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13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0:砸得慘聲大叫
    林致遠認識裴錦程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兩個人從最早坐在一個桌子吃飯,人模狗樣的裝紳士,到現在這樣的隨意,是怎麼過渡的,他也已經不太記得了。

    看著裴錦程悠哉的喝著咖啡,林致遠倒是認真了起來,端著咖啡杯,坐到了餐桌的椅子上,回身睨一眼裴錦程,“看來事情難弄啊。”

    裴錦程也走過去,在林致遠的對面坐下來,“白立軍,他跟你關係如何?”

    林致遠初聽時微一怔愣,而後看著裴錦程煞有其事的表情,笑了起來,“怎麼?你們現在不是親戚關係了嗎?這是要唱哪出?”

    裴錦程道,“你先告訴我,你們關係如何。”

    林致遠一癟嘴,喝自己的咖啡,“這可是機密了,說不得。”

    兩人意味很明顯,你不亮牌,我不亮牌,這次倒真是裴錦程佔了下風,他思慮一陣,“白立軍意圖想要壓著裴家,我想知道他和你關係怎麼樣?”

    “親戚之間還有什麼壓不壓的?白家和裴家聯合起為,才是強強聯合,難道這你也不明白?”林致遠嘴角的笑深加隱諱,任人瞧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裴錦程鳳眸輕睞,凝著林致遠嘴角那一抹笑,半晌才道,“林大哥,你這是想看我的笑話?呵,這裴家和白家聯合起來對你有什麼好處?按理說,你們都是省委書記的人,應該是一條線上的,可是下屆選舉,副省長只有一個空缺,可怎麼辦才好?”

    裴錦程的話,表面上聽起來是在幫林致遠的分析利弊,實則已經透著威脅。

    白家和裴家聯合起來,的確是強強聯合,特別是白立軍現在的政治地位。

    可是對林致遠有什麼好處?

    兩個人的行政級別下一屆選舉,都會往省委常委裡跳,白立軍是實權廳長,已經很強悍,如果再加上裴家的財力,對林致有什麼好處?

    靜謐。

    除了靜謐,只有牆上掛鐘“嗒嗒”的走動聲,還有咖啡的香氣,裡面有多少糖,多少奶,似乎都能聞得透徹。

    嗅覺如此靈敏,怎麼能沒有嗅到威脅?

    之前林致遠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他本來還想到時候這中間關係一定要好好周-旋,沒想過裴錦程會過來告訴他要跟白立軍作對。

    一條線上的,沒錯。

    一條線上的,只不過最上面的人,背景不同。

    但他們都是和省委書記走得近的人。

    這個問題,竟讓他踟躕起來。

    ...................................

    裴錦程回到梧桐苑吃晚飯,才換了鞋,便聞到一股菜香,肚子真的餓了,就往客廳大沙上一躺,倒下去,等著晚飯。

    鐘媽還沒發現他回來了,正在廚房裡忙活。

    申璇在樓上房間裡看秘書王晴發給她的郵件,天然C形象代言人的篩選,以及新項目奪標的計畫書。

    即便是週六,她一個人的時候,總也不習慣閒著。

    特別現在這種時候,她更是不能閒下來,否則會把自己憋壞。

    白珊現在是以裴錦程姨太太的身份住進來了,她感覺自己的背後隨時有把刀拿著頂著她的脊樑骨,一個不慎就會被人捅上一刀,特別是經歷上次禁園的事件後,現在的日過得如履薄冰。

    好似四周有無數雙眼睛,正看著她,在黑暗的地方,讓她隨時隨地的緊張。

    裴錦程一句,“如果可以”讓她無法再信任他,沒人靠得住,沒人可以相信,只能相信她自己,誰叫她現在一想著離婚,就心痛分萬?即使再強硬的想要離,也是心痛萬分。

    辛甜說,想抓有得抓就是幸福,她想試一試。

    想抓還能抓的時候,也許是種幸福。

    她現在其實沒有辛甜痛苦。情愛的東西,是勸不得的,愛過的人才知道,沒人勸得了,只有受了傷,才知道有些東西碰不得。別人的說和教,都沒有用。

    辛甜說,每個人骨子裡對情愛,都有一種性,叫賤性!

    至少有一點,如辛甜所說,她現在在意裴錦程,心裡裝著他,她和他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們可以接吻,可以在一張床上睡覺,以後說不定還能有個孩子。

    孩子……

    心裡一陣澀痛,握著鼠標的手指有些發白,屏幕上因為鼠標的左右鍵被長按而時時跳出對話框。

    左手撫著小腹,她閉了閉眼睛,手指在腹部衣料上綣起,捏緊。

    一想到那個還未成形就流掉的孩子,心尖疼痛過後,又冷硬幾分……

    有人敲門,很輕,她聽出來是鐘媽的手法。

    “進來。”

    鐘媽擰門進來,動作故意很輕,生怕被人聽見似的,申璇握著鼠標轉過身看著門口,略皺一下眉,“怎麼了?”

    “我來拿條毯子,少爺在下面廳裡睡著了。”

    “啊?”申璇放了手中的鼠標站起來,已經走到了床邊,彎腰將床上疊好的薄毯拿了起來,“他怎麼在下面睡了?”

    鐘媽聲音也在這時候壓得小小的,好像裴錦程是在這房間裡睡著了一般,“我在廚房裡燒菜,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什麼時候睡的,我還叫了他兩聲都沒醒,看樣子累得很,乾脆讓他繼續睡,現在雖然沒那麼冷了,但總要搭個毯子的。”

    “好,我下去看看。”申璇沒把毯子交給鐘媽,而是自己下樓去了。

    桌上的飯菜很香,這個點,聞到這香味,肚子都會被勾引得叫起來。

    申璇走過去,彎腰把毯子給裴錦程蓋好,以前他很少睡得這樣沉,沙發很厚軟,真皮的睡上去會很保溫,兩頭也不高,正好當個枕頭,他身體很長,腳那頭都搭在了外面。

    曾經她半夜翻身,他也會問一句,“怎麼了?”

    這時候她把他的手拉起來,放在毯子外面,他也沒醒。

    想起他說的那句,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心裡又是一酸,癢麻麻的疼,是因為以前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吧。

    不信任他,卻又有愛著他。

    這就是辛甜說的愛情?

    辛甜說,親愛的,你苦什麼?真正的苦,是你抱著你喜歡的人,卻連吻都不敢吻他。真正的苦,是你想吻你心上的人,卻只能任著別的女人去吻他,而連正大光明跳出來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真正的苦,是你滿心滿意的裝著他,卻還要對外宣稱自己男人很多,而不敢讓家裡人知道,你心裡裝的那個人,是他。

    還要天天被他罵,說什麼檢點一點,別丟人。

    辛甜說,親愛的,愛情裡的苦,你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嘗到,而我天天都在當它是飲料,每天都在喝,而且甘之如飴,我每天安慰自己,我的人生很短,能多喜歡他一天,我也是幸福的。

    她和辛甜總歸是不一樣的,她的內心,還不如辛甜那般強大。

    她還自私。

    她還膽怯。

    撫著男人的眉,她曾經也在他無法動彈的時候,無數次的撫過,細描輕撫……

    眼裡有辛甜說的,捨不得的眷戀。

    .........................................................

    夜裡很靜,這個季節靜得聽不見蟲兒啾啾,只有燈光驅趕夜的寂寞。

    深黑的夜裡,他摸不到方向,靜靜的尋找出路,看到一點燈光,走過去,黑色的夜幕像厚厚的簾子,一層層的,撥開了,前方又有了,撥開了,又有了,一層層的壓過來。

    讓他手忙腳亂。

    那點燈光越來越亮,亮得沒有了光圈外的霧霾,燈光有了清晰的針芒,一根根,帶著淡淡的橙色。

    申璇站在路燈下,她的身邊有個頎長的背影,他看不清,但依舊可以分辨出是個男人,他們似乎在說著什麼,申璇一個勁的笑,笑得很恣意。致錦啡咖著。

    她很少這樣,除非在海城。

    他想走過去看個究竟,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說的什麼能讓她笑成那樣。16XWS。

    步子邁開,大步大步的走過去,腳上卻像綁了沙袋,有些不聽使喚,走得越急,越是不聽使,他喊她,她卻像沒有聽見。

    他越急,越是喊不出聲音來。

    他看到她轉過身,與那個男人相對,那個男人握著她的肩膀,又說了些什麼,她低下頭,又笑幾聲,而後踮起腳尖,伸手勾住那人的脖子。

    只聽得到她的笑聲,看到她的影子,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吻住那人,那人摟著她的纖腰,回吻。

    腦子裡衝上來的血逼得他大步過去,可是前面的道路突然變化,一下子被什麼劈開,溝壑越來越寬,他想趁著裂縫不寬的時候,跨過去。

    步子才一沖開,跨出的時候,下面的溝壑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斷開,他整個人凌空而落……

    膝蓋上像被什麼敲了一下,全身一抖,從沙發上掉了下去……

    “啊!”一直睡在沙發與茶機間的地毯上的申璇,這時候被掉下來的裴錦程,砸得慘聲大叫!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1:阿璇的味道
    申璇的手還拉著裴錦程的,因為他那時左手垂在外面,看到他的婚戒,她便伸過自己的右手,與他握住,然後睡下去。

    毯子很大,是上面兩米的大床上的,蓋在他身上,還可以蓋在她身上。

    地上還有地毯,不覺得冷。

    可這時候感覺心肝脾肺腎都要被砸出來了。

    裴錦程本來已經驚醒,這時候聽見申璇大叫,驀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申璇瞠目張嘴的慘相!

    “阿璇!”

    “你!壓!死!我了!”申璇一字一頓的咬著聲音喊道。

    裴錦程這才意識到壓到了申璇,忙忙的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與申璇的左右手還握在一起。

    一起身又被拉了下去。

    申璇再次被壓,不得不腹誹,同樣是被壓,怎麼現在被壓得這麼難受?!

    裴錦程哪裡知道申璇腦子在這種痛苦的時候還在想那些事情,鬆開申璇的手,側身撐到邊上,又坐到沙發上,把申璇拉起來,“有沒有傷到?”

    申璇被砸得元氣大傷,感覺自己的肋骨是不是被砸斷了,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右手,“沒事,我身體好。”

    裴錦程眼裡一鬆,“你怎麼睡在地上?”

    “沙發上睡不下兩個人。”

    裴錦程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黑得只剩下苑燈照著,廳裡的燈不亮,大概是故意關掉了一些燈。

    天黑成這樣了。

    沙發上睡不下兩個人?

    裴錦程一笑,揶揄道,“想跟我睡,用得著這樣嗎?”

    申璇原本還在揉著手,一聽裴錦程的話,被什麼東西撞了似的,震的扭身抬眸,“你亂說什麼!”

    “我又沒說什麼,想跟我睡不是很正常嗎?我又沒說要睡成什麼樣,瞧你急的。”

    申璇從地上撐著站起來,裴錦程說話的這樣子,壓根就不像操勞過度的,她肚子可是餓得慌了。

    才一站起來,裴錦程便拉著她一扯,整個人不偏不倚的落進他的懷裡,坐在他的腿上,他伸手摸著她的背,方才的揶揄之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低聲輕斥,“睡地上的事你也幹得出來?不怕潮氣鑽進身體裡?這是一樓,再是打過地基,下面也潮的。我看你到老的時候這裡痛那裡痛的時候可怎麼辦!”

    到老的時候?

    這幾個字聽著,真真是苦澀得很,誰又知道誰的老年會是什麼樣子?

    到老的時候,她又是和誰在一起?

    那時候這裡痛那裡痛,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跟他在一起,那時候的白珊在哪裡?

    兩個的世界,多了一個人,好彆扭。

    “我老了是我的事,不要你操心。”

    申璇時不時喜歡這樣說些冷腔冷調的話,裴錦程遇到這種情況,要不然就吵,要不然就不理,要不然就像現在這樣,轉移話題,“還沒吃飯?”

    “沒,飯菜都燒好了,保著溫,怕是沒剛燒出來的時候好吃了。”

    裴錦程拍了拍申璇的腿,然後一提抱她,自己也跟著站起來,“沒關係,鐘媽燒的菜,保著溫的也比外面的味道好。”

    申璇很慚愧,學得再認真,燒菜都燒不好,湯湯水水的東西還好弄點,畢竟只要不弄得太鹹,燉得久點,味道總會出來。

    可是掌握火候翻炒的東西,就不是那麼好把握的了。

    跟著裴錦程走到餐桌邊,開始吃飯。

    裴錦程吃飯時,抬眸看一眼認真吃飯的申璇,她在主宅吃飯不會這樣,但在梧桐苑吃飯的速度就很快,總是大口大口的,一點也不注意形象。

    雖然到申家去過,那種家教氛圍教育出來的孩子性格散慢些,可吃飯這樣的禮儀總該是有的。

    比如細嚼慢嚥,這是最起碼對對面吃飯人的尊重。

    申璇在外面的時候禮儀都做得很好,在申家其實也還算注意,難道現在這樣也是她的本性不成?

