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16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0:裴錦程,你休想!
    裴錦程扯過一條餐巾,用力的綁住白珊的手腕,白珊的臉色越來越白,栽倒那一瞬間,裴錦程穩穩抱住她。

    白立偉全程驚到大腦短路,傻愣的跟著裴錦程,他是真的慌了。上次女兒自殺的時候傷口很淺,那時候的她應該很害怕,這次就像下定決心一般,一下子下狠力割斷了腕脈。

    裴錦程記得曾經對白珊說過,如果她下次再這樣不愛惜自己,他不會再看她。

    可這次完全不同。

    白珊再次輕生,給裴錦程的震動非同小可。

    那盈眸抬起望向他的眼神,是一望到底的絕望,生無可戀的絕望。

    是他逼她到這個份上了。

    就算曾經他那樣威脅過她,說以後再也不去看她了,她還是毅然選擇輕生。“小珊,你別動,我送你去醫所!”

    白珊闔著雙眼,張翕著慘白的唇,彎了點唇角,氣若浮絲,喃喃之聲如夢囈,“我會告訴爸爸,如果你跟我的屍體結了婚,就把申璇的證據給你,我就算死,也要把戶落在……你的戶名上。錦程,你欠我一個婚禮,欠我一個結婚證,我十六歲的時候,你就說會跟我結婚……”

    “即便你這樣陷害我,我還是要嫁給你,就算是……我死了,我的靈魂也要看到你補我一個婚禮,才去投胎……”

    裴錦程聞之心下一滯!他斂眉時眸色一凜!

    白立偉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心魔頓生,他追在裴錦程的身側,將白珊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珊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白家就是砸了白家門匾,也要跟裴家同歸於盡!!!!”

    “爸……爸,我只要跟錦程結……結婚,我不要你們……同歸於盡,我只要結婚,我死了,我也要……結婚,也要,哪怕頂著罪名!”

    裴錦程把白珊抱上電動車,催趕著上醫所。4857354

    申璇未能給小英討回一個公道,卻親眼看到白珊畏罪自殺,剛剛小英被刺的時候,那鮮血都沒有這樣噴灑過,好像消防滅火器噴出白沫時候的感覺,壓都壓不住的殷紅血液。

    一晚上,裴家出現兩起流血命案。

    由於白珊的血不是裴家血庫裡準備的類型,也必須轉大醫院。

    最後轉到了和小英同一家醫院。

    申璇和裴錦程同時在走道里,裴錦程坐在椅子上,申璇站在他面前。

    申璇才要說話,裴錦程便抬手一頓,示意她別說話,他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膝蓋處的褲面。

    他把自己想要的簡單家庭生活方式越弄越複雜。

    若不是他急於拿回申璇的證據,徹底換得心安,就不會陷害白珊,白珊也不會因為受不了而自殺。

    從小就在一起,她十六歲就正式跟了他,他卻生生把她逼死,用陷害她的方式。

    她怎麼會這麼剛烈?

    剛烈到他越來越陌生。

    上次她輕生,他去時也想,興許她只是想換他的關注,問過醫生,傷口不深。

    而這次,動脈已經割得只剩下一點點相連的薄壁,跟割斷沒有分別,她說,他欠她一個婚禮……

    記得她的語氣,羸弱而堅定,她一定要嫁給他,哪怕是死,哪怕是讓他和一具屍體結婚。

    不過是一段婚姻,她居然要執著到這種地步?越倒路間。

    文珠趕到了醫院,聽說白珊再次割腕自殺,且動脈已斷,非常危險,幾度哭到暈厥。

    “如果珊珊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是不活了,真是不活了啊……”文珠在白立偉懷裡再度醒來,已經哭得沒了力氣,她多次讓女兒離開裴家,可是丈夫不允,現在弄成這般田地,真是痛心。

    白立偉始終沉默,一反常態的沉默。

    直到走廊裡安靜下來,白立偉拍著文珠的肩膀,“文珠,如果珊珊有個三長兩短,我會遵照她的遺囑,讓裴錦程跟她的屍體結婚,我白立偉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就是把白家砸了!我也必須要遂了她的願!”

    “魚死網破好了!”

    文珠一念及“遺囑”兩個字,再次暈過去,白立偉不敢再自行拍醒她,叫來護士,一起送進病房休息。

    申璇聞之大震,背脊上陡然升起一股鑽進骨髓的涼氣,就算白珊死,也要嫁給裴錦程?

    哪怕白珊傷了小英?

    她垂眸凝著一直低頭的男人,他久久的沉默讓她不安,竟然忘了此時的自己一直想要跟他討個說法,想要在白珊面前討個說法。

    她不是魯莽的人,知道自己有把柄被白家捏著,所以不會衝動到為了給小英出口氣而馬上報警,她已經不是那種莽撞的年紀。

    可是事態發展成這樣,一個完全她預料不到的方向。

    裴錦程答應過她,不會娶白珊進門,只是暫住裴家。knCq。

    裴錦程答應過她,不會親白珊,不會跟白珊上床,這麼久以來,他沒有在敏感時間段留在茉園過……

    可他現在低頭在沉默。

    他沉默的樣子,好可怕,陰沉沉的,像天空滾過來黑濃低壓的雲,壓抑而可怖。

    走道里很安靜,聽得見他因為沉默而呼出來的緩重的呼吸。

    那些呼吸聲,只有在他在深思某件事情的時候才會有。

    他在考慮?

    對,他在考慮!

    他在考慮白立偉的話,要娶白珊!哪怕是屍體!

    “錦程!”

    裴錦程站起來,他目光有一瞬灰楞,而後慢慢清晰起來,光圈鎖住申璇的時候,他深力呼吸,“阿璇,一個名份而已,有那麼重要嗎?”

    “有!”申璇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她退開一步,拳頭握得緊緊,今天小英還在手術裡做著摘腎的手術,而她的丈夫在此時要跟她提出一個可怕的提義!

    有!

    有那麼重要!

    一個名份而已?

    怎麼可以用“而已”兩個字?

    一個名份是一段婚姻的證明,是一種肯定,還是一種保障,更是兩個人的城牆屋瓦,如果被拆了,還怎麼遮風擋雨?

    他居然問她,有那麼重要嗎?

    有護士跑出來,急急的跑往血庫,緊張的氛圍再次籠罩手術室外的走道。

    裴錦程站在原地,望了一眼端著放有血漿袋托盤跑回手術室的護士,半晌才回過神來看申璇,“如果一個名份可以把所有問題都解決掉,可以把什麼事都放回正常,有什麼不可以?”

    “什麼問題?我的事?因為我那個莫須有的罪名?”

    “原本是,如果只是如此,我本來想為了這件事劃個句話,可是……”可是以為劃了個句話,卻不想敲下了回車鍵又敲出一個新的段落。

    “裴錦程,我說過,你娶她就跟我離婚!”

    裴錦程已經疲乏難忍,並不因為身體的勞累,而是心累,他醒來快一年了,總覺得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從未停過,睜開眼就跟申璇打鬧,爭吵,鬥爭。

    事業,家庭,婚姻,前任,所有的事都絞成一團。

    他不想再被白家捏住把柄來威脅他,無論如何,他都不想任何人以要申璇去坐牢的理由來控制他,否則他會覺得手腳都被人綁住,怎麼都行動不便,人累,心也累。

    他是一個討厭束縛的人,卻被白家因為省公安廳的勢力逼得不得不隱忍。

    他不想傷害白珊,一點也不想,可他還是傷害了。

    申璇當初不承認自己綁架的時候,就算家法執行了,也絕不松口。

    今天他陷害白珊,以為輕鬆可以解決的事,以為白家會為了一個獨女把證據交出來,可是白珊的個性他愈來愈看不懂了,她連辯解都不辯解,也不跟白立偉哭訴求救,她居然什麼也不說,選擇死也要嫁給他。

    他害得她命懸一線!

    她說,錦程,你欠我一個婚禮,欠我一張結婚證……

    申璇說,裴錦程,我說過,你娶她就跟我離婚!

    她們都這樣,逼他,一個非要嫁,一個非要離。

    指腹緊緊頂著眉心,他揉摁的時候用了力,擰起一對俊眉,鳳眸裡幽光深繁,他嘆息一聲,“申璇,,白珊還在裡面搶救,這種時候,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吵架?”

    “難道要我跟你討論怎麼娶白珊進門嗎?”

    “……”

    “裴錦程!你休想!割個腕,死不了人!你休想娶她!”

    裴錦程眸色恍然間呈出不敢置信,“你在說什麼?動脈已經都割斷了,你居然說死不了人?申璇,白珊是我逼成這樣的,這種時候,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刻薄?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感受?!”

    申璇知道知道真是心眼小透了,小到了極點,她吸上氣來,仰著她的脖子,“你既然對她如此情深意重,你娶!我走!別以為全天下就你裴錦程一個男人,天下男人死光了,我非要做你太太嗎?!!”

    “……”裴錦程看著申璇那絕決的眼神,她那種口氣,好像外面花花世界正等著她一般,嘴角隱隱抽動,男人的眸色沉凝後,凝成刀刃,他伸手一把捏住申璇的脖子,瞬時就扯得她踮起一腳,目光幽幽轉狠,“我早就說過,你!沒有資格說走就走!即便是我要娶白珊!你同樣沒有資格提出離婚!”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1:若到盡頭
    申璇瞠著雙眸,睫羽都不曾顫動一下,忘了脖子上被卡住會有不適感,只是一瞬不瞬怔愣的看著正對她面如青鐵的男人。

    “你……”她腳尖還踮在地上,脖子逼得揚起,她沒有聽錯,卻想要自己聽錯。噎咽一下,“你真要娶她?那我還是堅持最開始的想法!絕不讓步!”

    “申璇,看來你很想坐牢。”裴錦程鬆了申璇,申璇虛力一落,趔趄一晃,又站直,她看著裴錦程隨著脖子上的手一起鬆開的眉宇,那裡面的眸色綴上失望,只覺得那一瞬的光亮像一簇荊棘一般甩在人身上,很疼。

    她自尊心很強,話語權被推到這個份上,她便沒了退路,“有什麼!我又沒做過的事!去就去!”

    “那你就去吧!”裴錦程重新坐下,這時候他坐得很不規整,上半身歪靠在藍色塑料的椅背上,雙腿懶懶的往前伸著,擺搭得很隨意,雙手撐在兩旁的座椅上,仰著頭,闔了眼。

    那你就去吧。

    一種懶得解釋,懶得理,懶得煩,懶得管,懶得做一切事的口吻,煩透了,厭透了的樣子。

    申璇從仰視到俯視,看到男人此時像打過一場大仗一般坐在椅凳上,他最後說,“那你就去吧!”

    棄如敝屣,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把她從海城弄回來,陪她回娘家,給她過生日,現在一句話,就像“愛咋咋的”的意思,這樣的淡漠。

    申璇轉身,如果這是她的命,如果什麼也證明不了,如果非要如此!那麼該是她的,她逃不掉……

    “申璇,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一個人難受?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才會壓抑?還是說,別人的痛楚你統統不用去理解,卻總要求別人理解你,因為你難受,所以不管別人是什麼處境,都必須理解你??別人為你做的,你看不到嗎?難道一點瑕疵就把所有的好都抹殺掉?”

    申璇的腳抬不起來,她背後響起來的男人的聲音,悠遠得很,像是另外某個時空傳來,有著空響的甕甕的回音,雖然聲音幽淡無奈,卻依然能聽到他的憤懣,失望,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心。

    她真如他說的那般自私?

