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怪異] 裡院 作者:豬貓獸(連載中)

 
Babcorn 2019-2-18 13:50: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2 79119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1
第一百零一章 攻守易位

    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中,命令的有效傳達以及戰報的及時反饋,都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

    成千上萬的人擠在同一片戰場上,大家又不是千里眼順風耳,在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指示之前,一般都是按照提前擬好的作戰計畫做出反應。

    但這裡不一樣,巫師們的靈識彼此相互覆蓋,你推我我推你。哪怕雙目看不到前方放生了什麼,可卻對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清楚得很。再說了,那道天雷雖然不粗,可也是如一把利劍,直接從天上插了下來,瞎子都看得見。

    此時,在發現陰兵們居然有圍剿己方的意圖之後,巫師們就開始有些慌了。恐慌和不安的情緒開始在人群之中蔓延,他們完全忘了,自己本來就是乾的操弄鬼神的買賣,現在卻表現得猶如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一般,臉上寫滿了無助和不知所措。

    桑托斯還算表現地沉穩,卻也知道,士氣不可用了。

    先不要說這一夥巫師勢力是由五個國家的巫師共同組成的,彼此之間缺乏深層次的信任和熟悉程度。哪怕就是本國的巫師,也做不到。每個國家的巫師,大概就三四百人,多的,有五百多人。可平素,大多以家族為單位,相互之間並無太多走動。

    之前曾經有提議,說大家組成一個巫師聯會,這樣比較方便規範大家的行為,以及互相交流,共同提升實力。當然了,最重要的目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明說罷了。

    可後來因為牽涉的方方面面太多,始終沒有做成這件事情。於是,好多國家就乾脆自己建了一個巫師聯會。雖然規模小了點兒,但總還是讓大家覺得,底氣足了些。畢竟,社團成立之初,一般當老大的都很夠意思。凡事都能做到公開公正公平。就比如說桑托斯,自從成為了菲律賓的巫師首領之後,竟然是沒有用職權為自己謀一分私利,倒還的確算是辛苦。

    但這種社團或者說聯盟形成的時間還是過於短暫,短期內,成員之間培養不出來那種默契感,以及那種自豪感和認同感。

    尤其是,桑托斯的巫師聯會,還沒有一個實體的總部……

    而買塊地皮來修個總部,是要花錢的……

    桑托斯搖搖頭,他沒有想到先前還聲勢浩蕩的巫師們,一瞬間,就變得噤若寒蟬。

    裡七院的一道閃電,地府的三道步伐,便將他們徹底的打回了原型……

    自從就任巫師聯會的首領之後,桑托斯便越發覺得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真的是有道理。

    他的眼光開始變得更加長遠,心胸也比以前開闊了不少。所思所慮,不再侷限於一點兒蠅頭小利,而是想如何才能把整個勢力的實力提升起來。所以,在處理內部糾紛的時候,他都以公平著稱。在漂亮地解決掉幾次本土巫師家族勢力矛盾之後,他的威望和名聲,開始變得響亮,大家逐漸開始對他比較服氣了。

    桑托斯清楚地知道巫師勢力的短板在哪裡。

    和裡院相比,他們的聯會沒有那種厚重的歷史傳承感。也沒有裡院那種死戰不退的悍勇。所以,戰事順風順水的時候還好說,一旦處於逆風局面,士氣就會跌落得異常的快。

    像現在這樣大家還能聚在一起沒有作鳥獸散,完全是因為他們被陰兵給徹底圍死了的緣故。

    而裡院,誠如石建泓所說,的確喜歡以多欺少,可當他們自己被以多欺少處於不利局面的時候,反而能更加激起他們好勇鬥狠的血性。腦子一熱,立刻就要擺出全體戰死的架勢。這一點,特別麻煩!

    可也同樣讓桑托斯特別羨慕。

    因為他知道,這一點他根本學不來。

    要想把這一點給學會,根本就不是他是否有這個能耐的問題了,而是巫師聯會根本沒有那個傳承。

    這種需要上千年時間完成的沉澱,是一種軟實力,看不見摸不著。可只要與之對敵的時候,就會發現它無時不刻都在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哎,非戰之過啊。

    不要說下面的人如此了,就連自己,此時不也無心戀戰了嗎?

    裡七院的這一道閃電,看似隨意,可其實是有講究的。

    死了七八個人,首當其衝的,便是印度尼西亞的一名巫師。而他,剛才是殺了裡七院醫師的……

    桑托斯看了看黑白無常,明白了過來,有地府在,今晚哪些人手上不乾淨,全都一清二楚。

    裡七院要先把這些人給殺了,告慰戰死的英靈,接下來,再說別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打起了主意,覺得可能有一絲希望。

    “蔡西,剛才被那道閃電劈死的,是你的人吧?是不是之前說要報殺父之仇,親自動手殺了一名裡七院醫師的那個?”桑托斯問道。

    蔡西想了一下,道:“好像還真的是。”

    桑托斯立刻道:“那我們先吩咐下去,讓剛才動了手的兄弟們小心一些,周圍的兄弟們也都幫幫忙看著,咱們是一體,這種時候就更該團結。”

    話都點明了,他桑托斯依然是個好首領的形象。

    而蔡西呢,果然立刻就上鉤了,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立馬高呼道:“石院長,我國巫師願交出殺人凶手!今晚之事,全是私人恩怨,奈何事件升級,才走到了這一步。你看如何?”

    桑托斯立刻也高聲道:“蔡西,你在說什麼!我作為菲律賓的巫師首領,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他說得大義凜然,心想,現在大家應該明白怎麼回事了吧?

    至於那些人,是自己不想交就保得下來的嗎!?那還不如把漂亮話先說了。

    果然,他們的話一出口,那些先前動過手的幾個人,身旁立刻就空出了一大圈兒。這幾個人望著周圍同伴們看瘟神一般的眼神,望向了桑托斯和蔡西。只是眼神裡的情緒,明顯不一樣。

    這時,第二道閃電如期而至。

    同樣是一道細小如蛇的金色閃電,瞬間就砸在了目標的腦袋之上,竟然是直接將整個人給炸爆了!

    噴灑的血跡四處飛舞,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焦臭。

    眾人皆是驚魂未定,眼神中剛才對桑托斯和蔡西的不同眼神早已消失不見,有的只是慶幸自己並沒有被波及。

    桑托斯發現了這一點,有些無奈。在生死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只能先往後面放一放。

    然後,在眾人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又是幾道閃電劃過夜空,墜入塵世。

    裡院的六月非常給面子,巫師們空出來哪些人,雷電就砸哪些人。須臾之間,便又有六七人命喪當場。

    然後,六月開始復歸平靜,猶如一條雷龍,疏懶下身子,偶爾噴出一道鼻息,保持著威懾。

    桑托斯和蔡西以及巴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

    太自大了!

    哪怕今晚地府的陰兵不出現,雙方直接交手,結果雖然沒什麼懸念,但傷亡,絕對要比預想中的大得多!

    光是六月,就不知道需要向它雙手奉上多少人頭!

    更不要說一套流年十二陣全部擺下來了。

    哪怕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座裡院能夠獨自將這套陣法擺完,可光是三五個陣,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桑托斯知道事已至此,至少在此間,已經無法扭轉態勢,指望裡院收手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黑白無常行了一禮,問道:“無常爺,地府果真不插手?”

    白無常“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那先前地府陰兵為何做攻擊姿態?”桑托斯問道。

    白無常笑道:“那我等可曾攻擊你們?我們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本該互相不見。所以,只要沒有影響到你們,那我們做什麼,其實你們完全當沒有看到就好了。”

    桑托斯有些無語。沒影響到我們?

    影響大了好吧!?

    你們一出現,往那裡一杵,什麼都不說,我就知道今晚的事兒要涼了!

    “無常爺,那我讓手下的人逃跑,想必,地府不會幫著裡院來追吧?”桑托斯問道。

    裡七院現在正在氣頭上,但奈何他們人少,只要自己這邊逃跑,裡七院拿他們沒有辦法。而且,自己這邊一逃,裡七院面子也有了,該殺的人也殺了,等氣消了,過段時間,找個中間人,還可以再去賠禮道歉,慢慢談預言之書的事情。

    白無常正要回答,黑無常搶先開口道:“你猜。”

    桑托斯求助似地望向白無常,雖然是第一次接觸這二位爺,但很明顯,穿白色衣服的,要好說話得多!

    然而白無常不再理會他,似乎黑無常說的,也正是他想要說的。

    他沉思再三,然後又和蔡西跟巴頌商量了兩三句。

    目前的情況是,裡七院看起來氣勢如虹,但他們本來只是打算死戰,他們是守方。然而,地府陰兵的到來,使巫師勢力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意義。此時,再和裡七院為敵,就十分的不明智了。裡七院每多增加一例傷亡,那麼在以後的談判時自己這邊所要付出的代價就要昂貴十分!

    現在,攻守易位。

    只要自己這邊立刻逃跑,裡七院的陣法是斷然無法立刻更改的。而他們那能夠出擊的內外科戰鬥人員,哪怕一路衝殺,也不會造成太多的傷亡,具體的,到時候就看大家各自的運氣和命了。而且,裡七院只是比較血性而已,又不是傻子,肯定還會留下相應的人數,來對麻醉科和護理部的人員進行保護。

    所以這麼算下來的話,只需要丟掉兩到三百人,就可以把今天的事情解決了。

    雖然肉痛,但對於桑托斯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

    一開始,行動又不是他牽的頭,是蔡西。到了後來,他相信以自己的表現,應該已經贏得了一些好感和尊重,最不濟,也混了個臉熟。

    總之,比身邊的這個白痴看上去要靠譜得多!

    反正將裡七院前前哨給滅了的命令,是蔡西這個弱智下的。他是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一些?

    今晚的狀況,他就從來沒有準確地認識清楚過是不是?

    自己哪怕在地府陰兵出現之前,在和石建泓談話的時候,也是將姿態放得很低很低。是什麼給了這個傻帽那麼大的勇氣,讓他膨脹到以為自己能和裡院抗衡了?

    這裡只是幾個巫師勢力的聯軍!

    又不是你蔡西一人的好嗎?

    就在桑托斯準備下命令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發現蔡西以及對面的石建泓,也都有電話進來了。

    他疑惑地接起電話。

    不到一分鐘之後,桑托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向同樣表情的蔡西。

    得救了。

    國內來電話了。

    顯然也是已經知道了此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告訴他,人都準備好了,請裡七院接手吧。

    真該死!

    這麼快就把人給準備好了,看來國內一開始就做好了兩手準備!

    一旦發生意外,便立刻啟動第二套方案,將當初排華事件中犯事兒的人給交出來!

    而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不過,這是不是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自己的重要性?

    畢竟,自己帶來的人如果全部折在了這裡,那麼國內的暗影世界,從此將成為一片空白!至少需要五十年,才能夠恢復元氣!

    他不相信,這五十年的時間,還不夠裡院把手伸進來,建立一個裡十一院!

    桑托斯哪裡知道,十一這個序列,早就不是他們的了。就算裡院要插手扶植勢力,他們也只能輪到十二去了。

    桑托斯猜到了對面石建泓的電話大概也是在講此事,道:“石院長,犯事之人,皆已被誅!請石院長大量,憐憫無辜!”

    再次將姿態放到了最低。

    他絲毫不在乎以後是否會有人拿今晚自己服軟的事情來嚼舌頭。

    只要自己把人給帶回去,那便是大功一件!

    到時候,背鍋的肯定不是自己這個做事的人!幾個勢力之間相互推卸責任和扯皮還忙得不可開交,說不定,自己還會更進一步,把手往這幾個勢力之間再伸一點呢!

    石建泓收起電話,喃喃道:“信號不好,沒聽清。”

    裡七院,不干!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2
第一百零二章 歸去

    排山倒海般的呼嘯聲,將安井涼給驚醒了。這個時候,他也反應過來,為何奈良遙人會如此大驚失色,竟是雙膝跪地苦苦哀求起來。

    他不敢想像裡院的大陣當歸開啟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從典籍中記載的天啟恭王廠大爆炸來看,其威力,可是不亞於一顆小噸位的核彈啊!

    而核彈,歷來是日本心中血淋淋的傷疤!

    一提到核彈,每一個日本人都有種深深的恐懼感。

    這麼多年來,不知道里院對當歸的改良和發展,又已經到了何種地步。尤其這裡是裡十院,最後的手段,必然是異常的壯烈!

    搞不好,不僅裡十院會被夷為平地,就連周圍的平民,也可能被波及。

    這裡是京都,是絕對不允許發生這種惡**件的。到時候,就連他的父親安井信也絕對難辭其咎!

    想到這裡,安井涼也不由有些焦急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這當歸到底是如何運轉的,但是這頻率越來越快的白色閃光,就是一個明顯的警示。當閃光快到幾乎沒有間隙的時候,相信也就是大爆炸開始的時候。

    “奈良!還有多少時間?”安井涼急道。

    奈良遙人依然保持著跪下的姿勢,道:“你覺得呢?哎!一步錯,步步錯!我等皆是罪人啊!”

    說完,他不再理會安井涼,再次大聲道:“院長!”

    奈良遙人的聲音中充滿著懊悔!

    他萬萬沒有想到,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陳日津的反應,竟然是如此強烈。可他卻偏偏無法指責對方半分。

    畢竟,是他自己,背叛在先。

    他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勸阻陳日津,他只能說大道理,說蒼生。可他也明白,裡院的性格,在這種時候,說這些,都沒用!

    “院長!並非遙人覬覦院長之位!遙人知道錯了!求院長放大家一條生路吧!這裡,還有裡十院和陰陽師的種子啊!外面,還有上萬無辜平民!院長,所有的責任,讓遙人一人承擔吧!”

    奈良遙人再次深深地俯下身去。

    而此時,安井涼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人員進行撤離了!

    “瘋子!裡院的人,都是瘋子!”安井涼罵了一句,讓大家趕快清點物資。按這個白光閃爍的加速度來看,最多一分鐘,這裡就會有大變!

    “奈良遙人!你個龜孫兒知道慫了?!院長!不要停!不要停!我朝比奈一心,今天願陪院長赴死!我裡十院,即使今天被抹掉,老子也是最後一任內科副主任!”

    朝比奈一心再次發言。

    裡十院的醫師也紛紛開口,願意如此赴死!

    死得其所!

    如此死,快哉快哉!

    “朝比奈一心,難道就沒有人說,你剛才‘不要停!不要停!’這兩句話,說得很猥瑣?”

    麻醉科主任李小洛的聲音,忽然在從裡十院空曠的天空上傳來,忽遠忽近,忽左忽右。

    奈良遙人立刻道:“李主任!李主任!讓陳院長出來說話!”

    李小洛道:“奈良副院長,關於你的事情,裡院已經知曉,相信對於你的免職通知,已經下達了。抱歉,奈良副院長,裡院不會允許你頂著副院長的頭銜死去的。”

    奈良遙人堅持道:“李主任,求你了,讓我和陳日津院長說話!”

    李小洛道:“陳姐不想和你說話,奈良副院長,在沒有看到免職通知之前,我姑且再這麼稱呼您吧。如果有心,就請安排裡十院的醫師出逃吧,我等泉下有知,記你一個情!”

    裡十院的醫師頓時道:“院長!橫豎都是一個死!求院長滿足我等最後一點虛榮心吧!在後世的裡院志上,至少我等是陪著院長共赴黃泉,不曾退縮!”

    奈良遙人道:“院長!陳姐!遙人真的錯了!給裡十院留下點種子吧!”

