    泰瑞昂搖了搖頭:

    “我要的不是完全的摧毀,沒有生命調和的死亡就是一潭死水,還是說,你認為我會親自去統治必然會被我們佔領的暴風王國?不!我沒興趣,也沒有精力去統治它。”

    黯刃之王回過頭,一名穿著黑色皮甲的人類正在高階騎士的護衛下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走過來,泰瑞昂臉上泛起一抹笑容,對阿魯高說:

    “瞧啊,未來的暴風城邦的統治者來了!我可是一直想和他聊一聊,關於他想要的正義,關於他的理想,關於他想為他的人民做的一切。”

    巫妖不需要回頭,就知道來者是誰,他有些疑惑的問到:

    “范克里夫?不,陛下,我並非懷疑你的判斷,但這個人內心充滿憤怒,也有很多優柔寡斷,在我看來,他是被逼迫的走到這一步的,他內心根本沒有什麼理想,他只是個懦夫!”

    “你說錯了,阿魯高,我忠誠的下屬。”

    泰瑞昂轉身走向站在一邊的范克里夫,他低聲說:

    “他有自己的理想,只是他自己都沒發現而已,這就是我的使命,我要履行的一切,我的方法...指引這些迷途的人重建一個新世界,親手重塑我想像中的秩序!”

    “就從埃德溫.范克里夫開始!”

    在泰瑞昂靠近的時候,范克里夫也在觀察著這位鎮長的“大人物”。

    他在西部荒野掀起的“革命”如今如火如荼,石匠兄弟會的成員們大都是西部荒野本地人,他們的遭遇很能引起故鄉人的同情,而暴風城加派的士兵們發動的戰爭是不得人心的,雖然在強權的壓迫下,當地的人民沒有公開支持迪菲亞兄弟會,但在背地裡,面對兄弟會的請求,當地人一旦都不會拒絕。

    而范克里夫也是個聰明人,他嚴格要求下屬不得像是強盜和匪徒一樣去劫掠同鄉,相反在士兵們破壞了即將收穫的農場之後,他還會以私人的名義為因這場戰爭而受到損失的農場主和僱農們送去一些撫卹。

    儘管錢財並不多,但這一手毫無疑問爭取到了他需要的支持,但說實話,巫妖阿魯高的評價其實是正確的,因為範克里夫自己內心確實沒有一個長遠的規劃,被命運推到這一步的大工頭毫無準備,他就像是個迷途的人,不知道前進的道路在何方。

    而就在這時候,范克里夫接到了“邀請”,來自黯刃之王的邀請。

    “埃德溫.范克里夫!”

    泰瑞昂站在范克里夫眼前,高等精靈纖細的身材讓他比范克里夫足足高了兩個頭,他俯身看著這位迪菲亞兄弟會的首領,他帶著一絲戲虐的輕聲問到:

    “事到如今,你依然認為自己的事業是正義的嗎?”

    范克里夫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是的,陛下,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

    “很好,親耳聽到你說出這句話讓我很欣慰。”

    泰瑞昂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示意范克里夫跟著他,而對於迪菲亞首領來說,眼前的泰瑞昂根本不像是一個死人,最少和他接觸過那些冰冷的死亡騎士以及那瘋癲的吸血鬼並不太一樣,怎麼說呢?

    泰瑞昂給他的感覺,有些溫和的過了頭了。

    兩個人走在被死亡騎士們嚴密防守的鎮子廢墟中,兩側的房屋被燒燬之後的殘渣裡有一些難聞的味道,讓范克里夫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

    “我知道,有很多人會說,你其實只是我在人類裡安插的一個傀儡。”

    泰瑞昂輕聲說:“但我希望你自己不要這麼認為,在我心裡,黯刃軍團和迪菲亞兄弟會是完全平等的勢力,也許未來你會成為我的下屬,但最少在現在,我希望你持有自己的想法...因為我需要你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

    黯刃之王指著遠處那些惶惶不安的平民們,在他身後,范裡剋夫的眼神裡有一絲擔憂,他很害怕下一刻,這位死靈之王就下令當著他的面,處死這些同胞。

    但泰瑞昂沒有這麼做,相反,他還保持著那種溫和,對身邊的迪菲亞首領說:

    “人類是脆弱的生命,缺乏正確的指引,就會讓他們沉溺於自我的慾望之中不可自拔,我讀過人類的文明發展史,但卻讓我極其失望,和其他種族的勢力幾乎一模一樣,整整3800年的時光,卻還沒有擺脫封建的影響,瞧瞧你們的新皇帝...3800年,這個發展緩慢的文明居然還有皇帝這種頭銜,真是讓人失望!”

    “但...但陛下,沒有國王的國家...請恕我無法想像。”

    范克里夫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有屬於自己的國王,泰瑞昂話語中那種對王權的極端蔑視,讓迪菲亞首領感覺到了一種不適應。

    即便在實際意義上已經舉起了反叛的旗幟,但是在范克里夫心中,瓦裡安.烏瑞恩依然算是個好國王。

    “你當然無法想像!”

    范克里夫的反駁並沒有讓泰瑞昂憤怒,相反,他循循善誘著說:“因為你出生在這個囚籠一樣的文明裡,沒有見過光明的人,永遠不知道光明有多麼美好,就像是我一樣,雖然我在陰影中活動,但不代表我原因生活在陰影裡。”

    “我,見過那種光明。”

    黯刃之王的聲音裡充滿了懷念:

    “那將是個充滿希望的新世界,存在於世界每一寸角落的人民將有自己的思想,精神世界將由自己塑造,不需要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告訴他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將不會再有人忍饑挨餓,只為實現愚蠢國王對於權力和地位的追逐!”

    “你們!”

    泰瑞昂轉身看著范克里夫:“你們將真正擁有平等,擁有自由的靈魂,你們將親手將所有的國王送上絞刑架,以此來宣告文明的真正解脫!你們有這個能力,只是你們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隱藏的力量...這個世界讓我很失望,范克里夫!”

    “我看到了它,你們,被囚禁靈魂的你們本應如同史前生物一樣,緩慢的爬過泥沼,穿過迷霧,以求能站在陸地上,進入水中,紮根大地,甚至是...飛入天空!這才是生命的本意...這才是生命存在的基礎,渴望,好奇...我更願意稱它為...進化!昇華!”

    “但沒有!”

    黯刃之王搖了搖頭,他放在范克里夫肩膀上的手指收緊,他沉聲說:

    “沒有!你們被禁錮了,1萬年的時光本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但你們沒有,你們辜負了自己的天賦,你們辜負了這個世界,你們沒有讓它變得更好!這個錯誤,該得到制止了!”

    “該有一些人來提醒你們,落後就要挨打!該有一些人用最殘酷的方式把你們趕入進化的正軌裡,腐朽的文明應該焚燒,它感覺到痛苦,才能迸發出新的力量!這就是我的使命,徹底燒燬這個腐朽而蒼白的舊世界!而你,你們的使命...是在那遍佈灰燼的大地上,重建新的文明!更強大,更有資格統治這片大地的文明!”

    “國王們在恐懼我,他們應該恐懼!”