    “想走嗎?不如把坐牢的地方換一換,在裴家的梧桐苑坐牢好了,好吃好喝的,有什麼不同?”裴錦程再次說話,她的性子既然非要這樣冷硬,那麼就讓她冷硬下去,他沒他任性,卻不想縱容她的任性。

    璇一會人聽。申璇轉過身來,裴錦程適時抬起頭,偏首望著那個女人,他眉稍抬了一下,“嗯?白珊我會娶,你的證據我會拿到,離婚?你休想!”

    她開始說,裴錦程!你休想!

    現在他回過來,離婚?你休想!

    終於要娶了嗎?申璇扯了一下嘴角,到底是為了證據,還是為了齊人之福,裴家說什麼娶妾要大太太首肯,這有什麼重要?

    男人苦要娶,大太太想不同意,可能嗎?“是嗎?好,你娶她,我們分居,等你想讓她做正房太太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會簽字離婚的。”

    末了,她看見男人鳳眸緩緩眯起,那裡面的星亮一閃一爍,折射著令她心震的光,大吐一口氣,仰了下巴和脖子,“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反正是沒有資格,是個罪人。要依著裴家人的方式生活,是從我答應嫁入裴家贖罪那天起就注定了。我永遠都是個代罪的人,不是嗎?有什麼資格和權利選擇我想要的幸福?”

    裴錦程搭在椅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屈過,綣起,捏緊後,一握。興許是醫院裡空調開得太足,所以他感到嘴裡很乾,幹得沒有一點口水,想要吞嚥,卻找不到任何水漬吞嚥,以至於他想要開口說話都那般艱難。

    好不容易嚥下一唾沫,卻是又澀又苦,一步步費盡心機,只是想摘掉她身邊掛著的一顆定時炸彈,她已經猜到他是為了那些東西,卻偏偏還要這樣冷絕。

    贖罪?

    選擇她想要的幸福?

    韓啟陽嗎?

    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吧?曾經的那個未婚夫。

    他怎麼能忘記那時候,她那樣片刻都不猶豫的跳下湖去,然後棄他而去,“申璇,這種話,你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來提醒我。”

    申璇感受到了胸腔裡那顆鮮紅的心臟在紊亂跳動,沒有節奏,連著快一陣,突然又停下來,讓人有種心率隨時都會停止的感覺,她還需要提醒他什麼?

    在裴家,她一點主導權都沒有,不但沒有主導權,在這個過程中,她連自己的心都賠了進去。

    她的爺爺和哥哥過來的時候,都同意了,因為申家欠裴家的,不是嗎?

    四年前欠,上次礦難又欠。

    欠的總要還吧?

    凜了氣息,將氧氣灌進心臟裡,才有力氣說話,“我不是在提醒你,我是在提醒我自己,時間久了,我會忘了自己該在什麼地方站著,其實我現在已經比前幾年過得好多了,不用天天給你洗澡,按摩,不用再伺候一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植物人了,我應該謝謝你的毅力,你醒過來,讓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謝謝你。”

    裴錦程的臉色開始變得青白交措……

    字字句句都化成尖利的針刺,密密麻麻的往他身上紮著,握著拳頭的手似乎都有被扎到,不規律的輕輕抖動……

    ...........

    白珊虛弱的躺在床上,能活過來,她並沒有想到。

    當時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死之前她都放不下的東西,現在更深的種進了她的心裡。

    像變了一個人,即便是裴錦程進來病房看她,也提不起以前那種興奮的勁頭,只是更堅定的要嫁給他。

    在裴家住了那麼久,她知道千方百計的去討好一個人根本沒有用,他的心已經完全傾斜,甚至不留一點憐憫給她,她是再也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了。

    她努力過了,他卻要陷害她。

    若是申璇陷害她,她也不會這樣。

    偏偏是他,她終歸還是輸給了申璇。

    從小到大的情誼,十年的男女之情,就這樣輸給了申璇。

    一個將他打成植物人的女人。

    白珊嘴角牽起,有了自嘲的光暈,她輸給了他的仇人,這天下怕是沒有人比她更可悲了。

    目光悠悠轉冷,她收了笑,沒有包紮的那隻手緊緊握起,她暗暗發誓,得不到心沒有關係,一具軀殼,她也要!

    裴錦程推門進來,看到睜眼靜養的白珊,踱步到了床邊,他沒有坐下,並沒有多少驚喜,只是常態的問,“感覺怎麼樣了?”

    “還好,為什麼過來?”白珊淡淡的問。

    “聽說你醒了,過來跟你談談。”

    “談什麼?想為了你陷害我的事道歉嗎?”

    裴錦程說話很小心,哪怕這房裡並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接著白珊的話說下去,“小珊,你這樣不愛惜自己……”

    白珊躺在床上,她淡嗤一聲,“錦程,我還有什麼值得愛惜的?四年前你成了植物人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愛惜了,能活到今天是個奇蹟,你指責我不愛惜自己?如果你待我像從前一樣,我會不愛惜自己嗎?你怎麼不說你自己無情無義,喜新厭舊?!”

    裴錦程覺得白珊說話的口氣在改變,咄咄逼人,那調子像極了申璇。

    可白珊從前溫婉可人,現在咄咄逼人。

    申璇從前咄咄逼人,現在依舊咄咄逼人,不,申璇還盛氣凌人,還耀武揚威,只要跟囂張沾得上邊的,她都佔盡了。

    但白珊的咄咄逼人,都是他逼的,他把她逼成這樣,“小珊,你還年輕。”

    “年輕嗎?我26了,還年輕嗎?我在你身上蹉跎了十年,我還年輕?”

    “現在很多女人三十多歲才找到合適的人結婚。”

    白珊眼眶泛紅,哽咽,“錦程,你找別的女人,我什麼時候反對過?可為什麼你找了別的女人就要拋下我?G城不像別的地方,我沒有那麼守舊,但你非要逼死我,是為什麼?你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這輩子,我都只愛你一個人,永遠都是,現在你不愛了,你就要扔下我,你讓我怎麼辦?”

    裴錦程不置可否,那些年輕時候誓言他都記得,可是人生這麼長,他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因為現在變成這樣,他都始料未及,所以現在,他不敢給任何人承諾,“生活中,不僅僅只有愛情。”

    白珊輕揚眉稍,“既然不僅僅只有愛情,你何必不敢娶我?”

    裴錦程怔然,他拿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東西,想要說服白珊,好笑得很,不是嗎?“你嫁給我,就一定幸福?”

    “不嫁你,我又有幸福嗎?”

    “……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沒有!大不了我和申璇一起坐牢,我不會做任何辯解。”

    “證據什麼時候給我?”

    “先註冊,舉行婚禮的時候,我就把證據給你。”

    裴錦程沉吟半晌,而後俊眉淺蹙,眸色一凜,“註冊的時候就給我。”

    “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2:一箭穿心
    申璇知道裴錦程在辦國藉,為了跟白珊合法註冊。

    她知道,卻無法阻止,也不願阻止。

    她只是一再提醒自己,不是她的,搶也搶不來。

    白珊在搶,就讓她搶去。

    搶得走的男人,跟她沒有關係。

    他要娶妾,娶吧,不關她的事,關她什麼事?

    凶本來就不屬於她。

    白珊才是他曾經想要明媒正娶的女人,是因為她的傷害,才迫使他們分開。

    現在他們要重新在一起,不過是天注定罷了。

    雖然每天這樣提醒自己十次,百次,千次,想要用這樣的話來麻醉自己,卻偏偏越麻醉越清醒,越清醒越疼痛,以為疼痛後是麻木,結果麻木遲遲不來。

    只有週而復始的疼痛。

    裴錦程幾乎都沒有深思一下,就隨便挑了一個可以一夫多妻的國家辦國藉。

    真不錯,她在心裡讚歎他的效率。璇跟止自關。

    兩人都變得更沉默。

    連在床上脫光了相互契合的時候,他們都不再說話。

    他要,她就給。

    不管他怎麼要,她都給。

    她在想,除了給,她還能有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但是她有權利把自己的心門,關上!

    心門關上了,他要做什麼,她都不會難過,這些她都知道。

    清晨的生物鐘準時叫醒申璇,她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下床趿上拖鞋,靜靜的關上衛生間的門,擠牙膏,刷牙,擠洗面奶,洗臉,清洗。

    拉開衣櫃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挑了職業裝,站在鏡子前照了照,頭髮還未綰起,披散著,還沒有化妝,這時候的樣子看起來,有那麼點溫柔,他一直說,他希望妻子能溫柔些。

    從抽屜裡拿出絲襪,是褲襪,去公司上班她都是穿的肉色,她一直嫌棄厚款的肉色褲襪不好看,那種質感包著長腿,感覺一點也不性0感。

    可冬天總歸是冬天,哪怕是地處南方的G城,早晚的風吹著,還是冷。

    裴錦程要她穿三雙,一雙都不能少,而且裡面那雙一定要厚的。

    他的理論是穿在裡面,別人看不出來,外面再穿薄的就是。

    她試過效果,的確看不太出來。

    第一雙厚的穿好,又伸手拿了第二雙薄的,從腳尖一點點的拉上去,拉到腰上,細薄的絲襪帶著光澤,在鏡子裡看到,就好像只穿了這一雙似的,她的腿修長漂亮,一踮腳尖,很性感。

    第三雙拿出來,左腳的腳尖剛剛套進去,才松拉到腳跟,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他說,現在是冬天,又流過產,就算要漂亮,也要穿得厚些,鐘媽說女人這個時候風不能進了骨頭,以後會疼。

    連穿一雙絲襪的權利都沒有,都要必須聽他的,要穿三雙。

    申璇捏著團在手心裡的絲襪,她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將第三雙絲襪脫下來,疊好後,裝回抽屜裡。

    從此後,她只穿兩雙!

    回到衛生間,開始綰頭髮。綰成精明幹練的髻。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紅了眼睛,她想抽泣,都怕出聲。

    今天上午10點50分,機場停機坪裡的私人飛機時間已經排好,飛往沙特,帶白珊去註冊。

    一直都怕這一天的到來,還是來了。

    他們有多少天沒有說過話了?

    連一句“早上好”“晚安”“在哪”“吃過飯了嗎”“有沒有什麼項目”“開會”統統沒有過。

    不是她不想爭取,不想獨佔,是他下定的決定,沒人可以改變。

    即便她說她要離婚,他只是說,休想!

    從梧桐苑走出去,上了電動車去往餐苑,她知道自己還得很溫和的吃完早飯,然後去停車場,開車去上班。

    她想,她可不可當他還是植物人?還躺在梧桐苑裡的那張床上,他跟她沒有交流。

    她可不可當沒有他這樣一個人?她只是上班,工作,做自己份內的事。

    車子開出裴宅,申璇化著淡妝,臉上沒有淚痕,她總的在紅綠燈的路口,抬頭看著車頂,深吸幾口氣後,眼睛沒有可以溢出的水漬,才又放平視線。

    ..............................................

    裴錦程等申璇出了門,才起床,掀開被子,趿上拖鞋,進衛生間,擠牙膏,刷牙,洗臉,剃鬚,塗上申璇喜歡的那種味道的須後水。

    生活就像一個圈,哪裡也跑不去,天天的這樣一圈圈的跑,沿著那個軌跡,就成了習慣。

    她下床的時候,他就醒了。聽到她刷牙,洗臉,拉開衣櫃門的聲音。

    他們在一起,不是爭執,便是沉默……

    他穿好衣服,拿好自己的證件,習慣性的拉開她的絲襪抽屜檢查,每個顏色都裹捲好了放進小格子裡,像他的領帶,只是她的絲襪比他的領帶多多了。

    勾了絲的,她會扔掉,但每天格子裡都會保證放滿。

    肉色的在第一排。

    今天空了兩個格子。

    第三格子裡的絲襪捲得跟其他格子裡的都不同,因為其他格子裡的絲襪都是鐘媽卷的,她不會做家務,收拾得亂七八糟,連自己的襪子都卷不好。

    ...................................................................

