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487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1 17:15
軍 第134章,成都府
    也不管一屋子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居然很溫情地在虞鳳的額前吻了一下,繼而抱著虞鳳的肚皮,貼在自己的耳邊細聽腹中胎兒的動靜。

    虞鳳慌得手足無措,而蘇三卻聽得認真,好半天才起身笑道:“小孩子的心跳倒很好,一陣一陣地亂蹋,像似個小子。不過,另一個心跳卻像亂琴的聲響,嘈雜的很。鳳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然心跳的那麼急?”

    虞鳳白了蘇三一眼!

    蘇三呵呵一笑,覺得玩笑也夠了,便拉起虞鳳的手,牽著她一同坐下。

    眾人看到蘇三這麼關愛虞鳳,都知道名份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也一齊為虞鳳高興。

    蘇三這才與眾人拉起家常。

    宣氏接了‘霸王別姬’在成都府的總經銷,倒真做得有些模樣。

    李家在成都府的‘霸王別姬’的生產基地,也早已建成投產,如今天下太平,正是大展身手的時候。李月兒因此在成都府裡忙得不可開交。

    周盈盈也沒有歇著,把‘炸魚塊’引進到了成都府!

    口味上雖有調整,但炸魚塊在成都府很受歡迎。成都府治下,生活安定,鄉民富足,這炸魚塊竟然比金陵城裡賣得還好。

    虞鳳也想在成都府弄一個‘醉仙樓’出來,反正玉兒這個現成的師父在成都府,再弄一個‘醉仙樓’並不成問題。

    但是卻被大家給勸住了,當時大家還都不知道蘇三已經有了山山水水,只是知道虞鳳肚子裡的孩子,是蘇三的血脈,哪裡敢讓虞鳳有一點兒操勞。

    幾個女人恨不能天天看著虞鳳,再不肯讓她有一點兒閃失。特別是天香,簡直是時刻不離虞鳳左右,弄‘醉仙樓’的事情,門都沒有。

    “對了,天香呢?”蘇三問道。

    “爺才想起人家呢?”天香從門外走了進來,聲音甜得讓人心尖兒發顫。她手裡端著給虞鳳的米粥,眼睛卻幽怨地籠著蘇三,簡直要勾人魂魄。

    原來天香不知道蘇三是什麼時候進來,見時間近午了,想先弄一些東西先給虞鳳過午,因此錯過了見面。

    蘇三笑道:“進門的時候還想著你,進了門,眼一花便給忘了!”

    天香便嘟著嘴,假意不高興的樣子。

    虞鳳接過天香遞過來米粥,並不就喝,而是放在手邊對蘇三道:“爺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

    虞鳳指的是趙倩!

    趙倩是與趙普一起到成都府的,大家都想讓趙倩在府衙裡住著,但是趙倩十分不肯地住在了行營之中,日日與皇太后,周太妃相伴。

    蘇三心知趙倩必是聽到一些有關自己不臣之心的言論,所以才會住在府外。只怕這個時候,她正想著要從自己口中聽到自己親口承認,自己沒有不臣之心呢?

    不想去騙趙倩,因此他雖然進了行宮,但也沒有去見她。

    先緩一緩罷了。

    蘇三擺了擺手道:“先讓她住在那裡也好!盈兒有時間的話,也過去走動走動,讓倩兒得了空閒,先住回來再說話。”

    周盈盈忙點頭道:“盈兒隔幾日便要去走動一番的。行宮就在左近,且又沒有往日的許多規矩,所以走動起來方便了許多。只是倩妹妹有些心事沒有想通,過間時間想明白了,也就會回來了。爺就放心吧。”

    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趙倩冰雪聰明,正是因為想得明白,所以才會有些傷情。一邊是丈夫;一邊是父親兄長。原本就很難取捨,心中有些掙扎,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她想在宮裡陪著她的父皇,太后,應該也是多盡盡孝心的意思。蘇三能猜出趙倩應該就是這個用心,所以還是隨了她的心意吧。

    中午擺了家宴,蘇東山和蘇二已經從城外趕了回來!季安與玉兒更是在堂下候了多時,蘇三又把吩咐把李技夫婦也叫了過來參加家宴。

    聽聞李家樹,李守一就在城中,李老爺子卻在城外的生產基地沒有回城,因此便把李守一與李家樹一齊請來。

    李家樹與李守一同來的時候還帶來一個年青人,其實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倒是個小熟人——李守人!

    李守人是李家樹的兒子,李守一的堂弟。說起來,也是蘇三的學生!因此,李守人一進來,便跪見恩師。

    蘇三自然記得他,他的那篇直白的記敘文羞走了李月兒的事情,蘇三記憶猶新。

    幾年過去了,李月兒已經是自己的妻子;李守人也長大了,十五十六的年紀,都該是成親生子的歲數了。

    知道李家樹在成都府裡為了籌集軍糧的事情,與李守一沒少忙活。因此蘇三對李守人也非常的親熱,這裡頭不乏也有再見到自己學生的原因。

    召呼眾人坐下,蘇三不問別人,只向李守人詢問成都府裡風物。

    上次蘇三秘密前來,行程匆匆,並沒有見這麼多人,也沒有閒扯的功夫。這次的情形不同,自然又是另一番心情。

    李守人倒是人小志氣大,李家樹見到蘇三都拘束的不行,偏李守人的氣壯的很。也許真是受了蘇三當年教導的影響,世界觀,人生觀,看問題的方式,與普通人皆有不同。

    蘇三聽著李守人敘事時,清楚明了,有因有果,還時不時會提出幾點建議;論事之時,又很有主見,而且多有新意,不由也是十分地高興。

    心裡想著正好身邊缺少一個處理事務的管家,便詢問李守人的意思。

    李家樹在一邊聽到蘇三要用李守人,心裡早樂開了花,卻見李守人似乎還要考慮,恨不能上前一巴掌打在李守人的後腦勺上,生怕他錯過了這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還好,李守人心裡其實也是高興的,只是他擔心做不好,所以才猶豫了一下。隨後,他想著做不好,只要用心做,用心學,又有恩師時刻教導,再不會沒有進步的。何況自己又不笨,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想過這些,李守人才鄭重地點了點頭。

    家宴是玉兒和盈兒準備的,天香和月兒打下手!李技的妻子丁氏,連打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蘇三便問起李技在成都府這邊安置的情形如何。

    “一切都很好!泰山大人聽了我的勸告,把武館開到了成都府。現在年紀也大了,也懶於走動。我無家無根,只把他看做自己的父親,這裡水土好,他早年也是走慣了江湖,隨遇而安的性子。準備就長久居住在這裡了。”

    蘇三點了點頭道:“也好!志遠鏢局後來如何了?”

    “果然受了重創,還好成都府這邊還有一個分局,成都府裡經濟興旺,皮秋主持的這個分局倒成了最賺錢的局子。齊老頭在金陵城呆不下去,分局並得並,關得關,去年最難的時候,連金陵的總局都關了。人都避到成都府來了。多虧了蘇大人念舊情,一直照顧著鏢局,今年一開春,齊老頭雄心勃勃地又準備大干一場。還特別關照小的向三爺問一聲,現在的時機好不好呢?”

    “讓他放手去幹吧!大戰之後,百業待興,有些道路不好走的,正要仰仗他們。我倒希望他的局子越開越多。你去問問他,缺不缺錢,缺的話,你也去搭點股,投入一點銀錢,把事情盡快做大,對誰都有好處嘛。”

    李技便道:“齊老頭還真就是這麼個意思!只是這些李技不敢做主。”

    蘇三笑道:“膽子再放大一些,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寧遠還指望你幫我多賺點銀子呢!”

    大家寬心說著話,語言之間融融洽洽。

    酒宴擺上來後,大家圍了兩張大桌子吃飯,又拿本地的風物,典故說來佐酒,當真是是舒心到了極點。

    席後,李技,季安,蘇一陪同蘇三到內廳敘話。

    李技現在算是蘇三財政大總管,各條線得來錢都會轉到李技的手上,然後再分流到各條線上去。如今軍械生產這一塊,不需要大量的投入,連帶著糧食的籌集,也從軍事意義上的籌集,變成了單純的生意籌集。

    事實上,李技的事情正要漸漸減少!

    蘇一協委員成都府裡的事情,並不用多說,許多事情,一旬一報,與聽潮軒的節略一齊送到他那裡,府裡的事情蘇三也儘是知道的。

    倒是季安的工作,倒是蘇三想認真聽取的。

    以前是弱國無外交,如今蘇三主政,對外圍這些國家的政策走向,勢必要關心起來。他希望聽潮軒的職能,在不久的將來轉化為‘國安局’的性質,專心對外。而露兒受命組建‘金衣衛’則是強化內部的職能。

    所以,季安在成都府,周邊是西了和吐凡諸部,算是一個重要的據點。當然對外工作並不容易,這需要許多時間去謀劃,去積累。有戰略佈局眼光的同時,還要有細緻入微的工作。

    季安簡單地表述了自己的總體佈局。他的想法是在周邊諸國,設立分據點,以分據點為依託,形成一個穩定的情報收集渠道。如今工作已經展開,雖然面臨著人手與經驗上的不足,但是這些也並不是太大的困難。

    蘇三便囑咐季安道:“慢慢來,不要急!國外的工作,一切要以人為本,注意安全第一。一定要讓屬下有歸屬感,他們一旦遇到了危險,要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們脫離危險。這一點很重要。”

    談過這些之後,蘇三很是輕鬆了幾天,不是天天圍在虞鳳身邊看不夠,就是帶著鶯鶯燕燕們出門遊樂。

    頗有點樂不思陵的感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1 17:15
軍 第135章,難產
    蘇三過得輕鬆,蘇克察哈卻苦不堪言。他為修改盟約而來,趙普倒是沒什麼話說,一幫封朝的頑臣們則是吵翻了天。

    這些人每天吃飽了飯沒有事情做,蘇三又不定回程的日期,他們不敢摧促的情況下,便天天來找蘇克察哈的麻煩。

    天天找蘇克察哈打嘴仗,並以此為樂。

    其中他們最樂於挑刺的便是並於娜仁與趙普和親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他們絲毫不松口,就算是吵到最後的關節,多數人都認為,和親不僅不能更改,而且應當立即完成。