    泰瑞昂臉上閃過了一絲怪異的笑容,這讓范克里夫背後的衣服都濕透了,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在泰瑞昂的溫和之下,隱藏著一個如何瘋狂,如何猙獰的靈魂,僅僅是靠近,都會讓他感覺到世界的崩潰,他的目標根本不是單純的屠殺...他要摧毀一切!

    這個瘋子...

    “我看到了未來,從一切死的,活著的,那些即將誕生的生靈的眼中,我看到了未來!”

    黯刃之王的語氣又恢復了平靜,他冰藍色的眼中閃耀著殷切的希望,他看著范克里夫:

    “你看到了嗎?那個閃耀著無限希望的新世界,由我們一手締造的新世界,你...看到了嗎?”

    滿頭冷汗的范克里夫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而他呆滯的表情讓泰瑞昂非常不滿,不過片刻之後,死靈之王聳了聳肩:

    “你理解不了,沒關係,我也沒期待你能理解我,你只需要按照我教你的方式去做...這些平民,以及我們毀掉暴風王國之後剩餘的所有平民,我都會交給你來管理!”

    “但記清楚了,你不是國王,在我的管理下,這片大地上將不存在國王和貴族...再沒有血統決定的高貴!”

    “你將成為他們的首領,為他們規劃出,建設出更好的生活...如果你做不到,范克里夫,我不會懲罰你,但這些人民,這些被我賦予了自由意志的人民...他們會,親手懲罰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1
29.王國危機

    范克里夫離開夜色鎮的時候,完全是一股懵然的狀態。

    泰瑞昂和他談了很多,但他沒有記住多少,這個來自西部荒野的大頭兵得知自己在未來會統治整個暴風王國的時候,思維就處於一種斷線的狀態。

    黯刃之王看上去不像是個會開玩笑的人,所以范克里夫的腦海裡一直在迴蕩著自己入住暴風要塞時候的場景,那座國王的宮殿是他帶著工人親手修築的,他知道里面是如何的雄偉,但在他最狂妄的幻想裡,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坐在那王座上。

    不對,不是王座...未來的國家裡沒有國王...

    “一個沒有國王的國家是什麼樣的?”

    范克里夫騎在自己的戰馬上,喃喃自語的,艱難的想像著那種在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場景,但有一件事是他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泰瑞昂給予的這份“恩賜”,是他無法拒絕的。

    范克里夫有種感覺,一旦他拒絕了黯刃之王,他的下場會...非常慘。

    在離開暮色森林,進入西部荒野的時候,看著眼前昏暗的夜色,感受著荒野上那股和暮色森林完全不同的,清涼的風吹拂他的臉,這讓范克里夫冷靜了下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得先分出一個靠譜的領導者去赤脊山...阿厲克斯,對,阿厲克斯是值得信任的。”

    范克里夫盤算著自己麾下的那些成員,他頓時感覺到有些頭疼,有管理經驗的,只有他和阿厲克斯以及漢克這少數幾個人,而未來要管理的地區是這麼多,他總不能把那些只懂得鑿石或者戰鬥的糙漢子們任命為一地的鎮長,在真正開始幹大事的時候,范克里夫才意識到,自己手頭的人才,居然是這麼的少。

    “對了,還有一件事。”

    迪菲亞兄弟會的首領抬起頭,在夜色中眺望著並不平靜的西部荒野,他的眼神中多少有一絲猶豫,在決定加入泰瑞昂的“宏偉”計畫之後,有些事情他就不得不考慮清楚了,關於他珍視的那些人。

    小凡妮莎,他的女兒,在前途未明的情況下,他必須為小凡妮莎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藏身地,同時,也要向泰瑞昂.黎明之刃表達自己的順從。

    埃德溫.范克里夫並不是一個權力慾極強的人,但在被迫接受一個沉重到可怕的責任以及使命之後,他就像是一名真正的老兵一樣,思考的是如何完美的完成它。

    泰瑞昂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主觀能動性極強,會自己思索著如何完成任務的下屬。

    而在另一邊,夜色鎮和湖畔鎮以及守望堡的災難終於被國王告知給了王國的貴族們,因為西部荒野的叛亂,而正處於一種焦躁狀態的暴風城,飛快的進入了恐慌的狀態中,儘管官方還對平民們隱瞞著消息,但伴隨著即將開始的大徵兵,這消息也瞞不了多久了。

    處於風暴中心的王國貴族們人心惶惶,哪怕是最愚蠢的人都知道,難以想像的災難發生了,而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今日裡很低調的卡特琳娜女伯爵坐在自己的馬車裡,她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在每一次露面的時候,她都會穿著長袖的黑色長裙,而她身邊總是有伯瓦爾公爵的陪伴,在她受傷之後,兩人的關係已經近乎完全挑明了。

    但女伯爵今日裡也遭受了一些麻煩,一些私人的麻煩。

    “叮”

    伯爵的馬車在舊城區的“豬與哨聲”旅店門口停下,這座老字號的旅館並不如商業區的鑲金玫瑰那麼華麗,其中的人員也是三教九流都有,但這裡卻是個很完美的藏匿地,很多王國的罪犯都堂而皇之在這裡出現,這裡是整個王國的黑暗勢力扎堆的地方之一。

    女伯爵在兩個孔武有力的衛士的護送下,一路走上旅館的三樓,這一個樓層都在昨天,被一位出手闊綽的貴族包了下來,而那位貴族帶著龐大的僕人們入住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發人為卡特琳娜女伯爵的宅邸送了一封信。

    這也是女伯爵今天低調的前來這裡的原因,那是一個她無法拒絕的邀請。

    “咄咄咄”

    女伯爵讓自己的侍衛守在三樓的入口,她伸手敲了敲門,片刻之後,一個穿著長裙的黑髮女僕為她打開了門,那女僕有一張冷漠漂亮的臉,但雙眼中的蛇瞳,卻暴露了她的身份。

    這位女僕恭順的向卡特琳娜女伯爵俯身行禮,她輕聲問候道:

    “許久不見,公主殿下,願你一切安好。”

    “瑪利亞,起身吧。”

    卡特琳娜厭惡這種虛偽的問好,她隨意抬了抬手,然後看也不看那女僕,如真正的貴族一樣,漫步走入了這房間之中,在那掛著華麗白紗的窗戶邊,一個高大的,消瘦的,花白色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男人,正背對著她。

    卡特琳娜看著眼前這男人,她眼中閃過了一絲詭異的光芒,她能感覺到,自己這位傲慢自大而且陰霾危險的哥哥,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哥哥,我來了。”

    卡特琳娜女伯爵輕聲說道:“您應該待在黑石山做您的土霸王,而不是如此低調的來到暴風城,所以我很好奇,這一切是為什麼呢?”

    人形態的奈法利安彷彿沒聽到妹妹的質問,在幾秒鐘之後,他開口了。

    聲音乾澀,沙啞,低沉,空洞,充滿了一種讓卡特琳娜非常厭惡而又會感覺到恐懼的音調:

    “我,我為陛下賦予的使命而來。”

    “陛下?”

