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怪異] 裡院 作者:豬貓獸(連載中)

 
Babcorn 2019-2-18 13:50: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2 79115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3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巫一院

    張吉對陳敏芳一直投過來的暗示眼色視而不見,在那裡和石建泓你一杯我一杯。

    桌子超大,足足圍坐了十六人。

    依次是石建泓,張吉,陳敏芳,唐衫寶,三個王曦不認識的大巫,小一,王曦,徐小磊,孫衛,余婉,謝治晉,胡夕蓮,以及幾個老資格的主任醫師。

    急診科副主任廖韓帥目前正處於停職接受調查階段,內科副主任楊雲戟養傷在床,副院長黃義歆依然在外尋找急診科主任聶烽的線索。

    對於如此惡性的叛逃事件,裡院居然沒有下免職通告,估計也是想學之前處理奈良遙人那樣,家醜不外揚。再說了,奈良遙人那可是人證物證都在,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聶烽這邊,目前還全是根據證詞或者現象的推論。

    席上,大家也基本沒怎麼談工作上的事情,全都在聊各種趣聞。

    在石建泓和張吉兩人的一唱一和中,氣氛逐漸活絡了起來。

    真的是造化弄人,誰能想到,十座裡院中以前和巫掐得最狠的裡七院,今天居然會和巫坐在一張桌子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酒是張吉帶過來的,沒說什麼名字,只是說有些年頭了,和小一的年齡一樣大。味道甘甜微辛,極易下喉。藥劑科主任汪淼淼只喝了一杯,就說大概在三十八度左右。

    張吉說:“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以後全靠七院長照料,小弟就跟著你混了。”

    石建泓說:“十一院長太客氣了,你我平級,這麼說不合規矩啊。”

    好,大家一起走一個。

    張吉說:“雖說是山野莽夫,可也知道,這個社會,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說的就是這個理。以前在巫寨,謀生的手段有限,不得已,才去刀口舔血,打起了在邊境上做買賣的毒販子的主意。現在自然不行了,巫一院開始建成了,以後啊,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來來來,石院長,我敬你一杯。謝謝你不計前嫌,也謝謝你的慷慨解囊,我已經聽說了,巫一院的建立,你們裡七院可是掏了不少錢。”

    石建泓連忙舉起酒杯:“哎呀,張院長真的是,越說越見外了。你再這樣,我只和唐院長還有陳院長喝了啊。那個,王曦,還不趕快舉杯,替你師傅喝一杯。那個,張院長啊,裡十一院的建立,可不只有我裡七院一家出力。喏,你女婿的師傅,也掏了銀子的。我看吶,以後這兩個小年輕結婚的時候,也就不要讓王曦買房了,人家師傅這一出手,房子什麼的,什麼都算不上。”

    好,大家一起再走一個。

    張吉又說:“說起小女,在貴院沒有給石院長添麻煩吧?這丫頭,野慣了,當初連代老哥都治不了她。”

    石建泓道:“老弟此言差矣。要那麼溫順幹什麼?看小一的資質,那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啊。來來來,張老弟先和王曦把這杯酒乾了。你說錯話了。剛才啊,我只是提到王曦,可並未提到小一哦。”

    王曦一愣,啊?又有我的事兒?

    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端起酒杯,和自己的未來老丈人一起碰了一下。

    好,又走了一個。

    張吉又說:“石老哥啊,等以後巫一院修成了,你可要常來坐坐,守望相助,就靠我們了。現在連三院長都已經開始修習巫術了,老哥你不整點兒?”

    石建泓跟著說:“要得要得!你們也加緊修習醫術。我可是知道,關於醫術的權限,你們和前十座裡院一樣。所以,下面的人,老弟你也盯緊點兒,讓他們少偷懶,多看書。還有就是,真的治病救人的本事,可一定要拿得出手啊。如此,我們才算又回到千年以前,醫巫不分家的時候。”

    話題都上升到這個高度了,行,再來一杯。

    張吉給石建泓和自己再次斟滿了酒,道:“我們也商量了一下,當前巫就三個等級,大巫,祭巫和巫。其中祭巫差不多在副主任醫師和主治醫師之間。既然如此,就乾脆就低不就高,把祭巫劃為主治醫師的權限。裡七院送來的現代醫學教材,我們已經收到了。放心,一定會讓大家勤奮學習的。”

    石建泓道:“哎,張老弟如此能幹,以後我啊,就可以偷偷懶啦。”

    好,再次走一個。

    一杯接著一杯,互相的稱呼也在不斷地改變著。

    從七院長,到石院長,再到石老哥。從十一院長,到張院長,再到張老弟。

    這種場合,王曦又說不上什麼話,只是一個勁兒地陪酒。

    小一呢,最喜歡這種飯局了。

    大家都在那裡喝呀喝的,很少動筷子,她吃得可高興了。當然了,只要她覺得好吃的,她都給王曦也夾了一筷子。

    王曦雖說酒量一般,但今天這酒度數不高,居然還撐著走完了一圈兒,在每個主任面前,都混了個臉熟。

    當然了,大家都對他熟得不的了了。

    只是,敬到張吉和陳敏芳這裡的時候,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師兄又不在,小一又不靠譜,而且還在那裡大吃特吃,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這邊兒。

    “呃,張……張叔,陳阿姨,敬你們一杯。”王曦舉起小杯子,說得乾巴巴的。

    張吉跟陳敏芳也舉杯,張吉道:“小一就和你親,辛苦你了,得空了,一起回巫寨老家去坐坐吧。”

    王曦點點頭,不過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

    連七院長,也只是邀請到裡十一院去坐坐。

    不過王曦旋即猜想,這多半還是因為張吉自身的緣故。其實從稱呼上就看得出來。裡院前十院的人,基本上都是稱為裡十一院,只有巫自己,才稱為巫一院。

    這裡十一院如果純粹是上面撥的經費還好。可偏偏裡七院跟裡三院都去插了一腳,弄得有點兒像入股的意思一樣。而張吉他們陽巫一脈,剛剛轉換身份,自然處處小心謹慎,以前的寨子是斷斷不會丟棄的。

    果然,醫巫的磨合,在他們那一代,是絕對不可能完成了。只有等下一代,那些同時修習醫術和巫術的年輕人成長起來之後,做起這事兒來,相對容易些。

    只是這個,裡院不好幹涉過深。稱為巫一院,便可以很快地形成凝聚力,加深成員之間的認同感和自豪感。而且這個名字也顯出了巫的特色,更隱隱指出了,將來還可以有巫二院,巫三院……但同時呢,也稱他們為裡十一院,便是提醒陽巫,不管怎麼樣,大家才是一個整體。裡院的裡字,不偏不倚,既不強調醫,也沒側重巫,他們也應當承認自己裡院的身份,而且這個身份,對他們有好處。

    其實從裡十一院的院長人選,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王曦是打死也不會相信什麼猜拳定院長的說法。張吉是大巫不假,而且之前也看過他出手,實力也的確非凡。可要說他是這所有陽巫中最厲害的那個,就不一定了。

    按裡院的規矩,院長必須是最強的那個。而且還有不成文的規定,至少要精通內科外科麻醉科中的其中兩樣。能夠徒手壓制任意科室主任和副主任的聯合攻擊等等。或許以後規矩還會改,例如至少還需要精通巫術。但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陽巫族人眾多,通過試煉成為巫的,也還有好幾百,這裡面,大巫就有五十來個,而好多里院根本沒有接觸過。所以,哪一個是實力最強的,裡院完全無法做出判斷。更重要的,這可是裡十一院的第一任院長,其象徵意義很大,不能不慎重。

    醫巫磨合的過程肯定會有一些矛盾或者意想不到的問題,這個時候,就需要這名院長有大局觀,能放得下過去,而且還得要可以服眾,能夠居中斡旋調和。

    那麼張吉就自然而然是不二之選了。

    其實關於裡十一院的院長人選,裡院是提前表了態的,讓巫自己抉擇,理由也很乾脆,就說不是太熟悉大家的實力強弱,不好瞎指揮。

    但結果出來的時候,裡院覺得,和聰明人打交道,實在是一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情啊。

    張吉實力強,又是最先牽頭組織陽巫和裡院合作事宜的,還和裡三院的前副院長代文斌有舊,其夫人陳敏芳也是大巫,其女還曾求學於代文斌門下,現在更是直接拜師現任副院長常玉,而且據說還和三院長的小弟子,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可別小看這種看似虛無縹緲的關係,有的時候,正是這種東西,造成了無數歷史的偶然。翻開史書,比比皆是。

    所以,陽巫內部,肯定也是經過了一番權衡之後,才把張吉給選了出來。

    這些道理,大家都想得明白,知道這個院長,是最不好當的一個,需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遠不如其他院長那般輕鬆自在。

    而且這裡十一院,修建起來,動輒上幾十個億,又不能讓陽巫掏錢,但同時還要照顧到他們的感受,不要弄得像是在施捨一般。

    裡院倒是有話就說,告訴張吉,從此在裡十一院這一畝三分地,就是張吉說了算。而且直接挑明,從古至今,就算施捨也沒有這麼敗家的。硬要說,陽巫可以算技術入股,畢竟現在巫術,就只有他們一家才有了。一定要挺起胸膛,先把裡院的傲氣給學會。

    再說了,等裡十一院正式開張了,到時候自然就明白怎麼來銀子了。所以,千萬不要因為錢這種俗事把一院之長給弄得焦頭爛額。

    到時候,關於怎麼運轉裡院,平時主要承接的業務,月底人力物力支出結算等等,都會有相應人員前來幫忙,對文職的陽巫進行培訓,直到教會為止。

    就目前來看,裡院高層給裡十一院支的招,就有開發巫寨周邊旅遊業,接受各院前來進修巫術的學員,向其餘各院輸送巫術典籍,將亂心草的生意擴大面向所有裡院,將代代相傳的故事加工後放出去等等。這可都是來錢的路子啊。

    而且全部都是陽巫自食其力,靠自己的本事吃飯的路子。

    裡院的度也把握得很好,基礎建設,可以上面掏錢,裡七院和裡三院幫襯著一點,但以後的人員支出和運轉,就全靠裡十一院自己了。就是要讓裡十一院覺得,自己並沒有太多虧欠。

    裡院向來如此,你打他一拳,他便要準備摸刀子了。可如果你真的對他好,給他面子,甚至成為了他的一部分,那自然就好處大大的。

    護短,是裡院歷來的傳統。

    裡十一院剛剛起步,自然就是這個“短”。

    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里三院之前的無心插柳,現在卻柳成蔭了。

    在進攻梁淄市以及和陰巫的最後一戰之後,裡三院曾經俘虜了大量的陰巫非戰鬥人員。外界曾經猜測,裡三院曾經將他們全部都給殺了。其實不然,裡三院一直將他們養著。現在好了,索性一股腦丟給了張吉,讓他去操心。

    雖說是陰巫,可和陽巫之間關係倒也不差。經過這麼些日子,大家基本上也想明白了。陰巫是恨裡院,可現在更恨遺人。平安夜之戰,陰巫的頂級戰力和中層的祭巫,傷亡殆盡,只留下了一些剛剛過試煉不久的小毛孩兒。可大巫基本上都是死於遺人之手,而祭巫,也都是攻擊平民在先。關於這點,裡院在道義上無可挑剔。

    此時陽巫全盤接收陰巫的剩餘力量,如果能消化得了,那麼張吉的位子,就無可撼動了。

    也唯有這件事,裡院沒有辦法提供支援,全靠張吉的本事和手段了。但相信他這個溫和派的人,能夠處理得下來。

    王曦再次將張吉和陳敏芳的酒杯倒滿。

    他這才仔細回憶起先前石建泓和張吉的對話,才發現另有一番風味。

    “謝謝張叔,等有空了,我一定去。我聽小一說了,今年過年,你們都不見得有空能回去一趟。到時候,如果可以,我會帶小一來找你們的。至於小一,你們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王曦道。

    應該還不錯吧?第一次正式見家長。

    雖然說話並無出彩,可至少沒有說錯話吧?

    王曦心中暗自慶幸。

    陳敏芳道:“估計還真的不行,在最後落成之前,巫一院的位置都是個秘密。哎呀,小王啊,別和你張叔喝了,我們談點兒正事兒。等學習完了,回到裡三院,準備在哪裡買房子啊?”

    王曦愣住了。

    裡三院位於河陽市四河區,離蜀都不過兩百公里的路程,房價也貴啊!

    我哪有錢來買……

    “叮!”

    消息傳來。

    第三代手術刀研發的科研獎勵成果,一百萬,到賬了……

    “柳師兄,您終於靠譜了一會,沒騙我啊。”王曦淚光閃爍,恨不得衝出去敬柳瑗一杯。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3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探病

    “薛主任,你這實在就太客氣了,大老遠跑一趟,還提東西,你我都不是俗人,做這種俗事幹什麼?”楊允佶從床上下來,披好白大褂。

    薛晨道:“要不是楊主任以死相拚,嬴瑩估計早就沒命了。大恩不言謝,這些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蜀地的一些特產罷了,全部加起來也不超過兩千元。一點心意,我知道楊主任不是俗氣的人,可我不提點兒東西來,別人會說我不會做事的。”

    楊允佶看上去好像瘦了那麼一丁點,道:“薛主任倒是個爽快性子,這種話居然還直接說出來。上次去貴院做客,恰逢你不在,這次既然你來了,那就小住幾天再走。我雖然不能多陪,但余主任有時間,你們都是內科主任,應該有共同語言。”

    薛晨笑道:“說到余主任,你這樣可是不行的啊。而且,你邀請我小住幾天,你信不信我身後的八婆轉身就可以弄出好幾個版本來。”

    薛晨指了指背後的嬴瑩、小一以及王曦三兄弟。

    王曦連忙道:“不敢不敢。”

    楊允佶聽出薛晨話裡的意思,但卻故作聽不懂,問道:“薛主任,什麼叫我這樣不行啊?”

    嬴瑩此時走過,將楊允佶身上的第二代白大褂給脫了下來,給他換上了初代白大褂,道:“楊主任,您現在的身子,還是穿這個好。”

    薛晨道:“哎,楊主任,難道沒聽說敝院正副院長之事?有些事情,等待和守護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啊。”

    楊允佶卻只是搖了搖頭,聳了聳肩,笑容中有些苦澀,道:“有緣無分,我又能做什麼呢?”

    薛晨這才反應過來,道:“楊主任,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

    余婉可是有夫之婦啊,自己剛才到底在說些什麼啊,難道勸楊允佶去插足別人余婉的私生活?

    楊允佶看薛晨有些窘迫,道:“無妨,這種事情,其實在裡七院也都是人盡皆知了,我也無所謂,發乎情,止乎禮,這樣就好。我想憑我們和地府的交情,下輩子讓我和余婉投胎在一處,從小就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應該不難吧?”

    薛晨不知道怎麼回話。

    每一對相愛的人,都想的是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但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遵守當初的海誓山盟呢?

    或許僅僅只是一世,便耗光了所有的緣分吧?

    當初的甜言蜜語,你儂我儂,最後都變成了形同陌路,不復相見。

    “嗯,一定沒問題的。”薛晨只得乾巴巴的回答。

    在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和這種油膩的中年大叔探討感情的經驗,但話頭是自己起的,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

    楊允佶似乎有這麼一句就夠了,他又哪裡不知道,姻緣這種東西,不可捉摸,月老只不過是一個美好的神話傳說,地府並沒有管姻緣的機構或者人員。

    似乎他們兩個人說這個話題都感覺有點兒尷尬,說不出來的怪異,楊允佶岔開話題道:“嘿,對了,柳瑗,我記得當時我注靈給你,你可是說要記我一輩子的情,這幅字畫是周柯送的,你的呢?”

    柳瑗愣了一下,道:“楊主任,這……這是我們師兄弟三人一起送的……”

    楊允佶和小一同時問道:“很貴?”

    大家看了小一一眼,這關你什麼事兒?

