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反叛的大魔王 作者:趙青杉 (連載中)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0 01:29
第58章  莫斯科不相信眼淚(終)

    浴室裡的燈光慘白,米色的方塊瓷磚反著朦朧的光暈,黃銅色的金屬浴缸將整個浴室裝點的十分華麗,然而裡面的屍體卻讓這間浴室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鏡頭。

    在李濟廷破開裝著屍體的塑料袋之後,血腥味、尿液與皂角的味道撲面而來,成默忍不住撇了一下頭,片刻之後才將頭轉過來重新去看那有些心驚的畫面。

    「一槍斃命,槍法很專業,讓對方掙扎和呼叫都來不及,子彈從後腦進入,貫穿眉心,從空腔大小來看,是近距離開槍,裝了消音器,使用的是馬卡洛夫手槍,這種手槍有一種專用子彈,彈殼專門設計用來容納9毫米×18毫米鉛彈,又稱馬卡洛夫子彈.....」頓了一下李濟廷看著屍體後腦勺暗紅色的彈孔淡定的說道:「彈孔周圍豎著的頭髮還有灼燒的痕跡,這說明槍口離的很近,對方完全沒有防備。」

    成默表面上不動聲色,像是十分鎮定的看著李濟廷觀察屍體,實際上這一刻他的腦子裡稍微有些混亂,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見真正的屍體,還是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

    至於他父親的,那叫做「遺體」,當時擺在靈堂和冰棺中,在儀式感十足的地方,他的感受是和當下看見「屍體」完全不一樣的,一點都不叫人覺得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就像是看見一個人永遠的睡著了一般。

    但在此時此刻,雖然靜謐的浴室中燈光很明亮,裝修也很豪華,既不髒也不亂,卻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感像藤蔓一般爬上他的心頭,似乎在拼命的拉扯著他向黑暗中朝下墜。

    雖然成默,準確的說應該是他的載體,在生理上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連心跳都沒有快半拍,但在他的潛意識中,對於「死亡」這種事情還是極為排斥的,所以這一個瞬間,混亂思維過後,他的大腦裡竟然變成了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呼喊:「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如果不是因為李濟廷就在他的眼前淡定的查看著這具陌生的俄羅斯人的屍體,成默早就調頭跑掉了,並不全是害怕,而是人對死亡本能的恐懼,畢竟他才16歲。

    「俄羅斯帝國的雙頭鷹國徽紋身?但願他不是希爾科夫。」李濟廷看著男子頸部的雙頭鷹紋身輕輕的說道。

    成默強制讓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維走入正軌,他試著摒棄恐懼感,讓自己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進入思考:雖然說在現代紋身被認為是黑社會的標誌,在亞洲紋身者普遍受到另類的眼光看待,很多工作單位都不接受紋身者,但實際上第一個紋身藝術家開的紋身空間是在1880年,在一個在倫敦名叫「傑明街道」的土耳其浴場所裡,之後出現在以時髦著稱的倫敦西區的高處。那麼,紋身專業的行業發展是從哪裡開始的呢?答案是——在英國的上流社會。

    所以,歐洲貴族們並不排斥紋身這件事,甚至在早期只有貴族才能紋的起身,因此這個人是不是希爾科夫憑藉紋身並不能確定。

    照片上的希爾科夫是亞麻髮色,跟這個人相近,只是這具屍體的頭髮非常短,希爾科夫的皮膚要比這具屍體白.....當然要白,死亡時間八個小時以上,所以這具屍體屍僵開始擴散,整個人都在泛黑,這些東西他都在推理小說中看過.....

    成默強迫思維快速的運轉起來,而李濟廷則對於屍體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就像在查看一個物件一般,他輕輕的一翻就將僵硬的屍體轉了過來,對於載體來說,翻轉一個大約160斤左右的男子就像給鍋裡的魚翻個身那麼輕鬆。

    然後李濟廷扯下塑料袋,瞬間這具屍體的面容就出現在了成默和李濟廷的眼前,男子眼窩深邃,瞳孔放大沒有一點光澤,眼球從球體變平,這是因為身體內已經沒有血壓了,鷹鉤鼻,留著小鬍子,額角有傷疤,眉心的彈孔還有紅白色的結締組織和纖維膜。

    長相很普通,自然不會是相貌英俊的希爾科夫。

    「不是希爾科夫....」李濟廷像是鬆了口氣,「眉心的彈頭出口比進口大兩到三倍。這是因為手槍彈動能較大,彈頭沒有發生翻滾導致的。」李濟廷鬆手將屍體重新放回浴缸,「死亡時間大約是在下午三、四點左右.....」

    成默明白李濟廷為什麼鬆了口氣像是放下心來,如果死者是希爾科夫,那就說明十字蜂已經到了曹縣人的手上,留下他的生命毫無意義,追查希爾科夫還有可能,追查一個不知道相貌的曹縣特工則幾乎不可能。

    李濟廷並沒有停止檢查這具屍體,他將整個厚實的像雨衣一般的綠色塑料袋扯開,成默猜測這是每個安全屋裡都會有的裝屍袋。

    李濟廷在男子的牛仔褲袋子裡摸索了一遍,除了一把折疊倒、一圈鑰匙和幾千盧布之外,沒有手機,手機應該是被拿走了,也沒有其他任何能夠表明男子身份的東西。

    李濟廷撕開男子T恤衫,男子泛黑的僵硬軀幹上佈滿了紋身,「這個人是俄羅斯黑手黨的人.....俄羅斯黑手黨的標誌性紋身便是星星,星星紋在肩膀處表示做過牢,星星紋在膝蓋,表示永不屈膝,星星紋在胸口,代表地位和權力,只有組織中受信任的骨幹,才能接受審核並享受把星星紋在胸口的這一榮譽.... .」

    李濟廷沒有回頭看成默,只是指著男子肩膀處的星星紋身繼續說道:「在俄羅斯紋身是一種隱晦的符號,對於俄羅斯黑幫成員來說,紋身是一個人的身份證,通過紋身,不需要檔案,就能知道他的過去和他的經歷,這些紋身甚至決定著他們在監獄中的地位.....」

    載體的嗅覺已經被成默完全關閉掉了,過於敏銳的嗅覺在這一刻完全是種折磨,比如其中瀰漫著的二氧化碳分子味,其實二氧化碳本身沒有味道,但它與空氣中含有其他分子的水蒸氣反應生成碳酸,隨著呼吸作用的進行,碳酸的濃度也越來越高,這種空氣吸起來就有了氣味,並起到刺激呼吸道的作用,這是房間產生異味的原因之一。

    關閉嗅覺之後成默的不適感降低了不少,這讓他能專注的去看男子身上的紋身,男子的腹部紋著俄語「巨大的蘇聯思想」,以及「C2H5OH」,乙醇(酒精)的化學式,配合著葉利欽的頭像,明顯是在影射葉利欽這個萬年大酒鬼.....

    「這個人在幫派裡的地位不算高,但是進過兩次監獄,還參加過車城戰爭... .」李濟廷又指了指紋在腹部左側的俄文乾杯口號:「亢奮的克里姆林熱淚,為了車城戰爭的勝利!」。

    說完李濟廷就將塑料袋重新蓋在男子的屍體上,直起身子走到了浴缸對面的洗手池邊擰開水開始用肥皂洗手,像是剛才只是做了一間無關緊要的事情。

    一邊洗手,李濟廷一邊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以前在阿富汗做過觀察員,曾在扎布爾親眼看見過被原教旨主義者炸毀的集市,死者多是XX派平民。三十多人橫屍街頭,屍體與炸爛的木頭、篷布、碎石等建築垃圾混雜在一起,上面覆蓋著厚厚一層水泥色的灰塵,毫無尊嚴可言.....我當時完全無法把眼前那些如同破棉絮、垃圾袋一樣的屍體和前幾天還跟你討價還價的狡黠大叔,眉目顧盼生情又靦腆羞赧的少女,踢著縫縫補補的久皮球大喊叔叔的孩子聯繫在一次.....」

    李濟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語氣平淡的說道:「那一刻,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覺得渾身麻痺,就像是頭頂有一隻看不見的巨大怪獸盤踞在集市的廢墟上,它輕蔑的俯瞰著我們,吞噬著周圍的情感和色彩,讓我的心中只留下一片灰色的虛無。」

    「死亡不可怕,人的一生雖然極少看到死亡,卻始終伴隨著死亡;戰爭也不可怕,戰爭幾乎和我們人類一樣古老,可怕的是人心,當我們失去理性,變身為野獸或者機器的時候,人就不在是人..... 」李濟廷的聲音在逼仄的浴室裡像是教堂的鐘聲,深沉而悠遠。

    李濟廷轉頭看著成默笑著說道:「所以千萬不要讓獸性的本能佔據我們的內心....」

    成默點頭,他第一次覺得李濟廷的笑容不是玩世不恭,而是一種無奈的安慰。

    李濟廷回過頭,關上水龍頭,嘆了口氣,用旁邊掛在毛巾架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手:「線索似乎又斷了,徒弟,你怎麼看.....」

    「也不能這樣說. ....這個黑幫成員為什麼來到這裡,又為什麼被殺值得思考,既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的,那就說明他並不知道希爾科夫也在這裡.... .按照您剛才描述的專業程度來看,應該是被另一位曹縣的特工殺掉的....」

    李濟廷轉身朝洗手間外面走,成默趕緊跟上,叫他一個人呆在這裡,還是有些毛骨悚然的,那雙毫無生機的眼睛始終在他的腦海裡浮沉,這個時候記憶力過於強大也是件叫人煩惱的事情。

    「你說這個黑幫份子為什麼會來這裡?」走出洗手間李濟廷好整以暇的問。

    成默知道李濟廷心裡也有了答案,只是在考校他而已,「讓我猜的話.....也許是為了火車票.....」

    「哦?為什麼這麼說?」

    「這個時候需要別人幫助,只能是為了逃離莫斯科,假設他們要坐的不是240,而是K20,那麼曹縣人憑藉自己就很難弄到票,在俄羅斯的曹縣工作人員都被人盯著的話,那麼他們只能依靠俄羅斯人或者華夏人。在莫斯科自然是找俄羅斯黑幫最快捷方便不引人矚目.....他們也知道莫斯科的黑幫份子都在找他們,所以當這個黑幫份子拿著票過來的時候,為了不走漏風聲,自然就要被滅口....這是我猜測的原因。」

    「我也覺得是這樣,這個被殺的男人肯定是夠不上協助他們逃跑的層級,但是做黃牛倒票到是綽綽有餘......那你覺得他們是會坐K20?」

    成默搖了搖頭,「很難說,這也可能是一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行為....很難說對方怎麼選擇,但我傾向於.....240.....畢竟240的最後一節車廂在他們曹縣的管控之下,會方便不少,必要的時候還能提供外交保護,而K20不 ,但K20也不是沒有優勢,沒240那麼引人注目不說,K20的國際遊客比較多,比240會稍稍容易藏匿一些.....」

    和成默討論的時候李濟廷也沒有閒著,他先去看了下監控,然而硬盤已經被拿走了,於是他開始在這間不大的屋子裡翻找起來,這間安全屋沒有太多能夠確定是曹縣人的安全屋的證據,但這個房間的位置就隔著佩夫利特斯卡亞公寓五樓曹縣安全屋兩道牆,透過窗戶甚至能互相看到,李濟廷不認為是巧合,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這是曹縣人的安全屋。

    這不是辦案,有沒有證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線索,可惜對方很狡猾,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等下我在想辦法看能不能追踪到對方,如果追不到,我安排你們明天坐K20回國,我後天坐240.....」頓了一下李濟廷又解釋道:「叫你們坐K20 ,主要是因為人手不夠,還有你的觀察力足夠細緻,我覺得只要希爾科夫在K20上一定逃不過你的眼睛....」

    「你們?我上車無所謂,收益跟風險成正比,但我覺得謝學姐還是讓她做飛機回去吧!」成默稍稍皺了下眉頭,很明顯這件事一點都不好玩,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隨便就丟了性命,他們這種刻意追查的人,只要遇到肯定就是你死我活,不存可能倖免,實在太危險了。

    他是沒得選,有得選他才不會讓自己牽涉進如此危險的事情,為了活下去,他必須成為天選者,要成為天選者,就不可能害怕危險。

    「就因為她在,所以我才放心你上車的,你別小看她,她可是練過的,本體和本體打架,她能打贏三個你.....」李濟廷笑道。

    「那不是她強,而是我的本體太弱了。」成默面無表情的說。

    「就算你沒有心髒病,一樣也不是她的對手,小進從小就開始練劍道,還拿過全國女子劍道大賽的冠軍。」

    成默嗤之以鼻:「練劍道能和槍比?這可不是比賽,不小心就要丟命的,我一個人坐車比較好,不能把她牽連進來。」

    李濟廷站在床邊摸著下巴曖昧的笑著對成默說道:「喲?還真是關心人家啊!不知道小進聽見了會是何感想!」

    「我既不喜歡被人拖累,也不喜歡拖累別人....所以還是一個人好。」成默冷冷的說道。

    李濟廷「嘿嘿」一笑,狡黠的看著成默說道:「這樣吧!我明天告訴她你在幫助我追一個間諜,準確無誤的讓她明白坐K20有危險,看她自己如何選擇!」

    成默當然知道謝旻韞這種女生會怎麼選擇,有些不滿的張口慾言。

    李濟廷卻擺了一下手,打斷成默,「放心吧!你覺得她這樣的人出國,會沒有人暗中跟著保護她?要不是看你本體實在太弱,我才不會利用小進.. ..這下回去還不知道要被他爸罵成什麼樣子.....」

    「你不能派人保護我的本體?」

    李濟廷搖了搖頭,「不行,我要派人保護你,你的潛行者身份就有可能會暴露....你的身份現在還不適合曝光.. .沒事,只要你發現希爾科夫,第一時間通知我,我不僅立刻會趕往K20,也會叫隱藏在車上的其他人行動的,你主要起個觀察者的作用,不是要你去打打殺殺,稍微注意一些不會有什麼危險。」

    見無法打消李濟廷的念頭,成默十分無奈,只能不再說話,看著李濟廷幹活。

    李濟廷又在這間位於布達佩斯酒店的安全屋裡搜索了一陣,沒有找到其他有價值的線索,走的時候李濟廷還不忘記給屍體再套上一個袋子,以保證房間裡有屍體的事情不會很快暴露,然後就和成默離開了這家歐式酒店。

    走出酒店之後,李濟廷說道:「你現在回歸本體,讓載體的使用時間能夠盡量提前一些,記住,明天上了車,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載體,你24小時只有一次激活機會,所以一定要在保命的時候用....」

