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異世大陸] 異界重生之打造快樂人生 作者:從容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1 22:49
03 海底的維克特城 01

  徐錚完全信任了毛球,牠說沒危險,徐錚就認為沒有危險。

  事實上,兩個都沒有錯,確實沒有危險。毛球理解成不會危及到人身安全,徐錚的理解卻是指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所以,毛球糊塗,徐錚大馬哈,最後的終果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直接被傳送的光芒捲了進去。偏偏徐錚又拿著昂貴的魔晶不計本錢的一樣地往裡扔,也不管什麼屬性,什麼組合,把它當成電池使,以為傳送門只要充上電就可以用。不過徐錚也不算出錯,傳送門真的被開啟了,只不過由於無序的組合,激活的目的地是默認目標,前一刻徐錚還在加西亞的煉金實驗室,後一刻就和嚕嚕一起,頭上頂著毛球,站在維克特城的中區廣場的噴水池前。

  整個傳送的過程相當地順利,順利到幾乎沒有什麼感覺。完全不像前世的傳送裝備作用的後果,輕則頭暈目眩、噁心想吐,重則暈迷不醒,直接休克,甚至死人也偶有發生。相比而言,亞里斯大陸的傳送魔法比星際聯盟的高科技傳送要高明多了。至少,乘客的感覺還不算壞。

  「呃……好快!」徐錚到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然後他就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嚕嚕、還有毛球,被稀裡糊塗地傳送了不知名的地方,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傳說中失落的維克特城。

  意識到這件事後,徐錚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毛球捉過來暴打一頓。因為他好死不死地用眼角的餘光正好看見身後的傳送門的光芒在迅速地萎縮,傳送門在眨眼的工夫關閉,隨即一個事物從傳送門裡拋出來,扣到徐錚手腕上,傳送門關畢,兩者同時發生。徐錚不是傻瓜。所以立即就明白一件事,傳送門關畢。大約是不太可能通過這種方式回去了。所以,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罪魁禍首毛球同志從頭上逮下來一頓胖揍。

  捉倒是捉下來了,但看牠一臉畏罪的表情瞧著自己諂媚地笑,臉上的表情那個狗腿。徐錚舉起的手掌試了半天。就是沒拍得下去。長歎道:「算了,我也有錯。」又將毛球放回頭頂,四下裡看了一眼,有些頭大了。

  自己突然被傳送走,帝都的人現在不知道焦急成什麼樣子。上一次返回魔獸森林的事徐錚記得清清楚楚,老雷克斯驚怒交加之下,舉著魚竿追著自己胖揍的情形更是深刻在大腦裡。忍不住打了寒戰,這次出這種事,回去以後,只怕塞繆斯家和班得瑞家會聯合起來。進行混合雙打!

  不妙!得趕緊想辦法報個平安才行。

  不過這可不是星際聯盟,沒網路,沒衛星移動電話。更沒有可以進行蟲洞跨接的等離子微波。徐錚撓了半天頭皮,突然想起自己練手的時候曾在弗瑞斯特的煉金實驗室裡搭建了一個不太成熟的小型魔法陣。說它不太成熟,是因為徐錚試圖激活它時,十次倒有九次失敗。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找了塊石片,刻上:我是徐錚,我現在很好。大約是到了維克特城,大家不要擔心我,我會找到回到的方法。然後掏出魔核搭建了一個對應的傳送魔法陣,將石塊放進去,啟動它,傳送回去。

  這一次,魔法陣倒是順利激活,石塊在一陣閃光之後消失不見。

  徐錚有點心動,想把自己也傳送回去,後來想想,還是不敢。就自己這魔法陣水平,傳塊石頭都不能保證能不能到達目的地,指不定半路就迷失在哪個空間裡了。還敢傳一大活人?會迷失不說,還很有可能就算傳到了也是缺胳膊少腿的。最可怕的是,萬一只有胳膊和腿傳送到了,其餘的部份都不見了呢?惡……安全第一,沒把握的事不要亂搞。

  亂搞的後果……瞧,自己現在會待在這個地方就是前車之鑒!

  正出神間,地上的小魔法陣又暴出一陣閃光,隨後坍塌消失。徐錚一呆,額頭冷汗瀑布一樣的往下流。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意味著一件事:這一組魔法陣已經報廢。一組魔法陣報廢,即意味著對應的傳送兩點全部玩完,指望通過實驗室的那個魔法陣傳送回去,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斷了這條心,徐錚也懶得多想,反正他從頭到尾也沒指望通過自己的半調子傳送魔法回去。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自己所處的環境。

  想到這點,才驚覺身邊的嚕嚕一直在抬頭往上看,禁不住道:「嚕嚕,你在看什麼?」

  下意識抬頭往上看,忽地大吃一驚。

  這一抬頭,陡然之間發現,離自己近百米的高處,竟然不是天空,而全部都是海水!

  也不知道這裡是處在多深的位置,仰頭往上看,海水的顏色深得接近於藍黑,完全不透光,沒有一絲陽光從下面穿透海水透下來的痕跡。光反倒由身處的地面發出來,往上映射,徐錚就這樣往上看,有時候甚至會看到過路游魚的雪白肚皮。

  多看得一會兒,還能看到螃蟹、小章魚一類的生物從頭頂悠然路過,偶爾會停下來往下瞪著自己,卻似乎無法穿越那層看不見的把海水與空氣分開的隔膜,停一會兒後便繼續前行。

  心如電傳,徐錚立即就明白了,維克特城果然如傳說中所說的一樣,隱藏在海底,或者說沉沒進了海底,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保留著一部份空氣,將海水隔開,形成了這座海底城市。

  城裡很安靜,徐錚待了會兒就覺得不對勁。太安靜了!安靜得聽不到一聲人聲,對比之下,身邊噴水池發出的噴水聲顯得很突兀,越聽越覺得動靜很大。

  徐錚屏住呼吸,凝神靜聽,過得許久仍是聽不到一絲其它的聲音,心裡不禁升起疑惑:這維克特城,難道除了自己一行,其它的人就一個都沒有?

  清了清嗓子。徐錚揚聲叫道:「你好。」

  側耳細聽,沒有回應。

  又叫:「喂。有沒有人?有朋友來啦,我叫徐錚!」

  這次用力過大,只聽見我是徐錚的叫聲在海水與地面之間來回振蕩,逐漸轉小以至消失,整個過程都沒有回應。

  「糟了!」徐錚道:「這城裡怕是真的沒有人。」轉頭瞧向嚕嚕。道:「來,吼一嗓子。你嗓門兒大。」

  嚕嚕依言大吼了一聲,聲音來回振蕩,吼得徐錚耳朵都快聾了,卻還是沒有回應。

  這一吼,徐錚真正確定,這城裡除了自己一行三個。怕是真的沒有別人,或者說,也許是沒有其它的活人。嚕嚕這一吼,頗有點驚天動地之威,這樣都聽不見。要嘛就全都是聾子,要嘛就全都是死人,或者壓根兒就沒有人!

  徐錚苦笑:「這次可有些不妙。有點兒像被關進了海底的小黑屋。」

  毛球安靜了一陣子。大約已經知道不會挨揍,又開始在徐錚頭頂蹦躂。徐錚有些心煩意亂,將牠捉下來塞進懷裡,毛球才老實了一些,只從胸口處露出半個身子,向外張望。

  嚕嚕走到噴水池邊,探頭往裡瞧。瞧了半天後。伸鼻在水池裡聞了聞,便張嘴喝水。徐錚便由此得知,水池裡不僅是淡水,而且還很乾淨,不然嚕嚕是不會喝的。心裡一鬆,至少水源的問題解決了。

  走到池邊,也取了些水喝,發現水質果然甘甜純淨,還有幾尾游魚在水裡游動,是淡水魚,只是瘦得皮包骨頭,也不知在這水池裡待了多少年,竟然能活下來,真是強悍。

  再次抬頭往上看,見到海水形成的一道弧形,像一個倒扣的碗,扣著底下的城市,海水在頭頂奔流而過,卻聽不到一絲的動靜。就這樣看過去,看碗扣來的形狀,維克特城似乎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大,估計連帝都的四分之一都不到。自己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城市的正中心,因為這裡地面離海水的距離最近,大約有一百多米,離這裡越遠,海水離得越近,遠處類似城牆一樣的地方,似乎爬上城牆,伸手都可以觸摸到海水。

  徐錚心裡升起許多疑惑,這樣一個並不算太大的城市,何以留下許多的傳說?人們又都去了哪裡?看眼下的情形,也不像前世傳說的亞特蘭蒂斯一樣,是個高科技城市,這裡無論哪裡都流露著濃厚的魔法氣息,打量遠近的建築,都顯得很古樸,倒像是一座沉睡的魔法古城。

  徐錚出了一陣神,猛地起身,拍了拍嚕嚕的頭,道:「走,咱們去城裡晃一圈。」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3 22:24
04 海底的維克特城 02

  徐錚領著嚕嚕,隨便選了一條街道往前行。毛球伸展著四肢,像頂皮帽子一樣趴在徐錚頭頂,也在好奇地睜著眼,四處打量。因為地面和頭頂的海水之間的距離過近,徐錚擔心嚕嚕飛起來後碰到海水會出什麼意外,所以只讓嚕嚕在地面行走。三個一起,慢慢往前行。

  城裡的亮光主要來自於街道的地面和旁邊的街燈。街燈的造形典雅,細細的桿子高挑起一盞街燈,燈形呈六角形的錐形,上大下小,面與面交接的地方是弧形的黑色金屬,清冷的光芒往頭上灑下來,柔和,並不太亮,有些像月亮一般,清冷有餘,卻不喜人。

  心中一動,徐錚像猴子一樣攀到街燈上去查看街燈。街燈是一種魔法光源,六角形的密封玻璃罩子時,有一個懸空的魔法陣,魔法陣中間有一顆細小的魔晶,小得讓人驚嘆的體積卻發出了同樣叫人驚嘆的光芒,而且不知道像這樣發光已經多少年了,現在看上去,一點也沒有疲憊或是能量枯竭的感覺。不得不說,光從這一點,維克特城的魔法利用就比帝都錫安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很想打破一個來仔細研究,又覺得這樣好像有點過份。整座維克特城給人的感覺特別寧靜、安詳,這樣幹似乎不太道德,所以徐錚只好心癢難熬地爬了下來。

  繼續前行,徐錚注意到,每隔一段規律,地面的石板必然有一塊會發光。等多走得一段距離,徐錚恍然明白,這種規律,竟然是數字上的質數列分配。

  質數,就是在所有比1大的整數中,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有別的因數的數字。如2、3、5、7、11、13等等。在徐錚前世所處的時空,哥德巴赫猜想圍繞著這種奇怪的數字產生。最終歸結到1+1的證明,而整個星際大航深海的時代開始,包括後面高段的空間跳躍技術,最本質的核心理論,它就是其中之一。

  這裡也有人對這個感興趣?會把街道這樣鋪設的。不是神經病就肯定是天才!而且是智商絕對不會低於二百的天才!

