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萬里行
王曦感到脖子傳來一絲疼痛,似乎還有液體自頸部流出。
他低頭一看,常主任手中的手術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來到了自己的頸前,刀尖筆直地對著自己,在微微的顫動。
王曦下意識的摸了下頸部,拿到眼前一看,手指上有著點點血跡,不是很多。
或許是因為受傷太淺,也或許是常玉的手術刀太過鋒利,王曦的痛感並不是很強烈。
常玉大聲吼道:“不語!沒時間了!別對抗我!”說完,舉起右手,再次向王曦指去。
懸在王曦頸前的手術刀這次顫抖地更厲害了,似乎在經歷著某種巨大的掙扎。
王曦看明白過來了,常玉要殺他!雖然他想不通個中緣由,但並不妨礙他逃。他下意識地急速倒退,雙手捂著頭,然後蹲下,做了個正常人此時最常見的規避動作。
常主任被鬼附身了!怪不得先前那麼奇怪!
逃!只有逃!
這是王曦現在心裡唯一的念頭。
雖然今晚經歷了許多,但他總還有相熟的人在身邊,而且事情一件接一件,讓他連害怕都沒時間。而此刻,他真的只有一個人了,面對著似乎被鬼附身一般的常玉,在內心深處積累了許久的恐懼終於爆發出來。
抱著頭蹲下的他把眼睛緊緊地閉著。大約兩秒後,沒有想像中的疼痛。他睜開眼,看見那把手術刀,刀尖的方向再次對準了他,然後一頓一頓地向著他刺來。
王曦站起身,雖然他此刻離常玉不過五米,卻沒有任何反擊的勇氣。他看了看手術室大門的方向,手腳並用地衝了過去!就連到了手術室大門時也沒有減慢速度,側著身子,想用肩膀將門推開,反正手術室的門都是不鎖的推拉門,根本費不了多大的勁就能撞開。
門被王曦輕易地撞開,他連忙向外衝去。然而下一刻,王曦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手術室,姿勢還保持著剛才往外衝的姿勢,但方向卻變成了從手術室大門往裡沖。王曦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根本收不住速度,一下撞在了麻醉機上,側翻在地。
鬼打牆!
雖然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好青年,但王曦看過的恐怖片或者鬼故事不少,第一反應就是遇上了鬼打牆。
“鬼打牆......”王曦喃喃道,然後站起身,向著牆壁倒退而去,拉開著與那把手術刀的距離。
當他想依靠牆壁而立時,卻再次發生變故。他的身形保持著面對著牆的姿勢向後倒去。
王曦心中驚恐萬分,連忙離開牆壁,而常玉這時已來到了手術室的正中間。
整個手術室也就這麼大。
聽到王曦唸著鬼打牆三字,常玉似乎有些不屑,但她也沒心情沒時間給王曦說鬼打牆和萬里行之間的雲泥之別了。
先前她開啟萬里行陣法時,本意並不是用來囚困竹王曦。因為她根本沒想到不語會對此事有著如此的抗拒。在她的預想中,對王曦只會是秒殺。所以,她才會自己依然身在陣中。
萬里行作為囚困大陣,如果佈陣之人還依然呆在陣中,只有兩種情況。一就是現在這種,雙方實力相差巨大,佈陣之人求的就是在這方寸之地決出生死,不給人逃跑的機會。第二就是佈陣之人腦子抽了。常玉顯然腦子沒抽。
而萬里行的開啟,則是常玉的後手。她清楚,有周柯在,或許這幾個小輩很快就會猜出她把王曦留下來的原因,但她根本沒有任何擔心。就算他們猜了出來,卻不會浪費時間專門回來救王曦,頂多打個電話來確認王曦的死活,如果王曦還能接電話,則會很隱晦地提示他離開。但即使這樣,她也不怕,在她出手後,王曦只能存活一秒。
所以,萬里行的開啟也不是防止周柯他們打電話通知王曦。
她要防的是牛頭馬面,面對他們,如果他狸貓換太子的計畫失敗。她自己又處在陣中,根本沒有時間開啟萬里行後再脫離陣法。就算她是佈陣之人,以一敵二,她沒有任何勝算。
牛頭馬面隨時可能出現,那麼提前開啟陣法,秒殺王曦,交給牛頭馬面,然後解除陣法。而一旦被識破,立馬遠遁。她認為,就算被識破,牛頭馬面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動手,而是想問她在搞什麼鬼。
只要脫離陣法,遠距離進行控制,牛頭馬面至少要在裡面困一個小時。
萬里行,顧名思義,只要身陷陣中,需行萬里方可得出。
“王主任,還有兩分鐘,裡一院已經有人等在計畫停機地點了。他們要求和您通話。”前面一個男子探出頭來說道。
王弼司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把耳機帶上:“您好,我是裡三院外科主任王弼司,請問是哪位前輩。”周柯和柳瑗見狀,也隨即戴上了耳機。
“王師兄!是我!鐘小北!師傅什麼情況!他們給我說師傅重傷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從耳際中傳來。
聽到被裡一院派來的是鐘小北,王弼司心頭一下涼了半截,這麼大的事兒就派個他們這一脈目前在裡一院進修的師弟來?