    卡特琳娜品味著這個詞,她感覺到了一絲不詳,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但在她身後,4頭人形態的亡靈黑龍悄無聲息的出現,擋住了她離開的道路。

    “我的妹妹,陛下還為你帶來了他的問候。”

    奈法利安轉過身,那原本俊美的臉上,有一道切過右眼的猙獰傷痕,而在他的眼中,黃色的蛇瞳已經變成了蒼白的瞳孔,而在那瞳孔之中,還有一絲血色的光暈,他的身體上再沒有了曾經那種焦灼如火山一樣的氣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寒的冰冷,就像是懸浮於大海之上的冰山一樣。

    並沒有比以前更軟弱,而是變得比曾經更危險...更陰森。

    “那是你的陛下!不是我的!”

    卡特琳娜女伯爵黑色的眼眸也變成了黃色的蛇瞳,她朝著自己的哥哥吼叫著:

    “我不會服從於他!那個可惡的,讓人噁心的亡靈!我不會服從!我不會...”

    “砰”

    卡特琳娜眼前的身影在這一刻驟然消失,她感覺到了危機,剛剛想要爆發出黑龍的力量來對抗,但那陰森如寒冰一樣的爪子,卻已經扣在了她纖細的脖子上,那種寒冷,讓黑龍公主感覺到了皮膚的顫慄,她的身體就像是被炮彈擊中一樣,整個人都被強行摁在了背後的牆壁上。

    在黑龍王子的力量稍稍外洩的情況下,那牆壁上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凹陷,泰瑞昂的冰霜之龍看著自己被禁錮的妹妹,他那蒼白的眼眸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他輕聲說:

    “你,必須謙卑!叫他...陛下!”

    “咳咳”

    奧妮克希亞艱難的掙紮著,但被死亡強化的奈法利安的力量比之前更強大,她看著自己變得陌生的哥哥,她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嘲諷,她艱難的說: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驕傲的黑石之王...成了亡靈的...狗腿子!”

    “不,你不懂,我的妹妹。”

    “砰”

    奧妮克希亞被奈法利安粗暴的摔在地面上,黑龍王子活動著自己的手腕,平靜的看著奧妮克希亞,他沉聲說:

    “這是無上的恩賜,在陛下賜予的力量與自由之中,在陛下掀起的陰影之中,黑龍將擺脫過去的一切束縛,我們將重新贏得天空,那些曾追殺我們的,曾敵視我們的,曾發誓要毀滅我們的...都將被我們踩在腳下!犧牲,犧牲是勝利的基礎,而我們的犧牲,將為黑龍贏得未來!”

    “我...是殉道者!”

    奈法利安後退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他十指交錯,看著自己的妹妹:

    “我犧牲了自己,為你換來了自由...離開這裡,奧妮克希亞,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暴風城即將在死霜的嚴寒中被毀滅,你不應該陪著它一起消失在歷史裡。”

    “你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

    奧妮克希亞揉著自己的脖子,在那潔白的脖頸上,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凍傷痕跡,她看著自己的哥哥,她問到:

    “你不想殺了我?把我獻給你的新主人?”

    “離開吧。”

    奈法利安如雕塑一樣閉上眼睛,他如夢囈一般說到: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離開,瑪利亞和還活著的同胞會隨你一起離開,從今天往後...奧妮克希亞,你,你將成為黑龍女王,蟄伏起來,等待我們為你們撕開黑夜,等待那個黎明的到來。”

    奧妮克希亞目瞪口呆的聽著自己哥哥如瘋癲一樣的話語,她甚至忘記了起身,直到黑龍女僕走上前,扶起新的女王,她才回過神,她看著奈法利安,她尖叫著:

    “你瘋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成為黑龍之王的嗎?為什麼要放棄?又為什麼要把這個使命給我?”

    “因為活著才代表希望,女王陛下。”

    黑龍女僕瑪利亞拽著奧妮克希亞走向房間門口,她輕聲說:

    “奈法利安殿下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做出了犧牲...他們獻祭了自己,為我們換來了明天,陛下,您應該成熟起來了,您的哥哥從未想要傷害您,他比任何人都愛您,願意為您和自己的種族獻出一切...當然,這種犧牲並非自願...但它已經發生了。”

    “我們就只能...接受。”

    “砰”

    在卡特琳娜女伯爵身後,房門悄然關閉,而在她眼前,30多個黑髮黑瞳的人形黑龍穿著僕人的衣服,提著自己的行禮,這些男男女女以及小孩的胸口都佩戴著普瑞斯托家族的紋章,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恐懼與不忿,但他們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他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未來。

    “我們的族人...就剩,就剩這麼點了?”

    卡特琳娜回頭看著女僕瑪利亞,後者悲傷的點了點頭:“還活著的,就剩這些了。”

    看著眼前恭順的族人們,卡特琳娜感覺到了一絲眩暈,她的哥哥不是說說而已,他在玩真的,而黑龍公主也得到了自己一直期待的女王的寶座,但在這個時刻,她沒有哪怕一絲的激動與欣喜,她回頭看著背後緊閉的房門,她只感覺到了...悵然若失。

    “他的計畫是什麼?”

    卡特琳娜女伯爵問到:“他們準備對暴風城做什麼?”

    黑龍女僕抿了抿嘴,她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她低聲說:

    “徹徹底底的毀滅...僅此而已。”

    “啊!”

    女伯爵頭疼的揉著額角,她艱難的對身後的新女僕揮了揮手:

    “把這些人送到我的宅邸去,給他們食物和休息的地方,帕麗娜會幫助你的,然後邀請伯瓦爾公爵去暴風要塞,還有迦勒底主教...快!”

    卡特琳娜.普瑞斯托女伯爵從來沒有把暴風王國的存亡視為自己的職責,但眼下,面對來勢洶洶的亡靈和自己的哥哥那隱晦的警告,女伯爵意識到,殘存的黑龍想要繼續隱匿下去,就再也沒有比暴風王國更好的地方了。

    她即將努力嘗試的,並非鼓舞這個國家螳臂當車的對抗,而是第一次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挽救這個王國體系,最少讓大部分人都活下來,來維持王國和她築好的巢穴的完整。

    瞧,在真正的冷酷黑暗舉起戰旗的那一刻,原有的正義和邪惡卻不得不聯手自保...虛弱如此,真是諷刺。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0.災難

    “我們必須放棄暴風城,要立刻準備好遷徙...”

    在暴風要塞的國王廳裡,受到卡特琳娜女伯爵的邀請,趕來此地的大貴族們目瞪口呆的聽著女伯爵的新提議,他們交頭接耳,討論之間,嚴重懷疑這位嬌弱的女伯爵是不是已經被亡靈嚇瘋了。

    “暴風城有力量保護我們,女伯爵,您的提議簡直是天方夜譚。”

    大主教本尼迪塔斯罕見的有些失態,他站起身,呵斥著滿臉嚴肅的女伯爵:

    “你難道在試圖勸說我們不戰而逃?讓國王陛下放棄自己的人民?沒錯,赤脊山和暮色森林已經失守,但在德萊尼人的幫助下,我們的人民並沒有遭受太多的損失,在東谷,王國最勇敢的士兵和將軍們正在佈置防線,我相信他們能擋住那些亡靈...最少能支持到帝國的支援到來!”