  但換個角度來說,會這樣幹的,一般多多少少都有點脾氣古怪,不近人情。就像白癡在某方面肯定是天才一樣,天才在某些方面也肯定是白癡。天才的白癡症狀一般都表現社會行為能力低下。不知道擺出這個陣列的人會不會是這樣,看了街上的發亮石塊排列,徐錚倒是對他生出興趣來。

  又走了一陣,街道兩邊開始出現民居一類的建築,徐錚不敢貿然前去敲門,摸了摸後腦,強壓著好奇心繼續前行。走了不到幾步,在街角看到一個一人多高的人偶,徐錚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上去細看。

  走近了也不見那人偶動彈,徐錚放著膽子走過去,仔細看觀察。

  人偶蹲坐在街頭,身體上沾滿了灰塵,一手撐在地上,一手護著胸,不知道保持了這樣的動作多少年,撐地的手都和地上的泥土融合在一起成了一體。遠遠看去。這樣的動作顯得很是曲辱,就像是英雄走到了末路,最終無耐地死去一般。

  整個人偶比一般人高出一半多,粗壯一半多,頭部、軀幹、四肢盡全,頭頂著頭盔,手和足的做工相當地精細,上面都戴著護甲,背上斜背一把巨型的沒開鋒大劍。整個體形看上去完全就是放大了一半多的成年健壯男子,寬肩、細腰、窄臀、四肢修長,看上去頗為英武。輕輕揭開頭盔看,連五官做工都比較精緻,完全是仿人類而製成,唇薄鼻挺,臉形線條如刀削,眼部有兩顆魔晶,只是大約是失去了魔力,暗淡無光,看上去像是瞎了一樣。胸甲正中的地方有個蓋子,徐錚小心地打開它,往裡看了看。裡面也有一顆拳頭大小的魔晶,同樣也是暗淡無光,由於被保護在蓋了子顯得很潔淨,卻已經不再散發著魔法的氣息。

  「是魔法師的戰鬥人偶麼?」徐錚喃喃自語,出了一會神。

  根據在奧格瑪圖書館裡看到的,亞里斯大陸很久以前的強力魔法師或煉金師,特別是煉金師都會製造一種稱為馭法使的魔法人偶,弱的可以幫助做一些日常工作,強的可以幫助戰鬥和保護主人,超強的甚至號稱具有低級靈魂,像個真人一樣。

  弗瑞斯特·甘也研究過這種馭法使,只是製作方法早已經失傳,老煉金師試過幾次,做出幾個廢物以後無奈地放棄了,大嘆先人太過強悍,後人卻無以為續。卻不料在這裡看到了這種先進的魔法文明產物。

  再看它幾眼,徐錚更確定了它肯定是馭法使一類的戰鬥人偶。因為徐錚翻來翻去,最後在它的頭盔裡看到了這樣的用舊大陸語而不是維克特城語言寫的字樣:法恩·斯科特的忠實朋友,馬克。如果沒猜錯,馬克應該是這個馭法使的名字,而它的主人,應該就叫做法恩·斯科特。

  能有個叫做馬克的名字,這個馭法使應該是傳說中具有靈魂一級的強力存在吧。出於尊重,徐錚重新給馬克戴好頭盔,仔細地扶正了,才向著這具戰鬥人偶行了一禮,搖頭歎息著繼續前走。

  一路向前走,彎彎折折在街道中穿行,沿路見到不少的馭法使,全都失去了魔力,或站、或蹲、或坐,或躺的散落在各處,低垂著頭,靜靜地,沒有一絲活著的氣息。它們大部份保存得很好,只有少部份會從關節部位脫節斷落開,掉在旁邊。每每見到這樣的情形,不知道什麼原因使然,徐錚總是會忍不住將其斷肢撿起來,想辦法將它歸位拼接上去,讓沉睡的馭法使能保持一個完整的形態。

  就像當年星戰時好友鐵虎做的一樣,小虎子總不把人類士兵與機械士兵區別對待,在有鐵軀猛虎之稱的猛虎上將手下服役的機械士兵,小到最低等的勤務兵,犧牲時同樣也可以得到星際聯盟旗蓋身的榮譽。鐵虎這個舉動,得到的尊重卻是無限高的。當年,曾有過機械士兵為了保衛鐵虎,整個團在彈盡能量耗絕的時候衝入敵軍陣中自行引爆的壯舉。這種壯舉整個百年星際戰爭中只有過一次,全團八百零三個機械士兵全炸作了碎片。其它哪個將領都不具備這種殊榮,所以鐵虎的行為影響了徐錚,做為他的好友的徐錚和鐵虎一樣,都認為機械士兵並不僅僅只是機械和程序的組合。只要你對它們付出了感情,它們也會對你產生感情。在生死線上掙扎時,那種感情就叫作戰友情。堅實,密不可摧,值得讓人付出生命去維護它。

  徐錚認為鐵虎這種行為很偉大,機械士兵團自爆的行為更是觸動了徐錚心靈深處,所以本能地,他就在學習模仿鐵虎這種作風,當對方看起來像是具有生命和智慧時,徐錚就會以對待智慧生命體的態度支對待。

  在維克城,徐錚的方式就是給這些馭法使以寧靜和尊重,使其完整的面貌沉睡。

  徐錚走得不快,到後來更會下意識去尋找街邊的馭法使。每看到一個,就會想辦法將它擦乾淨,破碎的就拼裝好,盡量保持完整的樣子,讓它們保持一個尊嚴的樣子待在那裡。如果這些都是為魔法師或是煉金師服務了一生的馭法使,徐錚相信它們也值得這樣對待。

  從漫無目的沿著街道亂走到下意識地尋找散落四處的馭法使,整座維克特城說是不大,卻也不小,徐錚給最後一個躺在地上的馭法使戴好頭盔,把它的雙手拉起來疊放在胸前,並將之擦拭乾淨時,竟然感覺飢腸漉漉。能產生這種感覺,說明自己居然差不多幹這件事就幹了一整天。

  撓撓頭皮,徐錚自己忍不住都困惑地笑:「瞧,小虎子,假如你在的話,會不會為我這樣做而感到驕傲?反正我自己是很心安,覺得做了該做的事。」

  打開個人空間一陣翻找,幸好徐錚有什麼東西都往裡亂塞的惡習,一翻之下,發現可以吃的東西居然不少,乾肉、麵包、奶酪,連零食都有好幾種,甚至包括麥卡塞給自己的家製麥芽糖。能喝的有一般的清水,有桔子酒、桔子汽酒、葡萄酒、葡萄汽酒,最過份的是毛球找回來的那種以前在浩瀚林海裡常喝的用來製作魔獸專用型生命之泉的神秘液體都有不少。

  徐錚哧的一聲就笑了出來,道:「誰說亂拿亂放是壞習慣?要不是我有這種惡習,大家就只能喝西北風!」

  取出一個不知放了猴年馬月,但看上去依然像新出爐的麵包,與毛球、嚕嚕分食,徐錚邊吃邊笑:「休息一陣,我們繼續出發,尋找維克特城的秘密。」

  嚕嚕捧著麵包啃,突然停下咀嚼的動作,全身毛髮炸起!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3 22:30
05 海底的維克特城 03

  「怎麼啦?」徐錚問道。天道之術雖然已經進階到第四層境界,徐錚的感知能力仍是不如嚕嚕,見牠突然露出戒備的神情,不由得也是吃了一發驚,然後又喜。該不會發現活著的維克特城人了吧?就不知道是友是敵。

  嚕嚕凝神以對,轉動著耳朵四面傾聽,一顆毛頭像探照燈一樣四面看,許久以後才轉了回來,看向徐錚的眼光露出疑惑的神色。

  徐錚歎了口氣,道:「應該是不會有活著的。鬱悶,找個問話的人都沒有。」眼神往下看,猛然發現嚕嚕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馭法使的腿上,便叫道:「嚕嚕,起來!坐我這邊來,太不尊重人了。」

  嚕嚕滿不在乎地起身,一屁股坐在徐錚身邊,繼續捧著麵包啃。牠不太喜歡啃這個,表情相當地不滿。毛球躺在徐錚膝上,對這一餐是麵包倒是不太介意,還拿話嘲笑嚕嚕:「麵包,好吃!肉,沒吃。」

  徐錚一巴掌扇過去,糾正毛球的語法,道:「是這一頓沒有肉吃。」

  毛球從善如流,只是說話的語言組織依然很破碎,道:「肉,沒有吃。」

  徐錚忍不住又笑,毛球好像是在拯救蒂娜的那一晚開始開口說話的,當時叫徐錚驚詫了一所,但從那以後,語言水平就毫無長進,破碎得很,聽上去相當地搞笑。

  三個坐一排啃麵包,殊不知,就在嚕嚕的肥屁股離開那個馭法使以後,馭法使頭盔下的雙眼毫無預警地亮起,快速地閃爍著藍光,待到嚕嚕警覺得又一次炸毛時,又立即熄滅。

  「又怎麼啦?」

  嚕嚕茫然四顧,又找不到半點可疑的痕跡。悻悻地垂頭繼續啃麵包,把突來的警兆當成了對啃麵包的不滿引起的錯覺。

  吃完,又分著喝了點桔子汽酒,徐錚打算繼續前行。看了看地上的馭法使,徐錚覺得它的頭盔有點歪,便俯身給它扶正了,輕輕拍了拍它的肩。道:「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願寧靜與安詳永遠伴隨著你。毛球到我頭上來,嚕嚕,走了!」

  嚕嚕應了一聲,叼著徐錚的背心衣裳將他甩到自己背上,邁著步子離開。

  一人一獸一隻妖怪。三位一行的身影剛自街角消失,馭法使眼裡的藍光又現,開始急速地閃動,比上一次跳變得更加厲害。隨即,藍光穩定下來,馭法使雙手撐地,有些吃力地坐起身來。微側頭看向徐錚拍打自己肩部的位置,眼光藍光又開始快速疾閃。最後,藍光終於完全穩定,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馭法使努力站了起來,試著邁了一步,整個身體不穩地搖晃起來。穩定下來後,又邁出一步,三五步以後,大約是找到了行走的感覺,開始邁著遲鈍的步子向著徐錚離開的方向而去。

  再在街道上轉了一圈,走完全城,仍是一無所獲。倒是又發現了近十具歪倒的馭法使,徐錚依法處理後,心裡打定了主意,決定去房子裡看看。

  走到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房子前,徐錚定了定神,才推門。

  門沒鎖,一推就開了,迎面一股腐爛的氣息撲上來。

  徐錚退了兩步,等氣息過去,才試著問道:「嗨,有人嗎?我是徐錚,冒昧打擾了。」

  沒有回應,徐錚自嘲地笑笑,舉步前行。

  房屋結構簡單,進門是個小廳,轉進去就是客廳,正對面有個壁爐,左邊三扇窗排列,中間那扇下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前有一張搖椅。右邊有木製的梯子可以上二樓,右上方通向廚房,往廚房的方向看去,應該還有一個地下室。

  想了想,徐錚轉身向右,往樓上行去,如果沒猜錯,臥室應該在樓上。

  上了樓,有三間房間,徐錚站在樓梯口伸長脖子向著一間門大開的望去。視線所及,有一張床,床上的被子下曲線起伏,似有一個人體蓋在被下。

  徐錚躊躇了一下,清清嗓子,道:「對不起,門沒關,我就進來了。如果你不方便見客,請示意一下,我立即就出去。」

  沒有回應,但被下的人體似乎不假。

  徐錚猶豫了半天,終是下定了決心,道:「得罪了!」眼神示意嚕嚕小心戒備,自己向著床邊行去。

  走到床邊,徐錚只看了一眼,就大吃一驚。

  床上睡的哪裡是一個人?完全就是一具不知睡了多少年的乾屍!

  徐錚嚇了一跳,止不住後退了幾步,撞在身後的嚕嚕身上。只覺嚕嚕皮毛順滑,身體高大結實,又傳來溫暖的體溫,才覺得心裡安心了一些,乾笑道:「不是活人,是具乾屍,倒是嚇了我一跳。」

  嚕嚕走上去,在床邊圍繞著轉了幾圈,確定沒有什麼危險,才坐下來,打量那具乾屍。

  徐錚將毛球從頭上捉下來放到嚕嚕頭上,走過去看了幾眼,道:「是個女的。」

  確實是個女的。整張臉因為失去了水份而乾枯,完全走形。只能從耳朵上的飾品和散落的失去光澤的長髮可以判斷出來。

  死屍的面容平靜,甚至還穩含微笑,如果不是乾枯得奇形怪狀,徐錚會本能地認為她只是在沉睡,而不是已經死去多時。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人知道自己馬上即將死亡到來,就跑到床上等著,還舒舒服服地蓋上被子,靜等著黑暗來襲?徐錚打了寒戰,任誰知道自己即將死亡,心裡頭都不會是太平靜的吧?還微笑著,彷彿是迎接一件美好的事情一樣,這就實在太過詭異。

  再次仔細觀察,得出的結論,她當真是在微笑著。只是,像這樣的一具乾屍臉上的微笑,就顯得很是猙獰。徐錚看了一陣,越發覺得心裡毛毛的,便帶著嚕嚕與毛球離開。

  再次回到街上,看著頭頂的海水和街燈的光亮,心裡才覺得舒服了許多,那種揮之不去的詭異感覺在光亮下消融。

  定了定神,又去探視下一間屋子。

  自此以後,徐錚不斷地在房裡進進出出,心裡的疑惑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這些房子裡,大多數有人,極少數沒有,徐錚所見到的人都有具有同一個特徵,那就是全是死去的。而且無一例外地全變作了乾屍。所有乾屍表情也具有同樣的特徵,都是相當地平靜安詳,有少部份會露出那種詭異的微笑,排開失去水份後面容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可怕以外,這種微笑其實是一種真正的微笑。

  安靜平和地迎接死亡?或是微笑著迎接死亡?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有點太說不通。

  花了許久的時間,徐錚探察了全城近一半的屋裡,所有屋裡,情況全是這樣。人們或坐或躺,在椅上、在床上、個別的直接睡倒在地上的,全部死去多時,並由於在海底隔絕外部空氣的原因而沒有腐化的機會,直接因為時間過於漫長而失去了水份,最終成為一具乾屍。

  「第六百二十四個。」徐錚嘟嚨著道,迷惑不解地看著眼前平靜地倚在牆邊死去的人。

  有些累了,而且看多了以後,這些面容平靜詳和的乾屍就不再嚇人。徐錚倚牆而坐,一手搭在嚕嚕背上,任毛球藉著自己的手臂跑到頭上來,只覺得一頭霧水。

  忍不住輕聲道:「嚕嚕,你說城裡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天災到來?不像,城裡絕大部份都很完整,沒受到什麼破損。瘟疫來襲?也不像,沒有哪具屍體表現出病理的特徵。缺食少水?更不像,我看到廚房裡有變質的食物,不豐盛,但也絕不短缺。那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死去的?而且還這樣平靜,一個個的都還這般年輕。咦?」徐錚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所有乾屍裡,有男有女,但就是沒有老人和小孩!