王弼司定定神,道:“小北別慌!師傅沒大事,我和你周師兄柳師兄一起。具體情況到了再說,小北你現在就你一人嗎?身邊有長輩嗎?”王弼司雖然努力地想裝出鎮定的語氣,但急速的話語依然暴露出了他的焦躁。
鐘小北答道:“有啊,內科何主任在我身邊,你們之前的通報說師傅重傷,但傷勢說的不明,只是說沒有外傷。所以,讓何主任先跟著過來看看。而且因為怕你們不信任生面孔,所以讓我跟了過來。至於外科王主任,已經在手術室就位了,還從外院調了普外科主任醫師,骨科主任醫師,腦外科主任醫師,血管外科主任醫師,胸外科主任醫師各一名,怕你們的判斷不夠準確,以應完全。”
王弼司心想,裡一院這樣安排也算面面俱到了。這些年來,裡院的醫者在真正的治病救人方面早就被外院的同行們甩了幾條街,真的遇上沒有靈異事件的傷勢,這些外院的傢伙絕對靠譜。
但下飛機後面對何主任怎麼說,連自己都看得出師傅生命氣息全無,怎麼瞞得過她?雖然同為主任,可自己才當上主任一年,何雨宇已經在裡一院內科主任的位置上穩穩坐了十年了。如果到時起爭執,打也打不過,講理也沒法講啊!自己這個裡三院的外科主任畢竟職稱還只是副主任醫師啊。
“等會兒怎麼說?”王弼司望向周柯,如果等會兒被何主任直接當場宣佈死亡,那麼就沒有任何轉機了,就憑他們幾個,在裡一院,想要鬧事簡直是笑話。
“就堅持先前的通報,一口咬定人還在,畢竟我們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師傅的魂魄。其他的我們就說一概不知,沒有見過這種古怪的傷勢。”周柯覺得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說辭了。
裡院可以為了一名被暗算致死的院長發起一場瘋狂的報復,卻不會為了一名被暗算致死的院長逆天改命起死回生。
裡院有裡院的規矩。
地府自然也有地府的規矩。
地府和裡院相安千年,自然因為大家都講規矩。
直升機還沒完全降落,離地還有兩米左右時,鐘小北就一躍而上,跳了上來,還沒來得及和幾位師兄打招呼,就看見了躺著的師傅,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他驚恐地向幾位師兄依次望去。王弼司向柳瑗說道:“看住他,別亂說話!”
柳瑗和周柯二人一左一右將鐘小北夾在中間,柳瑗甚至直接用手一點,把鐘小北給點啞了!
鐘小北從大師兄剛才的話就知道師傅的情況哪裡是他們先前所說的不妙,再加上自己所見,也是慌了,別說柳瑗沒把他給點啞了,就算沒下這麼重的手,他也不敢多話。
王弼司說話後一躍而下,搶到何主任面前,一臉真誠道:“何老師,情況有些嚴重,麻煩您了。”
何雨宇三十七歲,過肩長發梳成一個很乾練的馬尾,在裡一院是出了名的做事沉穩,總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前年就有消息傳出她要外調某院院長,結果她愣是沒去,每日依舊陪著她養的一隻蘇牧犬**在裡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何雨宇淡淡說道:“王主任客氣了,你我平級,不用這樣稱呼。”
王弼司繼續套近道:“何老師哪裡話,當初剛進裡院時,您就已經是主任了,學生實在不敢。”
客套的話說兩三句就夠了,何雨宇淡淡一笑,沒有繼續。兩人等待著直升機平穩落下,沒有又重新火急火燎地跳上去。
趙大哥調教出來的弟子她還是信得過他們的實力,雖然王弼司他們先前的匯報和剛才的對話都強調了趙大哥情況不太妙。但只要人還有口氣在,來了裡一院,在她面前,人就死不了。
而且,趙大哥這種人物會被偷襲重傷?開玩笑吧,就算自己和**一起偷襲她,能有幾成把握?不對,不能這樣說,應該是在多遠的距離就會被趙大哥感覺到?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不能再近了!
如果想偷襲趙大哥時你都已經接近到五十米了,那麼不用想了,這個時候你才是獵物。
看到周柯柳瑗等人將趙大哥從擔架上抬了下來,王弼司準備將先前周柯的那套說辭再說一遍,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向恬淡的何雨宇卻驚住了,直接爆了句粗口。
“臥槽!誰把三院長的魂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