    成默淡定的說道:「知道了!」

    李濟廷拍了拍成默的肩膀,「今天給你記一功,雖然沒有找到希爾科夫,但是找到了他的行踪,也能從拿破崙七世那裡換點錢....」

    —————————

    等成默的載體消失在副駕駛,李濟廷拿出手機將希爾科夫曾經在布達佩斯酒店五樓安全屋呆過的信息發送出去,當然這些都不會是免費的。

    「全世界不會有哪兩趟列車能夠匯集這麼多的天選者和角斗士了.....那麼他們也該登場了。」李濟廷看著手機顯示發送完成,自言自語的說道。

    黑色的奧迪滑入不眠的街道,然後消失在了晦暗的夜色之中。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0 23:58
第59章  死亡列車(1)

    8月1日,莫斯科時間凌晨四點。

    「真有意思.....明目張膽的拿我們拿破崙家族的東西懸賞?」拿破崙七世看著擺在茶几上的外星人筆記本面帶著嘲諷說道,那表情彷彿眼前發光的屏幕是一個真實的人,而不是一台顯示著天選者論壇的電腦。

    站在拿破崙身後的巴斯蒂安聽見拿破崙七世那冰冷的聲音像鋼鋸在堅硬的鐵柱上拉扯,似乎能看見火星在黑暗中迸射,他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體。

    「查出來這個叫做'公正的處刑者'的人是誰了沒有?」拿破崙七世旋轉著他左手中指上的銜尾蛇戒指問道。

    「已經委託了益普索和颶風之息兩家公司進行調查,但目前沒有確切的消息,目前只能查到發帖時的大概地址在我們法蘭西境內....」

    拿破崙七世皺了皺眉頭,「天選者論壇註冊是需要提供正確的天選者ID才能完成的,查不到真實姓名,最起碼你們也該查到他的天選者係統中的ID.....」

    巴斯蒂安連忙彎下腰,滿頭大汗的說道:「我們請了黑客試圖進入天選者論壇,但是目前沒有一個人成功過.....並且.....還有一個黑客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裡.....現在暗網的黑客論壇已經沒有人敢接我們的單子了.....」

    巴斯蒂安吞嚥了一口口水,喉頭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他有些緊張的繼續說道:「親王殿下,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自己打天選者論壇的主意了,萬一被發現了,恐怕不好收場,人人都猜十二神將之一的尼布甲尼撒是天選者論壇的實際控制人,萬 得罪了他.....」

    拿破崙七世冷笑道:「尼布甲尼撒?那個連載體都要帶著面具的小丑?我遲早要挑戰他的,有什麼好怕的?」

    「殿下!」巴斯蒂安連忙單膝跪地,「請您千萬不要忘記上任家主的叮囑.....寧願與羅斯柴爾德家族為敵,也不要與尼布甲尼撒為敵,更不要把成為十二神將當做奮鬥目標....成為十二神將既是榮耀也是詛咒,誰在天選者榜單上活的夠久,才是勝利者,而不是佔據靠前的位置.....」

    拿破崙七世長身而起,他身側是莫斯科璀璨的夜空,拿破崙七世轉身,金色的長發輕輕的甩出了一個美妙的弧度,他面對落地玻璃背手而立,克里姆林宮紅色的城牆和綠色的尖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巴斯蒂安,我只記得拿破崙家族的家訓是:人生的光榮,不在永不失敗,而在於能夠屢敗屢戰。對於我來說,既然選擇成為拿破崙家族的敵人,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被我 下頭顱,要么割下我的頭顱,沒有第三個選擇!」

    「親王殿下.....有些事情我比您清楚,尼布甲尼撒這個ID被稱為不死的時空之王,因為這個ID已經存在快要兩百年了,很多人猜測神器'聖荊棘王冠'就在他的手裡....那可是活了快兩百年的怪物,傳說中二戰時期他一個人就屠殺了德軍二十多萬人,成建制的消滅了24裝甲師,第44、71、113、305、295、389步兵師....即便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又或者哈布斯家族都不敢輕易得罪他....您就不要在想著報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的仇了....」巴斯蒂安半跪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即便他是處在載體狀態,都難以抑制發自內心的恐懼。

    拿破崙七世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道:「巴斯蒂安,我們先不考慮那麼遠的事情,先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不管多遙遠的距離,多麼不可能的事情,不嘗試走到盡頭,就不會知道哪裡是怎麼樣的風景,我是不可能半途而廢的,但首先,我得解決希爾科夫這個跳梁小丑,順便收回十字蜂.....」

    拿破崙七世側頭看了一眼點擊率已經過十萬的「十字蜂」懸賞帖,十萬點擊率在天選者論壇上已經非常了不得的數字了,這意味著數以萬計的天選者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都會想方設法的找到希爾科夫,只要有點能耐的說不定都知道希爾科夫在髙利王國35室的手中了。

    拿破崙七世說不上討厭髙利王國35室,但卻格外的憎惡這個故意在天選者論壇上放消息的「公正的處刑者」,他看著那個點擊率還在攀升的帖子冷冷的說道: 「還要讓這個在躲在背後捅刀子的混蛋知道他乾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頓了一下拿破崙七世看著半跪著的巴斯蒂安說道:「起來吧!巴斯蒂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從我爺爺開始就擔當守護者,現在已經六十五歲了,還在為拿破崙家族效力,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你手中的銜尾蛇傳給誰,由你來做主,如果你不想安德烈進入裡世界,我也會給他安排一個好位置,讓他享受榮華富貴度過下半生的.....」

    巴斯蒂安知道拿破崙七世雖然看上去很講道理,但實際上是個相當自負的人,他認定的目標不管多遙不可及都不會更改,他做了的決定不管是不是錯的都要執行到底,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站了起 來輕輕說道:「那明天怎麼安排?」

    「明天,我和莫里斯先上K20,你和貝爾納後天上240....」

    —————————————

    成默感覺到有人叫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李濟廷正坐在沙發的真皮扶手上,不過在他的視界裡面李濟廷是有些朦朧的,因為他剛醒來還沒有來得及戴上眼鏡。

    穿著兔子睡衣的成默從沙發上起來,將罩在頭上的兔耳朵帽子撥了下來,然後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眼鏡,被子從身上滑落的時候,成默還感受到了一陣涼意,定睛一看他才發現大堂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在歐洲感受了這麼多天的好天氣,在將要離開的這一天終於迎來了第一個下雨天。

    「走,回房間吧!下午兩點的火車,你和小進都要開始收拾東西了,最好還去超市買點必須品....這趟火車可是要開8天的..... 」

    成默「哦」了一聲,就站起來抱著枕頭和被子跟著李濟廷走向電梯。

    「看樣子,你睡的不是很好?」按了27樓,李濟廷看了成默的黑眼圈笑著問道。

    「還....行吧!」成默將下巴擱在被子上輕輕說道,其實他不過剛剛睡著一會,至於一會是多久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始終不敢閉上眼簾,閉上眼睛他腦海中就會浮現那雙死寂的毫無生氣的瞳孔,像是在冥冥之中註視著他,成默原本以為自己看得破生死,然而在他面對真正的死亡時,還是會感到恐懼。

    「習慣了就好,你比我第一次好多了,我第一次看見屍體,是一具死亡了三四天的屍體.....具體就不描述了,總而言之,我當場就吐了.....」

    「能夠想像。」成默自然知道死亡了四五天之後屍體會呈現巨人觀,那是非常令人噁心反胃的一種狀態。

    「不說這個了.....」李濟廷從他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遞給成默道:「這個你拿著,是一個定位儀加通訊器,緊急時刻可以用他和我聯繫。」

    「另外,你回房趕緊百度一下如何使用金牛座曲線手槍....遇到危險的時候在你的墊被底下你能摸到一把裝有6發子彈的金牛座曲線手槍.... .打開保險,扣動扳機就行....」李濟廷做了一個射擊的動作,然後笑道:「不過你應該沒有機會用到它....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但願如此!」成默不置可否的回應。

    這時電梯到達27樓,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右轉直接向2709房走去......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0 23:59
第60章  死亡列車(2)

    天空灰的像是落日完全被淹沒時那一剎那的色彩,成默視野中的城市街景被玻璃上流動的雨水模糊成氤氳的顏色,當打著燈光的汽車快速駛過時,整個世界就漫溢出如夢般的迷幻光線,假設剛好還有衣著性感的俄羅斯姑娘經過,那這樣的畫面就能給人幾近印象派油畫的視覺,美到言語難以形容。

    成默低頭看了眼時間,10點30分,離K20發車還有3個小時,此刻他正在離酒店不遠的俄羅斯超市陪著謝旻韞流連忘返。

    嘴上說著討厭李濟廷擅自改變行程的謝旻韞,其實對於能夠坐火車從莫斯科到京城相當的興奮和驚喜,尤其是當她得知成默和她還有查找「間諜」這項臨時任務的時候,更是眼睛都亮了。

    「危險」對於成默這樣的人來說是避之不及的,可對於謝旻韞這種生來優越又安逸的人來說就是「誘惑」,比如登山、攀岩、潛水....這類極限運動就是為了這些有錢有閒的人量身定制的。

    心理學上說,人在完成任務或者經歷危險的時候,緊張的情緒會讓注意力高度集中,腎上腺素分泌隨之增加,而在劫後餘生或者完成挑戰之後,緊張情緒放鬆下來,會有零點幾秒的時間大腦處於空白無法思考的狀態,隨之就會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快樂的情緒讓你宛若升入天堂。

    大腦很奇特,接受挑戰激發腎上腺素,完成挑戰享受多巴胺,挑戰失敗也樂此不疲,因為假設你下一次成功,你則能享受更多的多巴胺。

    「本質上,人類就是為了這些化學物質而存在。」看著謝旻韞興致勃勃的從貨架上拿東西,被李濟廷逼迫跟著謝旻韞一起逛超市的成默如此感嘆到。

    謝旻韞推著已經快堆滿的購物車,停在了水果區,因為是夏季,玲瑯滿目的彩色水果擺滿了整個一面牆的陳列櫃,讓人恍若置身熱帶島嶼,「水果和酸奶得多買點,車上就算有飯吃,也不會有水果賣....」

    成默看了看自己手提籃裡的幾塊巧克力、幾包餅乾、幾瓶純牛奶還有一些簡單的日用品,相比謝旻韞的實在太寒酸了,她的購物車裡放滿了零食,有俄羅斯的特產真空包裝的醃製魚,都是拆袋及食的,味道還算不錯,當下酒菜是非常好的選擇。另外魚子醬和午餐肉罐頭也是必不可少的俄羅斯美食,除此之外還有果汁和香腸、各種口味的巧克力以及蛋糕,林林總總堆積在購物車裡。

    「你也得多吃點水果.....」謝旻韞拿了一大袋牛油果和一大袋櫻桃放在成默的手提籃裡,頓時成默的手提籃就沉了一沉。

    「我覺得火車上應該什麼都有買.....水果一樣也有。」成默有些無語,他懷疑謝旻韞只是因為自己的推車已經放不下了,所以才找了個藉口把牛油果和櫻桃放在他這邊。

    「那可不一定什麼都有,再說了火車上貴不說,還都不新鮮。」謝旻韞振振有詞的說道。

    「也不至於買這麼多吧?你打算在火車上開超市?又或者把這些東西販回國當倒爺?」成默諷刺道。

    「我又沒要你幫忙提,你哪裡來這麼多廢話?」謝旻韞眉毛豎了豎,語氣凌厲的反擊。

    「哦!那就好!」成默淡淡的說道。

    謝旻韞冷哼一聲推著車子快速向買單的櫃檯走去,成默跟上,兩人在沒有人的櫃檯處買單,先是謝旻韞的,足足花了三萬多盧布,其中幾盒卡露伽的魚子醬就花了一萬多盧布。

    當成默把他的東西推給售貨員大媽的時候,謝旻韞若無其事的用俄語說道:「一起的,不用分開算。」

    俄羅斯大媽立刻停住了結算的動作,繼續開始那掃碼器掃成默推過來東西的條碼。

    成默想到昨天的俄羅斯菜是謝旻韞買的單,也就沒有出聲,這下剛好扯平了。這些天他們出去玩,吃飯的時候都是你請一頓,我請一頓,差不多相當於AA,雖然沒有完全扯平,不過成默在有錢的時候也不喜歡錙銖必較。

    買完單,成默所有的東西只需要一個中號塑料袋,這還包括了謝旻韞後面塞給他的牛油果和櫻桃,而謝旻韞的則是滿滿的四個大號購物袋。

    謝旻韞將裝有四個大號購物袋的購物車推到超市門口,玻璃自動門立刻打開,一股帶著濕意的冷風吹了進來,外面的雨絲綿綿密密,不喜歡打傘的俄羅斯人將帽衫的帽子套在頭上疾走。

    謝旻韞停住腳步,轉頭看著成默道:「還楞著幹什麼?幫忙呀!別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幾句話就放棄你這個免費勞動力....」

    這些天不僅成默了解了謝旻韞不少,謝旻韞也了解了成默不少,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上成默激將法的當。

    「說了沒必要買這麼多,你自己偏要買,負擔不起的東西,就不要自不量力....」成默面無表情的說道,實際上他這不僅是針對買東西這件事,還是因為謝旻韞聽到李濟廷說還要查間諜,坐K20有危險的時候,義不容辭的立刻答應的事情。

    謝旻韞冷笑:「這裡都是你的東西,你憑什麼不提?」

    成默沒想到謝旻韞會耍這樣的花招,就像謝旻韞沒想到成默會賄賂胖保安一樣,表情十分無語的說道:「學姐,這樣就沒意思了....」

    「難倒這些不是你出錢買的?」

    「行!我提!」成默輕蔑的看了謝旻韞一眼,語氣平靜的說。

    見成默居然沒有和自己爭辯,反而立刻接受了這個結果,這讓謝旻韞的成就感大打折扣,尤其是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就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意思,叫謝旻韞頓時就忘記了不要中成默的激將法的自我心理暗示。

    她也不說話,咬著嘴唇,馬上抓住了白色塑料袋的提手,將四個塑料袋全部提出了購物車,一言不發的走出了超市,衝進了雨幕。

    成默看著謝旻韞姣好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外表高冷的傲嬌攻就是這麼容易被刺激到,即便知道對方是故意的,還是要展現出自己的高傲。

    當然,作為謝旻韞,沒有自己的原則,也就和普通女生沒有什麼區別了。

    ——————————————

    莫斯科時間,8月1日13點20分。

    黑色的勞斯萊斯劃破雨幕,六米長的車身在車海裡醒目的如同游弋的鯊魚,很快勞斯萊斯停在了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外面的進口,黑色的柵欄將這座古董級的火車站圍的緊緊的,廣場上只有拖著行李的行人在奔走,沒有一輛車,因為共青團廣場原則上是不允許汽車進入的。

    但站在門口的持槍守衛看了一眼勞斯萊斯的車牌,敬了一個禮,銀色的不銹鋼自動門就緩緩的向右移開了。

    於是黑色的勞斯萊斯直接駛進了共青團廣場,停在來了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威嚴莊重的門口,引來了不少旅客和遊人的目光。