    蘇克察哈哭笑不得,他很想直接頂上一句:娜仁早就蘇三的女人,連孩子都有了。倒要看看這些朝臣們是什麼表情。

    不過,個中內情他是半個字也不敢說出來,否則他要倒大黴的。

    可恨蘇三也不幫著自己說半句話。

    想想還是氣惱,可是偏又不敢讓蘇三來幫自己出這個頭。心裡想著反正娜仁已經是蘇三的人了,蘇三不急自己就更不用急,因此裝起病來,再不見客。

    蘇克察哈不見客,諸臣們便失去了攻擊的目標,一下子迷失了方向,注意力又回到皇帝回京的事情上。

    既然太師那裡不敢去說,他們便只能找上皇帝。一天幾拔地跑去見趙普,讓趙普下旨定下回程的日期。

    趙普心裡是揣著明白,卻裝糊塗。

    先是說手頭有事情沒有處置完;後是說要考慮考慮;再來問的時候,便只默然不語。實在煩不過了,便也關了行宮的大門,再不接見諸臣,一應事件都用摺子轉呈。

    摺子轉呈,趙普就省心了很多,那些摺子就算是堆成了山,他也不會去看一眼。自離開金陵後,又得知金陵被京人奪去之後,他反倒有點解脫的感覺,對政事早就失去了興致。

    蘇三在成都府呆了十餘天,這一日突然傳來一個消息。消息稱:西北候劉雲,被京國的瘋太子刺死。

    這消息若平靜的水面突然被巨石擊中,掀起了若大的波瀾。

    蘇三聞言大怒,第一次在成都府裡升堂議事。

    議事時,蘇三怒火衝天地揚言要把京國人全部殺光。幸被眾人勸住,蘇三這才傳書回金陵,責成御史台,大理寺,定國軍,河南府組成聯合調查團,詳細調查事件的完整經過。

    且命陸安代掌西五路軍,安撫軍隊,配合調查團查證。

    又請聖旨,命吳春為欽差大臣,立刻前往河南府代表自己,處置這一事件。

    西五路軍是劉雲組建,劉雲在西五路軍中威望很高。這下突然被刺身亡,很明顯是京人的陰謀。誰會相信一個瘋太子,能殺死一員大將?

    這件事情,一時間成了諸臣議論的焦點,倒讓他們對回金陵的事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蘇三發了一通火後,表面上氣憤地在府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其實是每天陪著嬌妻,在溫柔鄉里享受。

    “這些是萬字牌,從一萬到九萬;這些是條牌,一條到九條;還有筒字牌,也是一筒到九筒。再就是中,發,白。玩法很簡單,我們邊說邊玩,一會兒你們就會了。”蘇三找人刻了ma:'j-ia:ng,在內府裡教著眾人玩樂。

    不過幾天,府裡便天天都是ma:'j-ia:ng聲!大家初玩這個,有些上癮,又有蘇三相陪,自然是玩得不亦樂乎。

    到成都府的第二十天的一個半夜!

    虞鳳突然腹中絞痛!

    蘇三聽到消息,連忙趕到虞鳳門房之外。穩婆早已經是日夜待命的。虞鳳一痛起來,穩婆便吩咐燒水,取盆,做好一切準備。

    院子裡都是沒有經驗的女子,如月兒,盈兒,天香之輩,又領著一幫子的侍女在院門外隨時準備聽候幫忙。

    可是她們聽到虞鳳的慘叫,嚇得一個個臉色慘白,沒有想到生孩子會這麼痛苦。蘇三想進去看看虞鳳,卻被穩婆以不吉利的由頭阻在了門外。

    蘇三並不信這些,瞪了穩婆一眼。穩婆這才想眼前這人是權勢濤天的權臣,shā're:n只需要一句話。

    所以,當時就縮了脖子。

    有趙倩的事件在前,蘇三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夫,這有心理上有因素,也有科學上的因素。

    古人由於對人體的構造瞭解有限,又沒有什麼科學的檢驗手段,所以女人在生產的過程中,極容易出現意外。

    就算是皇家,胎死腹中,難產之類的事情也是非常常見。這是這個時候的醫療水平有關。

    再說虞鳳算是高齡產婦,危險係數原本就要大上一些,,他要不親自在現場看著,哪裡會放得下心。

    而且這個時代所謂的穩婆,不過是有過接生經歷的女人而已,這方面的知識是很缺少的,真遇到了危險,還不如自己鎮定。至於不吉利的說法,更是荒唐。

    所以,蘇三抬步便走了進去。

    屋子裡蒸氣騰騰,大油燈倒是點得很亮。幾個穩婆見進來了一個大男人,不由有些慌神。蘇三低喝道:“慌什麼,做你們的事情。”

    說罷,走到虞鳳身邊安慰虞鳳,教她放鬆身體,積蓄力量在關鍵的時候用。有蘇三在身邊,儘管虞鳳痛得死去活來,但是神情明顯堅強起來,好像失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幾個穩婆,其實也是沒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寬言幾句,扶著虞鳳好讓她用力。

    如此痛了一個多時辰,有穩婆把頭湊在虞鳳下面看道:“快了快了,用力,用力。”

    幾個穩婆便像喊號子一樣,在邊上助陣道:“用力,用力!”

    虞鳳早沒了力氣,卻被喊得恍惚,用力一擠,把小孩的頭給擠了出來。

    下面接生的穩婆看到小孩的頭,初時一喜,再一看,臉都白了。

    蘇三忙去看時,卻見小孩的整個頭都是紅的,像是血都充在了一起一樣,這極不正常,穩婆也慌了手腳。

    蘇三暗罵了一聲,心裡還想著不要難產,卻不想這事還真被自己碰上了。

    連忙淨了手,把小孩往虞鳳身體裡一塞,又塞了回去。

    “滾一邊去!”蘇三對著礙事的穩婆大叫著,心裡猜想多半是臍帶繞了小孩的脖子,所以才出現充血的症狀。現在羊水已破,孩子要這樣生下來一定會被勒死;不生下來,就一定會被憋死。

    想想沒有辦法,一狠心摸出草原上帶出來的削肉刀,一邊在邊上炭火裡燒,一邊看著悠悠醒轉的虞鳳道:“忍著點,一會就好。”

    虞鳳不知道蘇三要幹什麼,她此時已經痛得麻木了,只知道點頭。

    蘇三對吩咐穩婆把虞鳳按好,穩婆看著刀子害怕。蘇三喝道:“不聽話,先殺了你們。”

    穩婆這才慌亂地上前按住。

    在乾淨的開水中淨了燒紅的削刀,蘇三頭上的汗都滲了出來。這種情形他從來沒有碰到過,心裡多少沒有底氣,好在他還算沉穩,這個時候還有思維。

    一邊想著,一邊謹慎地摸著虞鳳的肚皮!確定了下刀的位置後,蘇三也算是準備孤注一擲了。

    “你去取針線過來,放在開水裡泡著!還要準備傷藥,呆會要用。”蘇三對穩婆道。

    穩婆見蘇三鎮定,也安定了許多,極快把蘇三的話傳到外頭。

    蘇三再次確定了下刀的位置後,便毫不猶豫地割了下去。他知道只要不割到動脈,小程度的失血,並不會影響生命體徵!

    好在,女人剖腹產的大概位置,他還知道一些,因此確定不會割到動脈。在虞鳳腹側開了一個口子後,他小心地把開口割大!

    不是正式的手術刀,刀身又太厚,自然是影響了剖開的效果,不過蘇三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好在刀口還鋒利,除了刀口很粗之外,還算順利。

    巨大的痛苦讓虞鳳一陣陣地發顫,蘇三讓幾名滿頭大汗的穩婆扶穩,把刀放在一邊,把刀口扒開,便看到了腹腔中小孩的身體。

    伸手進去,把小孩撈出來後,蘇三極快地把孩子交給身邊的穩婆,然後下刀割斷了臍帶。

    清亮的哭聲在屋子裡響了起來,穩婆喜道:“是個爺們!”

    蘇三卻不關心孩子,而是把刀扔開,把胎盤全部摸了出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殘留之後,才開始縫合!

    他完全是按縫衣服的樣式來縫的,這個時候也顧不及以後刀口是不是太粗,只希望早點縫合,縮短虞鳳受苦的時間。

    其時,虞鳳早已昏死了過去。

    縫合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穩婆們呆呆地看著蘇三的動作,直到蘇三吩咐上傷藥,穩婆才接手了蘇三的工作。

    蘇三感覺這一出比上陣殺敵還要累!靠在一邊看著穩婆把藥泥敷在傷口處,又層層地包紮好後,蘇三才覺得緩過一些氣力來。

    在這種環境下開口,肯定會有感染,在有青黴素的情況下,炎症都比較難控制。何況現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這類抗菌藥,所以虞鳳能不能扛下這一關,很難說。

    有希望,但是希望很小。蘇三感到心裡很難過,這正是他擔心的事情。

    院子裡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都擠在門邊,傻傻地看著蘇三。

    蘇三上前接過周盈盈手裡痛哭的孩子,輕輕一抱,孩子便止了哭聲!蘇三對天香道:“你去弄一點米燒湯,把湯汁燒老一點,燒稠一點,喂給孩子喝,先應個急。”

    天香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出去。只是看著臉色慘白地看不省人事的虞鳳落淚。

    蘇三又對周盈盈道:“你去尋一個奶媽來!奶*水要足一些的,城裡沒有的話,往鄉間也找一找。”

    周盈盈便道:“鳳姐姐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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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 第136章,愛愛
    蘇三道:“暫時沒什麼事,關鍵還要看這七天裡的情形。你們不用過多操心,辦你們的事情去吧。我會安排好的。”

    蘇三又對李月兒道:“去尋好點的刀傷郎中來,如果藥開得好,活過來的希望會大一些。”

    李月兒不敢遲疑,立刻便走了出去。李月兒知道蘇三這個時候,是不會離開虞鳳的,想了想先到院外與蘇一說了一回。蘇一在成都府呆得時間最長,對這些事情應該是瞭解。兩人一商量便議定要找的郎中。

    蘇一不敢怠慢,親自帶人,與李月兒一道去請。

    天明的時候,郎中入府,問了傷情,又查看了傷口,不由對蘇三著意地看了幾分。也不說話,退出院子後,稍一思索便開出一張藥方,檢查無誤後,直接遞給了蘇三。

    蘇三卻不看,直接交給玉兒去買辦。

    蘇一對這郎中很敬重,蘇三已經猜出這郎中一定醫術不俗,心裡不由多了幾分希望。

    郎中開了藥方,卻仍然坐在椅子裡思索了一會子,才又開出一張藥方道:“前一方是湯劑,這一方是散劑。這一方,文火煨成膏狀,每日晚間取三勺在傷處溫敷,一直到傷口完全長好!先前穩婆用的藥,不要再用了。”

    蘇三點頭,把藥方交給李月兒。

    郎中便問蘇三道:“這位大人,不知醫從何人?怎會知道這種救法?”

