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總裁的美麗嬌妻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 13:57: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3 52365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6
第141章 換心

    杜小莫站在水果攤前,選了幾樣新鮮的水果,付了錢,剛要轉身,身後突然纏上一雙堅實的手臂。愛睍蓴璩

    “啊~”杜小莫驚慌失措的尖叫,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她掙紮著回頭,才發現手臂的主人竟然是季維忻,他陰沉著臉色,將她塞進了停在路邊的車中。

    車速飛快,因為是軍牌,連闖了幾個紅燈也沒人敢管。杜小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蒼白著一張臉,也不開口,似乎他要帶她去哪兒並不重要。

    車子在他為她買的公寓樓下停住,他率先下車,杜小莫跟在他後面,一起上了樓。

    剛一進門,季維忻就撲過來,將她緊緊的壓在門板上,瘋狂的親吻著。杜小莫不停的扭頭掙扎,“放開我,我現在沒心情和你做這種事。煨”

    季維忻放開她,但高大的身體依舊壓著她,粗糙的手指緊掐著她圓潤的下巴,“沒心情做這種事,卻有心情跑到郊區醫院去拿掉我孩子?杜小莫,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你就有恃無恐了?你TMD知不知道那是一條命!”

    杜小莫揚著頭,漂亮的眼眸中儘是冷嘲的笑,她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他,她平白無故的失蹤,只要他動用關係一查,就會知道孩子的事。她並不是有意要隱瞞他,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給過他機會,也給過肚子裡的孩子機會,她問他會不會娶她,可是,他說不會,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季維忻,你想要我怎麼樣?憑著肚子裡的孩子去你家大鬧,逼著你離婚嗎?還是將孩子偷偷生下來,讓他和我一樣,永遠成為別人口中的‘野種’,一輩子被人嘲笑?季維忻,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組”

    杜小莫放聲大哭,毫無形象可言。

    再鐵血的男人都有柔情的一面,他被她哭的心都疼了。他的手臂輕環在她腋下,拖著她的身體,“無論怎樣,你都不該隱瞞我,你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改變什麼?我的孩子注定是不容於世的。你是有家庭的男人,你有妻有女,她們才是你的親人,而我,只是你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我的孩子,又算的了什麼呢。季維忻,你生來就高高在上,你真的能體會我的感受嗎?從小到大,我過的都是寄人籬下的生活,他們罵我是野種,罵我是狐狸精的女兒……”

    “夠了,別說了。”即便是季維忻都不忍心聽下去,他將杜小莫擁入懷中,像哄孩子一樣,溫柔的輕哄著。

    可是,杜小莫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她所有的情緒好像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躺在郊區的手術台上,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從我的身體中被剝離。我沒有讓醫生打麻藥,維忻,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痛,可是,我知道,他也很痛,或許,他是想活下來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啊……”

    “小莫,不說了,也不要去想,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季維忻心疼的吻著她臉頰的淚珠,滋味是苦澀的。他懷中的這個小女孩,永遠是最真實的,她哭就是難過,她笑就是開心,她不想他認識的那些名門貴媛,矯情的要命。或許,最初就是喜歡她這一點的。

    杜小莫哭累了,任由著季維忻將她抱到臥室的大床上,她眼睛哭的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可愛。季維忻低頭吻住她,吻著吻著,兩個人就滾倒在一處。

    一番雲雨後,季維忻抱著杜小莫光溜溜的身子,順手點了根菸。小莫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躺著。

    “想什麼呢?”他輕吐了一口煙霧,問道。

    “沒什麼,我該回醫院了。”杜小莫嘀咕了句,起身穿了衣服。

    季維忻將剛吸了兩口的煙蒂熄滅,繼續問道,“魏展顏的病真的沒救了嗎?”

    聽他這話,杜小莫立即蹙起了眉,她盯著他,卻不開口。季維忻知道她是對他的話不滿意了,“我的話你別不樂意聽,我家老爺子那邊已經詳細的瞭解過,她這種病除了換心沒有別的辦法,可人又不是機器,換個零件就能繼續用著的。無論維揚,還是你,都得有個心理準備,沒人盼著她死,可人總得接受事實吧。”

    杜小莫緊抿著唇,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她快速的挽起了長發,披上了外衣,“展顏的事兒輪不到你操心,你要是有時間,還是回家關心你老婆和孩子吧。”

    她話裡明顯夾槍帶棒的,季維忻臉色沉了幾分,“杜小莫,你跟我來勁是不是?”

    “我來勁?”杜小莫冷笑著,“我要是來勁,早就去你家大鬧了,我要是來勁,就該逼著你離婚,鬧得你妻離子散……可我什麼都沒做,你還是覺得我不對。算了,到此為止吧,我不想繼續和你糾纏不清的。你幫我哥,我也跟了你這麼長時間,咱們兩清了。現在,展顏還躺在醫院裡,就像你說的,她也撐不了多久,我要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她說完,轉身推門就走。季維忻想去追,可他一掀被才想起自己還沒穿衣服呢。等他套上襯衫長褲,再追出去,人早就不見了影子,他懊惱的握緊拳頭,在一旁牆壁上重重的錘了一下。

    杜小莫匆匆的離開公寓,在醫院的樓下買了些水果。她回到病房時,只見季維揚站在門口的廊道中猛吸菸,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菸頭。

    “展顏呢?”她隨口問道。

    “在吃飯呢,你進去吧。”季維揚隨口回了句,兩指輕彈了下指尖的菸灰。

    杜小莫推門而入,房內,陸如萍正在喂展顏吃飯。

    “怎麼才回來?”展顏淡笑著詢問,當看到杜小莫頸間無法掩飾的吻痕時,她目光一頓,而後識趣的沒有再問。

    杜小莫也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隨手將水果放在一旁,岔開話,“阿姨做了什麼?好想呢。”

    “鮁魚餡兒的餃子,清淡著呢,你也嘗嘗,我包了很多。剛讓維揚吃,他也不動筷子。”陸如萍又拿了雙筷子遞給杜小莫,她倒也不客氣,夾起來就吃。“維揚說出去透透氣,出去好一會兒了也不回來。顏顏,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陸如萍問道。

    “沒有。”展顏笑著回答,但清眸卻暗淡了幾分。他們還在為換心的事兒僵持不下,季維揚不肯讓步,而她同樣有她的原則。

    杜小莫又塞了個餃子在口中,含糊的說了句,“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他站在走廊,眼巴巴的等著你喊他進來呢。”

    杜小莫的模樣有幾分誇張,陸如萍笑著勸了展顏一句,“一會兒吃晚飯去喊他進來,男人嗎,總的給個台階下。”

    展顏悶悶的點了下頭,也不還口。

    此時,陸如萍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是一組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是陸如萍女士嗎?這裡是XX監獄,您女兒魏姍姍與獄友發生衝突,受了重傷,現在正在中心醫院搶救,希望您盡快過來一趟……”

    陸如萍的臉色瞬間就白了,握著電.話的手都在不停的發顫。

    展顏自然看出她的異樣,詢問道,“媽,怎麼了?”

    “姍姍,她和人發生了衝突,正在中心醫院搶救。我,我得馬上去一趟。”陸如萍顫聲回答。

    “姐怎麼了?嚴重嗎?”展顏擔憂的繼續問道。

    “還不知道呢,我先過去再說。”陸如萍慌慌張張的套上了外套。

    “媽,讓維揚送您過去吧。這兒有小莫陪著我就行,那邊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展顏撐著力氣下床,將陸如萍送到門口,並讓季維揚將母親送往中心醫院。

    “嗯,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即給我打電.話。”季維揚半擁著展顏,交代了幾句。打心裡,他是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展顏身邊的。

    “我知道,有小莫陪我,你不用擔心。”展顏握了下他的大掌,安慰似的。

    季維揚載著陸如萍匆匆趕到醫院,他們在手術室外等了整整三個小時,手術室上面的燈才熄滅。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醫生啊,我女兒怎麼樣了?”陸如萍顫抖著抓住醫生的手臂。

    醫生無奈的一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傷的太重,雖然極力搶救,但仍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她最多還能撐兩天,您儘量安排親屬見她最後一面吧,或者,她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

    醫生接下來的話,陸如萍已經聽不下去了,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坐在地,緊接著是嚎啕大哭,“姍姍,我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這樣丟下媽媽,你怎麼能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嗯……”

    季維揚也勸不住,只能在一旁陪著,陸如萍哭了好一陣子,終於恢復了理智,她抹了把眼淚,哽嚥著說,“我去重症監護室看看姍姍,問問她還有什麼心願,你幫我通知一下老魏,讓他到醫院來見姍姍最後一面吧。”

    陸如萍走進重症監護室,也不知她們母女都說了什麼,隔著厚重的玻璃,季維揚只見到陸如萍在哭,魏姍姍臉上扣著氧氣罩,默默的聽著母親說話,到最後,微弱的點了點頭。

    季維揚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吩咐人將魏景年接到醫院來,交代好一切之後,陸如萍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走出來,眼睛都哭腫了。

    “維揚,你上次說的從國外請專家給展顏做手術,什麼時候能到?”

    “明天晚上。”季維揚如實回答。

    “嗯,那還好。”陸如萍點了點頭,又道,“你去將展顏也接來吧,姍姍也想見見妹妹,只怕是最後一面了……”陸如萍話說一半,又哽嚥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為展顏的病苦惱,卻沒想到,到最後死的那個不是展顏,而是姍姍。

    季維揚回醫院接展顏將魏姍姍最後一面,路上,展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直沉默不語,她看起來很慌亂,雖然穿著厚厚的衣服,但手腳都是冷的。

    “顏顏,別想太多,生死有命。你連自己的死都不怕,對於魏姍姍的死,也該能坦然面對。”季維揚沉聲安慰著。

    展顏側頭,茫然的看著她,清澈的瞳眸模糊一片。

    季維揚攬著她來到重症監護室門前,意外的見到了高宇軒,他下意識的蹙起劍眉,摟在展顏腰間的手臂不由得緊了幾分。

    “維揚來啦。”魏景年率先出聲,目光在季維揚與高宇軒身上流連了一週,打破了尷尬,“姍姍想見宇軒最後一面的,維揚,你別多想。”

    季維揚冷然的勾動了下唇角,目光只停留在展顏身上,墨眸中滿是寵溺之色,並溫柔的為展顏攏了下領口。“記住我說的話,不要牽動太多情緒,以免傷身,知道嗎?”