    穿著西裝的巴斯蒂安從副駕駛上下來,早就在雅羅斯拉夫火車站門口等著的六個隨行人員畢恭畢敬的站在勞斯萊斯的一側,等待巴斯蒂安給拿破崙七世開門。

    這六個人中間有四個拿破崙家族的安保人員,還有一個廚師以及一個醫生兼按摩師。

    巴斯蒂安左手扶著右手,躬身打開勞斯萊斯黑色的對開門,穿著藍色條紋董事套裝的拿破崙七世,先是邁出了右腳,隨後將金色的權杖拄在大理石地板上面,接著才從車上下來。

    拄著金色權杖的拿破崙七世站在雅羅斯拉夫火車站的門廊下面,如同國王,引起了不少人的回眸,甚至還有人偷偷的拍照。

    拿破崙七世對窺探的目光不以為意,他瞥了一眼一旁堆積如山的行李,除了七、八個LV的箱包之外,還有他的專用床墊、專用座椅,專用餐具以及專用杯具,當然不僅如此,其中放著五六個便攜冰櫃,冰櫃裡面除了酒、飲料和一些食材,還有意大利產的冰淇淋。

    拿破崙皺著眉頭說道:「說了沒必要這樣大張旗鼓....如果有需要,你們派私人飛機提前送到車站就是,食材在冰箱裡放久了反而不新鮮了.....」

    「抱歉,親王殿下,是我考慮不周,主要您實在太久沒有坐過火車了....我們會及時為您更新冰箱裡的食材的....」巴斯蒂安躬身道。

    「算了,也沒必要太講究,畢竟不是去旅遊。」權杖拄地而立的拿破崙七世揮了揮手,然後頂著不少俄羅斯少女的星星眼朝著車站裡面走去,巴斯蒂安趕緊直起身子跟上。

    站在行李邊的一個精瘦男子跟身邊的人說道:「弗朗索瓦你直接打我給你的那個電話,我已經打點好了,你們將行李運進去,不許任何陌生人觸碰和檢查.....」說完瘦弱男子也跟上了拿破崙七世和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看著拿破崙七世的背影,頭也不回的對靠近的精瘦男子說道:「莫里斯,在車上一定要保護好的親王閣下的安全,尤其要注意食物和水.. ...雖然不見得會坐八天的火車,但你們必須要做好坐八天的準備,我們時刻保持聯繫....」

    「放心吧!巴斯蒂安,就算我出事也不會讓親王殿下受一點傷的.....」精瘦男子笑了笑,接著有蹙眉小聲說道:「可親王殿下毫不掩飾的上K20,希爾科夫還敢乘坐這輛車嗎?」

    這個精瘦男子自然就是強壯的像是俄羅斯摔跤手的莫里斯的本體。

    「這就是親王殿下的做事風格,再說了,你要是希爾科夫已經等著上車了,會就這樣輕易放棄?」

    莫里斯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反正不管坐那趟都有危險。」

    「那就是,其實親王殿下興師動眾也是給其他天選者一個警告,是在勸退.....」巴斯蒂安看著拿破崙七世偉岸的身影輕輕說道。

    莫里斯這才恍然大悟。

    就在拿破崙七世通過特殊通道直接上車的時候,雅羅斯拉夫火車站並不算太大的候車大廳裡,一個提著黑色箱子帶著金色金絲眼鏡的棕髮高瘦男子站了起來走向檢票口,同時轉頭迅速的看了一眼已經快要消失在他眼簾的拿破崙七世的背影。

    正望著拿破崙七世背影的絕對不只這個高瘦男子,實際上正在大廳裡等車的人,絕大多數都在盯著拿破崙七世以及他手中的權杖。

    「那把權杖莫非就是傳說中七星權杖?」一個站在角落裡,將禮帽帽簷壓的低低的男子小聲對他身邊,留著一頭深棕色長發,穿著米色風衣的性感女郎用德語說道。

    「毫無疑問,肯定是拿破崙家族的傳家寶之一,七星元帥權杖,不僅能夠發射致命的脈衝激光還能提供能量護盾....是件本體保命的神器.....」女郎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看著拿破崙七世側面小聲應道。

    .............

    「嘖嘖!拿破崙七世還真是膽子夠大,居然親自上陣,難倒覺得他在天榜第十九位就沒有人敢殺他了嗎?」坐在大廳一側正在看日文雜誌的男子用日語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實際上他正通過耳麥和另外一個人說話。

    「六億美金以及二萬五千貢獻點數還有拿破崙七世的一條命,你選擇哪個?」耳機那邊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

    「當然是前者.....雖然拿破崙七世的命我也很想要,不過相比之下前者風險小一些,收益大一些.....」男子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的大白牙,左右兩顆犬齒銳利的如同狼狗。

    ..........

    一個穿著牛仔外套的金發男子用相機拍下了好幾張拿破崙七世走進火車站的照片,然後立刻傳上了擱在膝蓋上的電腦,隨後發送了出去。

    很快他的MSN收到了一條英文短信:「只有拿破崙七世一個人?」

    「對,也不對,還有他的幾個隨從.....但是玫瑰十字會的其他成員一個都沒有出現。 」

    「繼續跟著,一定不止是拿破崙七世,有消息馬上聯繫.....」

    ...........

    隨著大廳裡的時鐘旋轉到一點三十分,喇叭裡響起了K20即將發車的訊息,穿著鐵路制服的工作人員打開了鐵門開始檢票,無數的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準備進展。

    穿著鐵路制服的工作人員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對站在自己對面的同事說到:「這趟K20怎麼回事?據說還加掛了三節車廂?」

    另外一邊拿著打卡器扎著馬尾的肥胖女子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我只知道萬尼亞這次賺翻了,一張頭等車廂的車票賣出了五倍的天價,要三十多萬盧布....真不知道這群人是怎麼想的.....」

    「明天的240同樣不便宜,對了,你能拿到明天的票嗎?頭等車廂或者一等車廂都行.....我這裡有人高價收。」

    「這句話我也想問你. ....」

    .........

    成默和謝旻韞拖著箱子走進雅羅斯拉夫火車站的大廳,巨大的黃銅吊燈和圓弧穹頂彰顯著濃烈的蘇俄風格,燈光並不算特別明亮,昏黃的像是落日的景象,大廳內只有靠牆的位置有幾張供旅客休息的長椅,因此大多數人都是站著的,檢票口已經排了兩列長長的等待上車的隊伍,顯得無比擁擠。

    「你們兩個一定要注意防范小偷,火車上的小偷特別多,而且專偷我們華夏人,有些連偷都懶得偷,車廂門如果開著,上來就搶,搶了就逃,你別想找到他們。甚至還有半夜吹迷藥,然後撬門而入的,發現驚醒者一棍打暈。所以記住了,包廂內除插上兩道門栓外,還得另用鐵絲加固防範。另外上車一定要給列車員小費,每人要給40盧布,也別給太多了,給多了也有危險,多買幾次列車員的咖啡,這樣就相對安全些......」李濟廷絮絮叨叨的說道。

    「知道了,李叔叔!」謝旻韞回應道。

    「成默,小進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李濟廷拍了拍成默的肩膀笑道。

    「交給他?我保護她還差不多.....」謝旻韞不滿的插話道。

    「別交給我,我承擔不起這麼重的責任。」成默瞥了李濟廷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他可不能替李濟廷背鍋,即使是思想上的鍋也不能背。

    謝旻韞看著成默冷笑,「學了點演繹法,他還真把自己當福爾摩斯了!就你這小身板承擔的了什麼?」接著她又轉頭對李濟廷道:「你千萬別做他的指望.....」

    「好了好了!你們趕緊排隊上車吧!」李濟廷將成默和謝旻韞推向排隊檢票的隊伍,當兩人站到隊伍的最後時,李濟廷對成默眨了眨眼睛說道:「成默我給你準備的安全措施別忘記了....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可千萬別忘記了用安全措施,最好....不要搞出人命來了....」

    李濟廷話還沒有落音,誤解了李濟廷意思的謝旻韞勃然大怒,一腳就踹向了李濟廷,「李叔叔,你怎麼能這麼下流....」

    謝旻韞踹人的速度自然不能跟沃佳諾娃相比,因此李濟廷迅速的向後退了一步,就輕鬆避開了,看著憤怒的謝旻韞,李濟廷笑道:「小進,你別誤會,我這是一片好意,也是為了你們兩個著想啊!」

    「你快.....給我死遠點!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謝旻韞怒道。

    「不,你一定會感激我的....」李濟廷衝著謝旻韞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向大門口走去。

    謝旻韞咬了咬牙,還想追上去給這個為老不尊的中年男子來一腳,卻被成默扯住了衣袖,「隊伍已經向前好遠了,我們趕緊檢票進站吧!」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0
第61章  死亡列車(3)

    刷著紅色「俄鐵」字樣的鋼鐵長龍匍匐在半圓形的鋼鐵雨棚之下,弧形穹頂由半透明的玻璃鋼被盤根錯節的灰色鋼架支在頭頂,一旁的粗大的長方形鋼柱上釘滿了鉚釘,這一切讓K20的出發站台充滿了一種蒸汽朋克的感覺。

    雖然說藍色的K20完全不夠復古,沒有滿身的管子、踏板、控制管和液壓系統,更沒有冒著火星和蒸汽,但站台上的俄文站牌以及刷在車窗之間的白色俄文,像極了形態優美的咒語,讓它具有了一種從蒸汽朋克漫畫中走出來的魔法器具的美感。

    謝旻韞停住腳步鬆開拖著箱子的手,端起掛在脖子上萊卡相機開始拍照,成默立刻伸手抓住謝旻韞的箱子拉桿,防止有人乘其不備搶了箱子就跑,這個時間點追都沒有辦法追。

    快門在響,閃光燈在有些灰暗的空間中閃耀,謝旻韞的表情很專注,像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

    雖然謝旻韞什麼都沒有說,但成默知道她其實相當期待,因為在這之前她不管去哪裡,都沒有把她的相機掛在脖子上,連拍照都很少。

    成默猜測因為那些地方她都已經去過,沒有留影的價值,而乘坐火車貫穿西伯利亞對於謝旻韞來說,這一生的機會都不會多,也許僅此一次,畢竟貫穿西伯利亞的國際列車出名的治安不好,小偷、強盜、毒販甚至警察,都是乘客們需要防範的對象。

    在九十年代,震驚世界的華俄國際列車大劫案就發生貫穿西伯利亞的K3國際列車上,電影《莫斯科行動》就是以這個案子為原型,當時蘇聯剛剛解體,俄羅斯警察根本不管華夏人的事情,而華國警察在二連號特就下了車,因此這趟車在出了華國國境之後,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列車。

    即便兇名遠播,往返於京城和莫斯科之間的倒爺們受到賺錢的誘惑,依舊鋌而走險奮不顧身的乘坐這趟列車,上車之後會用鐵鍊將包間的門鎖起來,吃喝拉撒睡全在裡邊,六天六夜不敢開一下門,但無法無天的犯罪分子則會手持瓦斯槍,強行破開車廂門,搶劫、強X、殺人無惡不作.....

    不過這已經是陳年舊事,如今治安已經好了很多,但這條貫穿西伯利亞的大動脈依舊還是犯罪份子們的天堂,大量的毒品、武器以及違禁品通過這條鐵路在歐亞大陸上流淌。

    當然,時至今日,對於普通遊客來說,乘坐這趟列車危險並不太大,最多也就是被偷被搶,不會出什麼大事。唯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看緊箱包,不要被毒販利用,假設行李中被毒販塞了毒品,那麻煩就很大了。

    謝旻韞拍完照片,見成默緊緊抓著她箱子的拖桿,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還觀察著周圍,時不時的盯著不遠處上車的乘客,有些慚愧自己的過於懈怠,但嘴巴上是不肯認輸的,從成默手中扯過箱子,「不至於這樣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樣子,搞的好像這趟車是通向地獄的死亡列車一樣....」

    成默心道:「這還真說不好,如果不是形勢所迫,沒得選擇,這趟車我真是不願意上。」不過短短幾分鐘,他就看見了好幾個遊客不像遊客,乘客不像乘客的人。

    穿著昂貴的定制西裝旅行?別逗了?臉上晶瑩剔透一點曬痕都沒有的背包客?可能麼?帶著攝像眼鏡假裝在等人的男子,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四下尋睃看著準備乘車的乘客....

    說這些人沒有鬼,成默打死也不信。

    「我只是在觀察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罷了。」成默默默記下這些人的長相,然後朝著末尾的16號車廂走去,按道理來說這趟列車除開餐車一共十八節,最後五節是頭等車廂,頭等車廂都是雙人間。

    「呦!就進入工作狀態了?大偵探有什麼發現沒有?」

    成默搖頭。

    謝旻韞拖著箱子跟上,兩人走到16號車廂,將車票遞給站在車廂門口,留著紅色短髮,穿著短袖俄鐵製服的俄羅斯大媽看了一眼,便登上了列車。

    頭等車廂比較空,走廊裡沒有人,只有白色的紗質窗簾浮在窗戶邊,棕紅色滑門有些已經關上了,有些敞開著,走廊狹窄,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通過,兩個人相遇的話必須側身。

    成默拖著箱子朝著裡面走去,他根據第一間雙人間的舖位是29和30瞬間計算出了他們的41和42號舖位在車廂末尾倒數第二間,原本很輕的箱子因為裝了不少謝旻韞後來在超市裡購買的東西變的格外沉重,橡膠滾輪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響亮的噪音,在逼仄的走廊裡迴盪。

    謝旻韞跟在他身後,小聲念著印在雙人間滑動門上的數字,成默則小心翼翼的窺探著每一個沒關門的雙人間裡坐著什麼人.....

    直到兩人走到車廂末尾,他們隔壁的雙人間門沒關,一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正在裡面說話,成默聽見他們說的是德語,他沒敢多看,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去瞧貼在車廂上密密麻麻的時刻表,屬於他們的雙人間就在一旁,而處於車廂末尾的那一間則緊緊的關上了門。

    房間當然很小,但乾淨整潔,卡其色座椅上放著白色的枕頭還有毛巾,桃紅色的窗簾被打了下來的,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小桌板上鋪著純白色的桌布,窗戶的兩頭還有插座,藍色的座椅靠背放下來就是一張單人床。

    成默將箱子直接塞到了座椅底下,謝旻韞走了進來,表情十分滿意,因為條件比她想像的好多了,從未曾坐過火車臥舖的她,對於臥舖的想像都來源於電影,印像中就是髒亂差的樣子,假設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和成默單獨相處七天六夜,那真是一件糟糕至極的事情。

    實際上二等車廂和硬臥與頭等車廂的條件相差還是很遠的,要知道頭等車廂價格差不多6000華夏幣一個人,而二等車廂則只要一半的價格.....