    李小洛回道:“讓他們撤,便是留下種子。至於出去之後,陰陽師是否還會繼續攻擊他們,便看各自造化了。安井涼,提醒你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今日你所作所為,裡院他日必將百倍奉還!屆時,切勿搖尾乞憐,做出墮了身份之事!希望到時候,還能看到陰陽師如今日這般趾高氣昂!”

    奈良遙人站起身,對安井涼喝道:“還不馬上放人!趕快!”

    安井涼卻道:“我已經安排人員撤離了,至於這些,都是我養的死士,他們不會走。走吧,說不定我們撤了,陳日津院長便會停手!這樣最好,大家都有個台階下。”

    奈良遙人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安井涼身前,然後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道:“愚蠢!你以為陳日津院長是想吃你這點兒人!?院長是想要摧毀鬼門關!你們的意圖,她從一開始就已經洞察了!”

    安井涼摸著紅了一大片的臉頰,有些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陳日津居然會是這個打算!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立刻安排所有人撤離,並且讓人把裡十院的醫師也強行給帶走。

    可是,這些裡十院的醫師也異常強悍,不肯挪動腳步。而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和他們再糾纏了!

    安井涼高聲道:“陳院長!我等這就退去!還望院長收手!他日,家父定親自登門道歉!”

    怎麼辦!?

    要是裡十院的這座鬼門關也被摧毀了,那今天不管收穫多少,都注定是一個輸字!

    得不償失啊!

    李小洛的聲音再次傳來:“裡十院全體醫師聽令,即刻退去,我裡院,自古便有自上而下戰死的傳統!今日離去,勿引以為恥,以免將來道心蒙塵。”

    “李小洛主任,我也是主任醫師,而且我隸屬於內科,不好意思,我家主任王杏和副主任朝比奈一心,都還在院兒裡呢,我怕他們等會兒要使喚人,不敢離去。”

    “李主任,我家彭鐵主任和潘文禮主任也不在,我也做不了這個主。”

    “李主任,我們護士可不敢扔掉自家護理部主任,不然下個月發績效的時候,扣獎金會把我們扣哭。”

    眾人的聲音傳來。

    裡十院,願同生共死!

    安井涼咬了咬牙,一招手,道:“帶走!”

    他不是突然善心大發,而是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他必須要做點兒補救。

    是,今天晚上一過,陰陽師和裡院之間,將會徹底淪為死敵,不死不休的那種!而上一次有資格成為這種對手的,是巫。他們現在的結局如何,所有人都知道。

    雖然,現在多救一些裡十院的人,將來,雙方的仇恨不見得會減一分。可多死一個裡十院的人,那仇恨,必然會深十分!

    陳日津應該是想清楚了,既然陰陽師已經成了氣候,而且也有了別的心思,那麼今天晚上的事情,便可一,可二,再可三。

    不如就此將鬼門關徹底毀去!

    安井涼想到這裡,也明白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也是親自下場,和裡十院的醫師們混戰起來。

    他們不下死手,而裡十院的醫師也因為被卸下了武裝,戰鬥力弱了一大截。

    於是,場面開始變得膠著起來。

    “裡十院醫師聽令!立刻離去!留下有用之身,他日我裡院復仇之時,請為我等上香祭酒!”

    陳日津的聲音終於傳來,帶著說不出的威嚴!

    奈良遙人驚喜道:“院長!”

    “閉嘴!在正式免職下來之前,你還是副院長!作為一院之長,你居然命令不動下屬,有何顏面叫我!”

    陳日津的話雖然是在罵奈良遙人,但其實是說給所有裡十院醫師聽的。

    大家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不作聲。

    安井涼趁熱打鐵,道:“各位,快請吧!我現在也知道錯了!惹不起你們這幫神仙,快吧!”

    此時,王杏和朝比奈一心也被放了出來。

    終於,他們兩個點點頭,說了一聲“走!”

    然後,便開始陸陸續續有著裡十院的醫師們開始向外走去。

    “王杏,你職務最高,出去後好生照看大家。如果陰陽師不留你們,那便帶大家回華夏,如果他們想扣你們為人質,留作他日談判之籌碼,那便戰死吧!”陳日津的聲音很平靜,她說的是讓別人去戰死這種話,可卻彷彿在說一件理所應當的小事兒一般。

    “是!院長!”

    裡十院的醫師們頓時吼了出來,然後對著行政樓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有些年輕醫師,都已經開始落淚。

    “奈良副院長,你不走?”

    見大家都開始撤離,後面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陳日津出聲問道。

    奈良遙人端坐下來,臉色反倒開始變得平靜,道:“院長,遙人自當以此身,為裡十院殉葬!雖萬死難辭其咎,但終歸自己內心好受些。院長,遙人無能,到頭來,成了一個不忠不義之人,辜負了您的栽培……”

    陳日津沉默了大約有幾秒鐘,但卻好像過了幾年一般。

    終於,她再次開口,語氣卻較之前軟了些許,道:“奈良副院長!此當歸,不傷平民。”

    這話似乎解開了奈良遙人心中的一個結,他抬起頭,臉上都是淚水,然後怔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對著行政樓的方向猛地磕頭,額頭上地上全都是血跡!

    “院長高義!院長高義!”

    奈良遙人已經泣不成聲,只知道機械地重複著磕頭的動作。

    “奈良副院長,人已經撤離完畢,你真不走?”

    李小洛的聲音傳來。

    奈良遙人的臉上,已經是獻血淋漓,喃喃道:“如院長不棄,奈良就繼續戴著這副院長的臂章。”

    李小洛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奈良副院長,既有陰陽師身份,也是裡院醫師的人,不在少數,為何你會走到這般境地。哎!”

    奈良遙人搖搖頭,錯不在身份,而在位置。換一個人來,或許也會如此。但他並未出聲替自己辯解。因為如果真的換了一個人,或許當他受到安井信蠱惑的時候,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吧。

    終究,決定是自己做的啊……

    “奈良院長,既然如此,那便該道別了。當歸的威力你該知道,形神俱滅。我等,死生不復再相見了!”李小洛道。

    奈良遙人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道:“無顏再相見!”

    他知道,陳日津應該是不想再和他說話了。既然如此,他也不願在最後的時刻,為陳院長添堵。或許她現在,連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會覺得厭煩吧?不,應該是深深的厭惡吧?

    突然,一道流光,自行政樓中射出,彈到了他們身前。

    奈良遙人定睛一看,是一個盒子。

    他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石,看不出半點瑕疵,一陣一陣的靈力波動正從裡面擴散開來,異常的充沛。

    旁邊,是一副捲軸。

    “奈良院長,當歸已不可逆轉,先前我一直有意壓制,但現在只有一分鐘時間了。陣眼在你手裡,你應當知道如何運轉。我等,就先離開了。當然,奈良院長改變主意要走,也請自便。再見了,奈良院長。”李小洛的聲音傳來。

    然後,陳日津終於再次開口說話:“奈良遙人,我不怪你。”

    奈良遙人臉上露出了輕鬆之色,再次鄭重地俯下身子。

    這是最好的結局,院長他們看來是要通過鬼門關躲避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院長原諒自己了。

    他沒有刻意去管那枚玉石,任其自行運轉。然後,顫巍巍地伸出手,摸向了那副捲軸。

    他知道,上面是自己的免職文書。

    他笑出了聲來,卻已經無人再回應他。

    他自言自語道:“最後,還是讓我自私一下吧。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其他的衣服了,這件衣服,就挺好。”

    奈良遙人緩緩地打開捲軸,似乎這個動作,耗盡了他一生的勇氣。

    白光的閃現已經太過頻繁,幾乎刺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忽然,那蜂鳴之聲停止了,接著便是一股前所未見的靈力波動,自行政樓方向傳來。

    奈良遙人看著這一切,一把將捲軸全部打開。

    “啪嗒!”一塊黑色的臂章自捲軸裡掉落。

    看著捲軸上的內容,奈良遙人大笑起來,笑得是那麼的開心,也是那麼的淒慘。他張開著雙臂,擁抱著當歸的怒火。

    而捲軸和他腳下的東西,也被這怒火,燒成了一片灰燼。

    “奈良遙人,京都人士,出身陰陽師奈良家族,入裡十院十年,任職副院長!於丁酉年癸丑月陰陽師入侵一役中,身先士卒,殊死抵抗,因寡不敵眾,力竭而亡。追認裡十院院長一職。”

    “沒騙我啊……真的沒讓我頂著副院長的頭銜去死啊……就是文書……還是那麼糟糕……不過……值了……”這是奈良遙人最後的一個念頭,雖然他已經來不及佩戴上那枚屬於院長的臂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2
第一百零三章 玉碎

    衝天的火焰,被侷限在整個裡十院,因為無處發洩,所以宛如一條火龍,咆哮著向天空飛去,想要掙脫這狹窄的牢籠。

    儘管如此,還是有一股又一股的熱浪自裡十院溢出,向周圍肆虐。

    火勢是如此得大,不僅來得猛,而且很烈!

    這根火柱實在是太粗了,源源不斷地向著天際噴射,放眼望去,似乎火焰已經實體化,讓人不禁去想,如果此時摸上一摸,又會怎樣?

    沒辦法掩蓋了啊……

    安井涼看著已經有周圍的居民從睡夢中醒來,走到窗前打量著這讓人吃驚的一幕,內心沉到了谷底。

    目擊者開始越來越多,並且已經有人拿出手機,在記錄下這匪夷所思的場面。

    裡十院的醫師都默默地站在原地,身上的黑色洗手衣,本來應該讓他們與這靜悄悄的黑夜融為一體,但卻在這前所未見的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是那麼的醒目。每一個人的臉龐上,都帶著淚水,卻沒有一個人哭出聲來。那種無聲的悲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反差,給人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裡是他們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似乎都成了他們自己的一部分,他們自己,也成了裡十院的一部分。

    而現在,裡十院沒了……

    走得是那麼的壯烈,即使來犯之敵已經屈服,也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燃燒自己!

    “安井涼,你們日本人不是最愛說‘玉碎’這個詞語嗎?動不動就用,今天記住了,只有這種情況,才有資格用‘玉碎’!”內科主任王杏用手攏了攏頭髮,在腦後紮成了一個馬尾。

    朝比奈一心站在王杏身旁,他比王杏高出了一頭,一臉嚴肅地守在自家主任身旁,卻沒有過多的話語。

    王杏轉過身,朝比奈一心微微俯身頷首,王杏就勢輕輕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安慰著他,萬千話語,自在其中。

    朝比奈一心是和奈良遙人一起進入的裡十院,兩人關係素來就好,走得也近。所以,當奈良遙人背叛之時,朝比奈一心才是那個最傷心的人。只是現在,奈良遙人已經化為灰燼,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那滿腔的不甘和憤怒以及悲痛,雜糅在一起,鬱結於胸中,形成塊壘,無法吐出。

    安井涼抬著頭,看著火勢依舊的裡十院,聽著遠處已經傳來的警笛聲,不由點點頭,道:“受教了,王杏主任。”

    王杏道:“安井涼,警察和民眾的事情,你就自己想辦法吧,我要帶著人走了。”

    王杏說話,腳步卻並沒有挪動,而是看向安井涼。

    安井涼想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什麼,然後道:“按裡院的規矩,現在裡十院正副院長皆已陣亡,你就是最高行政級別了。今晚之事,是日本陰陽師有錯在先了,他日家父定當親自登門道歉,今晚,安井涼便在此先向貴院道歉了。”

    “登門?去哪裡?華夏麼?他敢來麼?”王杏諷刺道。

    安井涼這才想起,裡十院已經不在了,要想登門道歉,還真的不是一件說走就走的事情。

    而且一想到這裡,他就會想到鬼門關已經被徹底摧毀,不由感到一陣心痛。

    陳日津,可是把他們和地府搭上線的唯一一條路子,給徹底堵死了啊!

    他看向王杏,知道對方的意思。

    王杏已經說了自己要帶人走了,但是卻不挪步,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什麼意思。

    安井涼道:“王主任,請便吧,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不得阻攔,雖然這樣說很無恥,但還是希望王主任記住我們的善意。”

    王杏輕哼了一聲,轉過身,便要離去。

    安井涼看著王杏遠去的背影,突然高聲問道:“王主任,我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那王主任的意思呢?”

    王杏頭也沒回,輕飄飄地道:“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安井涼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問道:“那如果我剛才做的是另外一個選擇,要留下諸位呢?”

    王杏停下腳步,側過身子道:“那樣更好,脖子都不用洗了。你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老實說,我現在只不過在執行先代院長的最後命令罷了,如果你們現在攻擊我,正合我意。”

    安井涼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簡直不能理解這些人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是什麼,讓得裡院的人,都把自己的命看得是那麼的輕?

    難道是因為裡院和地府交好?所以在某些方面,他們之間肯定有著交易?

    譬如說這輩子戰死,那麼下一世就必定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嗯!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還能有什麼原因!?

    安井涼對著王杏行了一禮,彎腰九十度,之後便轉過身去,不再看向裡十院的人,意思很清楚明確了。

    這些身著黑色洗手衣的人,就那樣一個又一個地隱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猶如鬼魅一般,安靜地讓人不寒而慄。

    朝比奈一心最後看了一眼裡十院的方向,火勢開始逐漸小了下去,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主任,我們就這麼走了?”朝比奈一心問道,“萬一,我說的是萬一,那個,有奇蹟發生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提議,他也知道,在那等強度的烈焰焚燒之中,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留存下來。此時再過去,只會看到一片焦土而已。甚至連焦土都看不到,在理論上來說,應該會看到一個深不見底的巨洞!當歸的烈焰會將一切吞噬,包括地面的泥土。

    王杏摸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之後,轉過身,道:“朝比奈,你要回去,我不反對,但是在這之前,先幫我把這些人給安頓好。”

    朝比奈一心有些疑惑,自家主任可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自己啊。

    他心念一動,立刻發現了暗影處躲藏的幾名陰陽師。

    看來,一行人是被時刻監視著啊。

    而且,對方居然毫不加以掩飾,就僅僅只是把身體隱藏在暗處。

    朝比奈一心接過了王杏的手機,看著標註的地點,有些疑惑,問道:“走海路?”

    王杏笑道:“你我身上可還有什麼證件嗎?今晚之事,事先沒有得到半點風聲,除了奈良副院長背叛以外,你難道不覺得京都六扇門已經全部被控制了嗎?這個時候,我們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錢,難道你還想坐飛機?”

    王杏一邊說著,一邊把洗手衣的幾個口袋都掏出來讓大家看,她堂堂一個主任,做出這種舉動,倒讓大家突然有些想發笑,氣氛稍微輕鬆了一些。

    朝比奈一心道:“那主任剛才可是在安排海路的事情?”

    王杏點頭道:“五百來人,本來很打眼,畢竟我們算作偷渡的性質了,可又不敢坐小船,路上風險太大。所以只能安排大船了,一艘就好了,等會兒,我們就在這個地點等待即可。”

    他們當然不怕偷渡啊,就算被海關查到,一個鬼遮眼就什麼都解決了。甚至根本用不到這麼麻煩,一入我華夏境內,就可以立刻跟裡六院接洽上,什麼都是一路綠燈。

    朝比奈一心招了招手,頓時圍過來幾個內外科的主任醫師,他和大傢俬語了一會兒,然後道:“好了,主任,我去給大家掙點兒錢花花。”

    說完,朝著暗影之處飛掠而去。

    這時,一名麻醉科的主任醫師道:“王主任,剛才一心副主任的提議,我們是不是回去看一眼?”