    柳瑗道:“以前幫過一個古董商人,欠我們幾次人情,你知道的,幹他們這行的,撞到靈異事件的概率比一般人要大得多。昨天給他提了這麼一句,今天就派專人給親自送了過來,不過楊主任您別嫌棄,這幅《秀石疏竹圖》也是贋品,只不過年頭也有些久了,應該臨摹於清代。這種假古董身份很尷尬,說它不是正品吧,它年頭又有那麼久了。”

    楊允佶笑道:“你們幾個小輩的,我就收下了。”說完,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小一。

    大家都被他這個舉動逗樂了。

    誰都知道小一是個小財迷,現在楊允佶伸手,看她怎麼應對。

    果然,小一道:“我……我也是和……他們一起送的……”

    楊允佶繼續逗她:“哦,那這畫多少錢?你湊了多少份子?”

    小一向王曦遞過去求助的目光,但是後者卻根本不敢給予任何提示。

    於是她怯生生地說道:“嗯……湊了一……一百?”

    楊允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柳瑗,敢情你這一輩子的情,就值四百啊!?”

    王曦道:“楊主任,你別聽她瞎說,這畫人家本來不收錢,但行有行規,最後給了個友情價,三萬元,幾乎等同於送了。我們幾個的命都是楊主任您救下來的,送便宜了,自己心裡不舒服,送貴了,一來買不起,二來就把人情變成了生意,弄得向是我們在向楊主任您買命一樣。”

    楊允佶道:“王曦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行了,小一,不逗你了,昨天張院長他們已經來看過我了,硬是塞了個泰國小鬼王給我,喏,背後就是。”

    經他一提醒,大家都看了過去。

    在他的床頭櫃,放著一個端端正正的容器,全是黑布包著的,看不到裡面到底裝了個什麼。

    薛晨皺了皺眉,道:“這樣……怕是……”

    楊允佶道:“是不合規矩啊,我們幾乎很少馭靈戰鬥,所以給我只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但不好拒絕,等擺段時間,找個由頭還給張院長便是。”

    小一聽到這原來是自己阿爸送的,頓時底氣來了,道:“這怎麼行呢?送出來的東西,怎麼可以拿回去?這點我還是懂的,莫不是楊主任嫌棄不好?”

    大家聽得她那裝模作樣的話語,頓時覺得好笑。

    王曦把她拉到一邊,道:“這東西放在楊主任這裡就是浪費,第一他用不來,第二他也不敢用。而且按照正常流程,楊主任是需要上報的。或許因為這是你阿爸送來給楊主任當作謝禮的緣故,地府不會多說什麼,但裡院自己會自覺,最多擺放十年,就會收走,淨化其罪孽,讓它有機會再入輪迴。”

    小一聽得似懂非懂,一說到這些規章制度什麼的,她就頭暈,不想聽,於是道:“那你說我還需不需要補禮物啊?”

    王曦道:“算了,你少鬧騰,讓裡七院多清淨點兒,就行了。這種事情,可不是當做差事兒一樣來完成,知道嗎?就好比我們都送了禮,但這個人情,依然是欠下了的。不能說因為我們把禮送了,就兩清了,以後楊主任有什麼用得著我們的地方,那就要義不容辭。”

    小一用質疑的眼光看了王曦一眼,然後問向嬴瑩:“師姐,他說的是真的?”

    嬴瑩面色有些發白,道:“是這樣的,就好比王曦和你之間,你們什麼東西都沒有送,可感情不也一樣很好?”

    王曦一聽這話就想躲,但往哪裡躲,只得默默不說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好像也是這麼回事,但也不能說什麼都沒送,他還送過胸罩給我,而且還送了口紅給我,對了,你也收到了口紅的啊。嘿,王曦!說起來,你還沒有送過師姐胸罩呢!要不要送一個,上次我量過,c啊!”

    她想到一出是一出,幾乎快蹦起來了!

    太好了,又可以逛街了!

    楊允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上氣都有些不接下氣了,嬴瑩蒼白的臉上稍微多了兩抹紅暈,連忙走了過去,一邊替楊允佶拍背,一邊為其注靈,她生怕楊主任把魂魄給咳出來了。

    藉著楊允佶那寬廣的身軀,遮擋著自己的羞赧。

    薛晨聽得此言,表情凝重,但最終還是舒緩了眉頭。

    她並不求嬴瑩和王曦有個什麼結果,只要能和王曦成為朋友,一起作為夥伴共同成長起來便是。

    在她的思慮中,更多的是嬴瑩的將來。

    誠如之前周柯曾經分析過的一樣,自己是很可能成為下一任院長的人,那麼嬴瑩自然也就有機會向著那把椅子靠近。

    看王曦現在的性子,也不是一個對權力有多大**的人,那麼此時和王曦有著一份情分,哪怕不是愛情,只是友情,只要經過時間的淬煉,到時候,必定也會成為嬴瑩的一個助力,而且是很大的助力!

    據說王弼司明年就會開山收徒,那麼按照規矩,三院長也就不會再收徒了,這樣一來,只要在這一年沒有什麼意外,王曦就會是三院長的關門弟子了。

    有這麼一個身份在,注定了王曦在裡三院將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但薛晨不知道的是,長輩們都習慣於給晚輩們安排他們要走的路,可走路的,卻是晚輩自己。

    有的時候,同樣的經驗,不一樣的時代,不一樣的人,將會走出來不一樣的路。

    在她看來,她給嬴瑩做了最好的安排,但或許對嬴瑩來說,並不是她想要的。

    薛晨看著嬴瑩那害羞的樣子,心裡生出別樣情緒。

    嬴瑩以前是個什麼樣子,她再清楚不過,什麼時候露出個這種小女兒姿態?

    等等!

    她可是兩次玉體橫陳在王曦面前啊!有一次兩人還抱在一起過!

    這丫頭不會是心裡有了些想法了吧?

    思想……有些……沒有與時俱進啊……

    可她的勁敵小一,感覺地位已經是完全不可撼動啊!

    不要說小一和王曦本身互相就已經有了感情,光是裡院,肯定也有意促進這樁婚事。陽巫剛過來,畢竟時間太短,將一院之長的親傳弟子和陽巫院長的女兒撮合成一對,是最簡單的一種手段了,將陽巫更加牢牢地和裡院綁在一起。

    想到這裡,薛晨又有些矛盾了,感覺是不是趁早插手,以免嬴瑩陷得越深,將來傷得就更深。

    她悄悄瞥了一眼王曦,這個小夥子,怎麼運氣這麼好?

    甚至連嬴瑩這種級別的女神,此時此刻,哪怕倒貼給他,都還不一定能成事兒。

    可偏偏這小子還完全意識不到。

    哎,一代又一代,都是這樣造化弄人。

    喬佳和元朝小公主,趙竹仁和常玉,楊允佶和余婉,將來說不定還有王曦和嬴瑩……

    也好,也好,七情六慾,酸甜苦辣,本就是生而為人必須要經歷的。

    裡院的醫師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是一樣有血有肉的人啊。

    這時,胡夕蓮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大家都在,只是稍稍愣了一下,打過招呼,便對楊允佶道:“楊主任,泓哥說讓開會,呃……是大會。”

    薛晨道:“如此,我便不多叨擾了,我這就帶他們出去走走,嬴瑩和周柯也都有傷在身,也的確該多休息。”

    胡夕蓮道:“薛主任,事實上,你們也都需要列會。”

    薛晨道:“裡三院的規矩,大會指的是副主任醫師及其以上的,難道貴院……不是?”

    胡夕蓮道:“呃,也是這個規矩,不過這個大會……是院長大人親自主持的,薛主任您自不必說,這幾位,可也身份特殊,有資格列席。”

    聽得胡夕蓮稱的是“院長大人”,而不是“泓哥”,薛晨便明白,這會是時信德召開的。

    裡院歷來都有這種不成文的規矩,開山收徒的主任們,是可以帶弟子參與會議的。

    因為除了傳授他們各種戰技和為人之外,如何管理運營裡院或者說本科室,也是需要讓他們慢慢接觸的。

    王曦師兄弟三人都是院長親傳弟子,即使無意過問那個位子,這些也是必須要學的,這是作為一種人才儲備機制而存在的,不學也得學。嬴瑩是自己的開山弟子,自然也是如此。至於小一,那就完全不用說了,陽巫一脈估計現在更傾向於院長世襲制,裡院也不會過問,如果小一成為裡十一院的院長,那才更好不過,那至少在小一那一代,也不會出什麼大的幺蛾子。而且王曦和小一真的事成,有了個一兒半女,那多半還是會繼續傳下去。

    而只要裡十一院前三代都穩穩當當不出事,那麼這幾十年下來,他們就已經會從心底裡徹底認同自己裡院的身份了。

    什麼問題,只要交給時間來慢慢消磨,都不成問題。

    薛晨點點頭,道:“麻煩胡主任還親自跑一趟。”

    胡夕蓮有些不自然道:“呃……我只是路過,碰到余婉主任煎了一碗藥送過來,看到我,就讓我送過來了。”

    楊允佶一聽,眼神一亮,旋即又暗淡了下來。

    副主任受此重傷,科室主任做這些,合情合理……

    於是道:“婉兒姐真的是……竟然指使胡主任來做這些跑腿兒的事兒。”

    胡夕蓮笑道:“我和余主任平級,她自是無法吩咐我做這事兒,只是……哎……我也懂……樂得跑這一趟……好了,楊主任,您多穿兩件,我這就叫人去備車。”

    “備車,很遠?”王曦問道。

    胡夕蓮道:“不遠啊,這不想到楊主任有傷在身嗎?就在行政樓,幾百米而已。”

    楊允佶再次把第二代白大褂拿了過來,直接披在初代白大褂上面,道:“沒事兒,一邊走一邊說吧。又出什麼事兒了?”

    胡夕蓮道:“具體的還不是太清楚,只是說和先代青城掌門駕鶴一事有關。”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3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青城掌門的記憶

    王曦幾人坐在最後面,聽著余婉在上面說著什麼。

    “師公呢,師傅呢?不是說大會嗎?怎麼沒看到他們上線?”王曦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問道。

    柳瑗道:“院長級別的會議,早就過了一遍了,現在只不過是轉達,如果我們下面有什麼新的反饋,那麼他們就會根據情況是選擇再次開會,還是報備一下各院。”

    王曦又去捅周柯,道:“師兄,青城掌門駕鶴一事,都過去了有一陣子了,怎麼現在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周柯沒有理他,作為這幾人裡面相對比較靠譜的一個人,他此時表情凝重,在認真地聽余婉的講話。

    他原本以為,是不是他們的雷鏈刀出了什麼問題,畢竟這段時間一直忙,雷鏈刀可還是在裡七院手裡,暫時沒來得及給人家青城山送回去。可後來一聽,卻發現問題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青城掌門的死因另有內情。居然是戰死的,而凶手,則可能是他的一名弟子。

    這件事情,到現在,青城山依然是封鎖了消息,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但在地府,卻已經不是秘密了。

    本來,如果青城掌門無意繼續追查,那麼地府也不會重新把消息遞到裡院來,畢竟這些都是陽間事物,苦主都沒有訴求,他們自然也不會插手。可在一次閒聊中,地府卻發現,青城掌門無法回憶很多細節,尤其是自己死亡一事。於是地府在徵求了他本人的意見之後,安排了一次對他的查魂。

    這一次查魂比較詳細,花的時間比較多,將他從死亡開始,到之前的一個月,都完完整整地還原了出來。

    然後就發現了問題。

    得虧地府辦事仔細,不然還真看不出那個不起眼的細節。

    在青城掌門的記憶之中,有一段時間的空白,就是發生在他死的那一天。時間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從記憶缺失前後他所處的位置來看,這段時間內,他應該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間內,沒有離開過。這點能和其他弟子的口供相吻合,大家都回憶,表示那一天,掌門的確在房間裡呆了很久,只有他的弟子曾經進去過。

    那麼地府就猜想,是不是青城掌門和這位弟子談了些什麼,然後立即招來了殺身之禍。

    可具體談論的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當地府準備反過來再查這名弟子的時候,才發現生死簿上,這個人已經被註銷了。

    於是才又委託裡院前去詢問,這才知道,這名弟子已經自殺身亡,而且下手較重,連魂魄也煙消雲散了。

    青城山表示,從門內的監控看來,凶手是這名弟子的可能性較大,但現在死無對證,既不能證實,也不能證偽,於是只能草草了事,一同厚葬。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可查的了,再查,就根本無從下手了。

    可地府卻想再看一看,於是又仔細地把青城掌門和弟子談話之前的經歷又過了一遍。才發現,在此之前,似乎他在悟道,然後可能有了一些感悟,於是整理了一會兒思路,拿過紙筆給記錄了下來。

    筆記稍微有些凌亂,看得出來當時他比較興奮,思維也非常活躍,已經到了所寫跟不上所想的地步了,生怕遺漏任何靈感,有的地方,甚至只有簡短的兩三個字。

    然後裡院把現任代掌門李悅子真人找到了,詳細地說了一下這個情況,就是看能不能找到這張紙。

    雖然說這張紙上的內容,地府已經通過記憶知曉了,但如果起因是這個的話,那麼這張紙上的內容就有些危險了。

    先代掌門剛剛西遊,一時間還沒有新的掌門繼位,一切都是由李悅子真人代為打理。

    在聽到這個訴求後,她便明白,裡院的話說的是客氣,其意思指的卻是青城山裡很可能還有其他的潛在風險。

    作為代掌門,她立刻提出,要求共享目前的所有情報。

    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這本來就全部都是青城山的家事。

    於是,裡院把關於人類進化的事情全部都向李悅子真人和盤托出,而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乾脆直接指出,這名先代掌門的弟子,很可能就是人類進化的一員。

    李悅子真人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稍微思考了一下,也覺得事關重大,立刻做出了決定,帶著裡院的人一起去先代掌門房間找東西。

    青城山位於蜀都附近不遠,自然去的人,就是裡一院的。為了表示重視,去的是外科主任王岩川和新任內科主任王鴻君。三個人就在房間裡翻翻找找,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而從監控來看,自從發現掌門去世之後,這裡就已經封鎖了,沒有其他人再進入。

    所以,這張紙被那名弟子同時給帶走的可能性也就非常大了。

    那麼這下就更可以斷定,問題就是出在這裡了。

    不過還是好懸,還好是人類進化的人在做事,要是遺人來辦,那青城掌門多半就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了,只不過那樣的話,就會瞬間將裡院和地府的目光吸引過來。

    於是線索就只剩下了青城掌門的那張紙,不過看樣子他當時是處於一種頓悟的狀態,此時看著這些斷斷續續的字句,自己也不是太能夠說得清。那些他已經整理好了思路的記憶,都被徹底抹去了。

    好在是得道高人,在經過幾天的入定之後,他居然再次把自己的思路給還原了出來。

    但地府和裡院,包括他的師妹李悅子真人聽後,都是面面相覷,這裡面沒有說什麼太過重要的內容啊。

    要論對道的理解,道家是當之無愧的走在最前列的。

    青城掌門在那天看著太極圖發呆,眼中的太極雙魚就這樣不斷地轉啊轉啊轉。

    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轟動圈子的遺人之禍和巫之輓歌,覺得事情的關鍵還是在於魂飛魄散,使得陰陽失衡。結合當前所瞭解到的情況,遺人那麼努力地想打開鬼門關,造成百鬼夜行,其目的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因為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那麼就只能想,遺人其實想要的,是這些從鬼門關裡出來的魂魄。通過對他們的煉魂,來提升實力。因為在裡院抄送過來的文書裡面來看,遺人不是太敢和陽間政府起正面衝突,既然現在已經到了他們計畫的關鍵時刻,需要大量的魂魄,那麼也就只有這一條路來走了,總不能瞄準普通的凡人吧。

    可千年來,魂飛魄散的事物不在少數,為何一點陰陽失衡的跡象都沒有呢?

    尤其是,天道居然也在做這件事!

    這可就很奇怪了啊。

    事物存在即合理,那麼對於不合理的存在,天道也會降下天雷,將其擊殺,而且通常結局,也都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如果說天道是想要維持陰陽平衡的話,有的是手段,為何自己也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呢?