    謝旻韞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將門拉上反鎖好,然後費力的將箱子放到了沙發上,將她開始在超市裡買來的東西清理了一部分出來,易拉罐形狀的微型加濕器、小夜燈、酒精棉片、垃圾袋、折疊拖鞋、衣架放置在沙發上。

    成默則將枕頭拿開,放在了一旁坐在了窗戶邊,拉開了窗簾,靜靜的看著窗外,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謝旻韞則是在房間四周噴了消毒噴霧,拿著酒精棉片將她的床鋪四周能夠擦拭的地方擦拭了一遍,然後從箱子裡拿出礦泉水放在小桌板上。

    「餵!給你.....」謝旻韞遞了一雙全新的藍色折疊拖鞋給成默。

    成默轉頭看著謝旻韞,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來,男生畢竟沒有女生細心,加上成默其實也是第一次坐長途火車,根本沒有想到這一茬,所以沒有準備拖鞋,沒想到謝旻韞不僅自己買了,還幫他買了一雙,雖然是他的出的錢,但成默心裡還是泛起了一絲漣漪。

    「謝謝。」

    「沒什麼好謝的,你出的錢。」謝旻韞冷淡的回應,說完她又將加濕器放在了小桌板上,給裡面添了礦泉水,裝上電池,然後裊裊的水蒸氣便從易拉罐的拉環處噴了出來。

    成默換拖鞋的時候,謝旻韞又遞給了他一個裝鞋子的簡易布盒子,她則在窗戶上面粘上了一個簡易掛鉤,然後又在推拉門上粘貼了一個簡易掛鉤,又用夾子和一塊深藍色的桌布做了一個窗簾,拉在了成默的床鋪和她的床鋪中間,除了小桌板那裡有些縫隙能看見對面之外,沒什麼能夠走光的地方.....

    於是謝旻韞在成默近在尺咫卻完全看不見的狀態下拍了拍手,隨後將她自製隔簾拉到滑門一側,滿意的說道:「完美!」

    「要不要晚上在地板上還放幾碗水.....」成默沒料到謝旻韞為了防備他居然準備的這麼充分細緻,忍不住嘲笑。

    「當然不用,你要敢越雷池半步,我一定打斷你的狗爪子.....」謝旻韞冷笑著從包裡掏出香煙盒大小的電擊器,按動了一下開關,藍色的電弧和啪嗒啪嗒的聲音便發出了危險的訊號。

    成默無語,低頭從背包裡拿出KINDLE準備看會書,心中卻道:「這女的簡直喪心病狂.....」

    恰好這時車廂裡輕柔的俄羅斯音樂停了下來,列車員先用俄語說了一遍列車即將啟動,又用英語報了一遍,接著列車開始緩慢的移動,片刻之後,就駛出了半圓形的站台,衝進了稀薄的雨幕之中。

    莫斯科的八月如同涼意清淺的秋季,灰色天際線和沒有燈光的樓宇組成了有些憂傷的離別畫面,成默坐在火車上,感受著列車逐漸加速,像是火箭脫離地心引力一般,飛馳著離開一座城市,墜落如遠方不可企及的天幕青光。

    「況且況且」的聲音和重新響起的俄語歌,彷彿在敘說著一段斑駁的記憶,對於這座偉大的城市來說,他只是一個過客,如同一隻掠過湖面飛鳥,不能停泊,只是經過。

    「可我能夠降落的地方在哪裡呢?我又能飛向哪裡呢?其實我本可以拒絕踏上這輛列車,但我為什麼既有些害怕的緊張又有些興奮的期待呢?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真的像我對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為了活下去別無選擇嗎?」

    他想起了父親那張冷淡的面孔,又想起了李濟廷那總是在微笑的臉,忽然之間,李濟廷不在的時候,他居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在這離開的瞬間,成默不知為何,心里居然有些落寞,也許是因為這許久不見的雨滴,也許是因為即將面臨的未知,但他必須屏蔽這軟弱的瞬間,打起精神來面對可能到來的危險,他必須得萬分的集中精神才行。

    因為,經過昨天夜裡,他已經明白,不小心,是會死的.....

    即便如此,可他還是希望希爾科夫就在K20上面,希望自己能夠發現他的踪跡。

    成默看著雨滴噼劈啪啪的敲擊在窗戶上,看著手腕上的銜尾蛇開始思考該如何找到可能在列車上的希爾科夫。

    謝旻韞將牙刷以及塑料牙刷杯、漱口水放的整整齊齊,又將一大袋零食擱在沙發上,才換上了拖鞋,將自己的漁夫鞋裝進收鞋袋,擺正在沙發底下,舒了一口氣,看著窗外雨幕中朦朧的莫斯科輕輕說道:「Досвидания??,москва。」(再見,莫斯科)

    —————————————

    與此同時,在列車的第十八號車廂,拿破崙七世正安靜的看著筆記本電腦,上面是這趟列車所有乘客的資料,一般來說K20只有15節車廂,但這一趟因為滿員,以及一些有勢力的人要求,加掛了三節,所以一共是十八節車廂。

    五節頭等車廂,四節二等車廂,七節三等硬臥,兩節硬座,一節頭等車廂可以容納14個人,五節一共七十人;一節二等車廂可以容納36個人,四節一共144個人;一節硬臥車廂可以容納66個人,七節一共462個人,一節硬座車廂108個人,一共216人;整列車加上工作人員本該是919人,但他是一個人一間房,所以是918個人。

    已經激活載體的莫里斯摸著自己的圓寸,看著全神貫注的拿破崙七世不解的道:「親王殿下,看這些資料沒什麼意義吧?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買的黃牛票,根本沒有登記真實信息.....」

    「確實如此,可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也要全力以赴....希望的光芒這種東西並不是你站在原地期待就會出現,你必須不停的走,也許前面是條死胡同,你也得試看看才知道。」拿破崙七世看著電腦淡淡的說道。

    「親王殿下,你說的話永遠都這麼富有哲理。」莫里斯稍稍低頭說到。

    這時敲門聲響起,莫里斯站了起來問道:「誰?」

    「阿克塞管家,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先生過來了.....」

    莫里斯拉開房間門,門外站著穿著俄鐵製服身材較胖,典著肚子的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列車長看見莫里斯便摘下了大檐帽,露出略微有些禿的頭頂,稍稍鞠躬用憋足的英語說道:「尊敬的阿克塞管家,我應親王閣下的邀請特意前來拜訪。」

    莫里斯微笑了一下,看著神情有些緊張,額角綴滿汗珠的謝爾蓋·沙庫羅夫說道:「請進列車長先生,親王殿下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莫里斯偏開身子,讓體態臃腫的謝爾蓋·沙庫羅夫進來,然後輕輕的拉上了門,示意列車長坐在拿破崙七世的對面,他則畢恭畢敬的站在了搖晃著的車廂一側,注視著謝爾蓋·沙庫羅夫的一舉一動。

    列車長將大檐帽撫在胸前,給拿破崙七世微微鞠躬道:「親王殿下,見到你萬分榮幸,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請您告訴我,我和我的手下一定全力為您服務。 」

    拿破崙七世並沒有站起來,也沒有要和謝爾蓋·沙庫羅夫握手的意思,只是給列車長先生親自倒了一杯依雲礦泉水,「列車長先生,想必格里高利已經跟你說過了,叫你過來,是有點小事需要您的協助.....」

    「是的,拉斯普京先生有所交代,但具體的情況他並沒有說的很明白。」謝頂的列車長將大檐帽放在沙發上,然後雙手從拿破崙七世手中接過了倒著依雲礦泉水的水晶杯,微笑著說道,雖然他胖乎乎的臉上有不少汗滴,表情也有些惶恐,但那對小而深陷的眼睛卻透著狡猾的光。

    「情況是這樣的,有個小偷從我這裡偷走了一件貴重的物品,我收到消息他就喬裝打扮持著假護照躲在這輛車上,因此我希望我的人能跟著你們的檢票員以及乘警一起查探所有車廂.....好抓住這個可恥的小偷。」拿破崙七世握著權杖淡淡的說道。

    列車長連忙點頭道:「有拉斯普京先生交代,這個問題當然不大,只是......」

    拿破崙七世輕輕的擺了擺手,「沒有隻是,我替您和您的屬下準備了一些小禮物,莫里斯,拿給列車長先生看看。」

    「好的,親王殿下。」莫里斯從沙發下面拿出一個大號的牛皮紙信封,解開纏繞好的繩子,打開給列車長看了一眼,裡面裝了五疊五千面值一捆的盧布。

    「250萬盧布。」列車長抹了一把額頭上汗珠,立刻就得出了這個數字,他乾笑了一聲,說道:「親王閣下,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憑拉斯普京先生的面子就足夠了......」

    拿破崙七世敲了敲桌子,莫里斯就把牛皮紙袋塞進了列車長的懷裡,「這只是一點小錢罷了,如果能找到那個小偷,還有更高的賞金,至少十倍,如果能抓到活的,一百倍也不是不可以。」

    「一百倍.....」列車長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巴,緊緊的抓住了牛皮紙袋,驚訝的連拒絕莫里斯都忘記了,哆哆嗦嗦的說道:「我現在就安排人開始檢票和盤查....您的人需不需要換上製服?」

    拿破崙七世笑了笑,「不需要這麼急,你們平時什麼時候進行第一輪檢查,我們就什麼時候開始....另外巡邏的也換上我的人,剛好乘警同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0
第62章  死亡列車(4)

     李濟廷走出造型奇特的雅羅斯拉夫火車站,掏出手機,用專用軟件發了信息給沃佳諾娃,「寶貝,我的兩個小可愛就交給你照看了,工作別太認真,該偷懶的時候就偷下懶,遇到什麼事情,千萬別逞強,保命要緊,你親愛的上司會時刻為你祈禱的。」

    發完短信,李濟廷將手機放回口袋裡,看了眼砸在廣場的大理石地板上成片的水花,嘟噥道:「這該死的下雨天.....」然後朝著遠處的停車場跑去,共青團廣場上的人寥寥無幾,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一身黑色修身西裝,腳穿棕色布洛克鞋留著藝術家一樣小波浪長發的紳士在雨幕中奔跑。

    倘若有人仔細的盯著他看,就會發現十分奇怪的一幕,因為細密的雨點沒有一絲落在他身上,他的頭頂彷彿有把無形的傘,將無孔不入的雨水遮擋在了外面,最神奇的是就連鞋子都一樣,雖然手工定制的意大利皮鞋踩出了無數水花,但卻一滴都沒有濺到褲腳和光亮的鞋面上......

    李濟廷飛快的穿過了共青團廣場跑到了停車場,上了他的那輛黑色奧迪A4,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他發送給沃佳諾娃的信息顯示已讀,但沃佳諾娃卻沒有給他回任何消息,顯然是還在生他的氣。

    李濟廷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知道這個心高氣傲的俄羅斯族姑娘實際上是想上明天出發的240的,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認為被曹縣人控制住的希爾科夫會乘坐240,可他卻安排了沃佳諾娃和另外兩個潛龍組的成員乘坐K20。

    李濟廷沒有繼續跟沃佳諾娃發信息,也沒有立刻發動汽車,而是掏出了另外一個手機,輸入指紋和密碼之後,開始看起了郵件,郵箱裡的郵件並不多,只有七八封,但每一封都被標記了重要,他一封一封的邊看邊回复完畢,將這個手機放進西裝內袋,才發動汽車離開共青團廣場,這時恰好也是K20出發的時刻,如長龍一般的列車緩緩駛出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向著東方加速。

    這一時刻成默正透過車窗看著雨幕中的莫斯科,他心中充盈著迷茫和孤獨。

    雨刮在孜孜不倦的徘徊,李濟廷透過玻璃看了一眼遠處的藍色K20,他彷彿看見了成默那不知該去往何處的目光,輕輕說道:「貪安穩就沒有自由,要自由就要歷些危險。只有這兩條路。祝你好運我的孩子。」

    黑色奧迪則向著東南方向疾馳,與那輛承載著近千人的列車形成了一個人字形,漸行漸遠。

    ——————————

    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拿著牛皮紙袋走出拿破崙七世的包間,他滿然是肥肉的臉頰上堆滿了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車廂的悶熱還是因為緊張,又或者因為意外得到大筆收入的興奮,儘管他在包廂裡抹了好幾次額頭上的汗水,可並沒有什麼用,此時他的額頭上依舊還綴滿了細密的汗珠。

    稍稍走了幾步,列車長就將牛皮紙袋塞進了上衣裡面,夾在右手腋下,而右手則不自然的插進了褲子口袋,匆匆朝著列車中部自己的單人臥室走去,越過9節車廂跟好幾個列車員心不在焉的打了招呼,列車長先生卻不知道自己的異常讓所有的列車員都有些意外,因為他的鹹豬手居然出人意料的沒有在任何人的身上逗留。

    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回到了自己單間,就迅速將門反鎖,把那個牛皮紙袋打開,將每一疊錢拿出來撥動了一下,然後裝回牛皮紙袋,放進了帶鎖的鐵皮抽屜裡面,這裡面通常都是放行車日誌的地方。

    接著他舒了口氣坐在床上給拉斯普京發了信息:「拉斯普京先生,我已經遵照您的指示,答應了幫助拿破崙親王,希望您也寬宏大量,免掉我在海參威欠下的一些賭債。」

    片刻之後,列車長收到了拉斯普京的回信:「賭債好說,但記得盯緊拿破崙親王的行動,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給我匯報情況,你要敢先給別人通風報信,我立刻就先砍掉你兒子的兩隻手,讓他下半輩子打X機都只能用腳....」

    「千萬不要,拉斯普京先生,我保證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第一時間告訴您。」列車長哆嗦著肥胖的右手給拉斯普京回短信,好幾次都輸入錯了字母。

    「我在車上也有人,他會看著你的。」

    列車長回了句「您放心」,將短信全部刪掉,剛準備躺在床上休息一會。房間裡就響起了敲門聲,他直起身子道:「誰?」

    「列車長,我!」一個低沉的聲音輕輕回答道。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列車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連忙站起來把門打開,看著站在他面前一臉絡腮鬍子,右臉還有刀疤的凶悍男子,列車長肥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瓦魯耶夫先生,您打個電話就行,怎麼親自來了.....」

    眼前這個讓列車長心驚膽戰的男子外號「高加索之狼」,如果說拉斯普京不過是個狡猾凶狠的小狐狸,那麼阿列克謝.伊戈爾.瓦魯耶夫就真是一匹殘忍嗜殺的頭狼,他是野狼幫在西伯利亞訓練營設立的訓練營「野狼學院」的負責人,喜歡自稱副校長,校長自然是野狼幫幫主安德列·帕莫舍夫。