    一向願意支持女伯爵的伯瓦爾公爵也表態說:

    “卡特琳娜,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很大,但相信我,重新聯合起來的帝國軍隊已經出發,在人類皇帝的幫助下,在整個人類力量都聯合在一起的情況下,我們能打贏這場戰爭!”

    公爵低聲對身邊的女伯爵說:

    “放心吧,卡特琳娜,別擔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其他貴族們對於這個全面撤離的主意也並不感興趣,人類王國彼此分散,在數百年的時間中已經形成了每個國家固定的貴族圈子,暴風王國的大貴族們的產業都在這個國家中,一旦離開這裡,他們就很難在其他王國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了。

    所以如果不是面臨數年前那種獸人兵臨城下的致命危機,這些貴族們是不可能離開暴風城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國王陛下顯得很憔悴,蒂芬妮王后的病情並沒有得到好轉,年輕的國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摯愛的身上,他現在真的無心處理國家的事情。

    而在貴族們的議論聲稍小一些的時候,一直沒開口的樞密主教迦勒底牧師看了一眼滿臉寒霜的女伯爵,在他耳中,那個詭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這是個泰瑞昂的匿名信徒,將來幫助這些愚蠢的人類,但最少這一次,她是認真的,她為自己的利益背叛了泰瑞昂...小可愛,你愚蠢的同胞還被蒙在鼓裡,我覺得,你應該幫助她,這是為了你好。”

    迦勒底牧師猶豫了片刻,便站起身,用富有磁性的聲音對其他貴族們說:

    “諸位,安靜一些,我相信卡特琳娜女伯爵是個睿智的人,在過去她所做出的判斷都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我們在批評女伯爵的建議之前,應該給她足夠的尊重,最少讓女伯爵說出自己提議這麼做的原因。”

    而如此同時,軍情七處的首領,刺客大師馬迪亞斯.肖爾則一臉狐疑的看著迦勒底與女伯爵,這位心思深沉的刺客有理由相信,這兩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而樞密主教的話讓大主教本尼迪塔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迦勒底牧師卻恍如沒有察覺,在非常親民,而且願意幫助一切信徒的樞密主教在信徒中的聲望日益增長的現在,光明大教堂的牧師們,幾乎都知道了本尼迪塔斯和迦勒底之間的矛盾。

    貴族們的議論聲小了一些,就連瓦裡安國王也將目光投向了卡特琳娜,這位滿臉寒霜的女伯爵猶豫了片刻,她嘆了口氣:

    “每個傳古貴族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普瑞斯托家族也是一樣,我本不願意公開關於家族血脈的隱秘,但在這個國家生死存亡的時刻,我就不得不這麼做了,但願先祖能原諒我。”

    說完,女伯爵伸出手,在貴族們的注視中,黑色的鱗片佈滿了她的手臂,這一幕引得很多人驚呼起來,而伯瓦爾公爵更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站起了身。

    感受著那些詭異的目光,卡特琳娜女伯爵哀傷的笑了笑,她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伯瓦爾公爵,她眼中恰到好處的浮現出一抹痛苦,那是被愛人鄙視的痛苦,她緩緩的收起袖子,看也不看伯瓦爾,對其他貴族們說:

    “普瑞斯托家族從聯盟誕生之日,就一直為聯盟服務,但我的先祖在數千年前,帝國還未分裂的時候,曾有過一場對於人類來說難以想像的奇遇,從那一天起,黑龍之血就流淌在我們的血脈中...諸位應該都聽說過龍裔的存在,而我,我就是其中之一。”

    “普瑞斯托家族世代傳承之間,都和隱匿於歷史之外的黑龍保持著聯繫,世人稱它們為邪惡之物,但黑龍的災難卻是起源於背叛了巨龍盟約的黑龍之王,而現在,黑龍之王早已經隕落...最近,一些流亡的黑龍們在請求庇護,而普瑞斯托家族接納了他們,從他們口中,我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女伯爵的目光和馬迪亞斯.肖爾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肖爾大師,我知道你一直在暗地裡追查普瑞斯托家族的秘密,在今日,我將它分享出來,黑龍們被屠殺了...屠殺它們的,正是從德拉諾世界傾巢而出的亡靈!連巨龍都無法阻擋他們,人類王國該如何在亡靈的兵峰下保存自我的存在?”

    “而且更重要的是...黑暗的力量已經在暴風城內部生根發芽,西部荒野的叛亂!赤脊山的淪陷!夜色鎮的災難!這一切,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女伯爵閉上了眼睛,她回憶著過去自己收集到的消息,最終,她選擇了一個突破點:

    “暴風城裡有亡靈的勢力!而且他們就隱藏在這座城市之間!”

    “嘩”

    這個如石破天驚一樣的消息讓所有貴族都頓時嘩然,瓦裡安國王也露出了呆滯的表情,其他人更是警惕的看著身邊的人,就連肖爾大師的思維都停止了片刻,而坐在一邊的迦勒底.摩根雙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能猜到女伯爵說的亡靈勢力另有其人,但他也立刻意識到...他一直在等待的機會,來了!

    “姐姐!幫我!”

    迦勒底的手指撫上腰間的紫色水晶匕首,在他的呼喚下,那個滲入黑暗中的聲音玩味的發出了一聲短暫而刺耳的笑聲:

    “你終於要是用我的力量了,小可愛,你終於意識到,誰才是值得依靠的...本尼迪塔斯享受恩佐斯的秘密眷顧太久了,可惜他做的不夠,他橫行霸道的日子,該結束了!我會幫你揭露他,但作為回報...”

    “我會給你一場盛大的祭典!”

    迦勒底幾乎是咬著牙在內心裡說出了這句話,下一刻,詭異而黑暗的力量就在整個暴風要塞中浮現出來,對能量最敏感的伯瓦爾伯爵幾乎是下意識的從背後的侍衛手裡奪過長劍,將卡特琳娜女伯爵和國王護在身後,而肖爾大師第一時間隱入黑暗之間。

    在他們眼前,是散發著黑暗力量的源頭...一臉懵逼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

    泰瑞昂曾警告過迦勒底,這位大主教在外表之下隱藏著更可怕的黑暗,而持有邪刃薩拉塔斯的迦勒底牧師,更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在大主教悲天憫人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個和他一樣的黑暗靈魂。

    他們都是上古之神的信徒,但上古之神,可不止一個,那些強大的黑暗生物之間,也有屬於彼此的矛盾,致命的矛盾。

    “你!大主教!你...”