    王杏道:“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不捨,但是,我們現在依然以先代院長陳日津的最後命令為優先,留下有用之身,將來替她報仇。所以,我們不能再節外生枝了。現在,按照剛才所說的,向目標地點集結。我再次重申,這不是潛伏任務,我沒有為大家劃分小隊為單位,就是為了確保我們始終都擰成一股繩,不會被別人吃掉。安井涼父子都是反覆無常之人,不可掉以輕心。至於有多少人目擊我們,最多就是成為一樁都市怪談,讓陰陽師頭痛去吧。”

    王杏乾脆地做出一個出發的手勢,望向了朝比奈一心剛才遠去的方向,然後也追隨著大部隊而去了。

    呵呵,沒錢?

    日本的三大產業支柱,除了汽車行業裡十院沒有插手之外,在動漫產業和數字媒體產業,裡十院可都是有資產的。

    儘管當初陳日津非常煩廬天町,但還是聽從了他的建議,重點在動漫產業中插手,為各種動漫源源不斷地提供素材。有事沒事兒就將病案室的病歷稍微修改一下,扔出去。不久之後,就會看到關於這個故事的動漫問世。

    當然了,提出這個建議的廬天町院長,自然時刻以功臣自居,他也不求裡十院給他分紅,只求一個副院長的位子,在求而不得後,就改為要定期給他寄動漫書,這些動漫書都是有要求的,裡面可都是有以廬天町院長為原型的角色的書籍。

    王杏一邊趕路,一邊在思考。

    今晚的事情,她總覺得透露著一種怪異的感覺。

    事發的時候,她正在洗澡,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按照預案進行還擊或者躲避。

    如果當時她在做其他的事情,說不定也就和大家一樣,要不加入了戰鬥,要不就進入了黃泉石空間。

    可是,陳日津的抉擇,也太過兒戲了一點吧?

    倒不是說她在置喙陳日津,而是如此之大的一個決定,如果換做是自己,估計也沒那麼快就下定決心吧?

    雖然說在裡十院,她擁有著絕對的指揮權,可這種事情,難道就不應該提前向本土裡院報備一聲嗎?

    如果報備了,其餘九座裡院,意見都是如此的一致?

    陳姐到底在想什麼?

    裡院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院長戰死或者說副院長戰死的事情了?

    今天一下就同時來?

    在她的印象中,陳日津院長可不是這麼一個拿屬下生命當籌碼的人。

    如果只剩她一人,那麼自然無話可說。

    但跟在她身邊還有一百多人,況且當時裡十院內,還有那麼多人,她是怎麼做到毫不動搖的?

    她是在賭?

    賭奈良副院長能看穿她的意圖,進而會讓安井涼明白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王杏忽然眼睛一眯,想到了鬼門關。

    她停下腳步,其他人也隨之一頓。

    但僅僅就是這麼一下,她又恢復如常,加快了速度,繼續向著海岸線奔去。

    一月的海岸邊,又是如此偏僻的一個地方,突然多出來一艘中型渡輪,在夜色中,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畢竟,沒有誰會吃飽了沒事兒干大晚上的在這裡來瞎溜躂。

    而且,在岸邊一公里處,還有八名裡十院的醫師隱藏在黑暗之中,隨時準備狙擊來犯之敵或者說誘導誤入此間的人。

    大約過了十分鐘,中型渡輪便安靜地駛離岸邊。

    而那八名醫師,見任務完成,在繼續等待了大約五分鐘之後,才向著大海之中奔去,腳下步步生冰……

    王杏巡視了一圈,見大家都已經進入了各自的房間休息,對著朝比奈一心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道:“安排的不錯。”

    朝比奈一心道:“還是主任想得周到,房間都還不錯吧?雖然比不上總統套房,可也算……”

    王杏點點頭道:“時間倉促,已經盡力了,花了多少錢?回頭走公賬,兩位院長現在都不在,這筆錢,可不能只咱們內科掏腰包……”

    朝比奈一心聽到這裡,臉上也是露出了苦笑的面容,道:“這下好了,陳日津院長鐵定知道咱內科自設小金庫了……”

    王杏白了他一眼,笑罵道:“出息,扛雷的可是我。”

    說完,她走到了窗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漆漆的大海。

    朝比奈一心也跟在她身後,兩人表情嚴肅。

    “一心,可不可以請你去把房間的門打開,這裡是我的房間,我可不想讓別人誤會。”

    朝比奈一心頓時想起來裡院最厲害的八卦,趕快屁顛兒屁顛兒的一招手,將房間大門打開,把正從門前路過的一名醫師給嚇了一跳。

    “主任好,朝比奈副主任好。”那名醫師打著招呼,不知道是該繼續前進還是做什麼。

    “一起進來看吧,如果安井涼父子沉不住氣的話。”

    王杏一屁股坐在了朝比奈一心給她搬過來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繼續打量著夜空。

    忽然,遠處天邊出現了兩道閃光,猶如兩顆流星,向著大海之中快速地移動。

    最終墜入了大海之中,發出了轟隆隆的爆炸之聲。

    看到這一幕,王杏和朝比奈一心均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良久,王杏換了個姿勢,對那名醫師道:“大半夜的,餓了,去,統計一下,誰要吃夜宵的,吩咐人下樓去買吃的,就說,內科請客。”

    那名醫師立刻歡呼著領命而去。

    “在船上的鬼魂,應該知道我們在這裡吧?”王杏問道。

    “知道知道。”朝比奈一心回道。

    王杏道:“好了,既然確定日本軍方都用導彈招呼了,那麼接下來就該談談賠償的事情了……我先休息會兒。”

    見王杏客氣地下達了逐客令,朝比奈一心向她再行了一禮,向門外走去。

    “對了,把整家酒店全部租下來到底花了多少錢,你總得給我個數吧,不然到時候我獅子大開口嗎?”在他關上門之前,王杏出聲問道。

    朝比奈一心輕聲道:“難道主任您不會嗎?”

    王杏道:“怎麼可能,我們一向都是以理服人的啊。”

    朝比奈一心將門關上,最後一句話是:“嗯,我明白,這個‘裡’,是裡院的‘裡’。”

    以“裡”服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2
第一百零四章 逃脫

    張吉看著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子,想起了廬天町曾在戰後總結上給出的人物描述,輕聲問道:“和六院長交過手?”

    楊祿明聽得此言,也想起了那個據唐否所說讓人頭痛的裡院院長,點點頭道:“切磋過。”

    張吉立刻就理清了這中間的關係,指了指唐否道:“看來你徒弟奪舍成功了。”

    楊祿明笑呵呵道:“劣徒不成器,讓張大巫見笑了。”

    張吉也笑了起來,道:“小女也不成才,可卻讓閣下惦記了。”

    雖然他搞不清楚對方為何要抓走小一,但既然正主出現了,總是要問一下的。

    楊祿明擺了擺手,手上兩枚玉石被捏得粉碎,然後道:“張大巫,你們裡十一院剛剛搭了個框架,還是要珍惜。論陣法,你們的確不行,要和我動手,還是等以後吧。不然,我連續兩次從裡院院長的手下逃脫,傳出去,你們臉上不好看。”

    張吉道:“如此,便心領了。”

    說完,一念指點出,射向了唐否的眉心,然後身形降低,急速地向前突進,與此同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三十多隻鬼魂,放眼望去,氣勢驚人!

    裡院一念指?

    唐否心中一驚,連忙躲避,可還沒等他調整好身形,楊祿明便閃身到他的身前,單手平舉,半握右手,竟是硬生生地正面接下了。

    “不錯,比裡院的一年級好多了。”楊祿明讚歎道。

    張吉甩了甩手,道:“還是不行,今天剛開始練習,有些生疏,見笑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欺身到了他們身前。

    張吉右腿踢出,橫掃過去,心念一動,便是牢不可破的簡單詛咒發出近我身一米,便會頭暈目眩一秒。

    這種詛咒瞬發而至,還沒有等它消散於天地之間的時候,效果都已經過了。

    而對於大巫這種級別的人來說,一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楊祿明和唐否雙雙中招,等楊祿明剛剛理清了詛咒的內在邏輯,準備也發出反制詛咒的時候,張吉的腿已經到了。

    楊祿明閃身後退,同時一腳將唐否踹開,躲避開了這凌厲的一腿。

    唐否正飛在半空之中,突然聽到耳邊一個聲音響起:“是這樣用嗎?”

    還等不及他轉頭看去,左側肩背部便一陣劇痛傳來,接著一陣酥麻的感覺在全身到處遊走肆虐。

    這一擊,讓唐否再次向著楊祿明的方向飛去,然後狠狠地砸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無力起身。

    楊祿明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想到,張吉居然速度如此之快,而且……充滿著裡院的簡約實用風格啊……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醫和巫的融合,在他們的估計中,至少需要經年的累積沉澱,才能有所成效,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那種計算方法,說的是整體實力。而這些頂層的戰力,則完全不在此列。這些高手,想要融會貫通,只要一方努力汲取,一方傾囊相授,那這個速度,將會達到一個驚人的水平。

    剛才張吉印在唐否背後的一擊,是最基礎的雷咒,只是沒有想到,自一名大巫手中發出,居然也有如此威力。

    楊祿明蹲下,檢查著唐否的傷勢,只見他的左側肩背部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否兒,還能動嗎?”楊祿明右手一揮,也是出現二十多隻鬼魂自身前列陣而出,與襲來的鬼魂廝殺在了一起。

    “動不了,雖然他傷不重,可要想動,還需要會兒時間。現在應該是過了絕對不應期了,進入相對不應期了。”張吉雙手一拍,然後迅速拉開,瞬間在兩掌之間出現了十餘道符紙,動作瀟灑,像極了那些玩撲克的賭神一般。

    楊祿明有些聽不懂,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在那裡重複道:“相對不應期?”

    張吉的臉上出現了戲謔的表情,像極了剛剛學到一個新知識的好學生在賣弄自己的學問,道:“醫學四大名補,生理生化,必有一掛;病理病生,九死一生。即使是我,也難逃此劫。至於拙荊……算了,不說她了,她一科都沒過……”

    楊祿明看著前方正在廝殺的鬼魂,喃喃道:“四大名捕?”

    他的大腦開始飛速地運轉,一個又一個臉龐浮現在他的眼前。

    沒記得哪幾位裡院的院長有這麼威風的名號啊?還四大名捕?

    張吉似乎就是在等他這個表情,因為就在不久前,他也經歷過同樣的階段。

    他非常認真地點點頭,就像兩個好哥們兒在一起,一個在向另外一個打包票似地道:“嗯!補考的補!”

    一邊說,一邊控制著這十餘道符咒向前方射去!

    楊祿明也耍出了同樣的一手,十餘道符咒也急速射來。

    然而在半空中雙方的符咒即將相遇時,張吉的符紙卻像長了眼睛一般,紛紛降低了一點兒高度,躲避了開來,然後重新回到原來的軌跡,繼續前進。

    楊祿明的符咒撲了空,但由於一開始就是瞄準的張吉的符紙,所以張吉即使站著不動,也沒有一道能攻擊得到他。

    “不可能!”楊祿明叫出了聲!

    符控之術!

    這絕對不是張吉現在就能掌握的!

    即使以他的資質,如果在一開始沒有為符紙連上靈力絲線,一旦符紙離手,便沒有更改軌跡的可能!

    楊祿明從身後摸出一把長刀,和裡院的手術刀不同,他的刀,造型就是一把古樸的刀,長三尺,鋒利無比。

    這下他可不敢託大,試圖再次硬接。

    和張吉交手兩個回合,他就明白,面前的對手,很難纏。

    “巫一院剛剛起步,萬事開頭難,手裡難免拮据,但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有的,如果招呼不周,閣下勿要見怪!”張吉雙手捏決,頓時所有的符紙就猶如變得千鈞之重一般,紛紛砸在了地面之上。

    楊祿明定睛一看,全是清一色的金色雷符。

    符紙上面的靈力四溢,狂暴的雷電因子在噼裡啪啦的作響。

    “雷網!?”楊祿明立刻單腳點地,騰於半空,然後一張木符射下,貼在了唐否身上,減少其所受的傷害。

    “經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比裡院命名的連鎖閃電陣要好聽得多。”張吉笑了笑,卻再也不肯向前邁出半步。

    因為那樣,就進入楊祿明的陣法之中了。

    一條條細小的閃電,就猶如數不清的毒蛇,在地面上到處遊走,從半空俯瞰,用楊祿明所說的雷網還形容,還真的挺貼切的。

    楊祿明在半空中雙手捏決,速度飛快,等到他重新落入地面之時,已經將決捏完。

    他的氣息變得有些不同,週遭的一切似乎都開始在排斥他一般。

    而此時,那些雷電,雖然從他腳下而過,卻對他造不成半點影響。

    “這就是陰陽轉換啊……了不起……”張吉喃喃道。

    楊祿明面無表情道:“張大巫,你很強。”

    張吉若無其事道:“可惜,以前沒有遇上好老師。我們這一脈,在之前,可是和你們有過接觸的啊,只是你們除了煉魂,也就什麼都沒教了。”

    楊祿明走到唐否身邊,將他扛在肩上,道:“行了,張大巫,和你交手這麼一下,我大概也知道你們是個什麼水平了。現在我要走,你也攔不住,也不敢追。就此別過,張小一之事,抱歉了。”

    張吉半閉著眼道:“可小女被這樣惦記,終歸不是一件好事啊,我已經給她找好了人家了啊……”

    楊祿明道:“如此就恭喜張大巫了。”

    他可不敢把後背露給張吉,背著唐否,一步一步地退去。

    此時,陣法已經激活,張吉奈何不了他。

    他看著張吉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也不用言語去激他踏入陣來,他知道這沒用。

    張吉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學會的符控之術?”

    楊祿明停下腳步,但旋即又再次開始後退,道:“張大巫天資聰穎,我就不打聽了。”

    張吉道:“我比較笨,是三院長教的。”

    楊祿明覺得閒聊也沒什麼不好,一邊退,一邊道:“哦,是嗎?三院長也是極強的。”

    然後,張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既然煉魂之法是你們教的,那解除魂蠱的法子,想必你也會吧?”

    楊祿明臉色大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籠罩著他!

    魂蠱本就針對魂魄,即使陰陽轉換,可也依然可以種蠱於體內!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和唐否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都各自有幾隻魂蠱附於體表,有的已經進入體內了!

    張吉什麼時候出的手!

    楊祿明連忙放下唐否,盤腿坐下,開始調理氣息。

    張吉也不去和他比試靈魂強度,他知道,自己煉不了對方的魂,所以懶得費那功夫。

    “是我輕敵了,張大巫,的確厲害。”楊祿明閉著雙目,開口道。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

    張吉使的哪裡是什麼符控之術,分明就是魂蠱的蠱蟲貼附於雷符之上在半空之中飛舞,而雷符的閃光過於耀眼,完全遮住了魂蠱蠱蟲的光芒!

    醫術和巫術的結合,已經讓這些高手衍生出詭異多變的手段了!

    “我說了,這是三院長教我的,現在,他也會。”張吉也不著急,因為他已經感應到,自己帶來的人,和裡七院的人,已經形成了包圍圈,開始在步步逼近了。

    而這個中年人,他如果願意,那就在這陣裡慢慢坐一輩子吧。

    想到這裡,張吉道:“還未請教?”