    蘇三見郎中動問,便搖了搖頭道:“只是看過有人這麼做,便記住了,於醫一道,寧遠其實知之甚少。”

    “不知大人看到這麼做的那人是誰?要只此一手,不知道會救活多少的性命!我有心要向此人討教一二。”

    蘇三也只能是含糊地搖頭,那郎中也只是暗嘆失去了一個學習的機會,便詳細地詢問起蘇三操作的詳細過程。

    蘇三見他對醫術這般用心,心中更喜!知道虞鳳活下來的希望又多了幾分,心裡稍鬆泛了一些,心情也自然好了起來。便把記憶中的過程與郎中說了一遍

    郎中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還時不時地嘀咕幾句,猜測著蘇三描述中的一些舉動的真實意圖,居然做了許多糾正。

    交談了許久,藥已拿了回來,郎中把藥的製法詳細地說了,這才準備離去。蘇三便問郎中道:“不知能活下的機會有多少?”

    郎中聽了一愣,只笑了笑道:“若大人真是按照剛才所說的做法在做,在內臟並沒有受傷的情況下,並不會太礙事!我開傷藥和湯藥都有祛毒的奇效,並不僅僅是傷口長合。會有發熱的跡象,多半也要痛個四五日,才會漸漸平穩下來。傷口不要著風見水,有人精心照料,依夫人的體質,必可支撐得過來。”

    如此一說,蘇三便完全放了心。

    奶媽很快就找到了,盈兒生怕小傢伙吃不飽,找來了兩個。蘇三苦笑著,也不退走奶媽,准許兩位奶媽也可以奶自己的孩子便罷了。

    蘇府又添新丁,自然是闔府歡慶!

    蘇三給小傢伙取了個‘愛’的名字,又取個小名叫‘a-i'a-i’!於是滿院子都‘a-i'a-i’地叫著他。小傢伙也可愛,很愛笑!也有哭的時候,可一到蘇三的懷裡,就安靜了下來。

    頭三天,蘇三幾乎是一整天都呆在虞鳳的房中!

    上了藥後的第二天,虞鳳才醒轉過來,但卻燒得很歷害,一直說胡話,這讓蘇三很擔心。

    物理退燒,再加上醒過來,喝了一些退燒的中藥,到了第三天,燒也漸漸地退了下來。

    雖然比正常的人體溫還是要高,但至少平穩了一些。

    到第四天,虞鳳精神便好了許多,也不知道是看到了a-i'a-i,心情愉悅,還是藥效已經行開。反正,也肯吃些東西了。

    七天後,虞鳳的病情平穩了下來,晚上也不會痛得直哼哼了。

    蘇三幫虞鳳拆了線,自然又是一番痛苦,好在這點兒痛苦比當初的痛苦少了百倍不止。

    漸漸地虞鳳的身體進入了高速的恢復期。

    其實還是虛得很歷害的,月子加養傷一起過,一眾女人們倒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女人閒聊的時候,就會說起a-i'a-i下生那晚的驚心動魄,說著說著,便一個個心有餘悸,不太敢生孩子了。

    這些也都是後話,且說吳春被點為欽差,往河南府辦差。一路帶著五十名屬下,先乘船出成都府,嫌船慢,走陸路直達河南府。

    吳春自然是比調查團先到!三爺的指令到金陵之後,調查團才能成行,估計到河南府已經是大半月之後的事情了。

    吳春來了之後才知道,河南府裡有祝河林的彈壓,西五路軍才沒敢衝進御政司,這讓吳春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與祝河林支會一聲,吳春向祝河林通報了三爺關於成立調查團的指令之後,便把自己手底下的兵,派到御政司裡,要在那裡駐點調查。

    說是駐點調查,但真正具體的調查權,卻要等調查團來。他只負責監督整個過程,並且最終拿決定的方案而已。

    因此,吳春雖然到了河南府,卻沒什麼事情。

    七天後,陸安從中都兼程而來!為的自然是代管西五路軍的事情。

    兩人是老相識了,陸安一見面就問吳春,三爺對劉雲之死是什麼態度,這邊的事情要如何處置?

    吳春卻不與陸安交底,而是對陸安道:“三爺說了,陸將軍只需要把西五路軍節制好就行。調查的事情,有調查團;陸將軍只是配合。”

    陸安便不再說話了,三爺的意思很清楚,劉雲的事情,在軍隊之外解決,他只需要專心整軍,百事不問。

    其實劉雲的事情,他多少都有耳聞。他不知道調查團會不會把真實的情形報告給蘇三,也不知道蘇三在知道了真實情形之後,會是什麼態度。

    在平台關中,劉雲是三爺一力救下來的!這些年劉雲組建了西五路軍,戰功也是卓然。蕭成十萬大軍不能順利北上,論功的時候,余金光是首功;緊接著就是他了。之所以,杜興要等到打下了廣南,才得到鎮南將軍的名頭,也自然是因為,在狙擊蕭成的戰鬥中,杜興的功勞最小。

    杜興倒是滿腹的委屈,他是極想上前的,但是余金光考慮到杜興守城最合適,所以把他擺在最靠後的位置。戰略佈署如此,杜興雖然有脾氣,也不敢違抗。

    杜興已經考慮到戰後論功的時候,自己會差劉雲一截,所以唐超與余金光準備去金陵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要與劉雲對調位置,讓劉雲呆在河南府,自己隨軍去武陵,進而打下廣南。

    在杜興看來,那是最後一次立功的機會。

    劉雲沒有搶過杜興,只好接管了西五路和香陽的所有防務!而平台關以北到中都以南的大片地域,當時還是一片混亂。劉雲軍為了收拾亂局,也不是沒有下過苦功的。

    收拾亂局,不像打仗,既花腦子,又費力氣,回頭還看不到功勞。但也就是這個過程,讓劉雲的話在以河南府為中心的一片區域內,無人敢駁!

    就是祝河林,也是儘量地避免與劉雲意見相左,所以劉雲失去了應有的約束,突如其來的權勢讓他忘記了軍紀,忘記了政委勸說。

    陸安離開中都的時候,張合對陸安道:“天下太平後,軍隊的作用正在削減!劉雲軍,杜興軍,包括我們,都能算是定國軍的附屬。政治部的指導相對較弱,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你去了西五路軍,要嚴格軍紀,不要負了三爺的信任。”

    “劉雲那裡,三爺會如何處置呢?”

    張合靜靜地想了片刻,才輕輕地說了一句:“要變天了!”

    陸安一直在想張合說的要變天是什麼意思。他隱約感到一場新的整風運動就要到來,這種整風應該和當年蘇三從金陵回來後,加強軍隊控制的整風不同。

    這一次影響會更大,手段會更激烈。

    也許劉雲的事情,三爺早就知道。之所以,又是調查團,又是欽差,不過是想把動靜弄大一些,把勢頭弄大一些。

    也許,這只是一個引子,只是一個開始。這才是張合那句話的真正意思。

    結合張合與吳春的話,陸安再經過自己的思索,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他相信三爺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人,但是違返軍紀,卻又是三爺最不容忍的。

    三爺曾不止一次說,打敗仗可以,壞軍紀不行。

    因為打了敗仗,還會有打勝仗的時候;而壞了軍紀,就永遠失去了打勝仗的可能。

    一切只能怪劉雲太自大,如今大戰初定,軍中也確實有一些自大的苗頭,這恐怕就是這次為什麼聲勢會這麼大的原因。

    陸安到達河南府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河南府內的五千駐軍連同劉雲的親衛隊,全部移到城外!從香陽另調一支軍隊駐回河南府。

    在河南府陸安天天升帳,時時提點諸將小心謹慎,言語之間頗多暗示。而御政司的防務,陸安一早也就撤了下來,暫時把防務交給了吳春代管。

    只要吳春開口,要人給人,要東西給東西,陸安極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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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 第137章,劉雲之死
    又過了幾日,金陵傳來消息,調查團已經動身。陳明江,李道明,周志清已經從水路過來。

    陸安一邊去香陽整軍,一邊候著調查團到來。等接到調查團,再回到河南府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調查團到了河南府後,並沒有先去御政司詢問,而是會同吳春,祝河林秘議!

    隨後調查團的第一道指令便傳了出來:拿下京太子與御政司主官完嚴楚!

    吳春也在調查團的請求後,領人進去清理了一遍,找出了許多違禁的東西。

    劉雲軍中原本有些燥動的情緒,在聽到這些消息後,才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其後幾天裡,調查團才開始找西五路軍的將領求證。由於是秘密約談,領頭問話的又是定國軍有數的幾個高層之一的大政委陳明江。再加上,軍法無情,雖然多數人心中有顧慮,但是言談之間還是談及了劉雲一些不軌的動態。

    陳明江越聽眉頭越緊,他沒有想到劉雲在河南府已經變了樣,再不是原來的那個劉雲。

    事實上,他與劉雲也沒什麼太多的交集,也論不上什麼私交!不過,劉雲算是蘇三手下的高級將領,十個手指手撒開,主戰隊伍裡,他可是排得上號的。

    怎麼會如此無視軍紀?

    還有,那些政委們幹什麼去了?西五路軍比杜興帶來的成都府軍,更早派駐了政委。按照軍規,政委只對軍部的政治部負責。他們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匯報軍隊的動態。

    這裡頭重之又重的工作,便是關注軍隊主將的思想變化,時時向總部匯報。

    可是自己並沒有得到類似的報告!也並不知道劉雲已經在變化之中,這是很可怕的現象。若是自己早知道劉雲有無法無天的趨勢,他一定可以警告到劉雲,說不定劉雲也不會有今天的結局。

    很顯然,政委的隊伍也出現了變化,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啊。

    約談了西五路軍之後的陳明江便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過軍中高級將領死在御政司內,無論是什麼情形,京人都脫不了干係。

    就算劉雲因為好色,達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那也不是京國人應該動手的。京太子已經是一個瘋子了,一個瘋子怎麼可能殺得了劉雲?