    野狼學院的位置在西伯利亞靠近北極圈的一處隱蔽位置,專門招募退役特種兵擔任教官,訓練野狼幫高級保鏢和殺手,由於訓練難度過高,「野狼學院」的死亡率一直在30%以上,堪稱人間地獄。

    作為一位在西伯利亞大鐵路上運行的列車的負責人,自然見過這位在西伯利亞地區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但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實在沒有想到這位野狼幫兇名在外視人命如草芥的副校長居然會出現在他的列車上。

    瓦魯耶夫也不管列車長肥胖的身子堵在門口,強行擠進了列車長的單人間,將門拉上,然後摟著列車長的肩膀說道:「別廢話,剛才你見了誰,說了什麼,快點老實交代.....」

    列車長感覺到了瓦魯耶夫右上上還握著冰冷的匕首,心中叫苦不迭:「今天真是見鬼了,怎麼大人物一個個都跑到了我負責的列車上?一個拿破崙親王就已經夠不可思議了,怎麼連這個殺星都來了....」心中抱怨歸抱怨,嘴上卻連忙恭敬又諂媚的說道:「剛才是拿破崙親王叫我過去,他有件東西失竊了,懷疑小偷就在車上,所以尋求我的幫忙。」

    瓦魯耶夫點了點頭冷笑道:「算你老實,沒有撒謊.....」

    列車長又出了一身冷汗,瓦魯耶夫的心狠手辣無需多言,這時他也清楚想必這些人都是衝著拿破崙丟失的東西來的,於是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瓦魯耶夫的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 情,讓您都親自出馬的?」

    瓦魯耶夫森然一笑,「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出了什麼事情,找到了什麼人,第一時間通知我....」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1
第63章  死亡列車(5)

    2018年8月1日。

    15點16分。

    從莫斯科前往華夏京城的K20次列車剛剛發車一個多小時,不過駛出莫斯科市區範圍十多二十分鐘而已,列車上就已經暗流湧動,此時此刻在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的單人休息間裡正上演著一首小插曲。

    這樣的場景在俄羅斯廣袤國土上時常可見,因此看起來和諧的像是兩個普通的俄羅斯人的一次普通對話,即便瓦魯耶夫手中握著的是一柄泛著銀光的銳利匕首,似乎也不過是一場乏善可陳的無聊對白。

    要知道在槍支氾濫的俄羅斯,握著一把匕首威脅別人真是寒酸到爆的行為,就算你弄不來20響雙管鍍金雕花左輪手槍,也得弄把價廉物美的AK47不是?雖說端著AK47嚇人有點過猶不及,也不方便俄羅斯黑道大佬們玩他們最愛的俄羅斯輪盤,可總比一把匕首來的有震懾力。

    在俄羅斯倘若真只是帶著一把匕首去搶劫去打架去做壞事,唯一的下場就是被脾氣暴躁的俄羅斯人打成豬頭,某種程度上來說,帶一把匕首還不如帶一瓶伏特加有用. ....

    不過,這件事也不是絕對的,假設這把匕首是在野狼幫的人的手裡的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窮凶極惡的野狼幫在俄羅斯可是兇名昭著的黑幫,而匕首對於野狼幫來說極具象徵意義。

    這得從野狼幫主帕莫舍夫說起,這個草根出生於蘇聯圖拉市,圖拉有「三寶」:甜餅、匕首和茶飲,大街小巷「賣寶」的小販比比皆是。

    而野狼幫主帕莫舍夫從小喜歡玩弄匕首,1994年他因參與打架鬥毆,用匕首劃破了同學的臉,結果被學校開除。帕莫舍夫索性離家出走,跑到首都莫斯科闖蕩,靠向外國遊客兜售圖拉特產——各種匕首為生。

    然而一次突然遭遇,徹底改變了帕莫舍夫命運。

    一天夜晚,他被幾個蒙面劫匪打劫,搶走了所有收入,帕莫舍夫從此「茅塞頓開」,也索性幹起搶劫的勾當,並且專門瞄向外國人。後來,帕莫舍夫糾集了一幫臭味相投的人,成立了「野狼幫」,自封為「老大」。

    很快,莫斯科的很多市場、飯店和咖啡屋,都被這個黑幫團伙控制了。為了漂白自己,帕莫舍夫利用搶劫得到的錢,開了一家名為「俄羅斯銅器製品」的公司,甚至還參與開辦了幾家銀行。

    為了壯大勢力,帕莫舍夫花費重金拓展「政治地盤」,尋找政客的庇護。還勾搭上了俄羅斯「布XX維克黨」黨魁利莫諾夫,並建立了「野狼學院」大幅度提高了幫內成員的作戰能力。

    在幾期野狼學院的學生畢業之後,野狼幫硬實力大增,經過一系列江湖火拼,野狼幫從眾多黑社會性質的組織中脫穎而出,成為讓莫斯科人談之色變、作案範圍遍及全俄羅斯的黑手黨組織。

    為了撈取錢財,野狼幫還從俄羅斯外國僑民中發展黑幫勢力,並通過他們向邊境輸出技女,從而收取不菲的保護費。控制了大量的「灰色清關」公司,在邊境大收黑錢。因此在俄羅斯邊境有個說法:任何入境俄羅斯的貨物必須要給兩個人交稅,一個是XX大帝,還有一個是帕莫舍夫。

    如果換一個時代,帕莫舍夫絕對是雄霸一方的大梟雄,而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黑幫老大。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開局一把刀,裝備全靠搶」,還有比這更勵志的人生傳奇嗎?

    所以說,機會確實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但這個機會能多大程度上被利用,還是得看當事人的智慧和格局,開公司辦銀行,找政客庇護,建立野狼學院.... ..都是高屋建瓴的戰略部署,這樣的人不走黑道同樣能夠成功。

    因為帕莫舍夫「開局一把刀」的特殊意義,每個進入野狼學院的人都會在肩膀上紋一把貫穿脖子的匕首紋身,當他們每殺死一個人,就會在刀尖處的紋一滴血,血滴越多自然就代表殺人越多。

    為了彰顯自己的豐功偉績,每個野狼學院的人都熱衷於穿背心,好亮出自己的血滴匕首紋身。

    另外匕首還是野狼幫的行刑工具,如何行刑不必細說,總而言之比什麼三刀六洞或者九刀十八洞要殘忍血腥的多。

    所以,野狼幫,尤其是肩膀處紋有匕首的野狼學院出來的人拿著匕首,和普通黑幫拿著匕首不是一個概念,他們的匕首極少用來捅人,一般都是用來割喉,尤其是這把匕首還是被「高加索之狼」瓦魯耶夫拿在手裡。

    雖然明知瓦魯耶夫不會殺他,可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還是忍不住心驚膽顫,因為瓦魯耶夫殺人是不太需要理由的,他會為了讓學員練膽量而襲擊外國遊客,西伯利亞雪原實在太過於寬廣無垠,以至於拋尸都不需要挖坑,隨便一扔,兩三天之後就會被禿鷲或者野狼吃個精光。

    想到瓦魯耶夫的種種惡行,列車長忍不住稍稍扭頭看了眼他肩膀處的匕首紋身,綠色背心的帶子剛好遮住了一串向下延伸的血滴,讓列車長忍不住懷疑等瓦魯耶夫死的那天,血滴會不會紋到他的腳背處......

    「瓦魯耶夫先生,您放心,有任何消息我都會第一時間與您溝通,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滿頭大汗的列車長舉起了右手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

    「不,不用向上帝發誓,上帝他老人家管不到我們野狼幫,用你的家人作保證就行了......我記得你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但願你的女兒不要像你這樣胖就好,那能多賣點錢,至於你的兒子.....一定會感激有你這樣的父親的.....」瓦魯耶夫摟著列車長那短而粗的脖子在他耳邊彷彿聊天一般說道。

    「瓦魯耶夫先生,千萬不要這樣,要不您可以派個人跟著我,監督我,我一定連上廁所的時候都不會避開他.....」列車長一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剛剛才收穫250萬的喜悅在他心裡化成了無盡的懊悔,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不請個假,讓另一個列車長來代班。

    「我相信你,謝爾蓋,我們是朋友不是麼?」剃著光頭,濃眉大眼鷹鉤鼻,長相有點像阿塞拜疆人的瓦魯耶夫兩隻手捧著列車長肥胖的臉頰,深情款款的看著列車長的眼睛,冷冰冰的匕首就貼在他泛紅的耳郭上。

    ————————

    傍晚十分,藍色的K20在斜風細雨中疾馳,轟鳴聲中它頎長的身體沿著大地的傷疤駛過,輕吻著那兩行堅硬的疤痕。一隻西伯利亞鷹劃破長空應和著列車的隆隆聲發出尖銳的嘯叫,在夜幕即將到來的時候抓緊最後的時光進行狩獵活動。

    成默將手中的Kindle放下,抬起頭看著坐在他對面同樣在看書的謝旻韞輕輕說道:「要去餐車吃飯嗎?」

    「不去。」謝旻韞頭也不抬的說道,她買了那麼多的零食,成默一下午碰都沒有碰,只是喝了幾口礦泉水而已,這是在針對她嗎?

    「既然你不給我面子吃我的零食,我也不會陪你去餐車吃飯。」謝旻韞心道。

    成默猶豫了一下,他也不清楚一個人去餐桌去吃飯會不會顯得突兀,餐車他是一定要去的,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觀察其他人的絕好機會,雖然希爾科夫來餐車吃飯的機率為零,但他同樣可以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也許,他還能發現不少天選者......

    剛才一下午,他的手錶就震動了好幾次,打開地圖就能看見有載體經過,最近的一次那個載體就在他的頭頂,成默懷疑有人在列車上安裝了竊聽器或者監視設備。

    可惜銜尾蛇手錶的監控範圍只有一百米,成默依舊計算過,一節車廂大約26米,因此銜尾蛇手錶能顯示地圖四節車廂不到,並且還不具備熱成像功能,只能顯示載體,比載體的地圖功能要弱小的多。

    假設成默真要設法找到希爾科夫的話,僅僅依靠本體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必須激活載體,成默想起李濟廷的叮囑有有些舉棋不定。

    總而言之,去餐車吃飯是必須的,成默放下他暫時還解不開的難題,開始穿鞋,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認為謝旻韞不去也好,這麼漂亮的女生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他一個人去才不會成為焦點,於是成默說道:「那我去了。」

    見成默不僅不說留下來,居然連客氣的多邀請她一下都捨不得,謝旻韞感覺自己要被氣出內傷了,索性不理成默,假裝沒有聽到。

    「我出去,你最好還是把門反鎖一下,有人敲門問清楚在開門.....」

    聽見成默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謝旻韞更加不爽,忍不住冷冷的說道:「不需要你提醒,我不是小紅帽,外面的人也不都是大灰狼....」

    成默從沙發上起來,打開門栓,拉開滑門,然後又在把門關緊的同時說道:「記得鎖門!」

    謝旻韞這才想起成默應該是想要和其他人接觸,以便找到「間諜」才會去餐車吃飯的,可現在反悔說要一起去也太丟臉了,想到還有七天時間,謝旻韞便強忍著懊惱,默不作聲的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作。

    謝旻韞暗恨成默什麼事情都不喜歡解釋,不把她當回事,便想:「我就是不關門,我就是不聽你的!你要怎麼樣?」

    這時列車恰好到了弗拉基米爾站,列車緩緩的停下,想到到站的時候是偷竊搶劫高發時間段,謝旻韞才心不甘情不願起身把門上的插銷插好。

    就在她插上插銷的瞬間,便聽見了走廊裡腳步聲響起,謝旻韞心中有些奇怪,待腳步聲稍遠,她又小心翼翼的拉開插銷,將門推開一條縫隙,稍稍探頭就看見了成默的背影......

    原來他一直在門口等到她插上插銷才離開。

    那瘦弱的背影像一道溫熱的暖流,直接流淌到她的心裡,讓她感覺不再那麼冷清,不再那麼空落落的....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2
第64章  死亡列車(6)

    細雨濛蒙的弗拉基米爾站台上站在不少帶著頭巾的俄羅斯大媽,她們有些手裡挎著籃子,有些將一塊板子吊在脖子上,籃子里和板子上都是當地的小零食以及便當,最常見的是雞胸肉加米飯和三文魚燉土豆,當然還有特別鹹的「貝爾加湖熏魚」、神奇的奶酪博餅卷以及大到有些嚇人的鵝蛋。

    成默站在窗戶邊看著俄羅斯人那有些粗糙的食物,不由得感慨天寒地凍的國度一般都出不了好料理。

    如果把這些吃食換成瓜子花生辣蘿蔔方便麵,那就跟華夏車站如出一轍了,成默並沒有這樣吐槽,因為他既不喜歡吐槽,也沒有乘坐過華夏火車。

    成默聽到謝旻韞插上門栓的聲音才向後走去,K20因為沒有掛行李車廂,所以餐車就是最後一節,成默和謝旻韞的房間位於16號車廂末尾處,只需要穿過17和18號車廂就能到達餐車。

    原本這是件很愉快的事情,然而在當下的狀況下,他卻寧願自己是住在一號車廂,好能乘機多觀察一下整個列車的狀況。

    可惜天不從人願。

    當成默走過17號車廂的走廊時,透過蒙著水流的車窗看見已經有不少人下車去買吃的,停車時間長達15分鐘,還有人走向了遠處小賣部,但17號車廂的門全部緊緊的關著,沒有一個人出來。

    成默偏頭看了一眼,用正常的速度走過17號車廂,直接進入18號車廂,其實他想要走慢一點,可18號車廂有兩個代表載體的紅點在不停的閃爍,所以成默根本不敢刻意走的太慢,引起對方的注意。

    進入18號車廂,這節車廂跟17號車廂如出一轍,沒有一扇門是打開的,但成默卻更加謹慎,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就在67號和68號房間以及69號和70號房間裡面各有一個載體,很明顯這兩個人是一起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讓自己暴露在地圖上。

    並且他們絕對不止是兩個人,至少還有兩個以上的天選者或者角斗士,好輪換激活載體,才能24小時不間斷的互相保護,基於對方的囂張,成默猜測這四個人絕對是天選者。

    成默本沒有想要猜測這些人來自哪裡,但快走到車廂末尾頓時恍然,原來63——70床位的四間房全都是拿破崙家族的人。

    這些人毫不掩飾的在門上掛上了拿破崙家族的金蜜蜂紋章,實在霸氣側漏。

    作為苦主和實力強大的貴族,他們有資格也有實力這麼做。

    成默也沒敢多看幾眼那彩色的像保時捷車標一般的紋章,假裝一無所知的走過了18號車廂。

    對方這樣的光明正大對成默來說是好事,這讓他瞬間就排除了四個房間裡有希爾科夫的可能,只是他在跨進餐車的時候還在想,拿破崙七世會不會親自前來,如果拿破崙七世親自前來會乘坐240還是K20呢?