    申璇開好會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站在窗戶邊。

    G城的機場在城區靠南的方向,她的窗口正好朝著南方,站在那裡,望向那片天空。

    從十點二十分開始,她就一直站在這裡,不曾動過一下,連眸子都不曾朝其他方向看過。

    天空中偶有飛機掠起,飛入雲層深處。

    他的私人飛機,她坐過,他把她摁在窗邊,看著腳下雲層,親吻,愛撫……

    同樣的飛機,白珊今天在那裡……

    她眉頭皺了起來,因為左胸那裡,疼得過份。

    疼得她忍也忍不住。

    抬腕看了表,10:50分。

    好準,正好10:50分。

    不一陣,南方的天空中有了飛機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反正都是那麼小,看不清。

    身體慢慢的,慢慢的滑下去,她背過身,不再看著窗外,身上骨脊挫過窗檯邊沿,疼得像刮骨似的。

    直到屈彎腿,坐在地上,手撐在地毯上,右手無意中便搭在了膝蓋上,今天有點冷,即便開了空調,還是冷,或許習慣了穿厚,突然減衣,總是不習慣的。

    膝蓋上的手指,宛若蔥白,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光,灼痛人眼,他說,“阿璇,結了婚的女人,是要帶戒指的,知道嗎?”

    她還記得他在她的手心裡放進一枚男戒,她說,“阿璇,幫我戴上。”

    可是男左女右,婚戒只能戴在一根無名指上,他如今有了白珊,該怎麼辦?

    抬起手來,戒指就在她的跟前,細細看著切割面裡那些映出來的邱比特之箭穿過雙心,她便慘然一笑,果然是一箭穿心。

    她曾經想,只要萬箭穿了心,她便會挺起胸膛,再不留戀。

    如今這一箭她都受不了,怎麼承受得住萬箭?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她擦了臉上淚痕,慌亂快速的爬起來,又打開包,拿出粉餅盒,對著裡面的小鏡子,補妝。

    一切收拾妥貼,她才淡然道,“進來。”

    王晴領著鐘媽進了辦公室。

    鐘媽不是第一次來,所以王晴帶她來了之後便出去了。

    鐘媽走到辦公桌邊,也沒有什麼過多的規矩,便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嘴裡唸著,“少奶奶,少爺走之前,讓我把這個給你拿過來……”

    一個小信封大小的淺米色布料拉鏈袋遞到申璇面前,申璇接過來,“嗯,知道了,謝謝鐘媽。”

    “少奶奶哪裡話,這還道謝?”鐘媽擺擺手,“我走了,等會還得送湯去醫院給小英。”

    申璇又叮囑道,“好,如果有人問,別亂說話。”

    “少奶奶放心,我懂規矩的。”

    “好好照顧小英。”

    鐘媽連連點頭,“嗯,知道知道。”

    辦公室的門,再度闔上,申璇坐在自己的副總真皮大椅上,小袋子放在一堆文件邊上,看起來很不搭調,她拿起來,扔進垃圾桶。

    扔進後,目光卻依然鎖在垃圾桶裡。

    她告誡自己別犯賤。1doyM。

    可是戴著鑽戒的手已經伸進了垃圾桶,揀起小布袋,拉開拉鏈的時候,她喉頭一哽,驀地揚起頭,眼睛睜得極大,瞪著天花板,瞪著瞪著,犯賤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早上被她脫下來放回格子裡的絲襪,如今又到了她的跟前……

    裴錦程!

    他到底是要折磨她到幾時?

    ..............

    飛機掠過層層白雲,開始平飛,裴錦程冷靜的看著報紙,白珊坐在沙發上看雜誌,文珠、白立偉都陪著白珊坐一起。

    裴錦程頭也未抬,“白叔叔,東西帶齊了嗎?”

    白立偉顯得心情很好,朗聲笑道,“當然,當然帶齊了,你們註冊好,就給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3:幫我,離婚!
    文珠挽著白珊的小臂,裴錦程雖是沒有抬頭看向他們這邊,但她還是笑臉盈盈,帶著喜色,“錦程啊,以後你們結婚了,可要好好過日子啊,別欺負了珊珊,她這麼多年,也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珊珊,別讓她再苦了。 ”

    飛機的遮陽板開著,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外面湛藍純粹的顏色,偶有幾縷雲絲,不一陣便不見,一團團的雲,在飛機下他們視線不能觸及的地方。

    外面的光落進窗內,把人的皮膚照得更白,裴錦程膚色本就偏淺,只是淡淡蜜,五官並不硬朗,帶著雅秀的氣質,這時候他靜靜坐在小桌邊看報紙,臉上撲上一層細透的光,更覺得是一個十成十的紳士。

    他淡淡勾了唇角,偏首睨去,鳳眸輕轉,沾上那麼一點點笑意,卻是諱莫如深,“會的。”

    白珊的發尖觸到肩頭,她眸光噙笑,凝著坐在對面窗邊桌前的男人,嘴角也跟著勾了起來,只要她能住進裴家,能嫁給他,他們以後就會有機會。

    以後有了孩子就好辦了。

    她站起來,文珠挽著她小臂的手趕緊鬆開,看了一眼白立偉,抿著嘴笑了起來。

    白珊走到裴錦程對面坐下,桌面上的咖啡沒了裊裊飄煙,瀰散著香氣,她唇瓣抿彎,是恰到好處的乖順,啟口說話時,聲音溫柔沁水,“錦程,我們在那邊註冊了之後,就在外面玩一段時間吧?”

    裴錦程將手中報紙慢慢合起,他一直都含著淺淡的笑意,眯一瞬眼睛看著白珊,一直都覺得她的乖順一直讓他覺得很放鬆。

    不被束縛,這是他追求的婚姻生活模式,白珊是理想妻子的合適人選,從不干預他的想法,任何事。

    可……

    “好。”他應下來,口吻隨意。

    白珊心裡竊喜,沒有想過他會答應,倒不想,他真的會答應和她在沙特玩一段時間,“我一直都想看一看那種黃沙漫漫如金的風景,一定會很震憾,那邊的天空也非常漂亮。”

    “嗯。”裴錦程偏點一下下巴,挑眉淺笑,別有深意,“你的意思是……想註冊後就住那邊?”

    白珊笑意慢慢收住,似乎很怕被繞進某一句話裡,便立時解釋道,“不是不是,很久沒出去玩了,想去看看。”

    裴錦程又應了一聲,“好。”

    文珠看一眼白立偉,她鬆了口氣,G城不比其他城市,如果真娶了妾,妾享受的待遇和妻是沒有什麼分別的,而且是正大光明的,以後有孩子,家產也不會虧待。

    特別是現在看到裴錦程連連應允白珊的要求,前段時間不想註冊的時候是萬萬不可能的,結婚了就是不一樣。

    看來結婚是真的對了。

    白珊伸手摸了摸裴錦程的咖啡杯,“錦程,咖啡有點涼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喝熱的嗎?我幫你換一杯吧?”

    “好。”

    白珊已經很久沒有照顧過裴錦程了,最早住進裴家的時候,還會經常過去看看她吃飯的事,或者偶爾陪她吃頓飯,後來申璇流產,他也只是第二天去過一次,沒說幾句話,後來再也沒去過。

    打電話給他,他很多時候都在忙,下班回家他也總是說申璇身體不好。

    如今這樣呆在一起的機會,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一樣,又興奮,又害怕。

    咖啡杯被白珊端起來,裴錦程突然被那個杯子吸引去了目光,長臂一伸又抓住白珊的手腕,“等會,我不習慣浪費。”

    從白珊手上拿過杯子,聞著還好,但喝著有點焦糊的味道,感覺豆子烘焙的火侯過了些。

    申璇做家務向來都……

    怎麼說呢?

    驚悚吧。

    做什麼都不行,不管是做菜還是做其他,學得倒挺認真,操作起來難度極高。

    上次去海城,莊亦辰和邱小婭一起從牙買加采的咖啡豆弄回來自己磨咖啡的事情刺激到了申璇,她沒時間去那邊,便讓人從國外買豆子帶回來,學著自己烘焙,每次都烘得比較少,不是火候不夠就是火候過了,還好數量不多,不然真是要喝死人。

    第一次那個咖啡弄出來,簡直跟毒藥一樣,他不喝,她還發火,後來他把那咖啡拿給雪球喝,弄得雪球一看到申璇要磨豆子了就嚇得跑到後院去躲起來。

    想想都覺得好笑,做得不好還不准人說,還強迫別人喝,這女人天生的暴力傾向。

    嘴角歪歪淺勾,鼻子裡輕輕“哼哧”一笑。

    現在喝喝也習慣了,有時候感覺糊焦的味道還蠻香。

    白珊看著裴錦程,自然冷卻的咖啡他向來都不喜歡,要麼就是夏天喝的冰咖啡。

    可他現在還喝得悠然自得,很回味的樣子,他總有很多時候在她面前出現一瞬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變得她覺得他好陌生。

    ....

    申璇把襪子慢慢穿上,絲襪被拉緊繃在腿上的時候,掠過指腹下的時候有點麻。

    三雙!

    腳掌重新鑽進高跟鞋裡,她站起來。

    走到門邊,拉門之前,她提了一口氣,挺了背才轉到門鎖,拉門出去。

    敲了辛甜辦公室的門,裡面的人“請進”聲才出來,申璇推門進去。

    見裡面沒有別人,她便關了門,操了雙臂站在門口,“忙麼?”

    辛甜上班的時候可不像申璇束綰著頭髮,一身職業裝。

    她上班的時候也是像平時一樣,披著大波浪的長發,裡面穿著白色貼身V領的包身短裙,外面罩件黑色小西裝外套,黑絲襪,高跟鞋。

    同樣都是成熟的味道,辛甜卻是風情處處遺落。

    申璇在公司的時候總是很嚴肅,辛甜卻是對誰都笑得大方,她是天生的交際好手,雖然到公司時間不長,但是人緣卻是極好。

    辛甜過去挽住申璇,馬上把頭貼在她的肩頭,“喲,親愛的,您怎麼捨得過來探監了啊?”

    申璇推開她,“去你的,問你忙不忙?”

    辛甜癟了嘴,故作委屈嗔道,“喲,一點也不溫柔,這麼凶,千年修得共枕眠,睡過那麼多次,居然對人家講話這麼凶,沒良心。”

    申璇沒心情跟辛甜調侃,“小心肝,我問你一件事。”

    辛甜也收了笑,“嗯,你說。”

    “如果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我需要付出什麼嗎?”

    辛甜皺鼻抱怨道,“我們之間你還說這些,太見外了,你說吧。”16Y97。

    申璇深吸一口氣,才吐出來,“白珊今天跟裴錦程去沙特註冊了,裴錦程不肯和我離婚,你能不能幫我把婚離掉?你知道的,我的註冊地是在這邊,當時進裴家的時候,又簽過不得提出離婚的協議,我在G城沒有一點依靠,天高皇帝遠,娘家也幫不了我什麼,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們總為我奔波,我爺爺真的年歲大了,不想讓他操心。但在這邊單靠我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你能不能?”