    “嗯。”展顏順從的點了點頭。

    重症病房內,魏景年與陸如萍夫婦,以及展顏、高宇軒圍坐在魏姍姍的病床前,事到如今,他們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能無奈的接受命運。

    魏姍姍虛弱的握著母親的手,目光在幾人之間流連而過,這些曾經都是她的親人,本來,她擁有的很多,只可惜,她從未真正的珍惜過。

    “媽,爸,女兒不孝,不能繼續陪伴著你們了。”魏姍姍的聲音很虛弱,說出的話都吞吞吐吐的。

    陸如萍忍著不讓淚落下,溫柔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她沒有血色的臉。魏姍姍無力的回給母親一個笑,然後,將視線轉移到展顏身上,她顫抖的伸出手,握住展顏冰涼的小手,“展顏,對不起,是我從你身邊搶走了宇軒,奪走了你的幸福,也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展顏,你能原諒我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在臨死的這一刻,魏姍姍終於知道自己錯了,她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頂,如果可以重來,該有多好啊。

    展顏雙手緊握住姐姐的手,冰涼的淚珠滴落在她手背,“我們是親姐妹,我重來沒恨過你的,姐姐,你別死,你快點好起來,求求你別死……”展顏的頭抵在魏姍姍手背,淚濕了一片。魏姍姍溫笑著,記憶中,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與展顏說話,當然,也是最後一次了。

    魏姍姍轉而又看向了高宇軒,她顫抖的向他伸出手臂,高宇軒遲疑了片刻,才伸手握住她的。“姍姍。”他低沉的喚了一聲。

    魏姍姍看著他,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你呢?宇軒,你願意原諒我嗎?”

    高宇軒沉默了,的確,魏姍姍曾經做過很多錯事,如果沒有她,現在的他和展顏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對此,他是真的怨恨。可是,她就要死了,人死燈滅,還計較這些愛恨做什麼呢。

    “姍姍,我原諒你。”高宇軒握住她的手,回給她一個寬慰的笑。如此,讓她安安靜靜,毫無遺憾的死去,也好。

    魏姍姍微笑著,合起雙眼,一手握著妹妹,一手握著高宇軒,她真的想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他的,從遇見開始,就愛著他,所以,她才嫉妒展顏,發瘋一樣的嫉妒著,她不知廉恥的將他從展顏手中搶奪過來,那幾年並不和諧的夫妻生活,卻是她魏姍姍一生最快樂的日子。

    也許,她該知足了。

    陸如萍抹了眼淚,然後對幾個人說道,“你們幾個先出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和姍姍說。”

    魏景年點了點頭,帶著高宇軒和展顏走出重症監護室。而季維揚一直站在外面等著,見展顏出來,立即上前扶住她,修長的指尖撫摸過她額頭,“累了嗎?我們回去吧。”

    “嗯。”展顏點頭應了聲。

    “顏顏,什麼時候出差回來的?也不回家看看。”魏景年出聲說道。

    展顏抿著唇不說話,她是不太會說謊的人。

    “顏顏昨天剛下的飛機,我直接接她回家了。”季維揚半擁住展顏,代為作答。

    魏景年瞭然的點頭,只以為兩人小別勝新婚,也不曾多想。他嘆息了聲,又側頭看向病房內,透過厚重的玻璃窗,他只見陸如萍哭著和魏姍姍說著什麼,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此時,重症監護室內,陸如萍緊緊的握著女兒的手,聲音哽咽,“姍姍,你妹妹,她得了很重的病,需要換心才能活下去,你願不願意死後將你的心臟給她?媽媽知道,人死後是講究留個全屍,入土為安的。可是,媽已經失去你這個女兒了,不想再失去展顏,這些年,我們沒有好好對待過她,媽媽的確是虧欠她太多了……”

    魏姍姍的目光呆滯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下去,她罩著氧氣罩,說話十分吃力。

    “媽~媽,姍姍不孝,不能為您和爸養老送終,把,把我的心臟給妹妹吧,讓她,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我,我不是個好姐姐,如果,人真的還有來生,我還想和她做姐妹,我,我會做個好姐姐,將最好的,都,都讓給她……”

    她說了太長的話,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陸如萍緊握著她的手,哭的歇斯底里的。“姍姍,好孩子,我和你爸,我們都沒有怪你,你,你安心的去吧……”她溫熱的手掌輕撫著魏姍姍的臉頰,就好像小的時候一樣,她第一次當母親,她喜歡抱著小小的女兒,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面頰,告訴她:我的寶寶,快快長大。

    “媽,你再給我唱一次搖籃曲,好不好?就像,就像小時候一樣。”魏姍姍微弱的說著。

    她記得,小的時候自己最黏母親,她睡覺的時候,總是要母親唱歌哄著才肯睡,有一次,母親在屋內哄她睡覺,隔著半敞的房門,她看到展顏眼巴巴的站在門外,當時的她只顧著炫耀,卻沒想到,展顏該有多難過,她還那麼小,她同樣需要母親的愛。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櫺啊,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啊,琴聲兒輕聲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啊,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那個睡在夢中啊……”

    陸如萍邊哭邊唱,淚流成柱。魏姍姍說了太多的話,她真的很累了,她合起眼簾,用最後的力氣呢喃了句,“媽,別難過,展顏會替我活著的,你,好好對待她,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陸如萍從重症監護室走出來,幾個人居然還等在門外,展顏還在偷偷的拭淚,她太心軟,也太善良,她也許能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十萬,卻無法接受親人的離世。

    陸如萍已經擦乾了淚,堅強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率先看向展顏,溫聲開口,“展顏,別哭了,情緒波動太大會影響你的病情。”

    “媽!”展顏急切的喚了一聲,目光下意識的看向父親。

    魏景年身體一震,一連串的打擊已經讓他的鬢角添了白髮。“展顏怎麼了?生病了嗎,嚴不嚴重?”

    陸如萍嘆了聲,“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景年,我們只有兩個女兒,姍姍怕是不行了,所以,我們必須保住展顏……”說到此,她的聲音再次哽咽。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展顏究竟怎麼了?”魏景年再也無法壓抑住情緒。

    “展顏得了心肌壞死,必須要換心,我已經和姍姍說過了,她同意將自己的心臟給展顏。”陸如萍強忍著淚,終於把話說完整。

    展顏震驚的睜大了眼眸,手掌緊摀住唇,顫抖的哭泣。

    季維揚緊擁著她,眸色很深,有些辨不清喜怒。

    魏景年與季維揚商量了一下,都覺得為展顏轉到中心醫院比較穩妥,畢竟,魏姍姍現在這種情況,不宜挪動。

    魏景年雖然一瞬間蒼老憔悴了許多,但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表現出了出奇的鎮定,說話做事都很有條理,甚至還能安慰展顏。

    “爸,我不要姐的心臟,我不想她死。”展顏緊握著父親的手,情緒依舊不太穩定。她得了重病,而此時,魏姍姍又發生了意外,父母就她們兩個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一送就是兩個,讓他們如何承受得住打擊呢。

    魏景年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慰,又似無奈。“展顏,你姐姐不行了,我們必須接受現實。將心臟捐給你,這是姍姍最後的心願,你姐姐的心臟能在你身上重生,這是我們都希望看到的,展顏啊,爸爸老了,你難道要讓爸爸同時失去兩個女兒嗎?”“爸。”展顏哽嚥了一聲,再也發不出聲音。

    “展顏,爸爸雖然不懂醫學,但也知道換心是大手術,可能這輩子你都要依靠藥物來維持生命,可是,展顏,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你來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你是我魏景年的女兒,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季維揚讓助理去辦轉院手續,沒想到卻遭到了趙副院長的強烈反對,冠冕堂皇的理由,列出了一堆堆。無奈之下,季維揚只好親自去了趟醫院。

    辦公室中,趙副院長的情緒十分激烈,甚至稱為激動。

    季維揚劍眉輕蹙,目光深沉而犀利。“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展顏的病既然無法在這裡得到很好的醫治,家屬要求轉院是非常合乎情理的。我希望您可以配合。”

    “季先生,我也希望您能弄清楚,魏展顏得到是絕症,根本無法醫治,任何醫生能做的都只是拖延她的生命,她的病情一直是我接手的,中途轉院對她的病情沒有絲毫好處,我是出於負責才拒絕轉院。”趙副院長說的慷慨激昂。

    然而,‘絕症’兩個字明顯的刺痛了季維揚敏銳的神經,他墨眸遽然一冷,唇角含著的笑靨都讓人不寒而慄。

    “展顏的人生,我會負責,其他的人,還沒有這個資格。我是她的家屬,我有資格要求轉院,而作為醫生,您似乎沒有權利拒絕。如果,您繼續反對下去,我只會認為您別有用心了。”季維揚刻意的咬重了‘別有用心’四個字。因為,趙副院長的反應,完全不在情理之中。

    趙副院長明顯的心虛,但仍在據理力爭,“季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即便是動心臟移植手術,我也是不二的人選,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展顏的身體狀況,並且,在國內,我也是一流的心臟內科專家。”

    季維揚沉默了片刻,墨眸一片深諳,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趙副院長,看的她越發的心虛慌亂了。

    沉默良久後,季維揚才再次開口,“您能保證一定讓展顏活下來嗎?如果能,我就不要求轉院。”

    “我……”趙副院長剛要開口,卻被季維揚冷冷打斷了。

    “如果我讓展顏留下來,您卻沒有讓她活下去,那麼,我會送你和你全家去陪葬,我說到做到。”季維揚的神情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趙副院長愣住了,她自然不敢拿全家的性命去賭。正是她猶豫的之際,季維揚已經將轉院的確認書甩在了她面前。

    遲疑片刻,她最終還是在上面簽了字。

    季維揚離開後,她的神情一直恍惚不定,開會拿錯了文件,為病人看診翻錯了病例,她帶的助理醫生擔憂的詢問,“趙院長,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可能是太累了,我出去透透氣。”她獨自一人走在醫院的廊道中,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陸安琪的病房前,透過玻璃窗,她看到陸安琪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一雙漂亮的大眼卻空洞的沒有半分光亮,甚為母親,她真的很心疼。她為了給安琪找到一雙眼角膜,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甚至違反了她一直以來崇尚的醫德,可最終還是無法如願,或許,魏展顏真的命不該絕吧。

    只不過,魏展顏一轉院,她千方百計籌劃的事情即將曝光,她即將面臨的是法律的制裁。

    此時,陸曼芸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來,趙副院長慌忙的躲入角落,然後,在陸曼芸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她聽到安琪脆生生的喚了一句,“媽。”