    若換了白珊,被剛才那麼一砸,不得委屈個半天,哪能這樣狼吞虎嚥,即便很懂事的不說什麼,但是決不會像她這樣,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真是太不會撒嬌了……

    “剛才被我砸得,還疼不疼?”裴錦程一手握著碗,一手拿著筷子,頓下來,認真的問申璇。

    申璇搖搖頭,一根小青菜夾到碗裡,看著裴錦程如此認真的眼神,認為對方有些小題大作,大驚小怪,“沒事啊,疼得那麼厲害,我還吃得下飯嗎?現在就覺得餓。”

    裴錦程哂然一笑,果然不會撒嬌,這女人,真是氣死人。

    兩人很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反倒是娶了白珊之後,話說得多了起來。

    也許時局已定,一切都不可能有所改變。

    申璇沒提什麼要求,裴錦程依舊在梧桐苑洗澡睡覺,她不敢相信他已經和白珊注了冊居然還在這邊睡著。

    其他長輩怎麼分配跟小妾的時間她從未去打聽過。

    所以裴錦程的舉動讓她越來越相信,他娶白珊,真的是為了那一紙信箋。

    洗好澡後鑽進被窩裡,從他的身後抱住他,細手撫上他的胸膛,手被大掌捉住,他轉身過來,反客為主,一點點解衣褪衫,將她剝個精光。

    他閉著眼睛也能吻到她的耳垂,舌尖能舔到她細小的耳洞的位置,以前喜歡白珊的耳垂。

    他不喜歡女人弄些怪異的裝扮,所以白珊連耳洞都沒有打。

    外面的女人花枝招展,他已經看得發膩,白珊的耳垂一點也沒有損傷,很完整,不會因為想要細看的時候,發現那些一個小點,很不舒服,總覺得一件藝術品,有了瑕疵。

    白珊要戴耳環也是夾式的。

    喜歡跟一個女人上床喜歡到這種地步,到是他沒有想到過的,連曾經覺得漂亮的耳垂打了洞就是可惜的理論也可以推翻。

    他有時候經常想,是不是可以朝著她的耳洞裡吹點氣,那陣風可不可以從她的耳洞裡穿過去。

    次次這樣做的時候,她就癢得一直一直的扭,哼哼嘰嘰的將頭偏著往另外一邊躲。

    她越是這樣,他便越是玩得凶。璇著候這不。

    以至於後來到底是為了想吹氣過她的耳洞,還是為了呵她的癢,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但是他閉著眼睛也能分得清的是,阿璇的味道。

    ...........................

    相較於那邊的一室春色旖旎,白珊的茉園似乎還未到茉莉花開的季節,寥落寂靜。

    她坐在梳妝台前,拿著在吉達註冊的結婚證明,嘴角有些抽動。

    為了得到這個東西,她想盡辦法。

    可是拿著這個東西,上面除了她和他的名字,什麼也沒有。

    她換了新買的性感睡衣,耳後和內腕處都塗了香氛,她現在的身材已經養到和四年前沒有差別了,不像傷心時的瘦骨嶙峋。

    他們才註冊了結婚,他不是應該過來陪她的嗎?

    可是他卻只是讓鐘媽過來帶話,讓她早些睡,最近空氣很乾,多吃些潤的東西,缺什麼短什麼,一定要找生叔,找鐘媽也可以。

    這就是他說的照顧一輩子嗎?

    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啊,怎麼會弄成這樣?

    連結婚這樣的大喜,他也不陪她。

    以前住在這園子裡,她的身份是“白小姐”。

    如今也是裴錦程的太太了,她總不能還像以前一樣,忍吧?

    她站起身來,將結婚證明裝進抽屜裡,鎖好。

    又脫掉身上薄如蟬翼的低胸睡衣,換衣服。

    阿月一直守在樓下,她開始也興致勃勃的想要等裴錦程過來,可後來,失望的頻率從時針變成分針,現在過渡成秒針。

    阿月從進了裴家那日起就知道,這樣的豪門,是要爭寵的。

    其實跟別的豪門一樣,只不過斗的範圍從外面轉移到了家裡。

    而自家小姐一直處於失寵的位置,讓她感到很憂心。

    白珊從樓上下來,阿月一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小姐,少爺……”

    阿月還改不了口,因為也感覺叫“小姐”比叫“姨娘”好聽。

    “他沒來,我知道,手機關機,我過去找他。”白珊說話字字清晰,梨花頭溫柔可愛,可她卻並沒有半點柔弱。

    她心裡是恨申璇的,曾經幸福安恬的生活,一切都是被申璇給毀了的。

    她也不想變成這樣,都是申璇給逼的。

    申璇不但把她的未婚夫砸成了植物人,還搶走了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原本屬於她的一切,都被申璇搶走了。

    阿月見白珊沒有自憐自艾,一下子也跟著有了鬥志,“小姐,我陪你去!”

    白珊領著阿月才走到茉園門口,她的手機響起來,她看了一眼,沒有存裴錦瑞的號碼,可號碼卻是記在腦子裡的,她頓了腳步。

    接聽。

    那頭的男人說話笑中帶諷,“二嫂,哈哈,嫁進裴家,感覺如何?我說過你自作聰明沒用吧?後悔了嗎?”

    白珊原本清柔單純的眸色,裡面的光也越來越冷,她轉身往茉園裡走,壓著聲音,反諷道,“如果不是我,你大嫂的肚子怕是也大起來了,不是嗎?難道你不高興?”

    裴錦瑞躺在自己的床上,聽著白珊說話的口氣一次比一次冷靜,他暗暗覺得這女人心海底針的話還真是沒說錯。16XWS。

    上次不但想要反將他的軍,這次都學會反嘲諷了,她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刮目相看。

    她說得也沒錯,申璇懷孕的事情,是他沒想到的。

    曾經記得他對申璇說過,不要懷裴錦程的孩子,她當時還答應過。

    最後還是懷了。

    好在那次的事,大人沒事,孩子流了,要不然以後有了孩子,就是個麻煩。不過就算懷了孕,用那樣的方式流產也太危險,萬一那天裴錦程沒有趕回來?

    “我的確是應該謝謝你,不過就算我要流掉她的孩子,也用不著你來動手,你差點要了她的命。”裴錦瑞的聲音,到了最後,是出奇的冷冽。

    白珊走上了主樓的台階,轉身朝著阿月一指,讓她關上茉園的門,對著電話不屑道,“你是想跟我算帳?”

    “不算帳,我只是想讓你認清形勢,我大哥娶你,不過是為了阿璇那張信箋罷了,你還想一個人孤軍奮戰?”

    一提到信箋,白珊眼中一亮,“你既然有一張假的信箋,為什麼不再模仿一張?”

    裴錦瑞倒不想白珊居然會提這一茬,是該說她笨好,還是說她聰明?“再拿一張?是想告訴我大哥你拿假信箋騙他結婚?還是想讓我大哥懷疑你和那件事有關,居然可以拿出兩張一模一樣的信箋?你擺明了是想讓我大哥從你身上下手,徹底的花盡力氣來查這件事的始末??白珊,你的自作聰明,會害死你的,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

    白珊倒了杯水,今天晚上她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在冒煙,骨子裡好像有另外一種氣勢在向她宣戰一般,好容易暴躁,一口氣將一整杯水喝了個底光。

    裴錦瑞說的話,一下子把她敲醒,不錯,就算她真是恨不得馬上把申璇從裴錦程身邊除去,送進監獄,但是她永遠不能再拿一張信箋出來。

    不管是裴錦瑞說的哪一種,她都是不打自招的陷害申璇。

    而裴錦瑞也絕不會再提供一張信箋給她,他也一定擔心被她拖累。

    最重要的是,她一定不能讓裴錦程將事情往她身上聯想,信箋的事,想都不能再想。

    那麼,她的出路,真的只有裴錦瑞了嗎?

    和裴錦瑞這樣的人合作,自己很吃虧,總覺得對方算計得太透徹,到頭來,說不定一點好處也不會有。

    可是在這座深宅大院裡,她又能上哪裡找到合適的合作夥伴?

    那幾個女人嗎?

    還是算了吧,婆婆那裡摸不準心思,萬一到了緊要關頭,突然轉向,她得不償失。

    二房汪鳳鳴也是個招是生非,又不敢承擔後果的女人。

    三房的蔣琳,太冷靜,事事分析利弊,又不喜歡爭搶什麼,肯定不可能跟她合作。

    原來這一宅子人,果真只有裴錦瑞了。

    她默然沉吟,半晌才放軟了口氣,“錦瑞,上次的方式,可不可以換一下,那樣冒險,如果我有個閃失,最後結果什麼樣,都難說了。”

    裴錦瑞嗤笑道,“沒有什麼比讓我大哥對阿璇失望,對你感激更有用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2:困擾找上門
    白珊沉默凜息,“好,你不准傷害錦程。 ”

    “嗯,你如果再動阿璇,我不會對你客氣。”裴錦瑞掛了電話。

    白珊看著手裡已經黑了屏幕的電話,眸色嘲意漸濃,輕嗤冷笑道,“我總比你好,怎麼說現在也是錦程的太太,你算什麼東西?”

    .......................................

    禁園裡木魚聲聲,自從上次申璇誤闖之後,似乎那裡面的木魚敲擊聲比以前更響了,擴大了N倍似的,即便不從那條灌木叢生的丁子路口走過,同樣也能聽到那些聲音一般,裴宅裡每個人的心裡,都貓抓似的,卻又不敢吱聲。

    長輩、晚輩,不對那裡好奇的人,少之又少。

    而那日被生叔動過手的幾房當家,表面雖然不再提什麼,背地裡卻是蠢蠢欲動。

    三房的蔣琳把裴先河看得很緊,蔣琳不是第一任妻子,卻給裴先河育有一子,雖然裴錦宣性子偏弱,又不好爭搶,在同輩的三兄弟中,能力並不出挑,但是裴先河和蔣琳都很寶貝他。

    所以蔣琳把裴錦宣拉到自己一條戰線,不准裴先河管歆瑤的事後,裴先河多次想和要兩個哥哥一起把妹妹從禁園裡弄出來的計畫都沒有實施成功。

    蔣琳是第二任妻子,在這個家裡生活,並不像其他兩房的太太一樣高調,雖然以前經常隔岸觀火,有時候甚至煽風點火,那也是不被人察覺的,她在外面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招惹是生非。

    曾經也想暗暗挑動大房二房之間的爭鬥,但經歷上次禁園的事件後,她徹底的不想捲入那些勾心鬥角了。

    裴先河對於蔣琳這種性子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她有符合一個作為豪門太太該有的修養和品行,恨的是她這樣的性子簡直是只管打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況且現在這霜還在他從小就疼愛的妹妹的房瓦上。

    因為大房的季容向來不管裴先文的行事,二房的裴先業亦是如此,汪鳳鳴雖是愛熱鬧,但也從不管丈夫行事。

    所以矛盾和爭執竟是從素日裡來最安靜的三房開始。

    蔣琳爭歸爭,但從不跑出自己的“梅苑”去鬧,裴錦宣好靜,喜歡看書,一聽到爭吵就覺得頭痛,他一生氣就急得咳嗽,身體從小就不好。

    裴先河在將裴錦宣急得差點咳成肺炎後,跟蔣琳保證,不再動禁園那邊的心思了。

    月朗星升,禁園外裝起的攝像頭日復一日的寂靜。

    而裴家的梧桐苑雖然寂靜無聲,卻揚顯得緊張糾結的氣氛。4083936

    林致遠引薦新上任的交通局長給裴錦程認識,裴錦程赴約,申璇這段時間壓力過大怕影響工作,所以該她應酬的事,基本都推給了秘書王晴去安排,以免到時候心情不好,脾氣一下子沒壓住,影響合作。

    一個人在二樓臥室的書桌前翻看會議資料,一個點一個點的備註,勾選,很專注。

    三樓有書房,但她和裴錦程現在都不習慣上去,那房子像空了一樣,除非裴錦程去找書,否則絕不會在上面看書工作。

    即便是兩個人手頭都有工作,他們也習慣在這張書桌上,一人坐一方,靜靜的,各自敲打自己電腦的鍵盤,互不影響。

    如果只有其中一人工作,另外一個人在房間裡,也會靜靜的,要麼看書,要麼戴著耳塞聽歌,或者到外面廳裡去看電影,看電視。

    誰也不給誰造成困擾。

    但困擾會找上門來。

    鐘媽裝好湯菜,讓人送到醫院去給小英,又轉身進廚房去給申璇裝湯,以免她工作太累,身體需要補充營養。

    才把湯放進托盤,出了廚房,就迎來了裴先文和裴先業。

    “鐘姐。”裴先文走在二弟裴先業的前面,笑著跟鐘媽打了個招呼,裴家的傭人之所以做的時間長,不單單是工資高,還有主子對下人很少呼來喝去,當然犯了錯,罰起來也是不留情面的,但只要兢兢業業做你的本職工作,就會得到你想要的尊重。

    比如主子喊你一聲“鐘姐。”,雖然年紀不差多少。

    鐘媽眸子微亮,把托盤放在桌上,才走過去笑迎道,“誒,先生來了,二叔也來了。”鐘媽屬於大房的傭人,叫裴先文“生生”。叫裴先業便隨著裴錦程一起叫“二叔”。

    裴先文道,“過來看看。”

    裴先業“嗯”了一聲。

    拉開大鞋櫃的門,鐘媽將拖鞋拿出來彎腰擺好,讓裴先文和裴先業穿,“大少爺還沒回來呢,說是晚上有個重要的應酬。”

    “沒關係,我知道。”裴先文趿好鞋子,站在原處望瞭望廳,只看到一個托盤裡裡放著一碗湯,裡面燉的什麼東西,看不清楚,又往樓道上看了看,等鐘媽把換下來的鞋子裝進櫃裡後,裴先文走進廳裡,“阿璇呢?”h8pW。

    裴先業隨著裴先文的方向走,沒什麼話,似乎裴先文所問的問題,便是他所關心的問題一般。

    鐘媽愣了一下,知道?難道先生不是來找少爺的?先生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少奶奶了?流產過後看過幾次,少奶奶身體好了就沒再過來了,這都這麼久了,難道是來看看少奶奶最近是否操勞?