    整件事情必然是有人暗中策劃。

    完嚴楚自然是首當其衝。

    周志清借了祝河林的公堂,提審了完嚴楚。堂外大門緊閉,堂側有一部份西五路軍的將領聽審,陪審的有李道明,陳明江,陸安,吳春。

    周志清讓吳春坐首位,吳春哪裡肯坐,只說是不參與調查,只是全程觀望,還是請主審首位審案要緊。

    李道明自來了河南府,就少言少語。他的本職是御史,只關心整個過程,是不是違制。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多問,也不想問。

    陳明江更是推說審案自己是外行,軍中的事情他倒是可以湊得上數,審案就免了。所以,審案的事情,就只能周志清來了。

    周志清其實很為難!

    案子他可以審,但是劉雲的身份本來就特殊,而且這裡面的關係重大,一個拿捏不好,那可是要帶給自己帶來無窮麻煩的。

    他久在金陵,完嚴赤珠的事情,他豈能不知?要審的人是完嚴楚,雖然是一個落敗的王爺,但完嚴楚可是完嚴赤珠的親哥哥!枕邊風的歷害,他辦案多年,豈能不知?

    不能用刑是鐵定的!

    提審之前,他已經聽到風聲。劉雲不止一次私進御政司宿夜,正是因為他的行止觸怒了京人,所以才有了京人反擊。

    京人無疑是大膽的,無疑也是事出有因的,但是死的人卻是劉雲。

    這件事情,大概的原由,周志清看得清楚明白。若是放到民間,劉雲罪有因得,死也就死了。整件事情,略問一問,直接便可以結案。

    可如今如何了?

    說劉雲有罪!罪有因得,那西五路軍豈不是跳起來?而且,如今的封朝,都是這些軍人打下來的。天下初定,這些人都是功臣,敢降罪在他們的頭上,別說西五路軍不同意,其他的軍中的將領難道不會同愾連枝?自己有幾個腦袋,敢得罪這些人?

    這裡頭,關鍵還是蘇三的意思!論罪,劉雲有罪。若是蘇三不袒護,有蘇三的壓制,軍中也翻不了天;但蘇三會不袒護嗎?這才打下天下,他豈會容許別人‘污指’他的軍隊,降罪於他的將領?而且這罪名,這麼不好聽,蘇三豈會讓這些事情,公諸於世?

    就算蘇三有這樣的大義,他難道就不怕別人說他‘過河拆橋’?

    周志清想想還是為難,乾脆不去想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把人帶上來!”

    三班衙役擂起殺威棒,把‘威武’喊地悠長,直等衙役把完嚴楚帶到堂中,聲音才漸漸地小了下去。

    “跪下!”

    兩邊衙役斷喝一聲,怒目看向完嚴楚!完嚴楚卻不緊不慢,氣定神閒地看著堂中的諸人。

    陳明江與陸安同在軍伍,對完嚴楚的事蹟知之甚多,因此眼中的神色很複雜。昔日的對頭,堂堂王爺,大元帥,如今卻堂上堂下對薄公堂。讓人感覺這人生也太玄妙了一些。

    李道明等人倒只是聽說過完嚴楚,印象中還保留著完嚴楚是一個風流不羈的浪蕩子形象,但今天看起來,完嚴楚雖然如今落魄了,但意志卻未消沉。

    “跪下!”

    堂側立著的西五路將領見完嚴楚施施然,不把公堂放在眼裡,立刻發起怒來。

    完嚴楚不理睬這些人,而是面向主審周志清道:“大人,這些人咆哮公堂,按律應當如何?”

    一句話倒把周志清給問住了,心知眼前這位京國的王爺不好對付。

    “大膽!”周志清驚堂木一拍,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看著天上去的。

    這句大膽,可以理解成完嚴楚大膽,也可以理解為‘咆哮’公堂的人大膽。

    不管大家怎麼理解,周志清反正不會去解釋。而是略過這一節,看了屋頂半天,才緩緩地低下眼,輕咳一聲,做一過渡之後,才語氣放平道:“御政司是朝廷新設的衙門。主官也有四品,在還沒有撤掉你的官職之前,你還是官身代罪,按理是要給你設個坐席的,不過今天可沒有多餘的椅子。”

    一些將領聽了這個理由,便也息了聲響。周志清顯然是解說給大家聽為什麼完嚴楚不跪,自己也不能強迫的理由;但同時周志清也在語言之中,警告完嚴楚不要太強勢,引起了眾怒,倒霉的可是他自己。

    候著完嚴楚能消化了自己話中的意思,周志清才揚聲道:“你既是朝中的官員,職責又是特殊,所以也該知道此間審理的案件關係重大。本官好心,倒要先給你提個醒。這大堂之中,你每一句話,都會記錄下來,呈交太師過目,你有什麼話,盡可以如實說。但,只要有半句虛言,水火棍下有你好受。你可聽清了?”

    “聽清了!”完嚴楚朗聲道。

    答應的很乾脆,必然是有備而來的!周志清一個勁地頭大。迅速與身邊兩側的陪審交換了眼神,又輕聲地詢問道:“各位大人可有什麼要提點的嗎?”

    吳春便開口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shā're:n者償命,這是天理,逃避是沒有用處的。所以,周大人問你什麼話,你若敢狡辯,本欽差須饒不了你。”

    完嚴楚看了吳春一眼,只不說話。堂中諸人聽到吳春的話,卻犯了許多猜疑。

    誰都知道吳春是代表蘇三來的,所以吳春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從中分析出蘇三的態度。

    shā're:n者償命?周志清心道,難道蘇三早已知道真相,已經拿定主意要殺了完嚴楚,以掩飾劉雲的罪過?反正人也已經死了,蘇三想一掩遮百丑?

    堂側的將領聽到吳春的話,一齊高興起來。連吳春都這麼說了,看來京人好過來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劉雲是過份了一些,但是劉雲是誰,是他們的將軍,是大家的兄弟。自己的家人就算殺了人,家人還要胳膊肘往裡拐的,怎麼算也不能讓京人得了氣勢。

    而完嚴楚則只聽懂了吳春的第一句話: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這必是蘇三要說給自己聽的話。一萬句都是假的,就只有這一句是真的。蘇三必會按照律法來行事。

    當然蘇三也可能改變了主意,或者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或者這一切,原本就是他設計好的一個圈套。只是想讓自己動手除去劉雲,順手他再把京人一網打盡。

    但他卻沒有退路,不管蘇三是哪種用心,他都只能義無反顧地去做。否則下場只會更慘。

    堂中的人,懷著各種心思,看著局勢的變化。

    周志清下意識地抹了一下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才壓著心情道:“劉將軍是如何被刺的前後經過,你且一一說來。記著,仔細你的言語,這堂中的話,如落地的水,撒的出去,可收不回來。”

    完嚴楚一拱手道:“在犯官回答大人的問話之前,犯官想先知道,為什麼劉將軍會在深夜,既沒有知會犯官,也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會出現在御政司的女眷院!”

    這話,完嚴楚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卻是極大的觸怒了堂中的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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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 第138章,劉雲之死2
    周志清極快地一拍驚堂木,不讓騷動起勢,悶悶地喝道:“這不是你該問的,劉將軍自有劉將軍的公務。你只說你知道的事情便可,再要顧左右而言他,休怪本官無情。”

    完嚴楚似乎並不服氣,卻只能按照周志清的話回答道:“那日晚上,犯官早早地就去睡了。睡到半夜,聽到女眷院那邊大叫,等犯官趕到時,便看到原京國太子呆呆地坐在地上,手邊是一把帶血的短劍。另一邊床上躺著一個赤條條的男子,仔細辯認後,才知道是劉雲將軍。劉雲將軍的兩名護衛當時也在場,院子裡都是女人的驚叫聲。再後來,祝大人也帶了人過來。犯官知道的便是這些。犯官監管原京國太子不利,有失職之罪,犯官甘願領罪。”

    完嚴楚自然不可能只知道這麼一丁點情況,但完嚴楚既然這樣說了,周志清便明白,他是一早就拿定了主意。若是沒有非常的手段,和足夠的破綻,自己倉促之間根本無法駁擊。

    而且完嚴楚的說法,合情合理。對一個瘋太子周志清自然沒有辦法求證什麼;而把一眾女人召到堂中,若問不出什麼,那也是胡鬧。再就是兩個劉雲的護衛,倒是可以問一問,但是問他們什麼呢?京人既然要下這個手,就不會讓劉雲的護衛知道事實。

    事實上,未堂審之前,他也問過兩人,的確也是沒有看到劉雲是如何被殺的。

    周志清心中極快地想了一遍,還是找不出破綻,便例行公事一般,一邊讓人呈上了凶器,一邊又招來那日可能出現在現場的人進行堂問。

    陳明江一眼認出了那凶器是‘狼眼’裝備中的短劍,這劍出現在劉雲手裡,並不奇怪。但他死在這把劍下就有些可笑了。劉雲也是一屆武夫,卻被瘋子用自己的劍刺死,不管是不是真實的,都很諷刺。

    周志清召忤作上堂作證,確認了劉雲是死在短劍之下,傷口有十處,輕重不一,像是被亂劍捅死的。

    忤作不能確定凶手只有一人,看傷口好像不是一個人造成的傷口,但如果是瘋子捅出的,倒可以解釋傷口的諸多不一致。

    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了瘋子太子!