    申璇看著辛甜,哽住。

    “阿璇?你真要離婚?”珠的讓裴小。

    申璇再次深呼吸,點頭,“嗯,要離,這樣叫我怎麼過下去?白珊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我根本鬥不過她,我自己的命,豁不出去。”

    辛甜退了兩步,退到桌沿邊,靠住,手撐在身後的檯面上,她偏頭看著申璇,半晌後,才嘆息道,“阿璇,你有事在瞞我。”

    “……”

    “G城娶妾不是個難事,可白珊要死要活的才換來嫁進裴家,我覺得這不符合G城的形式,沒道理的……”

    申璇從未跟辛甜說過自己被陷害的事……

    .....

    長途飛機坐上來總是容易讓要感到疲憊,裴錦程一路上話很少,多半時間都在休息。

    白珊同他聊天,他也只是“嗯”一聲應道,寥寥幾個字,白珊若有要求,他便一個“好”字。

    他答應得很爽快,並不猶豫,白珊的心情也越來越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Sunny一路陪同裴錦程。

    她為人處事跟申璇差不多,顯得有點冰涼,但做事的效率很高,像個女機器人,白珊看到Sunny就想到申璇,所以也不太喜歡她。

    “Sunny,申璇在你們公司做些什麼事啊?”白珊和人打起招呼來,都是溫柔的。

    Sunny乾乾的笑了一下,“白小姐,公司的每個上司都有不同的分工,而且公司有規定,只要跟工作有關的事都屬於內部機密,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關係的人都不可以透露。”

    白珊被噎得不輕,Sunny明明知道她跟裴錦程去註冊結婚,卻要這樣說。

    Sunny看了一眼白珊的右手,無名指上空空如也,其實她早就覺得總裁和副總的關係不一般,以前兩人無名指都空空的,後來突然一天上班,兩人都戴了戒指,後來在雜誌上看到那款限量版才知道那是一對看不出來是對戒的對戒。

    她當秘書,老闆不說的事,就不能問,當然這個“白小姐”要打聽的事,她也不想說。

    不想說,僅此而已。

    飛機經過長途飛行,著陸,還在滑行的時候,裴錦程便催促Sunny準備聯繫註冊的地方,馬上過去……

    Sunny一步步按照裴錦程的要求,做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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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
    辛甜靜靜的聽著申璇講著那時候發生的事。

    開始眉心緊蹙,而後慢慢展開,舒了口氣,縱使期間她心裡有千般疑問,也一直忍著沒有打斷申璇講述。

    直到看到不知道何時靠在牆上已經說完話的申璇,辛甜才在深思之後啟口,“阿璇,這件事你是證明不了你的清白了,真的,如果你情願坐牢也不肯他娶白珊的話,就太傻了。”

    申璇吃驚一怔。

    她和辛甜幾年的友誼,不想辛甜對她的遭遇卻這樣淡漠,心裡有些寒。

    甜申說那璇。辛甜是個看慣人世千情的女人,白色之夜那麼多年經營下來,不是白混的。申璇那一瞬的失落,她看在眼裡,卻沒有走過去撫肩安慰,而是道,“阿璇,我就這樣跟你說,如果這個局是白家給你下的,你就是找到死也不可能找到證據,而且找到證據也不會有用。”辛甜蹙起眉,“你哥哥就是從政的啊,你怎麼會不懂?”

    申璇捏自己臂膀的手,一緊。她怎麼會不懂?就是懂,所以才一直這樣忍著。

    但白珊真的進門,她如何忍?16Y97。

    辛甜道,“我們全省的交通系統監控,白立軍想抹哪一個不可以?你打官司會吃虧,知道嗎?在G城的市級你揀不到便宜,省級你也揀不到便宜,難道你這個破案子還能跳脫省級進中央?沒這麼大面子吧?省委書記跟白立軍交好,誰會公然站出來幫你跟省委的人為敵?我擔心G城都沒有律師敢接你這種證據都拿不到的案子。”

    申璇輕咬了一下唇,怔怔看著辛甜。

    辛甜吐氣道,“親愛的,你別這樣看著我,不是我不肯幫你,是你自己想想,這個就是沒辦法贏的官司,如果你覺得裴錦程為了證據和白珊結婚你受不了,那麼你就等他結婚,把證據拿到交給你之後,你走就是了。”

    “現在證據不在手裡你就離婚,傻透了吧??”

    “反正你不想和他過了,晚離一陣又怎麼了?”

    申璇骨子裡並不想背這樣一個黑鍋,“小心肝,真的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嗎?”

    “你還沒醒嗎?這個是一個完美的栽贓嫁禍,你自己不也否認不了那些證據嗎?而且……”辛甜笑了笑,有點澀然:“阿璇,愛一個人,哪有不苦的?”

    “裴錦程為了拿回你的證據,跟白珊僵持這麼久,還是娶她,不就是因為怕那種東西落在白家手裡你要吃虧嗎?就算他對白珊還有些情,但他對你,也有義吧?”

    “其實我有時候挺不理解你的,你能和你愛的男人朝夕相處,這是多美好的事情,你們可以接吻,可以天天睡一張床,以後可以生兒育女,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如果我是你,我就拿著證據,把那個我心心唸唸的男人抓在手裡。”辛甜走過去,伸手撫在申璇的臉上,美眸裡盈盈的光都是憂沉,“阿璇,你的男人,你可以想抓就抓,多好啊。”

    申璇看著辛甜的眼潭裡,緩緩流動的那種痠疼,她的眉心也蹙了起來,伸手握住臉龐上的手,捏著,“小心肝,你,你們不合適。”

    辛甜略有一恍,“你知道了?”

    申璇輕輕“嗯”了一聲,“上次溫泉那裡,我就知道了。”

    辛甜眨了眨眼睛,把剛才那一種情緒快速的強掩下去,“阿璇,對於婚姻,我向來都是勸和不勸離,如果你非要離,等你拿到對你不利的證據,能保證自己安全了,再來找我,我幫你想辦法。但不一定有用……”

    ................................

    出了吉達的機場,裴錦程一行幾人便坐上早先就停在機場外等候的車。

    白珊一直看著窗外,她以前就很少到處跑,沒有來過吉達,雖然是現代化的大都市,但是到處能看到長紗覆身,黑紗遮頭遮面的大眼睛美人很吸引她,“錦程錦程,你看啊,她們的眼睛好漂亮。”

    “錦程,她們看起來好神秘。”

    “要不然你也去買一套來穿?”裴錦程不咸不淡的說道。

    白珊以為裴錦程在跟她聊天,結果一回過頭去,發現他正在翻看文件,頭也未曾偏向窗外一下,這時候Sunny從前排轉過身來,又遞上一份文件,“總裁,這份競標是申副總做的。”

    裴錦程接過文件夾,打開,隨便過了一眼,又合上,“這種東西她做得比較有經驗,以後不用拿給我簽字,她簽就行。”

    白立偉和文珠坐在另外一輛車,文珠本來暗示Sunny也坐後面那輛車,夫妻二人帶個頭,想給那對小情侶騰點空間,哪知老夫妻坐到後面去了,Sunny卻是個榆木腦袋,看到裴錦程坐哪部車,她也厚著臉皮坐到了副駕駛室。

    美其名曰,老闆在哪裡,員工在哪裡。老闆在,員工在。老闆死,員工……員工要想盡一切辦法不讓老闆死!

    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秘書。

    於是Sunny並不覺得自己是個瓦數極高的電燈泡,從容的拿文件出來給裴錦程簽字,這是她的職責,反正老闆又沒有責備她。

    Sunny接過文件,白珊剛想問裴錦程為什麼競標這樣的大事也直接給申璇,這樣不太好,話還沒出來,Sunny便道,“總裁,申總前天開會的時候說天然C想換形象男性的代言人,這個事情是不是我也能提點意見。”

    “嗯,你說說。”裴錦程抬了抬下巴。

    白珊沒處講話,乾瞪眼。

    Sunny道,“現在娛樂圈的男明星我喜歡馮紹峰,可申總卻說馮紹峰衣服脫了沒什麼料,不適合做這種保健品的形象代言人,但其實馮紹峰不錯啊,就算腹肌沒那麼強,可以叫他拍片之前練練嘛。”

    裴錦程的臉,僵了一瞬,申璇居然公然跟員工一起討論男明星脫了有沒有料?她想幹什麼?

    伸手撫過額頭,“開會的時候討論這種東西?!”

    “申總說女的看膩了,多簽一個男神形象代言也好的,可以緩解一下審美疲勞。”

    裴錦程揉了一下太陽穴,對於申璇這種動不動審美疲勞的心態極度鄙視,“這事情以後再說。”

    *

    吉達的陽光直接而熱烈。

    白珊挽上裴錦程手臂,她的皮膚在這種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更白更剔透,仰起臉來朝著裴錦程笑開,裴錦程拍了拍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證件帶齊了嗎?”

    白珊幸福的點頭。

    “我要的東西呢?”

    白珊聞之怔忡,背脊僵住,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像從前一樣,對她提的要求都是有求必應,因為她從來不提過份的要求。

    他要的東西?

    在註冊結婚前幾分鐘,他問她要那些證據,他還沒有忘記。

    在這種她認為的大喜的時候,他說出這樣煞風景的話。

    “錦程,等會註冊成功,我就給你。”

    裴錦程口吻一直輕輕淡淡,適時俊眉微挑,似乎並不覺得他說的話有多傷人,“如果註冊成功你不給我呢?”

    兩個人,曾經從小青梅竹馬,一個十六,一個十九,那個時候年少青澀,牽手走到一起,十年。

    十年之後,站在異國婚姻登記註冊的場所外,兩雙眼睛碰在一起,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

    面對這樣提防著自己,卻又是自己深愛的男人,白珊心裡一陣澀痛,“我不給你,能得到什麼?得到你的厭惡嗎?錦程,媽媽說,我們結婚後,讓你照顧我,是真的嗎?”

    裴錦程點頭,“嗯。”

    白珊想要望進裴錦程的眼底,“你真的會照顧我一輩子嗎?”

    鳳眸裡清晰見底,他再次點頭,“嗯”了一聲,“是的。”

    白珊咬唇輕顫,她抽了抽鼻子,“錦程,我對你發誓,如果註冊好我不把阿璇的證據還給你,你就立即趕走我,好嗎?你知道,讓我離開你,比讓我死了還難受。”

    裴錦程闔目呼吸,睜開眼睛時,喟嘆道,“小珊,別再動不動說那個字,阿璇從來都不會那樣說,更不會那樣做,會愛惜自己的女人,才有精力活得鮮豔些。”

    白珊愣住,鮮豔?

    他曾經說她是一朵淡雅的茉莉,秀麗芬芳,他喜歡那樣子的女孩兒。

    現在他說,申璇鮮豔。

    心,怎麼會不痛?

    ...................

    從註冊處出來,白珊手裡捏著吉達的結婚證明滿心歡喜,她要的,還是得到了,雖然隔了多年,可屬於她的東西,最終還是到了她的手上,不過是過程曲折了些,她不介意。

    裴錦程拿著自己苦苦想要得到的東西,攥得很緊,而後將信箋紙片撕成碎末,像一點點的小米粒,裝進自己的褲袋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的神經,在這個時候,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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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無法逃避的現實
    白珊把證明裝進手提袋裡,上前挽住裴錦程的手臂,聲音甜軟細柔,是她一慣的腔調,“錦程,我們回酒店吧,這麼長途的飛,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晚上出去逛逛。 ”

    裴錦程抬手朝著Sunny招了招,“Sunny,你在吉達陪一下,我要趕回G城。”

    白珊腦子裡突然炸開一團迷霧,她已經震得分不清方向,“錦程?”她偏首皺眉望著高出她許多的男人,他的神情不冷峻,也沒有不高興,嘴角掛著輕和的笑容,卻也看不出有什麼高興的感覺。

    “你在飛機上不答應了在這邊玩玩的嗎?”白珊挽著裴錦程的手臂沒有鬆開,而是挽得更緊。

    裴錦程俊眉收隴一蹙,他不習慣被女人這樣纏住,纏得臂都緊了起來,以前的白珊不會這樣做,他心裡有過一瞬嗤笑,其實女人都一樣,申璇無理取鬧的方式不同而已。

    申璇是佔了一點點理就趾高氣昂,吵鬧動手都要達到目的。

    白珊口氣不同,但也想用另外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早就知道女人傷腦筋,所以,他也早有準備,閒淡的拍了拍白珊的肩,他對白珊的口氣永遠不會重聲重氣,跟對申璇的態度一點也不同。

    “我是答應了,所以讓Sunny陪著你們在吉達玩,酒店已經定好了,車子也有,我認為Sunny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秘書,你要看沙漠,看綠洲,看海洋,她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擬一套最完美的路線出來供你參考,你覺得還有什麼不妥?”