  一個不會有成長和衰老的城市?難道生命的進程在這裡停了下來,大家成為成人以後,就不會再有變化了?還是,一個個的都是長生種?

  突然想到樹人喬治說過,貌似自己也是長生種,生命的進程也很長,忍不住就打了個寒戰。

  假如因為這個原因而在這裡變成一具乾屍,那可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想到或許自己無法離開這裡,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也會找個地方,靜靜地或坐或躺著變成這副德性,徐錚火燒屁股一樣地跳起來,打算直接衝到街上去。與其與乾屍這樣面面相對,他寧願在街上有街燈和發亮的石塊的地方待著,就連頭頂是海水,不是天空的事情都可以忽略。

  帶著嚕嚕和毛球連滾帶爬地竄出屋子,一抬頭,徐錚猛地僵住。

  只見街道上靜靜地站著一個比自己高出近兩倍的馭法使,斜背著看起來很有殺傷力的大劍,兩隻眼裡閃爍著幽幽的藍光,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娘喂!這是什麼情況?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3 22:34
06 海底的維克特城 04

  本能地,徐錚就開始盤算自己的天道之術修習和半罐子魔法修習裡,那一招的威力最大。眼前的這個大傢伙,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

  徐錚的眼光從他龐大的體型一直游移到他背後的大劍上,感覺身後的嚕嚕肌肉不斷地凝實,已經積蓄起了暴發的力量。

  只有毛球,安靜地趴在徐錚頭上,頭一次沒有因為出現陌生的事物躲避,反而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馭法使。

  就在徐錚悄悄地打算也摸出自己的大劍的時候,卻聽那馭法使說話了。

  聲音嗡聲嗡氣地從頭盔下傳來,有些模糊,不太真切,倒確實是一副溫和好聽的男低音。

  只聽他道:「你好!」

  呃?咦?不打架麼?暈,這回是自己枉自當了小人。聽聲音,還滿和善的。

  徐錚訕訕地收回摸劍的手,乾笑:「你好!」

  徒然意識這馭法使不僅會說話,而且就像自己預想到的那樣具有智慧,徐錚禁不住有些發懵。問好完畢,徐錚就和馭法使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沒了下文。

  嚕嚕感覺不到敵意和危險,放軟了身體,閒閒地蹲坐在徐錚身邊用爪尖剔牙。反倒是徐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不知道應該不應該算作有智慧的物體交流,只好奇地瞪著這具人偶。

  「我叫徐錚。」徐錚擠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然後試探著伸出手,問道:「你呢?」打算親身去做第一次的第三類接觸。

  不是每個地方的人都知道握手這個禮節的,馭法使垂著頭看著徐錚伸出來的手,雙眼裡藍光急速閃動,過了許久才遲疑著伸出手來,碰了碰徐錚的手。然後飛快地縮了回去。

  「我叫……」嗡聲嗡氣的聲音再度傳來,藍光閃耀的雙眼又開始快速閃爍。說了一半兒,就一直拖著那個尾音,許久後才道:「我不知道我叫什麼。好像以前有名字,現在想不起來了。」

  這樣啊……徐錚困惑地撓著頭皮,沒有名字記為標記好像確實不太方便。便道:「要不,你自己給自己起一個?」

  馭法使的眼睛開始再度劇烈閃煉起來,徐錚注意到,這大約是代表他思考的現像。

  半晌,藍光穩定下來,馭法使很乾脆地道:「我不會。」

  徐錚再次煩惱地摳頭皮,然後道:「不如,叫你馬克怎麼樣?」他記得自己看到的頭一個馭法使就叫這個名字。

  「馬克?」馭法使念了幾次,嗡聲嗡氣地有樣走樣,不過厚實的男低聲確實好聽。

  「好吧,就叫馬克。」他道。

  徐錚便道:「那麼,馬克,這裡是不是維克特城?」

  馬克點頭。

  「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我指,為什麼城裡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一個個都還死得那麼……呃。詭異。還有,你又是怎麼回事?所有的馭法使裡,你大約是我唯一見到的還可活動的。」

  馬克看著徐錚,一雙藍眼快速閃動。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隱約記得,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開始沉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然後聽到有人聲傳來,迷迷糊糊地就醒了。剛醒的時候,一切都很混亂,連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接著聽到那頭毛茸茸的生物發出的大吼,他就真切地醒了過來。當時,肢體是僵硬的,動彈不了。直到後來這個人類領著一大一小兩個毛乎乎的生物過來,其中大個頭的則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腿上。從這個時候起,他才完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醒過來了。

  其後,就試圖讓自己動起來,又對突然出現的人很好奇,就努力追了上去。只是肢體太過僵硬,在後頭追著他們,足足繞城一次後才堵上。

  馬克遲疑道:「我不知道。我只記得,以前天空是天空,地下也是天空。不像現在,天空成了海水,地下還是海水。」

  天空是天空,地下也是天空?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在以前,維克特城是漂在天上的!

  徐錚倒吸了一口涼氣,能運用魔法力量讓整個城市浮空,那也太厲害了些!當即問道:「以前的時候往腳下看,能看到雲不?」

  「有的。」馬克道:「還看到過鳥和魔法飛船在下面飛。不過他們看不到我們。」

  還是隱形的?牛叉……

  難道是後來出現了什麼變故,維克特城才墜落進海裡,一直沉到了海底深處?徐錚帶著疑問問馬克,馬克卻只說不記得。

  「不過……」側頭認真的想,馬克又道:「有個地方一直記在我腦裡,要不要去看看?忘了許多事,卻記得這個,應該很重要。」

  看吧,反正死人已經見得夠多,再多看幾個也不打緊。徐錚便道:「你領我們去吧。」

  馬克點點,轉身邁著還是不太自如的步子領著前行。

  沉厚的個頭,每邁一步都踏到地面發出結實渾厚的聲響,並不太大聲,倒是很有趣。徐錚對這個非人類生命開始好奇起來,問道:「我說馬克,你的身體是什麼造的?呃?我這樣問會不會不太禮貌?」

  馬步腳步微停,想了想才道:「不知道。我好多事情都不記得。我只是記得,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城裡漫無目的到處亂走,沒有別人,其它的馭法使也不動了。真是……好寂寞啊。」

  微微有些失望,興許自己不該對他們的智力期望太高。徐錚便不再說話,只看著馬克在前面領路,寬厚的似石非石質的雙肩微微聳拉下來,背影看上去倒確實說不出的孤單寂寞。

  心裡微憐,忍不住就道:「現在不是有我陪你說話嘛。都說說,你記得些什麼?」

  馬克轉過臉,眼裡藍光從徐錚頭上掃到腳,又從腳掃到頭,很是讓徐錚生出一種身處掃瞄儀下的感覺。卻聽現在叫做馬克的馭法使答非所問地道:「嗯,能聽到人說話,真是太好了。我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才醒過來的。你叫徐錚麼?」

  徐錚點頭:「本來是叫徐錚,現在讓別人加上了頭街。成了徐錚·班得瑞·塞繆斯。不過我並不反感,這代表著我即是班得瑞家的人,又是塞繆斯家的人,表示身有所屬。嘿,我喜歡他們!」

  馬克停下來,轉頭望著徐錚,遲疑著道:「把別人的名字加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就是代表著屬於他們,或是喜歡他們?」

  汗……這個要怎麼解釋?

  徐錚只好道:「這樣想也不算錯。」一把揪過嚕嚕的耳朵,笑道:「你現在改名叫嚕嚕·徐,有意見沒?」

  嚕嚕能有個屁的意見啊?當即忙不迭點頭,只盼望改了這個名字後。晚餐不要再啃乾麵包。那玩意兒又硬又乾,味道不好,還黏牙,一點都不好吃。吃完以後,牠剔牙都花了許多時間,極其讓人不爽!

  「嚕嚕·噓!」毛球在徐錚頭上打滾,笑得樂不可吱。

  徐錚想了想,也覺得好笑。聲音聽上去很像大人催小孩起床尿尿時發出來的那種動靜,當即忍不住也呵呵地笑。

  靜寂許久的維克特再次出現笑聲,徐錚笑起來又是肆無忌憚的那種,聽起來就很是突兀怪異。馬克愣愣看了徐錚半天,看那人類少年連黑眼裡都在往外流露著笑意,不知不覺竟然看了他半天,把名字前面再加名字的事記住在心底。

  見馭法使在發愣。徐錚叫道:「馬克?馬克!」

  馬克突地回神,才恍覺自己現在有了個名字,就叫做馬克。這個人類少年給自己取的,目前還沒有加上屬於任何人的前綴。

  「繼續走啊。」徐錚道:「我可不認得路。」

  馬克點點頭,轉身欲行,突地又回過頭來,道:「要不要坐我肩上?」

  「可以麼?」徐錚大喜,不知道坐在馭法使的肩頭會是什麼感覺?當即竄了上去,穩穩地坐在馬克的肩上,只用手扶著他的頭盔。

  「嘿,嚕嚕,看我坐在哪裡?」徐錚坐在馬克肩上,四張裡張望,從這個角度看出去,哪裡都有趣。

  嚕嚕抬頭看了眼,見徐錚坐在馬克肩上,而不是自己背上,頓時有些不爽了。酸溜溜地看了馬克一眼,仰天打了個響鼻,只當沒看見,自己走自己的路。走了幾步,更加不爽,示威性地展開肢膀,半飛半躍的奔到了前頭,顯擺自己有翅膀,而馬克沒有。

  徐錚竊笑:「牠是不是個小心眼?」

  「誰?」馬克道。

  「嚕嚕。」

  馬克不懂什麼叫小心眼,但他知道嚕嚕是指誰。當即藍眼看過去,然後道:「很強大的生物,還有風系的魔法力量。」

  徐錚又笑,卻聽馬克突然道:「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我都看見了。」說著,舉起手,學徐錚的樣子敬了個星際聯盟軍禮。由於動作僵硬,他只能一直跟在徐錚遠遠的地方,看他敬禮,並妥善處理好遇到的馭法使。不知道為什麼,這人每做一番這些個行為,他就更想親近他,所以才繞著城,努力的追趕。

  「哦,這個啊。是個禮節,表達敬重的意思。」

  馬克迷惑不解:「你為什麼要向著我們這些馭法使做?要知道,我們並不是真正是人類。」

  徐錚沉吟了一下,道:「我以前有個朋友就這麼做。我佩服他,所以向他學。而且我覺得,假如史料不假,你們為人類服務了一生,也值得。敬個禮沒什麼,重要的是,對方值得,這個禮得誠心實意。」

  想了想,又道:「人類即然造出你們,把你們當忠實的朋友,那麼我想,對你們的付出,一個敬禮,還只是最基本的回報而已。假如像傳說中的那樣,高級的馭法使有靈魂,我想你們的人類朋友應該做的不僅僅是一個敬禮來做為回報,而是應該對你們更好一些。嗯,比如多陪你們聊聊天,至少,嗯,我想,可以讓你們不那麼寂寞。」

  馬克呆住,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理論,猛地撞中了他自己覺得應該是有靈魂的部位,一時之間只會一雙藍眼瘋狂的亂閃,全部動作都停擺。

  又出故障了?徐錚小心翼翼地喚:「馬克?馬克?」

  汗……該不會是魔法陣短路了吧?自己正坐在他肩上,要是突然爆掉,那豈不是城門失火,殃及自己這尾小魚?