    周志清詢問已畢,心知再審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便趕緊退了堂。

    到了堂下,周志清才松了一口氣,他需要與調查團的諸人商議之後,再決定行止。

    其實大家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在花廳裡坐下後,奉茶的人都退了下去,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想著剛才的情形,誰也不說話。

    一個個拿眼睛,時不時地掃向吳春。

    吳春只是一味地裝傻。眾人被情勢逼上去了,便來探吳春的語氣。吳春就只有一句話,他只負責把調查團的結論,一五一十地遞上去,其他什麼都不管。

    李道明和周志清是老觀場,心裡轉著可攻可守的法子,想了半天只覺得這些事情,只有蘇三才能做主。便決定把堂審的草稿,一字不差的送到成都府。

    陳明江猶豫了半天,也終於決定把西五路里劉雲的變化,一併呈報。等蘇三的意思明確了,再做處理。

    第二天,兩份稟報一齊送了出去。

    調查團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蘇三會如何處置。

    等了半個月,吳春接到蘇三的回文,便召集調查團過來宣讀。

    這道回文是附在陳明江的摺子上過來的,回過來的內容,也自然是針對陳明江的。可是回文的措詞,卻讓所有人都嚇呆了。

    “你也是個政委?西五路軍變成這個樣子,你的耳朵都聾了,眼睛都瞎了嗎?”

    陳明江臉都白了。

    悶不做聲地回到住處,第二天,陳明江就開始發瘋也惟的罵人。

    陳明江不罵別人,而是把西五路所有的政委都召集在一起,一個挨一個地罵。罵完後,命令所有人都檢討,一個個反省,把所有問題都揪出來批。

    這還不算完,所有軍隊的政委都接到命令,分批到河南府裡來受訓!為此陳明江把河南府新城外的一處軍營給徵用了,對所有政委從頭到尾的清理。

    第三天,吳春再次把調查團給召集了過去,蘇三又有回文傳來。這次卻是給李道明與周志清的。

    回文的內容,語氣雖不像給陳明江那麼強硬,但內裡的意思卻更駭人。

    “你們是朝廷的重臣,不是老而無用的老臣!你們做的是什麼調查?調查之前,我已經知道劉雲死了;調查之後,我還是只是知道劉雲死了。沒有前因,沒有經過,也沒有結論與建議,這就是你們的調查?”

    蘇三對李道明與周志清的態度,很不滿意,這就是回文中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蘇三並不想表態,他只是想用這件事情,來看看李道明與周志清的態度。

    李道明與周志清多年觀場,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官不做可以,若是因為無作為而丟官,他們自己心裡也不敢把自己當一個合格的臣子。不想擔責任的想法,被蘇三的話正擊在痛處,可謂字字誅心。

    這讓他們兩個十分的汗顏。

    “看來,只有一究到底了!”

    周志清拋開了所有顧慮,而李道明也不敢再用御史的身份逃避了,二審的時候。不僅把諸多京國宗室女眷提到了堂前,而且還把劉雲親軍的口供提了個切實。但有不實之處,便一一挑出來,再不肯放過一個疑點。

    前因後果審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劉雲幾時開始出入御政司,玩弄了多少女人,一一記錄在案。

    審到完嚴楚的頭上,也不管不顧地動了刑。

    李道明、周志清與完嚴楚纏鬥了五天,最終還是在一個女人的口中問到了疑點,才打開了完嚴楚的嘴。

    一切自然是完嚴楚策劃的,但凶手卻不是完嚴楚。而是被劉雲污辱過的十個女人。

    是夜,女人在酒裡下了**,曲意承歡之後,哄著劉雲喝了迷酒,女人們把劉雲綁了個結實。

    用劉雲的短劍,活活地把劉雲捅死之後,又把瘋太子帶到屋內。女人避開後,才佯裝大叫。等劉雲的護衛進來時,劉雲早死多時了。

    案子審清後,該怎麼結,兩人就不敢再作主了。一邊把所有案犯收監,才再次把所有詳細情節,一筆一筆地記錄在案。把前因經過結尾,以及各犯的供狀一併歸檔,交給吳春。

    吳春當著諸位大人的面,把文案鎖在箱子裡,命人立刻送到成都府。

    此時陳明江已經在軍隊裡掀起一股狂風,受訓的政委們挨了罵,受了訓回去之後又是一陣狂風。

    各部首官,也適時接到了蘇三的來信。要求所有人都要重視起劉雲的事件,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沒有女人,也沒有攔著你們娶妻納妾,如劉雲的作法,那不是讓他臉上抹黑嗎?

    這算是給劉雲的事情,給了一個初步的結論。

    隨後,李道明與周志清審出來的詳情,蘇三隱去了京人暗殺劉雲的一段之後,只把劉雲胡作非為的一段,通報給了諸軍。

    有些到現在還不清楚事實的人,看到這份通報,僅有的一些疑問都化成了對劉雲的不齒。

    連帶著西五路軍整個都抬不起頭來。

    隨後軍中颳起更大規模的整風運動!蘇三為此寫了幾篇文章,要求軍中學習。

    一篇為:軍即民,民亦軍。重點說了軍民是如何轉換的,要求軍隊要愛民,護民,不是手裡有了刀,有了槍,就要魚肉鄉間。

    另一篇是:定國軍無敵的秘密。這一篇強調了軍紀,強調了思想!告訴所有人,真正強大的軍隊,就算裝備,人員遠遠不如敵人,但是只要有良好的軍紀,有強大的思想準備,就會是無敵的軍隊。

    最後一篇是:戰後軍人的使命。

    這裡頭就為各軍隊指明了以後發展的方向,讓所有的軍隊都動起來,參加各地的建設,生產。不要天天除了訓練就是吃飯,那樣沒有意義。軍民之情,要體現在實際上。不能成為那種,有仗打的時候,打敵人;沒仗的時候,禍害百姓的荒唐局面。

    學習和整風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劉雲之死,卻遲遲沒有定案。李道明與周志清在河南府呆了一個多月後,便接到指令,讓他們直接回金陵,案子移交給祝河林處置。

    過了兩個月,完嚴楚等人從牢裡放了出來,仍回御政司供職。河南府又按朝廷的制度,為這個特殊的衙門,專門配置了衙役。算是有了自己的保護力量。

    陸安接到命令,派往御政司的駐軍從內部管控,轉變為外圍監控,沒有正當理由,不得入內。

    御政司原本是形同虛設的衙門,現在真正變成了有實權的部門。陸安與祝河林都有監管權,卻沒有直接的處置權。其實也就是從原來的控,被成了現在的監。

    但這一變化,卻讓御政司失去了一道鎖鏈,生活空間上活泛了許多。

    這些變化,當然不是一天改變過來的,而是在案發之後近半年的時間裡慢慢演變出來的。

    可是半年過去之後,劉雲的案子還是沒有結。蘇三一直壓著劉雲的案子,不肯給出一個結論。

    軍中猜測,蘇三對劉雲,是怒其不爭,又不忍讓死人背負惡名。這一點從通報中,把劉雲的名字,改成‘某將’,便可看出一二。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1 17:16
軍 第139章,尾聲1
    蘇三在成都府中,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之後,朝中積壓的奏摺,在遲遲得不到蘇三回程的消息之後,開始源源不斷地往成都府送來。

    非是蘇三不想回金陵!

    而是趙普在這裡與在金陵,蘇三並不認為會有多大的區別。

    他拖著不回金陵,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讓所有官員都明白,趙普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也不是諸臣上摺請求回去,便可以回去。

    趙普能回到金陵,就只有可能。那就是他蘇三的一句話。

    他蘇三說可以回,那趙普才可以回!他不同意回,那就不能回,誰說也沒有用。

    為了讓這個意圖能讓所有人都清楚地認識到,他必須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不僅僅是現在,也不僅僅只有趙普回金陵的一件事上要表明意圖,這種意圖要體現在每一件事情上,要深入到每一個人的心中。

    當然,蘇三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虞鳳才生產不久,就算是出了月子身體也虛的很,所以能往後拖一點時間,就拖一點時間。

    在成都府呆到第二個月時候,杜興傳來軍報,成都兩萬軍已經越過青嶺,準備在年內蕩平拒不服從聖旨的趙允軍。

    最新的軍報稱,趙允已經重新訓練了新兵,兵力已經超過一萬,接近兩萬。

    南地偏遠,人員並不多,趙允能拉扯出兩萬的軍隊,在幾番與京人的爭戰之後,應該是使出了全部的力量。

    不過,他的兩萬人,缺少必要訓練,沒有大軍團的作戰經驗,整體素質與戰鬥素養,肯定是及不上杜興軍的。

    但是趙允也有趙允的優勢。

    他之所以在廣南路反,因為那裡是他的屬地。他一早就為自己設計好了退路,所以他不是只在廣南路里設個稅官就不管不問的。而是用心在經營的。

    與京人幾番大戰之後,趙允還能撐過來,並不是蕭成的部屬不會打仗,而是趙允苦心經營之後的結果。

    有根基與沒有根基的情形是有很大區別的。何況廣南路多山,多溝壑,並不像中原一帶平坦,打起仗來若是不熟地形,是很容易吃虧的。

    基於這些考慮,蘇三認為杜興與趙允這一仗,並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打得下來的。雖然杜興有腦子靈活,鬼點子多,但是,蘇三仍然怕杜興急切。

    打下廣南路,打得好只怕也要大半年;打得不好的話,說不定打個兩年三年都有可能。

    別看打下京國,趕走原人,從真正打起來,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但打趙允,就有可能是幾年。

    對付京人與原人,當時是三國混戰,京人剛開始佈局就失了一招,不該把能調出來的軍隊,在時機不成熟的時候,全部集中在一起來。而原人也吃了大虧,被京人全國動員之後的四十萬軍圍住了各個出口。

    兩國舉國之兵的對抗,便宜了定國軍,這是大勢!