    楊祿明平靜道:“楊祿明。”

    “敢問哪三個字?”張吉繼續問道。

    楊祿明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緊迫,他已經逼出了一隻魂蠱了,道:“看來成立了裡十一院之後,張大巫你們的底氣也變足了啊。不過也對,能和地府搭上線了,自然也該知曉這姓名的妙用。告訴你也無妨,俸祿的祿,明天的明。”

    “木易楊?”張吉繼續問道。

    楊祿明笑了一下,道:“張大巫做事還真是謹慎。是。”

    張吉“哦”了一聲,拱手抱拳道:“有禮了有禮了。”

    楊祿明再次將一隻蠱蟲給逼出體內,道:“張大巫,不知在裡院做事,是否還如以前一般,輕鬆自在?”

    張吉道:“這還真不好說。但不管怎麼說,陰巫的下場,我們是看得清楚明白,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楊祿明感應著周圍漸漸圍過來的人群,在迅速處理掉自己體內的蠱蟲之後,又來到了唐否身邊,對唐否道:“忍著點兒,時間來不及了。”

    說完,竟是自己又種了一隻魂蠱在唐否身上。

    只不過,他所種的這只魂蠱明顯要霸道一些,剛一進入唐否體內,就將張吉所種的幾隻魂蠱給震懾得來不敢動彈。

    唐否齜著牙道:“師傅,還是雷符打得痛些……”

    這時,所有的人,都站在楊祿明的陣外,臉上雖然充滿著戒備,可也是帶著一絲甕中捉鱉的感覺。

    接二連三的,大家開始抽出了自己的手術刀。

    刀光四溢,寒氣閃閃。

    楊祿明打量著這一把把明晃晃的手術刀,眉頭緊皺著,良久,出聲問道:“通斬陰陽?”

    張吉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一道流光自手中射出,取向了楊祿明的左胸。

    楊祿明側身一躲,沒有拿手去抓。

    張吉將刀馭回,道:“閣下為何不接?”

    楊祿明沉默了一會兒,道:“又是裡院出品?”

    張吉道:“嗯,比較貴,一萬元一把。”

    楊祿明站起身,又開始捏手決,同時問道:“地府的陰兵,也列裝了?”

    張吉嘿嘿一笑道:“不告訴你。”

    楊祿明一邊捏著手決,一邊皺著眉頭思考,最後道:“張大巫,如此,我就不便在此繼續耽擱了,希望貴院好好考慮下和地府的關係,多想想人類進化最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張吉聽聞此言,反問道:“你們和人類進化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呢?”

    楊祿明也學著張吉嘿嘿一笑,道:“不告訴你。”

    不過張吉也不惱,反正現在這樣,將楊祿明給拖死在這裡,是遲早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異變突生。

    在楊祿明的身後,突然開始狂風大作,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猛力地吸取著周圍的一切。

    然後,一個黑色的小點憑空出現在眾人面前,接著這個小點開始不斷擴大,長成了一個直徑約2米的大圓。

    從側面看去,這個圓根本沒有任何厚度,僅僅只能從前方,才能發現他的存在。

    而透過它向裡望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楊祿明將唐否攙扶起來,喚過小齊,回頭道:“走了,今天學習了一些新的名詞,覺得很有趣,下次有機會再向你請教,張大巫,再見了。”

    說完,在眾人吃驚的表情中和唐否一起走進了如墨一般黑的圓圈之中。

    接著,圓圈開始逐漸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像見了鬼一般!

    空間陣法!?

    絕對不可能!!

    裡院的知識體系從未斷層!根本沒有記載過這種科幻的東西!

    這種東西,與其指望玄學哪一天把它給技術攻關了,還不如指望科學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2
第一百零五章 六月神威

    裡七院不干,裡七院當然不干了!

    從來都只有我釣別人的魚,下別人的套,今天居然被鷹給啄了眼,又怎麼會就此息事寧人?

    說裡七院霸道也好,說裡七院不講理也罷。難道這是你們幾個巫師集團第一次和我裡七院打交道?

    不知道以前我們裡七院就是這個德性?

    如果不知道,那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

    如果知道,那就再讓你們加深點印象,以後好繼續活在被裡七院支配的恐懼之下!

    不然的話,害怕你們說不定哪天腦子一熱,又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裡七院不怕,只是嫌麻煩。

    石建泓將刀祭出,刀尖對著前方,不再發一言。

    而裡七院的人卻都明白了。

    院長很少拔刀,既然院長現在已經拔刀了,那麼長刀所向,盡當伏誅!

    謝治晉打了個響指,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那裡來回擺動。

    桑托斯打了個冷戰,他看出來了。謝治晉的意思是一分鐘,他要在一分鐘之內,將六月全部傾瀉而下。

    隨著他這一個動作,天上的雷雲再次翻騰了起來,向來安靜的六月,居然隱隱傳出了雷聲,密密麻麻的閃電在雲層中毫無規律的四下遊走,卻又有著一個總的趨勢,在向著雷雲的中心地帶集結。最終,匯聚成了兩條壯碩無比的雷龍盤繞在了一起。

    這兩道閃電一黑一白,黑的就猶如吞噬一切的深淵,連半點光線都不反射出來,只能通過觀察周邊的雷雲找到它的存在。而白色的,就好像天使降臨時所帶的刺眼光芒一般,讓人不敢直視,只能低下頭來作俯首稱臣狀。

    桑托斯最擅長的是降頭術,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信心來防守這來勢兇猛的一擊。

    不僅是他,大部分的巫師,都沒有機會接觸過裡院的陣法攻擊。

    裡七院,一般不拿陣法來招呼他們,感覺那樣不是太過癮。

    通常情況下,釣他們魚的,都是外科或者急診科,女性較多的內科相對來說要比他們稍微好那麼一點點。

    所以,很多巫師從那些死裡逃生的同伴的口中所得知的,都是裡院的人,砍起人來是多麼的利索,發起瘋來是多麼的不可戰勝。久而久之,大家只是覺得裡院的人很猛,就好像張飛呂布一樣,可以一騎當千,但卻把裡院的內科戰技和麻醉科戰技,給完全忽略了。

    此時大家都呆呆地望著天上咆哮著的雷龍,張大著嘴巴,說不出一句話,竟是連逃跑都沒辦法做到。

    太……太壯觀了……

    人力竟可至此!豈非神技!?

    謝治晉用手做出了一個手槍開槍的動作,嘴裡發出“啪”的聲音,扣動了扳機。

    頓時,兩條雷龍呼嘯著沖上了天際,將雷雲給攪出來了一個大窟窿!

    兩條雷龍在繼續攀爬,並且不斷的盤旋纏繞,最後相互之間,緊緊地貼在一起,看上去變得更為威風!

    龍翔九天,凡人跪拜。

    雷龍在攀升到一個頂點之後,調整了身形,然後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向著巫師們的頭頂筆直地衝去!

    桑托斯這才明白,謝治晉的一根指頭,指的不是一分鐘,而是一擊!

    這六月雷雲,此時在正中間破了一個大窟窿之後,已是無法維持住,開始漸漸消散。

    但它本身所蘊含的恐怖能量,此刻已經全部集中在了這雷龍之中。

    而且還是威力駭人的陰陽雷!

    此刻,陰雷和陽雷就好比如膠似漆的戀人一般,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雷龍咆哮著,怒吼著,恨不得一口將這些渺小的生靈全部給吞入口中。

    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大地開始顫抖,一股無形的巨浪自雷龍墜入凡間的地方擴散開來,引起山風呼嘯,讓人站立不穩。

    桑托斯慶幸雷龍沒有直接砸在自己的頭上,而是選擇了人群最為密集的一塊地帶。

    他靈識掃過去,被這六月雷龍的威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直徑超過40米的巨坑,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那裡。

    而先前,那裡還密密麻麻的站滿著人。此時,卻空空蕩蕩,連渣子都不剩。

    他的鼻子,聞不到雷擊傷所造成的那種最熟悉的焦臭味,而耳朵裡,也聽聞不到任何哀嚎呻吟的痛苦之聲。

    他明白了,這一擊,沒有非死即傷這種說法,只有死,或者不死!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這雷龍天神之怒般的一擊,除了一下子就將兩三百人給轟來煙消雲散之外,那些接近衝擊中心的幸運兒,有不少卻癱軟在地,仔細一看,竟是生生地連魂魄都給震出了體外,在那裡空洞著雙目,無所適從。

    沉默了兩秒鐘之後,巫師們便突然炸了鍋。

    大家再也無暇顧及四周虎視眈眈的陰兵和他們手中那寒光閃閃的鋼刀,全都一下子逃跑了起來,有的甚至還開始衝擊陰兵陣列!

    桑托斯一看,大叫不好,道:“穩住!住手!不要找死!”

    身旁的蔡西也站出來道:“對!穩住陣型!裡七院的六月已經耗盡,和他們拼了啊!”

    桑托斯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剛聽蔡西說前兩句,他還僅僅只是覺得,蔡西不過是沒才能罷了,在跟著重複自己的話,至少還是拎得清輕重的。但後面的話一出口,就將他的白痴本色暴露無遺!

    不過還好,至少蔡西還知道,在地府和裡七院之間,到底該選擇誰做對手!

    只是這種話,現在不能說啊!

    巫師們此刻已經徹底亂了,除了少數幾個大家族的還彼此站在一起,等待著命令以外,其餘的,都被求生的本能所支配著。

    忽然,一陣鬼魂的哀嚎自後方傳來,那震懾心神的作用讓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將目光投放了過去。

    一名陰兵,雙手皆被斬掉,半跪在地上,發出陣陣鬼泣。

    “是誰!誰動的手!”桑托斯立馬衝到事發地,大聲地質問著。

    然而,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桑托斯將目光轉向黑白無常,臉上全是驚恐的表情。就好像恐怖電影中,在主角背後突然出現一個陰森可怕的鬼怪,主角意識到之後緩緩轉頭的那個動作一般。他這一抬頭,足足用了四五秒的時間。

    然後,對上了兩雙沒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的眼神!

    “無常爺!無常爺!麻煩您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衰仔干的!求您了!我立馬就把他給殺了!立刻就殺了!”桑托斯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吼道。

    裡七院的最強攻擊陣法已經用完,接下來只要逃跑,傷亡並不會增加的更多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啊!

    “人太多了,沒看清。”

    “看不清。”

    黑白無常均開口道。

    桑托斯傻眼了,他沒想到黑白無常居然會這樣回答他。

    什麼叫沒看清?什麼叫看不清?

    因果業報,在二位爺的眼中,難道不是一目瞭然嗎?

    為何會如此回答!?

    他痴痴地望著黑白無常,希望對方有更多的解釋,然而卻什麼也沒有等到。

    幾名陰兵將那名受傷的陰兵給帶了下去,一切又再次安靜了下來,就連裡七院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喝!”

    一聲怒吼傳來。

    一名鬼將側著身子,左手持盾,立於胸前,身形半蹲,右手持刀高舉過頂!

    然後,他所屬的一百名陰兵立刻做出同樣的戰鬥姿態!

    剛才,我們可是一動也沒動,可依然被你們攻擊了,所以,接下來,我們就不指望你們當中只會出現這一個不長眼睛的東西了,我們也無法分辨,所以,只好一視同仁了!

    儘管只是一個百人隊,但所代表的意義就已經不同了。

    桑托斯和其他人站立在原地,似乎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不要說他們了,就連裡七院這邊兒,都也存著這種心思黑白無常是不是在嚇唬他們啊?

    此事並無先例啊!

    有個鬼的先例!

    歷史上哪兒去找這麼火爆的場面,兩千多暗影世界的人圍在一塊地方火拚,然後一萬地府陰兵在旁圍觀吃瓜子。

    即使是古時候太醫院和巫之間的相互攻伐,陣仗也沒那麼大吧?

    這兩家是只重戰鬥的數量,每天都掐架,但不注重戰鬥的質量,規模一直都不大啊!

    所以,當那名鬼將直接一刀把身前之人從中間給劈成兩半,鮮血呼啦啦跟不要錢似的亂噴的時候,大家都還愣著,好像覺得自己中了幻覺一般。

    “喝!”又是一聲整齊的吼聲!

    一百名陰兵,手持刀盾,開始以整齊的步伐,向前邁進。

    每邁一步,便呼喊一聲!

    他們沒辦法踏出讓人驚心動魄的腳步聲,可那喊聲,卻像重重的鐵蹄,踏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人心驚膽顫,喪失鬥志。

    桑托斯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就跑,帶著幾個心腹,朝著裡七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內心大罵蔡西這個烏鴉嘴!還真的被他給說中了!

    地府動真格的了,而且關鍵人家佔理,總不能要求人家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吧?那人家今天來幹什麼?旅遊嗎?

    而且就算地府不佔理,他要如此,你還能找誰講理去?把官司打到裡院去?

    此時,這一百陰兵就猶如虎入羊群,開始著廝殺,隊形沒有絲毫的混亂。

    明晃晃的刀光不時閃過,收割著一條一條鮮活的生命。

    終於,巫師們都反應了過來。

    一部分人跟著桑托斯,開始向著裡七院跑去,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衝擊裡七院的本陣還是想找一個庇護的場所。一部分人則猶如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似乎想從那些並未出手的陰兵陣列方向逃跑,他們覺得,只要自己按無常爺說的那樣,視而不見,自己不出手刺激陰兵,那就不會引來攻擊。還有一部分人則估計頭腦發熱得更厲害,開始真刀真槍的和這一百陰兵幹起來了。

    本來就是一盤散沙,現在還被進一步搞得四分五裂,已經呈現出兵敗如山倒的態勢了。

    巫師們的還擊非常的蒼白無力,或許是因為所對抗的,是從沒有見過的對手,好多巫師在舉起手中的法器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快沒有力氣了。

    但陰兵們根本不會和他們客氣,只要擋在他們面前,便是簡單實用的一刀,直接劈斬而下。

    “石院長!快請貴院派人去接手我國交出來的人吧!我們認輸,我們認輸!”桑托斯再次能屈能伸。

    石建泓在那裡臉色陰晴不定,看樣子似乎也是在猶豫。

    桑托斯催促道:“石院長!”

    石建泓只是沉思了一兩秒,然後高聲道:“白無常!刀下留情!”

    桑托斯沒想到石建泓居然如此給面子,立刻止住身形,讓手下的人不要再繼續靠近,避免引起裡七院的誤判,因為他已經看到幾十張金光閃閃的符紙開始懸浮在半空,準備要攻擊他們了。

    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是自己中文沒學到家嗎?印象中,不該是刀下留人嗎?這刀下留情,是幾個意思?

    難道讓大家砍輕點兒?

    還沒等他細細思索,白無常的聲音傳來:“七院長,可別太小氣了,這點兒人,我們看不上!”

    桑托斯沒聽明白,但知道這肯定不是好話,從石建泓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

    白無常和裡院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自然明白什麼叫做刀下留情。

    現在陰兵手中所握的凶器,可是斬陰也斬陽的第三代手術刀啊!

    刀光閃過,斷肢殘臂血肉模糊不說,連魂魄都沒有了!

    被六月的神威照顧過之後,也還有千把人,既然地府已經出手,結局便沒有任何懸念,何不順水推舟,將這些人全部都給做成牛郎?那這一萬的指標,可不瞬間就完成了一成嗎?

    石建泓在那裡嘆道:“哎,可惜了啊,可惜了啊。”

    白無常搖搖頭,道:“七院長莫嘆,這個問題,已經被貴院裡三院副院長常玉解決了。”

    石建泓吃驚道:“常玉,她又捅了什麼大簍子出來?”