  馬克回神,突然對這人類少年生出些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死寂了許久才道:「到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4 18:10
07 海底的維克特城 05

  汗……這就到啦?跟坐在嚕嚕背上完全不一樣嘛,馬克的肩上太過平穩,一路走開,居然沒有太大的感覺。哪像嚕嚕,飛起來乘坐的感覺就跟超級過山車一樣,時不時還來個迴旋翻轉,要是沒有個心理準備,肯定得掉下去。

  「謝了!」徐錚從馬克身上滑下來,很哥們地想拍拍他的肩,卻鬱悶地發現自己的高度只及他的腰部上面一點點,空揚著手半天,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好悻悻地摸摸後腦走開。

  馬克垂頭看著徐錚,記憶裡還沒有哪個人類像眼前這個人類少年一樣,有著極其豐富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他看出這個少年的意圖是想拍拍自己的肩,陡然卻發現高度不度,臉上便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沒拍到自己很失望一般。隨即扭頭轉開,臉上的表情悻悻的,倒有些讓馬克情不自禁地就想蹲下去,讓他夠得著自己的肩。

  徐錚回頭,看到馬克看著自己,眼裡藍光閃動,不知道又在想什麼。這個馭法使似乎特別愛想事情,偏偏記憶又不好,徐錚不禁失笑,問道:「是這裡麼?」

  馬克點頭應是。

  徐錚又轉回頭,只見眼前是一座三層左右的法師塔結構,圓形,底部有一道左開的木門,上面繪著一個法杖和魔杖交叉的標記。這樣的建築整個維克特城比比皆時,四層、五層的都不少,徐錚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所有當中,這座實在太普通,一點也沒留意到。

  徐錚走上前去,微微一推門,果然就和自己預想的一樣,門一推就開了,熟悉的腐爛陳舊氣味迎味撲來。

  一樓是起居室、廚房一類的。裡面雜亂得很,徐錚在臥室沒有找到乾枯的屍體,逐又向二樓走去。

  二樓比一樓更加凌亂,到處都扔著羊皮卷,其中不泛裝訂成冊的,都是些魔法師手冊、魔法師筆記一類的。因為年代久遠,徐錚擔心會弄壞這些羊皮卷。就隻敢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些,裡面的內容澀奧難懂,有些是維克特城文字,有些是看得懂的通用語,看得懂的那一小部份,徐錚注意到,它們上面幾乎都有這樣的字樣:席珈特·奧迪。

  差不多可以肯定,這位席珈特·奧迪就是此間的主人,一位魔法師。看樣子,應試還是一位很厲害的魔法師。

  繼續往三樓,徐錚終於找到了這位席珈特·奧迪。

  他躺在一張搖椅上。膝上蓋著塊毛毯,臉向上微微仰著,安詳地閉著眼睛。正對著呈斜四十度的天窗。看來,在他失去生命的那一剎那,他正是在看著窗外的天空的方向。

  仔細端詳這位魔法師,徐錚卻在他臉上發現了不同。其它的乾屍,表情要不就是平靜,要不是就是微笑,這具卻不一樣。雖然初第一眼看上去也是安靜平和,但仔細看,總能感覺到他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濃濃的悲哀味道。

  徐錚心中微微一動,看向乾屍的旁邊。那裡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個乾涸的墨水瓶,一支鵝毛筆插在裡頭,旁邊還有翻開的裝訂成冊的羊皮卷。

  徐錚走過去,拿起羊皮卷,但好是最後一頁,上面用扭曲的字符寫著:輪到我了。我也沒有擺脫這樣的命運。或許這樣最好,如若不然,空餘我一個,還有什麼意思?百年夢想,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睡吧,就這樣睡吧,但願再也不要醒來。

  這之後,筆跡成了胡亂的線條,再也看不清寫的什麼。

  徐錚不願和乾屍待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拿著羊皮卷下了樓,找到不願意進來的嚕嚕,靠著正在打瞌睡的牠坐下,從頭開始看這卷羊皮。

  讀了不到兩頁,徐錚就沉侵進了席珈特·奧迪的故事裡,連毛球抓著自己頭髮,像跳蚤一樣地鑽進鑽出都沒有感覺。

  羊皮卷是席珈特的日記和筆記,他也有像老煉金導師弗瑞斯特·甘一樣的習慣,什麼東西和想法都喜歡隨手記下來,以便以後查證。

  日記寫到:

  亞里斯大陸曆三三五年,十月,秋,小雨:

  老朋友們好些年沒見,聚到一起時,舊日的時光又都回來了,大家都很高興。於是我提議,為什麼不建一個法師之城?這樣的話,我們這些喜歡研究魔法的人就可以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不受打擾地研究我們自己喜歡的東西。這個提議全體通過,法恩·斯科特更提出,不如把煉金師也一塊叫來,反正魔法與煉金相伴相生,喜歡這些的,都是些學者,喜歡研究。於是,又一致通過。

  亞里斯大陸曆三三九年,一月,冬,初睛:

  今天,維克特城終於建起來了。大家一起站在城門外,看著這個一手建立的法師與煉金師之城,心裡很是驕傲自豪。我做為提出建議的創始人之一,被提議當選為城主。呵呵,我很高興,一定會當好這個城主。太興奮了,所以晚上喝了很多酒,寫日記的時候,頭還很痛。

  亞里斯大陸曆三四七年,六月,初夏,晴:

  今天,女法師阿瑪妮的浮空計劃終於完善,在侏儒和矮人的幫助下,整座維克特浮上了天空!真是壯觀的奇景啊!一萬一千四百一十七個魔法陣組成互相嵌套的複雜魔法陣體系,複雜到光看上一眼都會眼花,最終還是成功地讓維克特城浮到了天空中,成為法師與煉金師的世外桃源。

  亞里斯大陸曆四一七年,十一月,深秋,小雨:

  大家都不喜歡下雨,所以聯手做了一個結界,把維克特城全部保護在裡面。這個結界相當地強悍,一但打開,雨水一滴也進不來。我站在結界的光罩下,仰頭往上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現在的生活有些不對勁,似乎哪裡出現了偏差,但又查找不出來。維克特的生活安靜而平和,遠離了塵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又不知道真正少了什麼。

  昨天做了一次人口調查,浮空那一天,人數是二千一百六十人。現在一查,還是這麼多,沒有多,也沒有少,沒有新出生,也沒有衰老死亡,似乎時間在這裡停下了腳步。和法恩·斯科特說起這件事,他說很好,代表著大家魔法水平一直在提升,都已經超越了生與死的極限。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是覺得很不安。

  亞里斯大陸曆四二六年。七月,夏,悶熱:

  今天我給自己做了個用來降溫的魔法陣。吹著涼風,心裡還是不舒服。維克特越來越靜了,街上見不到人走動,大家似乎都待在屋裡不出來。我也很忙,似乎沒有盡到做為城主的責任。但平心而談,我也不太想出去,總感覺提不起社交的勁頭來。每次研究的空隙中,每每都覺得很茫然,生活中彷彿少了什麼,研究也沒了目標,都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

  亞里斯大陸曆四六六年,十二月,冬,大寒:

  今天,祖曼去世了。他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臉上的神情很安詳。大家都去看他,沒有多說什麼,情形顯得很冷漠。我垂頭看著祖曼,他雖然快三百歲了,但魔法力量達到這個水平,已經超越了生死,他的相貌帶停留在三十歲的樣子就是證明。這樣的人,怎麼會說去世就去世了呢?

  心裡更覺得不安,像是有一層烏雲籠罩在頭頂。

  亞里斯大陸曆五一八年,十月,秋,大風:

  今天風很大,在天空中,風更大,吹得街道上一塵不染。我們去送別梅蘭婭。她是近五十年裡去世的第一百零二個法師。同樣地,她的面容也說不出的平靜,但我卻越來越不安起來,維克特城出問題了。我向他們提出,讓維克特回到地面,重新進入人類的生活,可是沒有人願意,他們喜歡像現在這樣。我想了想,就作罷。或許,我們並沒有真正的超脫生與死,自然的法則,是不能打破的,我們只是活得更長一些罷了,最終還是會生老病死。

  亞里斯大陸曆六二二年,七月,夏,暴雨:

  外面下著暴雨,由於結界的作用,沒有一滴雨水可以穿過來。但維克特城裡,卻醞釀著更大的一場暴風雨!

  整個城市都生病了!人們得了一種怪病,不願意吃東西,不願意走動,連動動手指頭都懶。我也一樣,只想躺著,什麼也不做。

  亞里斯大陸曆六二四年,六月,春,微風:

  我確實病了。一點都不想動,風吹得好舒服啊,就想這樣一直躺下去,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亞里斯大陸曆六二四年,七月,夏,暴雨:

  我想我快要死了。七天裡我只吃了四次東西,完全沒胃口,吃東西如同嚼臘,我只想躺著。

  亞里斯大陸曆六二四年,八月,夏,暴雨:

  今天大概是我最後一天,我知道,我馬上就要死了。突然之間,我就明白了。這城裡,真是得了一種怪病,它像瘟疫一般傳染,症狀就是假死一般,什麼都不願意幹。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病。

  但就在臨死的前一瞬間,我明白了!

  我們這是自做孽不可活!

  這種病,原來就是孤獨和寂寞。

  遠離了人群,遠離了世俗。我們這群人已經忘記了做為一個人要怎麼去生活,只是本能地為了研究而研究,卻忘記了研究的初衷:來自於民,返回於民,造福於民。

  大約是神的懲罰吧,我們染上了這種叫作寂寞的病,終將在寂寞中死去。孤獨與寂寞啊,慢慢侵蝕了我們的心靈,讓我們都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人。我聽到雨聲中,樓下的馭法使在小聲地交談。它們都知道交流,而我們,做為最善於做這個的人類,有多少年沒有交談過了?曾經的熱鬧,都成了回憶不起來的記憶。

  報應啊!

  我們終將孤獨而寂寞的死去,空餘這座法師之城見證我們的失敗。

  亞里斯大陸曆六二四年,七月,夏,又是暴雨:

  我要死了。

  我連記筆記都不願意,眼前一片暈花。

  在死之前,我做了個決定:我要讓這座城永遠消失,不再讓世人犯這樣的錯誤。以後若是有後人看到我的筆記,請謹記:永遠不要遠離人群,活在人群中,歡笑在世間,不要讓孤單和寂寞吞蝕你。維克特城,就讓它消失吧!它不是魔法輝煌的證明,它僅僅只是一群失敗的人的見證!

  魔法,應該是來源於生活,燦爛於生活,造福於生活,並不僅僅只是研究。

  席珈特·奧迪絕筆。

  看完,徐錚掩卷,長久地靜坐,沒有說一句話,只覺一股寒意縈繞在周圍不去,氣溫彷彿降了冰點,整個人全身僵直。嚕嚕意識到氣氛不對,下意識湊近徐錚,把頭放進他懷裡,拱動著,試圖引起徐錚的注意。毛球捉住徐錚兩縷頭髮,吊死鬼一樣吊在徐錚臉前,大叫:「醜,你,難看!」

  嚕嚕溫暖的體溫溫和了徐錚,徐錚才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道:「這些人都是孤單寂寞死的。維克特城,傳說中的法師之城,原來只不過是一座被孤單與寂寞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破落之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4 18:13
08 海底的維克特城 06

  傳說中的超級魔法古城,有著數不盡的傳說和描述,曾經的輝煌引得無數的探險家與冒險者都在爭先恐後的尋找這座失落的城市。卻無論誰都沒有料到,風光一世的法師之城卻是這麼淒涼,城裡的傑出人才遠離了人群避世,最後卻失去了人類的本心,染上了厭世的疾病,最後在無盡的孤獨與寂寞中死去。輝煌的法師之城也墜落進海底,成了一座巨大的海底墳墓。

  記得前世有一位不知名的學者說過,孤獨與寂寞,是一種絕毒的慢性毒藥,它會慢慢啃食人心,等發覺時,往往中毒已深。法師之城裡,都是些高貴而傑出的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最後卻是寂寞了心,那是一種從心底深處襲捲而至的寂寞,最終,沒有一個人能逃脫它的毒手。

  轉頭看向馬克,這個兩米多高的馭法使蹲在地上,在等待徐錚翻閱筆記的過程中,一直安靜地待著,雙手環過來抱著膝,百無聊賴地前後微微晃動身體,動作居然是一種小孩子孤獨寂寞時才時常會做的動作。一雙藍眼裡平靜無波,死水一樣不再閃爍,只愣愣地看著頭頂平靜的海水裡偶爾路過的魚。

  當所有人以及其它的馭法使都不再動彈以後,這個馭法使獨自一人在法師之城裡遊蕩了多少年?想像一下,假如是自己,在空無一人的維克特城裡漫無目的四處遊蕩,生活變得沒有目的,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找不到可以做的事,就連日昇月落、風雲變幻都看不到,那樣的日子,會有多麼可怕?