    在這種時機下,打一仗是一仗,沒有退路,沒有戰略轉移的空間。京人打到最後,退到深山老林裡去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大勢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便清楚明了。

    而趙允雖只有兩萬人,一半還是新軍。但他們一開始就認了自己是弱小者,不會與杜興軍硬碰硬的來。

    他們隱在山林裡,藏在山洞中,處處是險地,專挑杜興的弱點打的話,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因此蘇三給杜興送來的軍報回文中有一段便寫道:南地山險水惡,戰前必要知悉地形。此一戰與往昔的戰役不同,要做好長期困戰的準備,記住,爭奪與敵的生存空間,將是致勝的關鍵。

    廣南路就那麼大,只要杜興把趙允能得到的東西,全搶過去,那趙允的勢力就會越來越弱。這就是好像一碗水只能救活一個人,兩個人都想活命,誰先搶到喝下去,誰就能活命。

    蘇三已經不打算長途遠行地為廣南路的杜興提供後勤補給!南地路遠且極為難行。兩袋糧食送到杜興手裡,就只會剩下一袋。

    路上的人吃馬嚼,還要花錢請勞力運糧,若是這一仗真打個一兩年,就算打下了廣南路,也花費不少。

    蘇三準備把這些錢攢下來,做為重建廣南路的後續力量。當然更重要的目的,還是要逼杜興去與趙允搶生存空間。

    狼只有餓著時候,才會凶狠!吃飽了的人,是無法體會餓著的感覺的。

    把回文發出去後,蘇三傳令余金光部移防到青嶺北側駐軍,防止趙允衝出廣南路。隨後叫來余榮兵道:“你去選一些‘狼眼’,專門訓練叢林作戰!估計趙允最後還是要由‘狼眼’來收拾。如果特戰隊結合情報,通過滲透,能一刀紮在趙允的身上,那戰爭的進程會快許多。聽潮軒的重點已經在廣南紮下去了,你們在後期會得到他們很大的幫忙。前邊這一段就給杜興一個機會好了。”

    回文轉回杜興手裡的時候,已經大半個月過去了。

    這個時候,部隊越過重山峻嶺已經打到了韶州!說是打,其實基本上都在行軍,雖然一路過來都是險地,但趙允似乎並不沒有在這些地方防守,往往是十幾個,在路邊設了個卡哨,便算是一個關口!

    杜興先鋒軍一輪箭雨過去,就把這些卡哨給沖散了。

    因此到韶州之前都非常順利。

    可是等杜興接到了蘇三的回文,一看之下便大驚失色。

    軍將上前詢問,杜興大罵道:“完了,早知道上頭一點東西都不給,那我們一路過來就該節省一些。”杜興想起路上浪費的那些箭支,就有點心痛。

    之前以為後面會源源不斷地有補給上來,所以一點也不愛惜。十幾個兵的小哨站,也是一蓬箭雨過去,兩三千支箭就對付十幾個人,有時候還射兩輪。

    這叫杜興如何不心痛。

    軍將聽說糧草都不給運過來,都一齊大罵起來,說軍部的人是不是吃錯藥了。杜興忙道:“這是首長的意思!”

    眾人一聽‘首長’兩個字,就不說話了。

    “一切自己想辦法!”杜興正無奈地重複著回報上的話,呆呆地悶坐在坐椅裡。

    也是事情趕巧了,才收到首長的回文,便又接到下面的傳報:後面運送補給的軍需官說,今天到的這批物資,是最後一批補給了,後面再沒有了。

    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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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 第140章,尾聲2
    杜興想不到這麼快,上頭就給斷了補給,連忙讓軍需官核算物資。心裡卻想著這仗可怎麼打啊。

    幾名佐將也被唬得不行,還抱著僥倖道:“會不會是首長跟咱們開的一個玩笑?”

    “玩笑?”杜興差點就哭了,就算是蘇三開的玩笑,那也是要人命的玩笑。還記得當年在金陵府中,把自己打出九門的時候,那算玩笑吧!差點沒把自己打死。

    何況這會是玩笑嗎?

    回文中寫得明白,送軍需的後勤官也說了這是最後一批物資,誰會拿兩萬人的性命開玩笑?

    “你們要是以為是玩笑的話,那我們就只有等死了。兩萬人要吃要喝,還要補充武器裝備。如果現在再不開始想辦法的話,那我們就玩完了。”

    杜興愁眉苦臉地道。

    “那我們能怎麼辦?糧食還好說一些,沒吃的可以就地徵集,武器的損壞,箭支的補充,難道也要我們邊打仗,邊修造不成?”

    另一人道:“都去修兵器了,那還打不打仗了?”

    “這叫打得哪門子仗,從前打仗可不是這麼玩的。首長是不是太偏心了一點?”

    杜興罵道:“胡說!首長這麼做,自然有首長用意,你們瞎猜什麼?首長讓咱們這麼打,那咱們這麼打就行了,哪裡那麼多雜碎。兵器自己保養,箭支射出去了,自己收回來。軍中還有鐵箭頭,自己做又怎麼了?實在不行,就去搶敵人的。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杜興罵了一通,自己也覺得有些窩火,原本想著大舉進兵,直搗趙允老巢,然後一舉功成,天下平定。

    可是首長先給自己來了一個釜底抽薪,這一招可真是毒啊。杜興感覺,首長好像很喜歡折磨自己,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呆在成都府裡,幹嘛帶著人東奔西竄的啊。

    與此同時,趙允正密切地關注著杜興的走向!

    杜興每一個舉動,都在趙允的眼中。他現在所用的法子,正是去年收拾京人的法子,先把敵人放進來,再利用地形,把人關在廣南路里面,對敵人進行撕咬。

    京人就是這樣把先鋒軍折在廣南的,自己則趁勢反攻了回去,雖然最後又敗了回來,但是只要自己還在廣南這片地方,那敵人就是來多少人,他也不畏懼。

    放杜興進來,再斷掉杜興的後路。截住杜興的補給之後,不用打,杜興軍自己就會亂。到時候,一次小小的伏擊,就可能把杜興全軍擊潰。

    “讓出韶州直至湞水的沿線,敵軍未到湞水之前,不許與敵大戰。阿牛,你帶著三千人隱在敵軍的身後,等他們全軍深入後,直接封死他的退路。自古進廣南只有一條山路可走,只要你把那條路給斷了,杜興就是死路一條。”趙允興奮地叫道。

    阿牛的原名是叫曾阿牛,一直是吳王府的護衛,隨趙允到了廣南後,作戰勇武,屢建戰功,現在是趙允的心腹大將。

    趙允的另一員大將叫吳不同,說起來這人也是有些來歷。吳不同原名是吳同。原是武陵軍中的副將,唐季虎在的時候,他並不得志,倒是被林海錄看中,調他做了武陵府城的守備將軍。

    官銜上雖升到了唐季虎平級,但是實際的權利卻小唐季虎太多。林海錄設計殺唐季虎,他沒有少出主意。

    後來,林海錄倒了,他自知自己絕難倖免。張合放不過他,李道明也放不過他,武陵府裡再沒有他容身的地方。因此,事敗後他立刻棄了城,與早就安置在城外的家人匯合,往南逃避。

    費盡了心機,藏到了最南邊的廣南路,卻還是被趙允的暗探發現。

    他不是個有氣節的人,當時又拖家帶口,因此趙允略略給了他一點機會,他便改換了門庭,投在了趙允門下,換了個名字叫吳不同。

    趙允與蘇三的用人方式大有不同,他不會對任何人放心,卻又總覺得人越多實力越強,只要手裡有人,這些人就總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事實證明,某些時候,趙允的想法也不能算錯。至少在吳同的事件上,他的用人之法,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

    吳不同因為早年在軍中的經歷,很快就受到了重用。在接下來對京的戰鬥中,吳不同屢出奇謀,幫助趙允打出了廣南路,兵鋒最盛的時候,打到金陵城下。

    因此,他深得趙允的信用,是趙允手下的另一員心腹大將。

    趙允手下的大將有勇有謀,他本人又善於思考,熟讀兵書,再加上他對刺探軍情非常關注,總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所以廣南路里他的密探數不勝數。

    可以這麼說,杜興只要在廣南路里頭,那就絕瞞不過趙允的耳目。

    而杜興則是兩眼一摸黑!

    再加上趙允手裡有不亞於杜興的兵力,趙允做出杜興必死的推測,並不是一味的自大。

    命曾阿牛去斷杜興的後路後,趙允仍然不放心!又命吳不同領本部人馬,隨同曾阿牛同去。

    斷後路極為重要,杜興為了保證後路暢通,必然會在險要的必經之地駐兵,若是久攻不下,先暴露了自己的作戰意圖,對大局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有吳不同同去,趙允就稍稍地放心了一些。接下來的任務,趙允就是引誘杜興不斷地往廣南路深入進去。

    杜興鑽得越深,要退回來就越難!單繩上行走,沒有十分的本事,想轉頭回去,那是難如登天的。

    可是事情卻並不如趙允所想!

    讓出了韶州之後,趙允寧願捨棄一些新兵,也要勾引著杜興往深裡走。但是杜興像是嗅到了趙允的陰謀一般,呆在韶州就不走了。

    杜興兵看到趙允軍也不追擊,而是四處出動,抓了許多鐵匠不說,還四處籌糧。到後來,乾脆把所有軍隊都撒出去,往韶州各地散去。

    趙允看得納悶,幾次引誘杜興軍,折了上千人馬,卻搞不清楚杜興在玩什麼花樣。杜興打完便退,打完便退,沒有一點趁勝追擊的覺悟。

    這種情況,讓趙允用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是不是這個杜興不會打仗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1 17:16
軍 第141章,尾聲3
    趙允一度有了這個想法。不過,這也只是趙允想想的念頭,趙允自然不相信能在蘇三手底下混出一點名頭的杜興,會是什麼無用之輩。

    但是杜興的動作太古怪,有好幾次趙允都在想,是不是杜興已經看透了自己的計畫?

    心中剛有了這個念頭,卻得到吳不同的回報!阿牛已經拿下了青嶺關。

    青嶺關險峻異常,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要那裡在自己的手中,杜興既退不出去;外面的敵人也攻不進來。拿下了那裡,杜興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且不管杜興那麼古怪是什麼意思,反正現在門已經關起來了,杜興已經變成了孤軍,看他還怎麼翻出天去。

    趙允在那裡猜疑,而杜興則在韶州急的跳腳!

    “按規定,軍中存糧是一個月,為什麼現在只有十天的?”杜興暴跳如雷。

    幾個軍需官大氣都不敢出。

    沒有特別的命令,按規定,大軍行動之前,確實要備足一個月的糧草,而且在行軍過程中,至少要保證軍中有不低於二十天的餘糧!

    他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但是大軍一動,糧食消耗的特別快,而過了青嶺之後,山路難行,後繼的糧草又沒有按正常的時間送到。

    按照計畫,其實也就是晚幾天的時間,後勤部就會跟上節拍。路再難走,軍規約束著,後勤部不跟上也不行。

    可是軍部要命的軍令一下,首長一句‘什麼都不給’,讓所有落後的計畫徹底落空了,後續的補給中斷了不說,本應該補齊的補給也不給補了。

    而且還有一點,大家都不敢明說。

    那就是軍士之中,有浪費的現象。糧食還有的時候,吃一點漏一點豁一點,誰也不去計較。

    這些情況杜興都知道,這些年他吃在軍中,住在軍中,下面是什麼情形,哪裡逃得過他的眼睛!