    難道地府一直以來的觀點,其實是錯的?

    然後千年前,他們把太醫院也給帶偏了。

    是不是,其實魂飛魄散,對陰陽的平衡並沒有什麼影響?

    可又怎麼會沒有影響呢?這樣做,必定會導致陽盛陰衰啊!太極的黑白二魚,將會出現白魚越來越大,黑魚越來越小的情況。會不會是這樣對地府很不利,所以他們才拿出了陰陽失衡這麼一個理論來忽悠以前的太醫院,讓太醫院跟著他們一起來捍衛這條底線。

    可是,哪怕真的是地府在忽悠太醫院,這件事並沒有錯啊。人死之後,魂魄入陰間,再入六道輪迴,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啊。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地府是應該沒有私心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天道,全都是他們自己臆想出來的。畢竟有個替天行道的大旗,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會非常方便,而且師出有名。

    這個觀點且不說新不新穎,它已經脫離了事件本身,上升到了論道的高度,於是青城掌門便找來了自己的弟子,一起討論。然後這一討論,就出事兒了。

    青城掌門的頓悟到此為止,還真的沒有說什麼太過重要的內容,前面一些甚至還是裡院抄送過去的情報,只要是圈子裡稍微有點兒名氣的大門大派,都是人盡皆知的。畢竟幹掉了陰巫這麼一個老對手,當代裡院自然要大書特書,吹吹牛也好。

    唯一比較值得注意的,就是關於天道是否其實並不存在這個觀點。

    但這個觀點應該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吧?

    人家只是想了那麼一下,言者無罪,哪怕那名弟子自己就是天道的化身,容不得他人詆毀自己的存在,也不該這麼小肚雞腸吧?

    至於懷疑地府的那一部分,地府也是做出瞭解釋的,而且解釋合情合理,就跟青城掌門自己所猜想的差不多,如果說地府所做的是錯的,那難道把人都給弄來魂飛魄散才是正確的,值得鼓勵的?

    所以,現在大家來集思廣益,看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因為說起論道來,十個裡院院長,都不一定能比得過任意一家道家門庭的掌門。

    柳瑗斷斷續續聽了一會兒,覺得和自己關係並不是很大,也就和小一兩個人在後面玩兒起了給王曦取外號的遊戲來。

    周柯還在那裡細細思考,這個事情,看起來和裡院關係不大,只是牽涉到了人類進化而已。

    青城掌門的死,又不需要裡院來破案,真兇都已經自殺了,一切塵埃落定。

    他看向王曦,正一臉痴呆地望著上面的余婉,顯然已經神遊九天去了。

    但沒想到,人家其實是在認認真真地聽。王曦突然轉過頭來問道:“周師兄,今天開這個會,到底是要說個什麼啊?”

    周柯氣結,敢情您聽了大半天,沒聽懂啊!?

    王曦看周柯的表情,立刻進一步說道:“師兄,你看,余主任在上面說的時候,也指出了一些疑點,可這些都是很先入為主的。在我聽來,我反而覺得青城掌門的那個說法,說感覺太極圖在眼前轉啊轉啊轉,這點更需要關注。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周柯用一種“你是白痴嗎?”的表情看著他。

    你的關注點總是這麼新奇嗎?

    太極的旋轉動圖大家都見過,有什麼好新奇和值得注意的?

    太極正是因為其大繁至簡,萬千道理和法則,都蘊含其中,才有了那麼一種精簡的美。

    一黑一白,便解釋了世界的一切。

    王曦一看周柯的樣子,也就知道自己估計又在亂開黃腔了,自言自語道:“這轉啊轉啊轉,到底是怎麼轉的呢?”

    周柯倒吸一口冷氣,這小師弟腦袋怕不是燒壞掉了吧?

    “那你說還能怎麼轉?”周柯沒好氣道。

    橫著轉?豎著轉?左邊轉一下,右邊轉一下?翻滾著轉?

    “就是這個,動態立體太極圖。”王曦摸出手機,指著剛搜索出來的一張動圖,給周柯看。

    周柯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吸引了,似乎整個人都掉進去了一般,遲遲抽不開眼睛。

    良久,他才抬起頭,道:“初一看,的確有種精妙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可這又是什麼意思呢,論道參禪,不是我的強項啊。”

    王曦也道:“我也是覺得稀奇,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周柯這倒沒說他什麼,至少小師弟還是在用心想了問題的,比起身邊的兩個二貨,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就連人家嬴瑩,也在那裡至少裝了個樣子在聽,沒有說玩兒了起來。

    等會議結束,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被提出來,大家就等於領了個家庭作業,然後就散會了。

    對於這種高效率的會議,王曦歷來是最喜歡的。

    時間一到就開講,遲到的人就不管。講完之後問幾句,如果大家都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各自走人該幹嘛幹嘛。

    王曦還坐在那裡,等著大佬們先離席。

    “師兄,剛才所說的,你相信哪種?”王曦問道。

    “啊?什麼哪種?”周柯反問道。

    “就是關於反常之事會引下天雷的那個。”

    “我其實也不知道,感覺大家都覺得這個事情很正常不過了,沒有人專門去想,但今天這麼一提起,矛盾就出來了。既然天道不允許魂飛魄散,那麼為何自己還在做?”

    “所以說啊,天道不存在,或者說其實天道是允許魂飛魄散的,這二者,你相信哪一個?”

    周柯想了想,道:“我覺得兩個都挺不靠譜的啊。如果說天道不存在,為什麼會有天雷這種東西存在,這可不能用巧合來解釋的。可如果說魂飛魄散天道允許的話,從邏輯上說不通啊,天道不會是專門致力於陰陽失衡的吧?你腦洞大,要不給師兄第三個選項?”

    “我也想不出來,只是問師兄覺得哪個可能性大。如果要我來說,我相信第二個,那就是魂飛魄散,其實是天道允許的,只是地府不允許而已。師兄你仔細回憶一下巫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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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猜測

    周柯仔細地想了一下,似乎還真的是,同樣都是天理不容,煉魂從來沒有招致過一道天雷,可修煉上了百年的鬼魂,卻有非常大的概率引起天道的注意。

    所以說,天道是一定存在的,只是它的規矩嘛,真的很讓人頭痛!

    完全捉摸不透。

    王曦道:“師兄,別想了,就我們兩個,討論這事兒,實在太不靠譜。走吧,回去了,明明說了你可以不用列席的,非要來,你現在還是以多休息為主。”

    柳瑗似乎對推輪椅這件事情已經駕輕就熟了,自然地接了過來,讓王曦陪著嬴瑩和小一去吃飯。只是這三個小年輕硬是要陪著一起去吃。

    “雷鏈刀還回去沒有啊?”周柯問道。

    柳瑗道:“已經做了安排了,在路上,李悅子真人還給我們幾人都備了一份禮物,說是一點心意。”

    刀,是他們幾個取回來的,李悅子這樣做,自然沒有不妥的地方。

    柳瑗繼續道:“東西都放在嬴瑩師妹那裡,我倆的,是一整套全系符咒,嬴瑩師妹的,是一塊隕鐵,據說可以用來打造初代手術刀。青城山很是用心了啊。我們外科的送符咒,內科的,送刀。反著來。”

    周柯點點頭,既然是青城山出品,他都懶得問到底是哪種級別的符紙了,別人總不能送銀色的和黃色的出來吧。

    這種事情,就像之前對小一說過的那樣,禮雖然到了,但人情,還是依然欠下了。

    他們三個,雖說只是無意之間幫青城山找回了鎮派之寶,但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青城山幫忙的地方,說不定可以直接和掌門級別的談話都行。

    這個圈子就這麼大,誰做了什麼,誰不做什麼,都會傳得很快。

    一旦知恩不圖報,除了自己容易道心蒙塵之外,其他同道也會對這個人有看法。

    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不管是欠裡院的情,還是被裡院欠情,只要和裡院扯上人情的關係,就肯定是好處大大的。欠裡院的情,大部分時候都沒有機會來還,他們幾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擺平一切事情,而被裡院欠情,那就更爽了,總有需要裡院幫助的地方,哪怕有些時候僅僅是讓他們站出來說句話,都算幫了天大的忙了。

    “哎,青城山可是名門大派,遭此變故,肯定上下亂成一團,李悅子真人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些,還真是難為她了。”周柯道。

    柳瑗道:“但據說李悅子真人無意掌門之位,這個位子將會從二代弟子當中選一個出來,不過算時間,應該至少要年後開春的時候去了。”

    周柯道:“如此,到時候我們也就去觀禮吧,個把月的時間,身子骨也該恢復了。”

    柳瑗看了看周柯,道:“這次才是得虧師兄命大,連魂魄都被人攝去了,那個男的姓唐對吧,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周柯沒有給任何人說過自己被唐否劫走之後所遭遇的折磨,說這些沒意思,反正不管說不說,大家都是敵對方,下次見面還不是直接硬懟。

    這個時候,王曦突然來了一句:“誒?對了,我記得楊主任說的,是聶主任把小一給劫走了,師兄你也是嗎?可後來戰場上,我們沒有發現聶主任的身影啊?而且據說當時,他應該帶隊,遠在好幾百公里之外啊。”

    周柯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有點兒記不清了,當時一打起來,楊主任自顧不暇,招招狠辣,完全沒有時間管我們。我想護著小一和嬴瑩師妹,但根本做不到。”

    王曦轉向小一,問道:“你呢?”

    小一歪著腦袋想了不到三秒鐘,道:“不曉得嘛,搞忘了。”

    王曦驚道:“誰把你給劫走的,你都不知道!?”

    小一認真道:“當時我暈了。我給你說,當時可嚇人了,你們走之後……”

    停!

    王曦及時打斷了她。

    敢情您被嚇暈了,現在還在這裡當做戰績一樣,繪聲繪色地給大家再過一遍?

    小一扁著個嘴巴,不情不願地道:“哎呀,想不通就別想了,傷神!”

    大家反倒被她給逗樂了,明明就是最幼稚的一個,有的時候卻老是喜歡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來和大家說話。

    “不行!”王曦和周柯同時道。

    周柯讚許地看了王曦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現在既然有這麼個矛盾存在,那就必須要把這只小妖怪給抓出來。

    柳瑗道:“會不會是楊主任那裡有問題?”

    話音剛落,眾人就感覺到一個什麼東西從後背飛來。

    柳瑗連忙轉身,與君絕向前辟出,然後立馬又收回,換了一隻手,將拖鞋給穩穩地接住了。

    “老子要被你們幾個給氣死!”楊允佶同樣也坐在輪椅裡面,胖乎乎的身軀,幾乎將整個輪椅全部都給填滿了。

    柳瑗撓撓頭,小跑了幾步,將拖鞋給楊允佶穿好,道:“楊主任您別見怪,就這麼一說,不然沒辦法解釋啊。”

    楊允佶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聶烽這個龜兒子是怎麼辦到的,不過後來我和泓哥還有婉兒姐,孫主任他們復了一下盤,從時間上來說,剛好是對得上的。只是,當他把自己的急診科全部給幹掉之後,再跑到我們這邊來擄走小一,這速度,就著實有些快了,如果僅僅是靠人力,是絕對沒有辦法的。”

    王曦問道:“楊主任,當時您是親眼看到聶主任,還是說感覺到了他的靈識?您知道的,遺人也曾經用過類似的手段,挑撥過我們裡三院和你們裡七院。”

    楊允佶被問來一愣,旋即皺著眉頭思考起來,然後道:“被你這麼一問,我也還真有些記不清楚了,感覺好像是親眼看見了的,但現在又不確定了……難道說,不是烽哥?”

    王曦道:“聶主任嫌疑還是挺大的,就算楊主任您這邊兒不確定,七院長那邊兒可也是指向了他啊。”

    楊允佶道:“其實你說的這些,我們之前都已經討論過了,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天被你這麼一問,我自己都不確定當時是親眼看見他還是說感覺到了他,腦子裡感覺是有那個畫面的,但你們知道的……”

    的確,靈識覺醒之後,很多時候,感覺到的東西,就會在腦海中自動腦補出畫面來,而大腦就會將這直接轉換為普通的五感,進而形成了一種虛假的記憶。這種間接感受轉換為直接感受的例子,在這個圈子裡實在很常見。

    但一般來說,它只是說這個記憶是虛假的,並不是說這個記憶是不可靠的。

    區別就在於,靈識所感覺到的對象,本身肯定是真實的,只是因為缺乏最基礎的五感觀察,進而大腦自動將靈識所感受到的翻譯成了自己最熟悉也最容易理解的具象記憶。說的虛假記憶,便是這個意思。

    王曦道:“原來你們都已經發現這個不合理的地方了啊,那有什麼結論沒有?”

    楊允佶搖搖頭:“我還是比較傾向於相信自己所見的,而且其實聶烽也不是完全不能辦到,只要有直升機接應他,他是完全能夠又跑到這邊來的。但這些都是細節上技術上的問題,我們其實更多的,在討論為什麼他會叛變,因為他這樣做完全沒有道理啊。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人會想到他竟然是裡院的內鬼。所以,他其實沒有任何暴露的風險,為何兵行險著?反正我是看不出來這樣跳出來有什麼好處。”

    周柯沉吟了一下,道:“會不會是他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已經做完了?還有,我記得,裡院高層在制定一個計畫,就是準備抓內鬼的,是不是其實在無意之中,他已經暴露了身份,所以不得不借此機會迅速逃走?”

    經周柯一提醒,大家想起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而且據說這個計畫,還可能需要遺人來配合。

    難道說,這個套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早就設好了,此次事件,正好將聶烽給釣了出來?

    楊允佶道:“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看泓哥的態度,好像還真的有這個可能,泓哥不是太關心聶烽是怎麼做到先後疾馳出現在兩個戰場的,只是比較關心他為何此時叛逃,因為這點很重要。搞清楚了這點,才能夠知道他到底在此之前都做了些什麼,是否接下來遺人會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王曦想了一下道:“會不會是栽贓陷害啊?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不在場證明嗎?”

    楊允佶道:“全部都有,而且是鐵證的那種,有這個實力的全都在眾目睽睽之下。甚至連聶烽,其實不也是和一整隊人呆在一起的嗎?只不過他厲害,把所有人都幹掉了而已。”

    王曦問道:“不對,應該這樣想,這個事情一出,裡院之前設的那個套就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如果內鬼不是聶主任,那麼從此這個內鬼就……”

    楊允佶臉色也是一下就變了,明白王曦的意思。

    如果那樣的話,那裡院就會以為內鬼事件就此拉下帷幕。

    那麼真的內鬼,將會繼續在裡院潛伏。

    而這個時候,裡院已經完全放鬆了警惕。

    “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卻全部是建立在聶烽被陷害的前提下。還有個問題,聶烽直到現在,也依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歆哥據說也快回來了,他什麼也沒有找到。”楊允佶道。

    走著走著,大家已經快走到食堂那邊了。

    楊允佶和大家道了別,說王曦的思路其實挺不錯,他會報上去的,但同時也讓他們自己和自家師長說一下,不管是青城掌門駕鶴一事還是說聶烽的事,都分別有著很多可以思考的地方。

    “楊主任剛才是真生氣了。”嬴瑩道。

    柳瑗聳聳肩,道:“是我說錯話。其實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在想,楊主任當時都那樣了,很可能判斷錯誤啊。”

    嬴瑩道:“楊主任和聶主任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不會搞錯的。就好比常院長,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院長的靈識的。這和他當時的狀態已經沒有關係了。”

    大家都點點頭,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王曦在那裡低頭沉思,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麼,道:“如果,聶主任不是用直升機,而是用傳送門呢?”

    小一興奮道:“對對對,就是就是,傳送門,嗖的一下就到了。”

    周柯和柳瑗都不約而同用一種“叫你少打遊戲你不聽”的眼神看著他,可轉瞬,也立刻明白過來了。

    小師弟說的,是最後楊祿明逃跑的時候用的那一招。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完全可能瞬息萬里啊!