    成默終歸還是不理解有錢人的世界,實際上拿破崙七世兩輛車都準備坐,K20坐前半程,240坐後半程,即便兩列車根本不是走同一條線,也不妨礙私人飛機接送,因此拿破崙七世此刻就在67號—68號房間安靜的看著列車乘客的資料,吃著他帶上車的廚師為他準備的聖雅克扇貝、法式乾煎塌目魚、鵝肝以及魚子醬,搭配的是波爾多干紅....

    假設成默能夠透過木門看到如此奢侈的景象,一定會深切的羨慕資本主義的腐朽。

    成默走進餐車,狹長的車廂裡亮著日光燈,深棕色的直角真皮沙發和不銹鋼餐桌擺滿了車廂兩側,很有種香江茶餐廳的感覺。正值飯點,餐車裡坐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基本全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除了他,沒有一個是亞洲人,這讓他的出現稍顯得有些突兀。

    成默頓時就感覺到幾束打量的目光在朝他聚焦,毫無疑問在座的這些人裡,一定有銜尾蛇的持有者在觀察著他。

    成默也沒有慌張,他確實是來吃飯的,他假裝有些無知的讓視線在狹窄的餐車裡尋睃了一圈,隨後若無其事的找了還空著的一個卡座坐了下來,坐下的時候成默瞧了一眼擺在餐桌上的菜單,瞬間就明白為什麼沒有亞洲人來了,菜單只有英文和俄文註釋,沒有圖片不說,還全是不合亞洲人胃口的俄羅斯菜,並且相當的貴,真不如吃方便麵,無論是華夏統一老壇酸菜,還是日夲日清飛碟炒麵,或者韓國的農心辛拉麵,足夠吊打俄羅斯餐車上的食物了。

    成默仔細瞧了半天菜單,遺憾的是只能點的出紅菜湯,其他的俄羅斯菜對於他來說味道尚在其次,主要實在太油膩了,基本都是炸的,除了俄羅斯餃子不油膩。

    可草莓味和櫻桃味的俄羅斯餃子,對於華夏人來說劇毒無比,成默只能敬謝不敏。

    跟穿著制服的俄羅斯大媽點餐之後,就是漫長的等菜時間,成默對紅菜湯一點都不期待,他也不急,反而希望菜遲點上。

    等餐的時候,他坐在卡座裡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的人,斜對面的兩男兩女四個人正在聊著俄羅斯見聞,他們都說的英語,但兩個帶著法語口音,兩個沒有帶明顯口音的,有些像是北歐人;在他的正對面,則是兩個英國人和兩個西班牙人,也是兩對情侶,也是聊著旅行見聞;而在他斜對面的法國人和北歐人後面一桌,因為距離太遠,他無法判斷出是來自哪裡的人,只能通過擺在桌子上的教士啤酒推測他們也不是俄羅斯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四個人看上去依舊是兩對情侶....

    成默忍不住心裡吐槽:「為什麼情侶都喜歡乘坐這條漫長的鐵路長途虐狗....」,他也不想想他在別人眼裡也是來虐狗的。

    成默假裝看著手機,卻在悄悄的聽著周圍的人的對話,從中判斷這些人裡面誰有可能是銜尾蛇的持有者。像那對英國情侶就很可疑,即便他們看上去很正常,可他們在聊天的時候根本沒有說任何一句關於他們在俄羅斯旅遊的事情,最多只是說:「是啊!」「確實!」「我也這麼認為!」等等,沒有任何一句實質性內容的話語,反倒是對俄羅斯政治比較能聊。

    另外他們聲稱是一對訂了婚的情侶,看上去也男帥女靚很是般配,可他們沒有流露出那種自然的親密舉動,言談之間稍顯刻意了一點。

    成默在心裡給這兩個英國人記下了一筆,又孜孜不倦的開始細心聽周圍其他人聊天,這時餐車裡又來了人,成默稍稍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終於不是情侶了,對於單身狗來說這卻並不是一好消息,反而更扎心,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可愛的金發小蘿莉。

    金發小蘿莉的耳朵後面扎著兩根麻花辮,穿著桃紅色的長袖連衣裙,黑色的小皮鞋和紅白相間的條紋長襪,白皙的臉上有幾粒小雀斑,眼睛大大的,睫毛又彎又長,眼睛又藍又深,臉頰胖嘟嘟圓滾滾的,說不上漂亮精緻,但真是萌出血,倘若是蘿莉控的紳士們在此,怕要大聲疾呼「血槽已空」、「醫療兵在哪裡?」。

    一家三口在車廂中間站了一會,發現已經沒有四個人的位置了,除了成默這邊還有三個空位置,帶著眼鏡穿著藍白格子襯衫像是IT男的金發男子,毫不猶豫的走到成默這邊,操著一口美式英語問成默是不是一個人。

    在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後,立刻又禮貌的問方不方便一起,成默自無不可,於是他就和這一家子美國人坐在了一個卡座裡。

    IT男很是熱情,落座之後沒有看菜單,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成默才得知金發的中年男子叫埃文斯並不是IT男,和老婆格麗絲共同經營一家五金店,來自洛杉磯,小蘿莉叫瑞貝卡,五歲半,還沒有開始讀書。

    乘著瑞貝卡下半年就要讀一年級,一家人打算穿越歐亞大陸,從莫斯科坐火車去到京城,再坐高鐵去尚海,然後乘船去首爾和東京.....

    埃文斯也問了成默叫什麼,來自哪裡,目的地是哪裡,當得知成默來自華夏將去往京城的時候還頗為高興,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巧合。

    五歲大的金發小蘿莉聽見父親和坐在她對面的黑髮眼鏡小哥哥正在討論京城,於是撲在母親的懷裡不停的小聲念叨著:「the Great Wall!the Great Wall!」

    「瑞貝卡,華夏除了長城還有什麼?」埃文斯將兩隻手捏成拳,放在頭上,鼓著腮幫子模仿了一個熊的樣子。

    金發小蘿莉立刻有些含羞的說道:「熊貓.....熊貓!」

    「聰明!」埃文斯伸手去摸了下女兒頭髮,「我們現在即將穿越西伯利亞,去到有神奇功夫的國度華夏,到時候爸爸不僅會帶你去爬長城,還要去看大熊貓。」

    小蘿莉道:「我最喜歡熊貓了!到時候可不可以親它!」

    「可熊貓只喜歡親竹子,不喜歡親你啊!必須兩個人互相喜歡才能親親哦!所以瑞貝卡不能親熊貓,除非熊貓對你說它也喜歡你才行。」

    小蘿莉有些失望,躲在母親的臂彎裡哭喪著臉。

    埃文斯沒有去哄小蘿莉,問成默:「熊貓和長城的中文應該怎麼說。」

    「the Great Wall,chang cheng!」

    一家人頓時都跟著念了起來:「chang cheng!」

    成默又道:「panda,xiong mao。」

    這一次只有小蘿莉一個奶聲奶氣的用怪異的發音重複道:「xiong mao。」像是在說兇毛。

    小蘿莉看了成默一眼,又有些含羞的把頭埋進了母親的懷裡,埃文斯和格麗絲全都笑了起來。

    成默也笑了,單純的幸福總是能輕易的感染人。

    埃文斯的老婆格麗絲又問起成默是讀書還是乾什麼,去過美國沒有等等。

    成默看了一眼格麗絲,她留著一頭其肩短棕髮,屬於典型的美國家庭主婦,穿的不算時尚,也不典雅,打扮的也很隨意,但態度和藹可親。

    要換一個地點,換一個時間,成默是沒有興趣和對方嘮嗑的。

    絕對會假裝不太懂英語,減少和對方交流,然而眼下卻不行,他必須查探到希爾科夫在不在列車上,就要找機會四處走動,於是成默便和這一家子美國人聊起天來。

    通過聊天成默得知一家人住9號車廂,也就是四人一間的二等車廂的第一節,恰好處在整個列車的中間,成默很想和這一家人加深一下感情,好能找藉口去對方的地方「玩」,可成默自閉的太久了,交際能力雖然勉強,但親和力嚴重不足。

    這一家美國人很好打交道,看上去也親切善良,可也不會莫名其妙邀請成默去他們的房間做客,畢竟這是火車上,不是他們家,更何況他們的是四人間,裡面還有另外一個姑娘。

    成默有些頭疼,像他這樣講究邏輯的人,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是不可能去對方房間的。一直到吃完了紅菜湯,成默都沒有達成「被埃文斯一家邀請去房間玩」的任務,他也無可奈何,只能起身告辭。

    小蘿莉見成默要走,在母親的鼓勵下從連衣裙肚子處的口袋裡掏出一顆紅色的德莉濃太妃糖遞給了成默,但她什麼也沒有敢說。

    成默彎了彎嘴角對小蘿莉說了「謝謝」,然後離開了餐車,此時列車已經離開了弗拉基米爾站半個多小時,三個小時後將到達下洛夫哥羅德站,明天下午四點,他們才能到葉卡捷琳堡站,過了烏拉爾山東側的葉卡捷琳堡,K20就會進入一望無際的西西伯利亞平原。

    雖說成默尚未獲得一點有用的信息,但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在到達葉卡捷琳堡之後,真正上到連手機信號都時常沒有的西伯利亞,所有人都會動起來,不管是衝著十字蜂而來的天選者們還是被金錢驅使的黑幫份子。

    那個時候,240才剛好發車。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3
第65章  天使

    成默回到房間時候,謝旻韞已經換好了睡衣,正躺在床上看懸掛在拉門上的電視,原本他以為自己會費一番功夫才能敲開謝旻韞的門,出乎他意料的是謝旻韞並沒有墨跡,直截了當的讓他進來了。

    成默走進房間,桌子上還放著一碗魚子醬水果沙拉,紅色的西紅柿片和綠色的黃瓜片墊底,用電熱水壺煮的雞蛋被切成了片,上面鋪了一層紫色的的魚子醬,看上去就讓人食慾大增。

    想到剛才從不挑食的自己都難以下嚥的紅菜湯,成默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唾液,但他沒有開口問,在他看來這不可能是謝旻韞給他留的。

    成默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換好了拖鞋,打算繼續看書,沒料到謝旻韞卻看著電視淡淡的說道:「剛才做的沙拉,不小心做多了,你要想吃的話,就吃了吧!」

    成默瞥了一眼擺在小桌子上的魚子醬沙拉,猶豫了一下,搖頭道:「謝謝,不用了,還是你自己吃吧。」

    謝旻韞從單人床上直起身子,轉過來坐在床沿,「既然你不吃,我就倒掉算了.....反正東西都是你出的錢,浪費的也是你....」

    成默見謝旻韞伸手去端碗,似乎真的要倒掉,才說道:「既然這樣....還是別浪費了。」

    謝旻韞施施然的將手收了回去,像是無所謂的又躺在了床上,「旁邊有蛋黃醬.. ....裡面的叉勺(叉勺是勺子前面帶三根短齒的勺子).....」說到裡面的叉子,謝旻韞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沒有繼續說下去。

    成默先入為主的認為以謝旻韞最近對他的態度,加上剛才吃飯的事情,正在氣頭上的謝旻韞不可能會跟他做魚子醬沙拉,看著燈光中那把亮閃閃的叉勺,楞了一下,問道:「你用過的麼?那我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工具,實在不行,只有拆盒方便麵了.....」

    謝旻韞咬著嘴唇糾結了一瞬,其實這把叉勺是全新的,本就是她為成默準備的,可如今說出來,不就是擺明告訴成默沙拉我是特意為你做的嗎?

    我們可還沒有結束冷戰呢!萬萬不能承認這一點。

    可不說的話,還有把叉勺被紙巾包著就放在桌子上的事情解釋不過去啊!

    謝旻韞也來不及仔細斟酌,只能拿起放在小桌子靠窗戶邊緣用紙巾包起來的叉勺說道:「我這裡還有一把,給你用吧!」

    遞過去的時候謝旻韞才覺得不太妥當,雖說這把叉勺她已經洗過了,可怎麼說也是她用過的,並且這種用還不是一般的使用方式,相當於十分貼身的器皿了,給成默用幾乎相當於間接接吻,這可實在是太太太突破謝旻韞同學的底線了,於是心慌意亂的謝旻韞抓著叉勺的手並沒有鬆手。

    成默坐在謝旻韞的對面伸手去拿叉勺,稍稍扯了一下,沒想到謝旻韞抓的很緊,沒有扯過來,他有些不明所以,於是又更用力的扯了一下,這一下連包在叉勺上的紙巾都有被崩裂的樣子,可謝旻韞還是抓的穩穩的。

    成默有些莫名其妙,心道:「這是什麼意思?」

    謝旻韞沒來由的行為對成默來說確實難以理解,他看了看盯著叉勺發楞的謝旻韞,狐疑的輕聲說道:「學姐?你不會在這沙拉里面下了藥吧?」

    下了藥之後,謝旻韞良心發現,又有些不忍,很多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的,這是成默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下藥?什麼藥?你亂說些什麼!」謝旻韞有些慍怒,話說出口的同時,她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下意識的鬆了手,但馬上又覺得不應該鬆手,可事情已經遲了。

    成默其實也覺得謝旻韞不可能如此喪心病狂,當下她的表情和語氣更證明了這一點,於是拿到勺子的成默準備開吃。

    謝旻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成默將叉勺拿了過去,解開層層包裹的紙巾,說了句:「那我就不客氣了.....」開始用她用過的叉勺吃起了魚子醬沙拉,她想要阻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能發出聲音。

    在成默舀了一點魚子醬,將勺子遞進嘴裡的霎時,謝旻韞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有口難言的低下了頭,連看都不敢繼續看下去,如同真的被成默親吻了一般。

    謝旻韞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

    她耳邊響著車輪每次經過鐵軌接縫都會發出的有節奏的撞擊,雨點噼劈啪啪打在窗戶上像是珠子落在盤子上,螺栓固定著的電視機在放在俄語電視劇。

    這輛K20列車在八月一日的俄羅斯夜色中飛馳,今天恰好是周末,他們住在一個狹窄的車廂裡面,並且還要住六個晚上。

    她的人生和他一起又經歷了一個她一直有所期待的事情。

    她想起這些天他們一起經過了漫長的旅途,她從未曾和一個男生朝夕相處度過這麼久的時間。他們去了盧浮宮,她帶著他逛了塞納河,去街角的咖啡廳喝了咖啡;他們去了古羅馬鬥獸場,在梵蒂岡坐在聖彼得大教堂仰望米開朗基羅所繪《創世紀》穹頂畫;他們在翡冷翠眺望托斯卡納永恆的夜景,在阿爾諾河邊下棋到深夜;他們在金色大廳聽完交響樂,又去旁邊的歌劇院聽《茶花女》;他們一路從法國到俄羅斯,在忽冷忽熱的天氣中橫穿了歐亞大陸。

    此時此刻,他坐在她的對面用她的勺子吃著她做的魚子醬沙拉,可昨天她還在想方設法要叫這個男生好看。

    謝旻韞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意亂,她將自己喜歡的電影《柏林蒼穹下》裡面的天使挑出來胡思亂想了一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能遇到一位天使那就太神奇了,並不需要像是米迦勒那樣與神相似,閃耀到無與倫比的天使長。

    即使天使戴著框架眼鏡,有著一頭濃密的亂蓬蓬的頭髮,表情時刻都是平緩沉默的......