    一個念頭在趙副院長腦海中極快的閃過,是啊,沒有人知道她是陸安琪的生母,而安琪現在的母親,是陸曼芸,逼著展顏簽署捐贈協議的人,也是陸曼芸。

    ……

    夜色深沉,一輛黑色奧迪車穿破夜色,緩緩的在中心醫院門前停下來。唐楓親自下車為坐在後面的人拉開了車門。

    車門打開,從車內走出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外國男人,有藍色的眼睛和棕色的頭髮,人到中年,氣度依舊從容。

    唐楓不會英文,只能通過翻譯與男人交流,那種感覺特彆扭,要不是季維揚的吩咐,他可懶得伺候洋鬼子。

    唐楓直接將人領到內科高幹病房,並做了簡單的介紹。季維揚一口流利的英文,與約翰遜教授進行著交流。

    “我太太是重度心肌炎引起的心肌壞死,這裡是她住院期間全部的病例資料。準備給她換心的人是她的親姐姐,已經做過初步的檢查,姐妹二人的血型相符,我希望可以盡快安排手術。”

    約翰遜教授象徵性的看了眼桌面上的資料,然後用標準的美式英語對季維揚說道,“這些只是你們的檢查報告,換句話說,這些東西只代表過去式,病人的病情在沒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在發生改變,變好,也或許變糟,在動手術之前,我必須要為病人做全面的檢查,以確定她目前的狀況,然後才能制定手術和治療計畫,季先生,我非常瞭解您的心情,但是,盲目與焦躁反而會害人性命。”

    季維揚蹙了眉,約翰遜教授的強勢讓他多少有些不悅,他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早已習慣了服從。但對於這個費盡心思請來的國際知名心臟專家,他還算尊敬,於是,淡淡的提醒,“捐獻者病入膏肓,最多只能再撐兩天,我希望您把握好時間。”

    約翰遜教授瞭然的點了下頭,“我會掌握好,作為病人的家屬,你們需要做的是配合,而不是指揮醫生怎麼做,OK?”

    季維揚的眸色更深了,隱忍著不悅,並未發作。

    約翰遜教授卻不善於察言觀色,當然,他也是不必看臉色的人,他是醫生,醫者的目的只是治病救人。“現在,我想見一下病人。”季維揚引領他來到展顏的病房,彼時,展顏正在無趣的翻看一些醫學典籍。

    “約翰遜教授?”見到約翰遜,展顏明顯的眼前一亮,作為從醫人員,幾乎是沒有人不知道這位世界頂尖的心臟內科醫生。

    約翰遜教授點頭溫笑,然後與展顏簡單的攀談起來,兩人之間的談話似乎很愉悅,展顏的英語不是太好,偶爾還需要季維揚的翻譯,但氣氛卻頓時活躍了起來。

    聊到最後,約翰遜教授提出明天早上要為展顏做全面的檢查,展顏點頭應允,因為時間不早了,約翰遜告辭,並且,離去之前,禮貌的吻了下展顏的手背,並叮囑她今晚好好休息。

    一旁,季維揚的臉色卻不大好看,雖然他也接受過西方教育,但畢竟是中國傳統男人,還是個大男人,對於別人吻他老婆這件事,頗為不悅。

    “你是怎麼請到約翰遜教授的?”人都走了,展顏還按耐不住喜悅之色。

    季維揚在她病床邊坐了下來,隨手抽出一張紙巾給展顏擦手背,來回來去只擦一處,嫩白的肌膚都被他搓紅了。展顏無奈又好笑的甩開他的手,“你幹什麼,這是美國人的禮節,你在英國見面打招呼的時候難道沒吻過女士的手背嗎?”

    “這是中國,何況,我砸錢請他來是給你治病的,可不是讓他來親別人老婆的。”季維揚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展顏嘟唇,反駁道,“季先生,我似乎應該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你老婆,而是前妻。”

    季維揚臉色一沉,“等你病好了,咱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扯證。”

    展顏溫笑著,掌心下意識的撫摸上心口的位置,約翰遜教授的道理,彷彿一道希望的曙光。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相信希望,因為,她害怕從希望到絕望的滋味。

    “不早了,睡吧。”季維揚給她蓋上了被子,關掉了白熾等,只剩下床頭一盞昏黃的檯燈。

    他坐在她病床旁,手臂卻墊在展顏的腦後,任由她枕著。展顏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就側著頭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中,尤顯得晶亮。

    “維揚,你說手術會成功嗎?”她怯怯的問著,卻好像並不在乎答案。

    “會的,一定會的。”季維揚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不停的低喃著,好像是安慰著她,卻更多的是安慰自己。因為,他比展顏更失去不起。

    展顏的小臉埋入他掌心間,眸光有些渙散,顏色粉淡的薄唇輕輕的又動了下,“維揚,如果,如果我胸腔中跳動著的不再是我的心,我還會是原來的我嗎?維揚,你說人是用什麼來愛的?是大腦,還是心?”

    展顏的問題讓季維揚無言以對,這是一個超出科學範圍的問題,他明白展顏的意思,如果人是用心來愛的,那麼,她換掉了這顆將要死去的心,魏姍姍的心愛著的又會是誰?答案肯定不是他。

    季維揚微苦的回以一笑,“是心還是大腦都已經不再重要,顏顏,即便你無法再愛我也沒關係,你什麼都不要去想,只要讓我來愛你就好。”

    展顏靜靜的看著他,眸中閃爍著璀璨的淚光。許是累了,她看著看著,眼簾便輕輕的闔起了。

    一夜到天明。

    天光明媚之時,季維揚便將她喚醒,他給她換了一身輕便的病服,以便於檢查。

    約翰遜教授準時的出現在檢查室中,因為是男醫生,季維揚十分的不放心,全程寸步不離的陪同著,不過,約翰遜教授的助理卻是女人,一個十分漂亮的美國女人,所有的檢查流程,都是按照約翰遜教授的指導,由助理來完成的。

    各項檢查十分的細緻,大概耗時了整整一個上午,檢查之後,季維揚陪著展顏坐在檢查室的休息區等待結果。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6
第142章 我要起訴陸曼芸謀殺

    展顏很緊張,拳頭一直緊握著,手心裡都是冷汗,很多時候,越是抱有希望,就會越恐懼。愛睍蓴璩

    “別怕,沒事的。”季維揚輕握著展顏的手,他一直在對她笑著,但胸膛中的心臟卻不停的狂跳著,他遠比展顏更緊張,也更恐懼。

    約翰遜教授的效率很快,沒過多久,檢查結果就出來了。他拿著片子從檢查室走出來,臉色十分的奇怪。

    “怎麼樣?我太太的情況可以進行手術嗎?”季維揚緊張的詢問。

    “手術?”約翰遜教授瞪大了眼睛,“當然無法手術。是誰說她患有心肌壞死需要換心的?哦,NO,這不是誤診,簡直就是謀殺。煨”

    “什麼?”季維揚與展顏同時震驚了。

    約翰遜教授將片子遞給他們,季維揚自然看不懂,可展顏是學醫的,她看過之後,臉色也變得難看。

    她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寫著震驚與不可置信。“我在趙副院長的醫院檢查的片子不是這樣的。是不是哪裡弄錯了?組”

    “我的檢查是不會出現錯誤和漏洞的,並且,我已經看了你的病例和治療過程,期間,你做了不止一次檢查,如果第一次誤診,第二次難道還是誤診嗎?這根本說不通。你只是心肌炎而已,卻被拿來當心肌壞死治療,延誤了治療時機,讓病情急劇惡化,如果繼續這麼治療下去,用不了多久,你的生命就結束了。”約翰遜教授義憤填膺的說道。作為醫者,他實在無法想像,究竟是哪個醫生這麼沒有醫德。

    季維揚和展顏都說不出話了,一時間,兩人心中百味陳雜,不知是喜是悲。他們同時被同一個問題困擾著,那就是趙副院長為什麼要加害展顏?是的,加害,因為就如約翰遜教授所說,不止一次的檢查,對於一個心臟科專家來說,絕對不再是簡單的誤診了。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別想太多。”季維揚蹲身在她面前,緊握住她一雙冰涼的小手,“顏顏,無論如何,你不會死了,我真的很高興。”

    展顏點點頭,但唇角的笑依舊有些苦澀。

    季維揚將她送回了病房,然後獨自去了約翰遜教授的辦公室。

    彼時,約翰遜教授正在研究展顏的治療方案。“季先生,你太太還年輕,我的建議是保守治療,不動手術是最好的。”

    “她不會死的,對嗎?”季維揚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當然,她只是心肌炎,這種病醫治得當還不至於導致病人死亡。”約翰遜教授繼續說道,但神色並不輕鬆,“但是,她的病情拖了太久,又醫治不當,已經屬於重度心肌炎,想要徹底痊癒並不現實,並且,這是一種富貴病,她無法再像普通人一樣做各種體力勞動,她需要的是修養。”

    “嗯,我懂。”心臟病人是不能勞累的,這一點基本常識,季維揚還是懂的,這些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的妻子,並不需要為生計奔波。

    約翰遜教授翻看著展顏的檢查報告和曾經的病例,眉頭一直緊蹙著,“你知道你太太曾經注射過杜冷丁嗎?還好只是一兩次,不會上癮,但對她的身體同樣造成了損害。”

    季維揚沒有回答,但衣袖下的手掌已經緊握成拳,甚至發出了骨節相撞的脆響聲,他臉色鐵青,雙眼血紅,大有一種殺人的衝動。他可是嚴厲的拒絕了給展顏注射杜冷丁,可那人的膽子居然這麼大,她簡直是找死。

    沉默了良久,季維揚才勉強壓抑住情緒,開口道,“您是專家,我太太的病情,就交給您了,希望她可以盡快恢復健康。”

    “作為醫生,我自然會全力以赴的治療病人。”約翰遜教授回答,似乎想到什麼,又問道,“季先生,你和你太太打算要孩子嗎?”

    “您,什麼意思?”季維揚劍眉鎖在一處。

    約翰遜教授略帶惋惜的又道,“即便得到了有效的醫治,你太太的情況只怕無法孕育,因為,她的心臟無法負荷。你們,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季維揚沉重的點了點頭,從展顏得病開始,關於孩子的事,他就不敢再去想了,心臟病人是不能生孩子的,他懂,他也不敢再強求什麼,只要展顏還活著,能好好的活在他身邊,他還能看到她的一顰一笑,他已經知足了。

    走出約翰遜教授的辦公室,季維揚沒有回病房,而是站在長廊的窗口前吸了一陣子煙,他腦子裡有些亂,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從母親出事兒開始,噩夢接二連三接踵而至,一次次將他和展顏推向了絕望的邊緣。

    他想起了警察局中展顏哭泣的臉,想到了他絕望的遠赴國外,想到他和展顏失去的那個孩子,想到不久之前,這兩個月完全陷入絕望的守護,以及,剛剛約翰遜教授對他說的話,他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他一直以來都很想很想要的孩子。

    兩指間的煙蒂燃盡後,他吐出了最後一口煙霧,然後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唐楓的電.話。“給我好好查查趙副院長這個人,她想要展顏的命!”