    楊祿明會這一招,那麼作為內鬼,聶烽很可能也會這一招,而且聶烽到底是個什麼身份,現在也完全不好說。

    搞不好,其實聶烽也是一個遺人。只不過從來沒有在大家展現他那陰陽互換的體質罷了。

    現在想想,聶烽實力強勁,沒用多少年就將裡七院的急診科給弄得來風生水起。

    在好些戰鬥裡面,他都展現出了以寡擊眾的強悍實力。

    可這裡面,有很多,都沒有目擊者。只有最後去打掃戰場的同事望著聶主任,發自內心地感嘆,讚歎聶主任實在是太強了。

    要是在這種戰鬥裡面,他使用出陰陽互換的功法,那麼這些敵人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只能任由他切割。

    畢竟連裡院在第一次接觸這詭異的功法時,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就更不要說那些零散的巫或者說境外的一些小勢力了。

    “算了,別想了,那種東西,太過玄幻,要不是親眼所見,根本無法相信,事後裡七院勘驗過現場,沒有任何黃泉石的氣息。換句話來說,這一招,人家就根本沒有用到黃泉石。”柳瑗招呼了一聲,示意大家去吃飯。

    嬴瑩也道:“吃完飯,去我那裡,李悅子真人送的一些禮物還在我那兒。還有,如果兩位師兄有空,能不能指導我一下如何煉手術刀。我得了一塊隕鐵,覺得應該可以一用。”

    王曦奇怪道:“薛主任不幫你嗎?”

    嬴瑩道:“師傅讓我現在還是多休息,我瞞著她的。”

    王曦笑道:“師姐呀,你就是瞞薛主任太多了。”

    嬴瑩居然難得的做了一個俏皮的吐舌頭的動作,道:“師弟你都那麼拼,我再不努力,說不定都快被你超過了。”

    王曦道:“我哪裡拼了?還不就是正常練習。”

    嬴瑩道:“這裡七院才剛停課,你就自己去找了差事兒,別忘了,這裡可是裡院哦~沒有小秘密的~怎麼樣,師姐陪你去。”

    小一來興趣了,道:“又是什麼,又是什麼?我能不能去?”

    王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也不算接私活了。”

    周柯道:“嬴瑩師妹,你身子還沒有好利索,的確不適合去。至於小一嘛,這次還真的不是玩兒,有點兒恐怖,之前堆積下來的案子,冥婚新娘,你確定要跟著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4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爭

    聽得這個名字,小一就打了個哆嗦,看了那麼多鬼片,她現在也算是找到套路了。最怕的就是女人和小孩兒的怨鬼。

    於是,她連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不去了,不去了,太嚇人了。”

    小一就是這樣,非常容易接受暗示。

    其實說起來,完全就是跟王曦一個類型的。

    依賴性重,而且喜歡跟著別人屁股後面起鬨。

    別看她那天晚上砍飛屍的時候那麼威風和活躍,要是現場沒那麼多人,氣氛沒有烘起來,哪怕把飛屍給限制得死死的,她估計都不敢靠近。

    嬴瑩想了一下道:“既然你們已經做了安排,那就萬事小心,冥婚新娘這些年已經不多見了,估計你們可能要出市區,到下面的鄉鎮上去,兩天能打來回嗎?”

    王曦苦笑道:“師姐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次我們這邊兒就我一人……”

    柳瑗也道:“你看周師兄這樣,離得開人嗎?只不過七院長一定要他在裡七院養傷,說是人在裡七院的地界受了傷,不能就這麼甩回裡三院,太不厚道了。”

    嬴瑩道:“這裡七院的心也太大了吧?王曦,這個案子,不要接,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應付得下來的。走,我帶你去找師傅。”

    說完,竟是直接一把抓住了王曦的手腕。

    王曦有些尷尬,卻又不好甩脫,道:“師姐,還真的不是攤派下來的事兒,是我自己主動去要的案子。哎,其實說是我一個人,也不準確,還有個裡七院的人,張小莉副主任,你應該知道的。”

    嬴瑩停住了腳步,但是手還沒有放,道:“張老師?她為什麼陪你去?”

    王曦道:“多半還是聶主任的事兒吧。或許你不知道,張小莉可是烽哥的鐵桿粉絲,現在烽哥出事兒了,他們整個急診科的任務都被叫停了,石院長拿著也不好處理。你說查吧,感覺太傷人了,說不查吧,萬一烽哥在這裡面還有一兩個親信,就不好說了。你剛才沒注意吧,急診科副主任廖韓帥,今天沒有列席會議的。”

    嬴瑩道:“可是師弟你說了這麼多,和張老師陪你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曦道:“估計是張主任在賭氣吧。她反正是絕對不相信烽哥會背叛裡七院的。所以,乾脆出去散散心,知道我去接了這個案子,就找到我,說一起。反正我和她以前也打過交道,關係雖然說不上多鐵,但應該遇到事情不至於把我丟下吧?”

    柳瑗這個時候賤兮兮地來了一句:“沒事兒的,嬴瑩師妹,就讓你男人去外面打拚嘛,你看這兒,髮妻都不怕呢。”

    嬴瑩這時才趕快把王曦的手放開,道:“柳師兄你又開始沒正形兒了。”

    柳瑗笑了笑,對王曦道:“你也別擔心,你周師兄和兩個弟妹,我都會照看好的,去吧!皮卡丘!”

    王曦白了他一眼,道:“嬴瑩師姐,這兩天你就扭著他,讓柳師兄陪著你把手術刀的事兒把辦妥了,那麼好的材料,可別浪費了。不過說老實話,我覺得隕鐵也就是吹得厲害,比不上我們現在的材料學。”

    小一這邊一聽,又來了興趣,道:“我要來幫忙,我要來幫忙,我也煉過手術刀,可簡單了!”

    “是你一個人煉的嗎?”王曦知道這丫頭又開始顯擺了,這哀木,明明就是代師叔幫著她煉的。

    “總比有些人直接拿別人的手術刀要好,嚯!對了,你的那個塵縛,哦,朱繭,現在還有效沒有啊?你要是害怕或者有危險的時候,我能不能知道啊?”小一的思維跳躍得實在太快。

    當然了,她的語氣很是得意。

    她也覺得朱繭的能力非常的浪漫,從此以後,王曦就是她的守護神了,她簡直樂得笑開了花。

    大家一邊閒聊,一邊走到食堂坐了下來,有裡三院的學員看見了,連忙幫他們把飯打了過來。

    “嬴瑩師姐,你這刀,取名字沒有啊?”小一道。

    嬴瑩微笑道:“還正在想,說起來,小一你的刀為什麼叫哀木,有什麼說法嗎?”

    小一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道:“哀木,是不是很好聽?”

    大家明顯沒有跟上她的節奏,等著她的進一步解釋。

    見眾人都沒有領會到,她再次重重地念了出來:“哀木!”

    沒有人說話,就連王曦,都是那種一臉智障的表情。

    小一不耐煩了,開始唱了起來:“abcdefg,hijklm,m,m,哀木啊!英語字母裡面,發音最乖的就是它了!”

    王曦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

    這,這也太兒戲了吧?

    當時代師叔就沒說勸兩句?

    呃,也不對,以代師叔的個性,哪怕小一給這把刀取名叫做“達不溜”,他可能都會拍著手叫好。

    哎,頭痛。

    一開始,還以為這名字,有什麼深層次的內涵呢。沒想到原因居然是“m”這個字母的發音……乖!?

    “師弟,你讀書多,要不你給取一個吧?”嬴瑩道。

    柳瑗吃著東西,道:“這是生孩子嗎?還要爸爸來取?刀名都是自己取的啊。”

    嬴瑩臉上又飛起了兩抹紅暈,只是裝作沒聽見。

    但王曦還沒開口,小一又搶著道:“叫嗯,叫嗯,m和n,不就正好是一對嗎?哈哈哈哈。”

    王曦想著那塊隕鐵,不知道如果它有靈的話,曉得以後自己的命運是被做成一把叫“嗯”的刀,會作何感想。

    薛主任會把小一的屁股都打腫吧?

    王曦道:“呃,其實我讀書也不多啦。”

    “你不是語文好嗎?我看過你所有的成績單的。”嬴瑩道。

    王曦一聽,知道又是六扇門幹的好事兒。

    他思考了一會兒,道:“真要我來取?”

    嬴瑩對著他淺淺一笑,道:“好聽我就要。”

    樣子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小一道:“那我取的好聽,你也要嗎?”

    嬴瑩只得道:“好啊。”

    周柯用手捅了捅柳瑗,示意他別亂說話了。

    這嬴瑩,明顯已經開始發動攻勢了啊!天知道這兩天薛主任和她都聊了些什麼!

    王曦用筷子扒拉著米飯,在那裡出神地思考著,只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斜對面嬴瑩的胸部位置,配合著他那副模樣,說不出的猥瑣。

    “叫大院花!如何!如何?好不好聽?喜不喜歡?”小一似乎想好了,連忙說出來,並且用急切的眼光望著嬴瑩,眼神中充滿了希望被肯定的意思。

    “那你的哀木改名叫小院花好不好?你喜不喜歡?覺得好不好聽?”王曦被打斷了思路,頂了她一句。

    小一也不生氣,只是有點兒沮喪,哦了一聲,低頭吃飯,不過眼珠子還在一直轉,顯然還沒有放棄。

    “娉婷,如何?”王曦給出了答案,並且用將靈識凝聚於指尖,在桌面上寫出了這兩個字。

    “不好聽!好俗啊!”小一立刻否決道。

    王曦繼續道:“唐代柳宗元的《韋道安》詩中有:貨財足非,二女皆娉婷。宋代辛棄疾的《清平樂博山道中即事》的詞中有:一川明月星,浣紗人影娉婷。形容的是女子姿態美好的樣子。如何?”

    小一聽了這解釋,不鬧了,眼神中轉而又出現了對王曦的崇拜,道:“好好好,好聽好聽,那我的哀木就要叫娉婷,你給師姐重新想一個。”

    王曦道:“哪裡有這麼霸道?連名字都要搶?你得先問師姐,如果她覺得不好,你再要。”

    下一連忙巴巴地望著嬴瑩道:“師姐,這個名字真的一點都不好聽,你就不要了嘛,我就用你用剩下的嘛。”

    嬴瑩看到王曦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動容了,等聽到王曦解釋完,一種感覺告訴她,就是這個了!

    於是道:“那就謝謝師弟了。如此,接下來就要多麻煩柳師兄了,具體如何煉製,我已經看了幾遍教程了,到時候,還請柳師兄和周師兄在旁邊多幫忙看著。”

    她一句話就帶過,剩下的全都是在對柳瑗和周柯說話了,直接就把事情給定死了。

    柳瑗對周柯回之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性情恬淡的嬴瑩,開始要爭了!

    而且論手段,小一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啊!

    總感覺今年有數不完的八卦素材啊,簡直是太讓人興奮了啊!

    說到正事兒,柳瑗連忙應了下來,道:“好,反正這幾天沒事兒,如果順利,也就是一個晚上的事兒。不過在此之前,師妹你最好還是先把刀的圖樣給描下來,然後找家大學,先把刀給做出來。哦,為了以後能夠升級,最好中間鏤空一塊出來,方便往裡面填陰間的材料。至於上面的符咒花紋,你也要提前想好,一併蝕刻了。”

    嬴瑩“咦”了一下,道:“我沒看到過這個步驟啊。”

    理論大師王曦立刻跳出來道:“師姐你也有犯迷糊的時候啊?你總不會覺得,是要將這塊隕鐵直接給煉化成手術刀的樣子吧?那該需要多高的溫度,以及多精準的控制能力啊?”

    嬴瑩望著王曦,道:“難道不是嗎?”

    王曦哈哈笑了起來,道:“看來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師姐,你想呀,誰有這個本事靠人力熔化一塊隕鐵?你多半隻看了教程的後半段吧?我們外科說的煉化,指的只是後面拿到成品的手術刀之後的事了。不過也難怪,你也比我大不了兩屆,而且一直呆在內科,這些不知道很正常。”

    嬴瑩的表情,稍微有一丁點兒驚訝。

    柳瑗調笑道:“師妹,是不是突然覺得,即使是小師弟這種廢柴,也有發光的時候?”

    王曦好像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故作謙虛道:“哎,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其實我自己,連如何控火煉化手術刀都不會呢,”

    嬴瑩對柳瑗道:“柳師兄,是有這麼種感覺,我終於知道小一師妹為什麼這麼崇拜王曦了,要是我晚兩年入裡院,估計也會的。”

    王曦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在那裡支支吾吾道:“哪有,哪有……”

    小一開心道:“是吧?但是我治得住他,他怕大蜘蛛!我們這叫,相愛相殺!”

    柳瑗看了王曦一眼,然後道:“師妹,相愛相殺不是這麼用的。”

    說完,他又瞟了嬴瑩一樣。

    嬴瑩的這句話,雖然隱晦,但王曦應該也能聽出其中的含義。

    她是在說,她也認可王曦的優點。

    可是,這真的太生硬了啊。

    她看出來了,嬴瑩這是在學小一,想讓王曦覺得自己被依賴被信任被認可。

    想不到啊,依賴性如此之重的小師弟,居然也有被別人依賴的一天。

    但這一招真的對男人很管用,每一個男人,內心中都希望自己在異性心目中,是一個靠譜的高大形象,嬴瑩師妹如此投其所好,小師弟招架不住的。

    看他現在這副虛偽的謙虛模樣就知道了。

    可是柳瑗卻不好多說什麼,這種事情,沒法說的,一切都是人家的自由。

    他只是岔開話題,重新開始和嬴瑩討論一些具體的細節和一些技術上的東西,以及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這方面,王曦是插不上話的,他沒經驗。

    吃完飯,嬴瑩蒼白的臉上稍微氣色好了點了,但還是在那裡無意識地抱著雙臂,上下摩挲了幾下。

    柳瑗一看,連忙將自己的初代白大褂給脫了下來,披在嬴瑩的身上,關心道:“師妹,你身子有傷,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吧。那個,你們先走,我送嬴瑩回去。”

    柳瑗還是傾向於小一的,一點讓王曦獻慇勤的機會都不給。

    嬴瑩傾國傾城的精緻面龐上,此時呈現出一種虛弱的病態美,真是我見猶憐。

    但既然柳瑗已經站出來說要送她回去了,王曦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只是干巴巴地讓嬴瑩好好休息。

    “柳師兄,你真的很八卦哎。”看著大家都走了,嬴瑩將柳瑗的衣服緊了緊,雙手放在嘴邊呵了一口氣道。

    柳瑗微笑著,兩隻手扶著嬴瑩的一隻胳膊,樣子像極了一個小太監。

    “師妹其實你也該坐一個輪椅,方便一些。你受的傷也不輕。”

    “周師兄有人推著,我呢?以小一的性子,讓她安安靜靜地守著一個人,估計很難,中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跑去玩兒去了。”

    “師妹,其實你不用如此,小師弟他……”

    “柳師兄放心,我只不過在遂師傅的願罷了……”

    “……”

    “其實,我也真的很想融入到你們中間來啊……真的……真的……很羨慕……”

    “師妹,好好做你自己就行。一起共死過,再回過頭來同生,其實,一點也不難……”

    “謝柳師兄教誨!”

    嬴瑩站住了腳步,將胳膊抽回,對著柳瑗,恭敬地行了一禮。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冥婚新娘(一)

    王曦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任昱潔和張小莉,內心不知道是該作何感想。

    第一,他不知道為何會多出來一個任昱潔。第二,他不知道為何自己這三人還要親自參與調查階段,難道不該是領了任務,到達指定地點,立刻就開懟嗎?第三,張小莉副主任,應該您在最前面來站著啊?您現在這樣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弄得我心裡好慌,一點底氣都沒有。

    冥婚新娘是很恐怖,致死率較高,但那只是針對普通人啊。

    張老師您雖然剛提副高職稱,可放在一般的小門派,那也是個扛把子了啊。

    “怎麼做?是打還是鎮?”張小莉問道。

    王曦道:“張老師您說了算。話說,張老師您身體現在怎麼樣啊,實力……還行吧?”