    白無常道:“地府思忖了一下,覺得讓這幾個國家交人出來,還是有些不人道,即使是暗影世界的事情,說不定最終會影響貴國形象。所以,決定退而求其次,採用常玉副院長的建議。”

    白無常不敢吊胃口,先行解釋了兩三句,然後道:“常玉副院長本來也為此事頭疼,我知道,即使這之前說好的一千具牛郎肉身到手之後,每院都要完成一百的指標,所以,常玉副院長很是煩惱。茶不思飯不想的,每天就念叨著,牛郎,牛郎。然後,思維跳躍的小玉兒便想出了一個新辦法。”

    牛郎,牛郎。

    那為何不直接用狼?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2
第一百零六章 裡七院,勝!

    狼,群居性動物。具有極強的進攻性和紀律性。

    行動敏捷,體格強壯,有著鋒利的牙齒和爪子,且不乏智慧。在很多描述當中,都可以見到,狼群簡直就是一支鐵血軍隊!

    如果地府需要牛郎,本身就是以作戰為目的的話,那麼選擇狼來作為他們的載體,簡直就是再適合不過了。

    陰兵作戰,又不像裡院一般,需要捏決擺陣控符,完全就是古時候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模式,拳拳到肉,刀刀見血。實在不行,抽身而出,手提著三代刀繼續砍!

    反正狼的**就是作為一個暫時寄居的地方,以抵抗陽間的陽氣侵襲,那麼在這寄居期間,選擇一個戰鬥性如此之高的物種,絕對是上上之選。

    只是,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七院就需要到處去打獵了。

    而且,獵殺狼群,可絕對是個危險的活兒。不是說裡院的人來做這件事就絕對安全。

    螞蟻吃大象,慢慢耗也耗得死一個院長。

    當然了,順著常玉的思路,裡院的人也跟著各開腦洞,獻言獻策,迅速給出了許多其他可供選擇的物種。

    有說老虎的,有說獅子的,還有說鱷魚的,甚至最後有人連行軍蟻都給提出來了,只不過被常玉一把就把提案給撕了。

    老虎獅子鱷魚還好說,聽上去頗為威風,也不墮陰兵的名聲,只是數量上不太好湊齊那麼多。

    行軍蟻倒是數量上比較容易滿足,但是,真的合適嗎?

    提案的人真的不怕地府閻君以後給他小鞋穿嗎?是來搞笑的吧?

    石建泓看著前方的戰局,聽得白無常給自己如此解釋一番,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常玉,歷來都是如此啊,總是跳出技術層面來想問題,思維跳躍,眼界開闊,三院長有妻如此……哦,不對,有師妹如此,呃……接夫復何求好像也不對?”石建泓在那裡自言自語道。

    桑托斯聽得他們二人在那裡說得雲裡霧裡的,完全聽不懂在講些什麼,感覺裡院和地府正在討論的東西都好高深,就好像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覺得自己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準備去找人論道說經了,等真到了踢館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面站的碩士博士碩導博導你一言我一句,根本理解不了,不在一個層面上,自己完全插不進去嘴。

    石建泓心情大好,罵道:“這個常玉,腦瓜子再轉快一點,我就不用辛苦出來跑這一趟了。回頭得讓三院長打她屁股!”

    白無常不好接此話,只是笑笑,好整以暇地繼續觀戰。

    地府的陰兵就只派出了這麼一個百人隊,在那裡猶如一尊尊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凶神惡煞,逮誰都看不順眼!

    呃,應該說,就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殺到現在,基本上巫師們已經失去了抵抗。

    一開始進行反擊的那些,早就已經成為刀下遊魂……

    呃,不是太好描述,因為畢竟都是連魂魄都沒有留下。

    此時剩下的那些巫師們,也已經四下逃竄,地府也任由他們逃跑,估計可能是因為這刀實在太過霸道,一旦動刀,就是在壞自己的規矩了。

    立個威就好,反正今晚一役,估計至少一百年內,這些勢力都不會再有多的想法了。

    這不僅是因為這幾個國家的巫師勢力今晚都已經元氣大傷,死了那麼多人,而是因為他們終於知道,動裡院,地府可能會出手,而且還是那樣的師出有名!

    在學術上,僅僅靠個案就去推斷一個結論,不能說不準確,至少可以說這樣可能不太嚴謹。

    但這種情況,沒有人敢用自己的生命去做第二次嘗試。

    石建泓看著桑托斯,對他招招手,道:“過來。”

    桑托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確定石建泓的意圖。

    石建泓點點頭,就好像平常在裡七院內對任何一個下屬一般那樣自然。

    桑托斯看著那泛著微弱光芒的大陣邊緣,心生遲疑,但思考再三,還是決定乖乖聽話。

    只是在邁動腳步之前,對其他人道:“我這就過去,你們記住,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以蔡西和頌巴二人為首。我身死事小,你們卻是各國的希望,一定要活著回去!”

    他大義凜然的模樣,頓時讓他的形象顯得更加高大了起來。

    一路走來,桑托斯的表現雖說不上可圈可點,但和其他幾個首領比起來,明顯是一個靠譜的,值得託付的首領。

    這話一出,大家看他的眼神中開始逐漸出現敬重的意思了。

    桑托斯嘴角微微一笑。

    自己說了這麼兩句,等同於屁話。

    現在命捏在裡院和地府手裡,可自己這麼一說,如果真的有幸今晚逃出生天,那大家就必須記他桑托斯一個情。

    因為此舉,就會顯得大家的命,是他桑托斯用自己的命去冒險博回來的!

    而且,聽蔡西和巴頌的?

    怎麼可能指定兩個人來統領?這不故意讓人相互扯皮嗎?

    他真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

    石建泓戲謔地看著他離陣法的邊緣越走越近,然後竟然是毫不猶豫地一腳給踏了進來,頓時收起了那副調侃的表情,臉上多了兩分認同。

    桑托斯,是個人物啊。

    胡夕蓮此時不知道從哪裡又重新冒了出來,悄悄對石建泓道:“泓哥,此人不可留。”

    顯然,大家都看到了桑托斯的表現。

    石建泓歪著頭,接過了胡夕蓮遞過來的煙,點上火,吐出的眼圈漸漸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善”字!

    桑托斯耳聰目明,如何沒有聽到胡夕蓮所言,腳步停頓,但也僅僅一秒鐘後,又開始毅然決然地繼續前進。

    胡夕蓮突然道:“慢!”

    桑托斯一驚,以為石建泓說殺就要殺,頓時雙腳都有些軟了,但還是強撐著站立不倒。

    胡夕蓮指了指蔡西,勾了勾手指,道:“桑托斯你回去,蔡西你過來。”

    蔡西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在那裡搖了搖頭,突然跪下,道:“石院長饒命,石院長饒命!”

    石建泓道:“差不多了,可以了。”

    胡夕蓮卻道:“不,泓哥,做事就要做徹底。巴頌,你來!”

    巴頌也是面如死灰,雖然沒有跪下,可也說不出話來,根本一步都走不動。

    見此情景,胡夕蓮道:“泓哥,好了。”

    的確好了,這下桑托斯的地位無可撼動了!

    剛才形勢逆轉之後,石建泓立刻就打起了主意,要在這幾個國家之中開始扶植勢力。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巫師勢力能抵抗這種誘惑,拒絕裡七院伸出來的詔安狀。

    既然桑托斯有能力,有魄力,心眼兒多,那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石建泓使了個眼色,謝治晉雙手一揮,便將此間空間隔絕,靈識不得入,外人無法聽到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演一齣戲如何?桑托斯?”石建泓居高臨下地問道。

    桑托斯心中頓時一陣狂喜!賭對了!

    在胡夕蓮點名讓巴頌和蔡西過來的時候,他就忽然之間有所猜測,只是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兒找上自己。

    但此刻,石建泓如此說話,那就證明自己的表現,被裡七院給看中了!

    桑托斯立刻行了一禮,道:“多謝石院長栽培!”

    石院長微微頷首,別過頭去。

    然後,沖上去幾名裡七院的醫師,對著桑托斯拳打腳踢,怎麼狠怎麼來。

    桑托斯卻不還手,硬氣地默默承受著。

    **的痛苦算什麼?接下來的收穫才是最重要的!

    從地府陰兵出手開始,桑托斯就敏銳地意識到,裡院的地位就猶如那巍峨的青山,根本無法撼動。即使集結所有的勢力,也沒辦法和裡院抗衡。因為他們擁有著一個牢不可破的盟友,地府!那可是整整的一個陌生的世界啊!

    所以,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此生,依附裡院,俯首稱臣!

    那在這個暗影世界裡,從此,自己就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甚至在將來,菲律賓的巫師勢力,超過日本陰陽師,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想那日本陰陽師,守在裡院身邊如此多年,竟沒有想通此間關節,著實可惜。

    不過桑托斯也知道,自己也只是在剛才,才把這其中的事情想通的。

    畢竟,沒有多少人有那個幸運,親眼目睹地府為了裡院而舉刀。

    而一舉刀,就殺來屍山血海!

    終於,石建泓親自走到前面來,飛起一腳,將桑托斯給踹來倒飛出去。

    桑托斯趴在地上,嘴中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賣力地撐起身子,斷斷續續道:“只要石院長……消氣,能……放過他們,桑托斯……還撐得住。”

    謝治晉再次揮手,石建泓的聲音傳來:“滾吧!從此,菲律賓巫師勢力,不得踏入華夏半步!我知道今晚的事兒,是你牽的頭,那自然就需要你來承受裡院的怒火,不殺你,只是因為那樣太便宜你了!我們裡七院很懶,過段時間,會來找你要人,到時將今晚的有罪之人,全都報上來!”

    桑托斯再也撐不住了,“轟”的一下徹底倒了下去,最後喃喃道:“多謝……石院長……不殺之恩……”

    太好了!石建泓給了自己一道保命符,一道催命符!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自己就已經成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因為所有都知道了,過段時間,裡七院指名點姓要桑托斯交人!

    而桑托斯會把誰的名字寫上那死亡名單,全看他的心情!

    這就是實力和權力的味道啊……

    自己苦心經營,殫精竭慮,卻抵不過別人輕飄飄的隨意一句話。

    白無常見石建泓已經把事情做好了,心念一動,那個百人隊頓時收刀停手,迅速回到本陣。

    場間又再度回覆了平靜,和之前一樣,沒有傷者……除了桑托斯……

    每個人都似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今天晚上,他們的心情就好比坐過山車一般,起起落落,實在過於刺激。

    這才是真資格的在鬼門關面前走了一遭啊!

    看來史書並沒有騙人,真的有那種八百騎兵破十萬的戰役!

    雖然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因素在裡面,但此刻卻真實的發生了。

    “蔡西,巴頌,問個事,我院急診科聶烽主任,你們可曾見到。”黃義歆突然插話道。

    蔡西和巴頌被再次點到名,都是一驚,不過聽是打聽此事,才平靜下來,搖頭表示不知。

    黃義歆有些失望,既然此間塵埃落定,那他就要去尋找自己的好友,他不相信,聶烽會這麼背叛裡七院,他一定有著自己的理由或者說不得已的苦衷。

    “桑托斯,快滾吧!回去好好養傷,他日再來賠禮道歉。至於這段時日,你要是敢畏罪自殺,那我裡七院就視同今晚所有的人全都犯事!將一個不留的全部誅殺!”

    石建泓再次強調到。

    桑托斯趴在地上,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

    夠了,石院長,夠意思了。

    有了您這句話,現在這些人,根本不敢多出其他的心思了,連滅自己的口都不敢了,只能顫顫巍巍地活在自己的統治之下了。

    黑白無常終於從山頭上飄然而至,來到石建泓面前見了禮,道:“七院長,就讓我等護送貴院回家吧。”

    石建泓看著自己的部下,大家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皆有些疲憊。但臉上更多的,卻是那種驕傲的表情。

    “出息……有多少是你們擊殺的?”石建泓罵罵咧咧來了這麼一句,帶頭第一個走了。

    謝治晉喃喃道:“六月擊殺的不算麼?泓哥是心疼獎金了吧?”

    大家都開懷地笑了起來,裡七院的規矩,今晚的戰鬥序列,皆有績效!

    “歆哥,你不走嗎?”胡夕蓮從黃義歆身旁走過時,見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動,不禁出聲問道。

    “我要去找聶黑牛。”黃義歆單腳點地,刀鋒凌厲,留下一個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2
第一百零七章 全院

    日本京都這個冬天比較冷,好多里十院的醫師都窩在房間裡沒有出去,各自做著事情打發時間。況且王杏已經下了嚴令,不許大家外出酒店,以免橫生事端,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這家酒店裡十院參了股,但一時間多了這麼多人,而且又不好把已經入住的客人給趕走,就只好低調點了。

    王杏躺在床上,看著電視裡的主持人在報導昨晚那衝天的巨大火柱,不由得笑了起來。

    也難為安井涼了,居然想出用火龍卷來解釋。說這家生物研究所昨夜突發大火,恰逢局部形成了龍捲風,所以出現了罕見的火龍卷。之後,便是坐在他身邊的兩名所謂的專家開始給大家講解火龍卷的形成原理,以及將以前發生過的火龍卷的視頻或者照片展示給大家看。

    主持人強調,由於是在夜間,所以並沒有人員傷亡。而且恰逢正在進行祭祀活動的陰陽師給撞上,及時的報警,火勢沒有進一步擴大。但是由於是生物研究所的緣故,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會有有毒的化學或者生物製劑殘留,所以目前現場已經戒嚴,接下來的事,將會有專業人士入場勘察。請廣大市民不要驚慌,但在事情調查結束之前,儘量不要靠近該區域。

    之後,話題便被主持人和兩位專家越扯越遠,儘管依然圍繞在火龍卷身上,但其實已經脫離事件本身了。

    但好在討論的內容應該都是提前精心設計好了的,內容非常吸引人,且講述的十分風趣,讓人聽得津津有味,就連王杏自己,都覺得沒有必要換台。

    此時已經是早上八點,王杏一夜都沒有安穩地入睡,開著電視間斷地入眠了幾次,卻又很快驚醒。

    雖然已經暫時安全了,可那種來自於心理上的壓力,還是讓她覺得難以入睡。

    現在,她便是裡十院的最高行政級別,而她,不僅要管自己的內科,還要管其他各科的所有成員。

    從未有過如此經驗的她,自然覺得有些壓力。

    手機一直連著充電器被自己緊緊地握在手裡,似乎在下一刻,電話鈴聲就會響起。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王杏根本沒有絲毫警戒的意思,道:“請進。”

    她理了理衣服,坐起身來,盤著腿,打量著走進房間的朝比奈一心,以及外科、麻醉科以及護理部的一些老資格的主任。

    “有什麼事?”王杏問道。

    朝比奈一心回答道:“主任,事實上,我們在想,今晚是不是可以派點兒高手回家裡看一下,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王杏摸出自己經過了特殊處理的手機,遞給朝比奈一心,示意他自己看。