    “什麼?”電.話那一端,唐楓也驚著了。

    “無論查到什麼,無論牽扯到誰,都公事公辦,交給警察處理。”他說罷,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得知展顏並沒有患上心肌壞死,也不需要冒險動手術換心,魏景年夫妻喜出望外,只是,他們尚未來得及高興,那一面,魏姍姍在重症監護室斷了氣,她走的很安靜,幾乎沒什麼痛苦,那些痛苦,都留給了活著的人。

    展顏不顧眾人反對,參加了魏姍姍的葬禮,她捧著姐姐的黑白照片,看著魏姍姍的骨灰被埋葬。

    墓碑前,陸如萍哭昏了過去,魏景年也落下了眼淚。

    初春的天氣,飄起了濛濛的細雨,好像老天也在為這個逝去的年輕生命而惋惜著。

    高宇軒也出席了葬禮,他沒有為魏姍姍落淚,但是,看得出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魏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姍姍走了,你的日子還長,找一個好姑娘吧,好好的過日子。”

    由始至終,展顏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眼淚含在眸中,沒落下,卻更讓人心疼。季維揚一身純黑色西裝,寸步不離的陪伴在她左右,還不時的寬慰著,生怕她有個閃失。葬禮上,高宇軒與展顏接觸的機會很少,即便是面對面的對視著,也只是禮貌的點頭,再無交集。

    離開之前,高宇軒卻刻意的來到展顏面前,大有幾分示威的架勢,“展顏,你最近過的好嗎?對不起,連你生病了都不知道,一直沒去看你。”

    “我很好。”展顏溫溫的點頭,這樣的場合,她也笑不出來,情緒一直低落著。

    而季維揚的手臂霸道的纏在她腰上,宣誓主權一般,“顏顏有我照顧,就不煩勞你費心了。”

    高宇軒看了他一眼,而後目光重新回到展顏身上,直截了當的問,“他對你好嗎?”

    展顏下意識的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而後,又溫溫的點頭,“他很好。”

    “嗯。”高宇軒淡應了聲,“如果他對你不好,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未等展顏回答,季維揚卻率先開了口,“高先生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

    而展顏扯了扯唇角,沒再說話。

    高宇軒走後,季維揚也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溫潤的詢問展顏累不累,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她回答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擔心。

    葬禮很簡單,來送魏姍姍的也就那幾個親人,她生前為人很驕縱跋扈,極少有朋友,走的時候,也是這樣清清冷冷的。

    回程的路上,展顏一直沉默著,她突然發現,人生無常,生命太過短暫而脆弱了。她與魏姍姍的那些曾經與過往,無論好的、壞的,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可是,現在,她的姐姐卻已經埋於黃土了。

    季維揚一直坐在她身邊,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開口,只是握著她冰涼的小手,陪著她沉默。

    ……

    展顏的病情在約翰遜教授的治療下,明顯有了起色,不在虛弱無力,蒼白的臉色也在一天天的好轉,心口疼的毛病幾乎沒有再犯過了。

    她的病情好轉,季維揚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而另一面,唐楓按照季維揚的指示報了警,趙副院長被公安機關逮捕,面對鐵一般的證據,她根本是無法申辯的,而她和展顏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想要害死展顏,這十分的離奇。

    唐楓一直在調查著,可是一直未曾找到突破口。其實,他明白季維揚在想什麼,這件事,只怕與陸安琪脫不了干係,因為,展顏入院後簽署了一份器官捐贈協議,只要展顏一死,直接的受益人就是陸安琪。但是,僅僅憑藉一份協議,尚無法斷定什麼,不過都是推測而已。

    這一日,展顏入睡之後,季維揚站在走廊中與唐楓通電.話。

    “還是沒有查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趙副院長這個人的醫德和口碑在醫院中都是很好的,並且,丈夫是高官,家裡條件優渥,我想不通她為什麼鋌而走險去害人。何況,害的還是你季三少的女人,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究竟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呢?!”唐楓一連串的丟出了幾個問題。

    季維揚一直沉默,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後,便聽唐楓又道,“姓趙的對公安機關的口供說是陸曼芸指使她這麼做的,理由是陸曼芸要用展顏的眼角膜讓她女兒安琪復明。”

    聽罷,季維揚劍眉一蹙。表面上看來,這個理由十分的合乎情理。可是,細細推敲,便是漏洞百出了。趙副院長與陸家無親無故,她肯這麼做,無非就是求財,但一如唐楓所說,趙副院長的丈夫是高官,家庭條件優渥,她沒有必要為了錢鋌而走險。

    “去查一下趙副院長以及她親人的所有資金記錄,看看近期有沒有大筆的資金轉入,如果真是陸曼芸為了讓安琪復明而指使她加害展顏,那麼就一定會有錢財交易。”

    “好,我儘量調查。”唐楓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季維揚掌心間握著冰涼的手機,無意間的抬眸,看到巨大的玻璃窗上倒影出一抹嬌小的倒影,他微驚,慌忙的回身,他竟然沒有察覺她是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她又聽到了什麼?

    展顏定睛看著他,清澈的眼眸中含著剔透的淚,一張小臉比紙還要蒼白。她瘦弱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著,聲音哽咽在喉嚨中。

    展顏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她一定是聽錯了。“維揚,你剛剛說什麼啊?真的,真的是陸曼芸?真的是她指使趙副院長害我嗎?”

    “顏顏,你先不要激動,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季維揚上前想要擁住她,卻被她失控的推開。

    她雙手緊摀住頭,淚珠撲簌而落,胸腔中本就脆弱的心臟,不停的抽痛著,痛到她無法隱忍,痛到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的。一幕幕的畫面在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是陸曼芸親自將器官捐贈協議拿來給她簽字,她開始對她好,她親手做羹湯給她喝,可是,她的目光總是盯著她的眼睛,不,更確切的說,是盯著她的眼角膜,一直以來,陸曼芸對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顏顏,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季維揚心疼的抱住她。

    展顏無助的靠在他胸膛,不停的搖頭,極力的隱忍著失控的情緒,“我不要聽,我什麼也不想聽,維揚,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季維揚沉重的回答,墨眸中儘是疼痛,因為展顏痛了,所以,他比她更痛。

    深邃的目光靜靜的望著她含淚的雙眼,他寬厚的手掌搭在她肩頭,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顏顏,我知道,陸伯母,她是你的親生母親。我也知道,你很心疼。”

    在這個世界上,能傷害你的人,只有你最在乎的人,因為在乎,才會傷的更深、更痛。

    “顏顏,不要哭,也不要傷心,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季維揚輕擁住她,溫潤的聲音在她耳側輕輕的呢喃。

    短暫的震驚後,展顏將臉埋入他胸膛,再也無法隱忍的痛苦失聲,“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這麼狠心,就為了一雙眼角膜就要人命嗎?她知不知道,我也是她女兒啊。”展顏攀著他頸項的雙手逐漸失去力氣,身體癱軟著一點點向下滑落。她無法想像,自己的母親真的是這樣殘忍無情的人嗎?就算她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對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她也不能這麼做啊?難道人命在她陸曼芸的眼中,就是這樣的輕賤?還抵不過陸安琪的一雙眼睛!

    季維揚的手臂插在她腋下,將她打橫從地上抱起,抱回了病房中。

    季維揚哄著她入睡,展顏卻一直睜大了一雙眸子,眸中一片空洞,大顆的淚珠不停的順著眼角滾落。那份茫然,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顏顏,睡吧,等你醒來,一切都會過去的,明天,會是新的一天。”季維揚低頭,吻上她眼簾,唇邊沾染了些許濕漉的淚,那滋味是苦澀的。

    展顏終於無力的合起了雙眼,長睫上卻一直掛著冰涼而憂傷的淚珠。

    季維揚一直陪在她身邊,然而,展顏睡的並不安慰,她的眉心一直緊蹙著,即便是睡夢中,她仍人被傷痛糾纏著。

    暗夜中,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震動起來,彩色屏幕上跳動著唐楓的名字。

    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床榻上沉睡的女子,而後,才拿起手機,走出病房接聽。

    “不久前的確有一筆資金劃入了趙的賬號,資金的來源很隱秘,暫時還沒有查到,不過,這和趙的口供基本吻合,警局那邊想詢問一下我們的意思,看看是不是要逮捕陸曼芸,畢竟,你家老爺子那邊……”

    唐楓隱去了後話,但意思已經很明確。

    季維揚劍眉冷挑著,唇角的弧度深諳,聲音亦是清冷,“我已經說過,一切法辦,並且,讓季氏的律師團準備遞交材料,我要起訴陸曼芸謀殺。”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7
第143、4章 誰在說謊

    第二天清晨,警察是直接到醫院去抓人的,警車就停在醫院正門,動靜鬧得很大,引來了一群人圍觀,陸曼芸手上戴著銀色的手銬,兩個幹警一左一右將她從醫院的病房中帶出來。愛睍蓴璩

    陸曼芸一直都不是很配合,“你們憑什麼抓我?我究竟犯了什麼罪?”