    張小莉道:“沒什麼大礙,我上次只是服毒,回到裡七院服瞭解毒藥就好了。如果硬要我來安排的話,那我們就還是鎮吧。泓哥說了,這才一月,我們全院的指標就已經用了一小半了,要節約著點來。”

    什麼叫硬要你來安排?

    您職稱最高,難道不該嗎?

    王曦突然覺得,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這一趟呢。

    冥婚新娘,顧名思義,就是指死了的新娘。

    早在漢朝之前,就已經有了這種風俗,也叫配陰婚。

    一般來說,有兩種情況可能會出現配陰婚。

    一種呢,已經完成了訂婚的少男少女,因為種種原因雙雙死亡,家裡的人出於愛子的心態,想要為他們完成一樁心願,於是為他們舉辦冥婚儀式,之後合葬在一起。第二種呢,則是家中未婚的男丁意外死亡,出於同樣的理由,家裡人想為他配一樁陰婚。據說這樣能避免他們的鬼魂作祟。

    前者呢,倒還沒什麼,只要雙方的家裡都點頭同意,那大家一合計,也就把事兒給辦了。

    可後者,情況就有些複雜了。

    因為只死了男方一個人,還缺個女方。

    於是就需要去找。如果運氣好,能找得到也是剛死不久的女性,那麼這樁冥婚也就算成了。這種時候,一般也就不講究什麼生辰八字合不合得來了。哪怕再合不來,陰陽先生也會用三寸不爛之舌給說得來彷彿天作之合一般。畢竟,配陰婚這個習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給鼓搗出來的。因為這就等於多擴展了一項業務,擴大了市場,告訴人們,原來錢還可以這樣花。

    可還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呢?

    那個時候交通運輸不便,如果要配冥婚,肯定是就近去找,派人四下打聽。因為如果距離遠了,這一來一回,再加上和對方家裡談事情所耗費的時間,說不定人都臭了。

    通常來講,也就只有大戶人家,才有這個財力來做這種事情了。

    所以,當他們遇到運氣不好的時候,那很有可能做事就比較沒有底限了。

    講道理的,還會花錢買窮苦人家的女兒,然後直接殺害用以配冥婚。不講道理的,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所以這第二種情況,也是官府要打擊的對象至少明面上要做出打擊的姿態。

    那個時候,封建社會,人們普遍也迷信,只要有了錢,哪怕官員也可以給拉下水。所以,儘管朝廷明令禁止,可也是屢禁不絕。

    在大部分情況下,其實即使不配陰婚,也不會有事兒。但有了陰陽先生在裡面攪混水,那就不一樣了。

    冥婚新娘恐怖,說的是發生了屍變之後的那種。只要陰陽先生不是不學無術一點腦子都沒有的那種貨,都能夠風風光光地給操辦一場,讓大戶人家滿意。

    但有一小部分情況,就可能出事兒。

    大戶人家被當做肥羊,陰陽先生畫蛇添足,弄來個花裡胡哨的,冥婚給弄來非常隆重,一搞就搞好幾天,拖也得拖出事兒。或者說被江湖騙子給糊弄了,隨便置辦點兒傢伙事兒,根本不懂這裡面的玄機和忌諱事項,被錢迷了眼,腦袋一熱就給亂整一通。

    說到這裡,就要講一下。在裡七院和裡十院雙雙出事之後,裡七院的教學就暫停了一下,當然了,也僅僅是夜間的見習部分,白天的大課還是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弄。

    但考慮到王曦現在的狀況,趙竹仁悄悄給他走了個後門,目的也是想讓他多接觸實戰。

    石建泓現在哪裡有這些閒工夫,一大攤子事兒等著他,一方面要操心裡七院自己的防務,另一方面,還要做好計畫,怎麼通過桑托斯那邊,撈到最大的好處。所以大手一揮,就讓王曦去接堆積下來的案子。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聞不問,在親自篩選了幾個案子之後,選中了冥婚新娘這個,丟給王曦。王曦也硬氣,楞是接了下來。

    當然了,王曦也不是傻子,做了功課的。

    冥婚新娘的名氣大,作為鬼故事來講,也頗具恐怖效果。但要從戰鬥方面來看,目前的王曦即使不敵,要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事情發生在距離裡七院附近兩百多公里一個叫做打馬灣的小村,交通倒也還可以,至少能夠直接通車。佔地不是很大,人口大約有500多人,規模算是不錯了。村子的主要收入還是以農業為主,最近幾年有意開始開發旅遊業,所以也弄得熱火朝天的。

    當地有一家獵戶,不過也僅此一家了,因為這方山水,也只能養得起一家獵戶了,平時候,這獵戶還是要打理自家的農田,日子過得也還將就。

    這漢子叫羅為隆,三十歲了,光棍兒一個,上面還有一個老娘,年紀倒也不大,五十七八的樣子,整個家裡,就這兩口人。

    事實上,倒不是這個羅為隆出事兒了。在去年的平安夜那天,他出門兒去鎮上耍,當然耍什麼,具體就不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等他樂子找夠了,帶著點兒微微醉意,騎上他的電瓶車,就往家裡趕。現在交通也便利,路雖然不說多寬敞平坦,但比以前要好多了。

    等到他騎了一會兒了,突然發現腳下的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泥土路。

    要知道,他這一路過來,最差的也是瀝青路啊。

    他當時也沒想太多,迷路了嘛,走夜路多了,總會遇上那麼一兩次,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喝了酒,說不定在哪個拐彎兒的地方就拐岔了。於是摸出手機,開啟了導航。反正感謝高科技,有了這玩意兒,人總不會走丟。

    可等他摸出手機,在螢幕照射的微弱光芒下,忽然好像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從身前一瓢而過,再定睛一看,卻又是什麼都沒有。

    雖然現在都提倡無神論了,但還是很多人,有些迷信。再說了,那種情況下,即使一個不信鬼神的人,緊張一下,也屬於正常的反應。

    羅為隆的好奇心沒那麼重,現在誰沒看過幾部鬼片呢,好奇心越重越容易出事兒。

    於是趕快設置好導航,就向著村子一路駛去。

    最多過了幾分鐘,他就又回到了大路上面。

    既然回到了大路上面,心裡自然也就放鬆了許多。期間還碰上了同村兒的幾個漢子,打了個招呼,被人家調笑了幾句,說他時間短,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家也沒多聊,最多一分多鐘的時間,相互散了煙,然後人家就走了。

    羅為隆停下車,吧嗒吧嗒地準備把煙給抽完了再走。

    一邊抽,他一邊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回頭看了一眼那條岔路,認了出來,平時也是有這條路的,順著這條老路,可以到達另外一個村兒,也不遠,十公里的樣子。

    他更加放心了下來,因為之前還是不自覺地會去想,自己是不是被鬼迷了眼。

    那個時候,時間大概才九點多,但路上已經是漆黑一片了,他看了看導航的距離,離村兒上,也就五公里左右了。

    於是繼續上車,但不知怎麼回事兒,在啟動車子之前,他又鬼使神差地向後面望了一眼,又看到了一襲紅色的身影從那條老路飄了出來,速度很快,最頂端還有一抹烏黑的頭髮,在飄啊飄的。

    這下看得真切,他一下子就被嚇住了。立馬啟動了車子,一溜煙兒跑了。

    一路上,把速度給開到最大,嘴裡不停地唸著阿彌陀佛,連後視鏡都不敢去瞟一眼,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等平安地回到家之後,他才心有餘悸地把事情給自己老娘說了。

    老人家嘛,自然更迷信。生怕自己的獨苗被鬼給纏上了,於是立馬就拉著他,去找村上的支書,說了一大通,卻被村支書給客客氣氣地勸了回來,當然了,村支書對羅為隆,就以說教為主了,讓他不要喝酒之後騎車,容易出事兒,都是一個村兒的,總還攀得上點遠親,出了事兒,他老娘該怎麼辦?不過話也說得不重,羅為隆本來也不是那種游手好閒的人,平時干活也還踏實,有時打得了獵物,把皮毛賣給鄉里鄉親的,價格也還公道。最後,作為長輩,肯定還是說一兩句,讓他還是儘早成個家,家裡條件雖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是日子都過不走那種。

    不過,村支書也知道,這羅為隆已經三十歲了,現在這附近幾個村裡的姑娘家家,哪個不想往鎮裡跑,所以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事情。

    等從村支書家裡出來,羅為隆的老娘就又把他拉著去了村裡的一個半仙兒秦大姐家裡,據說秦大姐年輕的時候會走陰,懂一些這裡面的門道,只不過好多年都沒弄過了。但平時大家有點兒什麼古靈精怪的事情,也都喜歡背著村支書私底下找她,她也能幫就幫,名氣雖然不大,可在這附近,大家都還是知道的。

    聽了羅為隆的敘述後,秦大姐就表示,他可能遇到了橫死或者自殺的女鬼,而且是穿著紅衣服的那種。但一般來說,像他這種單身漢兒,陽氣那麼足,不該撞見啊。羅為隆也老實,馬上就把自己今晚在外面玩兒的事情說了。秦大姐於是更加篤定,是因為羅為隆剛剛洩了陽,所以被厲鬼給盯上了。

    也不知道這秦大姐是裝神弄鬼還是真的有自知之明,表示自己處理不下來這樁事情。

    羅為隆的老娘都急得快要跪下來了,才勉強答應,說要不今晚她就去羅為隆家裡過夜,或者說他們母子就在她家過夜。

    既然來都來了,大家自然懶得再走一趟,所以也就住下了。

    三個人在屋子裡,弄得來個燈火通明,電視的聲音也開得很大,就這樣,戰戰兢兢地過了一夜,屁事兒沒有。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母子倆對秦大姐千恩萬謝,非說中午要請她吃飯。人情往來嘛,就是這樣的,秦大姐也不拒絕,於是就騎上了羅為隆的電瓶車,兩個人準備去鎮裡買點兒平時不太容易吃到的。

    在半路,又來到了昨天那個岔路口,羅為隆還指了指給秦大姐看,但兩個人都不會閒得來專門跑進去一趟。

    等又走了一段路,就發現好多人圍在一起。

    反正沒事兒干,他也就湊了過去,看看熱鬧。

    這一看,就覺得無趣。

    大家七嘴八舌地湊在一起聊天嗎?根本什麼事兒也沒有嘛。這大清早的,八點多了,你們各自手上的事兒都做完了嗎?全部停下車在這裡乾站著。

    不過也好奇,就打聽了起來。這一打聽,羅為隆臉色就變了。

    因為說的是,今天早上第一個經過這裡的人,看見三四個電瓶車倒在這裡,地上也躺著五個人。那人立馬就湊過去一看,發現人都沒氣兒,於是趕緊打了120。因為可能涉及車禍,110和120聯動,不到20分鐘,就都來了。將人給拉回了醫院,車子呢,110在勘驗完現場之後,也帶走了。就大概六點鐘左右的事兒。

    秦大姐看羅為隆這表情,就知道有事兒,於是把他拉到一邊,還沒開口,羅為隆自己就先講了,說昨晚看到人的紅色身影時,自己嚇到了,但現在想想,它去的方向,是人多的那一邊。

    雖然天色已經亮了,但此時羅為隆還是感到一陣後怕。更為關鍵的,是他覺得,這事兒還沒有完。

    於是,兩個人東西也不買了,原路回了家,又上演了一出下跪喊救命的戲。

    這秦大姐估計也是被嚇到了,但奈何被架上去了,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這半路總不好把別人給甩下吧。

    於是,就說今天晚上幫他走一下陰,問一下什麼情況。好說歹說,才把母子二人給安撫下來。

    這秦大姐答是答應了,但心裡還是不踏實,於是打電話,讓自己在鎮上工作的老公趕快回來。

    他老公是個醫生,昨天才值了班,今天是可以下夜班早點補休的,也不廢話,搭著同鄉的車就回來了。

    不過他老公嘴碎,不僅在科室裡把這事兒給說了一遍,打趣自己的婆娘,回到村子後,也還是一樣,數落秦大姐又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這下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羅為隆闖鬼了,而且村兒裡那幾個出事兒了的人家,還呆在家裡沒去鎮上醫院的,也都過來了。

    這些留在家裡的,自然不是至親,至親都去認領屍體去了,所以,其實也就是來看個稀奇,多點兒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寧靜的小村莊,一般來說,還很少有這種事兒發生。

    於是,傳的人就多了起來。當然了,秦大姐老公的醫院,也有裡七院駐外辦的,雖然只有一個人,可也觀察著整片區域,也按正規流程上報了。

    這個案子傳到這邊的時候,因為也是對這個事件有點兒犯怵,所以還是有些緊張。但畢竟是公家的人,頂著一身正氣,是斷然不會退縮的,於是曾經派出過兩個組,一起前去勘察,但不知道是因為人去得太多了還是怎麼的,撲了個空。因為六扇門的案件裡,其實只有很小一部分案件最後暫時無法用科學解釋,所以大家以為,這次或許也是這種情況。當然,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附近走訪了許多戶人家,大家都說的繪聲繪色,好像親眼見到一般。可是在六扇門看來,如果是這些普通人對上了穿紅衣的橫死厲鬼,是斷然不會還有氣站在這裡說話的。所以,最後以誤報結了案,然後還專門派人去辟了謠。

    總之,算是把事情給按平了。

    或者說,以為把事情給按平了。

    反正,到那個時候,還沒有誰診斷出來,是大名鼎鼎的冥婚新娘在作祟。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4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冥婚新娘(二)

    六扇門的人反覆勘驗了兩次羅為隆所說的現場,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穫,就重新把案子給吐了出來,當做一般交通事故來處理了。

    可法醫那邊卻傳來了新的消息,由於死者家裡人不同意解剖屍體,所以沒辦法得到更進一步的詳細情況,不過估計也就是失血性休克,最後導致死亡。

    那個法醫比較年輕,有點兒較真兒,見沒辦法屍體解剖了,診斷不是太好下,於是就乾脆給這幾個屍體做了個ct。

    其實倒完全不用這樣,如果家屬不同意解剖,那麼下的診斷,是可以在後面打個問號的,表示並不是太確定。

    但他這一做,事情就又出來了。

    這幾個人的內臟,主要是心臟、肺臟、肝臟和胃,消失不見了,其中一個人的小腸,也有一部分消失了。

    這可就奇了怪了,這幾個人的胸腹部的確有外傷,有兩個還有肋骨和胸腰椎的骨折,但卻並不是開放性的外傷啊,找不到如此血淋淋的傷口。

    年輕法醫抓瞎了,百思不得其解,思路一直在往胃穿孔或破裂以及胰腺受損等導致自身消化方面靠。

    可也不對啊,胸腔和腹腔之間還有一層膈肌,膈肌也是完好的啊。

    但這個時候,已經不交人不行了。只得辦完手續,讓家屬把遺體領走。

    剛開始工作兩三年就遇到這麼個怪異的事情,他就拿到以前讀研究生時導師所建的群裡面討論,大家都表示非常匪夷所思,可也提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也基本上和他之前的思路一樣,考慮自身消化。

    但這消化也太猛了吧?而且死亡時間才那麼短,怎麼可能消化到這種程度?