    這樣的天使,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謝旻韞心想。

    謝旻韞稍稍抬頭看著窗外,天空沒有閃耀的星辰,車廂裡的燈光不太明亮,他們兩的側臉倒影在玻璃上,偶爾劃過的信號燈像一抹流星,讓這美妙的瞬間如同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4
第66章  死亡列車(7)

     8月2日,午夜一時。

    列車在不眠不休的向著大地的深處進發,成默控制載體出現在車廂連接處,車窗外是成片茂密的白樺林,有低矮的房子的房子快速閃過,換做普通人只能看見一片模糊的黑色,但載體還能清楚的看見那有些殘破的牆壁上塗抹的紅色鐮刀和斧頭。

    雖然李濟廷已經告訴過成默,不要激活載體,留著保命,但成默想了很久,對他來說,他唯一的優勢就是他的載體還處於被保護階段,無法被探測到,並且不利用載體超強的聽力和視覺,可以說他沒有任何機會查到希爾科夫究竟在不在K20上面。

    更何況在找希爾科夫的不止是他,還有俄羅斯黑幫和其他的銜尾蛇持有者,相較之下,他能夠獲取的信息最少,處於一個絕對的劣勢,如果他連載體都不敢使用,還不如等下一站直接下車,坐飛機回國算了,還上K20幹什麼?

    成默甚至懷疑李濟廷要自己上這趟車,也許就是一種考驗,但他的腦海裡始終覺得這件事透著一點他難以理解的地方,一件原本應該是各方都該低調和隱秘處理的事情,為什麼突破了裡世界的限制,變成了波及到了表世界的大事件。

    成默也沒有繼續深想,反正不管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和他的關係都不算太大,載體的使用時間異常寶貴,他打開三維地圖,18號車廂依舊有兩個紅點在閃爍,而旁邊的17號車廂寂靜無聲,彷彿進入了沉睡,雖然此時他的載體既無法被熱成像感知到,也不會以閃爍紅點的形式出現地圖上,但他還是不能去到17號以及18號車廂,那實在太危險了。

    所以成默打算先從16號車廂走到1號硬座車廂,然後在1號硬座車廂的洗手間回歸本體,這樣大概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了。

    做好了計劃,成默拉開車廂連接處的門進入了16號車廂,方圓十米以內的熱成像清晰可見。

    他能在三維地圖上看到41號舖位躺著自己的本體,42號舖位上則是謝旻韞,他們之間隔了一道謝旻韞自己製作的簡易隔簾。當然隔簾三維地圖上無法顯示,純粹是成默自己腦補,只是載體強大的記憶能力,能將畫面還原到如同親見的程度。

    夜間只有窗戶下面的夜燈亮著,狹長的過道空無一人,所有的門都緊緊的關閉著,只有白色紗簾隨著車廂的晃動在漂浮,如果不是車輪撞擊鐵軌縫隙的聲音始終都在,真會讓人覺得這場景有些可怕。

    成默慢慢的在車廂中行走,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傾聽周圍的聲音。

    那些極其細微的風噪,鋼輪和鐵軌之間的摩擦,睡著的人的呼吸聲,電視機裡的俄語,甚至耳機裡漏掉的音樂.....像三D環繞立體聲一般向他擠壓過來。

    成默盡量過濾掉無意義的聲音,只聽那些對他來說有用的聲音。

    走到15號車廂的時候,成默遠遠就听見了33號和34號舖位裡的人在說話,他凝神了一下,瞬間就發現這是極其少兒不宜的對白。

    「ohh!good!ohh!yes!ohh!ohh!Come on Wayne, that's a good boy,Harder!」

    「Do you think my is long compared to the other boys?」

    「You are the best!Oh!yeah!oh !no!oh!my god!」

    不得不說外國人就是開放,連啪啪啪時都會叫如此讓人羞恥的語句,成默瞥了一眼兩團比其他熱成像要紅不少的影子正交疊在一起,雖然熱成像並不能顯示清晰的動作,但他們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他並沒有多看,更沒有多聽,瞬間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包廂裡面去了,並且把33號和34號包廂裡的人排除出了可疑人員。

    成默一路走到10號二等車廂都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聽見了好幾起鐵路春宮。在他經過9號和8號二等車廂與三等車廂的連接口時看見兩個穿著背心,滿身都是紋身的俄羅斯男子在抽煙,他們都留著短髮,長相雖然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卻有種由內而外的兇惡,像是張牙舞爪的動物,並且他們肩膀上還紋著貫穿脖子的匕首。

    在他走進車廂連接處的時候,兩個人停止了說話,並將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成默在李濟廷告訴他俄羅斯黑幫份子的身份可以通過紋身辨認之後,惡補了一些關於俄羅斯黑幫紋身的知識,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野狼幫」的人,他怕引起對方的注意,目不斜視的拉開車廂連接處的門朝著硬臥8號車廂走去,實際卻閃身進了8號車廂末尾處的洗手間。

    對於成默來說,即便有載體,憑藉他的力量在將近千人中間找出希爾科夫無疑是有極大難度的,但找到那些正在找希爾科夫的人難度卻不大,因此這些人才是重要情報的來源,所以成默打算聽看看這兩個黑幫成員會講些什麼,雖然剛才他們一直都在聊女人,但成默也只能碰碰運氣。

    按道理來說執行任務的途中討論任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這種機率還是非常大的,唯一怕的就是他們已經討論過了,或者受限於身份知道的太少。

    成默站在搖晃的洗手間,不銹鋼的水池,帶著凸起鋼鐵踏板,以及潮濕的尿味讓他不由的想起那天夜裡的經歷,窗戶外面夜幕在不停的倒退,只是前進依舊是黑暗,像是在無盡的深淵墜落。他將載體的嗅覺關閉掉,把精神集中在正在說話的兩個男子聲上,然而兩個野狼幫的人始終只是在聊女人,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性」,他們就沒有什麼可聊的了。

    成默已經在洗手間里站了快二十分鐘,這兩個野狼幫始終沒有離開,大約是在守衛什麼人,只是他們沒有說到任何他感興趣的事情,但成默也不覺得乏味,更沒有放棄,有耐心是他最大的優點之一。

    監聽的期間,成默聽見有人過來扭動了洗手間把手,發現打不開,然後走進了對面的洗手間。

    如果是白天,大概成默是沒有機會在洗手間里呆這麼久的,在成默等到快兩個小時的時候,他聽見聲音稍微明亮年輕一點的道:「不知道伊万會不會在葉卡捷琳堡帶妞上車,我實在憋坏了,需要洩泄火!」

    另一個鼻音濃稠,顯得十分成熟的聲音說道:「不會,這趟車老大不會允許他做生意的!」

    「那真可惜,一趟車下來可是大幾十萬盧布....」

    成默瞬間就明白了,所謂的生意,應該就是皮肉生意,在葉卡捷琳堡會有人帶失足的俄羅斯女人上車做生意,但這一趟也許不會有了。

    「幾十萬盧布算什麼?你不想想老大說這次任務成功,每個人拿一百萬盧布,功勞越大拿的越多.....」

    「這個希爾科夫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動干戈?」

    「誰知道,大概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又或者手上掌握著什麼極其機密的東西.....我聽說是武器圖紙。不止我們在找他,你沒看見戰斧幫和黑手黨的人麼?我今天就看見了好幾撥.....我還看見了葉夫根尼那個瘋子,他就在11號車的包廂裡。」

    「我的天,光頭黨的劊子手葉夫根尼都來了嗎?」

    此處鼻音濃稠的男子大約是沒有說話,應該是點了點頭,另一個人繼續說道:「那我們得搶先才行,怎麼副校長還沒什麼動作?」

    「據說老大們已經商量好了,不管我們怎麼窩裡鬥那是內部的事情,絕不允許外人先把希爾科夫找到,所以這一次俄羅斯所有的黑幫都會先聯合起來,老大,哈桑教父、伊万科夫、有學問的西蒙、獨眼龍阿里姆堅現在都在莫斯科開會....不止是我們徹夜難眠,老大們一樣沒辦法睡覺!」

    「我的天.....就算要運送核彈也不需要這麼多大佬聚在一起吧?」

    顯然年輕一點的男子非常驚訝,成默聽見了香煙落地的聲音,然後是男子拍打牛仔褲的聲音。

    「在葉卡捷琳堡學院還會派人上帶武器上來,全是精英.....接下來應該會有大動作,到時候你也小心點,這一次事情沒那麼簡單.....希爾科夫不在我們這輛車上還好,萬一在的話.....」

    「萬一在的話怎麼了?不是老大們都說好了嗎?」

    這個瞬間成默聽見香煙在空氣中快速燃燒的吱吱聲,接著是吐氣聲,「你覺得人要是被光頭黨的人找到了,我們老大會認,還是會搶?」

    ————————————

    8月2日早晨8點30分。

    成默睜開眼睛,昨天夜裡他用載體探聽了兩個黑幫份子的談話,又一直走到了一號車廂,發現前兩節硬座大半坐的都是黑幫份子,除此之外還在地圖上觀察到了五、六個載體,這些人全在車頂,甚至還發生了追逐,爭鬥,打下了火車的,但成默不敢,也沒有辦法追出火車去看。

    他只是在洗手間裡偷偷觀察和偷聽了一會,直到紅點消失在地圖上,便繼續前往一號車廂,在一號車廂盡頭的洗手間裡監聽了一段時間,沒有聽見任何有用的信息,便回了本體。

    成默從床上坐起來,帶上眼鏡,隔在他和謝旻韞中間的簡易隔簾已經拉開了,謝旻韞已經穿戴整齊正在看舍斯托夫的《雅典與耶路撒冷》。

    天空已經放晴,碧藍如洗,放眼望去全是綿延不斷的針葉林和白樺樹,一片深沉的綠。

    謝旻韞面無表情的對他說了聲:「早上好!」

    成默回應了一句,「早上好!」便去洗手間洗臉刷牙,頭等車廂的洗手間雖然也很小,但它是兩個包廂用一間,所以無需搶,設施也比昨天成默呆的硬臥車廂的洗手間的好多了,還能洗澡,只是洗的時候很難有熱水。不過此刻還沒有過葉卡捷琳堡,又是夏天,天氣還不算很冷,洗冷水澡還能接受。

    成默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通過昨天夜裡收集到的信息,他知道今天白天一定會風平浪靜,但今天晚上一定會十分凶險,黑幫份子會進行第一輪檢查。

    毫無疑問所有的銜尾蛇持有者都會配合,他們也希望黑幫份子找到些什麼,好漁翁得利,至於昨天夜裡的幾個載體之間的戰鬥應該只是小插曲.....

    成默現在只能祈禱發生狀況的時間最好在列車行駛到鄂木斯克之後,因為他的載體要在四點半之後才能再次激活,萬一在這之前發生什麼事情,那就只能希望李濟廷在車上安排的人,又或者隱藏在暗處的謝旻韞的保鏢能保護他們了。
qwefghpoijhg 發表於 2019-3-21 00:05
第67章  死亡列車(8)

    8月2日,中午11點30。

    K20離抵達烏拉爾山腳下的葉卡捷琳堡還有大約四個小時車程,雖說成默是每逢大事有靜氣的那一類型人,心髒病讓他不能夠情緒波動太大,但這一次不一樣,和以前的那些「大事」例如被沈夢潔嘲諷,被孫大勇他們胖揍,和杜冷的學點暗戰,甚至暗算白秀秀相比,眼下他即將面對的事情,才能真正的稱的上大事,大到以他的想像力根本難以窺探到全貌。

    因此即便冷靜如成默,也不能真的做到不動如山,此刻他內心很有些忐忑,無法靜下心了看書。

    「你有心事?」謝旻韞盯著她的俄文版《雅典與耶路撒冷》面無表情的說。

    「呃?」成默將視線從手中長久沒有翻頁的電子書上移開,抬起了頭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著對面的謝旻韞,車窗外綠色的白樺林在快速的流逝,像是被快進的波濤。

    「你平時看書不是這樣的,我能從你的表情裡看出一種寧靜與專注,今天上午你的小動作很多,眉頭時長皺的很緊,你根本沒有辦法平心靜氣的閱讀.....所以,你有心事.....」

    謝旻韞依舊沒有抬頭,彷彿一心二用,一邊看書一邊和成默在說話。

    「也許.....太漫長的旅途讓我覺得有些疲乏了。」成默放下電子書,轉頭看著窗戶外面,快速倒退的綠波後面是重山疊巒,一輪被雨洗過的太陽,明亮而耀眼。

    謝旻韞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在了小桌板上,成默轉頭便看見了那簡陋的封面,上面除了一行紅色的俄文《雅典與耶路撒冷》之外,什麼都沒有。

    大概喜歡尼采這個瘋子的人都會看看這本書,因為在對從蘇格拉底到康德的理性哲學進行批判的時候,舍斯托夫曾經說過:唯一的例外是弗里德里希.尼采。」

    成默自然也看過,簡單的來說'雅典與耶路撒冷',探討的是哲學與信仰的對抗。再說明白一點,雅典代表了理性精神(科學),耶路撒冷代表了信仰(宗教),這兩者關顧人類文明的根基,不過很可惜,華夏人從小所受無神論教育使得沒有人會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仔細想想,這個確實是值得深究的問題。因為即便是最嚴謹的數學,也必須有無法證明而要求無條件信任的公理,否則一切都崩潰了。那麼對於人類文明來說,我們應該信仰信仰,還是信仰理性?

    似乎在二十一世紀,尤其是在華夏,這是一個無需去思考的問題,因為儒家和道家從來不會追根溯源,只是對以發生的事情做出回應。這是一種典型的華夏式智慧,作為儒家,幾乎是放棄了追問power來源的正當性和神聖性,而是只要獲得了power,你就擁有正當性和神聖性。

    所以,科學和理性在 夏是不容懷疑的,成默也曾經這樣認為,只有理性和科學才是追求真理的唯一正確。然而現在回頭審視,人類追求的是什麼真理?理性所追求的真理是不是真的正確?只用理性追求的真理會不會有弊端?