    裴錦程很滿意自己的解釋,Sunny的確是一名優秀的秘書,這是他在圈內少見的,很敬業,他身邊朋友的圈子裡,很多秘書跟上司搞曖昧,可是Sunny不會,眼裡只有工作,所以合作起來,非常的有效率。

    當時他還懷疑申璇的眼光,弄個漂亮秘書在自己的丈夫身邊,真夠大方。

    後來便愈發覺得申璇看人的眼光不錯,特別是在工作上,她的目光和嗅覺都很敏銳,認真工作的時候,很吸引人。

    所以小月子坐好後,她堅持要工作,他也沒攔她。

    裴錦程嘴角的笑意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隨意自然讓白珊心裡陣陣生寒,“錦程,你騙我。”

    “騙你?”裴錦程收了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白珊輕輕咬牙,怎麼也不相信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會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說,騙她到梧桐苑設計陷害她,難道不是騙嗎?

    那個她就不提了,她已經要了交換條件,這是她認了的事。

    可現在,在飛機上明明她提出註冊好後他們在沙特玩一段時間,他當時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現在居然說讓秘書陪。

    “你在飛機上說的話不作數?”

    裴錦程一直都偏首垂目看著白珊,這時候被她一提醒,俊眉蹙得更深,連眼裡都閃過不耐,語氣都冰涼了,“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我很忙,你覺得公司現在那麼多事,我還有空在外面旅遊?”

    白珊看到裴錦程的眼睛,聽著他說話那種冰涼的口氣,心弦一震,她不該的,不該這樣反駁他,他最不喜歡那樣的女人,“錦程,我沒那個意思,那等你下次空下來,我們再出來,這次就一起回去吧。”

    裴錦程揉了揉額心,“你不是要玩?”

    “你都不在這邊,我多無聊。”

    “白叔叔和文阿姨都可以陪你,還有Sunny。”

    “……”白珊聽到裴錦程叫自己的父母依舊是叔叔阿姨,心裡一直隱壓的氣焰就要衝破她的束縛,她強行忍耐,“錦程,我們已經註冊了,是不是該改口了?”

    他稱呼申璇的父母難道也是叔叔?阿姨?

    裴錦程默了半晌,“還不太習慣,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一個稱呼而已?

    白珊心房一寸寸涼下去,看著自己的父母坐上了初來時的轎車,心裡一陣痠疼,怎麼可能會不習慣?結了婚不都該隨她一起稱呼嗎?

    裴錦程上飛機之前,第一件事,打電話回裴家讓生叔在裴家附近道路一直到大小路口,都安上裴家的攝像頭,而且誰都不准說。

    公司外的幾個出入口都安上攝像頭。

    如果這是一起嫁禍,申璇經常出入的地方,他都必須要有自己監視範圍。

    上次申璇車子出了裴宅過後的那個時間段的路口攝像頭全部沒有記錄,這事情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雞蛋既然不能和石頭碰,他就不碰,但是以後絕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

    申璇連連睡不好,房間裡熏了安神精油,無濟於事。

    翌日醒來腦子像被車輪在輾壓一樣,痛得揉摁都沒用。

    門外有急促的敲門聲,申璇很少賴在床上起不來過,那敲門聲一聽就是錦悅的,只有她會這樣急,小英還在醫院,鐘媽不敢,裴錦程敲都不用敲,直接推門就會進來。

    “進來……”申璇喊了一聲,綿綿無力。

    錦悅以前是不敲門的,後來被裴錦程扔出梧桐苑去一次後,再也不敢了。

    一聽申璇這樣的聲音,當即以為申璇病了,轉動門鎖就跑進了臥室。

    “嫂子,你怎麼了?”

    “錦悅,一大早的,有事?”

    錦悅一看申璇臉色並不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什麼異狀,便把床邊的拖鞋給申璇擺擺正,“我來伺候你起床啊,再陪你去吃早飯。”

    “怎麼了?”申璇慢慢坐起來,要說錦悅對她好,她是知道的,但是錦悅也是千金小姐,哪有來伺候她起床的道理,看到錦悅躲閃的眼神,申璇靠著床背以此養養精神,再次追問,“到底怎麼了?”

    “嫂子,要不然咱們今天去外面吃吧,我去跟爺爺說,裴家的早餐,我都吃膩了,我想去外面吃早茶。”錦悅轉身去申璇的衣櫃,大方的拉開別人的私人衣櫥卻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不禮貌,從裡面挑了申璇的休閒裝,拿出來放在床上,吐了吐舌,做了個小鬼臉,“快起床吧,今天正好週六,我們出去吃,吃了早飯,我帶你出去玩玩,你別開車了,也享受一下有司機的感覺。”

    申璇一向知道錦悅這丫頭藏不住話,有點什麼心事,一准露出來,這樣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她有些不安。

    特別是裴家這樣的門戶,早餐是極重視的,因為每房晚上的應酬都很多,所以早餐相當於是宅子裡人氣最旺的時候,老爺子想要人丁興旺,又不願意耽誤每房晚上的應酬以此耽誤生意,所以早餐這頓飯,除非生病或者出差,不出席的例子少之又少。

    而錦悅這丫頭平時縱使再調皮搗蛋,早餐也不敢提出什麼帶著人出去吃,還說什麼吃膩了的話,裴宅的早餐都能膩,還有哪裡的早餐能吃?

    每個星期都在換不同的菜式,小點都是按各房主子的喜好天天在換。

    錦悅有事!

    “你不說,我就不去,我還是去主宅吃。”申璇掀被下床,趿上拖鞋。

    錦悅跟著在申璇後面有些急,張口欲言又止,只是一直催著申璇快一點。

    申璇跟著錦悅剛上了電動車,錦悅便對司機說,“去停車場。”

    申璇馬上道,“去主宅用早飯!”1dscW。

    司機很為難,“大少奶奶,小姐。”

    申璇說話向來都冷清,這時候雖然穿著雙休日才穿的休閒裝卻依然有她的氣勢,對著司機正聲道,“裴家的規矩你是懂的,等會老爺子問起來為什麼有兩個人沒去主宅用早飯,這車可是你開到停車場去的。”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緊了一下,“大少奶奶,您可別……,去主宅就是了。”

    錦悅氣得一嚷,“都說不要去了!你敢去,我就跟爺爺告訴你的黑狀!”

    司機快哭了。

    申璇扶著椅背半彎著腰站起來,然後下車,抬一下下頜,清傲的對司機說,“送小姐去停車場,我走著過去。”

    早晨的風吹起來,有點涼。

    申璇束著的馬尾被風吹了些髮絲起來,栗棕色的發絲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更亮了些。就算穿著休閒裝,她也紮著精幹的馬尾,就算沒有睡好,她也撲了淡妝,今天特意戴了美瞳,看起來,精神奕奕。

    錦悅只得妥協,拉著申璇一起坐上了電動車,咕囔的說,“好嘛好嘛,都依你,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了,你也一點也不聽我的了。”

    申璇拉了拉錦賠的手,安撫她。

    車子在主宅外停下來,對面那頭的電動車也開了過來,申璇清楚的看到裴錦程坐在第二排,白珊挽著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那依偎在男人肩頭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幸福似的。

    第三排,坐著白珊的父母。

    今天還來了一個人,白立軍,省公安廳廳長,省政法書記,白立偉的弟弟……

    天哪,真是好大的面子,蓬篳是否生輝?珊挽一前了。

    這麼大的面子,卻沒有一點榮幸的感覺,心痛得難忍。

    起床的時候頭疼如車輪輾過,此時卻是心疼如車輪輾,白珊臉上的笑容分明就是帶著鋼釘的輪子,輾過她的心臟……

    錦悅拉著申璇的手,緊了緊,低聲央求,“嫂子,我帶你出去吃吧,好不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6:全散了
    申璇恍若未聞,聽覺不聽使喚。 璇聽朗同是。

    她只聽到白珊甜糯著叫“錦程。”

    終於這樣正大光明了嗎?

    以前是白小姐的時候,白珊何曾這樣挽靠過她的丈夫?

    如今是裴錦程的姨太太了,就不同了?

    “哎呀,立軍啊!”裴立的朗聲帶笑,中氣十足,從申璇身後傳來。

    申璇一個激靈,終於清醒。

    裴立已經走過申璇到了路上。

    黑青的柏油路面上,電動車停在那裡,上面的人一一下來,裴立先跟白立偉握了手,而後跟白立軍四手相握,兩人都是放大著笑容在打招呼,雙方都極是熱情。

    “老爺子啊,這麼一大早來拜訪,沒打擾到您吧?”白立軍襯衣風衣,人看起來很清瘦,可是一雙眼睛卻如鷹似隼,該有的客套,一句沒少,他是比商人還要狡猾的官場人。

    裴立往後一仰脖子,故似不悅的“嗯?”了一聲,“立軍啊,再這樣講話,我可要不高興了,我還要說你現在身居高位,都不願意到我們這些地方來走動了,難得見著真人了啊。”

    白立軍搖頭苦笑,“老爺子這話真是折煞立軍了。”

    “好了好了。”白立偉爽笑著走過來,拍了拍白立軍的肩,對著裴立說,“老爺子,你們可別再寒暄了,這再說下去,說到天黑也說不完啊。”

    “哈哈!”

    “哈哈!”

    幾人應聲而笑,氣氛和諧又熱鬧。

    申璇看著眼前的一幕,纖手依然垂在身側,沒有握起,但是臉上明顯的看得到她牙齒咬合的痕跡。

    一陣涼風吹來,是護宅河裡的水氣隔著還未抽芽的垂柳那邊吹來,申璇再次一個激靈,背脊一僵之後,她的臉上掛了點笑容,“兩位白叔叔好。”

    白立偉一愣,白立軍倒是一直未改什麼神色,明明眼裡沒有多少狐疑,可他卻蹙眉拖音的問,“這位是?”

    申璇大方的朝白立軍伸手,“白叔叔好,我是申璇,錦程的太太,不介意我這樣叫您吧?”

    白立軍緩緩伸過手去,握住申璇的,恍似醒悟一般,長長的“哦”了一聲,“錦程的太太,阿璇啊,當然不介意啦。以後你和珊珊就是姐妹了,我們珊珊嬌生慣養的,以後在裴家,阿璇可要多擔待著點啊。”

    申家就有一個混官場的,平時整這個搞那個,一旦家裡來了相對有點權勢的人之後,申凱就會這樣人模狗樣的說話,申璇早就習慣了。

    嬌生慣養?

    誰不是嬌生慣養?