  徐錚打了個寒戰。看向馬克的目光變得又是同情又是可憐,孤獨與寂寞的日子。自己又不是沒有過去。甚至更糟,法師與煉金師們失了心,還可以最終在孤獨與寂寞中死去,而自己被數不盡的管子連著,生死不由已。連最後的死亡,都只能要求好友幫忙,何其地悲哀!同病相憐,對著這個木訥的馭法使,徐錚心裡也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走過去,發現馭法使蹲坐在地上,肩部就差不多與自己的肩部平齊。徐錚拍拍他的肩,道:「一個人的日子,是不是很難熬?」

  馬克轉過頭來,嗡聲嗡氣地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我一直在走。每天都是那樣。起初還有一些其它的馭法使陪著我在遊蕩,後來就只剩下我自己。再到後來,我也不想動了。某一天。我就真的不能再動彈,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你們來到這裡。」

  平靜的語氣,夾著不為人知的寂寞與孤獨。徐錚歎了口氣,努力伸長手臂想去環著他的肩,卻發現自己再努力,手臂還是不夠長。只好曲起手臂,擱在馬克的肩上,轉頭看著他的眼,道:「很難受是不是?嗨,我說,別再想那些,我來了不是就很好麼?還有嚕嚕與毛球,毛球這隻妖怪還是頭一次不避人,我想牠應該是喜歡你的。來來來,咱們離開這裡,離開這座無人的鬼城市,到外面去快活逍遙。知道麼,我生活的地方叫做錫安,帝都錫安,是承安國的都城。那裡有許多的朋友和家人,跟我走吧,他們會喜歡你的。」

  馬克一愣,眼裡藍光快速閃爍起來,聲音不再平靜,急速道:「你要帶我走?去帝都錫安?」

  徐錚點頭,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不禁尷尬地撓頭皮,道:「麻煩了,不知道你算不算維克特城的私有財產,或是和某個法師、煉金師什麼的有著契約,帶你走不知道是不是妥當。真糟糕!」

  「帶我走!我不想待在這裡。」馬克道:「我不記得自己屬於哪個法師或是煉金師。就算曾經是,他們去世以後,馭法使也是自由的。」

  對哈,就算有契約主人,主人去世以後,其擁有的契約對像就會回復自由。

  太好了!

  徐錚大喜,狂拍馬克的肩,道:「太好了!咱們就一起離開這裡,去帝都生活。錫安是個好地方,雖然說不上富強繁榮,但那裡有親人與朋友,就不可能有孤獨與寂寞。哇哈哈!弗瑞斯特老師看到你,一定很歡喜得發瘋,上古文明的產物呢!哦,對了!你要記得保護自己,千萬不要遭了他的毒手被拆成一片一片的。嗯,不行,我得想個辦法保護你,啊,不如這樣,到時候你就謊稱是我的私人馭法使,老師對我很好,這樣就不會打你的怪主意。」

  看著少年興奮的臉,馬克突然想,何必要謊稱?不如就做他私人的馭法使好了。突然又回想名字前面加名字的一說,那代表著屬於某個人,而屬於這個熱情的少年,跟著他到帝都錫安去,從此遠離孤獨與寂這寞,似乎是件不錯的事。

  不過,契約是雙方的,特別是做為馭法使,屬於被支配的存在,對方不提出來,已方是沒有權利提出來的。馬克就只能愣愣的看著徐錚,聽他說起帝都的生活,已經對那個人多熱鬧的地方生出無禁的嚮往之意。

  「對!就這麼定了!離開這裡以後,我們想辦法回帝都。」徐錚左手握成拳,重重一擊右手拳心,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讓這些傑出的法師與煉金師都入土為安。」

  「什麼叫入土為安?」馬克問道。

  徐錚解釋道:「在我的家鄉,有種習俗,對於過世的人,會把他們火化掉,然後埋葬,即為入地為安。因為在古老的傳說裡,地下還有另一個世界,到了那裡以後,曾經的苦難都會消失,人們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對於這些法師與煉金師來說,大約只要不再孤獨與寂寞,無論怎樣都可以。我既然見著了,就不能放著不管,當然會想辦法幫他們達成願望。來,馬克,一起來幫幫手,讓他們入土為安。」

  馬克愣愣地看著徐錚,只覺他的每句話都很打動人,禁不住脫口就道:「好。」

  於是,浩大的工程開始,徐錚把每一具乾屍都搬動出來用火系魔法火化,收集好骨灰,在城裡尋了個空曠的地方作為墓園將之埋下。挖墓和做墓碑的工作都由力大無窮的馬克完成,嚕嚕高興的時候就四肢並用在刨坑,幹膩了就頭頂著毛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晃蕩去了,只留下馬克在那裡老老實實地工作。徐錚則根據這些人的筆記,判斷出主人叫什麼名字,然後用拙劣的亞里斯大陸通用語書法,將之記錄在墓碑上。

  整個清理與安葬的過程,徐錚收穫不少,各系魔法晶石、魔法筆記、煉金師筆記若干,看上去很極品的法杖與魔杖一大堆,稀有古怪的煉金道具也得了不少。手記的筆記,其中的大部份徐錚都讀不懂,也不知道怎麼運用,極少數能看懂的,一種是對風系魔法的靈活運用,寫這個的是個女魔法師,她另僻途徑,把風系魔法完全弄作了能發出各種聲音的各種小技巧,倒是極大的引起了徐錚的興趣。另一種,是魔晶再充能理論,即使用過後的魔晶石與魔核,都可以用這個辦法再充能,進行循環使用。缺點是,法師對其充能時,會有一半的魔力會憑空流失掉,但平時用不上的魔力可以通過這個辦法儲存起來,以備以後調用,卻也是個極其偉大的創舉。

  整理著這些東西,再看看逐漸被樹立起來的墓碑,徐錚忍不住歎息:真的都是些高貴而偉大的人,傑出的人才最後卻是這樣的命運。不得不歎,命運,有時候還真不是公平。所以,這便讓徐錚更堅定了要快活而平凡地活著的決心。

  將這些都收進個人空間裡,閒了許久的個人空間變得擁擠起來。徐錚弄好了,才問馬克:「還剩下多少?我都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地方了。這裡的氣氛太過壓抑。」

  馬克道:「還有四百具左右。」

  徐錚轉頭看向一邊,嚕嚕正載著屍體低空飛過來,毛球坐在牠頭頂,指手劃腳地在說什麼。當下微微額首,工作差不多快要完成,然後就想辦法離開這裡。這麼想著,隨手拿起一塊墓碑往上刻字。

  「嘶!」徐錚倒吸了口氣,看著被劃破的掌腹,皺眉道:「城裡的石頭還真硬,過了這麼多年都還是這副倔脾氣。」

  「怎麼了?」馬克問道。

  徐錚笑道:「沒事,劃破了手。呵呵,接著幹,完事了我們就走人。」

  說罷,隨手甩去手上的血滴,幾下刻好這塊,拿著它走開,去插到對應的墳頭。

  馬克停下挖坑的動作,垂頭看著徐錚甩出來的血滴,眼裡藍光快速閃爍。又轉頭去看徐錚,他正背對著自己,跪在地上刨土,沒有注意到自己,馭法使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飛快地脫下頭盔,用手指蘸了徐錚甩出來的血跡,往頭盔內部用維克特城語寫道:馬克·徐錚。

  寫完畢,紅光一閃,血跡消失不見,只餘下馬克·徐錚的字樣。馬克拿著頭盔左右看了一陣,滿意地把它重新戴回頭上。

  「馬克,好了沒?」

  「好了。」

  「下一個。」

  「嗯,好。」 馬克嗡聲嗡聲地應道,扶正了頭盔,向徐錚那邊走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5 22:29
09 重見天日

  「呼,終於好了。」徐錚伸了腰,喚道:「嚕嚕。」

  嚕嚕應聲掠過來,卻只三足著地,三腳貓一樣往前奔,右爪上拎著一根不知從哪個法師塔裡搞來的法杖。它彎曲成奇怪的形狀,材質非木非石,頂上盤旋成螺旋形,頂著一個碩大的雕琢成炎焰形狀的火系魔晶,魔晶下的底座上往下垂著八根同樣看不出來源的羽毛,和魔晶一起散發著濃烈的溫暖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東西,哪整的?」徐錚笑道,接過來放進個人空間裡。這東西用來送加西亞會是一件很好的禮物。

  嚕嚕伸爪一指遠方,徐錚就懶得再問。這個法師之城裡兩千多號魔法師與煉金師,極品的法杖與魔法杖自己都看得麻木了。

  作為獎賞,這一頓嚕嚕吃上了乾肉,終於不用再啃乾麵包,嚕嚕都懶得計較這一餐的乾肉沒有經過徐錚的烤製,和毛球一人抓住一頭,埋頭大啃。

  徐錚隨意吃喝了點兒,信步走到維克特城的邊緣,爬上牆頭,用手指頭去試結界的強度。馬克一步一隨地跟在徐錚後頭,看徐錚爬到牆頭上伸手服從於試結界好像還有些夠不著,便把徐錚舉起放到自己肩上。

  徐錚捅了捅結界,發現它有一種奇怪的黏性,不像自己想像中的是一個硬殼子,反而軟軟綿綿的,極具韌性。用手指捅它,就像捅一層結實的塑料布,著力的地方應指陷了下去,卻就是不破。而且越是使勁,反壓的力量越大,微微陷下去一點之後,就不能再進分毫。

  「馬克,你知道這層結界麼?」徐錚問道。

  「知道。」馬克點頭。道:「是艾略特法師和席珈特法師領頭,所有法師一起支撐起來的。後續的力量是煉金師的魔法陣,刻在地下三米的深處。最初是想阻檔雨雪進來,現在能阻檔海水,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徐錚道:「很強悍的結界啊,怕是不好出去。」

  馬克道:「這個結界是單向的。只防止從外面到裡面,不約束從裡面到外面,要穿破它很容易。」

  是麼?那為什麼壓力這麼大?徐錚微微一想,隨即明白,肯定是海水的壓力造成的。這就帶來了新的問題,即然壓力這麼大,維克特城肯定是在海裡不淺的地方。出去以後。在升到海面的過程中,怎麼保持呼吸,且不被海水壓扁,將是最棘手的問題。

  徐錚從馬克肩上跳下來。領著馬克走回嚕嚕身邊,那傢伙吃飽喝足,正瞇著眼養神。一副有吃有喝就萬事足的表情。徐錚失笑地搖頭,從個人空間裡翻出所有魔法師的筆記來查閱,看能不能找到有幫助的資料。

  不過,資料是不少,徐錚看得懂的卻不多,能看懂的,講風系魔法的更少。直到翻到強化風盾時。徐錚才心中一動,如果布下強化風盾,將多面風盾聯接起來,組成一個密封的空氣球,把自己等人包含在裡面,不就是一個球形的潛水艇?又不必要求它能像真正的潛水艇一樣自由運動,只要求具有浮力能夠把自己帶上去就成,應該不難。

  想到就練,徐錚立即開始從風盾入手,先學習入門的,再練習進階的強化風盾。

  徐錚的懶惰和和平主義使得他在魔法修習方面一直毫無建樹,此時有了壓力和動力,學習風系魔法來倒是快。他在這方面又比較有天賦,擁有著瑜珈和冥想方面的過人功底,更是事半功倍。風盾做為二階風系法師技能,擁有良好的飛射性防禦和反彈能力,卻必須要求掌握風刃和風矢這些初級技能。此時有了壓力和想出去的願望,徐錚捧著法師筆記猛啃,倒是無師自通,一個小時以後,風刃已經可以一次性施放十三枚,風矢也做了多目標定點打擊。再過了三個小時,徐錚已經可以成功的支起強化過後的風盾,並順利的把它們拼接到一起。

  接著又練了近三個小時,除了讓風盾變得更結實一些,再沒有其它的長進,徐錚就打算試一試。

  風盾體積不大,彎合成球形以後,塞進嚕嚕這個大個子,餘下的空間就沒多少,徐錚蜷起身體,勉強能縮在嚕嚕腹下,再沒有馬克的空間。

  「馬克,你用不用呼吸的?」

  馬克搖搖頭,自己好像確實用不著。

  徐錚道:「如此就好,我還在擔心這個球太小,容納不了所有的人,我可沒本事弄個更大的,或者一次性弄兩個,你不用呼吸問題就解決了。到時候你抱著這個風盾,我們一起往上浮。」

  馬克點點頭,有些懷疑地著著那個看不起來不太可靠的風盾球。

  徐錚道:「馬克,如果我預計沒錯的話,按照你的說法,結界的約束是由外向裡的,從裡嚮往沒有束約力。那麼你大力轟擊結界的話,它應該會出現極短時間的硬直。我們先進入風盾裡,你轟擊結界,出現硬直的時候,你就把它推出去,立即跟著出來,明白了沒?」

  馬克再次點點頭。

  徐錚吸了口氣,帶著嚕嚕與毛球一起走到結界邊緣,先叮囑毛球好好地待在自己在懷裡,才支起風盾,把嚕嚕叫了進來,自己藏身到它腹下,對馬克道:「轟它!」

  馬克毫不遲疑的對著結界一陣狂砸,結界果然如徐錚預想的那樣出現在短暫的硬直,變得脆且硬,馬克舉著風盾用力一推,風盾帶著徐錚擠破結界冒了出去。馬克則趁著這個機會,躍出來抱著風盾,一起冉冉地藉著海水浮力往上升。

  看計劃奏效,徐錚心中一喜,隨即大驚!