    伯瓦爾看著眼前全身都被詭異而低沉的暗影力量籠罩的大主教本尼塔迪斯,這位誠摯的聖騎士眼中閃耀著痛苦和憤怒,而被突然蜂擁而至的黑暗力量包圍的本尼迪塔斯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駁,但看著周圍的人的目光,他回頭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試圖逃離此地的迦勒底牧師,這位隱藏了數十年的大主教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唉...一個出色的後輩。”

    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這位大主教已經無法隱藏自己了,被栽贓的力量和自己本身就具有的力量是有本質的差別的,從纏繞在他身邊,那些恭順的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異紫色光暈來看,就算是最初級的魔法師,也能看出眼前這位大主教被暗影眷顧的程度。

    此時的他,簡直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樣,瘋狂的吸收著周圍的光芒。

    而大主教此時身體裡的虛空能量就像是被打開了水閥一樣,根本無法收攏,更上級的力量在影響著他,本尼迪塔斯無數次在冥想中感覺過這股力量,但他很清楚,這並不是自己的恩主賜予的力量,而是來自和自己的主人同一階位,但卻從未出現在歷史中的另一位上古之神。

    他被陰了,毫無疑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那位陌生的上古之神將他隱藏起來的另一面毫不掩飾的展現在了自己的人民眼前,更要命的是,他無法辯駁,因為這就是他,最真實的他,而那種惑心的低語聲瘋狂的在本尼迪塔斯耳中響起,攪亂著他的思維。

    在雙重影響之下,這位大主教便不再隱藏自己的力量,他揮起雙手,從黑暗中爆發的血肉觸鬚瘋狂的席捲周圍的一切,那些猝不及防的貴族們就像是食物一樣,在尖叫聲中,被可怕的虛空之力腐蝕殆盡。

    “不該是現在...”

    低沉的聲音從黑幕一樣的紫色光暈中傳出,徹底爆發力量的本尼迪塔斯已經失去了人類的形態,他囈語著:“不該是現在,但...崇拜偽神的王國將在今日倒塌,這也...未嘗不可!”

    “轟”

    被血肉之力包裹的大主教抬起手,深沉晦澀的虛空能量席捲著衝向伯瓦爾...衝向他身後的國王,瓦裡安.烏瑞恩!

    “人類將蜷縮在高牆後死去,他們看不到其他出路!”

    “在血肉的昇華中,你們會明白為什麼抵抗是徒勞的...一切都不會被腐蝕,亡靈與惡魔...都一樣!”

    “保護國王!”

    聖騎士舉起盾牌,聖光的灼熱在盾牌表面閃耀著,他艱難的擋住了這一記虛空攢射,但眼看著貴族們在虛空之力的肆虐下損傷慘重,伯瓦爾公爵憤怒的將手中被聖光灌注的長劍狠狠的拋了出去,將一支砸向國王的血肉觸鬚斬斷,在污血橫流之間,暮光主教的狂笑聲響徹整個要塞。

    “為什麼要抵抗呢?與其獻身於死亡,跪服於我,虛空將賜予你們永生!如果你們看到我看到的東西,你們就會明白...沒有善,沒有惡,也沒有聖光...力量!只有力量!唯有力量!”

    “轟”

    越發瘋狂的血肉觸鬚如莽荒巨獸一樣在暴風要塞肆虐著,就連建築頂層的石階也被砸倒,在大主教的吼叫聲中,殘存下來的人瑟瑟發抖的尖叫著,忠誠的皇家侍衛揮舞著武器衝向那根本不可能被戰勝的怪物,但卻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血肉之力的肆虐中。

    “我們侍奉著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當他們的秩序降臨,我們將分享他的榮光!”

    “哐”

    一支由純粹暗影組成的觸鬚狠狠的砸向護衛著國王和貴族們離開的伯瓦爾公爵,在這血肉殘渣的戰場上,大公爵全身閃耀著灼熱的聖光,艱難的將頭頂砸下的觸鬚斬斷,但第二根觸鬚緊隨其後,在伯瓦爾咬著牙的反擊中,一個黑色的纖細影子突然擋在了他的身前。

    “卡特琳娜...”

    伯瓦爾看著眼前嬌弱的女伯爵,後者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他,然後她回過頭,舉起手,那纖細的手臂飛快的變成了一隻猙獰鋒利的龍爪,狠狠的和那血肉觸鬚碰撞在一起,在龍爪包裹的暗影火焰的灼燒中,那觸鬚飛快的被焚燒殆盡。

    “黑龍們,來保護你們的主人!”

    在這一刻,在暴風城市民們的注視中,20多頭黑龍從貴族區張開雙翼,飛到了暴風要塞頂端,在他們的新女王的呼喚下,那些成年黑龍蠻橫的掀開了暴風要塞頂端的石塊,將灼熱的龍息噴灑在大廳越發恐怖的血肉怪物的頭頂上,而那些幼龍則拍打著翅膀落在逃出絕境的貴族前方,片刻之後,黑龍們載著死裡逃生的貴族們離開了血肉的戰場。

    抱著昏迷的王后蒂芬妮的瓦裡安坐在一頭磁性黑龍的背後,回望著已經被龍息和虛空力量覆蓋的王庭,醜陋的血肉觸鬚甚至深入了天空,擊落了趕來幫忙的黑龍,這噩夢般的一幕讓國王眼中,滿是...絕望。

    這個王國,這個本該新生的,本該充滿希望的王國...他已經看不到未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1.肖爾VS黑肖爾

    人類文明的傳古大貴族們,總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秘密。

    卡特琳娜女伯爵在今日揭露了普瑞斯托家族的隱秘,他們的身體裡居然流淌著黑龍之血,這足以成為整個王國貴族們的談資,但說實話,這也算不上什麼大新聞。

    眾所周知的托爾貝恩家族,斯托姆加德王國的王室,每一個托爾貝恩的血脈裡都流淌著一些巨魔之血,還有傳言說,托爾貝恩家族的起源和一些巨魔的邪神有關係,還有早已經逝世的守護者麥迪文,據說他的血脈裡有精靈之血。

    總之,在目前的人類文明中,這種奇遇並不算是一種恥辱,唯一讓人嘖嘖稱奇的,是一向樂善好施,在平民中聲望極高的卡特琳娜女伯爵居然還能指揮黑龍為她作戰,這讓女伯爵的形象在平民們眼中顯得更加神秘。

    三天前的那一幕已經被所有人知曉了,暴風城的街頭巷尾到處都在傳說這件事。

    平民們也知道了亡靈的威脅,他們知道了尊貴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在亡靈刺客的刺殺下死去的悲傷消息,面對亡靈的威脅,在人心惶惶之間,驟然聽聞王國會得到強大的巨龍的幫助,這對於平民來說,絕對是一針直入內心的穩定劑。

    他們不會在乎黑龍糟糕的名聲,他們也不在乎黑龍過去做下的那些惡事,他們只在乎現在...只在乎自己的生活。

    而故事的主人公這幾天過的顯然並不愉快。

    “卡特琳娜,等等我。”

    負傷的伯瓦爾公爵緊隨著女伯爵的腳步,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卡特琳娜的手腕,卻被對方冷淡的甩開,女伯爵回頭看著自己過去的“愛人”,在三天前的災難中,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的兩人的感情開始疏遠了。

    “別在向我道歉了,伯瓦爾。”

    女伯爵的聲音裡有一絲不及掩飾的痛苦,她輕聲說:

    “我看到了你的目光,那一日,我看到了,那種對異族的厭惡,也許在你眼裡,我只是個可悲的怪物,對不起,但這不是我能選擇的,我生來體內就流淌著這種血脈,對不起...伯瓦爾,我騙了你,我讓你失望了。”

    “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有些焦躁的公爵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他上前一步,說到:

    “我想說,我不在乎你身體裡流著什麼樣的血,我不在乎!”