    心知道再罵軍需官,也罵不出來糧草,現在得趕緊想辦法籌糧才是最緊要的。

    杜興也有點不管不顧了,軍中糧草全部發下去,每人十天的口糧,自己領去。吃完了,還想吃,就自己想辦法。

    軍中無糧,部隊很是亂了兩天!

    這要是沒有主心骨的部隊,就這一亂,就要散架!不過成都軍佔著韶州城,眼皮子底下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又加上軍中政委積極做工作,開導軍中形成的怨氣。

    因此過了兩天,大家的情緒也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沒東西吃,總不能餓死;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亂。一亂的話,就要被趙允軍所趁,到時候也是一死。

    心裡有著定國軍的威勢撐著,大家進青嶺之前,都是帶著殺氣進來的,哪裡肯就這樣敗下去?

    話不說不透,思想工作一作通,大家也就都接受了現實。而真正讓成都軍開始瘋狂的是,兩天後軍中傳來消息,青嶺關被趙允軍奪走了。他們已成孤軍,進入絕地。

    這個消息對成都軍的衝擊,簡直是致命的!整支軍隊,所有軍營,整整靜了一天,大白天的能嚇出鬼來!

    這種情形,杜興在軍中多年,再也沒有碰到過,一時之間冷汗都冒了出來。

    還好頭兩天,軍中就把無糧的消息先說出去了。要不然趙允這一招‘臥槽馬’就非得要了他的小命不可。

    等到第二天,整個軍營都炸開了窩,紛紛請命出城找糧。

    看到手下的將領一個個惡狠狠的樣子,杜興知道軍隊已經過了一道看不見的難關。

    批準!

    杜興不僅要批准將領出去找糧,而且還要更深入一步,把所有軍隊都分散出去!這個‘分散’可不是讓軍隊四散出去,幾天後再回來!而是讓所有軍隊按不同的區域,都駐紮出去。

    全軍按照總部統一的佈置,分片區,到各自的防區,各自為戰!軍中有的東西各部都可以分走。就好像分家一樣,一家子兄弟幾個,把值錢的東西全分了,然後各過各的。

    不過,分家是分家,但分了之後,不能散。各防區之間要相互協作,而且總部如果要策劃大的功勢,所有軍隊都要集中。

    杜興對所有的軍隊只要求一點:那就是軍紀!

    “分是分!但是軍紀不能散。‘某將’的事情,你們也聽說了,我就不多說了。我們若不是進了青嶺,現在都得在總政治部的冷板凳上坐著學習!咱們成都軍的政委都是從定國軍裡出來的,首長發來的文章,你們也都看到了。首長的回文中給了我們一個堅持的方向,那就是充分地依靠百姓!這個你們政委很在行,軍中的思想要抓,與總部的聯繫也要保證,到了地方上,能不能生存下來,也要看你們與當地百姓的溝通程度。”

    杜興看著滿廳之中沒有底氣的將領們道:“這不同於以往的攻城掠地,套用首長的一句話,就是與敵人爭奪生存的空間。趙允是叛臣,是叛軍,我們打他,名正言順!要善於發動宣傳。”

    宣傳很重要,好的宣傳是抓住民心的重要手段。只要民心在成都軍這一頭,那趙允就是有千軍萬馬,也無法藏身。

    “我們要相信首長的判斷,首長不給我們糧,是因為首長知道青嶺關敵人一定會奪去。事實上,現在已經是這樣了。就算首長還給我們糧,我們也清楚地知道,糧過不來。這足以證明,首長看得遠,看得深。要是我們現在還在一味地急進,回頭卻突然知道沒有了糧,大家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首長不會讓我們來送死的!”杜興肯定地道:“既然讓我們到了廣南,那就說明,在首長的考慮中,我們還有活路。回文大家都看過了,也都抄過去了。‘敵強我退,敵弱我打,敵疲我擾,深入鄉間,發動百姓,依靠百姓。’首長特別加粗了這句話,就是給我們指明了方向。我們就是要與趙允耗著,看誰的耐心更好。”

    話雖如此說,但包括杜興在內,大家心裡都沒有底氣!把部隊全部打散,化整為零,還深入鄉間,發動百姓,依靠百姓。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打仗啊!

    能行嗎?

    能不能行,只有試了之後才知道。杜興也是沒有法子了,兩萬多軍隊,開口就要吃,老呆在城裡,再被回過神來的趙允給圍住了,那可真是走投無路了。

    韶州城小,沒有補給,困守死城,趙允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耗死他。

    可是真出了城,真要依靠百姓,會有可能實現嗎?那些平頭百姓們,會讓他們依靠嗎?

    成都軍又不是他們的親爹親媽,他們也沒有義務供給成都軍。

    難不成還要強迫百姓?

    真要是靠不上他們,部隊要吃飯,餓著肚子哪裡會有軍紀?可首長在回文裡嚴令,必須要嚴守軍紀。

    真要是餓到沒法子的時候,怎麼辦?說是籌糧,平白無故的,老百姓會把糧交給你?各郡縣說是朝廷的官,但是趙允在這裡經營多年,會配合成都軍籌糧?

    “報!”

    杜興一邊開導著手下諸將,一邊心裡頭淨抓瞎,說來說去,也沒有一個清楚的脈路。

    正胡亂的扯著,卻聽到廳外傳到軍報聲。

    杜興倒是有些納悶了,這個時候會有什麼軍報?難道是趙允軍圍上來了?

    應該不會,自己正要尋機與趙允決戰,他豈會自己送上來?

    要來,也要等到成都軍餓的走不動道的時候,再撲過來才是正理。料定不是關於趙允的軍報,卻想不出會是什麼情況。極快地轉過這些念頭,杜興這才一揚手道:“進來!”

    親衛兵走到廳內揚聲道:“軍部有人過來,這是公文!”

    杜興一聽,頓時跳了起來道:“快,快請。”公文也不看了,直接就走到廳下,要看是誰來了。不管來的是誰,那都給了杜興無窮的希望。軍部來人,那就是代表首長來的。

    這至少說明,首長的眼睛是盯在這裡的。只要首長的眼睛在這裡,那他就有底氣。

    “杜老弟!”廳外站著數人,當中一人看到杜興急急地跑出來,便微笑地拱了拱手。

    杜興倒吸一口涼氣,驚聲叫道:“居然是您!”

    跟著杜興跑出來的將領倒不認識這些人,更不認識這居中說話的人物,一齊拿眼來看杜興。

    杜興也不說話,直接跑過去,尊敬地一拱手道:“首長他老人家,怎麼把您這尊真神給請到這裡來了?快,快請進。”

    杜興恭敬地站在來人身側,十分欣喜地道。

    來人卻不急著進廳,而是看著出來的將領微笑地點頭。杜興連忙把將領一個個,詳詳細細地介紹給來人,卻一句也不給眾將介紹來人。

    所有將領都弄不清楚狀況,介紹到他們頭上之後,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來人,只好拱手行禮。

    全部介紹完結之後,來人才朗聲笑道:“說起來,我算是杜將軍的本家!”

    杜興忙對眾人道:“還不快叫杜先生!”

    “杜先生好!”眾將不是不叫,而是之前沒法叫,現在被杜興一咋唬,自然是哭笑不得。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1 17:17
軍 第142章,尾聲4
    杜如悔淡淡地應著諸將道:“杜某此來,既沒有帶兵,也沒有帶糧,兩手空空,恐怕要叫諸位失望了。”

    杜興忙截住話頭道:“沒說的,只要杜先生在這裡,別說一個趙允了,就是十個趙允,杜興也底氣十足。杜先生還是別耽太陽底下曬了,曬出個好歹來,杜興可賠不起。”

    怕杜如悔曬病了的話,是真心話,一點都不帶誇張。

    因為杜如悔的來頭實在是太大了點。

    他第一次聽到‘聽潮軒’這個詞的時候,那是在去成都府的船上。當時莫少華說起首長的時候,就提到過‘聽潮軒’這個名字!

    從那以後,他每次聽到諸如‘那些人’‘城裡有我們的人’之類的話,便知道其中所指便是‘聽潮軒’!

    聽潮軒的力量有多大,他並不清楚,但是唐超唐大將軍也是從‘聽潮軒’出來的事情,他卻知道。

    至於他本人,其實是一早就認識杜如悔的!

    那個時候他還是九門巡按衙門南門的營頭,杜如悔是趙允手下的謀士。

    後來,他隨唐超從香陽南下。他領軍佔住了武陵,當時趙允引兵欲攻金陵,他接到唐超軍令往金陵夾擊趙允軍,被趙允軍事先知機逃走。他率軍入金陵城後,就再次見到了杜如悔。

    當時他還奇怪,這人不是趙允手底下的人嗎?怎麼出現在唐超的身邊?什麼時候投誠過來的?

    卻見唐超對此人都異常親熱,談笑之中居然稱其為軒主!