  維克特城不知道沉了有多深,海水的壓力遠比他想像中的更大!

  等風盾全方位接觸到海水時,徐錚陡然感覺到它在急劇的縮小,短短的時間裡,已經緊緊地套在嚕嚕與自己身上,而且還在不斷往裡擠壓!

  猛然間,徐錚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萬噸水壓機下的小小蒼蠅。隨時都會被擠成一灘肉泥!

  顧不得多想,情急之下。全身魔力全部開動,苦苦支撐著風盾,只巴不得它浮得越快越好。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馬克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重量重得很。像一塊巨大的壓艙石一樣吊在風盾下面,使得上浮的速度相當緩慢,慢悠悠地往上浮。

  人類在大自然的絕對力量面前,都是很渺小的,徐錚苦苦地支撐著風盾和海水的壓力對抗,片刻的時間不到,雙眼已經變得赤紅。而風盾還在不斷縮小。緊緊勒在徐錚與嚕嚕身上,讓兩者一起痛苦地呻吟起來。馬克,甚至徐錚自己,都可以聽到骨頭被擠壓變形時發出來的那種可怕的咳咳的響聲。

  這時候。徐錚產生了一種極其恐懼的感覺,似乎下一秒自己的內臟就會被海水擠得從嘴裡噴出來!急怒交加之下,狂喝了一聲:「媽的,再不突破就要死人了!」

  叫聲之中,出於求生的慾望,天道之術當真尋到契機,猛然突破到第五層。在新生的力量沖刷之下,徐錚一口血噴在風盾上,風盾受到新生的力量支撐,回復了一些。繼續緩慢地往上升。

  只是,新破而未能鞏固,短暫的好轉之後,情況又急劇惡化,風盾又開始縮小,而且更遭的是,它不僅在縮小,更在馬克的重量下拖墜下,開始往下沉。

  徐錚又驚又怒,全力運轉體內的力量,很快地,血絲開始從眼裡、嘴裡、鼻裡、耳裡一起往外流。幾分鐘時間,已經是滿臉血跡,臉容活似像厲鬼。

  馬克愣愣看著這個苦苦支撐的少年,眼裡藍光快速閃爍,心裡頭湧上了不知名的情緒。隨即,藍光穩定,馬克定定地看了徐錚一眼,突然放開了抱住風盾的手。

  沒了馬克的吊墜,風盾猛烈一彈,就要帶著徐錚往上升去。

  馬克心中微歎,認命地往下沉去。

  突地,手臂被徐錚抓住,隨之用力往回扯,力量之大,竟然將馬克的半隻手臂都扯進了風盾當中。馬克猛然抬頭,卻見徐錚雙眼噴火,厲聲喝道:「你敢!」

  馬克驚得呆了,只見那少年狂怒地瞪著自己,破口大罵:「你媽的!你敢放手?!你再試一次看看,看我饒得了你不!」

  狂喝怒罵間,血水如霧,盡數噴在風盾壁上和自己手臂上,竟如岩漿一樣赤熱,馬克沒有感覺得手臂都能感覺到灼熱的痛楚。

  「你是豬嗎?」徐錚狂叫:「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要我留下你,老子辦不到!抓好我,我沒力氣了!」

  馬克呆呆地看著徐錚,陡然之間,只覺得有一種感覺在身體裡流竄,滿得就像是隨時都會把身體爆開。他只能緊緊地抓住徐錚,什麼都不能做。

  徐錚苦苦地支撐著的風盾,五官裡往外飆血的速度更疾,嘶聲叫道:「嚕嚕,你再不覺醒你的風系力量,咱們全都要掛了!」

  嚕嚕被風盾擠得也是同樣痛苦不堪,只覺得那將要覺醒的力量似破未滿,每每湧到關口卻被堵住,一口氣全憋在喉嚨裡,說不出的痛苦難受。

  危爭關頭,嚕嚕身體一震,張嘴發出一聲長嘯,一個白色光彈噴出來,重重擊在風盾之上,立即融入風盾裡。

  風盾得了外力支撐,猛然一振,擴大了兩倍有餘,重新帶著一行人往上升。

  「嚕嚕,好樣的!」徐錚心裡一鬆,只覺口中一腥,又是一口血噴在風盾。

  轉頭看向一直待看自己的馬克,徐錚厲聲道:「好好抓著我。不許你再放手,明白了嗎?」

  馬克只能點頭,剎那間,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此生,他都不會再做違背徐錚意願的事!這個少年,是用生命在維護他。他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蘸著少年的血跡,在頭盔裡寫下馬克·徐錚這樣的字樣!這樣的人,值得他付出一切去維護他,回報他!

  見馬克認真點頭,徐錚才放緩了聲音道:「我怕是支撐不住,隨時都會暈過去。我不要求你別的,只要求你緊緊抓住我,不要鬆手,你能保證不?我們是同伴,走,一起走,留,一起留!維克特城能出不能進,回不去了,所以只能走,不能留。」

  見馬克還在發愣,徐錚氣怒之下,又喝道:「說話!我要聽你保證!」

  馬克驚慌地點頭,嘴裡不斷地保證,水裡聲音卻傳不過來,只見他拚命點頭。

  徐錚心裡一鬆,黑眼緩緩閉上,當真立即暈了過去。握緊馬克的手卻緊緊地抓住他。

  馬克看著徐錚的手。這隻手的大小,只能半握住自己的手臂,卻抓得說不出的牢,除非自己掰斷他的手指或是手臂,不然絕對不能分開。

  剎那之間,馬克就學會了什麼叫做友情,猛然回抓住徐錚的手臂,藍眼疾速閃爍,顫聲道:「別丟下我!我跟你走!」

  張惶地看向嚕嚕,馬克叫道:「繼續啊!快帶著我們離開這裡!」

  在水裡,也不知道嚕嚕究竟有沒有聽見,卻見牠努力狂噴光彈,頻繁地擊在風盾之上,使得風盾連振,加速向上浮去。

  而嚕嚕,由於初醒就這樣透支,很快地也露出疲態,五官裡像徐錚一樣,開始往外滲著血絲。

  馬克空自焦急卻幫不上忙,控制不住地不斷仰頭上看。

  眼前,透過重重的海水,已經可以再次看到天空的顏色。

  似乎,真的重見天日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5 22:38
10 叢林中的獸人

  西大陸·淺水海岸·北嶼

  淺水海岸,就如其名,是北嶼沿海一帶廣闊的海岸線。在這裡,它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淺,往海底深入的趨勢特別地和緩,有些地方往海水裡走入近百米,海水的深度仍只能及大腿。另一個特點,就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使然,這裡的海水顯得很貧瘠,海產品出產不多,不僅海水中藻類稀少,連帶的,其它的海生物也少,使得這片海岸線人跡罕至,一片荒涼。

  這一日,廣闊的海面上卻突然冒出一個人和一隻魔獸,要死不活地往下搭拉著身體,飛速衝著海邊而來。速度很快,快如奔馬,直拖得海水裡出現兩條破浪的長長白線,分水破浪般地往岸上直衝。隨著地勢的上升,人與魔獸下出現了兩隻手臂,原來是被人托著離開了水面,被推往岸邊。

  再接著,頭盔出現,馬克藍光晶瑩的眼也現了出來,雙手高舉在空中,一手托著徐錚,一手托著嚕嚕,正邁開步子向著岸邊狂奔!

  海面上出現的,正在馬克、徐錚、嚕嚕,還有毛球。

  一行人在上浮的過程中,徐錚堅持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暈了過去。暈死之前唯一緊記的就是支撐風盾。在這個信念下,風盾居然一直未破,由嚕嚕勉力支撐著一直往上浮,跟著潮流被帶向岸邊。

  離海面還有近幾十米時,風盾終於破掉,海水立即湧過來,淹住暈迷不醒的徐錚與嚕嚕。一行人迅速又往下沉去。

  馬克再一次想放開徐錚,卻發現此時這樣做也無濟於事,一行人裡除了毛球不知道什麼時候頂了個小小的風盾在自己身上,其餘的都像壓艙石一樣往下沉。難得的是。這小東西只有能力護住自己,卻不屈不撓地緊緊捉住徐錚的頭髮。任由自己被帶著往下沉,卻就是不撒手。

  有了馬克這塊超大號的壓艙石,下沉的速度不是一般快,片刻之間就沉到了海底。這同時也說明,海水並不深了。

  腳踏海底。馬克反而心中大定,四面透過海面尋找,哪一邊是地勢上升的方向。毛球更加機靈,伸手一指,馬克毫不遲疑地就托起徐錚與嚕嚕,向著毛球所指的方向一路亡命狂奔。

  事實上,包括沉睡以前和現在。馬克都沒跑得這麼快過。他托著徐錚與嚕嚕,生怕他們被海水淹死,雙眼藍光定定的,什麼也沒多想,就是一路破開海水狂奔!

  這一路狂奔,馬克自己都能感覺到關節聯接的部位發出不堪負荷的動靜,似乎隨時都會脫節。但顧不得那麼多。能量全開,直衝岸邊。

  發狂的馭法使暴發出來的力量是很可怕的,簡直如同乘風破浪一般,把海水的阻力無限擊退到零,三五分鐘以後,馬克就來到了岸上。

  立即把嚕嚕放下,馬克把徐錚抱起。舉到耳邊聽他的呼吸。

  沒有。

  馬克頓時懵了。

  看徐錚與嚕嚕的肚皮,都是高高鼓起,海水已經灌了個飽,卻就是沒有呼吸。

  馬克知道,自己不必呼吸,人類卻是要呼吸的。而沒有呼吸,只有兩種可能,要嘛就是死了,要嘛就是離死不遠。

  想到徐錚會像維克特城的人一樣,從此不再呼吸,不再動彈,也不再和自己說話,馬克頓時慌了神,只覺天地一片黑暗,無盡的恐慌在心裡升了起來。

  情急之下,本能的反應,就是抓起徐錚的雙腳,把他從下至上地顫倒過來。

  在馬克簡單的想法裡,徐錚現在就是一個裝滿了海水的瓶子,水從口入,意味著瓶口朝上,要把水倒出來,倒過來把瓶朝下就可以。

  徐錚被倒了過來,還是沒有海水流出,馬克又慌又怕,抓住徐錚雙腿就是一陣狂抖。

  如此一來,倒是管了用,徐錚呻吟了一聲,海水果真被抖著咳嗆著往外吐。馬克一見有效,大喜之下,抓起嚕嚕也如法炮製,粗暴地幫一人一獸往外控海水。

  徐錚與嚕嚕要死不活的,被馬克這樣粗暴地蹂躪著,海水哇哇地向外吐,五臟六腑都快顫倒了過來,骨頭也快被抖散了架,卻仍是醒不過來。

  馬克更加恐慌,抓起兩者抖得更狠。

  海岸邊就出現很詭異的一副場景:一個巨大的似人非人的怪物,雙眼藍光瑩瑩的亮著森然的寒光,正一手倒提著一個人類,另一手倒提一隻魔獸,發狂發瘋般地一陣狂甩亂抖,還有一隻稀奇古怪的小生物吊在人類的黑髮尾端,不停的尖叫著,被甩得蕩來蕩去,一同被蹂躪著。

  這個場面是很血腥的,說是殺人也不為過。

  馬克抖了一陣,見到已經沒有海水流出,徐錚與嚕嚕也有了微弱的呼吸,心中狂喜,只覺得自己做這樣有效,當然抖得更來勁。

  卻聽有人驚聲叫道:「你……你!幹什麼?!放下他!」

  馬克抬眼一看,遠處的坡上有個穿著獸皮的青年驚恐的瞪大了眼,手裡的長矛指著自己,正在迅速奔來。

  馬克不理他,繼續抖。

  那青年轉眼奔至,怒喝道:「我叫你放下他!」

  放下?放下徐錚就死了。不理他,仍是抖個不停。

  青年怒吼了一聲,腳下出現了一個赤色的光環,隨即躍了空中,長矛一甩,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影子,一矛電刺向馬克的雙眼。