    但申璇的眼裡一直都含著笑,她告訴自己,當成自己的客戶好了,她不能在一家人面前丟這個臉,“白叔叔多慮了,小珊很懂事。”

    很懂事。

    三個字把白珊架到了一個高度,懂事的人做事都有分寸。

    她可不想應承下莫名其妙的東西。

    故意只把目光落在白立軍和白立偉身上,分散注意力的話,心尖刺痛會得到一瞬間的緩解。

    脊背若是彎下,我便不配擁有堅強。

    即便我要倒下,也不會讓世人看到我的殤。

    風大了些,馬尾的發尖被吹了起來,發尖掃到她的唇上。

    昨夜沒有睡好,所以今天化了妝,唇上滋潤的淡彩,髮絲沾在上面。

    裴錦程的手臂從白珊的手中抽了出來,伸臂過去,將她的唇上的發絲拿開,皺一下眉,語氣裡是不滿的責備,“我要說幾次,扎馬尾扎這麼緊,不嫌頭髮掉得多嗎?”

    申璇和白珊齊齊一愣。

    唇上還能感受到方才髮絲被拈走時的微癢,一陣陣的,直往心裡鑽。

    那樣的責備語氣。

    突然想起那天的第三雙絲襪,若不是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無話可說,他一定會跳起罵她,說她死要漂亮,鐘媽說的什麼什麼。

    可他已經跟白珊結婚了,白家重要的人,今天都過來吃早餐了。

    她只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才故作大方。

    他又何必來給她這樣的故作關懷,讓她心亂如麻。

    而白珊眼裡已經快要氤氳出水汽,她不明白申璇這樣的女人如何惹來了裴錦程的關注。

    申璇那麼強悍,幹練,根本不需要他人管就能夠生存,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而自己才是需要被關注關懷的那一個。

    可是……

    她並沒有失去多少時間,他睡了三年,醒來後沒幾個月他們就見了面。

    她對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加深,在重逢後開始狂喜,渴望。

    可是他……16XRy。

    卻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這種感覺,真是讓人心慌如墜落。

    裴錦程的目光只是淡瞥了一眼申璇,她平時不會化這樣的妝。

    她今天打了粉底,還撲了乾粉,她化妝包那裡面的東西,總會拿出來給他炫耀,說這個是滋潤的,那個是防曬隔離的,哪個顏色又是象牙白,一大堆,看得他頭疼。

    但她用得不多,粉施得很薄,有淡淡的香粉味,今天這樣的妝,雖然也只是撲粉掃眉,明顯厚很多,他幾乎能透過那層粉看到她憔悴的膚色。

    真讓人頭疼。

    偏頭噙笑跟白立偉和白立軍說,“咱們別在外面聊了,進去吃早飯吧。”

    相較於裴立的大方熱情待客,裴錦程顯得隨意很多,白立偉眸色沉下後,掠過一絲不悅。

    整個主宅,由於上次申璇流產過後的事,再次恢復了“食不言”的規矩,所以整個主宅裡的餐桌,似乎只有申璇他們這一桌,其他的已經是被光圈虛化過的背景,不復存在了。

    申璇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妻妾共侍一夫的沉痛,憤怒,恥辱,和怒不言,憤不語的心境。

    白立軍到裴家來吃早飯的用心,申璇不難猜到,不過就是想讓裴家看看白家的地位。

    的確,白立軍往這裡一坐,就是林致遠來了,也得倒上一杯酒,敬他一杯。

    這面子還真不是誰都能拂的。

    不像其他的中年官場中人油頭圓肚,白立軍看起來又瘦又精明。

    申璇自嘲,裴家這姻聯得還真是大,這樣的家世,有了省公安廳的人罩著,在G城還有人敢怎麼對抗嗎?

    呵,誰叫她的娘家不在G城,她便在G城無依無靠。

    若以後她有個女兒,絕不會讓她嫁離自己太遠,一定不會!堅決不會!

    可是一切的禍都是自己惹的,家裡人為了能讓她能嫁在G城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所以她才會請求辛甜幫忙離婚,她只想悄悄結束,不想讓家裡人操盡心。

    一個26歲的女人,三年前拖垮一個家族可以說自己不懂事,未經歷。三年後若還想拖累娘家,就真是太不應該了。

    面前私碟裡,有人放了一個小碗,血燕裡面還燉了紅棗,紅棗是掏過芯的,這樣的燕窩補氣血,又不會上因為棗芯上火。

    流產過後,裴錦程一直強迫她吃。

    以前對這種東西無愛,偶爾吃吃還好,天天吃,真不喜歡。

    “把這個吃了。”裴錦程又拿過一隻調羹放進小碗裡,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可置喙的命令,“趕緊,其他東西一吃飽了,又吃不下去。”

    裴錦程看著申璇的側頰,她的氣色,可真差。

    白珊腸胃一直在調養,所以她的早餐都是喝粥吃小菜,吃點小面點比較多,燕窩要吃不是沒有,但是每次都像申璇這樣由裴錦程裝好放進她的私碟的待遇,是不可能有的。

    以前沒結婚,始終安慰自己說,申璇是太太,而自己還沒進門,裴家有裴家的規矩。

    如今她和裴錦程已經登記註冊,自己的地位看起來卻並沒有得到改善。

    “阿璇,聽錦程的吧,他也是為了你好,身體要調養好才行。”白珊今天終於坐上了主桌,跟白立偉白立君一起,她看著申璇的目光,都是關切。

    申璇淡笑著端起燕窩,不管白珊是真情假意,她今天都要光鮮的把這頓飯吃完,他們之間的事,不能鬧到檯面上來。

    燕窩一口入喉。

    白珊那邊端著碗,手肘輕輕撞了一下白立軍。

    白立軍把手中的筷子放在小瓷筷托,看向裴立,輕一揚眉,帶著悅色,“老爺子,珊珊和錦程也註冊了,可是大喜的事啊。”

    裴立聽著,臉上一直都是那種看不透徹的笑容,“當然啦,的確是個大喜事。”

    “您看他們也註冊好了,什麼時候咱們兩家坐下來,選個日子,給他們把婚禮辦了吧,裴家雖是娶妾,但是我也就這麼一個侄女,所以這擺酒宴請,我們白家來花銷安排好了,不讓裴家操心,您看怎麼樣?”

    申璇手中的調羹“叮”一聲落進碗裡,燕窩不過才吃了兩口,現在就是撬開她的嘴,她也灌不下去了,婚禮?

    她跟她的丈夫有沒有過真正的婚禮?還記得她的婚禮,挽得一尊冰涼的蠟像,說:“我願意。”

    她很想將這頓飯,光鮮的吃完,很想,並不想給任何人難堪……

    裴錦程看著申璇的唇咬了起來,唇瓣上有了血珠……

    申璇手裡緊緊的捏著餐巾,緊得用了全身的力量,她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已經被冷汗涔得濕透了,凍僵了的感覺,站起來,“爺爺,白叔叔,我吃飽了,還有些事,你們慢慢聊。”

    她第一次在有外客的情況下,不等長輩發話,便快速推開座椅,離開……

    跌跌撞撞,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手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想要努力的將其拼湊在一起,卻怎麼也拼不到一起,全散了架,全散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7:贖罪的嫁妝
    又是一陣板凳推開,有人跑出去的聲音。

    白立偉的臉色很不好。

    白珊只能裝作不介意。

    白立軍卻不同,他跟老爺子之間的聊天,並沒有因為兩個年輕人的離開而受半點影響,彷彿桌上其他上的怪臉色他們都看不見似的。

    白立軍環一眼主宅餐廳,另外的桌子上坐著妾室還有沒結婚的晚輩,吃飯的時候沒有喧嘩,吵鬧,規矩做得極好,“嘖”聲一嘆,眸裡露出讚賞的光芒,“老爺子,不得不說,我真是佩服您,這麼大個家,治理得這樣好,G城再也找不出來第二戶了。”

    “立軍,你就說笑了,我是老封建了啊,跟不上新時代的步伐了。”

    白立軍搖頭,拖著長長的音,皺了表情,“哪裡?”看了一眼方才申璇坐著的位置,又看回老爺子,似乎那一眼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瞥,“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太不懂規矩了,您看看外面那些社會小青年,一個個眼高手低,什麼本事也沒有,嫌這樣嫌那樣。就是要老爺子這樣有威嚴的人來好好治治才行,不然還得了了?都以為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對吧?”

    老爺子依舊附和著笑,這笑容可以用慈祥來形容,笑容落到最後,漫出一絲眾人可見淒色,“哎,老了,不中用了。”又看一眼白珊,眸子裡的笑容更慈祥了,只是這樣慈祥的光,叫白立軍看在眼裡,分外的刺眼和彆扭。連白珊都有些不自在了。

    老爺子的目光從白珊身上收回來,對白立軍笑道,“白年輕人嘛,總要經歷一個眼高手低的階段,對吧?想想我年輕的時候,十五歲父親就讓家裡的兄弟出去闖,那時候總覺得裴家賺錢容易,帳房的那裡出入的帳隨便一筆都是大錢,所以看到外面的小生意,這樣也看不上,那樣也看不上,一心就想吃個大買賣,結果到最後,帶出去的錢,一個子都沒剩,什麼也沒做成。”

    老爺子自嘲一笑,“後來回去才發現其他兄弟都帶了本金帶回裴家,還賺了錢,就只有我一個人,口袋裡癟得只有一片干饅頭了。”微頓一下,又長嘆一聲,感慨道,“所以啊,年輕人眼高手低,我倒是覺得要讓他們自己去體驗,只有失敗了,他們才會明白自己那時候是不是眼高手低了,會後悔才會找原因,對吧?立軍?”

    白立軍原想含沙射影的讓老爺子治一治申璇,在G城,大太太如果都像申璇這樣說到一點事就憤然離席,還能娶什麼妾,更何況今天還有其他人在,申璇離開了,裴錦程也跟著出去了,這樣子,還叫白珊以後在裴家怎麼立足?

    老爺子又怎麼聽不出來白立軍的話中話,只是他這個人向來偏私,申璇今天中途離席嚴格來說雖然不被允許,但是申璇是裴家長房的少奶奶,隨便讓外人揪了辮子就罰,以後的威信怕是也要受影響。

    “老爺子說得對,這麼說來,我年輕的時候也經歷過,哈哈,倒是不好意思說現在的年輕人了。”白立軍很快將這個看似平和又暗潮洶湧的對話蓋了過去,趁熱打鐵的追問,“老爺子,那我剛剛說的婚禮的事,您怎麼看?聽說阿璇嫁進裴家,嫁妝豐厚,我們白家嫁女,自然不會寒酸,嫁妝的事,老爺子放心,一定不會比阿璇的少,但這婚禮?”

    老爺子哈哈一笑,“立軍啊,阿璇那嫁妝,白家真不用那樣給,他們兩個的事,我以前瞞著外面,可白家我是沒瞞的。老爺子抬手摸了摸額角,為難道,“阿璇那嫁妝是把申家都給掏空了,除了現金,還有一座金礦,每家叔伯公司裡的股份,裴家用點手段,在外面吸些股份,申家就倒了,還不止這些……你說說,不要說不比阿璇的少了,就是和阿璇當時的嫁妝一樣多,我也是萬萬不敢收的……”

    白立軍臉色終於在這個時候,慢慢凝了下來,這等拂面子的事,他真是很久沒有遇到過了,申家給嫁妝居然給金礦?!

    還叔伯的股份都拿出來?!

    他一直以為申璇出了不少錢,放著申璇在裴家贖罪,倒不想這嫁妝……

    ........................................................