    好像人類缺失信仰,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也是極為可怕的一件事。

    即便生產力發展到足夠解放全人類的程度,也許人類還是解決不了自身的問題。

    罪惡不會被消滅,它始終都會存在。

    成默腦海裡閃過關於《雅典與耶路撒冷》的思辨,不過謝旻韞無意與他探討關於這本書的內容,成默也無心去聊,此時此刻說這些毫無意義。

    「去餐車吃飯吧!」謝旻韞將身體挪動到了沙發的另一側,去穿鞋,主動提出來,自然是為了掌握主動權。

    成默看了眼時間,「哦」了一聲,也去換了鞋子,穿好鞋子,起身的時候成默又道:「把貴重的東西,證件,手機,首飾什麼的都帶上吧!」

    謝旻韞點頭,稍稍整理了一下她的隨身物品,然後背上了她的藍色lady包,接著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成默走在後面反鎖好了門,和謝旻韞一起向列車尾部餐車走去。

    路過18號車廂的時候,謝旻韞自然也看見了鮮豔醒目的拿破崙家族紋章,於是她回頭看了成默一下。

    成默知道裡面有載體或許正聽著,於是他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謝旻韞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

    兩人進了餐車,成默第一眼就看見了那一家子美國人,小蘿莉瑞貝卡正坐在椅子上,下巴堪堪的露出了桌子,抓著勺子吃土豆焗蘑菇,嘴角沾了不少黃色的芝士,顯然她也看見了成默,抓了抓母親的衣袖,又指了指成默。

    瑞貝卡的爸爸埃文斯自然也看見了女兒的動作,回頭就看見了成默和謝旻韞,熱情的大聲說道:「hey!cheng!」

    埃文斯和成默打招呼,頓時整個車廂的人都在看著他,其實更多是在看謝旻韞,對於這些外國人來說,這麼漂亮的亞裔姑娘真是罕見,多看幾眼十分正常。

    「中午好,埃文斯先生,埃文斯太太.....瑞貝卡,中午好!」

    埃文斯太太格麗絲微笑著向成默揮了下手。

    「cheng,good afternoon。」小蘿莉則舉著勺子大聲的跟成默說道。

    「就坐我們這邊吧!這裡還有空位置。」埃文斯指了指他正對面,瑞貝卡和格麗絲背面的位置。

    成默猶豫了一下,謝旻韞卻帶著成默向那個空位置走了過去,成默只能跟上,在經過埃文斯的時候,他衝著成默眨了眨眼睛,「看來你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昨天我們還在討論你似乎有些孤單,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事實總不一定是事實,眼睛有些時候也會騙人。」成默模棱兩可的回應,然後坐在了謝旻韞的旁邊,而不是對面。

    「幹嘛不坐對面....」謝旻韞瞥了成默一眼小聲用中文說道。

    「在餐車上這樣坐是一種潛規則,好方便其他人拼桌。」

    「你剛才....」

    成默知道謝旻韞要問什麼,立刻打斷她,將擺在餐桌上的菜單推到了謝旻韞的面前說道:「這件事等回車廂在說,你先看看點什麼菜.....」

    謝旻韞又一次皺了皺眉頭,成默一上午有些神不守舍,看見了拿破崙家族的紋章也都沒有提一句,實在有些不太對勁。

    這時成默感覺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回頭便看見瑞貝卡反跪在椅子上,嘴角的芝士已經被擦乾淨了,她小聲的在成默耳邊說道:「你旁邊的姐姐好漂亮!」

    成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用手指點了一下謝旻韞的胳膊,用中文說道:「餵!別人夸你漂亮。」

    謝旻韞轉頭看著瑞貝卡圓嘟嘟的小胖臉,笑了笑說道:「謝謝,你也很漂亮!」

    瑞貝卡被美的不像話的小姐姐注視,立刻含羞了,紅著臉轉身去抓媽媽的胳膊,埃文斯太太摟著瑞貝卡回頭看著謝旻韞笑著說道:「中午好!」

    「這是埃文斯太太,這是謝旻韞!我們昨天吃飯的時候坐在一起。」成默介紹道。

    「中午好!埃文斯太太。」

    「謝旻韞!很複雜的名字,讓人感覺意義深遠,你和成一樣,也是來自華夏嗎?」埃文斯太太重複了一遍「謝旻韞」的名字的讀音然後說道。

    謝旻韞點頭,「當然。」

    「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華夏姑娘,你在華夏應該是明星吧?」

    「我還只是個學生。」

    埃文斯太太感嘆道:「你這樣的姑娘要在我們美國絕對是學校裡的啦啦隊長!」

    瑞貝卡將頭埋在埃文斯太太的臂彎裡,一隻眼睛偷偷的看著謝旻韞,小聲的問母親,「媽媽,成是不是和這個姐姐互相喜歡?是不是他們可以玩親親?」

    在埃文斯太太眼裡,兩個人都一同參加長途旅行了,還住的是雙人包間,自然是情侶,於是低頭抓著瑞貝卡的小手說道:「是的,瑞貝卡,只有像他們這樣互相喜歡的人才能親親.....」

    「不,不,我想你們弄錯了......我和成不是那種關係.....」謝旻韞有些尷尬,連忙解釋。

    「啊!那你們......???」埃文斯太太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看著謝旻韞。

    謝旻韞此刻卻想起了昨天和成默「間接接吻」的事情,腦子里頓時有些混亂,面紅耳赤的說道:「我...們...是...」

    見謝旻韞似乎因為被認為和自己是情侶關係而有些難堪,成默回頭淡淡的說道:「我們是姐弟!」

    謝旻韞勉強笑了一下,附和道:「對!姐.....弟!」

    埃文斯太太連忙說道:「那真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

    「沒關係。」謝旻韞道。

    小蘿莉抬頭問母親,「那姐姐是不是不能親弟弟?如果你將來生了個弟弟,我能不能親他....」

    埃文斯太太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只能說道:「瑞貝卡,你得先把自己的東西吃完,另外不能隨便打擾別人吃飯....」

    接著埃文斯太太又對謝旻韞和成默說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謝旻韞再次說了「沒關係」,然後回頭繼續看菜單,一邊看菜單一邊咬牙切齒的用中文說道:「姐弟?我看上去比你老?」

    「啊?我的意思是學姐和學弟.....只是把學字省略了.....」成默沒有料到謝旻韞也會介意年齡這樣她不應該介意的問題,另外,說實話,謝旻韞確實顯得比較成熟,這個無關長相,而是身高和胸的問題,而他則長著一副娃娃臉,又瘦弱,因此從外表上看他和謝旻韞是很不般配的.....

    「言不由衷,你這個人表面看上去老實可靠又沉默寡言,實際上卻是個老奸巨猾的偽君子.....真是白瞎你爸給你取這麼好的名字了!」謝旻韞冷笑道。

    成默相當無語,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戳中了謝旻韞的痛點,小聲說道:「你爺爺還希望你胸懷寬廣呢?可你怎麼這麼喜歡睚眥必報?」

    「我怎麼胸懷不寬廣了?」謝旻韞狠狠的瞥了成默一眼。

    成默扭頭,便看見謝旻韞高聳挺拔的匈部,於是他沒有說話,立刻把頭轉了回來,盯著坐在他前面的人的後背。

    謝旻韞自然也注意到了成默目光剛才落在了哪個地方,氣的說了句:「流氓!」

    成默無奈的說道:「我又怎麼了?」

    謝旻韞咬著嘴唇,「你剛才看什麼看? 」

    成默淡淡的說道:「佛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只是依佛法如實觀照,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不會多想一分,也不會少想一分。所以,施主,是你想多了!」

    「油腔滑調,看來你真是跟那個不靠譜的師傅學壞了.....」謝旻韞冷道。

    「點什麼吃好?」成默知道不能繼續就這件事說下去,直接看著菜單問道。

    謝旻韞楞了一下,然後專注的看起菜單來......

    ————————————

    埃文斯夫婦帶著瑞貝卡離開餐車時還專門跟成默和謝旻韞道別,走的時候,瑞貝卡又跟成默和謝旻韞給了糖果,不過她悄悄多給了謝旻韞一顆,長的漂亮就是討人喜歡。

    成默看著手中的糖果,心中天人交戰,糾結了一下,回頭喊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埃文斯夫婦,問道:「埃文斯先生,我很喜歡這種糖果.....等下我能拿別的零食和瑞貝卡換一點嗎?」

    這樣的要求讓埃文斯夫婦有些吃驚,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不過埃文斯依舊笑著說道:「不用換,你等下過來9號車廂9—12號包廂拿就是.....瑞貝卡很喜歡吃糖果,所以我們帶了不少.....」

    成默嘴角彎了一下,「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埃文斯牽著瑞貝卡和埃文斯太太轉身離開餐車。

    接下來謝旻韞沒有和成默說話,兩個人在沉默中把粗糙的俄羅斯菜吃完,隨後回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之後,謝旻韞沒有立刻坐下,反而冷冷的看著成默,「說,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為什麼看到拿破崙家族的紋章叫我不要說話?」

    成默從謝旻韞身邊擠了過去,在屬於他的沙發上坐下,一邊脫鞋一邊輕輕說道:「我覺得你最好在葉卡捷琳堡下車....」

    「什麼意思?」謝旻韞皺著眉頭問。

    「字面上的意思。」

    「成默,你最好說清楚。」

    「我覺得有危險,所以以防萬一而已。」成默淡淡的說道。

    「危險?莫非你還真發現了間諜?」謝旻韞狐疑的問。

    「有所懷疑!」成默面無表情的說。

    成默也就昨天吃飯出去了一下,就會有收穫?怎麼可能,謝旻韞不是很相信,「你不會因為李叔叔隨口說的'間諜'就小心謹慎成這樣吧?我可以告訴你,你絕對想多了,這件事不可能交給你!況且就算有間諜又怎麼樣?難倒不該是我們通知李叔叔把他抓起來麼?」

    「情況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事情和拿破崙家族有關係?」謝旻韞問。

    成默嘆了口氣:「這個事情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我多的是時間聽你說清楚,如果你不說清楚,那就請你也在葉卡捷琳堡下車,你下我就下。」謝旻韞斬釘截鐵的說道。

    成默沒有在開口說話,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他從謝旻韞放在塑料袋裡的一大包零食中拿了一些適合小孩子吃的出來,又找了個塑料袋裝好,「我去看看埃文斯先生一家.....」

    「我也去。」謝旻韞咬了咬嘴唇,心想:「莫非這一家子問題?可他們看上去很正常啊!」

    成默沒有阻止,和謝旻韞一起去了埃文斯一家所在的9號車廂,走到9—12包廂時,兩人看見包廂的門開著,這時埃文斯正在教小蘿莉說英文繞口令,車廂裡響著小蘿莉那稚嫩的童音,「any noise annoy an oyster, but a noisy noise annoy an oyster more。」

    見到成默和謝旻韞真的來了,埃文斯先生和埃文斯太太立刻客氣的從床邊站了起來,跟兩個人禮貌的打了招呼,請了兩人進來坐,但並沒有在餐車相遇時的那麼熱情。

    成默看了眼車廂裡,設施什麼的都沒有頭等車廂的好,還是兩張高低床,因此車廂顯得更加逼仄,此時上鋪正側躺著一個女人,應該是正在睡覺。

    成默沒有多瞧,也沒有立刻說換糖果的事情,和謝旻韞坐在了一家人對面的床上,這張應該是埃文斯的床,上面丟著埃文斯先生的外套,成默也沒有繞圈子,按照早就想好的開口說道:「埃文斯先生,埃文斯太太,你們是打算直接到京城嗎?」

    「當然!」埃文斯先生不自然笑了笑,其實他有聽說這條鐵路上有毒販利用普通遊客運毒,就是先從套近乎開始,然後拜託你幫忙帶什麼東西過關或者悄悄塞東西在你的袋子裡,雖然這對小年輕看上去不像是壞人,可這種事情怎麼說的好?

    「其實葉卡捷琳堡也很值得一看,不僅有滴血教堂,還有歐亞分界線和謝瓦斯捷亞諾夫宮,真是難得的旅遊勝地,你們不打算多看看?」

    謝旻韞見成默居然也要這家美國人在葉卡捷琳堡下車,心中疑惑更勝。

    「不了!票都已經定好了!下車就浪費了.....」埃文斯先生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說道,並且成默這突如其來的話,實在有些可疑。

    成默看了看正在專注玩玩具的小蘿莉,小聲說道:「埃文斯先生,其實這輛車不太正常,我看見了很多黑幫份子.....好像他們在籌劃著什麼.. ..不信你去看看八號和九號車廂的連接處,是不是站了兩個肩膀上紋著匕首的男人.....他們就屬於野狼幫的極端危險份子....」

    埃文斯先生轉頭看了他的太太一眼,衝著成默聳了聳肩膀,笑著說道:「成,謝謝你的提醒,但我們相信俄羅斯鐵路沒有那麼危險,那兩個人站在哪裡只是因為他們的老大在1—4號包廂,剛才還有巡警牽著狼狗走過....一切都很正常,黑幫份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干壞事.....」

    成默知道自己基本上很難說服這一家人,多坐也沒有意義,他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說完他將手中裝著一些俄羅斯巧克力、水果糖還有一罐魚子醬的白色塑料袋遞給了正在玩玩具的小蘿莉,「瑞貝卡,這是哥哥的回禮,謝謝你的糖果....」

    瑞貝卡並沒有接,而是轉頭看了看埃文斯太太,埃文斯太太摟著瑞貝卡的肩膀笑著說道:「快跟哥哥說謝謝。」

    小蘿莉這才說了乖巧的接過塑料袋,並甜甜的說了聲「謝謝」 。

    成默從床上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除了和埃文斯一家人打招呼,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謝旻韞也跟著成默站了起來。

    埃文斯太太說了句:「等等。」,起身從床下拖出一個箱子,打開一條縫,輕車熟路的拿了一包沒有開封的德莉濃太妃糖遞給成默,「這是你想要的糖果。」

    成默也說了「謝謝」,便和埃文斯夫婦還有小蘿莉道別,然後離開了9—12包廂。

    車廂的滑門關上,成默能夠想像到埃文斯夫婦對他的懷疑,如果是他,他也會懷疑,他從不相信沒有緣故的好,如果是他,連那包零食都會扔掉,不會去吃。

    「真的會發生什麼嗎?」謝旻韞跟著成默身後小聲問。

    「我也不知道!」成默自嘲的回應,其實不像是回應,更像是低語,他低著頭在狹長的走廊裡向前走,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只給你這樣寬的路,讓你無從選擇,甚至連後退的權利都沒有,你以為你回頭了就有意義,然而並不是,因為命運的列車始終在拖著你向前。

    你的後退毫無意義。

    成默雖然能清楚的感覺到陽光曬在他身上,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溫暖。

    他不是神,未來會發生什麼他也不清楚,他更無法阻止可能的悲劇,只能盡到他能夠盡到的責任,求一個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車窗外的陽光很耀眼,千篇一律的景物沒有太多變化,壯闊的針葉林和白樺樹看久了也會膩味。

    離葉卡捷琳堡還有兩個小時。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