    但是為什麼帶著二房當家的過來?

    鐘媽關上鞋櫃的門,嘴角依舊夾著笑意,卻不著聲色的替申璇說了好話,“少奶奶在樓上處理工作呢,我去洗個手,把湯給她端上去,這幾天啊,她忙得都快忘了自己身子還需要養呢。”

    裴先文“哦”了一聲,朝著樓上走去,“我上去看看她,在三樓書房?”裴先業跟隨其後。

    鐘媽忙忙補充道,“沒有沒有,就在二樓臥室,沒上書房。”

    裴先文樓梯走到一半,又頓了步子,側身對站在樓下一直看著他們的鐘媽說。“那你快去做你的事,趕緊把湯給阿璇端上來。”

    鐘媽像是一下被看破尷尬似的,驚的一回神,難為情的乾笑,“哦哦哦,瞧我這記性,這就上去。”

    裴先文站在並沒有關上的臥室門口,敲了兩下門,申璇一回頭,看到是裴先文和裴先業,一愣,“爸,二叔?”喊了之後才發現自己這樣很不禮貌,馬上站起來,推開椅子,走過去,“爸,二叔。”

    “嗯。”裴先文依舊站在門口,並不進申璇的臥室,看申璇走過來,他便往外一退,“我和先業在客廳裡坐著好了。”

    “好。”申璇跟著一起出了臥室,“爸,二叔,您們喝點什麼?”

    “我的鐵觀音,先業的龍井。”裴先文已經在沙發上坐下。

    再不氣現。鐘媽端著湯進了屋,像是已經聽到了裴先文的話,笑起來說話的語速相對於申璇看到長輩講話的速度快很多,也沒她拘謹,“我來我來,少奶奶,您去喝湯,我來泡茶。”

    “沒關係,我來好了,鐘媽,你去忙你的。”申璇準備去接鐘媽手裡的湯。

    裴先文一看,便道,“阿璇,你先吃了再來,讓鐘姐泡好了。”

    可一直到申璇喝好了湯,鐘媽還磨磨蹭蹭的在客廳裡找事做,一會把雜誌收一下,一會又拿菸灰缸,一會去開窗戶,一會又拿搖控器給裴先文。

    裴先文終於不耐道,“鐘姐,我不看電視,你先下去吧。”

    鐘媽看了看申璇,只能把空碗放進托盤裡,端下樓。

    申璇坐在茶機另一頭的空沙發上,“爸,二叔,您們是有事找我吧?”她的性子有時不願意拐彎,雖然應付生意場上的人,她累點也只能那樣。但面對公公和二叔拜訪又支開鐘媽的時候,她就感覺有什麼事,抱著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她情願快點問出口,省得去受這個煎熬。

    裴先文卻比申璇繞多了,“阿璇,爸爸很疼你,你感覺得出來嗎?”

    申璇垂了一下睫,一瞬過後,眼眸又抬起看向裴先文,“嗯,爺爺對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我現在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就算是因為歆瑤姑姑的原因,她依舊感激爺爺這幾年對她的照顧和栽培,流掉那個孩子,也不是爺爺想的,自己雖然心疼,但也怪不了他。

    裴先文看了裴先業一眼,又看向申璇,目光淡柔,“阿璇,爸爸雖然一直對你要求都很嚴格,但很多原則性問題出現的時候,他又對你極度包庇和縱容,我和你二叔都覺得,爸爸或許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但你的話,他可能聽得進去。”

    裴先業坐在長沙發上,吸了口氣,亦是看向申璇,凝重卻口氣軟和道,“阿璇,我也覺得爸爸應該能聽得進去你的勸告。”

    “聽我的?”申璇心裡不禁打鼓,什麼事值得公公和二叔用這樣語氣來找她?勸告?爺爺做事向來有他的決斷,需要誰勸?需要誰告?

    莫名的心裡生起一種寒意,有些驚惶害怕,彷彿四周的空氣都開始變得駭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3:寵
    “阿璇,你也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 ”

    申璇在聽到裴先文眼神誠摯,聲音懇切的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她的心情,五味雜陳。

    真的是酸甜苦辣澀樣樣都有。

    沒有在這個家裡過幾年過她那樣的日子,永遠都不會明白她聽到這句話時的心酸。

    裴先文並不像季容那樣咄咄逼人,在她照顧裴錦程一段時間後,態度也慢慢轉變,甚至上次在禁園,裴先文有意想支開她,她都記得。

    這個家裡,有幾個人把她當成這裡的一份子?

    在裴錦程昏睡的那些日日夜夜裡,把她當成這家裡一份子的人,屈指可數。

    這句話於她來說,意義重大。

    可正因為意義重大,她才不敢隨意亂接話,她的手放在膝上,端的是矜持得體,講話的態度也是禮貌尊敬,“爸,爺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而且他的決定,不是誰都勸得了的……”

    申璇沒有明說,但也已經很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即便沒有聽公公說所為何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問,一問便是給對方機會,到時候再拒絕就會顯得更得罪人。

    就好比一個朋友找上你,說有點事想請你幫忙,你滿口信誓旦旦的說“沒問題,你說就是了,咱們誰跟誰。”等人家開口問你借錢的時候,我又說最近手頭緊,姐生病了,弟上學了,老闆欠工資了,衛生巾都買不起了,到最後理由都成了藉口,反而讓大家心裡都不舒服。

    爺爺說她不懂平衡各房之間的關係,可這些關係真要去理,就複雜得不得了,很難平衡,她現在還沒有那個精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惹爺爺生氣。

    裴先文來找申璇,是考慮再三的,想過她會推諉,或者是敷衍,卻沒有想過在他還沒有說出任何事和條件的時候,她會用這樣的方式直接拒絕,心裡登時感覺有些氣結,怎麼說他也是她的公公,她這是什麼態度?!

    裴先業卻率先沉不住氣,哪怕申璇用的口吻對兩個長輩都很尊敬,他也依舊不滿,騰地站起來,他氣得想砸杯子!“申璇!你以為你是誰!你這是什麼意思?!”

    申璇不緊不慢的站起來,站直的過程中,雙手掌心貼著腹溝的衣料往下一捋,避免褶皺,她嘴角噙著笑意,很溫和,眼角眉稍都不見絲毫慍色,此時看起來修養極好,“二叔,您別生氣,我再給你換杯熱茶?”

    裴裡音沒。“別假好心!”裴先業像吃了炸彈,垂目看一眼還坐著的裴先文,聲音也大起來,“大哥!你看看你這兒媳婦!你還指望著她以後給你盡孝?我看不氣死人就不錯!”

    裴先文比裴先業冷靜,他不想吵架,到時候一宅子人都吵了過來,站起來,抬手虛壓了壓,“先業,你先別吵,阿璇還不知道我們說的什麼事。”

    裴先業一口氣順來,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這脾氣發得也的確是不對,悻悻的坐下。

    申璇淡然一笑,遂也重新坐了下來。

    裴先文坐下後,眸有悲愴之色溢出眼眶,道,“阿璇,我就直跟你說了吧,你歆瑤姑姑現在很苦,我們都想把她接出來,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錯,這麼二十來年了,也夠了啊,你那天也看到了,她住的那種地方,就她和一個傭人……”

    裴先業聽後,已有紋路的眼角一皺,眼珠子發了紅。

    申璇心裡咯噔一跳,歆瑤姑姑!

    果然不是她能惹的事。

    現在裴家的家主是爺爺,她不能再去拂爺爺的任何決定,要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家,不是人性化就可以的。

    爺爺說過什麼?

    身為長房的大少奶奶,以身破壞裴家家主親自立下的家規,視裴家家主威嚴為無物,知不知錯?

    知錯!

    知錯必須要改,而不是屢教不改,為了那個鬼地方,她還失去了一個孩子,這個代價太大……

    放在膝上的手指,綣緊後,鬆開。“爸爸,歆瑤姑姑的事情,爺爺有他的難處和出發點……”

    裴先文怕裴先業脾氣一上來又要吵鬧,便搶在他發火的前一秒,勸著申璇,“阿璇,當年你也犯了錯,我們大家不也原諒你了嗎?你應該能體會你歆瑤姑姑的那種心情吧?她也希望被原諒,也希望能好好生活,她已經被懲罰了二十一年,耽誤了二十一年了,現在都四十歲的人了,還關在那種地方,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這分明就是不合法的啊!爸爸平時偏袒你,你去跟他說說,一定有用,他會聽的。”

    申璇心想,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感同身受?

    公公想讓她感同身受,然後想辦法幫歆瑤姑姑?

    的確是感同身受了,可爺爺當時給自己機會,是因為她肯認錯,而且心甘情願,沒有半點逃避的意思。

    但是爺爺講過歆瑤姑姑的事,她直到現在也不肯認錯,爺爺很失望,痛心疾首,自己的女兒關在那種地方,他不心疼嗎?

    他心疼也只能把這份感情放在另外一個犯了彌天大錯的女孩身上,用他沒有付出去的真情和智慧把那個女孩當成自己知錯不改的女兒一般慢慢教導、栽培,給她磨練,讓她成長。

    不願意把歆瑤姑姑放出來,真的是爺爺單方面不肯嗎?

    在這個不肯的過程中,又有多少人能去理解他的痛苦?

    “也許爺爺要的只是歆瑤姑姑認個錯,並且要她的保證和改變。”申璇先看了裴先文,等對方的眼睛凝向她時,她一笑,又將眸光轉身裴先業。

    裴先業再次站起來,他沒有方才的聲音大,但明顯是強壓著怒意,“申璇!你就直說,幫還是不幫!”

    “二叔,這個忙,我不能幫。”申璇字字拒絕,聲音並不鏗鏘,卻綿綿有力,態勢不高的情況下,帶著她獨有的暗藏的氣勢,“爸,二叔,這是爺爺和姑姑之間的心結,爺爺現在身體不好,積不得氣,而且歆瑤姑姑的態度也並不見得會跟爺爺服軟,所以無論如何,爺爺那裡,我都不會去說關於歆瑤姑姑的事。”

    “申璇!你太不把長輩放在眼裡了!”裴先文站起,厲聲斥責!

    這一次裴先業真是砸了杯子,面對申璇這樣的拒絕,像是有人一刀砍斷了他的救命稻草似的,他指著申璇,氣急敗壞,“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裴家的大少奶奶了!也不看看當初你是怎麼進的門!”

    申璇在裴先業操起杯子往地上砸的時候就快速站起,退後一步,滿地的碎片,茶葉,茶水,申璇依舊平靜淡然,看到公公和二叔這般不顧形象的樣子,她深深的知道歆瑤姑姑這個妹妹或許真的很重要。

    但是無論是公公和二叔中的誰,他們在她心中的位置都沒有爺爺重要。

    她不能仗著爺爺的偏袒而去傷害他,一次已經夠了,害得自己流了產,害得爺爺吐了血,再也不要了。h8pW。

    口氣微微有些轉硬,氣勢也慢慢上來,“二叔,您這樣急,也解決不了問題,解鈴還需要繫鈴人,您們一味的要我去勸爺爺把歆瑤姑姑放出來,可是問題的本質不在這裡,本質是歆瑤姑姑不肯拿出能讓自己走出禁園的東西來交換,難道爸爸和二叔不覺得是這樣嗎?”4083936

    申璇不喜歡去管些閒事,但不管閒事不代表她什麼也不懂,不會在心裡去分析。

    有些事,即便不問爺爺,她也能猜到一些矛盾,雖然不能細化到具體的事件,總歸是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

    裴先業看不慣申璇講話的口氣和態度,更討厭她最後那句反問,分明是質問!“申璇!別仗著錦程現在有那麼點寵你,你就可以這樣目無長輩!”

    寵?呵,申璇心裡淒涼一笑,“二叔,就是因為我心裡有長輩,所以才不去招爺爺生氣。”

    申璇的再次頂撞,氣得裴先業身側的手顫得想要揚起來,“誰給你的膽子!敢對你二叔這樣講話!”那巴掌說著就倫了起來。

    廳門一直大開,裴錦程長步如箭,鐵青著臉衝到了申璇前面,大掌一揚,接住裴先業就要甩下來的巴掌,他的嘴角幾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而後眸裡漸漸溢了光。

    申璇呼吸一滯!