    抓住電動車第二排椅背,爬上去,坐好,“去、停車場。”

    “好的,少奶奶。”

    她只覺得耳朵全是嗡嗡嗡的叫聲,那聲音叫到了腦門心,像一個磁場的干擾器,其他的聲音她都聽不見了。

    臉上沒有溫熱的液體落下,因為她不允許。

    她坐在電動車上,車子開起來,風便更涼了些。

    手肘頂在腿上,身軀佝僂著,她捂著臉,有些緊,怕自己落下淚來。

    她也想,也想佯裝大度,在這樣的一座豪門裡,像其他的長輩一樣,有大太太該有的儀範和氣勢。

    可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只覺得婆婆二媽這樣的人,有肚量。

    以前感嘆豪門婚姻不過如此,大家都不落俗套,別的豪門是把女人養在外面,一擲千金搏美人一笑,而G城的豪門卻是把外面的女人娶進家門,再聯一次姻。

    G城娶妾可不像外面養女人,隨便養個明星就行,那也是要看家世的。

    難怪G城的富裕,經濟實力強,連這結婚的算盤都敲得如此精明。

    她這個外地人,家裡的政治背景對於G城的婆家沒有用處,所以白家上位。

    這明明是一筆生意,一筆有盈有利的生意,換在別人身上,她可以算得門清。

    落到自己身上,就是刀扎斧砍,無法承受。

    婚禮?

    她穿著潔白的婚紗,帶著頭紗,那尊蠟像和他的身高一模一樣,白色的西裝,即便是尊蠟像,也依舊倜儻。是推佛受他。

    她看著那尊蠟像,便覺得自己是個罪人,那麼鮮活的一個人,只能那樣冰涼的佇在那裡。他應該有自己的女朋友,本來可以笑著自己的女朋友結婚,把婚戒套在那個女人的無名指上。

    可因為她,什麼都沒了。

    裴家的長孫。16XRy。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當初會惹那麼大的禍,禍從天降,撕毀了兩個家族親人的心肺。

    該認的,她都認,哪怕一輩子都守活寡。

    其實即便是這樣,也還不清她的罪孽。

    一直都是這樣的心態該有多好?

    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在贖罪,該有多好?

    若是這樣,他娶別人,她都會覺得該,她不過是還他們一個婚禮。

    她不過是插足了他曾經的幸福,如今該還的,都要還。

    可是時過境遷,今時不同往日,她的胸襟越來越小,小到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眼睛被沙子硌得疼得不得了。

    她沒處發洩,在裴家,她永遠都是一個罪人,她連發洩的資格都沒有。

    從電動車上下來,依舊是腳下趔趄,跌跌撞撞,手裡握著的車鑰匙,半晌沒有摸準開鎖按扭,她急得發了脾氣,一通亂摁。

    車鎖有“嗒”的一聲響,車燈跳閃了幾下,火豔的紅,是哥哥送她的藍博,但平時上班,她還是習慣開那輛舊寶馬,雖然裴錦程曾經笑話她的寶馬是輛破車,但習慣很難改變。

    全身的肌肉都跳動得在抽搐,她控制不了,拉開車門的手,都抖得厲害。

    人還沒坐進車子裡,整個人被拉扯遠離車門,落進男人的懷抱,以前她總踮著腳去聞他臉上須後水的味道,她喜歡得很,外面是買不到的,她在他的須後水裡加了精油。

    皺著鼻子去聞,深深吸氣,誇張的說,“好香好香。”

    他們都不用香水,衣服漂洗的時候,清水裡會讓鐘媽滴兩滴她調的精油,她貼在他的身上,總能睡得很好。

    可這裡落進他的懷裡,那些味道變得好奇怪,她的鼻子嗅覺好像失了靈,滿鼻滿腔的全是怪味道,好像有白珊臉上護膚品、隔離霜的味道,好像有白珊的洗髮水的味道。

    她難受,那味道鑽進鼻腔,就一層層的往下鑽,鑽進胃裡,肺裡,心臟裡,弄得她五臟六腑都開始翻滾,胃裡翻滾得厲害,她難受得乾嘔!

    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了,她只是緊緊的閉著眼睛,緊緊的咬著下唇,甩頭,踢腳,用盡力氣的掙扎。

    他從她的身後環固住她,將她的手臂也一併固在一起,抱離地面後,往自己的車走去。

    她的馬尾扎得高,甩起來像拂塵一樣,打在人的臉上,會疼。

    栗棕色的發色,是他們一起去染的,她說要跟他染同樣顏色的頭髮。

    聽著她咬唇壓抑的聲音,像那次流產過後,她也是縮在那裡,無聲的哭,這次卻是連淚都沒有。

    馬尾又甩過來,這次馬尾不偏不倚的打在心尖上,一鞭鞭的,抽得他疼得受不住,他也啞了聲,“阿璇!”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8:白珊,憑什麼!
    聽著他這樣喊她,又低又啞,那聲音像是巨大的石頭下面鑽出來,溢出那麼一點點來,沉得很,“阿璇!”

    她聽著他這樣的喊聲,身隨心震,停了動作垂下頭去,發圈有些鬆了,她耷拉著,任他圈著她,托抱著她。

    裴錦程看申璇安靜了,一口氣才喘上來。

    申璇的反映這麼大,大到他無法應對,白家提出辦婚禮,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而且由白立軍提出來,他更沒有想到。

    畢竟一大早白立軍到機場接機,這個時間已經太匆忙,原以為只是正常的叔侄關係的祝賀,當然顯擺他也考慮了進去。

    “那個信箋,我已經撕了,阿璇,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他把她的腳尖放在地上,動作很慢,當她的腳尖觸到地面的時候,他並沒有完全鬆開她,而是試著一點點的放手,確定她站穩了,又沒有再掙扎,才又放開一點。

    鬆開,鬆開他覺得抱著她不會勒到她的樣子。

    然後垂下頭,磕在她的肩頭上,整個背都彎了下來。

    累極了。

    她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一直都沒有,害怕一睜開,整個閘門都放開。

    聽著他說話,她的眼睫一直顫著,抖著,鼻孔裡有了清水一樣的微黏液體流出來。

    他說,那個信箋,我已經撕的。

    接著,她聽到他聲音有釋懷的嘆息聲,他又說,阿璇,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他說,阿璇,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一個字一個字的,敲在她的心頭,明明已經在築的城牆,被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敲垮,震碎。

    他的頭就磕在她的肩上,那麼重,他的聲音,累極了。

    似乎真的如他說的,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這時候,他想睡個好覺。

    明明結婚娶妾的是他,明明要辦風光婚禮的是他,明明無依無靠的是她。

    可如今,她背對著他,他站在她的身後,他將頭搭在她的肩上,說出來的那些字,那些句,那種嘆息,好像沒有依靠的是他,她才是他的依靠一般。

    那樣的需要依靠。

    像當初,他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

    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幫他洗臉,擦身,洗澡,做按摩,每天念些報紙給他聽,那時候她覺得他像個孩子,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她照顧他,覺得他頭上的一片天,都是她撐著的。

    她給他照顧,灌溉他,看他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然後醒過來,開始有了表情,開始吃飯,開始跟她爭吵,開始鬧著要和她離婚,開始學著走路,慢跑,跑起來,開車,上班。

    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他像一個長大了,有了本領就要離開媽媽的孩子,她以為他再也不需要依靠她。

    連公司有了他的進入,她都開始有些不適應,那些從前不能做的事,沒辦法走動的項目,他都有條不紊的開始嫁接關係,把兩年多裴家死灰一樣的關係網一步步重新搭建起來。

    她開始覺得自己無能,無所是從,發現在他的面前,自己好弱小。

    可是,他現在靠在她的肩頭說,阿璇,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似乎,她還是他的依靠。

    心裡熱得發酸,酸氣衝上來,衝過鼻腔和眼內腺。

    圈著她的手臂上,一滴滴的,下起來溫熱密集的雨,雨水似乎有“啪嗒啪嗒”的聲音,落在他的皮膚上,拍打在他的心門上。著她安抱身。

    一瞬怔忡後,他伸手摸她濕滑的臉,並沒有睜開眼睛,“阿璇,我已經盡力了……”

    “裴家現在不能和白立軍對著干,我以後會補償你……”

    申璇捏緊了纖細手指綣成的拳,有她無法遏制的憤懣,“你曾經答應過我不娶她進門,只是暫住!她傷害了小英,你還娶她!”

    “我以為她傷害了小英,就能以此為交換條件,拿回你的信箋,可……我不併想傷害白珊,她死也不肯交換,阿璇,我盡力了……”

    申璇聽得很清楚,她甚至崩緊了神經在聽裴錦程說的話,然後反覆咀嚼,她恍然一怔,轉頭過來,“是你!”

    他鬆開她,握著她的肩膀,無奈點頭,“嗯,是我!……我若告訴了你,你一定會同情小英,捨不得下手,我沒有辦法,只能瞞著你。”

    她不敢相信,甚至震驚,“小英的媽媽癱瘓了!”

    “所以我答應了小英養她母親一輩子,並想盡一切辦法治療。”

    “錦程!小英被摘了一個腎!”那個可憐的孩子獨自撫養自己的母親。

    “我以為一個腎可以把信箋拿回來,而且當時我也說過,有匹配的腎源,我會出錢給她移植。”

    她聽著他的話,不帶一點同情和惋惜,像在說一筆生意,那樣的無情,連他眸子裡的光,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生意。

    他和小英做了一筆生意。

    一個腎,換一張信箋。

    可最後……

    都是徒勞,還搭上了小英的健康。

    不知道是她從未認識過他,還是他骨子裡就是這麼冷血。

    抑或是她在他的心裡,比起這些東西都重要,所以才會同小英做出這樣的交易。

    “為了我?”

    他摸著她的臉,眸裡疲憊中滲著輕柔,“嗯,為了你。”

    她覺得這一瞬的感動,只因為這三個字,為了你。

    “錦程,不要辦婚禮,好不好?”

    他默了半晌,喉結那裡滾動多次,才緩緩鄭重道,“如果可以,我答應你。”

    他講話,這樣的滴水不漏,如果可以……

    她心被揪住。

    他輕嘆一聲,又道,“我之前答應過不娶白珊進門,可是沒有做到,承諾的事太可怕,阿璇,我們之間不許那些東西,好不好?我不想再次……失信於你。”

    申璇的手抬起來扶住額頭,他的話總是讓她覺得很深,猜也猜不透徹,不想再次失信於她?

    是不是以前答應過她的事,都有可能會變褂?比如碰白珊?

    可是她明明已經打定主意了要離婚,會不會變褂又有什麼關係?

    離婚兩個字才從心間腦中一過,一下子便如帶著倒勾的劍穿過心腦,疼得全身一抖。

    他用小英的腎換那張不是她寫的信箋,無果。

    才娶了白珊。說到底,是為了她。

    辛甜說,就算他對白珊還有情,對你,也是有義的吧?

    有情有義,為什麼不能給同一個女人?

    偏偏要這樣分開賦予?

    如今想來,小英的那個腎,竟是自己欠下來的。

    她摸著自己的戒指,閃亮的鑽,鑽石的切面反射著陽光,手指輕輕一動,光線便閃閃入眼,射得人眼睛疼,左手指腹摸過去,鑽石又涼又硬,水氣氤氳的眼睛裡,此是光芒驟然一聚,她望著他,堅持道,“我不准你們辦婚禮,堅決不準!”16XRy。

    她不相信宣誓的時候不交換戒指,她沒見過一根無名指戴兩隻婚戒的人,也不要見!

    有電動車輪在柏油路面上摩擦的聲音,申璇趕緊抬手擦臉上的淚水,可是打過粉底,臉有些花了。

    頭髮也有些亂,裴錦程倒像是並不介意一般,抬手捋了捋,“挺好。”

    白立偉的聲音傳來,似是好奇的笑問,“錦程,阿璇啊,你們這是要上哪裡去?”