    “陸女士,你涉嫌謀殺魏展顏,我們已經掌控了一定的證據,如果有什麼話,到警局中說吧。”幹警冷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底下辦事的人可不認識什麼季將軍的情人,他們的眼中只有犯人。

    “你們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我怎麼可能謀殺展顏。”陸曼芸簡直一頭霧水。

    在她身後,陸安琪從病房中追出來,因為眼睛看不見,她只能扶著牆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沒走幾步,就被一旁的長椅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哭喊著,“媽,媽……煨”

    一聲一聲的,喊得陸曼芸心都要碎了。她奮力的掙脫兩旁幹警的箝制,哭著跑回安琪身邊,以為雙手被手銬拷著,她無法將安琪從地上扶起,只能驚慌失措的喊來醫生。

    “安琪,你別怕,媽很快就回來,他們就是叫我過去問話,不會有事的。”

    “媽,你快點兒回來,我一個人害怕。”安琪哭的格外淒慘,她害怕是不假,她現在眼睛看不見,親生母親和養母又先後被抓,無人再照顧她。而讓她更為擔心的是,趙和陸曼芸,她們會不會將她供出來,她變成瞎子就夠可憐的了,她可不想坐牢厴。

    “嗯,媽很快就回來,別怕,別怕啊。”陸曼芸顧不得自己的處境,仍在不停的安穩著安琪。

    一名刑警走過來,出聲警告道,“陸女士,不要拖延時間,你現在必須更我們走。”

    陸曼芸抹著淚,被推入警車中帶走。

    事情鬧得這麼大,第二天報紙和各種雜誌都刊登出歌劇皇后陸曼芸涉嫌謀殺被公安機關逮捕的事,一時間,成為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各種說辭版本的都有。

    雖然那些報刊雜誌沒能進入展顏的病房,但警察來醫院抓人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警車的響聲幾乎驚動了這個醫院。而當時,展顏就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的看著陸曼芸被警察帶上車,然後警車呼嘯著、嗡鳴著、揚長而去。

    季維揚一直站在她身後,他以為展顏會詢問,甚至質問,可是,她什麼也沒有說,待警車離去之後,她默默的回到了病床上,此後,再也沒有提到陸曼芸,以及和陸曼芸相關的任何事。連季維揚都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或許,被傷的太重,心死了吧。

    倒是陸如萍知道此事後,反應最為激烈,大罵著陸曼芸禽獸不如。而魏景年一直悶頭不語,蒼老的面孔似乎又憔悴了許多。

    他考慮了整整一天,最終還是決定去見見陸曼芸,他想,也是時候讓她知道真相了。只有這樣,陸曼芸才肯說實話。無論是誰要謀害展顏,他都一定要讓她接受法律制裁,絕不姑息。

    在季維揚的安排下,魏景年順利的進入了看守所。

    “爸,我不便見到陸伯母,您一個人進去吧,我在這兒等您。”季維揚在門口停住腳步,隨手掏出一根菸,打算一邊吸菸,一邊候著。

    魏景年點了點頭,出聲詢問,“她,認罪了嗎?”

    “沒有,根據口供,陸伯母說她對此一無所有,具體的還在調查中,不會根據她的一面之詞來判決。”季維揚不溫不火的回了句。

    魏景年終於見到了陸曼芸,她被兩個幹警押送進來,手上還帶著冰冷的手銬。他們面對面的坐著,陸曼芸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魏景年,我記得當初我說的很清楚,我們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魏景年倒是顯得十分平靜,他靜靜的看著她,歲月的滄桑在她的眼角留下了隱約的痕跡,他們,都不復曾經了。“曼芸,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恨我,我今天來,也不是為了我們之間的那些是是非非,畢竟,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年誰對誰錯,早已無從考究。”

    陸曼芸咬著牙,沒再開口。

    當初事情發生後,魏景年對她說過,她可以報警,他也願意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她也不是沒想過報警,可是,母親以死相逼,她不得不就此作罷。並且,母親說的也並無道理,她畢竟是未出嫁的女子,又是小有名氣的歌劇演員,一旦事情曝光,賠上的不僅是魏景年的一輩子,還有她的一生。

    何況,她也是有些心虛的,畢竟,當晚他們都喝醉了,他將她當成了如萍,而她將他誤認為季博城。

    “曼芸,我只想問你一句,趙副院長謀害展顏,究竟是不是你指使的?因為你恨我,所以,就報復展顏?”魏景年沉聲問道。

    而他話音剛落,陸曼芸就歇斯底里的咆哮了一聲,“魏景年,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我如果想要報復你,二十年前就報復了,何必等到現在!你們究竟要我說多少遍,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趙副院長,我怎麼可能收買她去害展顏。”

    魏景年緊緊的盯著她,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卻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如果,此刻的陸曼芸是在演戲,那麼,她的演技就未免太高超了。

    “好,我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不然,曼芸,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陸曼芸蹙眉,不解的詢問。

    魏景年微嘆著,沉默半響後,才幽幽的說道,“曼芸,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孩子還活在這個世上。”

    此話一出,陸曼芸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失控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撲向魏景年,“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我的孩子,她是不是沒有死?她還活著對不對?”

    她雙手死死的抓著魏景年的衣領,勒的他幾乎喘不過氣。身後的兩名幹警急忙走過來,厲聲斥責著,“陸曼芸,趕快坐下。”

    陸曼芸被強行按回椅子上,半響後,她的情緒才漸漸的平復下來,而在她的對面,魏景年雙手扶著脖子,猛烈的咳著。他咳了好一會兒,聲音才漸漸的止住,他再次抬眼看向對面的陸曼芸,只見她眼中都是淚,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他哀嘆了一聲,然後,才緩緩的道出原委,“其實,你的孩子並沒有死,當初岳母為了你的名聲考慮,不想這個孩子拖累你,所以,才欺騙你孩子死了。”

    陸曼芸瞪大了雙眼,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處,她極力的隱忍著,才能不讓自己失控。“那,我的女兒,她現在在哪裡?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那個孩子,就是展顏。”魏景年低沉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吐出。

    陸曼芸好像瞬間被抽走了靈魂一樣,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她不可置信的搖頭,淚流入柱。“不,不不!”她一連說了三個不字,一張臉整個埋入手掌之中。“這怎麼可能,她是如萍的孩子,她分明是如萍的……”說道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當年,她分明看到陸如萍與她同時懷孕,她看到了陸如萍的體檢單,還有她大著肚子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樣子。

    即便匪夷所思,但她也明白,此時此刻,魏景年完全沒有必要騙她。

    “這都是岳母的主意,是岳母讓如萍偽裝懷孕,從你懷著展顏開始,岳母就已經計畫好了一切。展顏,她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聽到此,陸曼芸已經止不住放生痛哭,哭得分外淒慘。

    原來,讓她想念了二十幾年的親生女兒,一直就在眼前,可是,她這個親生母親又做過什麼呢?她一直在幫助安琪破壞展顏與季維揚的婚姻,她甚至在展顏病入膏肓之際,親手將器官捐獻協議拿給她,逼她簽字。她對她好的同時,還在惦記著她的眼角膜……她簡直就不是人,世界上還有比她更無恥更狠毒的母親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展顏,我的女兒……”陸曼芸癱軟的從椅子上滑坐在地,痛苦的哀嚎著。這一刻,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魏景年心裡也不好過,他單手撐著頭,想要出聲安慰,一開口才發現聲音都哽咽在喉嚨中。此時,任何言語都變得蒼白而無力,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陸曼芸此刻的心情。

    她就那樣跪坐在地上,一直一直不停的痛哭著。直到聲音沙啞,直到眼淚乾涸,她再也哭不動了。

    屋內漸漸的安靜下來,魏景年才再次開口,“曼芸,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指使趙副院長加害展顏?我想聽實話。”

    “沒有,我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啊。”陸曼芸拍著胸脯保證,她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淚痕,模樣十分狼狽,但眼神和沙啞的聲音卻是真誠的。

    “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趙副院長,我怎麼可能去指使她加害展顏。就算展顏不是我女兒,我也不可能為了給安琪找一雙眼角膜而去要人命,我陸曼芸還不至於失去做人的良知。”

    魏景年沒有理由再不相信她,可是,不是陸曼芸唆使,那麼,趙副院長加害展顏的理由又是什麼呢?難道,主謀不是陸曼芸,而是陸安琪?!

    “展顏本來只是心肌炎,而趙副院長卻診斷為心肌壞死,不僅延誤了病情,她還用藥讓展顏的病情惡化,現在展顏病的很重,雖然不至於死亡,可是,這個病只怕要跟隨她一輩子了。曼芸,我們一定要給展顏討一個公道,你知道什麼,就統統的說出來,這樣,真兇才能伏法。”

    陸曼芸重重的點頭,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從地上爬起,坐回了椅子上。

    在魏景年的示意下,等在外面的律師走進來,進一步瞭解案情。

    陸曼芸抹掉了臉上的淚,仔細的回憶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安琪出事之後,我一心的照顧著她,甚至連展顏什麼時候生病的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我還是從安琪那裡得知的,那天早上,安琪對我說,展顏得了絕症,就要死了,她說展顏願意將眼角膜捐獻給她,讓我到律師那裡擬定一份器官捐贈協議,我當時沒有多想,因為有人捐贈眼角膜給我女兒,這是好事兒,我當然不會拒絕了。”

    “然後呢?陸安琪之後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舉動?她和你說過什麼特別的話,或者,她還見過什麼人沒有?”律師一陣見血,顯然,如果陸曼芸不是主謀,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陸安琪。

    事到如今,陸曼芸是不會隱瞞任何事的,畢竟人命關天,如果安琪真的做了這種事,她會痛心,畢竟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但是,她不會包庇她。“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安琪這孩子被我慣壞了,有些自私,她甚至說過讓我給她捐獻眼角膜。因為法律規定不許活體摘取眼角膜,此事才作罷的。安琪偶爾會流露出一些,盼著展顏早點兒死的情緒,但也還算情理之中,她只是想早點兒復明。並且,展顏也是她的情敵,展顏一死,她和維揚才有希望。可她從沒提過什麼副院長,更沒說過任何關於加害展顏的事。”

    “可這已經構成了她殺人的動機。”律師一板一眼的說道。“你在醫院照顧陸安琪這麼久,真的沒見到她和趙接觸嗎?”

    “沒有。”陸曼芸很肯定的點頭。

    陸曼芸似乎並沒有提供太多有價值的信息,律師關掉錄音筆,然後說道,“陸女士,如果你還想到什麼,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好。”陸曼芸應著。

    魏景年跟隨著律師一起起身準備離開,而陸曼芸突然又開口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女兒?她現在的病情怎麼樣了?”

    魏景年回頭,目光清冷了許多,“你說的是哪個女兒?”

    陸曼芸一愣,而後明白了魏景年的意思,是啊,安琪和展顏都是她的女兒,兩個都在醫院裡。可是,一直以來,她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安琪,甚至傷害了自己的女兒。

    想至此,她癱軟的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了一句,“展顏一定恨死我了吧,我根本就不配當媽。”魏景年和律師走出看守所,季維揚一直等在外面,見到他們出來,隨手將兩指間的煙蒂熄滅。“怎麼樣?”