    軒主,聽潮軒軒主。

    當時杜興就嚇了一跳,後來杜如悔離去後,唐超才關照他道:你知道他是誰就行了,能親近的時候,就親近一些,對你只有好處!但是,他的身份就不要傳了!三爺那裡不喜歡底下扯這些人事。

    杜興知道唐超的意思是在關照他,告訴他哪些人是三爺身邊的人。之前還有的疑問,這個時候自然是煙消雲散,剩下的也就只有仰望了。他心裡明白,三爺再信任他,他也還算不上三爺身邊真正的核心。

    別看劉雲那麼威風,杜興雖然嘴裡邊不服氣,卻清楚地知道劉雲比起自己,離三爺更遠一些。

    三爺身邊的人都是有數的,他能數出來的也就是那麼幾個,女人不算,唐超算一個,莫少華算一個,張合也勉強算一個。包括後來知道的杜如悔,這都是直接能與三爺說上話的人,關係很近,在三爺心中的地位也最重。

    他自認算是跟在莫少華身邊的老人,與三爺的關係自然是比普通的人要近許多。要不然唐超也不會讓他知道杜如悔的真實身份。

    如今,三爺更是把杜如悔送到了這裡,杜興之前還有些猜疑,三爺是不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這一下,他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實地上。

    說杜如悔在這裡,就是十個趙允他都不怕。這話雖誇張,卻不是假話。知道蘇三一直看在這裡,他心裡就莫名其妙地有底氣。

    “這點太陽就把人給曬病嘍,那杜某也太單薄了一些吧?”杜如悔爽朗地笑著。杜興也跟著笑,只有一幫將領還愁眉苦臉。

    “你們去吧!各忙各的。”杜如悔對著身後自己帶來的六七個人擺了擺手道:“從今天起,我就跟著杜將軍轉了,你們有什麼消息往這裡送吧。”

    杜興聽到杜如悔這話,喜得抓耳撓腮。他已聽出弦外之音,心知‘聽潮軒’在廣南路應該是早有佈局。

    也是!趙允在這裡反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聽潮軒’反應再遲鈍,在這裡也不會是白紙一張。

    不是白紙一張就好,至少自己不是瞎子,聾子。有‘聽潮軒’相助,和趙允至少有的一拼。

    杜如悔與杜興一齊進入大廳,杜如悔並不去上首就坐,而是坐在側席。杜興見杜如悔坐了側席,哪裡敢往上席坐,便陪在杜如悔身邊坐下。

    “軍中將領都在此地,杜某沒來之前,是不是在商議什麼啊?”

    杜興正等著杜如悔這一問,話題一打開收也收不住。把所有的苦水倒了又倒,又說起經過一夜考量後,軍中做出的決定。

    杜如悔聽杜興說要把所有軍隊打散,分片區下放出去,各過各的,不禁笑道:“把整個廣南路當作成都軍的老巢,給趙允來個反客為主,這很好啊。”

    杜興一急道:“可事實上,這是趙允的老巢!我們鵲佔鳩巢,人家肯給咱們吃的喝的,還幫著咱們打仗嗎?”

    又是一笑,杜如悔極輕鬆地道:“一直聽說杜將軍的腦子很靈活,怎麼到了用腦子的時候,反糊塗了呢?”

    杜興聽出杜如悔話中有話,但此刻他確實是想不明白這些,只好認了。“還請先生教我!”

    “首長的回文呢?”杜如悔卻一轉話鋒,伸手對杜興道。

    杜興忙把蘇三的回文交給杜如悔。

    杜如悔略看了幾眼,輕輕遞迴給杜興道:“首長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這下杜興可真是蒙了,拿起回文反覆地看,又看向諸將,只見諸將也是搖頭,也是雲裡霧裡不明所以,只好又看回杜如悔。

    “那杜某問將軍幾個問題吧?”

    “先生請問!”

    “將軍為何要把部隊打散,分片分區地散出去?”

    “沒糧啊!”杜興立刻回答道:“韶州城小,不可久居!等我們坐吃山空後,趙允一圍我們就要完蛋。擴大地盤,把人手都布出去,反正趙允軍軍力不如我們。他們在青嶺關上還得留人守著,我們的人散出去,還可以擾擾他們的糧道。而且分片分區之後,無論趙允從哪邊打過來,我們都可以相護依託,只要能呆穩了腳跟,耗也要耗死趙允。”

    “嗯!”杜如悔點了點頭道:“那將軍為什麼會認為,成都軍呆不穩腳跟?”

    “很簡單啊!這是趙允的地盤。趙允經營日久,誰肯聽我們這些外來兵的話?”

    “你覺得這很正常?”杜如悔輕笑。

    “不是這樣嗎?”杜興納悶地道。

    杜如悔反問道:“如果你是此間鄉民,你會心甘情願地幫助成都軍嗎?”

    杜興一愣,認真地想了片刻才道:“不會!”

    “那你會心甘情願地幫趙允嗎?”

    杜興又是一愣,想了又想,才不太肯定地道:“恐怕也不會!”

    “那就是了!趙允不過是個叛臣,而你們是朝廷的軍隊。最不濟此地的鄉民,也是兩不相幫的結果。他們懼怕趙允,而不敢幫你們;難道就不懼怕你們,去幫趙允?誰幫趙允,那就是咱們的敵人,大軍掩殺過去,下一次誰也要掂量一番輕重。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趙允不過與將軍在同一水平之中罷了。”

    一拍大腿,杜興道:“聽先生這麼一說,杜興總算有些底氣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1 17:17
軍 第143章,尾聲5
    杜如悔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道:“可是這也只是從這個角度上看而已!事實上,趙允就是客,我們才是主。該躲躲閃閃的是他們,而不是你們。怎麼打!用什麼打!首長說的很清楚,我且一條一條地與你指出來,你就明白了。”

    杜興忙坐正身體,連帶著滿廳的將領都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首要一條!我們是朝廷的正義之師,廣南路還是朝廷的治下,所有的官員,就算一時被趙允懾服,但還是朝廷的官員,他們心裡並不是真在趙允那裡。所以,我們是王師,是主!就這一點,就決定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命令廣南路的任何官員服從軍令。不服者,他們需考慮他們的家屬親族。所以,你們到了下面,阻力絕不會太多。只要你們注意保護他們,他們就一定會在心裡面向著你們。”

    “第二條,首長說要嚴格軍紀!這就是在告訴你們,不要擾亂地方,不要與本地之民為敵。不僅不要與之為敵,而且還要關心他們,保護他們。你們是王師,就算他們不敢親近你們,你們也要自覺,自動,自願地為他們伸張正義。當兵的都是鄉民出身,除暴安良的事情,你們會不會做?若你們還是鄉民,有人幫你們出氣,有人保護你們,有人體念你們,你們是不是會心存感激?”

    眾人恍然。

    杜如悔接著道:“民心如天!他們不會自願幫你們,你們給他們一些恩惠,和他們緊緊地聯繫在一起,成為一家人,他們還會不會幫你們?有些事情你們看起來只是順手就解決了,但是在民間,那些事情,卻是紮在他們心頭上的刺。首長有篇文章叫:軍即民,民亦軍!你們還應該再深入地學一學。”

    “當然,時間不等人,要獲得老百姓的擁戴,短時間內沒有大一點的動作是不行的。可只要你們的思路在這上面,那你們就可以想出許多辦法。我這裡只提一條,這也是首長在回文裡已經說過的,原話是‘與民為樂!’這就是首長指給你們的明路。什麼叫與民為樂?”

    眾人都知道什麼叫與民為樂,但是現場卻沒有一個人回答。

    杜如悔又反問道:“還是老問題,如果你們是民!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你們最樂?”

    “田地!”幾個人異口同聲地道。

    “對!”杜如悔呵呵一笑:“百姓沒了地,就沒有了一切!我們既要保護通過正常手段,經營著土地的鄉坤,但也要打倒那些靠不正常手段侵佔百姓土地的土豪惡霸。”

    看到所有將領的眼睛都放光,杜如悔又緊接著道:“下手之前,要瞭解清楚情況,要找有代表性的先來一手。隨後的事情,會不會順利很多呢?要想影響大一些,軍隊是不是可以再分散一些,大片區之下,再分出許多小片區?”

    “只要你們心裡裝著百姓,願意與民為樂,那何愁他們不會反哺?分散到各地之後,你們的人數也不會多,他們供給起來,也不會有壓力。你們真要是為他們著想,急他們之所爭,想他們之所想,那你們就是他們的客人!誰家來了客人,吃上幾頓飯還會收錢?”

    眾人便笑!

    “分散後的成都軍,表面上看著散,但卻有主心骨!我們有其他軍隊沒有政委制度。不要小看了這一創舉,這是我們屢勝不敗的法寶。你們心裡要有底氣,還要有堅持。而且我看回文上,首長也有具體的指示。那六句話回粗的話,每一句都是金玉之言。”

    “有了這些,杜將軍對未來幾個月的佈局,還有什麼疑問嗎?”

    杜興忙道:“幸虧是先生指點迷津,否則我們就真抓瞎了。”

    “也不會!你們真下去了,只要嚴肅軍紀,按照軍紀走。軍紀中就有一條是‘不擾民,要愛民’。漸漸地你們也會走到這個思路上來,一段時間後,你們也自然會知道這些。現在不過是化被動為主動而已。”杜如悔淡淡地說道:“不過,大家還是不要掉以輕心!趙允是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你們紮下根的,情況隨時都在變化。雖然萬變不離其宗,但你們下去後,是各自為戰,所以具體的情況,要具體的分析,不能死板。在應變中求生存,求發展才是關鍵。首長的回文中說過,這與以往的戰爭形勢不同,你們要善於分析,要知道這不是一兩個月就能打贏的,要有打一兩年長遠戰的準備。別看敵人守住了青嶺關,但是首長仍然可以通過許多方式,確切地知道廣南路發生的事情。你們並不是孤軍作戰。”

    杜如悔的話,很提氣!一席話下來,杜興立刻感到軍中的氣氛不同了。

    於是杜興趁熱打鐵,分佈了各部的片區,又藉著這個勢頭,討論了許多下去可以做的事情。分析如何才可以盡快地立穩足跟。與人為善的事情,諸將感於出身,說起來自然是濤濤不絕,你一言我一語,竟像似打開了一片新天地一樣。

    會議之後,諸軍立刻下去整軍,在軍中又做了動員工作之後,這才分別奔赴各自的片區。

    杜如悔等諸將走了之後,才對杜興道:“有熱情很好!但在實際的工作中,大家沒有經驗,或者毛燥,或者方法粗暴。有時候會適得其反也不一定。軍部的政委要時刻地關注各部的情況,有什麼問題要拿到檯面上來公議,發動大家的腦子來想問題。不能一味的蠻幹。這就好像是人的口味一樣,成都府吃的東西與廣南路吃的東西,味道就相差很大。有些事情就不能按照自己想得來。要因地制宜。能不能在趙允回過神來之前,就初步的站穩腳跟,這頭一個月至關重要。”

    杜興心中一緊,忙點頭道:“我記住了。回頭我就挑選人手,組成總部的巡視組!處理並協調這些。”

    杜如悔點了點頭。

    “我就是擔心!”杜興又道:“擔心趙允及時調整過來,鑽了我們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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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