    裴先文不料裴錦程這時候趕了回來!

    而裴先業又尷尬又岔然,看到裴錦程握住自己的手腕,禁一時失語。

    裴錦程眸裡光卻是深而繁複,他身材高頎修長,俊臉明明生得雅秀精緻,偏偏此時渾身都透著一股冷冽沉練下來的霸氣,聲音幽冷低沉,輕輕斜牽了嘴角,有那麼一絲邪氣,“二叔,阿璇如果仗著我寵的時候都不能好好講話,那你說,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好講話?”

    裴錦程說的是好好講話,而非裴先業說的,“敢對你二叔這樣講話!”

    申璇聞言,心房處陡然酸脹發麻,那股酸脹感竟傳到了眼眶……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4:幕後的真相
    裴先業凝向裴錦程略帶審視卻深度不滿的鳳眸,初始只是失語,這時倒生起一抹心驚。

    那眼神裡透露出來的神韻,竟與父親偶爾流露出來的眼神如奇的相似,明明是反問,問而已,卻清楚的透露著不問而答的凜然和專橫!

    裴先文見蘊藏的對峙氣焰一陣陣漲高,繞過茶機走到申璇對面,與裴先業站在一起,看向裴錦程,勸道,“錦程,小事情而已。”

    裴錦程看向自己的父親,輕嗤一笑,“小事情?爸,您覺得今天這事情還叫小事情嗎?”

    裴先文被拂了顏面,心感尷尬,不悅道,“我找自己兒媳婦聊點事情都不可以?!”

    裴錦程把裴先業的手腕一鬆一推,順手拉過站在身後的申璇,直直凜視著自己的父親,“爸,您們做事情,有什麼不可以?上次我不在,幾房人聯合起來對阿璇執行家法,您以為我不知道?明明平息爺爺怒氣就可以的事情,偏偏跟著煽風點火,把事情鬧大。”

    “上次我不在,可以讓阿璇流產,今天我不在,這是又要預備扇她耳光?梧桐苑的人,什麼時候輪到除了爺爺以外的人來打的?!”

    裴先文面對裴錦程的質問,提則悔痛,對申璇流產的事,他本是可以做爺爺的人……殤痛之際納然緘口。

    裴錦程最後一句口氣極重,音量拉高時雙目欲瞠開一般,瞪住裴先業,“二叔,您要打人,先看清要打誰,您剛才要打的人是梧桐苑的少奶奶!裴家大少爺的正妻!未來裴家的當家主母!更是如您剛剛說的,仗著裴錦程寵著的女人!”

    裴先業此時感到裴錦程怒意待發,竟怯然不敢再去對薄,氣勢也軟了下來,“錦程,誤會,誤會。”9754587

    申璇對裴家的長輩一直都是能不招惹絕不招惹,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因為他們總是拿長輩說事,她一個晚輩,不管情不情願,都得俯首聽誥。

    從來不曾敢想過自己是梧桐苑的少奶奶,大少爺的正妻,未來主母,這些東西彷彿只是一個華麗虛渺海市蜃樓,她從未覺得有人會拿這些身份當回事。

    上次爺爺說她沒有長房太太該有的威嚴,任人欺凌,知不知錯。

    正因為知錯,所以今天她出言否決。

    她不能什麼事都被人牽著走,因為她是長房的大少奶奶。

    可裴錦程最後一句話,才說到了重點,裴錦程寵著的女人。

    他不寵她,一切的頭銜都是虛無的。

    他寵她,只要一句話,便沒人敢動她,除了爺爺。

    暖暖癢癢的溫泉,順著方才酸漲的氣體一起,在體內循環,連手指都溫暖了起來,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西裝下襬,“錦程,就算了吧。”

    鐘媽在樓下,一直都忐忑不安,裴家的傭人不能去幹涉主子做事,她不能去勸什麼,所以端了湯碗下樓,便給裴錦程打了電話。

    後來聽到樓上摔碎器皿的聲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好在大少爺趕了回來。

    看到樓道有人下來,只瞥了一眼,鐘媽便馬上裝作很忙的樣子,拿著抹布東擦西拭。

    裴先業知道裴錦程回來得蹊蹺,一看鐘媽鬼鬼祟祟的樣子心底一下子就清明了,走到了門口,“當下人的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鐘媽裝聽不懂,笑呵呵的走過去,給兩人拿鞋,“先生,二叔,你們不再坐會啊?”

    裴先業穿好鞋後,怒睨鐘媽,“裴家什麼容許下人嚼舌根子了?!”

    鐘媽一驚,再也笑不出來,下人嚼舌根子在裴家可是大忌,臉上尷尬又惶然,“呃”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裴錦程一個人走下來,西裝已經脫了,家裡溫度適宜,他習慣性的捲起了袖子,“二叔,自從上次禁園的事情出了後,我給梧桐苑的人打過招呼,不管有什麼人來這邊,或者說阿璇出了梧桐苑去了哪裡,都必須給我打電話。這算什麼嚼舌根,不過是拿工資,做工作罷了。”

    鐘媽心裡一鬆,朝著裴錦程感激一笑。

    裴先業雖然是被裴錦程震住,但心裡總歸不快,鼻腔裡輕“哼”一聲,轉身就走。

    裴先文穿好鞋,語重心長,“錦程,你歆瑤姑姑的事,讓阿璇和你爺爺商量一下吧,我和你二叔都覺得阿璇說話能有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你爺爺對阿璇好,必然是有原因的。”

    裴錦程鳳眸微涼,低緩道,“爸,別人想把阿璇當槍使,她是您的兒媳,難道您也忍心把她當槍使?如果我今天晚歸,您們是不是要逼著她大晚上去找爺爺?”

    裴先文看著自己的兒子,一直愣然,最後什麼也沒再說,離開了梧桐苑。

    .............................................

    夜色悠懶,枝椏上掛著搖搖欲墜的星月。裴錦程晚上喝了些酒,還有些酒氣,將申璇翻來翻去的看了一遍,“真沒打你?”

    “沒”,申璇在被子裡光溜溜的,心忖,哪有這樣檢查的,“不是應酬嗎?”

    “嗯,應酬完了,就得回來應酬你。”匍在她的身上,勾起她的腿……

    唇舌幾番纏綿,呼吸,越來越急……

    ..........

    白珊站上茉園的頂樓,望向梧桐苑的方向,可她除了看到房瓦青黑,有夜燈隱隱溢光,其他一無所獲。

    再次打電話回絕裴錦瑞,她覺得自己吃錯藥了。

    她不信任那個男人,他們之間存在一個共通點,就是要申璇和裴錦程在自然而然的情況下分開,都不是孩子了,自然懂得生拉硬扯的,會讓他們彼此更記得對方。

    但也有一個矛盾點,她要裴錦程可以傷害申璇。

    而裴錦瑞卻恰恰相反。

    自己在裴家勢單力薄,裴錦瑞又野心勃勃的樣子,她以前擔心自己被他利用算計,現在依舊是。

    可他們現在的情況是,知道對方的底,誰也不會出賣誰。

    申璇照顧了裴錦程三年,其實很多事沒有那麼複雜,她還能再等等。

    大不了當申璇是裴錦程以前在外面搞的那些女人好了。

    這樣想了過後,白珊終於釋然一嘆。

    ..................

    裴錦程洗好澡後看了一眼手機,然後讓申璇先睡,他上樓查點東西。

    穿著睡袍上了三樓,走進書房裴錦程才拿出手機打了電話,“大哥。”

    “嗯。”申凱這一聲,並沒有半點調侃之意,說明他很認真,“錦程,上次的事情我查到點眉目,看來是我們申家惹的仇,找你頭上來了。”

    “怎麼說?”裴錦程站到窗邊,看向窗外,洗好澡出來看到申凱一條信息發到手機,說小五睡了打電話給他。

    申凱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面前擺著一個A4大的繪畫本,本子上畫著箭頭,圓圈,有字,有符號,像在做一個公式的證明題,俊眉深鎖,筆尖在本子上又畫上一個圈,裡面寫了一個“D”,鍵頭畫出去,指向“申”,“申”字後又畫一個鍵頭,指向“裴”。

    他沉沉的呼了口氣,“我現在也不敢確信,證據零星散亂,到處都是,又到處都是些沒用的。但目前來說,那個女人可能是從D城過來的,D城你知道,我們家的礦在那邊,上次發生礦難,媒體那麼快,事情鬧得那麼凶,明明處理好了的事情過後又橫生枝節,一看就是有人想鬧事。”

    申凱頓了頓,人往後一靠,“我想了兩個原因,一是你與人結仇,有人想趁機除了你,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二是申家的礦影響到了當地礦主的利益。很多人想吃下那個礦,畢竟以後規整,小礦都不好生存。但申家是大礦,從沒有想過出讓。而岌岌可危的時候,你又出面擺平那件事並承認礦現在是你的,矛頭自然就對準了你。我覺得一和二,各佔百分之五十,你覺得這樣分析,有沒有道理?”

    裴錦程回想上次酒被下毒的事,眸色也不免凝重起來,“只能查到她來自D城?”

    申璇道,“這個線索,還屬於臆測,從你酒杯裡的提練物分析,這種東西是用好幾種有毒物質提練,提練得也非常精細,還去了色味,不但有化學成份,還加了強損性毒草提練物,這個毒劑,是專業殺手所用的,上次D城一起命案,用的同樣的毒,而死的人,也是一個礦主。所以……”

    裴錦程坐在書桌上,空著手撐著桌面,不禁一緊,“所以,你覺得是因為申家的礦才引來的事?”

    “百分之五十。”

    “有懷疑的對象?”EVC3。

    “上次那個礦主死了沒幾個月,礦井就賣了,買礦的家族,姓梅,跟D城當地政aa府交好。”

    裴錦程捏拳抵了一下眉心,“這事情如果真是這樣,只有兩條路了,要麼這個礦的股份還一直在我頭上查到底,要麼我把股份還給申家,卻不能再查,大哥怎麼看?”

    “當然查到底。”

    “大哥信得過我?”

    “金礦可比D城的煤礦值錢多了,我為什麼要信不過你?”

    ........

    早上的溫度慢慢的回升,紗一樣覆上皮膚,申璇和裴錦程一起出梧桐苑的時候,白珊沒帶阿月,一個人從電動車上下來,聲音清脆微甜,眸子裡染著的笑意,像是裴錦程從未躺過三年。

    “阿璇,錦程,早上好。你們起來了,我們一起去主宅吃早飯吧。”白珊毫無隔閡的和申璇打招呼,像錦悅附體了似的。

    長袖的T,白色的半身長裙,腳上穿著板鞋,梨花頭齊肩,很小清新的文藝風,她的樣子本就長得乖巧,這樣的打扮和笑容,活像一個才上大學的學生。

    申璇也穿過T,也穿過半身裙,也經常穿板鞋,可是怎麼也不可能穿出白珊的味道,永遠也不可能。

    她永遠也不可能像白珊這麼清純,純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學生,讓她羨慕。

    而只有白珊知道,這是她以前的樣子,在一起那麼多年,裴錦程再是薄情寡義也會給他造成衝擊,否則他當時便不會妥協娶她。

    現在她的身份已經不同,她是他的太太了,注過冊的太太。

    她一定要讓裴錦程內疚。

    裴錦程鬆了搭在申璇肩膀上的手,“小珊,怎麼來了?”

    “等你們一起啊。”白珊說的是“你們”而非“你”,顯得很有親和力。

    申璇感覺肩上溫暖的手心拿開,一陣風吹過來,將她的昏昏沉醉吹醒,看著白珊時不友好,也不排斥,“小珊,你以後不用來等我們了,梧桐苑很好叫車的。”

    白珊擺了擺手,抿唇一笑,“沒關係,我喜歡熱鬧,一個人……太無聊了……”

    白珊開始是顏展微笑,最後四個字“太無聊了”,聲音裡都透著空寥的寂寞,甚至心殤,聞者皆能聽懂她的孤獨,怕是聽者心酸了。

    裴錦程心下微滯,拍了拍申璇的肩膀,“一起吧。”然後上了車,申璇跟著上去坐在裴錦程的右側,白珊並沒有爭搶,而是繞到電動車的另一邊上車,坐在了裴錦程的左側。

    申璇看到白珊坐上車的時候,臉上依舊是帶著清澈的笑靨。只是一眼,她便回過頭來,看著前方,電動車開始啟動,晨風撲過來,撲了一臉冰涼的雪水。

    她不知道白珊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就是那種說法,要麼不愛,要麼深愛?

    否則怎麼可以笑成這樣,這樣跟她和平共處?