    “但你能騙過自己嗎?伯瓦爾...”

    女伯爵搖了搖頭,向後退了一步,在女僕的幫助下登上馬車,她看著愣在原地的公爵,她搖了搖頭:

    “伯瓦爾,你值得更好的愛人,而不是我...普瑞斯托的詛咒在我身上蔓延,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被身體裡的復甦的黑龍之血徹底吞噬,我的父親並非失蹤,他在即將變成怪物的時候選擇了自殺...也許那也是我的命運,別再來找我了,伯瓦爾,我們之間,沒有未來了。”

    馬車緩緩向前,很快消失在了公爵的視線中,這位強大的聖騎士呆立在原地,他默默地張開那支沒受傷的手,在手心中,放著一枚戒指,片刻之後,他咬了咬牙,轉身登上馬車,也離開了普瑞斯托家族的宅邸。

    “呼...”

    在馬車上,女伯爵長出了一口氣,她眼中閃過了一絲輕鬆。

    所有的事情都圓過去了,這下,就算有人指責她其實是黑龍也沒關係了,反正這個世界關於龍裔的傳說大都奇奇怪怪,也沒人見過真正的龍裔,而做為巨龍出身的女伯爵很清楚,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龍裔這種生物,巨龍和人類之間很難產下後代,因為巨龍的血脈太霸道,人類的血脈根本無法與之共存。

    “不過現在,龍裔的傳說被證實了...普瑞斯托家族也可以順理成章的融入人類...怪不得父親總會說,每一次危險,其實都是機會,只能你能把握住。”

    女伯爵隨手從馬車的暗格里取出一瓶酒,一邊喝著,一邊看著對面沉默的牧師,她漂亮的眼睛挑了挑,將手裡的酒杯遞給迦勒底牧師,後者接在手中,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片刻之後,兩人的酒杯也撞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然後就像是兩個狼狽為奸的惡棍一樣笑著。

    “唔”

    喝下一杯酒,普瑞斯托女士便用一種詭異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牧師,她輕聲問到:

    “本尼迪塔斯先生的暴露,是你做的手腳,對吧?”

    “不是我。”

    迦勒底搖了搖頭,他看著窗外的景色,他說:

    “那是命運做出的決定,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把。”

    “肖爾是個麻煩!我感覺,我們之間的事情瞞不過他。”

    卡特琳娜女伯爵放下手裡的酒杯,對迦勒底牧師說:“要不要想辦法...”

    “不!”

    迦勒底的手指在腰間的匕首上滑動,他眯著眼睛,低聲說:

    “有人比我們更想除掉他,我們只需要等待...說起來,你提議暴風王國北遷,這其實不是個玩笑,對吧?你已經知道了一些確切的消息,現在我們是朋友了,也是時候告訴我了吧?”

    “我只能說,這個國家擋不住亡靈,擋不住泰瑞昂,就這樣。”

    女伯爵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討論太多,她靠在黑色天鵝絨的座椅上,閉目養神之間,輕聲說道:

    “目前來說,我的利益和暴風王國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不會葬送掉它,最少現在不會。”

    “嗯。”

    迦勒底牧師點了點頭,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刻,他說:

    “那麼看來,我們確實要做好舉國撤離的準備了,真是...真是個災難,不過說起來,伯瓦爾公爵對你還真是痴情,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嗎?哦,不,他根本沒做錯什麼...你還打算玩弄他的感情多久呢?”

    “看看再說吧。”

    卡特琳娜女伯爵聳了聳肩:“這種被人追求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體驗,說真的,人類總掛在嘴邊的浪漫,感覺還真的挺不錯的。”

    —————————————————

    另一邊,在驚魂未定的貴族們於花園區中討論國家未來的同時,在舊城區的暗巷裡,馬迪亞斯.肖爾正隱藏在陰影中,慢悠悠的朝著豬與哨聲旅店前進。

    三天前,在黑龍們的幫助下,暴風城經過艱難的戰鬥,才驅逐了本尼迪塔斯,注意,不是擊殺!是驅逐,那位大主教使用的力量太過詭異,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的時候,很難真正的傷害到他,大主教殺死了3頭黑龍之後,出於未知的原因,他自己選擇了撤離。

    放任一個邪教徒把控王國信仰中樞長達數十年的時間,這對於軍情七處來說毫無疑問是個恥辱,但眼下,整個軍情七處還有比雪恥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位在肖爾眼中越發神秘的女伯爵在之前透露了一個消息,在暴風城舊城區之中,隱藏著亡靈滲透的力量,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她和她的黑龍們到底是敵是友,但黑龍們確實在暮光大主教的襲擊中保護了貴族,保全了城市,還因此付出了犧牲。

    那三頭戰死的黑龍的遺體被女伯爵收斂了,而它們的犧牲,也讓貴族們願意嘗試和黑龍接觸,就像是泰瑞昂經常會說的...犧牲才是合作的基礎。

    軍情七處就位於舊城區之中,按道理說,這個城區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肖爾的眼睛,但是從三天前開始,肖爾卻發現,這個城區隱藏起來的秘密越來越多了,他派出的刺客們詭異的消失在這些暗巷之中,這座城區就像是張開的巨獸之口,無情的吞噬著任何敢踏入其中的生命。

    這裡有問題!

    這也是肖爾今天親自出馬的原因,他必須搞清楚,在這個變得詭異的城區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就在肖爾踏足豬與哨聲旅店周圍的暗巷的時刻,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安靜起來,那種詭異的安靜讓刺客大師脖頸的寒毛倒豎,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第一次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那個荊棘谷安靜如地獄一樣的深夜一樣。

    他被人盯上了!毫無疑問,他被盯上了。

    “呼”

    肖爾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更輕微,兩把鋒利的匕首落入他的手心,他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陰影,他能感覺到,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藏匿在某個角落中,正在以打量獵物的目光打量著他。

    對於刺客大師而言,保持潛行的隱匿是基礎能力,他就像是一隻貓一樣,悄無聲息的走在這條暗巷中,以肖爾的實力,就算他站在被刺殺目標身後,目標也不一定能發現他,在刺客這一行裡,肖爾才是真正的天才,他從小被他的祖母訓練,在整個暴風王國中,肖爾敢誇下海口,沒能能發現隱匿狀態的他。

    但現在,肖爾感覺到了威脅。

    “嗖”

    在安靜的等待中,對方似乎沉不住氣了,在肖爾轉過頭的那一刻,一把冰冷的飛刀精準的刺向他的後心,但卻被肖爾以一種詭異的動作躲了過去,鋒利的飛刀紮在背後的牆壁上,濺起了一絲火花,但也暴露了對手的位置。

    下一刻,肖爾的身體消失在原地,他穿越過籠罩軀體的暗影,直接出現在了偷襲者的身後,兩把匕首交錯著斬向對方的脖頸。

    “鐺”

    匕首和匕首的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兩個隱匿狀態的刺客同時暴露了身形,在彼此對峙的那一刻,肖爾看到了自己的對手。

    一個如幽魂一樣存在的傢伙,他全身上下恍如沒有實體一般,那種蒼白色的霧氣在身體上纏繞著,介於虛實之間,看上去非常的詭異,不過最讓肖爾驚訝的,是那張臉。

    他每天從沉睡中清醒的時候,都能在鏡子裡看到那張臉...那是屬於他的臉,一模一樣,就連眼角的細小傷痕,以及那標誌性的小鬍鬚都一模一樣,除了那雙眼睛,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充斥著仇恨與憤怒,扭曲的恨意幾乎不加掩飾。

    “啪”

    肖爾的身影躍向後方,他低下身,手握武器,警惕的看著對面那個幽魂,後者則非常放鬆的把玩著手裡的匕首,那像是冰片一樣的鋒利雙刃,閃耀著一抹不詳。

    “你退步了...不,你辜負了這具軀體!”