    這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王杏主任,關於貴院遺址的勘察已經初步完成了,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存留下來。在勘驗中,我們找到了鬼門的入口,已經損毀,我們嘗試著進入黃泉路,卻發現黃泉路上所有的一切都被融化了,以前記載中的複雜機關以及迷陣也均已失效。然後在鬼門關處,發現鬼門關也已經被徹底摧毀。整個探索過程,沒有遇到任何陰間人員。據推測,應該是當歸陣法過於猛烈,但貴院仁慈,使用陣法將其約束,未造成陽間更大的傷亡。與此同時,當歸將鬼門熔燬後,便找到了一個多的宣洩口,所以將黃泉路以及鬼門都給破壞了。目前我方已經從黃泉路上撤回。按照人類目前的工程學來估算的話,如果還想重新開啟此鬼門關,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同時考慮到針對鬼門關的重建只能由我們業內人士徒手作業,重型機械無法進入其中,那麼這個時間可能會延長至少一百倍。我方對今晚貴院的損失表示最誠摯的歉意,如果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務必訴諸於口,我方定竭盡所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安井涼。

    隻字未提後來導彈攻擊渡輪一事。

    要不是當時王杏多了個心眼兒,那麼現在裡十院這五百多人,可就全在大海裡餵魚了。

    那可就是非常屈辱的死法了啊。大半座裡院的人,被兩枚導彈給轟死……

    “主任你打算怎麼回他?這龜孫兒,我想削他很久了。”朝比奈一心道。

    王杏示意大家自己隨意找地方坐。地方就這麼大,那兩名外科的主任醫師就抄著手,倚在電視櫃旁邊,朝比奈一心是有副主任職務的,自然被大家安排來坐在椅子上。一名麻醉科的主任醫師,估計和王杏交好,也不講究,脫了鞋,端坐在床尾。

    “回什麼回?記住,我們現在已經都死了。我還等著看新聞呢,我倒想看看,這次又是什麼理由。總不能是深海怪物襲擊船隻吧?”王杏道。

    朝比奈一心道:“那難道我們就什麼都不做?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哪怕是出去給他們找點兒不自在也成啊,放心,主任,就我們幾個高手去,來去自如,造不成多大的破壞,但他們也絕對逮不著我們。”

    其他幾個人都連忙點頭,表示一切聽從朝比奈副主任的安排,令行禁止,絕對不擅自行動。

    王杏氣道:“我才說了,我們現在已經是死人的身份了!如果現在你們突然現身,那麼很可能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對院長接下來的談判不利的。”

    一提到陳日津,大家都頓時嚴肅了起來。

    即使是王杏,也覺得沒有把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陳日津帶著裡十院的人從鬼門關撤走了,畢竟那個時候,就只剩下來奈良遙人副院長,他和朝比奈一心已經先行撤退了。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猜測而已。陳日津依然生死未卜。

    當然了,安井涼他們估計也有此疑問。

    他們進入鬼門探索,一方面是有著想和地府建立聯繫的原因,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搜查到有關陳日津生死的線索。結果卻被摧毀的鬼門關給擋住了。

    王杏是去過裡十院的鬼門關的。

    她能想像得出,鬼門關變成了一堆亂石之後的樣子。

    如果日本陰陽師真的想要靠人力去慢慢整理這一堆廢墟,那不知道需要弄到猴年馬月去了。

    不過也難說,他們日本人可是相當有毅力的。

    “主任,你真的覺得院長還活著?”幾個人眼睛裡都充滿著希望,似乎王杏說是,那麼就一定是。

    王杏看著這些眼神,很想說我也不確定,但她卻知道,即使強悍如裡院的主任醫師,也一樣是人,也一樣需要有個可以依賴的對象。

    現在他們,全都看著自己,而自己告訴他們,其實還有個更強更猛的存在可以依靠,那他們就願意去相信自家的院長依然還活著。

    “嗯,一定還活著。難道你們幾個真的以為,陳日津院長就這樣死了?你們動動你們的腦子想想,院長可是這一代裡唯二的兩個女性之一,就好比你,朝比奈一心,你讀書的時候,一個班十個男生,只有兩個是女生,現在其中一個被欺負了,你說另外八個會怎麼樣?”

    “那還不得急眼兒吶?”朝比奈一心立刻道。

    王杏的理由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但此時,不知怎麼回事兒,卻讓大家立刻相信了。

    “你現在翻內網看看,雖然下面大家都炸開了鍋,但上層卻風平浪靜的。其他的我就不說了,連廬天町廬院長都沒有站出來說話,為什麼?雖然我們院長不是太待見他,可畢竟糾纏了那麼多年,也算老交情了,而且裡十院一毀,他想調來的希望也就徹底落空了。以廬院長的性子,會屁都不放一個?那只能說明,現在院長們都在忙,忙什麼?”王杏說著說著眼前就是一亮,“對了,打聽打聽鬼門關前什麼情況不就知道了嗎?”

    果然,在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得到消息,裡一院的鬼門關一直開著,而在今天凌晨,時信德已經進入了鬼門關,與之隨行的,還有副院長陳禮忠,新任內科主任王鴻君,外科主任王岩川。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來。

    這個時候,大家也才在內網上瞭解到,昨天晚上裡七院那邊兒還發生了那麼大一個事兒。相比起來,王曦那邊的異常情況,就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王主任,在不在?”一條站短傳來。

    王杏一看,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居然是裡六院院長廬天町。

    王杏立刻索要了對方的電話號碼,然後打了過去。

    一接通,就聽到廬院長那異常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卑劣的罪惡隱匿於深夜,向正義的背後遞出了可恥的一刀,整個世界都在為之哭泣,卻依然……”

    “廬院長好!”王杏本就打開的免提,在眾人那嫌棄的眼神威逼下,立刻出言打斷了對方的講話。

    廬天町也不介意自己中二的台詞被人打斷,道:“首先,請接收我誠摯的哀悼,貴院副院長奈良遙人殉職一事……”

    廬院長!你能不能掩飾一下你語氣中那快溢出來了的欣喜!?總感覺您在電話那頭已經開心得快要蹦起來了!

    “廬院長,相信你也看到日本這邊的本土新聞了,裡十院也被毀了……”王杏委婉地提醒他。

    她覺得,廬天町不是和奈良遙人有仇,而是所有坐在裡十院副院長位置上的人,不管是誰,都和他有仇!

    廬天町道:“看了看了,對此,我也感到十分的遺憾,請王主任務必相信,廬某一定會……廬某……廬某……王主任,我現在真的感到很悲傷了……”

    看來廬天町反應了過來,裡十院沒了……

    “廬院長找我何事?”王杏迅速地把話題拉了回來。

    廬天町緩了緩,道:“王主任,你們現在何處?”

    “廬院長,這……按規矩……我不能向您透露……”王杏有些無語,這廬院長平時是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看動漫和追番上面了吧?這些基本的作戰守則,他從來不去看的嗎!?

    “哦,哦,哦,瞭解瞭解,那……我們在哪裡碰面?”廬天町問道。

    “什麼?廬院長你們來了?”王杏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一倍。

    廬天町道:“是的,向日本政府遞交了正式文書,在中途由他們的軍方戰機護航,目前已經平安降落京都機場。”

    王杏本想說日本軍方已經不可信任了,但是一聽,是擺在檯面上來說的,如果這架飛機出了什麼事兒,那問題可就鬧大了。

    不過,這也純粹是在賭日本方面的人品。

    想到這裡,王杏頓時對廬天町肅然起敬。這種時候,還敢親自來一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於是王杏道:“廬院長,既然是你們親自來了,那就沒問題了,我派人去接你們。”說完,向朝比奈一心揚了揚頭,後者立刻出門去安排相關事宜去了。

    整個房間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就像在外面被欺負了的孩子,突然知道,家中來人了,而且還是拳頭比較硬的那種人。

    但這種輕鬆之中,又隱藏了些許委屈。

    人就是這樣的,在外面吃了再大的虧,只要是自己一個人,都還可以咬著牙把面子繃住。

    可一旦有了噓寒問暖,個中滋味,就真的是很難描述了。

    哭嗎?都那麼大的人了。不哭嗎?可明明受了委屈,憋著不說,更難受。

    “廬院長,你們來了多少人?”王杏問道。如果廬院長只來了一個人,那麼最好還是先勸他要不回去算了。

    “全院。對了,這是宋帝王第一次坐飛機,讓你來接機的人注意點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許笑。鬱悶,鬼魂也會暈機!”廬天町那邊聲音有些嘈雜。

    王杏揉了揉眼睛,抬起頭望著窗外。其他人也都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不去看她。

    良久,王杏才重重地回答了一個“嗯!”字。

    人要哭的時候就是這樣,在那個淚水決堤的邊緣,哪怕多說一個字,都會忍不住。

    廬天町最後的一句廢話那麼多,她卻只聽進去了兩個字。

    全院。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3
第一百零八章 睚眥必報

    “蠢材!偷襲裡十院是一回事,但和一整座裡六院正面對戰,是絕對贏不了的!”安井信一個耳光就扇在了安井信的臉上,後者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紅色的掌印。

    “父親!所以我才建議直接將他們的飛機打下來!那樣的話,二十四小時內,我們就干掉了兩座裡院。您的威名將如日中天!而金陵將會成為一座不設防的空城!說不定,我們不僅可以統一日本的勢力,還可以在華夏也慢慢站穩腳跟!”安井涼道。

    安井信再次一巴掌扇了過去,道:“你在我背後搞的小動作我就不計較了,但這次是裡六院遞交了正式的文書請求入境!你以為首相的壓力不大嗎!?而且,那艘渡輪的爆炸現場,我們什麼都沒有找到!別人早就猜到我們想幹什麼了!要是這架飛機打了下來,卻依然如此,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安井涼站得筆直,並沒有去揉搓有些發腫的臉頰,呆呆問道:“會發生什麼?”

    “那個時候,裡院就會來陰的了。你信不信,以裡院那愛面子的性格,說不定會付出極其高昂的代價,請地府也出手!”安井信喝道。

    見安井涼還要說什麼,安井信立刻打斷了他,道:“好了,他們遲遲不出來,你去交接一下,就說我們在此恭候裡六院大駕光臨。”

    “父親!”

    “去!因為你的愚蠢!昨晚我們本來已經贏了一場,但是你卻去攻擊裡十院的渡輪,雖然沒有傷到他們,但已經理虧,現在搞不好廬天町會獅子大開口!”安井信道。

    在知道渡輪沉沒現場沒有任何收穫之後,安井信就立刻接到了裡六院已經入境的消息。

    當時,他還在因為鬼門關被摧毀一事而感到痛心和煩惱。

    只是看裡院的架勢,明顯是做了兩手準備的。

    既把人給帶足了,但也通知了自己。

    於是他敏銳地覺察到,事情依舊還有談判的餘地。

    以裡院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是會咄咄逼人的。

    但今天晚上犯事之人皆已伏誅,裡院的損失,不過是一個副院長,而死於當歸的那些人,包括陳日津,是他們自己的決定。當時己方已經服軟,沒有必要再做如此選擇。所以,這點還可以拿來和裡院扯皮。

    至於被損毀的財產建築等等,只要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兒。

    而且,安井信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做出了決定,提前準備好了一大筆錢。

    裡六院的人一直在機場裡不出來,肯定是在等裡十院的人接頭。而裡十院的人,現在還不知道躲在哪裡。

    自己還沒有狂妄到同時和兩座裡院在正面戰場上硬剛的地步。

    而既然要談,那麼說不定就可以再談談重建鬼門關的事情。

    只要鬼門關重新建立,地府在這邊正常運行,那麼一切就都還有機會。

    那個時候,陰陽師可以出錢出力,在原址上重新再建一座裡院來送給裡十院,而且他絕對不會笨到在裡面做任何手腳。

    情報中顯示,裡院派來的,是裡六院院長廬天町。

    這個人是半個日本通,但他對日本的瞭解,基本上全部來自於日本動漫。所以,希望一會兒交流起來的時候,不要有什麼觀念上的誤會才好。

    等了大約十分鐘,安井涼打來電話,說讓他過去,裡六院的人,已經全部被安頓好了,在機場的西南角。

    安井信也不以為逆,這裡是自己的主場,這點兒風度還是有的。裡院心裡現在正憋著一肚子火,估計派自己的兒子過去,也的確請不動這些大神。

    然而,當他見到裡六院的人時,才發現這裡面還真的有一尊大神!

    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實在是過於陰冷和純粹,只是……這畫面……

    宋帝王彎著腰,而廬天町在他一旁,熱心地為他拍著背,一邊拍一邊道:“宋帝王,沒事兒,不丟人,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而且比你更嚴重,弄得我耳朵生疼。”

    宋帝王道:“我早說了,我自己飛過來就好……六院長你非要顯擺……”

    廬天町道:“宋帝王,你可是坐了飛機還沒買票的,這可了不起啊。哎呀,沒事兒的,回去你給其他哥兒幾個一說,說你今天坐了飛機,我保證你會成為地府的焦點!”

    然後,廬天町對著安井信舉起一隻手,道:“喲!早上好!你來了!”

    安井信的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麼打招呼的方式?這麼熱情的自來熟又是怎麼一回事?

    “廬院長早上好。”安井信沒有給宋帝王打招呼,他在等著廬天町為他引見。

    然而,廬天町只是出神地望著他的身後,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複雜,突然人變得有些扭捏起來了,支支吾吾道:“安井君,你這……就有些……讓我為難了啊……那麼多人看著啊……”

    他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閃到安井信的座駕旁。

    速度之快,竟是沒有人能反應過來,更不要說阻攔了。

    廬天町將車門打開,取出了一隻高達模型,臉上充滿了朝聖的表情,顫巍巍地道:“是……原版嗎……”

    安井涼此時出現在他的身邊,道:“廬院長,在日本只有原版。這是我特地為您準備的禮物。”

    “真送給我!?”

    “廬院長說笑了,這種事兒哪裡能開玩笑。”安井涼在一旁陪著笑臉。

    “不行不行,這事兒太大了,我做不了主,我得問一問。那個,要不乾脆你賣給我吧,多少錢?李小江,快快快,過來把這收好!呃……算了算了,你陪著宋帝王吧,我自己拿,我自己拿。”廬天町一會兒一個主意,顯然在他的眼中,此刻這個世界,只有高達!

    安井涼道:“這是犬子的,很早以前就買了,又不貴。既然要準備禮物,總要費些心思。太貴的東西太俗氣了,又怕廬院長不收。所以,就只能拿點兒這種東西來投您所好,還希望您不要嫌棄才好。”

    廬天町一邊打量著高達模型,一邊嘴裡念叨出了幾句經典台詞,然後像是忽然反應過來旁邊還有一個人,道:“哦,好好好,令郎多大了?上小學沒有?成績好不好?這次考試考第幾名?”

    什麼?

    安井涼有些跟不上這邏輯。

    自己兒子的這些事情,什麼時候值得堂堂裡院一院之長來操心了?

    他哪裡知道,這是華夏最基本的寒暄模版。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還是不行,和小孩子搶東西,會被笑的。”廬天町在掙扎。

    安井涼立刻道:“六院長,這模型,家裡還有一隻。就請六院長收下吧,禮輕情意重。如此,犬子以後長大了,也和六院長之間,有份香火情了。”

    廬天町點點頭,道:“說得對,說得對。你兒子靈識覺醒沒有啊?”

    安井涼臉上浮現出驕傲的表情,道:“生而覺醒,天生的陰陽眼。”

    廬天町漫不經心道:“長大了,送來裡六院吧,給編制。”

    安井涼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什麼,而且他也不知道這事兒應下到底好還是不好,只能望向自己的父親。

    安井信還在那裡,等著和宋帝王相互認識一下,不好離開,但談到自己的孫子,他只得道:“還不跪下謝謝六院長的栽培!”

    廬天町立刻托住了作勢要跪的安井涼,道:“哎,賢侄這就折煞我了啊。走走走,去你家裡坐坐。”

    啥?