    右邊是她,左邊是白珊,一妻一妾,跟丈夫一起去主宅吃早飯。

    齊人之福。

    因為白珊是G城人,所以才會如此豁達吧?沒去看裴錦程的表情,只知道他一路沒什麼話,白珊說的,他也像是聽得很認真,點點頭,“嗯”幾聲。

    “錦程,這週末公司會加班嗎?”白珊偏頭問裴錦程。

    裴錦程看她,“怎麼了?”出而透凝。

    “想去看看啊。”

    裴錦程如實道,“公司很少加班,員工也需要休息,出差的話就不在公司。”

    白珊馬上道“出差的話,你帶我一起吧,我想到處去看看。”

    裴錦程回頭看申璇一眼,見她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又看向白珊,“現在還沒定。”

    “要是不出差,又休息的話,你帶我去海邊玩玩吧,以前我們還說好出海去玩呢,我們都結婚了,你總不能一下都不陪我吧?”白珊眼裡泛著的光,是微波渺茫的希翼,那一抹光,薄弱得讓人不忍撲滅。

    白珊見裴錦程眸似思慮,又低聲小心的問,“難道是阿璇不肯?可我們已經結婚了。”

    裴錦程背上一僵,結婚了……

    申璇心下一震,偏首向左,裴錦程背靠著座椅背,她只是半坐在椅子上,所以對上白珊的迎過來的清眸,非常容易。

    白珊的單純和她的城府有眼睛的人都能對比出來吧。

    白珊一看就是無辜雙眼楚楚動人,惹人垂憐。而自己的眼睛裡都是精明,幹練,連眸色都是歲月曆事過後的沉凝。

    明明小一歲,看起來卻大好幾歲。真的是歲月不饒人,還是世事不饒人?

    對啊,他們已經結婚了,現在是拿著這幾個字要求陪,以後呢?

    拿著這幾個字要求上床嗎?

    申璇知道這個家裡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潑婦,她心裡再不舒服,也不能跑到梧桐苑以外的地方鬧事。

    大家都要顏面,裴錦程不忍心,那麼她來!

    辛甜說,能抓的時候就要抓。

    白珊都這樣正大光明的來搶了,她還能繼續忍下去的話,真可以去修練成仙了!她語氣淡淡,委婉的拒絕,“小珊,錦程這段時間很忙,恐怕沒什麼時間的。”

    說完她輕輕撞了一下裴錦程,裴錦程只覺得坐在這車上跟夏天坐在沒有空調的客車裡一樣,滿車的氣味讓他無法呼吸,壓抑得他隨時都想拉開車門,跳車逃亡。

    這種罪簡直不是誰可以忍受的,去吃早飯,多麼簡單的四個字,非要弄出這麼曲折的過程,雖是厭煩卻因為白珊那時候一句“太無聊了”和一句“可我們已經結婚了”而放緩了語氣,“小珊,阿璇說得對,這段時間公司很忙,我根本挪不開空。”

    白珊自從和裴錦程註冊後,便不再叫申璇“大少奶奶”,而是跟裴錦程一起喊“阿璇”,她雖是個妾,但大申璇一歲,叫“阿璇”,外面的人聽著覺得和睦,自己也長了威風。

    白珊沒看裴錦程,而是皺了一下鼻子凝向申璇,眸色誠懇裡又難掩一瞬驚目的淒涼,“阿璇,你不是在幫錦程管理公司嗎?那這段時間你就幫他多分擔點,行不行?讓他陪陪我好嗎,我等他這麼多年,這中間不苦嗎?他醒了後,都沒有好好陪過我一天,我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原本我和他可以在更早的時候結婚,原本他可以經常陪我,不是嗎?”

    申璇心弦猛顫,原本?!

    明明白珊淒淡溫恬的話,卻句句帶著濃濃的指責!原本跟裴錦程有關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嗎?臉和明眸都緩緩冷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5:無法忍受
    申璇想,大致是每個人都有軟肋吧?她的軟肋便是四年前將裴錦程傷至植物人,讓申家瀕臨破產,讓裴家哀傷沉痛,讓白珊失去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讓裴錦程失去了竹馬青梅的未婚妻。

    一切的悲劇都是她一手造成。

    每每有人拿這件事出來指責她,她都無法辯解,無力辯解,因為肇事者是她,跟裴錦程無關,他甚至連招惹她都不曾曾有過。

    不過是她想招惹他而已,那時候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她卻想去招惹他。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覺得那一瓶子是一把枷鎖,也許真的會鎖她一輩子。

    此時的自己雖以正妻的名義坐在裴錦程的身邊,可白珊的指責,把她推向了一個婚姻的第三者的位置,她成了一個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如此的不堪。失馬沉一。

    叫停了電動車。

    申璇從車上下來,對著車上坐著的兩人,她神情一如往昔的清冷,“我想走一走,你們過去吧。”

    她看到了男人鳳眸裡的那一潭深水,像是突然波動,又對上強烈的日光後折射出銳利的光芒,他不過一瞬便轉開了臉,但她依舊覺得那光芒下是波濤洶湧的造就。

    他怒嗎?

    因為她下車?

    還是因為白珊的話讓他也開始痛恨她?

    以前他就是那麼痛恨她。

    他用平口的車鑰匙扎進她的手臂,剔到她的骨頭,那般凶狠,連聲音都是,“申璇,你毀了我一輩子!”

    一輩子這麼長,是因為他的一生裡,原本是白珊吧?

    她抬起腳步,隨著他們電動車駛向的方向,那些痕跡,她踩上去,但他們也在她之前將路走過了,她不過是沿著他們走過的路,獨自重複他們的旅程。

    那次,他把車鑰匙扎進她的血肉裡,說她毀了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記憶重複的時候,那裡又開始疼,從肉鑽進骨頭,骨頭上像是有車鑰匙在刮在頂在磨,疼得她快要蹲下去。

    白珊如果以後總拿四年前的事情說事,她這輩子也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別想了。

    想著申凱總說她是女漢子的話,心裡更是悶痛,她為什麼面對那段歷史,也不能女漢子一點?

    白珊挽著裴錦程進了主宅,一路笑意淺淺帶甜,很是親密,裴錦程看起來也很和順,兩人果真像一對新婚的夫妻。

    宅子裡早到的人看著二人進廳,不由得生了好奇心,但看到老爺子端坐主桌上位並不發言打聽,其他人也緘了口。

    錦悅是要上學的人,所以她可以破點規矩,就是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動筷子吃飯,裴錦程和白珊到的時候,她已經快要吃完了。

    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抬頭便循著眾人目光過去,卻左右沒看到申璇。

    而白珊這時候已經在隔壁主桌陪著裴錦程坐下了。

    錦悅嘟了嘟嘴,又跑到主宅外面,望了好一陣,才看到柏油路的拐彎處申璇從那邊走來,還穿著職業裝,高跟鞋。

    雖然很遠,但她依舊看到了申璇走得不快,並不像平時那樣趕時間。

    再回望一眼宅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錦悅走到白珊後面,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單純無邪的笑著,“二嫂,昨天睡得好嗎?”

    白珊聽著錦悅叫她“二嫂”,心裡還是高興的,感覺自己像裴家的人了,她的目光也是清凌帶著喜色的望著錦悅,“睡得挺好的,謝謝錦悅關心。”

    錦悅樂呵呵的笑,她的頭髮剪過,上學的時候都扎馬尾,小馬尾只有一卡長,短粗短粗的,像厚圓的毛筆尖,笑的時候搖搖頭,馬尾甩了甩,可愛得很,依舊是天真模樣,笑眯了眼,好心的彎腰挽上白珊的手臂,小聲的在她耳邊故弄玄虛的說,“二嫂,你跟我去那邊坐吧,裴家的姨太太都不能坐主桌的,省得有些愛嚼舌根子的人到時候背地裡在爺爺面前說你壞話。”

    白珊一怔,看著錦悅好心提醒,又小聲不敢聲張的樣子,想去分辯真解,但已經不用分辨了。9469992

    因為錦悅說的是事實,她不是在裴家第一天,規矩是知道,本來想看看今天跟裴錦程過來是不是可以坐主桌,哪知道錦悅會來說規矩。

    白珊絲毫看不出錦悅的假意,她心想,這麼小的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心機,以前總幫著申璇,那是因為她還沒有正式跟裴錦程註冊,現在註冊了,錦悅應該是真把她當一家人看了吧?

    白珊站起來,給裴立行了個立,“爺爺,我就是在這裡陪錦程坐一下,我到那邊去了。”

    裴立淺笑著點了頭。白珊鬆了口氣,隨著錦悅剛剛在副桌坐下,申璇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帶著嘲弄。

    她一一掃過去,錦悅是微笑,有些得意。裴錦瑞的眸子裡,是深深的同情,心疼。

    同情?!

    嗯,她是值得同情的人嗎?!同情白珊的到來讓她難堪嗎?

    三個人的生活一定要結束它!

    如果誰都不願意承受痛苦,那麼她來!

    反正這幾年,她也承受慣了。

    可是這幾年,誰又比誰承受得少?

    她才和他在一起多久?十年的會比她更痛吧?

    走過去,在裴錦程身邊坐下來,她吃飯時候,跟往常一樣,笑著給裴錦程夾菜,說點事。

    然後一起去上班,早上的事,好像沒有發生過。

    裴錦程一時詫異。

    白珊對裴錦程越來越粘黏,早上吃了飯,還會送他到停車場,囑咐一大堆,中午的時候會給裴錦程送飯,說家裡的比公司的菜有營養。

    下班的時候會到公司去接,一週總是會提出一兩天兩人在外面吃飯,如果不在外面吃,裴錦程回了裴宅的話,白珊就會提出讓裴錦程到茉園吃一兩頓。

    理由是,都結婚了,總不能連頓飯也不陪我。

    申璇只是笑笑,或苦或嘲,這各中滋味,真是說也說不清楚。

    她覺得白珊的確是比她更適合做裴錦程的妻子,若是她,真做不到像白珊那天一門心思全花在裴錦程的身上,恨不得24小時都安排好。

    申璇工作還是很認真,大小會議都參加,該她做的事,一絲不苟,新項目要上的時候,就帶著秘書加班。

    慢慢的,申璇的工作越來越忙,事情越來越多,多到晚上不再回梧桐苑吃飯,多到早上比以前更早起床。

    裴錦程有些無法忍受申璇的忙,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可以調節得很好,為什麼申璇不能?

    他是一個男人,就算有應酬最晚也可以在十二點左右結束。。

    可申璇加班可以加到零晨兩點。

    他有意見的時候,她便把工作帶回家裡來做,照樣零晨兩點。

    有時候等她睡覺,等他已經睡著了,醒了的時候發現她睡在客廳裡,美其名曰,怕吵到他。

    裴錦程覺得這樣的申璇很不對勁,越來越不對勁,他們的模式好像在倒帶。

    申璇越來越像以前的申璇。

    像那時候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她的目光都是清冷的,無非現在不會像那時候一樣,那時候她臉上永遠只有兩種笑,嘲弄和挑釁。

    現在她的笑容很淡,淡到你以為她什麼也不在意。

    夜空裡,華燈如星,遠處的高樓上,霓虹跳動。

    韓啟陽泡好一杯咖啡,端進申璇的辦公室裡,女人還是依舊綰著頭髮,即便已經深夜,髮絲也未散半分,咖啡遞過去,“少喝點,想睡就去睡,提什麼神。”

    申璇開著遊戲,目光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伸手到半空,看也沒看那咖啡在哪裡。

    韓啟陽好笑的看著申璇,他生來就是一個招惹女人的花樣美男的模樣,笑起來更是迷人,可惜那女人偏偏不看她,把她的手壓在桌台上,然後把咖啡放在她的電腦前,“你再這麼喝下去,非得長雀斑不可。”

    申璇滿不在乎的說,“長就長。”

    “是啊,你長嘛,反正我又不會嫌棄。”

    “嘁!”

    申璇喝了一口,皺眉看著屏幕裡氣勢恢宏的遊戲打殺場面,“啟陽,你說的這個bug,真有點麻煩,我現在玩著都覺得憋屈得很,我是老闆都這麼憋屈,玩家到時候肯定得鬧。”

    韓啟陽收了笑,“顯然是離職的程序員做了手腳,現在網遊公司那邊也在抓緊時間弄,你明天別再測試了,我會加班弄的。”DJzO。

    申璇像沒聽到一般,“他人還找得到嗎?”

    韓啟陽坐在辦公桌上,長腿一疊,蹺了起來,“聯繫不上。”

    申璇又喝一口咖啡,“你怎麼看?”

    “我懷疑是同行惡性競爭,這個遊戲一上來,我們的宣傳力度也夠,玩家都是直線上漲,又捨得花錢,很多公司眼紅的。”

    申璇想了想,“不會是因為我們的薪資給得不夠?”

    韓啟陽哧聲一笑,“得了吧,我們的薪資是給夠了,只是人家給了更多的非薪資的好處,才讓他受利益驅使背叛了公司。”

    咖啡喝進嘴裡已經感覺很不舒服了,這種刺激性的東西,讓她覺得胃不好受,才端到嘴邊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抽了張紙,拭了嘴角,扔掉紙巾往後一靠,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你那邊如果能確定是程序員惡意洩露或者篡改程序,造成公司損失的話,我們馬上聯繫法務部對他起訴,聯繫不上就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要不然以後隨便阿貓阿狗都敢對公司做這種勾當。”

    .....................................................