    律師搖了搖頭,“看來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季維揚沉默了片刻,然後親自打開車門將魏景年攙扶進車內。

    車子緩緩開啟,魏景年開口說道,“醫院不是有監控錄像嗎,看一下錄像就知道趙有沒有和陸安琪接觸過。”

    “季少早就命人調出了錄像,前一陣子醫院的監控檢修,其中有兩個時間段視頻是空白的,所以,我們無法確認趙究竟有沒有和陸安琪接觸過。”律師回答。

    季維揚單手握著方向盤,專注的開車,而唇角卻淺揚著一抹冷嘲的弧度。檢修?可真夠巧合的,巧合的甚至有些欲蓋彌彰。

    ……

    案子一時間陷入了僵持,趙一口咬定是陸曼芸指使,而陸曼芸堅稱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趙副院長。兩個人甚至當面對峙,趙說的一板一眼,陸曼芸一臉的茫然,卻又無話可辨。

    而此時,隔壁屋內,季維揚與唐楓緊緊的盯著監控畫面。

    “你覺得誰在說謊?”唐楓哼聲詢問,隨手彈了下指尖煙蒂。無論這兩個人誰在說謊,演技都堪稱一絕,因為,他絲毫看不出破綻。

    季維揚之間毫無節奏的敲擊著桌面,目光深冷如海,“一件事情,當表面看不出破綻時,就要透過表面去看實質。”

    “哦,說說看。”唐楓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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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嗎

    “哦,說說看。愛睍蓴璩”唐楓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季維揚緩緩的抽出一根菸,目光一直盯著監控畫面,徐徐道來:“表面上看陸曼芸的嫌疑最大,趙不過是她僱傭的劊子手。可仔細想想,很多事情都說不通,為什麼匯款的日期會是近幾日?如果你收買一個人,付款的日期一定是在最初,也就是預付款,或者是事成之後,也就是尾款,而這麼個時間段,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還有就是那些醫院的錄像,空缺的部分都是陸曼芸離開病房之後,也就是說,如果那些視頻是被人刻意洗掉的,那麼,在那段時間,陸安琪應該是獨自呆在病房中,並且她一定是見過什麼人,至於是不是趙,目前還不能下定結論。”

    唐楓聽罷,微愕,“你是在懷疑陸安琪?”

    季維揚並未直接回答,啪的一聲用打火器點燃了兩指間的煙,深吸了兩口,卻吐出極少的煙霧。這樣的方式,極傷肺,唐楓看得出,季維揚此刻的心情並不好。無論他對陸安琪還有沒有感情,但那個女人卻是他曾經深深愛過的,如果,她真的是展顏事件的主謀,那麼,這個女人也未免太可怕了,季維揚一世精明,卻愛錯了她。

    “趙這個人我不瞭解,但一個女人,爬到今天的位置,僅僅依靠醫術精湛是不可能的事,這個人並不簡單。而陸曼芸,我和她認識不是一天兩天,她那個人,簡單的可以,不折不扣的花瓶,想不出這麼完整的計畫。煨”

    何況,陸曼芸是展顏的生母,即便是出於愧疚,她也不會繼續說謊。只不過,這件事,季維揚絕不會說給唐楓知道的。

    “可陸安琪雙眼失明,她和趙副院長又是如何接洽?如何進行金錢交易?”接二連三的問題又接踵而來,唐楓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陸安琪和趙一定有著某種淵源,你繼續去調查,趙副院長的過去,還有安琪的身世,也許,這兩者之間有著某種聯繫。”季維揚劍眉輕蹙,淡淡的吐出一句仫。

    而另一面,監控畫面已經斷了,雙方對質結束,依舊沒有任何突破性的進展。負責這個案子的幹警一個個愁眉苦臉,畢竟,涉案的都是本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季氏一族的施壓更是讓他們喘不過氣。

    季維揚走出警局,車子剛發動引擎,季將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讓他立刻回季家大院,簡單而強硬的吩咐後,咣噹一聲掛斷了電.話。

    墨綠色路虎車緩緩駛入季家的花園,玄關處,保姆阿姨蹲身為季維揚遞上了拖鞋。“三少回來了,首長一直在樓上等您。”

    “嗯,謝謝。”季維揚禮貌的回了句,然後向樓上書房走去。

    書房門前,他從保姆阿姨手中接過泡好的濃普洱,然後像征性的敲了三下門,裡面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進來。”

    “爸,您找我。”季維揚恭敬的將茶盞遞到父親面前。

    “嗯。”坐在軟椅中的季博城低應了聲,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然後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吧。”

    季維揚順從的坐在了沙發上,手臂隨意的交疊在身前,淡然不語,很有耐性的等著父親開口。

    季將軍將手中茶盞輕落在桌案之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銳利的目光從季維揚身上淡淡而過,略帶著一絲的無奈。他這個兒子,是他幾個孩子中最通透的一個,卻也是最讓他頭疼的一個。季維揚看似處處恭謙,卻很是有主見,換句話說,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怕他,獨獨季維揚不怕。

    “你季三少在生意場上被稱作有第三隻眼,任何工程的標底,你都能未卜先知。估計今兒也應該明白我找你來的目的。”季博城不急不緩的開口。

    季維揚溫溫一笑,回答的很巧妙,“爸,我哪兒敢把生意場上的那一套拿來對付您。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便是,做的到的,我一定做。”當然,做不到的就另當別論了。

    季博城也是精明人,自然聽得懂他話中的意思,父子二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可謂暗自較量。

    季維揚兩指間夾著一根菸蒂把玩,卻並未點燃,輕笑著,打破了沉默,“爸,您找我來是不是因為陸伯母的事兒?案子已經移交到相關部分,您也清楚,我不變插手。”

    季維揚顯然是在顧左右而言其他,陸曼芸的案子,如果季將軍真要插手,也不會找他,而是直接向公安機關下達命令了。

    “曼芸的性子我最清楚,她有時候是糊塗一些,但絕不會昧著良心為了一雙眼角膜而殺人,公安機關會調查清楚的,我也沒打算介入。維揚,我找你來是為什麼,你心中清楚,這個問題,早晚無法迴避。”季博城不急不緩的繼續說著。

    “聽說你從國外請回的專家已經控制住了展顏的病情,我也很是為她高興。你們畢竟夫妻一場,在她出院之前,你照顧她也無可厚非。但是,作為你的父親,維揚,我先表明立場,我是絕不會同意你們復婚的。”

    季博城話落後,季維揚眸色瞬間沉冷。他早已想到,父親遲早會介入他和展顏之間的事兒,只是,季博城插手的比他想像中更快。

    “爸,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沒有什麼病是無法治癒的,重要給展顏一些時間。”

    “你是在欺騙我,還是欺騙你自己!”季將軍的語氣又沉了幾分,帶著一絲溫怒。“既然是專家,難道他沒告訴過你,展顏即便是出院了,也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你必須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經歷來照顧她。好,就算憑你季三少的實力,巨額的醫療費用,養她一輩子,都不在話下,這一點,我們季家也認了。可她的病不能再生孩子,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要孩子嗎?”

    季維揚沉默著,指尖一個用力,兩指間夾著的煙蒂突然斷為兩截。一雙墨眸幽深而專注,對上季博城銳利的眼,“爸,如果我說,我可以呢。”他的聲音十分的平靜淡然,卻偏生有一種堅定的力量,堅定到季將軍都為此一驚。

    即便,季維揚曾經那麼那麼的期盼過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是,在展顏和孩子之間,他卻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人是不能太過貪心的,他只要擁有展顏,就足夠了。如果上天注定,展顏無法做母親,那麼,他也不想做任何人的爸爸。“胡鬧!”他的答案卻明顯激怒了季博城,他一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男人怎麼能沒有自己的孩子呢,等你上了年紀,就會明白了。我找你來,不是和你商量,這件事,由不得你決定。”

    季將軍的態度很堅決,中國人傳統的思想就是血脈代代傳承,他絕不允許季維揚為了一個女人而有所遺憾。當初無論陸曼芸如何的懇求,他也不曾點頭答應陸安琪嫁給維揚,即便同意他們訂婚,也只是暫時性的,原因就是陸安琪意外流產後再也無法懷孕。

    面對固執的父親,季維揚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是枉然。他將斷裂的煙蒂丟入水晶菸灰缸中,然後拎起外套起身,“爸,展顏目前的病情還不是太穩定,她需要我的照顧,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吧。”

    季維揚既不會改變心意,也不想激怒父親,只得離開。為今之計,也只能拖一時,是一時了。

    季博城自然也明白他是刻意敷衍,對著他的背影溫怒道,“季維揚,我警告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必須和展顏斷了,好好找個女人結婚生子。”

    季維揚腳步微頓,唇角下意識的揚起一抹苦笑,從他單膝跪在展顏面前,將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那一刻開始,他何嘗不想與她結婚生子,平淡的共度一生。只是,他們的婚姻摻雜了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他對陸安琪的虧欠,以及他肩上擔負著季氏集團的責任,在他與展顏之間形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將他們一步步逼到今天的局面。

    是他走錯了太多的彎路,所以,他必須承擔後果。可是,他季維揚的人生,無論怎樣走,終點都是展顏,不可改變。

    季維揚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而展顏並沒有入睡。

    推門而入,只見她靠坐在病床上,安安靜靜的翻看著手中的書籍,屋內一片寂靜,只有指尖翻過書冊偶爾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房門的響動引來了她如水般柔潤的目光,她看著他,溫溫的笑,就好像妻子等待著晚歸的丈夫。“你回來啦?”

    季維揚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門邊靜靜的、深深的凝視著她。那樣專注而深情的目光,讓人感動,也讓人莫名的心痛。

    “怎麼了?”展顏不解的詢問,他卻仍不回答。

    展顏掀開被子下床,赤腳來到他面前,漂亮的眉心輕蹙著,露出擔憂的神色,再次出聲詢問,“維揚,怎麼了?”

    她話音剛落,整個人便被季維揚扯入胸膛,他的雙臂纏在她身上,越收越緊,勒的她幾乎喘不過氣。而展顏並未掙扎,一直任由他抱著,柔軟的雙臂緩緩的撫摸上他堅.挺的脊背,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維揚,發生了什麼事嗎?”

    沉默半響後,季維揚暗啞的回道,“沒有,我只是想你了。”

    “我就在你面前啊,傻瓜。”展顏輕笑著,學著他曾經的模樣,輕喚了他一聲‘傻瓜’。

    “顏顏,我想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你都在我身邊,我想清晨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顏顏,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不對?”他稍稍的放開她一分,低頭凝視著她清澈的眼眸。

    “嗯。”展顏淡淡的點頭,而目光卻在閃躲。“維揚,你吃晚飯了嗎?媽今天做了人參雞湯,還剩了好多呢。”

    展顏利落的從保溫桶中倒出溫熱的雞湯,獻寶似的端到季維揚面前,卻明顯是在逃避剛剛的話題。

    他們真的能永遠在一起嗎?這個答案連展顏自己都不知道,她又如何能承諾他。她只能說,她想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是這樣想著的。

    “嘗一嘗,還溫著呢。”

    季維揚墨眸深斂,極好的掩飾過眸中那一抹一閃而過的微痛。他笑著攬住她,唇邊笑靨揚起一抹邪魅,“你喂我喝,嗯?”