    回頭寫報告,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寫,就向市局裡的老前輩提了那麼一句。

    這一句,就又把球踢回到了六扇門這邊。

    老法醫年輕的時候也在基層呆過,見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而且這種事情,一般離城市越近,就越少。離得越遠,則發生的概率就越大。

    都是做的和死人打交道的活路,老法醫自然曉得這裡面的一些門道,拐來拐去找到六扇門,把這一個新情況一說,大家就又重新開始重視起來了。

    要知道,這鬼和魂,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

    就原始卷宗看來,羅為隆看到的,是一個魂,因為他當時言之鑿鑿說,看著對方是在飄,而且來無影去無蹤。

    但魂一般是無法對人造成直接的實體傷害的。

    可鬼就不一樣了,那是可以吞噬人的血肉的啊。

    之前因為的確反覆勘驗過現場,沒有收穫,結合羅為隆喝了酒,就考慮以誤報結案了。

    現在有了新的發現了,這幾個人的內臟不見了,那就是證據了,無法解釋了,六扇門必須要接過手來了。

    於是,再次派人第三次勘驗現場。

    這是最痛苦的部分。因為第三次勘驗現場,那所需要搜索的區域簡直不知道比第一次要擴大多少倍。

    最後都摸到老路的盡頭,在鄰村兒去了。

    就是在這裡,才瞭解到了一些線索。

    大概在兩天前,村兒裡有個寡婦死了,三十來歲,寡家孤人的。

    死因是溺死,不小心跌進了魚塘。

    當時是大中午,但村兒裡還有不少人都在外面活動。

    她這一跌,動靜不小,加上人還在那裡呼救,於是大家都聽到了,老少爺們兒趕快衝了過去,但這溺水,也就是一兩分鐘的事。等人趕到,再給弄上來,已經沒氣兒了。

    村民們又沒有系統科學的急救措施,除了從後背抱著猛地擠壓腹部外,也就沒有更多的手段了。

    至於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不知道是真的不會,還是大家不好意思,沒有弄。

    由於寡婦沒有家人,村兒上出面先把遺體給安頓好。

    火葬是肯定要火葬的,只是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要設個靈堂辦個追悼會什麼的。

    反正只是將她給抱回了家,派人看著,然後通知當地的派出所。

    最後大家覺得,寡婦平時人還不錯,而且守寡這麼幾年,也沒傳出什麼風言風語,農村人看重這個,所以,就決定還是辦個簡易的追悼會。

    村兒裡也沒拿多少錢出來,左鄰右舍,大家出板凳的出板凳,出桌子的出桌子,鍋碗瓢盆,全都弄了出來,還搭了個簡易的棚子。

    人多力量大,基本上到快要晚上七八點的時候,也就弄得差不多了。

    派出所也過來了人,問了一些事兒,村長和村支書都陪同著。

    因為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兒,所有的人說法都一致,事情本身也沒有什麼疑點,所以把一些基本的手續死亡證明啊什麼的弄了,也就完事兒了,臨走時還向村領導強調一定要火葬。

    大夥兒在一起,忙活著吃了晚飯,男人們就在那裡喝酒,女人們就坐在一起閒聊,膽小的就帶著孩子們要不回家了,要不就呆在男人們身邊。

    這時,大家忽然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主還躺在屋裡呢。

    弄得來好像大家藉著這個由頭搞了個會餐似的。

    所以趕快喊了幾個喝得比較少的男丁,去把遺體先給弄過來。

    去了之後,才發現房屋門大開著,而派去守著的兩個小夥兒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這下大家就又慌了。

    不過好在現代通訊那麼發達,用不著去人找人找死人,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才發現,這兩個小夥兒早在六點左右的時候,覺得守在那裡不好耍,已經跑到了靈堂那裡去當幫手,此時還正在桌上喝著呢。現場那麼多人,這邊兒一桌,那邊兒一堆的,當時還真沒發現。

    大家也沒當回事兒,頂多說兩句辦事兒不牢靠,也就算了。

    可等了一會兒,前去搬運遺體的人,失魂落魄地跑了回來,說屍體不見了。

    這下才是真的慌。

    人不見了,還好說。這屍體不見了,難道自己跑的?

    村長和村支書都陰沉著臉,在那裡商量了一會兒,說讓大家把全村兒的人都集合過來,點名。他們的第一反應,還是有人搞鬼。

    這個村兒比打馬灣小一些,人口也就兩百來人,此時其實基本上全部都在靈堂這邊兒。

    村長派人挨家挨戶地去找人,重點強調,每家的男丁,必須要在。

    其實,這寡婦三十來歲,人雖然說不上太漂亮,可也風韻猶存。先前村支書派人去守著,就是怕有些村兒裡的混蛋去做一些醃事。

    村長和村支書重點回憶了幾個老光棍兒,然後發現他們從出事之後,就基本上一直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轉悠。

    這下好了,要是沒有火葬證明,到時候過問起來,他們兩個鐵定是要負責任的,會說他們村兒私底下還在搞土葬那一套。

    於是,兩位村領導這下要來問罪了。

    不出事還好,現在出了事,你們兩個大男人是怎麼看門兒的?

    反正到目前為止,節奏還是被兩位村領導控制的好好的,沒有往鬼怪方面想。大家也已經回過兒神來了,有些人甚至還相互開起了玩笑,說是不是誰誰誰偷偷去做了一些齷齪事,然後覺得沒過癮,還要把屍體給帶回去。主要就在開那幾個老光棍兒的玩笑,弄得這幾個人爭得面紅耳赤的。

    村支書見場面這樣,就開始講政策,同時開始威逼利誘起來,說如果真的是誰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他不追究,但是屍體,一定要給還回來,不然的話,他可能會挨處分,而他要是挨了處分,那就只有拿人出氣了。而且還說什麼現在破案的手段那麼高明,還有什麼測謊儀之類的,到時候全村兒人挨個挨個過一遍,就不信找不出來。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就要判刑,要坐牢的!

    村支書的臉色不太好看,大家自然也就沒有打鬧了,氣氛比較沉悶。

    就在這個時候,先前看守遺體的那兩個小子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大家本來還以為是村支書把他們兩個嚇著了,因為就是他們兩個看守不力,才惹出這麼大個事情。

    可一聽,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兩個人居然監守自盜!

    關起門來,在寡婦的遺體上輪流地發洩著獸慾!

    家中的大人氣得臉色鐵青,各自衝過來就是對著兩人一頓毒打,本來又喝了酒,下起手來沒個輕重,要不是周圍的人勸著,估計要被打成個殘廢!

    事情到了這裡,兩位村領導反而把心給放下來了,意思意思地勸了兩句,也安慰家裡大人,說只要交代了就好,如果大家不說出去,那今晚的事兒就算了,但說出去了,說不定這兩個混蛋還是要坐牢!

    家中大人趕緊對著大傢伙兒鞠躬作揖,說明天就擺酒席,請全村連吃三天流水席,家中出了敗類,對不起大家之類的。

    好了,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甚至最後還有熱鬧看,而且接下來三天還可以繼續逍遙。於是大家也都連連答應下來。雖然看那兩個混蛋的眼光都充滿著厭惡和嫌棄,感覺就這樣放過他們了,對寡婦不公平。但畢竟又是從小看到大的,為了一個死人,就把別人送去坐牢,他們感覺還是不一定下得了這個手。而且關鍵在於誰說了,也會被說成打小報告的人。總之正反都有人說閒話。尤其在這種地方,閒言碎語特別多,誰都不會第一個跳出來說什麼。

    見事情解決了,村長和村支書才叫這兩個混蛋趕緊去把屍體給找出來,今天晚上擺一晚上,明天早上就送去火葬,雖然這和農村人做白事的規矩不符,但現在還是盡快了結此事。

    但這個時候,兩個混賬更慌了。

    他們說,他們走的時候,屍體就在屋裡。當時怕別人發現他們做的事,還把寡婦的衣服重新給她穿好,把門給帶了回來。

    這下就熱鬧起來了。

    按理說,這兩個人連這種事兒都敢站出來承認了,沒道理會在這個地方撒謊了啊。

    兩位村領導又商量了一下,還是搞的恐嚇那一套,力求先把事情給壓下來。

    然後,就準備張羅人手去找。

    可這大晚上的,去哪兒找?而且還是找一具屍體,一具不翼而飛的屍體?

    大中午的被溺死,死的時候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和紅色的毛衣,死後被人凌辱,最後自己消失不見了。這些元素加起來,開始讓大家感到有些恐懼了。

    但村支書不管這些,見大家都不肯接這個差事兒,就說誰弄出來的誰負責,今天晚上如果找不到,那這兩個小子明天就送局裡去。

    這兩個犯事兒的小子家裡人見村支書翻臉就不認人,可也不敢多說半句,畢竟有錯在先,於是只好應下。

    其他人也都藉口喝多了,招呼著老婆孩子溜了。

    於是,這兩家人就聚在一起,也沒分開,在村兒裡溜躂了一個晚上,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都嚇得不行。

    既希望看見什麼,又害怕看見點兒什麼。

    總之,矛盾得很。

    熬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兩手空空,面對著村長和村支書,沒辦法交差。

    不過這兩家人倒也算會處事兒,一邊數鈔票安排人開始張羅今天的筵席,一邊讓兩個混小子挨家挨戶地去磕頭認錯,嘴巴也甜,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地叫著,然後一邊向村支書做保證,說今天一定會繼續找,有可能夜裡實在太暗,有些地方看得不仔細。反正按規矩,今天即使沒有送去火葬,暫時也不會有人來過問的。

    兩位村領導也算拎得清楚輕重,對塞過來的鈔票沒敢接,這錢實在是燙手。

    不過想想也是,反正先把眼下的事情給解決了,至於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們兩家還這個人情。

    可沒想到,這流水席才吃了兩天,六扇門就摸到那裡去了。

    六扇門的人,身上帶的證件那可是一抓一大把啊,還全部都是真的,有案可查的。

    所以,兩位村領導,根本經不起盤問,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反正事情到現在為止,還真沒他們兩個什麼事兒,從經過來看,反而是一直都在積極地在處理事件,頂多說別人一個隱瞞不報,連受賄都沒有。

    見事情瞭解得差不多了,六扇門也就趕緊彙總資料,急匆匆地走了。他們才懶得理會那兩個混賬。

    事情有點兒棘手,可以判斷成水鬼,也可以說是因身著紅衣而橫死的枉死鬼,還可以說成是因為死後被凌辱怨氣不散而導致的屍變。

    這種復合診斷,六扇門覺得不太好處理。立馬送到了裡七院。

    當天的院值班,是外科主任孫衛,在看了幾遍卷宗之後,將之前的診斷全部都給劃掉了,重新寫上四個大大的字。

    冥婚新娘!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冥婚新娘(三)

    孫衛主任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到了關鍵點。既然是他親自下的診斷,自然錯不了了。

    有了這個診斷,六扇門再回過頭來看,也漸漸看明白了。

    這個案子很特殊,有很多干擾因素,非常容易讓人誤診,被當做溺死鬼、橫死鬼、屍變等來處理。

    可仔細分析一下,就知道特殊在哪裡了。

    在六扇門的詳細卷宗中,記錄了這麼一個小細節。當時那兩個男人輪流去侮辱女屍的時候,其中一個曾經提到,要不是人死了,還真想娶回去當媳婦兒。而另外一個則表示,要不是人死了,他們也輪不到這種好事兒。

    僅僅憑這麼一句,孫衛便認為,這是一種罕見的冥婚新娘。

    因為一般來說,需要配陰婚的時候,先死的是男的,然後需要找一個女的來配陰婚。

    在以前,重男輕女的思想比現在嚴重得多,也基本上沒有聽到說哪家的女人死了,家裡要去找個男的過來給配陰婚的。

    而這裡,卻反了過來,死的是個女的,還是個寡婦,死後遭人凌辱導致異變橫生。

    裡七院做好了標記,評價了一個高危丁級事件後,便準備安排人手進行處理。

    只是那個時候遺人的組合拳一套一套的,讓人眼花繚亂,而且剛剛把陰巫給滅掉,事情實在太多,一時之間,竟然是沒能及時地跟進此事。

    通常情況,為了便於區分事件的危害程度,裡院將其分為低危、中危、高危以及極高危,同時用甲乙丙丁午己六級來表示任務的困難程度。

    這個習慣,不知道是不是醫生的通病,都喜歡細分診斷。

    就好比一般人說糖尿病,可以。但是醫生之間相互交流,就一定會說1型糖尿病或者2型糖尿病。他們說高血壓,就一定會說完整,比如高血壓3級極高危,高血壓2級極高危,高血壓1級中危等等。

    在這個案件的評價中,高危表示冥婚新娘危害程度大,放任不管,可能造成比較嚴重的後果,出現人民大眾的群死群傷事件,影響極大。丁級則表示如需處理該事件,只需要動用到主治醫師級別,避免造成人力資源的浪費。

    王曦現在的身份,嚴格來說,住院醫師都算不上,畢竟要等到今年的9月,他才能參加國家統一組織的執業醫師資格考試。接下這個案子,對於他來說,其實也是一個挑戰。

    最開始,激勵著他不斷前行的,是貝兒,是他胸中的一口氣。可漸漸,等那口氣散了,他的心裡開始有了許多新的東西的時候,他才覺得,短短的幾個月,自己卻把他過成了幾年那麼長。

    外婆的去世,嬴瑩被擄走,小一被欺負,得到塵縛刀,悟到朱繭,事情一件件一樁樁,讓他越來越想變強,越來越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渺小。他拚命地修習,不知疲倦地苦讀,把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都壓榨到了極致。

    實戰,是一條捷徑!

    一條依然需要踏踏實實走的捷徑!

    小一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實力比王曦更強,但在戰鬥之中卻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他並不是腦子一熱,就不知天高地厚地選了這個一個案子。

    在當初剛到裡七院的時候,柳瑗曾經告訴他,說裡院各個醫教部在商量關於這批學員捉對兩兩廝殺的事情。其中除了裡七院,其餘九座裡院的醫教部都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但唯獨裡七院提出來,以院為單位,擊殺敵人。而且敵人是抽籤決定,這些敵人,就是泰國小鬼、冥婚新娘、貞子、跳屍、喜氣鬼、喪氣鬼等。

    王曦是將此事記下了的,關於上述對象都進行了詳盡的研究。

    冥婚新娘有個特性,那就是它的危害程度和它自身的實力呈現出了一種分離狀態,被裡院評估為高危,但是卻只能列為丁級操作目標。

    裡院的評估習慣,基本上也和外院醫師一樣,通常在四個級別左右就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概括了,不像小說裡,稍不注意就來個一到十級,這還不算,折騰完了還會出現一個二階的一到十級,然後三階四階五階……沒完沒了。不過,看著很爽。

    例如陰巫,也是被列為高危,因為他們畢竟是人,還能夠溝通講道理,而且有著陽間政府的力量,讓他們根本不敢胡亂殺人,只能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同為高危,陰巫卻是甲級或者乙級。

    再拿飛屍來舉例子,如果是野生的飛屍,那麼會直接被裡院列為極高危,最高等級,看上去簡直比陰巫還要霸道,屬於放任不管後果不堪設想的那種,但與此同時呢,只是一個乙級或者丙級事件,動用一到兩個副主任醫師就足以解決。

    所以,不要看到高危或者極高危,心裡就發怵,要仔細看完,瞭解後面到底是個什麼級別的事件。

    飛屍和冥婚新娘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無法溝通交流,不像一般的靈異事件中,心有怨氣的鬼魂在復仇或者心願完成之後,會逐漸恢復理智,所以造成的傷害有限。而飛屍和冥婚新娘,會不知疲倦地攻擊普通人,前者更是以人類的血肉為食,甚至還有進化成不化骨的潛能,自然需要列為極高危。冥婚新娘雖然也是一樣,攻擊**極高,但是比起飛屍來,它缺乏進化的途徑,而且有一點,冥婚新娘不會離開自己的地盤。

    如果是普通人,那麼就應了一句老話,惹不起我躲得起。

    只要知道這裡有冥婚新娘的可能,我不去招惹你,我繞道走,是絕對有效的。

    這點,就和吊死鬼也是被評估為高危,但卻是戊級事件一樣,它的活動範圍就是上吊的那間屋子,一張封條就可以把事情給解決了。

    冥婚新娘沒有邏輯,雖然是怨氣所致,但卻無化解之法,不可能通過什麼讓其心願達成來解決事情的和平途徑。尤其是這個案子,如此特殊。她生前本身就是一個寡婦,死後遭人輪流凌辱不說,還被調侃要再娶她一次。就它所導致的事件來看,她現在是在主動地不斷地給自己配陰婚!

    六扇門的人在得到冥婚新娘的診斷後,就再次去走訪了死者家屬,萬幸的是,這幾家都還在做白事,屍體還留在那裡。這一次,果然就有多了診斷依據,這幾個人,陽精已經被吸食而盡。根據羅為隆的證詞,這幾個人其實也是去縣城裡面找樂子的,這種人,被冥婚新娘盯上進而色誘的幾率,非常大。

    但奇怪的是,為什麼犯事兒的這兩個人,還逍遙著呢?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好一陣子了啊!