    裴錦程的車子一直停在錦程控股的樓對面,正好可以看到申璇的辦公室的燈光亮著。

    近段時間來,申璇的工作繁忙讓他有一種無形中的壓迫感,那種感覺說不清從哪裡來的,所以只能解釋是無形中。

    工作忙歸忙,但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在公司的時候,他們的工作分工不同,互不干涉,自己就是個不喜歡被干涉被束縛的人,在過去沒有他的時間裡,她也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所以他對她所做的事向來不管,除非大的決定她主動問他,否則他從不經手她做的決定。

    工作上的事情,他有親身體會,認為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不管是他,還是申璇。

    所以,包括她加班,他也不怎麼問,只要她懂得調節工作和生活的尺度。

    但最近她越來越不把家庭生活看重了。

    一心撲在工作上,甚至連雙休也不安排私人生活。

    他一心想讓她溫柔些,她卻越來越不溫柔,甚至冰涼。

    抬腕看了一下表,凌晨一點零四分,那處燈格子的亮光瞬間熄滅,過後又亮起一點淡光,或許是她看不到路,手機的電筒功能?

    拉開車門,下車,今天晚上他打算坐她的車一起回去。

    要過到馬路對面,就要走過人行天橋,這時候夜的黑色已經透了似的,沒有了白天的污濁灰塵,星子都是白色的,階梯一節節的,他穿了一件淡藍的毛衫和白色的休閒褲,米色的休閒鞋,洗過澡後的頭髮特別清爽,風一吹,額前流海一絲絲的揚著。

    錦程控股樓下的大玻璃門走出來一對男女,路燈下面,男人身材高瘦頎長,女人的職業裝包裹著她姣好的曲線。

    寫字樓外的燈很亮,亮得可以看清兩人在一起說著什麼,那男人笑了笑,笑容有些扎眼,笑了過後,又順手往女人的肩膀上一搭,一下子攬過,攬過女人後,那男人另一手放進褲袋裡,走起路來,時不時的仰起頭來,瀟灑得意…

    他聽到寂靜得連車流都很少的夜裡,那個男人恣意愉悅的笑聲。

    裴錦程站在天橋上,五臟焚火的看著這一幕,腳步在階梯上的速度快了起來!

    才過了天橋,到樓外,他們已經一起坐上男人的車子,駛上了馬路,那方向,根本不是裴家!!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6:她還像個妻子嗎?
    裴錦程哪裡還顧得了回去開車再追,伸手攔了一輛恰好路過的出租車,坐上去,“跟上前面那輛車!”

    前面的車子偶爾會踩下一點剎車,尾燈一下子亮起紅光。

    他的心情就隨著上面車子的尾燈時亮時滅。

    拿著手機本想打個電話過去給她,想要質問一下她在哪裡,可她一定會說加班。

    不想再問。

    車子在威德五星級大酒店外停下來,他看到申璇下車,韓啟陽也下車來。

    韓啟陽把車鑰匙交給泊車員,跟申璇一起進了酒店。

    裴錦程抽出一張粉色紙幣給了出租車司機,未等找零,拉開車門下了車。

    給出去的錢不等找零,這不是他一慣的作風。

    威德除了有五星級的賓館,還有超五星的旋轉餐廳,營業到零晨四點,夜場玩過的年輕人很多都喜歡到這裡來,女孩子尤其喜歡。

    有令女人唾液分泌旺盛的甜品。

    可申璇不太愛純甜的東西,淡淡的還不錯,所以她來吃宵夜,會點主食。

    韓啟陽替她拉開坐椅,還把餐巾抖開給她鋪在膝上,並不叫服務員,端著果茶壺給申璇倒。

    他們其實都習慣了這種模式,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韓啟陽這樣照顧著她,她如果跟申凱那些哥哥出去,他們也是這樣照顧她。DJzO。

    所以,和這些竹馬在一起,她習慣性的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習慣很難改變,包括韓啟陽,他總覺得申璇還是那樣的女孩子,做事情乍乍乎乎,你讓她鋪個餐巾,她得拿起來抖得很大,指不定把桌上的餐具都給掃到桌下去。

    讓她拉個凳子,她得弄得動靜很大,吵得一點也不注意環境影響。

    讓她倒個茶,指不定一說話就忘了,茶水會倒得到處是。

    不放心她做事,所以替她這些事全做了。點紅爾就。

    哪怕申璇早就不是那個申璇,她已經學會做事小心謹慎,顧及他人感受,禮儀應該注意的分寸都不會在人多的時候出現差錯,她已經知道社會不只是圍著她一個人圍,她已經明白了凡事要靠自己。

    把烤好的生蚝上面的蒜泥全部刮掉,又放在醋裡蘸了蘸,用銀亮的勺子盛著,裝進申璇的小碗裡,“吃吧,蒜都弄乾淨了。”

    “謝謝。”申璇毫不客氣。又喜歡吃蒜烤的生蚝,又不喜歡吃上面的蒜,所以每次都這樣把上面的蒜泥弄乾淨了,才蘸點醋,壓那種味道,才吃。

    “你看你,要不然就直接讓廚師不放蒜泥烤嘛,每次還得這樣。”

    “嗯,不放蒜泥的味道好像又缺點什麼。”像有些感情,明明不喜歡附帶東西,偏偏那東西上就要沾點附帶的什麼味道,讓人很糾結。

    “放了你又不吃,矯情死了。”

    “嘿嘿。”申璇穿著職業裝,這樣狡黠的笑容,有些不襯,卻分外好看,“矯情點才可愛嘛。”

    “噗!”韓啟陽拿著餐巾掩了嘴,“明天買個米老鼠的發箍帶帶,更可愛。”

    看了眼申璇面前的烤乳鴿,指了指,“把那個翅膀切下來給我。”

    “哦。”申璇照做,拿著餐刀把已經斬過的烤乳鴿的翅膀切斷,夾起來放進韓啟陽的碗裡,“不怕長胖嗎?你不是死要身材的嗎?”

    “不怕。為了你茶飯不思,哪裡還長得胖?”韓啟陽說話的已經戴好薄膜手套,拿起翅膀啃了起來,人長得好看就有這樣的好處,吃相哪怕是再不優雅,你也沒辦法給他安上“粗魯”這個詞。

    申璇笑了笑,“最近公司的事,辛苦你了。”

    “辛苦什麼啊?公司大股東雖然是你,但我也有份好不好啊?不要說得好像我是在為你做事一樣,這也是我自己的事,懂吧?”韓啟陽對網遊公司其實比申璇看得還要重,在他的意識裡,這是地他和申璇的公司,是他們的公司。“小璇子,明天開始不准再加班了。”

    裴錦程走過去,越來越近,韓啟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那是咱們倆的公司,出了事,不是還有我在嗎?你好好休息,別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裴錦程自嘲一笑,他一直都是個傻瓜,申璇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精力做網遊?說什麼做事有始有終,不過是因為那個公司於她的意義不同而已。

    他拉開她旁邊的坐椅,坐下來,把她面前的碗也拉到自己的面前,開始吃東西,並不跟申璇或韓啟陽打招呼。

    申璇愣住,傻乎乎的看著身邊的男人低頭吃飯。桌上就兩套餐具,他居然也不叫侍應生,拉過她的餐具就開始吃。

    她和韓啟陽點的菜並不多,不一陣,眼看就要被一聲不響的裴錦程吃光了。

    申璇招手叫了服務,又點了些菜,加了套餐具。

    韓啟陽看裴錦程坐下後不和任何人說話,他也省了禮節,舀了兩顆墨魚仔放進申璇的碗裡,“這個是用辣椒爆的,我剛剛嘗了一下,蠻脆的,你應該會喜歡。”

    裴錦程吃得也差不多了,他一肚子火,又端起申璇面前的果茶,一口灌了下去。

    已經有其他桌的人轉頭過來看他們這邊的情況,小聲議論。

    申璇又拿著果茶壺倒了滿了杯子,裴錦程又喝了。

    申璇乾脆把茶壺放在他的面前,那樣子像是在說,你愛喝多少喝多少,自己倒去!

    墨魚仔吃進嘴裡,剛爆炒上來的,有點辣,很脆嫩,申璇對著韓啟陽笑了笑,“嗯,很不錯,好吃。”9469992

    韓啟陽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自然而然的帶著結寵溺,那是跟他形象不太符合的細膩,卻也只有對申璇才會這樣,“那也不要吃太多,最近乾燥,你要少吃點辣椒,不然皮膚幹了,又要在那裡叫毀容了。”

    裴錦程看著面前的果茶壺,並沒有倒水,側身面向申璇,嘴角笑意冷涔,“吃飽了嗎?”

    “嗯,差不多了。”

    “吃飽了就回家了。”

    申璇招手買單,裴錦程抓起申璇的手腕,起身,看著韓啟陽,嘴角噙笑,眸中藏冰,“和男士一起吃飯,還有女士買單的道理?謝謝韓總了。”

    轉身就走。

    申璇被推上出租車,到了錦程控股對面,又被裴錦程拉上他的坐駕。

    裝甲的越野霸氣狂狷,引擎方一啟動,那轟鳴的聲音讓越野的強悍又渲染上了一層怒氣!

    “這就是你的工作!”

    一路無言後,在油門踩下時,裴錦程首先出聲。

    車窗滑了一半,防彈玻璃厚像堵在兩人之間的一層牆。

    風吹進來,吹在皮膚上,把不清不楚的東西都想吹得乾淨些。

    他目光直凝前方道路,可瞳底卻幽繁深沉,怒焰滾滾。

    一句話,肯定還是疑問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含慍帶怒的聲音,表達了他的不滿和憤慨。

    申璇凜了凜氣,拉下安全帶,“嗒”一聲,卡好,正襟危坐,聲線卻很是平靜,“對,網遊最近程序被篡改,離職的程序員做的,我和啟陽都在想辦法補救。”

    “一個網遊公司程序被篡改的事情,可以弄得你天天加班這麼晚?還花錢請那些技術工人來幹什麼?”

    申璇吸了口氣,她看著前方,不去看裴錦程的眼睛,更不想去分辨他的聲音此時出來是不是對著她,只想冷靜些,想要波瀾不驚,“這不一樣,他們太專業,而我是站在一個玩家的立場測試,大家出發點不同,找到的客觀原因也會不同,我只是希望事情在整改後,最好可盡善盡美。”

    “盡善盡美?”裴錦程腳下剎車猛的一踩,車子在一聲巨大的剎車聲之後,停下來,申璇雙手緊攥住安全帶,害怕自己撞到前面去。

    裴錦程偏頭過去,一把捏過申璇的下巴扯過來,他的目光可以用凶神惡煞來形容,那聲音已經是暴怒邊緣,“你看著我!!你還好意思說盡善盡美,你知不知道為人妻子應該怎麼做才會盡善盡美?!你有那個閒工夫去跟韓啟陽吃飯,可這段時間你有沒有主動回梧桐苑說,和我一起吃飯!!!”

    申璇的下巴被捏得發疼,她終於鼓起勇氣抬著下巴,倔強的撞上裴錦程的眼睛,那裡面的火焰,活像要燒死她一樣,而她在這段三個人一起生活的日子裡,每天都感覺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烤得全身都起了一碰就疼的水泡。

    “妻子?你還需要我這個妻子嗎?你吃飯還要我陪嗎?!你有白珊,她比我像個妻子!她把你的一日三餐都包了,我像個什麼?!”

    她像個什麼?!白珊到公司見人就打招呼,那些人都稱呼白珊為“裴太太”!

    而她呢?同事都稱呼她為“申總”,她像什麼?!!妻子嗎?她還能像個妻子嗎?!

    多日來的壓抑讓她骨骼不再堅不可摧,眼裡包含著的淚水,滾也滾不出來,她想把那些眼淚凍成冰,現在卻都又要化了,捏著身前安全帶的雙手,緊得想要將這帶子撕斷……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7:萬劫不復
    申璇感到下頜骨那裡疼痛感降低,應該是他鬆了力道,可他眼裡那些東西忽明忽暗,她無法看透。

    風的聲音輕輕的吹過車窗,輕得比不過車廂裡的呼吸聲。

    “你既然在乎她做的事,那為什麼你不做?!”

    裴錦程的聲音不輕不重的,他看著申璇的眼睛,直直的撞進去,想要撕開她眼前的一層黑幕。

    申璇回望過去,半晌都沒有作聲,氣壓更低了,“你覺得一日三餐都由我來做,才像妻子?我去給你送飯,這樣才像妻子?”

    裴錦程反問,“你既然覺得一個妻子不該做這些,那為什麼要在意白珊做的那些事?”

    申璇再次被裴錦程問住,第一次他問,那為什麼你不做?

    第二次問,那為什麼要在意?

    你自己不做,又覺得不該做,為什麼別人做了,你要在意?

    難道你不做,不想做,也覺得不該做,你卻又不准別人做,這是什麼道理?

    申璇笑了笑,哀哀自嘲,再次坐好,手指微屈著捋了捋耳邊的發絲,輕聲道,“錦程,開車吧,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

    裴錦程心窩那裡,一陣陣的發著緊,抽了起來。

    那天她也是自己下了車,把她的丈夫推給別人,往後越來越多的時間裡,她也是不聞不問。

    現在好了,她說,她不在意。

    她深更半夜的加班,跟前未婚夫一起,一起去吃宵夜,,讓她的前婚夫細心的刮掉烤生蚝上的蒜泥,放進她的食碗中,她還把乳鴿的翅膀切下來,夾到她前未婚夫的碗裡。

    現在她跟他說,她不在意。

    不在意白珊的那些舉動。

    好得很。

    她最好一直都不要在意!