    賢侄?什麼是賢侄?這個中文單詞自己不是太熟悉啊。

    而且,為什麼要去家裡坐坐?

    自己的家雖然很大,可真的招待不下您這一千人啊!

    “呃……好,好,還請六院長上車……”安井涼神智都有些恍惚了,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是知道出於禮貌,不能拒絕別人。

    安井信連忙道:“六院長!這……這……”

    自己還沒有和宋帝王說話呢。

    在之前的對話中,他就知道這位,便是十殿閻君的宋帝王了,這可是絕對的大神啊!

    沒想到,今天晚上就能直接搭上線了!

    只要在這位大神面前表現乖巧一點,那鬼門關的事情,還不好說嗎?

    裡院就算不答應又有什麼辦法?

    只要地府願意開,那就行。

    到時候,裡院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陰陽師來守這座鬼門關吧?

    “你好,我是宋帝王。”宋帝王竟然先開口做了自我介紹,同時小聲地對身旁的李小江問道,“需要鞠躬嗎?我不是太想鞠躬。”

    安井信立刻激動道:“日本陰陽師安井家族當代家長安井信,見過宋帝王!”

    他鞠躬九十度,十分恭敬。

    “怎麼辦?怎麼還禮?”宋帝王再次問道,他還在糾結鞠躬的問題。

    安井信一聽,立刻站直了身子,道:“宋帝王前輩這邊請。”迅速轉移了話題,化解了宋帝王的尷尬。

    安井涼看著這架勢,再看看後邊兒那氣勢如山的裡六院眾醫師,望向了自己的父親。

    難道真的去家裡?

    哪裡坐得下喲!

    這裡可是寸土寸金的京都啊,即使自己家很靠外圍了,也不可能圈出那麼大一塊地來啊。

    但安井信此刻在宋帝王身前幾步半彎著腰,一路指引,沒有發現自己的困惑。

    “六院長,我們已經給貴院準備好了下榻的酒店,要不讓大家先去休息休息,用過早飯之後,我們便安排貴院去京都附近有名的景點,晚上還專門找了個地方,可以同時容納兩千人聚餐。正好借此機會,加深貴院和陰陽師之間的友誼。您看如何?”安井涼提議道。

    廬天町樂呵呵道:“好好好,就這樣安排,有什麼事兒,你給小江說。走走走,我們先去你家。”

    嗯?

    這六院長是精神分裂嗎?怎麼聽不懂他的話。這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啊?為什麼如此執著要去自己家啊?

    見安井涼在那裡發愣,廬天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家裡,不會只有高達吧?”

    安井涼完全接受不了這種話題的轉變,但突然反應了過來。

    這廬天町,是要去自己家裡選東西!

    有個屁的東西啊!

    自己的兒子,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手辦模型,自己只不過撒個謊而已啊!

    廬院長您實力高強,我以為您早就看出來我在撒謊了!

    沒想到您竟然全身心地投入在您自己的世界裡,連我當著您的面撒謊您都沒察覺啊!

    廬天町看著安井涼,道:“安井君,你這表情可有些不大友好啊。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土匪強盜,拿了人家小朋友一個,難道還會再拿……呃……再拿三……再拿四個?這說出去不讓人笑話嘛!走走走,我也是去見見這個小賢侄,共同交流交流,培養下感情,免得他以後記恨我。”

    李小江聽到自家院長在那裡亂謅輩分,不由笑出了聲來。

    “不會不會,犬子如果知道這模型是送給您了,肯定會很高興的,又怎麼會記恨您呢?”安井涼道。

    這時,宋帝王發話了,道:“六院長,初來乍到,還是客隨主便吧,勿要打亂人家安排。”

    廬天町這才有些意興闌珊,道:“哎,也行,反正也不急於一時,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見廬天町鬆口,安井涼一招手,便有幾輛轎車開了過來,後面跟著一長串豪華大巴。

    “宋帝王殿,這邊兒請。宋帝王殿,關於鬼門關一事,昨天晚上的確有些誤會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地府的人員,如果真的有……那就實在是……”安井信話說到一半,忽然腦袋一片空白。

    因為他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飛到了自己的腳下,滾了幾滾,才停了下來。

    這……是……自己兒子的人頭?

    他有些疑惑,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因為被殺,所以殺人;又因為殺了人,所以被殺。這種世界真的能和平嗎?我現在就是高達!”他艱難地轉過頭去,聽到廬天町在那裡喃喃自語。

    廬天町的一句話中,包含了《高達》的兩句經典台詞,分別出自卡嘉利尤拉阿斯哈和剎那f塞爾。

    在他身旁,癱軟著安井涼的無頭屍身。而周圍的陰陽師們,竟然是根本連戰鬥姿態都沒有擺出來,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少爺被人輕而易舉地摘了腦袋。

    廬天町看到安井信似乎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手裡拿著高達,認真地擦拭著上面的血跡,道:“我們死了個副院長,你們也得死個副的,這點,沒得談。另外,陳日津院長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然後,他對著安井涼的魂魄用一種“說了你又不信,現在好了吧?”的語氣悠悠道:“所以我剛才說,你兒子,可能會記恨我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3
第一百零九章 裡十院,勝!

    安井信怔了兩秒,才反應了過來,雙眼變得通紅,嘴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然後筆直地向著廬天町衝去!

    “我要殺了你!“

    安井信的臉上暴起了一道道的青筋,不住地抽動,雙目圓瞪,目光中全是滿滿的恨意!

    隨著他的攻擊,那幾個陰陽師隨從也才反應了過來。

    一瞬間,幾隻新婦羅和二口女出現在了廬天町附近。

    其中一隻新婦羅已經舉起了兩支尖銳的前足,向著廬天町的頭部刺去。

    而廬天町,卻還在那裡好整以暇地擦拭著安井涼送給他的高達。

    剛才出手有些粗糙,活兒做得不細緻,弄了些血上去,他有些後悔。

    要是自己把高達先放回車內,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用雙手摘安井涼的腦袋,不就沒這回事兒了嗎?

    可誰讓自己對這個高達愛不釋手呢,簡直一刻也不放下,只好單手取了他性命。

    哎,有些託大了啊。

    安井信以手為刀,整隻右臂就猶如火焰一般,發出紅色的光彩,腳下也是步步生輝,光彩奪目。一看,就知道修為也不弱。

    “咳咳……咳……你剛才說鬼門關的什麼?你還沒有說完。”

    一個聲音伴隨著陣陣咳嗽傳了過來。

    而這聲咳嗽一出現,那幾隻新婦羅和二口女頓時安靜了下來,任憑那幾個陰陽師如何使喚,也一動不動了。

    安井信此時正在暴怒之中,可這聲音卻彷彿是直接在對著他的靈魂講話,一瞬間就鑽入了他的靈台之中,讓他的身形不由得的一滯,竟然是一個踉蹌,半跪在了廬天町面前。

    “哎哎哎,安井君,這就要不得了啊。傳出去,會說我們裡六院欺負人的。好了,上車吧,就按剛才你兒子安排的,先去吃早飯。對了,今天附近有沒有什麼cosplay之類的,還有,我早上能不能吃到正宗的一樂拉麵?”廬天町打量著著高達,覺得雖然還沒有完全擦拭乾淨,但還是先做正事,畢竟那麼多人都還餓著肚子呢。自己可是打了招呼的,別吃飛機上的東西,讓大家跟著他廬院長去日本長長見識。用他的話來說,他懂得可多了。

    廬天町甩過來一個心不在焉的眼神,彷彿此刻安井信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裡,沒有任何威脅。安井信呆呆地半跪著,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好像在凝視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然後發現下面睜開了兩隻巨大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視著自己。他只要稍有異動,就將會從深淵下面出現非常可怕的東西,擇人而噬。

    密密麻麻的汗珠浮現在他的額頭,安井信突然覺得自己的雙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了,細胞、組織、肌肉、肌腱、骨骼似乎都不再接受來自大腦的任何指令,只剩下了本能的顫抖,以抵禦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寒冷。

    “這……也是送給我的禮物嗎?”宋帝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一隻二口女的身前,圍著它慢慢轉著圈,打量了起來。

    但僅僅只是兩三息的時間,他便失去了興趣,喃喃道:“悲歡離合,無外乎因果,原來如此。哎,今生種種,咳咳……也證前世往生因緣……罷了……咳咳……再入輪迴,再嘗酸甜苦辣吧……”

    他僅僅是一句話,沒有任何動作,這幾隻新婦羅和二口女就猶如塵封多年的雕塑重見天日時一般,被風一吹,就化作了無數細沙,飄逝在天邊。然後幾個光點圍繞著他上下翻飛起舞,不知道是因為掙脫了詛咒的枷鎖而感到喜悅還是因為出於本能在自然地親近宋帝王那純粹的陰氣。

    宋帝王伸出一隻手指,看著猶如蝴蝶一般停留在指尖的小光點,沒有一點因為自己言出法隨就渡了它們的得意,而是一臉凝重。

    想不到,在偏遠的第十座鬼門關周圍,已經衍生出了如此畸形的事物了啊。

    “進來吧。”他淡淡地說道。

    這幾個光點得到了應允,立刻就鑽進了宋帝王的體內。

    而與此同時,許多強弱不一的氣息開始自四面八方出現,並漸漸圍了過來。

    放眼望去,無數鬼差站在那裡,鬼氣森然,從他們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陰氣漸漸匯聚在一起,把這片區域給逐漸籠罩了起來。氣溫開始降低,漸漸有小雨零散滴落,一小滴,一小滴,滴滴答答地落下,然後又是雪花,慢慢輕舞,晶瑩剔透,待世界以溫柔。

    “參見宋帝王!見過裡院六院長!”

    這些鬼差也一樣,在沒有得到宋帝王應允之前,一直不敢靠近前來覲見。

    突如其來的雪花,紛紛揚揚,將這一幕給定格成了一副黑白的巨幕照片。陰陽師的打扮,本就以素色為主,不講究豔麗。而裡六院的人,全部都是黑色洗手衣和白大褂。宋帝王和那無數鬼差自然就更不用說,黑暗是他們永遠的基調。在場的陰陽師們在餘生回憶起這一幕時,都會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是他們的主場,可卻從內心湧出了一種想要下跪的強烈念頭。

    在他們面前的,有半跪著的當代陰陽師首領安井信,雙眼無神,臉上有悲愴、憤怒、痛苦、低沉、苦澀、心酸。有裡六院的院長廬天町,白袍正前方是一大片鮮紅的血跡,可他卻毫不在意,寶貝地小心拿著一個高達的模型,一點也看不出剛剛殺過人的樣子,他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安井信,似乎下一刻,只要安井信點頭,他就會一頭鑽進車內。還有看上去病懨懨,一副隨時都快掛掉樣子的宋帝王,正在那裡傷春悲秋。

    這三個人,是三方勢力的最高首領,此刻卻那樣的普普通通,就猶如裡院醫師身上那一黑一白的強烈反差,讓人不願相信。

    安井信緩緩站起身,兩名陰陽師攙扶著他,走到了廬天町以及安井涼的身旁,將安井涼的頭顱放到了他的脖頸處,然後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仰天長嘯起來。他一隻手狠狠地砸在地上,將混凝土的地表給擊來粉碎。

    一拳又一拳,不知疲憊,不知痛楚……

    相信此刻的他,是真情流露。

    他真的沒有想到,廬天町會在那樣一個時刻突然出手啊……

    沒有絲毫預兆,卻讓他的世界,從此一前一後,變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個彩色,一個灰。

    “喲!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廬天町的聲音傳來。

    陰陽師們紛紛皺起了眉頭,這話誰都可以說,但偏偏你們裡院不能說!

    但裡六院這邊的人卻一臉輕鬆,似乎這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們死了個副院長,那你們自然也要死個副手!

    然後我們才能接著往下談!

    不然的話,真當除了院長之外的我們,是來旅遊的嗎!

    而且,就算院長大人他真的是來旅遊的,但人家好歹也拿了個首殺了,難道還指望著院長親自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那還要我們來幹嘛!?

    “哦,對了,剛才宋帝王問你話呢,你居然把他晾著不回答,有個性。”見安井信不回應自己,廬天町多了一句嘴,然後自己幹脆一頭紮進了安井信的座駕。

    安井信聽得此言,眼神才稍稍有了些神彩,道:“回宋帝王殿的話……昨夜……鬼門關一事……一事……陰陽師和裡院均有責任……請宋帝王殿……聖裁吧……”

    他沒有力氣再去說那一大堆提前準備好了的說辭了,只是一句話把事情給總結了,然後抹了抹眼淚,在隨從的幫助下,站直了身子。

    談!繼續談!

    自己不能倒下!

    “我來,就是為了此事。”宋帝王指了指周圍那沉默地讓人感到窒息的鬼差道。

    宋帝王似乎終於從暈機中緩了過來,繼續道:“裡十院鬼門關被毀,個中責任,你們自己去扯皮。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追究責任的。畢竟,這裡有很多鬼差表現還是很不錯的。”

    何意?

    安井信有些聽不懂他後面的話。

    “重建鬼門關,消耗巨大,即使是地府,壓力也不小。所以,是否有必要重建,我們尚在考慮之中。但凡事都要做兩手準備,如果決定重建,那自然不用說了,可如果決定不重建了,那麼這些鬼差當中,比較優秀的,我就要帶走了。大不了就回到當初只有九座鬼門關時候的樣子,你們這邊死了人,他們鬼差拘了魂,漂洋過海送回來就是。所以,留在這裡的鬼差,就等同於流放的性質,人選方面我們要好好斟酌一番。”宋帝王道。

    “宋帝王殿!萬萬不可!日本的子民,死後也依然是您的子民啊!”安井信這下可是聽懂了的,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麼從此,陰陽師要想更進一步,就永遠也不可能了!

    這時,廬天町搖下了窗子,探出一個頭來,道:“嘿!安井君!你還沒聽懂嗎?要不要我給你支個招?你聽錯重點了!”

    安井信看著那張臉,壓制住內心想要殺死他的衝動,道:“廬院長請賜教。”

    “錢啊,money啊,你剛才沒聽說嗎,即使是地府,壓力也不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黃泉石都沒有,你讓人家地府拿什麼來重建!?”廬天町道。

    安井信本想說錢他已經準備好了,但聽到後面,才發現廬天町其實指的是黃泉石,只好跟著道:“要,要多少?”

    廬天町道:“黃泉石多,就修大點兒唄,少就修小點兒唄,再多,就修兩座唄。”

    日本陰陽師這些年來手中積攢的黃泉石也不算太多,而且用於研究空間類陣法消耗甚大。他們所想要的,不是萬里行這種級別的陣法,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研究出類似於楊祿明最後逃跑時的那種,可以開闢異空間的陣法。

    這種陣法,即使是裡院,目前也尚未研究成功。

    使用黃泉石自成空間是一回事,帶著幾塊石頭隨便一擺,就出現一道通往異界的門,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兩者看起來很相似,但其實區別差大了。

    畢竟前者,可是用巨量的黃泉石,給堆砌出來的空間啊,所依靠的,是黃泉石本身的力量。

    安井信都做好了談判的準備了,但聽聞最後一句話,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地步。

    再多,就修兩座!!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讓人忍不住想上鉤,明明知道這是裡院的陽謀,可也沒有辦法。

    哎,這就是和地府搭上線的好處啊。

    是否重建鬼門關,的確是地府一句話的事情,但同時也是裡院一句話可以影響的事情。

    如果想要嘗到這種甜頭,那麼此刻就需要付出,或者說是一種投資。

    “宋帝王殿,可這事情,不能只落到我們陰陽師頭上啊!”安井信做出了爭取。

    廬天町把話接了過來,道:“哦,我們的那份,已經出了,你們只用出我們的一半就行了,怎麼樣?夠意思吧?我給你說,其實地府才是夠意思呢,他們自掏腰包出七成,我們兩成,是我給宋帝王說,你們國家小,經不起這麼折騰,就只出一成,一千萬噸,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千萬噸?!意思意思?