    在這期間,也又發生了兩起獨立的事故。死者均是光棍兒。

    這一次因為死的是孤家寡人,直接就給解剖了,發現和前面的案件,是一模一樣的,內臟都不見了。不過還是有更進一步的收穫,那就是在內臟殘餘部分,發現了齒印!

    孫衛一開始還不信,因為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把他下的冥婚新娘這個診斷徹底推翻!

    目前的記載來看,並無冥婚新娘吞噬血肉的先例。

    而且即使這個冥婚新娘因為特殊,想要自己標新立異,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它又是怎麼從技術層面上來辦到只吃內臟的呢?

    王曦看了一會兒,說腿有點兒蹲麻了,跑到了張小莉的後面去呆著,讓任昱潔在最前面盯一會兒。

    “你覺得我現在看上去怎麼樣?”王曦在身後小聲地說道。

    啥?

    任昱潔本來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一時沒回過神來。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才發現王曦應該不是問的自己,而是在問張小莉。

    張小莉先是驚呼了一聲,然後給出了建設性的意見:“嗯,就是黑燈瞎火的,可能效果沒那麼強烈。”

    任昱潔眉頭一皺,身後出什麼事兒了?等她把頭完全轉回來,給嚇了一大跳!

    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披頭散髮的人就那樣杵在自己身後。

    “張……張老師……這……這是在幹什麼呢!?”任昱潔驚呆了。

    “案件還原。”王曦乾脆道。

    案件還原?還原個屁!來的路上我已經把案件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了,全都裝在腦子裡面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第二代白大褂的外觀幻化效果,真的很不錯啊。自己這麼近距離地觀看,在沒有使用靈識開眼竅的情況下,還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王曦道:“張老師,你看剛才任昱潔都表現得比你鎮定,至少人家沒有叫出聲來。”

    張小莉道:“我哪裡知道你突然要變女裝?你個女裝大佬,稍等。”

    說完,拿出裡院的特製手機對著王曦拍了兩張。

    任昱潔緩過點兒神來,她覺得王曦簡直是有病,沒事兒在這裡嚇唬她們兩個幹嘛?還什麼案件還原,搞得多專業一樣。

    她道:“我的意思是,你突然這樣,是準備做什麼?”

    王曦嘿嘿一笑道:“嘿嘿,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嚇一下這兩個人渣。”

    任昱潔表示沒有興趣,道:“不要說‘我們’,要去你自己一個人去,我和張老師沒這麼無聊。”

    這王曦的腦子絕對不正常!第二代白大褂的幻化功能居然可以拿來這樣用?而且關鍵是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嘛!替那寡婦出一口惡氣?需要你來出嗎?人家正主現在正外面兒不知道哪兒晃蕩呢,自己有能力來收拾人。要搞清楚,這兩個人渣,也是應該納入你的保護範圍之內的啊!

    王曦道:“張老師,任昱潔,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們聽啊。事情的經過,我們都知道了,但是在有兩個地方,我覺得有點兒奇怪。第一,到現在為止,這兩個人都還活得好好的,以冥婚新娘這高危體質,按理說他們活不過當天晚上的。在此期間,冥婚新娘還在繼續發難,也排除了她跑到其他地方或者說已經被隱世高人收拾掉的可能。我雖然望氣的功夫不行,但還是看得出,這整個村莊上空,都籠罩著森森的陰氣。”

    任昱潔正準備說什麼,被王曦用手勢阻止了,道:“聽我說,還有第二,更為關鍵。這個地方很普通,被一筆給帶過了,即使仔細看,也不一定能發現了什麼,但我就是感覺有問題。你們看,在村支書威逼利誘大家之後,這兩個混蛋立刻就站出來承認錯誤了。換你,你站出來嗎?”

    兩個人同時犯事兒,相互之間還可以串供,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能指向他們,畢竟連屍體都已經不見了,只要他們兩個打死不承認,大夥兒也不一定能想到那裡去啊。一開始大家不都是在懷疑那幾個光棍兒嗎?

    任昱潔和張小莉想了想,都表示不會。

    於是王曦繼續道:“那他們為什麼站出來了呢?我想,還是村支書的那句話,說有測謊儀,這一點,把他們給嚇住了。他們是還有其他事兒瞞著!害怕!所以才主動站出來,把事兒兜著了!因為這事兒,在他們的觀念中,還沒有到需要坐牢的地步!!”

    張小莉和任昱潔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良久,張小莉道:“你的意思是……”

    “對!就是這個意思!在此之前,這兩個人渣說不定就曾經做過那些噁心的事兒了!在寡婦死之前!如果那些事兒曝光了,那對他們來說,才是滅頂之災!”王曦肯定道。

    任昱潔臉上露出了服氣的表情。

    王曦繼續道:“所以,我準備去詐他們一詐!看弄得出來什麼事兒不。”

    但很快,任昱潔又反駁道:“那還不簡單?六扇門直接提人審一遍不就完了嗎?”

    張小莉笑著對任昱潔道:“小潔,不是這樣算的。我們辦的事兒,和六扇門說可以,但是如果真的是王曦說的那樣,那最後還是要交給公安系統,這些理由統統拿不到檯面上來的,如果要定罪,那關鍵性的證據屍體,就必須要找到!不然的話,即使我們都知道,最多也只能我們來動動私刑,但這點,我們是和公安系統有過協議的,不能這麼做。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壞。不然的話,我們豈不是凌駕於法律之上了?這樣對於裡院來說,是件危險的事情。小潔,我知道你爭強好勝,但是在這些方面,真的還是該多跟王曦學習學習。王曦你也一樣,大家相互取長補短,共同進步。對吧?王曦?王曦?王曦?”

    王曦人呢!?

    張小莉和任昱潔面面相覷,這一眨眼兒的功夫,自己不過說了一分鐘左右,這人就不見了?

    “王曦!回來!幹什麼呢!?等一下我們啊!”

    任昱潔四下張望了一下,卻發現在這兩個混蛋其中一人的房子外,一襲紅衣在那裡飄啊飄的,已經快到大門口的位置了。

    “什麼事兒!?小點兒聲不行嗎?我補個妝!”王曦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了。

    王曦在身後?那前面剛才那個是……

    任昱潔和張小莉臉色一變,再次望向目標人物的房屋。

    這臉,是那寡婦的臉!

    面色慘白,雙眼已經完全漆黑,沒有任何眼白。

    經任昱潔這一嗓子,人家已經轉過身來,看向了他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4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冥婚新娘(四)

    “跑!”任昱潔果然是個利落乾脆的人,撒丫子就跑,還很重義氣地拉上了張小莉,讓一名副主任醫師跟著她一起跑!

    王曦被她這麼一刺激,也打了個哆嗦,立刻也跟著跑了起來。

    跑了百十米左右,王曦漸漸停下了腳步,望向張小莉。

    這節奏被任昱潔完全帶偏了好不好!?而且偏得來不能再偏了!

    我們幾個是來幹嘛的啊!

    人家都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幾個倒好,正主找上門兒來了,卻全部被人家一個眼神給嚇走了!

    張小莉也回過神來。

    對啊,跑什麼啊,趕快上去招呼啊!

    這年頭,還能有幾個時候遇到辦案子這麼容易的?

    這簡直就是以前的老時光啊!just like old days啊!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和什麼人一起把什麼東西干翻!

    做任務的標準模式啊!

    張小莉掙脫了任昱潔的手,跟著王曦一起又沖了回去。

    冥婚新娘依然在那裡用陰森森的駭人黑瞳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冰涼地不帶一絲感情。

    張小莉雙手一指,便從寬大的袖筒裡面滑落出兩張銀色符紙,一雷一火,沒有絲毫遲疑,便直接激活,頓時光芒大作,左手燃起紅色的熊熊火焰,右手則是青紫色的電光閃閃。

    “張老師稍等!”王曦跟在她身後半個身形。

    冥婚新娘似乎被激怒了,身子向前一俯,斜向前方飄了起來,然後突然拔高身形,射向了天空,在半空中打了兩個旋兒,像是在跳舞一般。接著便是筆直地向著他們急衝而下。

    任昱潔也跑了回來,小草莓橫架於身前。

    她看了一眼王曦,知道自己又是落了下乘。

    此時,王曦的塵縛凝出,刀鋒三尺,直指天上。

    自己擺出的守姿,但他卻做出了攻態,果然還是有差距啊。

    “張老師,那兩個人渣!我不收拾心裡不舒服!”王曦戒備著,同時對張小莉吼道。

    張小莉腳尖點地,身形輕盈,倒退了兩步,左手對著天上,直接用火再在

    虛空畫出了一道火符。

    凝於空中的火焰持續不散,符文靈力流轉,火光更盛,就猶如一盞大功率的老式電燈泡,將這週遭都給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黃色。

    “鬼神之事傳開,壞規矩!以後有的是時間來收拾他們!我知道你心性率直,有正義感,但不是現在!”張小莉向上一托,符文便直接向著天上飄去。

    然而,冥婚新娘沒有任何躲避,就猶如一顆炮彈一般,筆直地衝下,硬生生地撞在了由火焰所凝出的火符上。

    半空中傳出了一聲悶響,沒想到冥婚新娘竟然直接將火符給衝出了一個大洞!

    一片水蒸氣開始瀰漫而出,形成淡淡的霧氣,空氣開始變得潮濕起來。

    該死!都忘了!她還是溺死的!

    孫主任,您老不該把前面的診斷劃了啊!您應該補充診斷,而不是修正診斷啊!

    冥婚新娘從地上緩緩站起來,渾身濕漉漉的,不住地往下滴水,不多時,就已經淌了一地,彷彿如果讓它這麼一直站下去,它就能製造出一片湖泊出來一般。

    “土符!”張小莉喊道,然後將右手的雷符隨意地扔到了地上。

    這次王曦可沒有犯進攻梁淄市的時候所犯的那種錯誤了,立刻原地起跳,在還沒有落地之前,已經從地面上升起了一個小土堆,將他給穩穩拖住,任昱潔那邊也是一樣。

    雷符一落到地上,雷光便沿著水跡蜿蜒而去,一路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冥婚新娘發出尖銳地淒慘嘯聲,渾身一震,竟然是將身上的水氣全都給震散,藉著越來越濃的霧氣,隱去了身形。

    “注意了,它靈智未開,未成氣候,手段雖然多了點,但卻好對付!”張小莉雙目亮光閃閃,像極了西遊記裡的孫悟空一般,火眼金睛。

    這冥婚新年估計也是把他們當做了普通人,以為靠著這霧氣,便能封閉王曦他們的視覺。而且兩個回合下來,也並沒有做出逃匿的舉動。所以張小莉才會出聲提醒。

    因為以冥婚新娘的一貫習性,只要對上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絕對不會逃走的。但這樣也好,省得他們還要去追。雙方的戰鬥**都同樣強烈,那麼事情解決起來也乾脆。

    三人用靈識不斷地標記著冥婚新娘的軌跡,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方位,總之,時刻保持著和它正面剛的姿態。

    這冥婚新娘估計也納悶兒,怎麼這三個人沒有擺出那種三人抱團互相背靠背的陣型呢,好像時時刻刻都知道自己在哪裡一般。

    雙方對峙了大約二十來秒,冥婚新娘已經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兒了,卻完全找不到偷襲的路徑。

    “這靈智未開也麻煩,它不會就這樣一直打轉兒想找我們破綻吧?要不乾脆我來當誘餌,先把它給吸引下來,不然它不出手,老是在天上耗著,也不是辦法啊。”王曦道。

    望久了脖子酸啊!

    張小莉又摸出一張符,這次居然是金色的雷符,但也就是拿出來了一秒,又給放回去了,喃喃自語道:“忘了,指標不夠了。”

    王曦看張小莉不理他,自己也拿出來了一沓符紙,粗略估計一下,大概有十來張,符文呈青色,輕盈飄逸,一看就是風系。

    “深呼吸!”王曦大叫了一聲,然後雙手將符紙散向空中,並且用靈力將符紙牢牢地穩住,然後同一時間,一起激活!

    “嗡”的一聲,一秒的時間都沒有用到,霧氣全部消失不見。

    也沒有一絲風傳來。

    就感覺像是畫面跳幀了一般,這些霧氣直接被刷新不見了。

    伴隨而來的,是滴滴答答的許多冰碴子,掉落在地面。

    王曦沒有選擇用風來吹散霧氣,即使一個小型版的帳前舞,他也做不到精準地控制方向。

    於是,他將十多張風符使出,瞬間給這片區域帶來了巨大的氣壓,將這水氣全都給直接由氣態壓縮成了液態,進而再從液態壓縮成了固態。

    冥婚新娘似乎也沒有料到對方還有這一手,都還在那裡打旋兒跳舞,過了兩秒,才意識到霧氣沒了。

    但它只是一個溺死鬼,本身是無法製造霧氣的,只要王曦他們不再使用火符攻擊它,那它這一招就不能再用了。

    雖說霧氣並不能封閉王曦他們的視覺,但一直靈識外放,很累的。

    就在這時,房屋裡傳出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三人一鬼,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移了過去。

    張小莉反應極快,幾個騰挪轉移,就將這片區域給設置了一個鬼打牆,並且佈置了隔音陣法。

    剛才開打的時候,實在太突然,沒來得及做這些事情。

    淒厲的慘叫接二連三地傳來,似乎人未死透的時候,那種呻吟。一開始充滿著痛苦,到後來,就開始變得有氣無力了。

    這裡面又出了什麼事兒了!?

    糟了!這家人有五口人!而且,他們不受隔音陣法的影響,他們本身就在陣法裡面!

    一想到這裡,王曦三人就開始向著屋子裡面衝!

    雖然不知道里面怎麼回事兒,但一定不是好事兒,如果其他的人聽到慘叫前去查看,說不定會增加傷亡!

    但這個舉動卻引讓冥婚新娘著急了,它在半空中也淒慘地叫了一聲,然後用最快的速度也向著這邊衝來!

    王曦轉身,招呼了任昱潔一聲,準備靠二人之力,正面格擋一下。但不料,看冥婚新娘的飛行軌跡,竟然是直接瞄向了二樓的窗戶!