    那幽魂用風一般蕭瑟的聲音說:“它在抗拒你,它在抗拒一個陌生的靈魂,因為它不屬於你,它從來都沒有屬於過你!”

    這幽魂的身影緩緩的隱沒於黑暗中,下一刻,鋒利的刀光又一次在肖爾眼前綻放開,深沉的黑暗包裹於這具幽魂之上,讓它幾乎和暗影融為一體,在它出現的那一刻,在肖爾身後,在他身體兩側,同時出現了四個幻影,以同樣的動作,將武器刺向肖爾的軀體。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鐺鐺鐺鐺”

    刺客大師在這致命時刻非常的冷靜,他快速旋轉著軀體,在旋轉之間,將腰帶上的飛刀朝著四個方向齊刷刷的扔了出去,就像是一陣在黑暗中蕩起的利刃風暴一樣。

    但是這種反擊並沒有完全成功,在幽魂又一次出現在他眼前5米左右的地方的時候,肖爾感覺到了手臂上傳來的刺痛,他被砍傷了。

    傷口冰封,沒有一滴血流下,但肖爾能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毒素在他的血管裡流淌著,那冰片一樣的刀刃上,塗了毒!

    “你的身體?”

    肖爾將一枚解毒劑扔進嘴裡,他一邊恢復著精力,一邊看著眼前那個詭異的,和他一抹一樣的幽魂,他輕聲問到:

    “怎麼說?”

    那個幽魂似乎也不急於幹掉肖爾,他把玩著手裡的匕首,帶著一絲扭曲的笑容,他問到:

    “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讓肖爾楞了一下,他眯起眼睛,回答說:

    “肖爾...馬迪亞斯.肖爾!”

    “真巧啊,卑鄙的竊取了我的身軀的盜賊。”

    幽魂刺客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他虛幻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黑暗中,肖爾頭皮發麻,他下意識的轉身,將手中的匕首刺向背後,但卻...刺了個空。

    同一時刻,那幽魂冷冰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在利刃入體的痛苦中,他聽到那幽魂咬牙切齒的說:

    “馬迪亞斯.肖爾...這也是屬於我的,名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42
32.帝國的支援

    “呃”

    肖爾再一次甦醒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全身都疼,但出於一個刺客的本能,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猛地跳起來,試圖保護自己,但全身上下的傷口的痛苦在同一時間爆發開,讓他呻吟著倒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候,他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這裡不是暴風城,這是一處森林裡的隱匿處,他還嗅到了草藥的味道,他低下頭,能看到那些嚴重的傷,都被用草藥和繃帶處理過了。

    肖爾的記憶有些混亂,在他記憶中最後一幕,是自己被那個詭異的幽魂追著試圖逃離那巷子的時候,他不是它的對手,那個傢伙似乎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想法,每一次攻擊的動向都會被那個幽魂洞察,甚至連一些私人的習慣,比如存放煙霧彈的小袋子,都在戰鬥中被那幽魂炸斷。

    就像是...就像是在和另一個自己戰鬥一樣。

    再加上那幽魂和他一抹一樣的臉,以及他說的那些瘋癲的話,這一切聯繫起來,都不得不讓肖爾感覺到毛骨悚然。

    “喲,你醒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藏匿處外圍即將黎明的黑暗中響起,讓肖爾立刻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淡綠色的皮膚,嬌小的身體,和德萊尼人有幾分相似的臉,以及獸人一樣,但卻小很多的獠牙,以及束成雙馬尾的黑色頭髮,還有背在身後的兩把扭曲的鋼鐵匕首。

    肖爾認識她,彼此之間還有深仇大恨,就是眼前這個半獸人刺殺了萊恩.烏瑞恩國王,直接導致第一次獸人戰爭中暴風王國的慘敗,在軍情七處的懸賞名單上,這個傢伙位列第一位。

    半獸人刺客大師,迦羅娜.哈弗歐森...

    “你!”

    肖爾咬著牙想要站起身,但卻被迦羅娜一腳踹回了地面,半獸人很不客氣的將一堆繃帶扔在肖爾身邊,然後拿起幾塊溫熱的面包就盤坐在一邊,吃了起來。

    這些繃帶上還有閃金鎮醫師們的戳記,毫無疑問,這些東西和她手中的面包一樣,來歷有些不光彩。

    “我從亡靈手裡救了你,馬迪亞斯,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難道現在還要糾結過去那些陳年舊賬嗎?”

    迦羅娜用嘲諷的目光看著肖爾,她沉聲說: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你惹了那位“公爵”?還是說,有其他的天才刺客出現了?要拿你當墊腳石?”

    肖爾沉默為自己的傷口打著繃帶,他和迦羅娜不是朋友,也永遠不會成為朋友,兩者的偶爾交際都是在刺客聯盟的一些任務裡,雖然軍情七處是個獨立的組織,但相比掌握著整個艾澤拉斯地下秘密的刺客聯盟來說,它這是個小字輩,就連肖爾在很多時候,都要想辦法從刺客聯盟那裡搞到自己需要的情報。

    他知道,最近幾年,尤其是在獸人戰爭結束之後,迦羅娜加入了刺客聯盟,一直在大陸北疆和另一片大陸上活動。

    “嘿!”

    眼看著肖爾不說話,迦羅娜便走到這刺客大師身邊,她看著肖爾,伸出手:

    “交換吧,你這裡有我需要的情報,而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些,你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坦白說,那很有趣,我想你肯定很有興趣,對吧?”

    肖爾皺著眉頭,打量著眼前的迦羅娜,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

    “說吧,你都看到了什麼?”

    “哈哈哈,我看到的可多了。”

    迦羅娜絲毫不理會肖爾的沉默,她靠在一邊的樹上,玩味的說:

    “我看到你被那個古怪的傢伙砸暈在地上,然後他把你剝的和光豬一樣,我以為那混蛋要對你做一些...咳咳,好吧,我想多了,他似乎在那裡有自己的任務,總之,是一些服務於死靈的人把你從下水道裡運了出來,我聽到他們說要把你送到暮色森林去。”

    “那裡有一位大人物對你很感興趣的樣子。”

    半獸人刺客摸出一把飛刀,一邊剔著指甲,一邊將一個徽章扔給了肖爾:“然後我就把你劫了下來,另外,那群人類應該是屬於同一個組織的,他們帶著這種徽記,他們為亡靈服務。”

    “迪菲亞兄弟會...”