    而且鬼才知道你們裡院到底掏腰包沒有!

    安井信被這個數目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哦,對了,之前你們在公海浪費了兩顆導彈,也給你們考慮進去了,算兩噸,就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噸吧。可不要再討價還價了哦。對了,一樂拉麵裡面可不可以加韭菜,可以的話,一會兒給我加一份。”廬天町見安井信在震驚中,繼續說道。

    安井信更不好接這話了,廬天町可是把事兒給直接挑明了來說的。

    但他後面怎麼又提什麼加韭菜的事情,什麼意思?而且為什麼裡六院的醫師都在笑?

    也難為他了,他怎麼可能聽得懂割韭菜這種梗。

    他在仔細盤算,如果將全日本所有的黃泉石集中起來,或許堪堪能滿足這個要求,而且還必須要做大量的工作,讓許多家族交出積累了多年的財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越發覺得昨晚進攻裡十院,真的是一個錯誤。

    就好像辛辛苦苦存了幾百年的錢,突然一下子要拿出來賠給別人。那種感覺,真的不好說。可偏偏還得自己心甘情願地拿出來,畢竟,是有可能建兩座鬼門關的啊!

    “此事,能否容我們回去商議一下,宋帝王殿,數目這麼大,如果我現在一口就輕易答應下來了,想必您也會覺得我是一個不靠譜的人吧?”安井信道。

    “理當如此。”宋帝王點點頭道。

    “宋帝王殿,還有件事,犬子的魂魄,能否……”安井信接著道。

    “哼哼,子君,你喝多了……”廬天町將車窗搖了上去。

    聽到這個許多年來人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的詞語,安井信才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可是十殿閻君宋帝王啊!

    在他的面前,索要魂魄?!

    彼子君,非此子君啊。

    彼子君,才是暗夜的君王!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3
第一百一十章 寧靜的裡七院

    “放心放心,周師兄,誰敢給向川說,老子弄死誰!”柳瑗站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和王曦一起打著《生化危機6》,頭也不回,“你說你怎麼這麼笨,半個小時內都死了兩次了!你可是宅男啊!”

    電視畫面上,王曦操作的海倫娜又被喪屍咬翻在地。

    “那你咋不說周師兄呢,他半年內死了兩次呢!”王曦頂了回來,按下了“restart”。

    一個起碼一斤多重的大蘋果從病床上,向著王曦的腦袋砸來。

    王曦反手接住,遞給了柳瑗,道:“師兄,古有孔融讓梨,今有我王曦獻蘋果,你吃你吃。”

    柳瑗接過蘋果,一口咬了下去,同時暫停了遊戲,道:“師弟你也不賴嘛,還學會自創招式了,什麼時候有空,也教教師兄啊。”

    王曦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柳師兄,事實上這個……朱繭……也不算自創吧?怎麼說,應該說……對了,悟吧,悟出來的,就是那種武俠小說裡的絕世高手,靈光一閃,一下子就鼓搗出來了。”

    王曦沒有回頭,再次接住了第二個砸來的蘋果,又遞了過去,道:“柳師兄,您多吃點兒。”

    柳瑗很是滿意,道:“說你胖還喘上了。真不知道這麼個招式有何用?”

    “怎麼沒用啊?”王曦覺得挺好用的啊。

    “那是現在,等小一戰鬥經驗再豐富一點的時候,你用這招就反而害了她,知道嗎?”柳瑗三下五除二把蘋果啃完,準備繼續開干。

    王曦這才意識到朱繭居然有這麼大一個漏洞!

    對啊,之前使用朱繭,解救了小一,純粹是因為這丫頭抓瞎,空有一身功夫,卻不知道怎麼使喚。

    如果真的等到以後,小一套路比較多了,也不怯陣了的時候,自己還用這一招,還真的會如柳師兄所說,害人害己。

    “那怎麼辦?”王曦覺得這一招挺浪漫的,實在喜歡,但被這麼一說,有點兒不確定了,只好向師兄求助,反正遇到不會的問師兄,是他已經養成了的良好習慣了。

    “你保持一直都比她更強的狀態,不就完了嗎?”柳瑗漫不經心道,似乎這個又不是什麼技術上的難題,純粹是邏輯上的問題,小師弟這都轉不過彎,腦子實在不夠用。

    周柯這時發話道:“你之前的那個解釋,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要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世界上竟然會存在靈魂糾纏這麼一說。不過也好,估計你這女婿,張院長他們不想要也得要了。”

    柳瑗將蘋果拋起,與君絕在空中幾個飛舞,就把皮給全部削完,最後蘋果穩穩地落入了周柯手中。

    “看到了嗎?這才叫給師兄遞蘋果的正確方式。不過說起來,到底是個怎麼樣的體驗呢?是不是穿越的那種感覺?”

    王曦反問道:“那師兄你先給我說說穿越是什麼感覺。”

    柳瑗露出了回憶的表情,道:“最開始,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普通到讓你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完全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需要跳崖、車禍、死亡等重大事件才會觸發穿越。換句話來說,你根本不知道穿越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接下來,你會覺得……”

    “覺得什麼!?”王曦已經有些震驚了,趕快問道。

    “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傻帽!哈哈哈哈!”柳瑗大笑起來,“周師兄,你看到他剛才的表情沒有,他居然相信了!相信了!”

    周柯啃了一口蘋果,道:“不要欺負傻兒,傻兒也是人。”

    王曦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騙了,道:“知道剛才那個蘋果為什麼我給你吃嗎?”

    “知道知道,你尊敬師兄我嘛,是我不對,沒個師兄的樣子,好好好,你接著說。”柳瑗拿過一張紙,仔細地擦拭著與君絕上的蘋果汁液。

    “那是因為剛才周師兄用手摳了屁股!再用蘋果來砸的我!哈哈哈哈!”王曦站起身,像個瘋子一般地手舞足蹈起來,靈巧地躲避著與君絕的刀柄,一溜煙兒地向房門跑去。

    他拉開房門,把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小一嚇了一大跳!

    不好!

    王曦立刻把門又關上,然後蹲下身子,與君絕的刀柄便狠狠砸到了門上。

    他這才又重新把門打開,笑著對小一道:“小一你來了,快進來。”

    小一用狐疑的眼光看著他,道:“剛才在門外聽到你們說在玩兒什麼摳屁股,你一打開門看到是我,趕緊把門又關了,你們在裡面幹嘛?我可不想進去。”

    柳瑗也走了過來,收回刀,和小一打著招呼,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師弟突然像是魔怔了,硬要去摳周師兄的屁股,我勸都勸不住。你知道的,周師兄現在那麼虛弱,還不是任他宰割。我實在看不下去,準備教訓他兩下。這下好了,你來了,就交給你了。”

    王曦看著柳瑗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是服氣地點點頭,道:“小一你別聽柳師兄瞎說,我怎麼也不會去摳周師兄的屁股……”

    柳瑗道:“真的!不騙你!不信你聞聞他的手!”

    小一用嫌棄的眼光望著王曦,道:“我才不聞。對了,我來是給你說一下,我阿爸阿媽他們要走了,巫一院還有很多工作,他們走不開,等會兒你要不和我去送送?”

    說到正事兒,王曦立刻收回了故意送到小一面前的手,道:“應該的應該的,什麼時候?”

    “下午吧,反正要吃午飯。”小一說完側著個身子,還是走了進來,乖巧地給周師兄問了好。

    “哇!生化危機6!我打里昂,我打里昂!柳師兄,快來坐,快來坐,你當女的,你當海倫娜!”小一立刻就拿起了鼠標。

    王曦坐在一旁,看著這個在遊戲裡殺得天昏地暗的女孩兒,心想自己到底都教了她些什麼啊!

    還有,怎麼在遊戲裡,她一點都不怵呢?一屏幕的喪屍圍過來,她都能在那裡好整以暇地列好攻擊順序,然後跑位什麼的,看上去,竟是比自己這個資深宅男還有厲害啊!

    柳瑗問道:“小一,王曦上你身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喂!柳師兄,什麼叫上身啊!”王曦不滿道。

    小一摳了摳小腦袋瓜,想了想,道:“喝!我才想起來,你還摸了我屁股的!你這個禽獸流氓!”

    柳瑗趕快把小一按住,道:“別急,別急,待會兒我來收拾他,而且當時我也看到了的,他是在找你的刀哀木。快說一下。”

    小一歪著腦袋,仔細回憶起來:“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耍vr遊戲一樣,只是我是旁觀者,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而已。”

    柳瑗轉過頭來問道:“那你呢,當時我可記得清楚,雖然你失去了意識,但你的魂魄其實一直都在你的**上,未曾離開,怎麼做到的?”

    王曦道:“其實我也搞不清楚,我的感覺和她的一樣,只不過我是操作者。而且,說老實話,這是我第一次用,我連怎麼退出這種模式都不知道。”

    柳瑗道:“神秘的靈魂糾纏啊。徹頭徹腦的唯心主義了啊!”

    王曦白了師兄一眼,心想你成天都和鬼魂打交道,還有資格在這裡說唯心主義?

    小一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快,王曦,你書看得多,快給我講一下,那個楊祿明最後是怎麼逃脫的。我問了師傅,師傅說她都做不到。即使在理論上,她都不知道如何實現,就更不要說應用到實際中了。”

    王曦道:“連常師叔都不知道,我哪裡知道。”

    小一“哦”了一聲,有些失望,居然還有連王曦都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也沒什麼,畢竟師傅也不知道,王曦還是挺厲害的。

    小一看了下時間,道:“呀!都十一點了,差不多了,走了走了。”

    王曦一想,也對,起身和周師兄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和小一離開。

    可突然,王曦才意識到,這……這算是正式見家長了吧?

    之前在巫寨的那次,根本不能作數的。

    想到這裡,他就有些腿軟。

    “那個……柳師兄,要不你也去吧……也去送送吧……人多熱鬧些……”王曦老毛病立刻就犯了。

    柳瑗道:“也行,我去送,你留下來照顧周師兄。”

    說完,起身走到小一面前,對小一道:“走,師兄陪你去。”

    王曦又不願意了,他其實還是想去的,可就是心裡有點兒緊張,連忙拉起小一的手,一邊跑一邊道:“柳師兄你們中午就自己吃吧,我下午送來張叔他們就回來。”

    柳瑗關上門,道:“老是這個德性,推一下才動一下,毛病。”

    周柯道:“其實小師弟,已經很了不起了啊。對了,楊主任那邊,幫我備一份禮,你字寫得好,去選一幅字畫吧,總得感謝別人的救命之恩。”

    雖然楊允佶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救周柯,但要不是他以傷換傷,擊殺眾多敵人,估計周柯他們幾個早就玩兒完了。

    柳瑗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讓我寫一幅呢。那薛主任那邊呢?聽嬴瑩師妹說,估計也是今天下午就到了。師傅和大師兄都忙,來不了,大師兄讓我叫你別多心。”

    周柯擺擺手,道:“都是趙家軍的,說這些。還是想想怎麼和薛主任交代吧。還好嬴瑩師妹的傷不重。”

    柳瑗道:“那是和你比起來不重而已,對於薛主任來說,掉根頭髮她都心疼。”

    周柯走下床,試著試著活動了下身子,外傷帶來的疼痛還好,但來自靈魂上的那種不穩,就有些讓人頭暈目眩了。

    他走到窗前,柳瑗在他身旁,也沒出手攙扶,兩人一起看著窗外。

    “我覺得其實我們算是贏了。”周柯道。

    窗外,冬天的太陽毫不吝嗇地撒了下來,裡七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已經宣佈這幾天停課了,而且還會陸陸續續有各院的人再來,給裡七院幫幫忙,同時也造造勢,向外界傳遞出一個消息裡院在不斷往裡七院這邊兒增兵。

    三三兩兩的行人在一起,或行或坐,卻又十分安靜。很難想像,鐵血的裡七院居然有如此柔情學院風的一面。

    “最多算打平吧,各有傷亡,而且還讓楊祿明給跑了。這老小子,居然給個假名字,地府查出來了三十多個楊祿明,沒有一個對得上號。”柳瑗拿起自己剛才啃剩下的蘋果核,非常沒有道德的向窗外扔去,瞄向了剛剛出現在視線中的人。

    他看見王曦居然在那裡耍帥,依然頭也不會地準確接住了蘋果核,開心地笑了起來。

    王曦噁心得不行,給他扔了回來,卻不料準頭不佳,砸在了外牆上,然後掉落到了二樓的平台上。

    周柯道:“不,我說的不是我們的事兒,我是說裡七院和裡十院的事情。”

    柳瑗道:“那是自然啊,肯定贏了的啊,用你說。”

    周柯搖搖頭,道:“不,師弟,你沒看明白,這裡面和我們遇到的,其實是有不同的。”

    柳瑗向來不擅長動腦筋,道:“贏了還有那麼多講究,真累。”

    不過他還是示意周柯繼續說。

    周柯道:“裡七院這邊兒,被幾國巫師勢力,聯合起來下了一個套,有些傷亡,但對手付出的代價卻更大,經次一戰,他們元氣大傷,我裡七院,遠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所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七院依然是這一方的霸主。”

    柳瑗懶洋洋地道:“之前也依然是啊。”

    周柯道:“但是你看後面,裡七院順勢就扶植了桑托斯作為代理人。這說明,裡七院現在已經準備禦敵於國門之外了,有插手海外事務的苗頭了。再說日本這邊,陳院長已經帶著人從裡一院回到了陽間,裡六院在廬院長的帶領下,也已經和裡十院的人匯合,估計是要在那邊逗留一陣子,反正花得也不是廬院長的錢。明面上看,是裡十院輸了,輸得很徹底,連老窩都被人給端了,這種奇恥大辱足以讓任何一位院長立刻下台。可你看陳院長,卻被大家捧得好高,好像她立了多大的功勞一般。其實想想也是,裡十院的有生力量,傷亡並不多,說穿了,丟的不過是一些死物而已。就連那些被搬走的典籍、符咒、手術刀,也被廬院長全部給討了回來。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在對外界的說法之中,陰陽師也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拿出來吹,統一了口徑,說是意外導致裡十院被毀,目前他們正和裡十院一起重建鬼門關。雖說語焉不詳而且一看就是撒謊,但外界卻不會只看他們傳遞出的消息本身,而是會去揣測這背後的意義。那就是,即使裡十院被一鍋端了,它依然是日本地區的霸主!在裡十院被毀的前提下,陰陽師依然在低聲下氣!所以說,這兩點,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贏,便是贏在此處。”

    柳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有道理,只不過這同時修兩座鬼門關,陰陽師還是得利了啊。”

    周柯笑道:“那只不過是讓他們心甘情願掏銀子的說法罷了,在哪裡去找那麼多黃泉石。”

    柳瑗道:“這還真的不好說,有些陰陽師家族的底蘊不可小覷。”

    周柯笑得更開心了,道:“那樣的話,就更好了。哈哈。”

    柳瑗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我們一直都說的是如果黃泉石多,就修兩座鬼門關。可什麼時候說過,修好後其中一座讓他們來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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