    車子開起來的速度,很快,快到像奔跑在深夜城市道路里的一頭迅猛的豹子!衝向黑暗的盡頭,去捕捉他一直瘋狂追尋的獵物!

    在法力呼。................................................................

    一個人的嫉妒心會讓人變成什麼樣?

    或許會分不清他原本的樣子。

    比如申璇。

    比如裴錦程。

    有人因為嫉妒而感到怯懦。

    而有的人會因為嫉妒而變得不擇手段。

    “世紀網遊”一夕之間因為技術硬傷的bug遭到玩家的圍攻,原技術工程師不知所蹤,矛頭直直指向韓啟陽。

    裴錦程以錦程控股大股東的身份委託法務部對韓啟陽提起訴訟!要求法院以損害洩露商業機密的罪行做量刑標準。

    申璇措手不及!

    她扶著門框都有些站不穩。

    強作鎮定的敲響總裁辦公室的門。

    沒有等來那句“請進”,開門的卻是秘書Sunny,申璇依舊站在門口,程式化的問,“Sunny,總裁在嗎?”

    “申總,總裁不在,您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我一定轉達。”

    “我看他沒有出去過。”申璇直接拆穿,實在不想再繼續玩這種心理戰鬥,也沒有時間玩下去。

    裴錦程這幾日都沒有回梧桐苑住,她知道,他住在茉園,他對她分外冷漠,冷到了骨子裡。

    話不說,連看也不看。

    她想過,就快過了,夜裡就算疼得全身出冷汗,她也知道,就快熬過去了,這三個人的生活,會結束的,總會結束的。

    可現在,她卻逼得不得不來找他。

    Sunny有些為難,可又不敢放申璇進辦公室,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申璇知道Sunny是她一手帶起來的人,是想幫她的,於是一咬牙,一把推開Sunny,伴隨著Sunny一聲痛叫,申璇推門進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白珊坐在那裡,安靜的翻著雜誌,申璇入眼過後,她想,這樣安靜的坐在那裡看書,如果人換成秦非語,她會覺得異常和諧。

    白珊,也許是本來就沒辦法建立好感,所以那些文藝和安恬,讓她覺得做作。

    秦非語的安靜,恬淡,好像都是骨子裡鑽出來的東西。坐在那裡,你說她是一朵白蓮,便不帶半點諷刺,絕不是罵人的詞語。

    而白珊,她真是厭惡她,厭惡她這樣大大方方以裴太太的身份總往自己丈夫的辦公室裡鑽。雖然她已經決定退出這種三人行的戰爭,但還是厭惡。

    裴錦程西裝是墨色的,挺瓜的襯衣領下繫著領帶,將他的雅秀的臉龐修上了一層肅然。

    雙肘曲在桌面上,右手拿著筆,“刷刷”的簽著字,過一陣,他又翻開另外一份文件,似乎這房間裡沒有別人。

    白珊難道就一直坐在這裡,不說話的陪著他嗎?

    西裝的袖口露出來腕錶的一角,上面的星亮的鑽石一折一折的閃著光。

    左手的無名指上,婚戒還在。

    Sunny站在門口,看著裴錦程,是從未有過的支吾,“總裁,我,我,我……不是有意的。”見裴錦程還不答話,Sunny咬了咬牙,“總裁,您扣我獎金吧。”

    裴錦程手中一本文件夾“啪”的一關,扔在旁邊,又拿起一份,頭也未曾抬過一寸,涼聲道,“年終獎,年假,統統沒有了。”

    Sunny倒吸一口氣,肉痛得很,也只能硬著頭皮說,“謝謝總裁。”

    申璇站在辦公桌前,下頜沒有揚起,“扣我的吧,不關Sunny的事,是我推開她,硬要進來的。”QvjL。

    裴錦程似乎才知道申璇進了辦公室一般,抬起頭來,俊斂的眉這時候微微一揚,帶著一絲輕嘲,他將手中的筆扔在桌上,“啪”一聲響。

    雙手在胸前一操,往後靠去,寬大的椅背上,他顯得悠然自得,可目光卻深遂看不清那裡面的光暈。“申總這是要替總裁的秘書承擔失職的處罰啊?好義氣啊。”

    申璇好多時候都避開裴錦程,儘量不跟他接觸,雖然在一個公司,能規避的,她都選擇讓王晴處理,這次,她不想前功盡棄。

    而好在這段時間裴錦程也分外配合,也不找她麻煩。

    他們之間很有默契的讓秘書成了傳話筒。

    今天算是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正面交鋒,她看著他眼裡那些淡嘲輕諷,心口裂了一條縫。

    “我想跟您談談。”

    “榮幸至極。”裴錦程左手抬起,指向桌對面的椅子,挑眉時,示意申璇坐下。

    Sunny關上門。

    白珊依舊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安靜的看她的雜誌,似乎申璇從來都沒有進來過。

    申璇坐下來,她看著對面的男人,櫻唇張翕一下,發不出來聲音。這段日子,她痛苦如斯,他對著她卻可以眸含笑意,她忍了忍,才道,“網遊公司的技術部存在bug,你是知道的,那跟啟陽無關,我們也在找那個人,只是一時間查不出來。”

    裴錦程眸色微涼,語氣依舊微有嘲弄,“查不出來,就是負責人的事了,要不然公司裡的經理,副總都不用負責任嗎?”

    “可是……錦程。”申璇喊這一聲,聲線綿綿帶顫,竟有些卑微,她一哽,眼白那些地方已經被壓力逼出了紅血絲,她害怕當著白珊的面太過軟弱,又凝了半晌的氣息。

    裴錦程聽她喊這一聲,心弦那裡跟著那聲音都顫了一下,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綣起才松開。眼角揚起的那些笑意,諷味漸漸掩下,眸色深幽,等著她繼續說話。

    申璇呼了口氣,才稍顯平靜的說道,“錦程,網遊公司和天然C一樣,是我的心血,從無到有,從有到大,它們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一步步看著它們經過董事會一個又一個的會議審核,又組織技術員的研發,找模特,投廣告,往裡面砸錢,又看著收穫……”

    申璇秀水一樣的眉,緊緊蹙了起來,明亮的眸子裡,水光一bobo的在蕩漾。

    她放在桌下的手,置在自己的腿上,拳頭握像鐵陀一樣緊,掌心裡,她感覺到了指甲刺破了她的肉,她痛恨白珊坐在那裡,讓她想要難過都不能,聲音再度難抑的一哽,“一個bug,你用這樣的方式把‘世紀網遊’推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我過去這幾年的努力,全都白廢了,你就不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放過‘世紀網遊’嗎?”

    裴錦程鬆開胸前的手臂,往前一傾,匍在桌面上,他的目光一直穿過去,好像兩人目光相交間便是一條直線,他從未從那條直線上挪開過,鳳眸裡,有些零星的光,卻被大部分的黑暗籠罩,嘴角彎起饒有興致的弧光,“你是想讓我放過‘世紀網遊’,還是想讓我放過……韓啟陽?”

    “韓啟陽”三個字才一出口,嘴角原本的“饒有興致”的弧線被薄唇慢慢抿得冰涼冷硬。

    而眸子裡的那點零星的光,也在他微眯一下眼的瞬間被黑暗吞噬,完全湮沒……

    申璇心底一驚,她咬牙問,“你想把他怎麼樣?”

    裴錦程聳了一下肩,淡淡一笑,聲線風輕雲淡,“你覺得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8:白珊,我才是大太太!
    裴錦程看著申璇那雙眸子裡花瓣凋落,驚惶哀愁,淡然冷笑,“申璇,這麼聰明幹什麼?放過‘世紀網遊’,我還拿什麼理由來起訴韓啟陽?”都過愁白。

    白珊雖然一直都默然不語,但她不是聾子,坐在那裡強作淡定穩妥,可是內心裡卻翻轉掙扎,她聽見裴錦程拿韓啟陽來威脅申璇,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擇手段的搞垮自己的一個分公司,要的就是讓韓啟陽完蛋!

    心裡哀痛難抑,捏著雜誌的手指,指甲蓋上已經泛白。

    申璇暗暗有想過裴錦程的目標是韓啟陽,但在未得到確認之時,她也不敢肯定。

    這時,她心底終是清明了。

    她低了聲,“我可以退出‘世紀網遊’,不再管那邊的事。”

    裴錦程並不領情,“那怎麼行?公司出錢辦的公司,你不管,誰管?”

    申璇馬上又道,“那我讓啟陽退出。”

    “啟陽?”裴錦程鳳眸輕睞,蹙起俊眉時,眼也眯得更狠了些,“他倒是肯聽你的話,你讓退,他就退?他捨得?”

    申璇知道這個網遊公司於韓啟陽來說,意義非凡,一個從無到有,從有到大的公司,她和他,都是艱辛的,心中一嘆,“他可以有其他的出路。”

    裴錦程心下暗忖,她倒是對韓啟陽有信心得很,韓啟陽在她的心裡,就那麼的優秀?“如果我不同意呢?”

    申璇看著裴錦程眼裡挑釁的光芒,他這不是耍她麼?怎麼都不行?一怒之下,拍桌而起!“裴錦程!”

    裴錦程反倒一笑,似乎對申璇的舉動毫不吃驚,甚至眸裡都露出顯而易見的讚賞來,“這才像你嘛,搞得那麼煽情,我都以為你被誰上了身。”手抬了抬,“繼續,繼續。”

    申璇凝上了一口氣,已經沒辦法再將態度好下去了,想著韓啟陽被起訴,如果找不到證據就會坐牢,那種心情,她能明白,就像綁架白珊的事件一樣,她能明白,“你要什麼條件才可以放了啟陽?”

    裴錦程看著申璇為了韓啟陽一再向他服軟,鯁直了脖子,仰起下頜,目光強勢的逼過去,一點也沒有仰視申璇的感覺,“我偏不放過他!”

    申璇秀拳一握,“好!”她吸了口氣,“你不放過他,是吧?!”

    裴錦程點一下頭,傲慢。

    申璇亦是點一下頭,絕決!“那我們法庭上見!”

    “嘭!”

    辦公室的門,被申璇大力的摔上,她踩著高跟鞋走出去,絲襪已經只穿兩條了,鞋還是37碼的鞋,鞋跟踩在有地毯的地面上,有悶悶的響聲,她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門。

    “嘭!”

    將自己的門摔上!

    在公司裡的老人都知道,這是這個美女老總第一次發這樣的脾氣,摔門的脾氣!

    縱使以前工作上和同事摩擦再多,項目或錯誤或損失,她最多就是拉高嗓門,痛罵,將文件夾往桌上砸去,但絕不會幹這種摔門的事!

    工作上的爭執,大吵,拍桌子,那只能說明她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但今天並沒有聽到爭吵,而只有震響人耳膜的摔門聲!

    這種感覺只能讓人覺得她脾氣暴躁,不講道理!

    只有講不下去道理的人,才會幹摔門而走的事!

    但大家都覺得事有蹊蹺,因為申璇不像是不懂道理的人。

    申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讓王晴給她倒了杯冰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後覺得胃脹得難受,脹得她想吐出來。

    ................................

    裴錦程的臉色黑如積壓數日的烏雲,耳?裡一直迴蕩著,法庭上見!

    她要跟他法庭上見!

    為了韓啟陽。

    她真當自己翅膀硬得可以到處飛了?

    她真當以為這裡是海城,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為了韓啟陽,她一次又一次的要跟他撕破臉!甚至這樣劍拔弩張的對峙!

    撕就撕!

    他不把韓啟陽弄在G城永不翻身,他就不姓裴!

    白珊沖好咖啡放在裴錦程的桌面上,裴錦程瞥了一眼,“你覺得我現在這種心情,還喝得下咖啡?”

    “啊?”白珊愣在原地,看著桌上裴錦程喜歡的咖啡,一下子沒有主意。

    裴錦程不悅道,“冰水!”

    白珊“哦”了一聲,轉身去茶水間給裴錦程倒冰水。

    有錦程控股的員工看到白珊,都禮貌的和她打招呼,“裴太太好。”

    白珊在這時候總是揚著無懈可擊的矜持笑容,很有太太風範的說一句,“辛苦了。”

    看到那些員工喜滋滋的離開,像是跟她打了招呼都多榮幸一般的樣子,她心裡的虛榮心在這個時候越來越飽脹,走到茶水間,倒冰水。

    玻璃杯裡的冰水,透過手心,一直涼到血管,想到裴錦程對她說出“冰水!”兩個字時生冷的口氣,心裡突然一陣鈍痛。

    他對她發脾氣的時候,很少。

    剛才說了兩句話,說明他的脾氣已經糟糕透了。

    冰水遞到裴錦程的桌面上,“錦程,冰水喝了對胃不好,現在又不是夏天,你注意著點。”

    裴錦程“嗯”了一聲,然後照樣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將一整杯水喝了個乾淨!

    ..................