    此時,房間一樓已經有燈光亮了起來,然後,二樓也有一間屋子亮了起來。

    冥婚新娘再次發出一陣淒厲的喊叫,瞬間燈光就全部熄滅,一片漆黑。

    而此時,張小莉已經一刀將防盜門的門栓處給劈出了一個大洞,直接打開大門,衝了進去,也同樣發出了一陣咆哮。看樣子,是想將屋子裡的人全部都給震暈。

    王曦雖然不知道里面什麼情況,但既然冥婚新娘想進去,那麼就一定要阻止。

    雖然這裡面有一個人渣不得好死,但其他人是無辜的,而且就算那個人該死,也不能讓他死在冥婚新娘手上。

    他不是不懂冤有頭債有主,親手血刃仇人的那種快感,但身披這身白袍,那便代表守衛著秩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這才算深刻理解到了。

    在感情上,他是傾向於冥婚新娘的。

    可在責任上,他必須要和冥婚新娘對著幹!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我只能幫你討回公道,但卻不能讓你隨心所欲,雖然這個公道你不一定能看得見。

    一枚風符摔在地上,兩枚鴻毛貼在胸前,在風符爆發前,他便跳到了風符上空。

    由於沒有手動操作,風符的爆發只能是所有方向沒有目的地發出一陣狂風,而借由著這陣風力,在鴻毛的加持下,王曦一躍而起,硬生生地跳到了二樓窗戶前,手持塵縛,刀鋒凝出,縱向便朝前劈出一道刀氣,然後不看結果,反手將塵縛插到牆上,穩住身形,兩枚土符激活,自牆壁上凝出了落腳之地,死死地把窗戶守住了。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看得下面的任昱潔一愣一愣的。

    這個時候,從窗戶裡傳來一道驚呼:“什……什麼人……”

    王曦雖然在和一個恐怖的冥婚新娘戰鬥,可架不住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一個趔趄,就向前栽去。

    我去,人嚇人,嚇死人。

    人的後背,真的是一個脆弱的區域啊……

    王曦在半空中吐槽,叫苦不已,可手上也沒有閒著,一道靈力繩索射出,準頭極佳,套在了冥婚新娘的腳踝上,將它也給拉扯了下來。

    還好只是三米左右的高度,而且有著鴻毛的作用,這一跤摔得雖然結實,可也只是有點兒痛,氣一時間順不過來,沒有傷筋動骨。

    王曦用兩隻手撐起身子,然後對上了和自己近在咫尺的一張慘白面容。

    打打殺殺是一回事兒,可突然出現這麼一張臉懟到面前,不到一拳的距離,這種震撼力,還是挺大的。

    再加上這冥婚喜娘的造型,也太符合王曦小時候看過的鬼片中可怕的女鬼造型,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那個……大姐,自……自己人,你看我……這一身衣服……也是紅色的……我……我也是來……找裡面的人麻煩的……怕你搶了先……這才動起手來……誤……誤會啊……”他在那裡語無倫次地說道。

    冥婚新娘沒有理會他,一股黑色的怨氣從體內發出,異常磅礴,瞬間就將王曦給包裹了起來。

    任昱潔此時也著急了,不過實戰經驗哪怕再少,遇到這種情況,也知道砍一刀再說。

    她舉起小草莓,一刀直接斬向了冥婚新娘。

    而樓上,窗戶打開,探出了一個腦袋正在向下張望。

    然而,這個人卻只能看到王曦和任昱潔,看不到冥婚新娘和那黑色的怨氣。

    “啊!寡婦!”那人驚呼一聲,因為他看見了幻化出一聲紅衣的王曦在那裡趴在地上,正在那裡劇烈地掙扎。

    冥婚新娘躲開了這一刀,也不去招惹任昱潔,抬起頭,繼續向上衝去。

    失去了冥婚新娘的控制,怨氣漸漸散開,王曦雖然剛才被控制,但靈識一直都保持外放,知道發生了什麼,直接塵縛脫手,向上射出,釘在了窗戶框架上,大吼一聲:“寡你妹!快下樓!”

    塵縛刀的刀身上,紮著一枚銀色的金符,等刀剛一沒入窗戶,便在窗戶的位置凝出了一道金光燦燦的屏障,極具金屬質感,像一塊厚重的盾牌一般,再次封死了冥婚新娘的道路。

    屋子裡的人哪裡敢下樓,立刻不出聲了,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真燒錢啊。”王曦見暫時打了個平手,退到了任昱潔身旁。

    的確,一張銀符,光是符紙,成本就是一百元,符成之後,則會變成至少一千起價。而且,還會根據符的種類,價格有所波動,其中,反倒是戰鬥類的符紙價格偏低,鎮宅保平安的符紙賣得起價。

    沒錢千萬別打架啊。

    他算明白什麼叫做以和為貴了,大家相安無事,節約下來的符紙,都不知道值多少錢了。

    “王曦!帶著任昱潔跑!”屋子裡突然傳來張小莉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陣激烈打鬥的聲音。

    跑?跑什麼?跑得掉嗎?有這貨在上面一直纏著,鍥而不捨地想進屋。再說了,呆在張主任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吧?雖然我們不知道您在裡面幹什麼,也很想進來搭把手,但現在沒辦法,也只有把這貨拖上一拖,您盡快解決裡面的事兒,再出來料理這邊兒吧。我覺得今天我的實戰經驗已經積攢得很夠了……

    “愣著幹什麼!走!是未見天的嬰靈!”

    嬰靈。高危,丁級。

    未見天的嬰靈。極高危,乙級!
Babcorn 發表於 2019-2-18 17:35
第一百二十章 冥婚新娘(五)

    什麼是未見天的嬰靈?

    在目前裡院的知識體系裡,指的是在死亡時尚未分娩,胎死腹中。而這種死亡卻並不是因為流產引產等所導致,是因為母體的死亡,進而引起的胎兒死亡。

    換句話來說,這只能說明這胎兒的運氣不好,因為外界本身並沒有對它抱有多大的惡意,它即使有怨氣,也完全找不到仇恨的對象。

    所以事情的癥結,其實還是在母體上。

    一屍兩命的事情,偶有發生。並不是只要發生這種情況,就會出現未見天的嬰靈,只要處理得當,母子二人均再入輪迴,各修因果。一般如果陰陽先生遇到這種事情,首要的任務,便是把母體給安頓好,不管是開壇做法還是跳大神,只要能夠入土為安,那就萬事大吉。

    母體沒有怨氣,那麼腹中胎兒自然也一樣。畢竟母子同心,對於胎兒來說,雖然有不甘,可也不大容易被刺激到異變。

    而如果母體有怨氣的話,那麼就很危險了。

    人之初性本善,有的人說對,有的人又說不對。

    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各自帶著前世今生的因果,欠別人的,注定要還,該被補償的,也注定會得到。但天道允許大家各修各因果,哪怕前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今生如果一直積德行善,那麼說不定也會出現最常見的一報還一報。就比如說,一個人前世殺了人,按道理說今生或者之後的往生,總有一次會被對方所殺。可是在今生,如果他又救了對方一命呢?那麼一樣可以了結這樁因果。

    而對於胎兒來說,母體的怨氣會將它從一開始,就拉向了陰暗面,不給它任何修因果的機會了。

    既然胎死腹中,那麼通常情況下,就說明胎兒的身體,尚未完全成熟,但此刻它又已經無法繼續從母體身上汲取所需要的養分了。

    所以,它要渴望血肉,又名血嬰。

    它兼具鬼和魂的特質,既能以實體出現,也能以靈體出現。這也是為什麼那幾個死者,只是體內的臟器不見了的原因。

    大家都知道,人類的胎兒在子宮內尚未發育完全的時候,相貌往往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愛……甚至可以說僅僅從外觀上來看有那麼一點嚇人。所以,一旦出現血嬰,尤其是五個月以內的血嬰,模樣大多比較可怕。

    血嬰對血肉的需求,會達到一個貪婪的程度,幾乎會吞噬所有遇到的人,如果時間夠,會將人啃噬來只剩下一具白骨。但唯有一點,血嬰不吞噬其父親。

    佛家曾懷著慈悲之心,將這一現象解釋為這是天道僅存的最後一絲柔情,即使血嬰再邪惡,也終歸留著一絲人性。道家不鳥這個說法,直接說那殭屍還不咬殭屍呢!

    之所以將血嬰列為極高危,乙級,因為只要出現血嬰,就必定會跟隨著其母親的怨靈陪伴其左右。

    出於母親的天性,它會和血嬰一起四處遊蕩,不斷為血嬰尋找食物,期望用這種方式,來喂養血嬰,完成自己已經無法完成的使命。

    而隨著血嬰不斷地吞噬人的血肉,其實力往往會超過它的母親,但從怨氣方面來說,它並沒有其母親那麼重,不是用惡毒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它的一切行動,都將遵從母親的意志。

    在裡院的記載裡面,即使血嬰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母親十萬八千里了,也依然不會做出違背母親意志的行為。

    它就猶如一個機器一般,被怨氣極大的母親操控著,指哪打哪。

    這也是為什麼只使用血嬰來指代這恐怖組合的原因之一,因為其母親可能是吊死的,可能是摔死的,可能是淹死的,可能是燒死的,原因不一而足。

    至於在本案中,其母親就是大名鼎鼎的冥婚新娘。

    血嬰不吞噬其父親,但冥婚新娘怨氣大啊,在幫血嬰找了幾個人當食物之後,便立刻找上了門來,要收拾這兩個人渣,和王曦他們碰了個正著。

    王曦和任昱潔也算優等生了,聽得這個名字,也是心中一緊。

    這頭上面兒還有個冥婚新娘在那裡虎視眈眈,想不到屋內還有一個凶神惡煞的血嬰。

    前者還好說,後者的實力完全無法估計啊。

    任昱潔向屋內望了一眼,道:“進去!”

    她一直都是一個冷靜型的,從當初砍飛屍那場鬧劇當中就可以看出來,只是在面對王曦的時候,會生出一絲爭強好勝的心思來。

    王曦也立刻反應了過來。張小莉此時讓他們跑,顯然是已經判斷出了對方的凶險程度,在製造機會給他們逃命。但是一旦他和任昱潔逃跑,那麼就會形成以一敵二的局面,張小莉根本無法同時面對血嬰和冥婚新娘的夾擊。等張小莉落敗之後,這對母子甚至可以先將仇報了,再好整以暇地沿著氣息追來收拾他們也不遲。

    “你進去,我拖它!”王曦指了指飄在二樓窗戶外的冥婚新娘道。

    自己和任昱潔兩個人,只能堪堪和冥婚新娘打個平手,沒有迅速擊殺它的可能。那麼幹脆就讓任昱潔去幫張小莉的忙,自己一個人冒險拖住它。這樣的話,說不定生還的機會還大些。

    其實,要按他的想法,他更想讓張小莉來幫忙,先擊殺冥婚新娘,同時讓任昱潔去拖住血嬰,哪怕任昱潔身死,那麼自己和張小莉說不定還有機會。

    只不過,這種想法就冷靜地過於殘酷了,他只能想,不能說。

    當然了,即使他說了,估計張小莉也不會答應。

    任昱潔瞬間就明白了王曦的意思,血嬰那頭看似凶險,但既然張小莉還能和它纏鬥,至少表明現在還不至於立即落敗,有助力加入的話,結局未可知。但留在這裡獨自面對冥婚新娘的人,才是幾乎處於死地了。

    她眼中閃出一絲決絕之色,道:“你進去!我拖它!”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在三人當中是最菜的一個,自然也想得到王曦所想到的最優配置,可現在根本沒有這個時間和條件來進行換位。再說了,自己說不定在血嬰手下走不到一個回合,或者這樣說,冥婚新娘在張小莉和王曦的夾擊下依然比自己多挺了一個回合,那麼就徹底完蛋了。

    可裡七院的人,怎麼能讓裡三院的人來扛最凶險的事兒?!

    這裡是裡七院的地界兒!那就該裡七院來扛!

    哪怕才入裡院不久,任昱潔也懂這個道理!

    因為,沒有哪一座裡院,是不傲嬌的!

    王曦吼道:“快進去!老子連刀都沒了!進去送人頭嗎!”

    說完,拿出了一沓符紙,這裡地勢開闊,而且不用害怕誤傷屋子裡倖存的人,使用符咒之道作戰,有理。

    任昱潔被這一嗓子吼來沒了主意,提著把刀,一頭就紮了進去。

    “寡婦!你的事兒,我幫你應下了!這個因果,我接了!但你犯的事兒,我也應下了,來做個了斷!”王曦吼道。

    此時,他已經跑到了空地上,身形站定,雙腳分開約三十公分,雙手食指和中指各夾著三張符紙,放於身側,斜指地面。

    因為先前的戰鬥,已經讓此間的空氣流通受到了影響,此時一陣陰風吹過,將王曦的衣服吹來上下翻飛。

    要是在以前,王曦肯定會內心激動,這種造型可是他最喜歡的。但此刻,他卻沒這心思,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冥婚新娘那冷冰冰的眼睛上。

    一上一下,兩襲紅袍飄飄,相互對視。

    冥婚新娘第一次對王曦的聲音有了反應,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嘴裡發出不知道到底是哭還是笑的淒慘之聲,擾人心智。

    “眾生多結冤,冤深難解結,一世結成冤,三世報不歇,我今傳妙法,解除諸冤業,聞誦志心聽,冤家自散滅!”王曦口中念出了道家的解冤結咒,左手金符頓時金光大作,發出璀璨光芒,但光線柔和,並不刺眼,卻給人以安神靜心的感覺。反觀冥婚新娘,身上怨氣也開始變淡了幾分,雙眼瞳孔的邊緣開始出現了一圈眼白。

    三萬塊沒了!

    這解冤結咒,聽名字感覺像是一個和和氣氣的符咒,但其實,卻是用來戰鬥中用的。

    道家講究鎮,不過也不死板。打得過就打,打不過,還不是可以跑。

    此符咒一出,可化解怨靈體內怨氣,暫時降低其攻擊**,運氣好的時候,甚至還能使其恢復神智,創造出溝通的可能。

    一般來說,只要成了,那就趕快跑,切不可想到對方被這麼一阻,便感覺有了機會,再次發動攻擊。

    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此舉必定會再次激怒對手。

    那麼先前的符咒,就算打水漂了。

    張老師,任昱潔,給力點啊!

    他內心一點底都沒有,任昱潔就不說了,張小莉才升副主任醫師沒多久,實力到底到了哪一層樓,他搞不清楚。

    但他知道,說不定自己這邊,還有可能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點。

    就在他發現冥婚新娘怨氣降低,眼白開始重新出現的時候,忽然想到,如果能將其完全恢復理智,那麼說不定可以通過冥婚新娘來控制血嬰。

    他連忙把另外一隻手上的銀色雷符給收了起來,嘴裡碎碎念道:“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君子動口不動手。”

    就在這時,或許冥婚新娘短暫的失神讓血嬰感覺到了什麼,一個血淋淋的肉團突然從屋裡撞破牆壁,向王曦砸了過來。

    王曦哪裡會料到有這麼一出,雙手本能地將血嬰給兜在懷裡,不斷地雙腳間斷點地來卸力。儘管如此,五臟六腑依然在那裡翻江倒海一陣噁心。

    等他停住身形,打量起懷裡的孽障,只是看了一眼,就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全部吐在了血嬰身上。血嬰就那麼大,這劈頭蓋臉的一吐,幾乎是把全身給淋了個遍。

    血嬰的腦袋奇大無比,頭和身軀的比例幾乎快達到了一比一。而頭上,兩隻眼睛,也將要佔到了面部的四分之一。這麼小的生靈,居然有一口參差不齊的尖牙,配合著滿臉的皺紋以及那個禿頭,根本讓人聯想不到這曾經是一個人類的嬰兒。

    王曦這一吐,也把自己的手臂給弄來髒兮兮的,他覺得有點兒嫌棄,於是下意識地將血嬰往地上一扔,剛一出手,又覺得不妥,想要去接,手伸到一半,又怕血嬰咬他,又給伸了回來。一個人在那裡忙得來不亦樂乎。

    但他哪裡想得到,實力這麼強悍的血嬰,居然被這一摔,給摔哭了!!!

    兀自在那裡發出“嚶嚶嚶”的哭聲。

    張小莉和任昱潔已經跟了出來,做了個手勢,示意屋內的人已經全都沒了。

    然後看到這一幕,示意他不要動。

    接著,張小莉躡手躡腳地朝著嬰靈靠近,在外圍開始繞一個大大的圈。她準備擺一個縛靈陣,暫時先把這兩個主給關起來再說。而任昱潔,則已經摸出電話編輯短信叫人了。

    所有的人,都是安安靜靜的,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擾到了這兩位。

    場間只有嬰靈的哭泣之聲。

    王曦聽得這哭聲,覺得煩,卻又不知道如何阻止,剛想詢問張小莉好了沒,突然一陣警醒,抬頭一看,冥婚新娘的眼白又消失不見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瞳孔陰森森地盯著自己……身前的嬰靈!

    忘了!嬰兒的哭聲,當母親的可是最敏感啊!

    冥婚新娘發出一陣尖嘯,刺得人耳朵生疼,同時一股黑色的怨氣自體內鑽出,不斷地瀰散開來。

    血嬰聽得這尖嘯,停止了哭聲,抬起頭,向上看看,又向王曦看看,來來回回地搖動著腦袋。

    張小莉示意王曦穩住,馬上就快好了,再堅持一下。

    王曦看著場間的情況,心想我怎麼堅持啊?

    我最多堅持著不動就已經算很不錯了啊!

    終於,血嬰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手腳並用地向著王曦爬了過來,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

    王曦腦子轉地飛快,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兒,趕快關閉了第二代白大褂的幻化功能,撒丫子就跑。

    “我不是你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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