    展顏嬌嗔的白他一眼,卻十分順從的將瓷勺遞到他唇邊。

    季維揚張口將湯喝掉,並十分誇張的吧嗒著嘴,“顏顏喂的湯就是好喝。”他溫笑著,低頭啄了下展顏的唇片,幾許沾染在他唇上的湯汁印在她唇片,濕漉漉的,帶著醇香的味道。

    “別鬧了,該睡了。”展顏的粉拳不輕不重的捶打在他胸膛,唇邊卻掩不住笑靨。

    季維揚的手臂依舊纏在她腰肢上,唇貼在她耳畔,曖昧的呢喃,“我陪著你睡。”平日裡看似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而此時這個‘睡’字從他口中吐出來,卻帶著說不盡的曖昧。

    展顏原本白皙的小臉幾乎要紅透了,被他打橫抱起來,輕放在病床上。季維揚順手脫掉了西裝外套,在她身側躺了下來,兩人同床共枕,蓋著同一張棉被。

    他掛掉了床頭的燈,屋內瞬間暗了下來,只有一絲月光透過窗櫺的縫隙淡淡的散落窗前。柔軟的大床上,季維揚將展顏緊擁在懷裡,深邃的眸子緊合著,他低頭擒住她的唇片,忘情的擁吻著,溫熱的手掌沿著她玲瓏的曲線向上遊走,在凸起的柔軟胸口停佇,胡亂的揉捏了幾下後,手掌放肆的探入她領口,握住一側的豐盈。掌心間是如絲綢般柔潤的觸感,鼻端縈繞著女子淡淡的體香,讓他欲罷不能。

    季維揚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一個單純的吻已經無法再滿足他,修長的指輕車熟路的挑開展顏身上的衣襟,吻順著鎖骨一路向下索吻,不放過她的每一寸肌膚。

    展顏凌亂的喘息,乖乖的躺在他身下,任由他侵佔,當他埋首在她胸口,咬住一次敏感的花蕾時,黑暗之中傳出一聲嬌媚的呻.吟,她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如玉般的青蔥指尖插.入他發間,緊緊的握住。

    被縟之下,她身上的衣衫幾乎被季維揚褪盡,略微粗糙的指腹撫摸親吻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滾燙的手掌緩緩的撫摸上她雙腿內側,並順著光滑的肌膚一路向上,長指在花.穴外輾轉停留,感覺到她一點點的柔軟濕潤,才將指尖探入她身體。“嗯~啊~”展顏嚶嚀著,扣在他肩頭是十指下意識的縮緊。

    季維揚細碎的吻著她柔軟的紅唇,頭輕輕的靠在她心口,聽到她無規則的心跳聲。

    原本狂烈的吻漸漸的放緩,然後,他突然的將手指從她身體中抽離,沉重的身軀傾倒在一側,本以為即將到來的激烈歡愛,卻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乖,睡吧。”他的手臂依舊纏在她腰肢,低頭輕輕的吻過她額頭。

    展顏雙頰上是尚未褪去的潮紅,她感覺到季維揚的灼熱的堅.挺就抵在自己腰間。“維揚。”她嬌怯的嚶嚀了聲,抬眸偷偷的去看他,漂亮的明眸凝著璀璨的月光,美得讓人心動。

    季維揚邪氣的一笑,手掌撫摸過她緋紅的小臉,“乖,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可以,至少要等到出院才行,聽話,睡吧。”

    展顏緊抿著唇,握住粉拳在他胸口輕捶了幾下,而後負氣的轉身背對著他。分明是他先點的火,怎麼聽起來就好像是她飢渴難耐一樣,她還不是怕他忍得難受。

    “怎麼?生氣了?真是小氣。”季維揚從後抱住她,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薄唇輕吻著她敏感的耳垂和頸間的肌膚,惹來展顏的一陣嬌小,氣也消了大半。

    “顏顏,我們就這麼過吧,其實也挺好的。”

    展顏沉默不語,也不答話,卻聽季維揚又道,“顏顏,我不能沒有你。”這一次,他的語氣中沒了絲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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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母女關係的曝光

    數日過去了,陸曼芸的案子依舊毫無進展,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間陷入了僵持。愛睍蓴璩無論與案件相關或者不相關的人員,警方都一一走訪,包括展顏和陸安琪。

    陸安琪被警方盤問的時候,表現的十分鎮定,她非常的聰明,知道什麼對自己有利,而什麼對自己不利。她自然不會提及自己和趙副院長的關係,就連她讓陸曼芸去逼展顏簽器官捐贈協議都是草草的帶過。

    她說的更多的是自己與季維揚的感情,那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還有眼角的淚花,好像展顏才是她和季維揚之間的第三者。她說了很長時間,最後才說道展顏主動來找她,以及她們之間的交易,卻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帶過。

    “是魏展顏主動來找我的,她對我說,只要我離開維揚三個月,在她死後就將眼角膜捐獻給我,我覺得她怪可憐的,我就答應了。”陸安琪怯生生的說著,一副無辜受害的模樣。

    “只是覺得她可憐?”做筆錄的幹警追問了一句熨。

    陸安琪神情凝滯了片刻,然後弱弱的回了句,“說實話,我也想復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希望永遠的活在黑暗之中。至於其他,我真的不清楚。警官,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可以到這裡嗎?麻煩您幫我將我的主治醫生叫來。”

    陸安琪的手掌緊摀住心口,眉心輕蹙著,神情十分的痛苦。

    面對著一個病人,幹警也無法在繼續追問下去了,只好關掉了錄音筆,起身告辭。“打擾了,陸小姐,如果我們還有什麼問題,或許還會來找你,希望你可以繼續配合。轎”

    “好的。”陸安琪有氣無力的回道。

    兩名幹警一前一後走出病房,其中一名略帶玩味的開口,“聽說她是重度抑鬱症患者,我看著可不像精神病人,比正常人還正常,說了一堆沒用的來博同情,整個供詞中找不到一句對她不利的言辭,這女人可精著呢。”

    “嗯,的確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過,這些和我們無關,我們只管辦案抓人。”另一個說完,指了指醫務室,“去醫務室中把醫生叫來吧,抓緊時間,我們還得去一趟中心醫院,去給魏展顏錄口供。”

    展顏是案件的當事人,按道理她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可季維揚將她保護的太好,一直不允許警方接觸,可案子一直沒有進展,展顏若再不站出來,無論陸家母女說什麼,都變成了一面之詞。

    兩名幹警雖然提前打了招呼,但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展顏仍在午睡,季維揚自然不會允許他們打擾展顏休息,兩人只能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等著。

    “我幹了這麼多年,都是別人等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錄口供還等人的。”兩個人坐在冰冷的長椅上,一臉的無奈。

    “劉隊,您還沒聽說啊,裡面這主兒是前魏省長的千金,季少的前妻,護的跟眼珠子似的,不然也不能到現在還沒錄過口供。”另一個年輕點兒的開口說道。

    劉隊搖頭失笑,從煙盒中掏出一支菸,一想到這裡是醫院,又收了起來。“剛剛那個是舊情人,裡面這個又是前妻,有錢人的私生活可真夠混亂的。”

    “關鍵就是人家季三少有錢啊,聽說海濱的生意,一賠就是五十個億,咱們小老百姓見都沒見過那麼多的錢,人家愣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年輕些的幹警哼哼著,大有一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意思。

    劉隊推了推他肩膀,提醒了句,“小李,一會兒進去小心說話,季三少可以局長的小舅子,別一個不留心把飯碗給丟了。”

    “我知道,他那樣的人哪是我們得罪的起的。”

    兩個人嘀咕了一陣子,便沉默了。沒過多久,病房的門開了,季維揚從病房內走出來,一身休閒西裝,臉上是一字號的笑容,態度很隨和,沒有絲毫有錢人高高在上的架勢,兩個幹警頓時放鬆了不少。

    “實在抱歉,讓二位久等了,我太太剛剛睡醒,你們可以進來了。”季維揚將他們請進病房內。

    彼端,展顏半靠在病床上,頭髮隨意的束在腦後,額前飄散著幾縷碎髮,皮膚白皙的幾近透明,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笑起來的時候溫溫的,像個靦腆的小女孩一樣,兩個幹警有片刻的懵愣,他們完全沒想到季三少的前妻會是這樣一個年輕的、看似無害的女孩子。

    “對不起,兩位是不是等了很久?請坐吧。”展顏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兩名幹警在沙發上坐下來,按照慣例打開了錄音筆,劉隊下意識的側頭看向季維揚,很恭敬的說道,“我們是公務,季總能不能迴避一下?”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隨意的靠在門口,墨眸低斂,唇角溫潤的笑靨忽而浮起一層冷冽,他狀似不經意的反問了句,“你說什麼?”

    他分明笑若春風,卻生生給人一種高高在上,不容人拒絕的凜冽之感。兩名幹警頓時噓聲,不敢再說什麼。

    展顏懶懶的半靠在床頭,搖頭失笑。她知季維揚是護著她,心裡又有些暖氣騰起。

    兩名幹警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然後讓展顏敘述了一下最初就醫時的情況。最後,才將陸安琪的錄音放給展顏聽。

    當陸安琪哭著敘述她和季維揚之間的感情時,展顏本就蒼白的小臉越發的慘白了,她下意識的抬眸看向門邊的季維揚,只見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他依舊挺拔的站在那裡,單手插兜,他一直沉默著,眸色很深,卻任由著錄音繼續播放著,他與安琪的那些曾經,永遠是無法迴避的,現在,他也不想繼續迴避,只有坦然、坦誠,他與展顏才能永遠的走下去。

    之後,便是陸安琪簡單的敘述展顏去找她的經過,聽完此處,幹警小李才關掉了錄音。“魏小姐,關於陸安琪的敘述,有沒有不符合實際的地方?”

    “沒有,都是事實。”展顏淡漠的回答。兩名幹警微愣,畢竟,中國人很介意捐獻器官這種事,並且,展顏還是捐獻給情敵,這在外人看來十分匪夷所思。

    “冒昧的問一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當時你病入膏肓,只要你將病情告訴季先生,他沒有道理不照顧你,為什麼要和陸安琪做這種交易?”