    申璇看到白立偉身邊跟著的白立軍和白珊,心裡緊了一下,裴錦程攬了申璇的肩,“我這兩天都沒休息,正說趁著今天星期六,休息一下,這不,準備回梧桐苑睡一覺。”

    “這樣啊?”白立偉看一眼白立軍,白立軍哂笑道,“剛剛跟老爺子商量了一下關於你和珊珊婚禮的事情,日子呢老爺子說要請高僧算一算,你和珊珊就先去把婚紗挑了,先把婚紗照給拍了,省得到時候辦婚禮的時候,連婚紗照也沒有,那可不像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結婚的排場啊,對不對?”

    申璇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完蛋了,每次一讓步,就會讓別人再頂上一步。

    裴錦程只要對她稍好點,她的心就被他牽去,他為她做的事,不管最後結果是不是違背她的原則,她都在潛意識裡讓步。

    她居然接受了他娶妾的事實。

    可是接蹱而來的還不止註冊,還要辦婚禮,現在婚禮之前居然又提出要拍婚紗照。

    自己到底是什麼命?

    婚禮是和蠟像,婚紗照也是和蠟像。

    白珊一個小妾,卻什麼都要佔全?

    即便她是贖罪,可裴錦程不願意離婚,又憑什麼要這樣作賤她?

    她挽了裴錦程的臂,臉上雖然被淚水哭花了些許,卻影響不大。

    她下頜抬起了些,眉眼微冷,工作時的氣勢登時就上來,此時她眼角微微一挑,聲音像是蘊著顯而易見的尊重,眼角卻又帶著些諱莫如深的笑意,“白叔叔,我想您可能還不知道吧?裴家娶妾這種事,向來都是大太太在張羅,納房的契書上可是蓋的我的私鑑,這種事,白叔叔應該和我商量,怎麼問起錦程來了?他向來都不管家裡這些雜七雜八的瑣事的。”

    雜七雜八的瑣事?白珊的心,“咚”的一跳!沉了下去……楚楚生憐般求助的看著身旁站著的叔叔。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199:如劍懸頂
    白立偉終歸沒有白立軍沉得住氣,這時候竟不顧身份的高了聲音,“你?!”

    申璇感到自己挽著的手臂沒有僵,也沒有顫,知道裴錦程不會阻攔她,心裡的底氣便更足了些,“對,我。 白叔叔不妨可以問一問,裴家這座宅裡娶的姨娘,哪個不是經當家太太操辦的?”

    “既然小珊是我蓋的印答應娶進來的,她要辦婚禮的事,自然也由我來說了算。”

    雖然叫著“小珊”申璇覺得很不舒服,但是人前人後的態度本來就不該一樣,做人年紀越大,越不能隨心所欲。但裴家既然總拿規矩說事,她也不妨拿來說說事,雖然她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規矩。

    白立偉原想拖上白立軍過來給裴家一個下馬威,省得自己女兒以妾的身份嫁進裴家後受氣,哪知馬是下了,可威還沒有現出來,就讓申璇先來了一個下馬威!

    裴錦程看著對面三人臉色變幻,他倒是一直都閒淡得很,此時悠悠一笑,“還是聽阿璇的吧,家裡的事都是她的操持,我回家後就是一個甩手掌櫃,她懂得多。”

    申璇至多以為裴錦程會不說話,他向來都喜歡搞隔岸觀火的事,但沒想到此時會出聲幫她,他有什麼心思?

    白立軍比起白珊的委屈和白立偉的憤怒,看起來像個局外人,“也好,裴家有裴家的規矩,既然是大太太操持,我們也不管那些了,相信阿璇能夠辦好。”

    申璇暗道白立軍果然是狐狸,這高帽給她戴得可是高啊,她眼中慧黠的光一劃,“好,一切都會按裴家的規矩辦。”

    佯裝大度,原來她也可以修練到這樣的境地,這宅子裡各房的大太太,是不是都跟她一樣,曾經也反抗過,然後無能為力的時候,妥協。最後,佯裝大度。

    辛甜說,你的男人你想抓就可以抓,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幸福嗎?

    不幸福。

    可是不抓,會更不幸福!

    白立軍看著申璇的目光高深莫測,他似乎凝了她許久,眸色中的審視,探究若隱若現。

    申璇見慣商場魚龍混雜,只要她心裡裹上冰霜,便能什麼都一一抵擋,不要說白立軍這樣的眼神了,那些老色鬼看到她流口水,她現在都能淡定自若的談項目。

    顯然白立軍這樣的人,並不是那種老色鬼,而是別有深意。

    送走了白家兩個長輩,裴錦程並沒有像同白家人說的一樣,回梧桐苑休息,而是跟申璇打了招呼,便出了裴宅。

    ......

    “咳!咳!”沁園裡,老人咳嗽的聲音很響,主樓很安靜,幾乎能聽到臥室裡咳嗽的回音。

    生叔將磨好的川貝粉放在調羹裡,又端了梨水,走到古色古香的老式紅木桌前,彎身一遞,“老爺,快吃了順順。”

    裴立坐在圓凳上,咳得整個臉都漲紅了,他伸手接過,將川貝和梨水和著吞下去。

    籲過長氣,頓時感覺喉嚨和肺裡都舒服了。

    “老爺,要我說,咱們還是去看看西醫。”

    “嗯,改天去看看,現在倒是不急,這春季咳嗽,也是正常。”裴立坐在凳上,手置在腿上,捏著絲絹,剛剛咳嗽的時候,他拿來擦了嘴。

    生叔看著老爺子手裡的絲絹團在手心裡,露出一角,一點殷紅,他立時掩下睫,裝沒看見,心頭卻是震動,“老爺,今天下午天氣倒是不錯,不如咱們出去散散步,順便檢查一下身體。”

    “你呀!”裴立無所謂的笑了笑,“小毛病,大驚小怪的。”抬頭看著生叔眉色惶然,他便妥協了,“去吧去吧,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再檢查也就那樣了,積了一輩子的病根,也該了……”

    老人笑得極坦然,卻讓生叔更難過。“這也是上次急火攻心造成的,現在醫療水平發達,咱們要相信科學。”

    “好好好。”裴立連連應道,偏首一睨,瞧見窗外果然陽光大好,心也照敞亮了一樣,“怎麼也要活到把這個家交出去的時候,賴也要賴到啊。”

    生叔同裴立一樣,不喜露出那些悲秋傷春的神色,適時站直了身,隨著裴立的目光看過去,窗外樹葉尖尖抽綠,淡淡的綠,南方的天氣暖得可真早,“大少奶奶沒走。”

    裴立點點頭,嘴角一抹淡笑緩緩掛上來,掛上眼角眉稍,從心尖上冒出來的似的,“嗯,還好沒讓我失望。”

    生叔心裡默了默,撲哧一笑,“她跟白立軍說,裴家娶妾辦酒的事,都是由大太太操辦的。”

    “好呀!”裴立轉回頭來,眸子都亮了些,指了指桌對面,示意生叔過去坐著,等對面的位置坐了人,他才笑道,“我以為她要怕白立軍,或者一怒之下就鬧事,倒不想越來越有長房太太的樣子了。”

    “嗯,大少奶奶還年輕,總不能一步登天的。”

    “……”裴立沉吟半響,喟嘆道,“她從小嬌生慣養,跟瑤兒以前的脾氣一模一樣,真沒想到她現在能應對這麼多事情,她懂責任,會忍耐,謀略差一點,倒是可以培養的,關鍵是要跟錦程齊心啊!”老人眼睛看著生叔,眸裡那些隱隱的不安和擔憂,讓他顯得蒼老了,他又是一聲嘆,“不齊心,這個家,以後就散了。”

    生叔安慰道,“老爺想太多,大少奶奶沒同少爺鬧離婚,這個家,散不了。”

    “她沒鬧就好,現在有個白家,以後指不定要出個什麼家,如果總不把自己當裴家的人,想著離婚,那以後裴家就真指望不上她了……”裴立頓了頓,眸裡慢慢有了些崇敬之意,“以前我的祖母、奶奶和太太,那都是厲害的主母,一個家的興衰存亡,光靠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裴家從清朝開始幾次大起大落,當家主母的能力都不比男人差,我就是擔心阿璇她扛不住……”

    生叔安靜的聽著,等裴立說完了畫,他才道,“大少奶奶這四年已經改變了很多,老爺還有很多時間看著她成長。今天不就沒讓白立軍給欺了去嗎?您不要總想著上次她被幾房太太擠兌的事,以後白珊住進來,她若在意少爺,必須要越來越強硬才行,老爺別擔心那些。”

    裴立闔了目,瞑神須臾後睜開眼睛,眸色幽冷透著無奈,“嗯,看他們的造化吧,我總不能到現在還不放手,還在一旁指揮他們應該怎麼做,他們總有一天必須要自己面對內外的鬥爭,逃避不了的。”

    生叔默默點頭。

    ..................................................

    裴錦程出裴宅的時候沒開他那輛招搖的裝甲越野車,而是換了輛普通黑色奧迪,這車子,是他跟林致遠正式合作後買的,每次去跟林致遠約會,他都會開這車。

    停在飯店酒店外面,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明明這兩日都沒有真正休息過,他現在卻一點也睡不著。

    白立軍這把劍懸在頭頂,讓他坐立不安。

    隨時隨地感覺劍柄上拴著的繩子會斷一樣,但即便沒有斷,這劍掛在頭頂上,他連站都不能像往日一樣,瀟灑起身,他要躲避劍鋒,必然要小心翼翼。

    以前三爺爺在世的時候,裴家何曾有人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如今縛手縛腳,全身沒有一處舒服。

    清水灣花園洋房

    裴錦程的車牌號只在門口停了兩秒,保安看了一眼,沒有登記便放行了。

    車子停進地下車庫,裴錦程熄了火,在車裡警惕的環了窗外四週一眼,然後才拔了車鑰匙,拉開車鎖,推門下車。

    進了地下車庫的電梯,直接摁了19,迅速摁上對三角的鍵,電梯-門迅速關上。

    林致遠穿著一身米色的休閒裝,看起來是難得輕散乾淨,沒了往日裡的沉凝,英俊的臉龐上,沾了絲絲陽光。

    門鈴響起來,他手裡還端著自己剛剛煮好的咖啡,“誰啊?”16XWS。

    “我。”

    林致遠腳步聽到裴錦程的聲音,便過去拉開門。

    裴錦程進屋後關上房門,自己動手拿了鞋櫃裡的拖鞋,扔在地上,一邊換鞋,一邊笑了笑,帶著些調侃的語調,“喲,好有情調,大中午的,自己在家裡煮咖啡,家裡沒菜啊?然姐可天天在菊園裡自己燒飯給小寶吃。”立有可妨些。

    林致遠一口咖啡包在嘴裡,極不舒服,家裡的確是沒菜,他是想煮杯咖啡喝了,再隨便吃幾塊餅乾再出門,心情原本不錯,被裴錦程弄得沒了幸福感,好半晌才把咖啡嚥下去,斜挑了眉,半揶揄半認真的說道,“有求於人的時候,用這種腔調?我可沒空待見你。”

    裴錦程走到消毒櫃邊,拿了只小杯,又到咖啡機那裡,接了一杯,奶糖都自己動手加,一邊弄著咖啡,一邊跟林至遠笑道,“咱們還不知道誰求誰呢……”

    說完他偏回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林致遠,輕聳一下肩,挑眉的時候,透著濃濃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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