  馬克不動,腦袋卻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拿著後腦勺接了這一矛。這個動作人類做不到,馭法使做起來卻是輕鬆自如,只要他高興,把腦袋轉上個三千六百度都不是問題。

  長矛擊在頭盔上,發出一聲脆響,直擊得火花直冒。

  青年彈開,落地後光環又現,挺矛揉身再上,喝道:「放下人!」這一次,卻是瞅準了馬克胸前的藏著魔晶的蓋子。

  馬克又轉,這次卻是腰部以上往後轉了一百八十度,拿背對著青年。同時保持著背向後動作,一腿詭異地踢出去,冷冷地道:「滾開!」

  一腿踢出,發出破空的尖嘯,馬克的攻擊毫無花巧可言,但就是威力奇大,若讓踢實了,骨頭也不知道會碎掉多少塊。青年不敢硬接,半空裡轉了個方向,一根東西呼的一聲甩過來,纏在馬克脖子上。

  馬克定睛一看,卻是根毛絨絨的尾巴,上面有些褐黃黑相間的雜斑,另一頭連在青年屁股上。青年藉著尾巴的支撐,冷笑了一聲,靈活的折回來,一矛刺向馬克頭與軀幹的聯接處,另一手則直接去搶馬克手上的徐錚。

  馬克大怒,下身不動,上部身體腰部以上部份卻像風車一樣轉了起來,把青年甩了出去。

  青年被甩出去,有些頭暈眼眼的,踉蹌了幾步才站住腳。這人也是個木頭腦袋,對著馬克這樣強悍的馭法使也不懼,挺矛又上。

  這兩個,一個要救人,另一個也要救人,一見面就稀裡糊塗地開打。毛球吊在徐錚頭髮尖上,被晃得死去活來,不停地尖叫:「死人,啦!要,死人啦!」

  青年的攻擊對馬克來說不痛不癢,遇到攻擊向他的要害部位,他就詭異地轉動著身體去檔。長矛擊在這些部位,就只是火花崩濺,沒有其它的傷害。但這青年卻也煩人,像隻蒼蠅一樣,不屈不撓地就要往他身上盯,見到有機會就動手搶人,偏偏又靈活得很,馬克拿他也是無可奈何。

  稀裡糊塗地打了一陣,馬克就聽到手裡的徐錚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別抖啦,再抖就真的會死人。娘喂,讓你這麼摧殘,五臟六腑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兩人開打不久他就已經醒了過來,卻被馬這樣抖著,天旋地轉地說不出話來。

  馬克一喜,停下動作,單手環過來,把徐錚抱在胸前,仔細地打量他。

  徐錚半睜著眼皮,目光被抖得散成一片,半晌後才能聚到一起,焦點困難地落到馬克臉上。虛弱地看著馬克,徐錚道:「別再抖啦。你這樣抖,死人會被抖活,活人也會被抖死。嚕嚕呢?」

  勉力探頭去看嚕嚕,只見牠也被抖得只見出氣不見進氣,兩隻眼裡無數個圈圈在亂轉,瞳孔四面八方漫無目地地亂晃,明顯是被抖得醒了過來後,又被抖得暈了過去。

  「不能再抖。惡!」見嚕嚕沒事,徐錚才放下懸著的心,哇地吐出一口海水,又暈了過去。

  馬克一驚,把徐錚舉到耳邊,聽他呼吸,雖仍是微弱,卻平穩了下來。嚕嚕也是這樣,當即放了心,轉頭戒備地看著那個長著尾巴的青年。

  青年也被搞得很茫然,本想來找點吃的,一下坡就看到個可怕的非人物體在那裡折磨人。雖然不喜人類,但危難時的救助卻是本能,當即衝上去搶救人。現在一聽,那人類與這怪東西好像又是認識,再看到它的動作,曲臂將這人類環抱在胸前,很分明地保護動作,青年更是一頭霧水,提著長矛,猶豫不定要不要再衝上去搶人。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4 22:41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5 23:49
11 里奧帕得護符

  見徐錚已經脫危險,馬克便將徐錚和嚕嚕平放在地面。其實他覺得自己的法子很有效,如果不是徐錚阻止,他會接著一直抖下去。但徐錚說不能再抖,他就聽徐錚的。

  只是,徐錚和嚕嚕看上去都濕淋淋的,於是馬克又自作主張地找了個特向陽的地方,把他們倆個都搬上去曬,而且每隔一陣還翻動一下,就像漁場曬魚。

  半地裡殺出來的青年愣愣地看著馬克的動作,猶豫不定走還是離開。說這怪物要傷人吧,他還真沒有,動作表現得對那人類很是關心。可他又不停地把人翻來翻去,只讓人聯想到自己平時處理抓來的魚的場景。通常會這樣做,都是食物吃不完,曬乾了儲備起來以備下次再吃才會做。所以青年最後還是決定留下看看再說,要當著他的面看人被吃,他可是做不到。

  徐錚與嚕嚕被放在一塊大石上,毛球撤掉了風盾,熟練地躲進徐錚頭髮裡。馬克蹲坐在徐錚旁邊,繼續翻曬的動作,一邊拿戒備的眼光看著青年。而青年手握著長矛,遙遙指向馬克,腳下冷不八丁地分腿站著,也是一臉戒備,就怕馬克會暴起傷人。

  也不知曬了多久,徐錚呻吟了一聲,自己翻了個身。

  馬克垂頭看了看,見他仍是不醒,剛才的一聲乃是無意識發出來的。想了想,乾脆坐下,把一隻腳伸到徐錚頭下,讓他枕著,可以更舒服一些。

  這個舉動便引來青年一陣恐慌,只道他會像踩球一樣踩爆那個人類的腦袋,身形一動就打算撲上來。卻見馬克只把腳伸到人類頭上就沒了動作,只好又停下來,繼續保持戒備的動作。

  又過了一陣。徐錚終於悠悠醒來,嘟嚨著道:「他奶奶的。老子兩輩子喝的水加起來都沒這次多!馬克你也太沉了,感覺足有一噸重!拖得直往下沉,讓我喝足了海水。」

  馬克大喜,嗡聲嗡氣地道:「你醒啦?」

  「醒了。」徐錚虛弱地道:「再不醒,就會活活被你抖死。娘喂。我的腰,哎喲喂呀,我的骨頭。媽的!讓你這樣抖,關節都抖開了,肯定長高了不少。」

  馬克有些得意,嗡聲嗡氣地開始笑。

  徐錚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側頭去看嚕嚕。見到牠也虛弱地睜著眼睛,已經醒了過來,才放心地試圖拖著散架了似的腰,打算再翻一下身。

  比想像中更容易。倒是輕鬆地翻了過來,頸間的豹頭人身像護符隨著這個動作從衣領裡滑了出來,垂在石上。

  青年一見,頓時瞪圓了眼,疾聲問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啥?

  徐錚困惑地睜著眼睛,從一個扭曲的角度尋聲望去。

  視線裡,一個精壯的青年正望著自己——正確地說,是望著自己頸間的豹頭人身護符。

  青年生得很是英武,很籠統地概括,就是濃眉大眼,虎頭虎腦,憨直討喜。打扮頗像自己剛從浩瀚林海裡走出來時那樣,一身裝束獸皮為主打,獸皮護腕、獸皮護腿、獸皮護肩,胸部坦露著,胯間圍著個獸皮小皮裙,只襯著全身肌肉線條修長健美,有一種獨特的彪悍和簡練。當然……也很陽剛和……暴露……徐錚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小皮裙一不小心就會走光,他側身時還能看到小皮裙後面有個洞,一根尾巴從那裡伸出來,長度幾乎可以拖到地面,有姆指和食指合圍成圈那麼粗,毛絨絨的,很像牛郎那一根,只不過這根看上去毛要細滑一些,顏色也更鮮亮。

  幾乎是本能地,徐錚立即喜歡上了這根尾巴,連帶著也喜歡上了尾巴的主人。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染上的怪僻,凡是長尾巴的人,第一印象就特好。假如他夠得著,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這根尾巴抓到手仔細捏上一捏。

  又是一個有尾巴的。這即說明,眼前這個青年百分之百是個獸人,而且多半還認得自己的豹頭人身護符。

  護符是木頭小初過年的時候當禮物送的,當時號稱只要拿著這個東西,就可以在所有豹族裡通行無阻。當時徐錚也沒當真,只看這小東西年代久遠,而且有一股很古老神秘的氣息,心裡很是喜歡。露西娜見他常常拿在手裡把玩,擔心這馬大哈會把它搞丟,又聽小初說這東西最好不要時不時拿出來,便搓了根細繩,把它繫起來,吊在徐錚頸上。此時它就隨著翻身的動作從頸間滑了出來。

  「你認得?你是豹族的?」徐錚問道。

  「你知道豹族?」那人倒是一愣。大部分人類,除了專門獵殺獸人的獵人,根本分不清獸人有哪些分支,一律統稱獸人。

  「當然。」徐錚努力地坐起來,從正常角度去看青年,他顯得更加英武了。「我有一個豹族朋友,是牠送給我的。」

  「好到會送這個東西給你?」青年卻是不信,看向徐錚的眼光很狐疑。

  難道這個東西很重要?徐錚伸手把豹頭人身護符抓回來看了一眼,除了越看越像一件古文物,還是沒有感覺出有啥特別來。當初小初送的時候,臉色一如平常,也很表現得很特別啊?不過,回頭一想,以木頭初同志的悶騷性格,就算真是一件了不得的東西,他多半也不會說。

  當下正色道:「我不想引起什麼誤會,這件東西確實是一個豹族朋友當禮物送我的。難道,它很特別?」

  青年猶豫了一下,才道:「是,特別到它是做為豹族的信物,只會送給特別信任的朋友,代表與豹族深厚的友誼。只要擁有這個里奧帕得護符,就意味著是豹族永遠的朋友,可以絕對地被信任。」

  徐錚睜大了眼,瞪著這個護符,靠!原來這麼牛叉的,還以為只是一件小小的玩物,該死的木頭初,多解釋一下會死啊?害得自己沒事就掏出來把玩,從來沒把它當成什麼貴重東西。要真弄丟了,讓其它人撿了去怎麼辦?如果心存惡念,那不是害了一群豹人?這麼一想,後背不禁冷汗淋漓,幾欲就想暴錘木頭初一頓。

  轉頭看向青年,道:「我叫徐錚,請問你叫什麼?呃……知道得這麼清楚,你是不是也是豹族的?」

  青年又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斷這個里奧帕得護符是不是徐錚通過什麼惡毒途徑搶來的。良久以後才道:「我叫諾丁·帕格爾,虎族。」

  說罷,轉身便走。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徐錚,道:「人類都是不可信的,但是……希望我沒有判斷錯,你真是豹族的朋友。我想問一下,你這個護符是誰給你的?」

  「一個豹族少年,叫小初。」徐錚道,隱約已經猜到,小初多半不是真名,但小初不願說,自己也懶得問,竟是不知道木頭初的真名是什麼。

  小初?初?會不會是自己認為的那個人?諾丁眼中一亮,急問道:「他長什麼樣?有什麼特徵?」

  小初的特徵?汗……不知道長得特英俊,有超越男模的冷硬氣質算不算?仔細回想小初,徐錚最後道:「他話很少,脾氣很暴躁。嗯,討厭吃甜食,有一手好木工手藝,變身成半人半豹的時候速度像風一樣。」突然想起什麼,恍然道:「對了!他彈出豹刃的時候,右抓無名指斷了一小半。右肩上有一塊地方沒有毛。而且每個月總有連續三天晚上會控制不住地自動變身,情況好,就是半人半豹,情況糟糕就是完全的豹形。這時他會跑我房裡的地上來睡,我看得很清楚。哦,對了,睡覺說夢話大約是他話最多的時候。」

  「真的是他!」諾丁狂喜:「初·維塞頓。哈哈哈,他的爪刃是我打斷的,肩上沒毛也是我咬的。」很豪爽地掀開小皮裙,露出屁股給徐錚看,大笑:「當時我咬他的肩,他咬老子的屁股。看,咬得夠狠,這麼多年了,這裡還是不長毛。」

  徐錚定睛看去,諾丁左臀上果然有一小塊地方寸草不生,在一片毛絨絨的地方裡顯得說不出的突兀、搞笑。汗……看不出木頭初居然也這麼卑劣,對著別人的屁股咬就罷了吧,還咬得這麼狠毒,過了這些年還是不長毛……

  再次看向徐錚,諾丁眼光已經親熱了許多,笑道:「你知道得很清楚啊。連他睡覺說夢話都知道。他居然也能當著人類的面睡覺了,看樣子果真是信任你的,怪不得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你。小時候我搶來搶去,他就是不肯給,倒是給了你,真讓人眼紅。」

  徐錚道:「很重要嗎?」

  「也不是。至少對於虎族來說不是。虎族與豹族世代都是密友,沒這個東西,兩族之間也是患難與共的關係。」諾丁道:「只是我想要,他不肯給,我心裡就不爽!幹!哪次吃好的,我不是先讓著他?一個護符也不肯給。為這事,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架。那小子,打起架來不要命。」

  徐錚瞪著他,突然就笑開,這個諾丁,愣頭愣腦的倒也有趣。徐錚還不知道諾丁為了自己和馬克大打出手的事,若是知道了,會笑得更大聲,那不要命的勁頭,只怕和他嘴裡的小初有得一拼。

  想想也不奇怪,脾氣相投才能成為朋友。

  想像著小初與諾丁變身成虎與豹互相撕咬的場面,根本就是一對寶啊!