    肖爾念出了這個名字,他厭惡的將手裡的徽記扔到一邊,然後看著迦羅娜:

    “你又想知道什麼?”

    “很簡單。”

    迦羅娜似乎有些緊張,她用自己的眼睛緊盯著肖爾:

    “那些亡靈,我聽有些人說,其中有些法師把自己轉化成了巫妖,而你們在和他們交戰,你們有沒有關於卡德加的消息?”

    “卡德加?”

    肖爾看著迦羅娜,這女性刺客大師眼中閃耀的光芒瞞不過肖爾,她和卡德加之間可能有些親密的關係,肖爾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軍情七處的密探不但見過卡德加,而且很不幸,他還是那些亡靈的首領之一,他被稱為大巫妖...不管你和他之前有什麼關係,發生過什麼,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勸你一句,忘了他吧,他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人了,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確定,就是卡德加主導了對守望堡的大屠殺。”

    “他在哪?”

    迦羅娜深吸了一口氣,問到:

    “告訴我,肖爾,他在哪?”

    “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逆風小徑,就在夜色鎮被摧毀的那個晚上,我們懷疑他可能去了卡拉贊,但...”

    肖爾說著話,抬起頭,眼前已經空無一物,很顯然,迦羅娜已經得到了她需要的信息,而且這個半獸人刺客,很顯然這一次就是為了卡德加而來。

    感情使人沖昏頭腦,對於任何時候都需要冷靜思考的刺客大師,也是一樣。

    肖爾艱難的處理著自己的傷口,他不關心迦羅娜的未來,他現在確定了一件事,舊城區裡有亡靈的勢力,而且從那個幽魂就能看出來,他們在那裡的勢力很強大。

    “真是失職。”

    肖爾愧疚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匕首,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迦羅娜從閃金鎮偷來的斗篷,籠罩在**的身體上,然後辨認著方向,在黎明到來的光芒中,一點一點的朝著北郡的方向走去。

    他必須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國王...暴風城,已經不安全了,但是在那之前,他得先去見見自己的祖母...關於那個幽魂,他有太多的疑問了。

    ——————————————————

    另一邊,遠在萬里之外的北疆,在秩序已經恢復到正常情況的奧特蘭克國境之內,在原本的奧特蘭克王城裡,披著熊皮大氅的帝國皇帝安度因.洛薩騎在戰馬上,在他身後,是奧特蘭克王領徵召的1800名騎兵和400名聖騎士,這是一次援助行動,但也是帝國名義上的第一次軍事行動,所以洛薩會親自指揮這些軍隊。

    暴風城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帝國的高層,雖然國王們依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出於帝國名義的徵召,國王們並沒有吝嗇於自己的軍隊。

    更何況,洛薩這一次的要求並不算過分,北疆的每個國家出動2000人,外加達拉然的法師們,乘坐庫爾提拉斯的艦隊前往暴風王國...這是一次先遣行動,洛薩很清楚,就像是獸人戰爭初期一樣,在沒有真正意識到威脅之前,強行要求各個國家出兵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人類帝國雖然名義上統一了,但目前的狀況依然是貌合神離,必須要有一場足夠份量的戰爭才能將他們重新聚合在一起,帝國之魂才會真正回歸,但平心而論,洛薩其實並不希望戰爭爆發,因為那意味著人民會受苦。

    “法師們已經在南海鎮打開了傳送門,皇帝陛下。”

    洛薩身後的書記官對皇帝報告說:

    “您和您的親衛隊可以直接從傳送門前往暴風城,按照庫爾提拉斯艦隊的速度,只需要2-3天的時間,您的軍隊就會出現在暴風王國的領土上。”

    騎在戰馬上的洛薩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朝著在寒風中送別皇帝的人民們揮著手,這個動作引起了一陣陣的歡呼聲。

    不管其他國家對洛薩的態度如何,飽受混亂折磨的奧特蘭克人對洛薩皇帝是真的感恩戴德,在他接受奧特蘭克的統治之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人民就重新感受到了秩序的美好,匪盜們被抓捕一空,和其他王國的商業道路被打開,最重要的是,沒有了獸人戰俘營的威脅,整個王國境內又恢復了曾經的平靜。

    人民,總是喜歡和平的,而為他們帶來和平的皇帝,自然會被人民擁護,更何況,洛薩為了恢復王領的秩序,已經下達了命令,在他統治的第一天,王領所有人民免去了一半的賦稅,僅僅是這一點,就為洛薩贏得了民心。

    這一次徵召士兵,人民雖然有微詞,但總體來說,報名參軍的舉動,還是很踴躍的。

    “瞧啊,皇帝陛下,他們喜歡你。”

    前奧特蘭克王庭的王室書記官在洛薩身後說:

    “人民喜歡新皇帝,這是個很好的徵兆。”

    “但皇帝也要喜歡自己的人民。”

    洛薩笑著搖了搖頭:“但願下一任皇帝也會得到人民的擁護,你我都知道,我只是新建帝國的臨時象徵,換句話說,我只是個吉祥物而已。”

    “請不要這麼說,陛下。”

    執拗的書記官推了推眼鏡,嚴肅的說:

    “您是神聖阿拉索帝國的象徵,任何人,任何流言蜚語都無法改變這一點,而暴風王國發生的災難,也提醒著其他王國,在這個新時代裡,我們必須團結起來,才能真正戰勝一切困難。”

    “亡靈啊。”

    洛薩有些憂慮,他看著眼前通往南海鎮的道路,他輕聲說:

    “沒人知道他們的勢力有多麼強大,但僅僅從暴風王國發回的求援信來看,這一次,必然又是一場苦戰,這是一場挑戰,對於新生帝國的挑戰,我們只有邁過這一步,帝國才能真正重立,如果我們失敗了,阿拉索帝國,也就只是個笑話了。”

    也許是命運真的鍾情於安度因.洛薩,就在他帶著王領軍隊到達南海鎮的時候,一個好消息傳來。

    “由弗丁大騎士率領的白銀之手騎士團正在趕來,皇帝陛下,本尼迪塔斯大主教的反叛讓法奧冕下異常震怒,而聖騎士們也急需挽回聖光信仰在貴族心中的純粹...所以,他們派來了比計畫中更多的軍隊!”

    書記官對皇帝匯報了這個消息,憂慮的洛薩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欣喜:

    “有多少人?”

    他問到,書記官看了看手裡的信件:

    “牧師和聖騎士加起來總共4500人,這一次,白銀之手騎士團堪稱傾巢而出了。”

    “好!”

    皇帝忍不住捶了捶身邊的桌子,他長出了一口氣:

    “有了白銀之手的傾力援助,對抗亡靈勝利的希望,就更大了。”

    但喜悅的皇帝並不清楚,這一次,他要面對的,不是數萬亡靈,而是來自一整個世界的亡者,那數目,早已經超出了他這只遠征隊能承受的極限。

    就像是泰瑞昂說的那樣,暴風王國注定的毀滅...只是動盪時代的開始,遠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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