    申璇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高估了自己在G城的能力。

    她以前就和政界的人搭不上邊,她沒辦法應酬,韓啟陽的案子,她找了辛甜,辛甜卻內疚告訴她,現在雲燁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裴錦程給收買了,說是凡是跟申璇有關的事,統統不幫。

    而且辛甜找了莫錫山,莫錫山斥責辛甜少管別人的家事!

    辛甜幫不上忙,申璇在政界便像個無頭蒼蠅。

    而她和韓啟陽兩個人都緘默不向海城的親人開口。

    韓啟陽若是跟韓家說了,韓家一准罵申璇是掃把星,把兒子蠱惑到G城這麼多年,現在又出了事。

    而申璇更不願意申家的人知道她現在的境況。

    再說了,找不到那個在G城的工程師,找海城的哥哥又能幫到她什麼忙?

    問題的關鍵還是在裴錦程的身上。

    申璇找律師的過程中,裴錦程從未出面干涉過,似乎就等著她動作,等著她跟他對薄公堂,等著她跟他翻臉!

    那個工程師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蹤跡也尋不到,開庭的日子越來越近。

    這種事一旦到了法庭上,法官法槌一旦落下,想要轉圜就再難有可能。

    聽到辦公室下班鈴“鈴鈴”的響,申璇拉開辦公室的門,走出去,又走向裴錦程的總裁辦公室,沒有敲門,直接扭鎖進去了。

    白珊又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等裴錦程一起下班。

    裴錦程剛把筆旋進筆蓋裡放進抽屜,他站起來,桌上的文件正要收拾,看到申璇直接這樣闖了起來,鳳眸裡瞳仁一縮,而後垂了睫,將桌面上的文件夾一一合上。

    申璇看了看了站在沙發邊,手臂上掛著裴錦程西裝的白珊,她清冷的眸子裡,將霜氣結成一柄劍,殺氣騰騰的凝向白珊,“白珊!你先走,我有話同錦程說!”

    口氣冷硬,不容置喙,那氣勢,震得像突然噴發的火山,岩漿四處濺射,山崩地裂的感覺,白珊突然感覺有些受不住!

    因為申璇從來沒有這樣當著裴錦程的面叫過她“白珊!”,而且用這麼重的語氣。

    即便大家都知道各自都看不慣對方,但表面上的工作都做得體面。

    可申璇現在這樣子,穿著職業裝,綰著一頭職業幹練的發髻,連脖子都仰起傲慢的弧度,眼神更是強勢逼人,她分明就是在有意壓她!

    “阿璇?”白珊惶然的聲音輕得很,似乎不可置信。

    申璇重複一次,“怎麼?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錦程?”白珊看一眼站在不聲不響收拾文件的裴錦程。

    申璇輕嗤一聲,“你叫他幹什麼?想叫他拿錦程控股總裁的身份來壓我嗎?你沒聽見下班的鈴已經響了嗎?現在我不是他的下屬,我現在是他的太太,明正言順的正妻,你是不是應該擺清楚自己的身份?聽我這個大太太的話,離開這裡?”

    白珊清透的眸子一下子霧氣濛濛,“阿璇,我只是想等錦程一起下班,我沒有別的意思。”

    申璇不耐的揚手一頓,“嗯,既然沒別的意思,就是沒別的事羅?我有事,所以你今天早點走,不要妨礙我們聊正事!”

    裴錦程看著兩個女人爭起來,反倒將手裡文件夾放下,坐了下來,悠哉的看著。

    等白珊委屈含淚的出了房間,裴錦程才朝著申璇招了招手,“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唇角溢了點笑,勾著人魂的那種。

    申璇站在原地,她真是一點也笑不出來,“我有事和你說。”

    裴錦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啊,所以我叫你過來。”眸裡噙著笑意的光,一陣陣的夾雜著揶揄,聲音也故意壓低了一些,有些沉,有些緩,“我很想聽聽,你嘴裡說的那種不能讓別人妨礙的事,會是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7
209:乾脆離婚!
    申璇總歸不是裴錦程的對手,最起碼在這樣的時候,她沒有他的淡定從容,沒有主動權的那一方,永遠不可能擁有那樣的心態。

    她越來越憎恨自己的無能。

    越來越討厭G城這個地方。

    越來越痛惡自己的婚姻。

    一個不平等,還要一直不平等下去的婚姻。

    她不可以選擇不愛,卻可以選擇脫離這樣的生活。

    生活和愛情本來就可以分開。

    愛情已經讓她足夠卑微,若是生活還要這般讓她氣短,這人生就真的慘淡無光了。

    比如他現在,姿態那麼高,即便是閒散坐著仰視她,而她卻站在那裡,鯁直了脖子用盡力氣去俯視他,想要睥睨,卻只能凝視。

    “喲,這小眼神。”裴錦程打趣的聲音拉回了申璇飄走的神識。

    申璇往前走了幾步,並沒有繞到裴錦程的坐椅邊,她儘量讓自己聲音低一些,開口,“啟陽的事……”

    “申璇,這麼多天了,你就想跟我說這個?”裴錦程說話的方式依舊慢悠悠的,但口氣,顯然是不悅的。

    “可他從小跟我在一起長大,他的事,我不能不管的。”

    裴錦程“嘖嘖”出聲,鄙視道,“瞧把你給心疼的,我又沒把他怎麼樣。”

    申璇總認為是這幾年在裴家的生活太刻板了,所以導致了她的思想越來越古板,以前那個大膽前衛,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的申璇死哪兒去了?

    看到裴錦程那副軟嗒嗒,調戲她的樣子,她就恨不得衝過去,揍他一頓!不過顯然,她打不過他。

    既然打不過,只能好好說了,“那你撤訴行不行?技術上存在的bug,網遊公司一直在修復,明明不是大的問題,你非要炒得這麼大干什麼?‘世紀網遊’雖然是我和啟陽弄的,可那也是你的公司,你才是真正的大股東,這樣的損失對公司來說,有多大,你不清楚嗎?怎麼能這樣兒戲?”

    裴錦程闔了一瞬眼眸,聽到“我和啟陽弄的”這句話的時候,他本能的一皺眉,真是厭惡得要死!

    裴錦程眸底都暗了,襯衣領帶的穿得周正,此時坐都坐得周正了,眉山蹙起,“哼”了一聲,冽聲質問,“還不是大問題?我的太太為了那個bug天天在公司裡加班,加到零晨兩點,連回去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不要說在公司裡加班了,回家還要加班,加班累了就睡在客廳沙發上!你還說那個bug不是大問題?!不是大問題會弄得一個上市集團的副總天天這樣操勞?!!!”

    申璇沉默,沉默,沉默的看著裴錦程。

    兩人因為男人岔然不滿的質問而稟了呼吸。dp1L。

    申璇一直試圖用冰封住的心臟,被那些質問聲,一下下的震破,震出條條裂縫。

    她加班?

    他天天都有小妾送飯,小妾接下班,她不加班還能做什麼?

    回去嗎?

    回去看著白珊到梧桐苑來拉人過去茉園吃飯?

    她想那樣加班嗎?

    那麼擁擠不堪的地方,明明只可以裝兩個人,卻非要硬生生的擠著三個人。

    都不肯走,不是誰都受得了那個罪。

    退出去那一下,可能會被牆壁撞得很疼,但好過在那逼仄的地方擠一輩子強吧?

    可他現在來埋怨她,她只能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你撤訴,我以後不這樣加班了。如果你要我做白珊那些事,我也可以做,不管是做中飯,還是接你下班,你提出來的,我都照做。”

    裴錦程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支著下巴,眯著眼看著申璇說話,那種講述的方式,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嗯,視死如歸。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一定是硬著頭皮在說,好像這樣一段話,會要了她的命似的,給他做頓飯,會要了她的命嗎?哪家的妻子不給自己的丈夫燒飯?“申璇,當人太太偶爾做點飯,那都是很正常的事,你別一副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樣子來應承。難道不該嗎?”

    申璇想想頭都炸痛,“可我要上班!我哪有她那麼空?中午我在公司,上哪裡去給你做飯?我以後可以把你秘書的活幹了,中午幫你出去買外賣。”

    裴錦程搖了搖頭,“我們公司也有員工自己帶飯啊,公司有微波爐,人家也上班,怎麼就可以吃自己家做的飯呢?”

    申璇咬了牙瞪著那個坐在總裁椅上大言不慚的無恥男人。

    他的意思是叫她在梧桐苑做了,拿到公司來,中午熱了吃?

    嘴角都被逼得抽了抽,“大少爺,有新鮮的飯菜不是更好?放過夜的飯菜裡面很多成份都會變質,你沒聽過一有人吃了隔夜的蛋炒飯中毒了嗎?”

    裴錦程似乎不能理解申璇的說辭,“我又不吃隔夜的蛋炒飯,我看他們很多都菜和飯的盒子分開,中午拿著盒子到食堂的微波爐裡面一打熱,很香的嘛。”

    申璇懷疑裴錦程是不是有偷窺癖,否則他一天到晚的最多去下麵食堂吃個飯,怎麼可能會知道人家的飯菜盒子分開,熱了還會很香?

    話題已經很快從對韓啟陽撤訴的問題上轉折到了---什麼時候做飯,什麼時候打包,飯菜放到什麼地方,中午由誰去下麵食堂熱飯,在哪個地方吃飯。

    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全部都給申璇扔了出來。

    “行,晚上我做飯,等飯菜冷了就打包,早上我帶到公司來,中午我下去食堂熱,再把飯菜拿上來給你吃,行不行?”

    “這個方案挺不錯。”裴錦程俊眉輕輕一揚。

    “那撤訴?”3194473

    “不撤訴。”裴錦程又冷了眸。

    申璇火氣一上來,“裴錦程,你玩我是吧!”

    “只一個做飯,就讓我讓步,憑什麼?我早就想弄得他永不翻身了。”

    申璇看著裴錦程的眼睛,那手支著下巴,眉眼揚著,眸子裡分別寫著“還有呢,還有呢?”,她揉了揉太陽穴,“我說過了,白珊做的事,我都做。做飯,接你下班。”

    有一個女人為他做那些還不夠,還要個個都那樣,齊人之福那麼好享!毒死你!

    起定璇無。裴錦程“嗯?”了一聲。

    申璇呼了聲氣,繼續退步,“我不像這段時間這樣加班了,也不睡客廳。”

    裴錦程嘴角呡出一絲竊喜,可是喜過之後又眸間清明,“讓他回海城去,如果他同意不再來G城,我就撤訴!”

    “裴錦程!”纖秀的拳頭握起來,她吼了他。

    見她一次又一次因為韓啟陽控制不了脾氣,他支在下頜處的手化掌往桌上一拍,站了起來,雙掌往桌面上一撐,整個上半身都前傾了過去,眸底精光強勢不容反抗,“你不是說可以讓他退出‘世紀網遊’嗎?退出了還不走,留在這裡幹什麼?勾0引有夫之婦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一心想把他留在G城,好跟他兩個人重歸舊好?!”

    申璇終於任自己握著拳頭也無法再平靜,胸膛起伏的時候,憋在胸腔裡大團大團的氣被她噴出來,那些氣體吐出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快要憋死了!

    快要憋死了!

    “裴錦程!你嘴巴放乾淨點!我和啟陽從小一起長大,從來沒有你想的那些齷齪的事情,他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你以為誰都像你跟白珊一樣噁心人嗎?!”

    G城,這個骯髒,齷齪的地方!

    哪家豪門裡的男人都跟裴錦程一樣。

    有妻有妾!

    這些齷齪不堪的人!

    有錢或有權的,正大光明的娶妾!無視女人的尊嚴!

    他要她服從他,她答應了,要她做些自己討厭做的事,她也答應了。

    最後他還要污衊一番!

    他有什麼資格這樣污衊她?

    裴錦程喉嚨上喉結一陣陣的滾動著,鳳眸逼視過去,他看到女人眼中的鄙夷,厭惡,甚至噁心,那些林林種種的東西絞成她的恨意,突如其來的恨意,方才她進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時候那些東西一瞬間便擰成了鞭子,毫不留情的朝他打過來!

    “申璇,這都下班了,你到我辦公室來做什麼?我要下班了,你還不走?”裴錦程站起來,走到衣帽架邊上,他的西裝是白珊臨走時重新掛上去的。

    他取下來。

    申璇看到裴錦程的樣子,彷彿今天她進辦公室來這一趟都沒有發生過,他還是一如前幾天一樣的冰涼。

    她恨自己衝動的性格,為什麼不能像對客戶一樣對他?

    為什麼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被刺激得完全沒了理智?

    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放過韓啟陽的意思?如果他非要如此,那麼這次他們只能走向絕裂了!

    “裴錦程,夫妻做到我們這種份上,還有意思嗎?既然我在你眼裡是那樣的,你如此尊貴,一定會對不乾不淨的女人嗤之以鼻,為什麼不乾脆跟我離婚?這樣的話,你眼不見為淨,我也眼不見為淨,不是對大家都好?”

    裴錦程原本背對申璇,向著衣帽架,西裝剛剛捏在手裡一抖,準備穿上,卻在申璇說完這段話時,赫然轉過身來,雙目眸光冽厲的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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