  想到這裡,徐錚止不住笑得肚痛。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5 23:53
12 冬天,小棚溫暖如春

  「等等。」徐錚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是我糊塗了,小初對我說過一次,他的真名叫做格桑·裂刃,而不是初·維塞頓。你確定是同一個人?」

  諾丁笑起來,道:「你這麼說,我更確定是他。豹族的人都有兩個名字,一個來於母親那裡,維塞頓的母親那邊就叫維塞頓。而豹族在成年後,會得到一個族名做為真名,格桑·裂刃才是他的真名。所以他最初會用小初這個名字,不是沒有來由的。」

  好複雜……亞里斯大陸的人取名字都愛搞怪。比如兩個矮人的名字,寫成一本書都不是問題,整個族譜全記在裡面了……不過這也從側面說這些人對家族的看重性。

  諾西接著道:「朋友,你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你會出現在這裡,真是很奇怪。還有你的隨從……」指指馬克,諾丁道:「應該是隨從吧。還有那隻魔獸,真的很奇特。」

  徐錚不好意思地笑笑,誤被魔法陣傳送的烏龍事件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只問道:「這是哪裡?」

  諾丁道:「西大陸,淺水海岸,北嶼。西大陸的最北面。」

  「西大陸?!」徐錚大吃一驚。居然被傳了這麼遠?!娘喂……這下要怎麼回去?該死的傳送門,害人不淺。

  「怎麼了?」諾西問道。

  徐錚乾笑:「有沒有方法去東大陸?呃……我的家在那邊。」

  家在東大陸,卻跑到西大陸來了,果然是個奇怪的人,諾西奇怪地看著徐錚,最後道:「我不太清楚,我少有離開這裡,不過倒是聽說往南一直走。有個海港城市叫做迷霧港,那裡有魔法飛船和越洋巨艦,都可以到東大陸。」

  徐錚心中一動,問道:「迷霧港?該不會是屬於維吉爾國吧?」

  諾丁想了一下,道:「好像是。」

  嘿,有門兒!那不正是霍霍所在的地方嘛。有霍霍罩著,還愁回不了家?還可以去參觀霍霍的國家。在那裡混吃混喝一陣子。胸中一塊大石落定,反倒生起了四處流玩的念頭,便笑道:「我現在也沒地方可去,跟你去你族裡看看好不好?」

  「呃……」諾丁尷尬起來,道:「這個怕不是不行……」

  「為什麼?」

  諾丁困惑地看著徐錚,這人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現在人類與獸人關係緊張,大部份獸人已經躲進了森林裡避禍。哪裡可能說帶去就帶去的?就算是有著里奧帕得護符也不見得能辦到。

  見諾丁面色為難,徐錚略微想了下,倒有些明白了,便道:「不方便就算了吧。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很好奇,想看看虎人一族是怎麼生活的。」

  如此一來,諾丁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樣吧,我去問問長老們。你手裡握著初·維塞頓的里奧帕得護符,想來也是可以信任的朋友。獸人一族一向對朋友是不會拒絕的,只是情況非常才這樣。我先問問再說。」

  簡單地商量了一下,諾丁就返身回族。徐錚則留在海岸邊打算短暫的待一段時間,因為自己天道之術剛突破到五層境界,需要花時間恐固。嚕嚕的風系魔法也才剛剛覺醒,同樣需要時間來強化。反正知道了可以回家,心裡並不著急了。

  當下就四處伐了些樹,搭了個簡單的小棚子,一人、一魔獸、一個馭法使和一只說不清楚來歷的不明生物就在海邊住了下來。

  海邊很寧靜,完全看不到人煙,有時候會偶爾會看到和諾丁一樣的虎族來尋找食物,因為諾丁說過人族現在與獸人關係緊張,徐錚怕引起誤會,就沒有冒然去接觸。

  第三日天道之術修習完畢,徐錚神清氣爽地從海邊回到小棚,卻見馬克躺在那裡,雙眼中藍光暗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徐錚大驚,猛衝過去,驚慌地道:「你怎麼了?」

  馬克嗡聲嗡聲地道:「能量石快用完了。」自一次更換能量石到現在,已經隔了幾百年。能量本就剩下不多,所以馬克才沉睡了過去。被徐錚和嚕嚕喚醒,又在離開維克特城的過程中遇險,馬克情急之下,在海底亡命狂奔,能量更是消耗殆盡,餘下的,就僅能支撐到現在。

  徐錚驚慌的問:「用光了會怎樣?」

  「跟其它的馭法使一樣,就不能動了。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死了。」

  徐錚害怕起來,疾聲問道:「不能換的?」

  「可以。」

  徐錚心中大定,臉色才正常過來,道:「嚇我一大跳!快說,怎麼換?」

  「你關心我?」

  「廢話!」

  馬克輕輕笑,道:「我胸前有個蓋子,你打開它,換掉裡面的魔晶就行。」

  「魔晶?我沒有,魔核可不可以?那個東西我多得很。」

  「可以。要選一顆光系的,階數越高越好,不能低於五階。脫下我的頭盔,等下我教你一句咒語,先念它,再換。」

  教徐錚學會了咒語,馬克眼裡的藍光已經暗得立即就要熄滅。縱然聽馬克說得這樣輕鬆,但徐錚忍不住還是擔心,道:「閉上眼,我很快就幫你換完。應該不會痛吧?啊?」

  馬克輕輕笑,依言頭微微一側,藍光隨即熄去。

  有太多的話,馬克沒有說。馭法使的魔力源,只有其主人能換。這個控制咒語,也只有其主人和馭法使本身能知道。換作是作別人,馭法使胸前那個蓋子是每個馭法使最脆弱,同時也最有殺傷力的部位。強行更換,或是觸碰到它,如非馭法使本身允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超大威力的自爆,威力足可以毀滅一座像維克特城那樣的城市。同樣的,這個咒語也是一個全方位的控制咒語。可以控制馭法使的一切行為,包括毀滅。掌握了這個咒語。就掌握了馭法使的一切,包括生與死。

  先前不告訴他,是不想這少年擔心自己。自從在頭盔裡寫下徐錚的名字,馬克就承認了徐錚的存在。這一生,也就只有徐錚一人可以幫他更換魔力源。值得高興的是。這個少年就像他想像的一樣,完全可以信任、被托附,不是主人,卻有了勝似主人的一切權力。

  見馬克安靜地睡去,徐錚小心翼翼地念著那個咒語,生怕念錯一點。

  咒語念罷,一個小小的光團自馬克面上浮出來。光團裡面有張人臉。和馬克有九分像,大約就是所說的馭法使的靈魂了。

  徐錚更加小心的曲起掌護著這個光團,把它引到心窩的位置護著,才伸手去擰馬克心窩處的蓋子。

  比想像中更容易。蓋子被掀開,露出裡面複雜的魔法陣系和失去能量的魔晶。徐錚將魔晶拿出來,從個人空間挑顆快八階的光系魔核放進去。擰好蓋子,把代表著馬克的那團光團掏出來放到馬克臉上,再一次念了咒語。

  看著光團慢慢溶進馬克臉上,熟悉的藍光又亮了起來,像眨眼那樣閃爍了幾下。

  「馬克?」徐錚輕輕喚道:「是你嗎?」

  「是我。」馬克嗡聲嗡聲地道:「我又活過來了。」

  徐錚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喜聲道:「有那麼幾下子,我擔心得要命。生怕你醒不過來了,或是醒過來的不是你,是其它的馭法使。」

  馬克輕輕笑:「只要你不丟下我,我就不會走。」

  徐錚大大地放鬆,笑道:「我哪捨得你。你這麼可愛的馭法使,最好永遠和我在一起。」

  馬克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永遠跟著你。」

  「好啊。」徐錚大樂,卻不知道這句話被馬克當成了一個諾言。

  馬克躺在直,靜靜地看著徐錚,道:「你知道麼,有那麼一刻,你把我放在心窩那裡,我能聽到你的心跳,砰砰的,很有力,很溫暖,有一種強盛的生命力。突然之間,維克特城的寂寞記憶就好像變得很遙遠了。當時我就想,一直能聽到這個聲間,或許是件不壞的事情。以前在維克特城行走的時候,雖然身體沒感覺,但心裡總是覺得冷,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跟著你就感覺不到。」

  看著那雙平靜的藍眼,聽著他用平靜的口氣訴說那段可怕的日子,想到馬克獨自一人的歲月,徐錚突然就心疼得發擰。情緒化的倒在馬克身上,頭枕著他的小腿,笑道:「有沒有感覺到我的溫度?還冷不冷?」

  馬克微微一顫,隨即平靜下來,道:「身體感覺不到,但心裡感覺得到的。溫暖得很。」

  徐錚呵呵的笑,向嚕嚕招手,道:「嚕嚕,來。」

  嚕嚕奔過來,有樣學樣地把頭放在徐錚肚子上。毛球不知時候又跑到了嚕嚕身上,見狀也鑽了出來,大剌剌地肚皮朝天睡在嚕嚕身上。

  徐錚滿足地歎了口氣,道:「真是舒服!」

  「是啊。」馬克也道。

  「以後寂寞了,別一個人悶著,來找我說話,我講故事給你聽。」

  「好啊。你會說什麼?」

  「很多。紅樓夢聽過沒?一群富足的身邊總是被人圍繞的卻寂寞的人的故事。裡面有四個大家族,從強盛走向沒落,展現了人生的悲歡離合與人世實景。」

  「不好聽。」

  「那,水滸吧。一百零八個英雄好漢的故事。」

  「他們的結果怎麼樣?」

  「呃……沒掛的不多……」

  「還是不好聽。」

  「那麼,變形金剛吧,你一定喜歡,主角和你差不多。至少身體很像,不過你沒他們厲害,他們想變什麼就變什麼。」

  「就聽這個。」

  徐錚清了清嗓子,拿自己還記得的開講:「話說邪惡的密卡登拿到了那種不穩定的能源塊,立即向柯博文展開了挑戰……」

  「什麼是不穩定的能源?誰又是密卡登和柯博文?」

  「別打岔!你還要不要聽?」

  「……聽。」

  於是徐錚繼續講述外星非人類英雄的故事。嚕嚕根本聽不懂,只覺得徐錚的聲音很好聽,飄飄悠悠地傳來,像是很近,又像是很遠,幾乎馬上就睡著了。毛球聽得津津味,還用小爪子做托腮沉思狀,也不知道究竟聽懂還是沒聽懂。馬克卻聽得完全入了神,對那些會變來變去的英雄深深著迷,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柯博文·馬克·徐錚。

  海風徐徐吹過,帶著一股冬天刺骨的寒意,但簡陋的小棚裡卻溫暖如春。馬克躺在地上,徐錚躺在他身上,嚕嚕躺在徐錚身上,毛球睡在嚕嚕身上,組成一個奇特的怪圈。

  故事一直往下講,到最後,毛球睡著了,連徐錚自己都睡著了。只餘下馬克,藍眼穩定了一陣,又開始快速閃爍,最後穩定下來。

  保護整個人類?這個目標似乎太遙遠,不現實。不過,保護一個人類倒是容易做到。而且別的人類他也不認識,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只要跟著徐錚,保護他就好。

  微微抬頭看著徐錚呼呼大睡的臉,馬克又輕輕笑。人類好像都會睡覺的,自己也來學一學,睡上一陣。

  諾丁來到海邊小棚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四種風牛馬不相及的物種呼呼大睡躺在一起,層層疊疊地彼此依偎著,說不出的怪異,卻又是說不出的和諧,似乎少了那一個,畫面都不再完整!

  諾丁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竟然不敢去打攪,只覺得安靜詳和,自己都跟著很想睡。

  最後,少根筋的獸人當真躺了下來,依偎著徐錚,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跟著一起呼呼大睡。

  ……囧。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4 22: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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