    展顏輕抿著唇,略微敷衍的回了一句,“我是學醫的,在醫學院的時候,就簽署過死後器官捐贈書,反正都要捐,捐給誰並沒有區別。”

    然而,對於她的回答,兩名幹警顯然並不認同,劉對嚴肅的再次開口,“魏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儘早的讓凶手繩之以法。”

    展顏貝齒緊咬著薄唇,側頭看向季維揚,“你能出去一下嗎?”

    “不能。”他回答的十分乾脆,其實,展顏的理由,季維揚心中大約是明白的,只是,他想聽展顏親口說出來,他想聽她親口說出她有多愛他。

    展顏的雙手緊緊的交疊著,顯示出她內心的矛盾。掙紮了許久,她最後還是不死心的嘀咕了一聲,“這件事與案件無關,我不想回答。”

    兩名幹警面面相覷,對她不配合的態度有些不滿,“魏小姐,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成為案件的重要突破口,請你配合我們工作。”

    展顏咬唇沉默,眸光幽幽晃動,良久後,才淡淡的開口,“你們,愛過一個人嗎?”

    不著邊際的問題,讓兩名幹警摸不到頭腦,但站在門邊的季維揚卻身體一僵,因為,只有他聽得懂展顏話中的疼痛與憂傷。

    短暫的停頓後,她淡淡的聲音依舊在繼續,“當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她不會讓他難過,更不想看到他傷心。當時,我從未打算過將我的病情告訴維揚,我甚至做好了所有的打算,等我死後,我會瞞過他,讓他以為我只是離開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會讓他以為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過的很好。可是,我也很自私,我現在生命最後的三個月,有他陪伴著。但那個時候安琪的眼睛看不見,他要照顧安琪,我沒辦法,就和安琪做了這樣的交易,還有,就是我希望在我死後,我可以通過安琪,繼續看著我心愛的男人。所以,安琪沒有說謊。我主動找上她是事實,交易也是事實。”

    兩名幹警做了筆錄,還想繼續問什麼,卻突然被季維揚打斷了,“好了,今天先到這裡吧,我妻子累了,二位請回。”他說話的時候一直低斂著深眸,兩名幹警不敢違逆他,只好起身告辭。

    兩人離開後,屋內只剩下季維揚與展顏,她有些尷尬的扯了下身上的被子,然後吞吞吐吐的說,“我累了,想睡一會兒呢。”她說罷,也不等季維揚回話,自顧躺倒在大床上。

    而季維揚自然看得出她是在逃避,他十分利落的翻身上床,躺在了展顏身側,從身後將將她圈入懷中,下巴抵在展顏消瘦的肩頭,展顏聽到他若有似無的嘆息,“顏顏,說一句愛我這麼困難嗎?”

    展顏悶聲不語,心道,你還不是極少說愛的。

    “顏顏,對不起,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情,從始至終,我都以為是我固執的堅持著,卻原來,你與我一樣。我,我很高興。”他摟的她更緊了,溫溫的氣息吞吐在展顏頸項間,癢癢的,弄得她也無法入睡。

    季維揚繼續痴纏著,偏要她說些纏綿的話,展顏拗不過她,被迫轉身,她抬起一張小臉看著他,羞怯、又憤憤的嘀咕了句,“季維揚,我是愛你,我從未否認過,這下你得意了吧?”

    “不滿意,顏顏要一輩子愛著我,我才滿意。”他朗笑著,低頭啄了下她唇片,而後才擁著她入睡。

    可被他困在懷中,展顏哪裡還有半分隨意,只能僵在他懷中,假寐著。

    兩人剛剛安靜了一會兒,季維揚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鳴響起來,打破了一室的凝集。季維揚略帶不悅的掃了眼來電顯示,是唐楓打來的。他突然有種感覺,一定是調查有了新的進展。

    “什麼事?”他冷淡的問了句。

    “維揚,終於查到了。你應該知道陸安琪是陸曼芸領養的吧。”

    季維揚沒回答,顯然唐楓的這句話非常的沒有營養,但他的下一句話,卻是一個完全出乎季維揚意料的消息。“原來,趙副院長是陸安琪的親生母親。”

    掛斷電.話後,季維揚披衣起身,簡單的對展顏交代了幾句後,便匆匆的趕往了看守所。

    負責這個案件的幹警那邊也得到了這個消息,案子終於有了突破口,接下來就是提審趙,這個案件基本可以確認為,陸安琪為了復明,而和親生母親聯手毒害展顏。

    季維揚依舊坐在隔壁的監控室中,看著幹警和律師對趙進行審訊。

    短短數日,趙副院長消瘦了許多,身上穿著灰色的囚服,手腕處帶著冰冷的手銬,但幹警擺出她與陸安琪是親生母女的事實時,她這個人都慌亂了,不再是那個穩重端莊,處事不驚的女人了。

    幹警的問話很苛刻,每一句都擊中要害,“你處心積慮的隱瞞與陸安琪有血緣關係的事實,並且將一切責任推到陸曼芸身上,目的就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陸安琪出車禍在先,我們調查過,她雙目失明後,她多方打探,想要為她找到一雙眼角膜,都沒有如願,直到後來,魏展顏因為心肌炎住院,你知道她曾經是醫護人員,簽署過器官捐獻書,只要她一死,你的親生女兒就可以得到眼角膜了。所以,你就和陸安琪擬定了全盤計畫,謊稱展顏心肌壞死,並且用藥物讓她的病情惡化,以達到你們的最終目的,是不是?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不,不是這樣的,與安琪無關,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趙副院長知道她與安琪的關係曝光,自己就再無狡辯的餘地,可是,她不能讓她的女兒受到牽連。她欠安琪太多了,她一定要保住她的親生女兒。

    “如果與安琪無關,你為什麼要洗掉醫院的監控錄像,那段時間,你一定是和安琪接觸過。”幹警義正言辭。趙副院長無助的搖頭,拚命的解釋,“不是那樣的,作為母親,我只是想探望一下我生病的女兒,我只是在病房外偷偷的看著她,並未和她接觸過,安琪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將案件的整個過程交代清楚吧。”幹警態度生硬,公事公辦的態度。

    趙副院長含著淚,將事前從頭到尾的敘述了一遍,除了她與陸安琪的多次接觸,她對謀害展顏的事供認不諱。

    “我年輕的時候很叛逆,也很無知,被一個男人騙了,生下安琪後,那個男人就人間蒸發了,我再也找不到他。後來,我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醫學院,成為了一名醫生,陰錯陽差下,認識了我現在的丈夫,可是,我想要嫁人,安琪卻成了最大的絆腳石,為了未來的幸福,我狠心的拋棄了安琪。後來,安琪就被陸曼芸收養了,她一直不知道我是她的親生母親。也是在她入院之後,我無意間發現了她,她出了車禍,雙眼失明,每次我看到她那雙漂亮的大眼中一片空洞,我都心疼不已。我聯繫了各大醫院,可是,一直沒有人願意捐獻眼角膜。再後來,就發生了魏展顏事件。”

    說到此,趙副院長的聲音微頓了下,略帶愧疚的低下了頭,繼續說道,“其實,我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惡毒,起初杜小莫帶著展顏來就診,檢查時是實習醫生弄錯了檢查報告,將另一個病人的檢查報告誤當成展顏的,當時,我也曾為展顏惋惜過,那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得了這種病,挺可惜的。可是後來,根據臨床的症狀,我發現她似乎並不是心肌壞死,所以,我安排了第二次全面檢查,發現她只是重度心肌炎,我也打算過將實情告訴她,可是,我曾經在展顏的檔案中看到過她簽署的器官捐贈書,就是那個時候,我想到了我的親生女兒安琪,只要展顏死了,我的安琪就有希望復明了,所以,我才昧著良心……”

    幾個問話的幹警也蹙了眉,這個女人,也真夠惡毒的,聽著似乎她的母愛如山,應該值得同情,但魏展顏同樣有父母親人,她這麼平白無故的死掉,難道她的父母就不難過嗎!

    “那你為什麼給魏展顏注射杜冷丁?”一個幹警冷著臉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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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陸安琪,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那你為什麼給魏展顏注射杜冷丁?”一個幹警冷著臉子問道。愛睍蓴璩

    趙副院長臉色暗了幾分,頭低垂著,嘆息著說道,“因為杜冷丁的副作用很大,會引發心功過速、血壓下降、呼吸抑制,甚至……猝死,人都是自私的,我女兒安琪的病情一直在惡化,我沒有辦法,只能這麼做。”

    錄口供的幹警沉默了片刻,看著她,繼續追問,“陸安琪對此事真的一無所知?那你為什麼要洗掉錄像?”

    趙副院長的神情非常的平靜,平靜的甚至有些不尋常。“作為母親,我偷偷去探望我的女兒,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至於安琪,她一直都不知道還有我這麼一個媽媽,即便是知道,也是痛恨我的吧,畢竟,當初是我拋棄了她。”

    說到此,趙副院長有所觸動,眼睛都潮濕了熨。

    審訊到此,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問下去的必要,幾名幹警已經開始整理口供了。

    趙副院長的頭垂的更低了,臉色晦暗,低聲的問了句,“我會判多少年?三年還是五年?我要請最好的律師。”

    幹警冷著臉回答,“對不起,那是法官的事,不過你的情況比較嚴重,如果故意殺人罪名成立,至少會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會判處無期徒刑,或死刑。秸”

    而趙就屬於情節比較嚴重的,當然,最主要的是她謀害的是季維揚的女人,圈子內人盡皆知,季三少的脾氣可不好惹。

    而另一面,監控室中,季維揚慵懶的靠在軟椅上,單手托腮,眸色深冷,即便是一旁的唐楓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你真的相信這件事和陸安琪無關?”唐楓戲謔的詢問,隨意的抿了口黑咖啡。

    季維揚深眸微眯起,哼笑一聲,“有關與否似乎並不重要,至少,目前沒有證據指向陸安琪,我們拿她沒有辦法。”

    唐楓笑意更深了,略帶了幾分嘲諷。“聽這話是想包庇舊情人啊?”

    季維揚一笑,甚是不以為意,“你既然說了是‘舊’情人,那就說明我和陸安琪早已成為過去。我並沒有袒護她,只是敘述事實,無論她真的無辜,還是太過精明,目前,沒有任何對她不利的證據,所以,只能這樣結案。當然,如果真的是她要害展顏,我絕不會姑息。”

    季維揚說罷起身,他想,他也許該見見陸安琪了。

    ……

    因為趙副院長的認罪,陸曼芸被無罪釋放。

    她被釋放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去了醫院,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的女兒,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她甚至來不及給她愛,她們之間唯一的一次親近,是展顏拔管之前,給她的一個擁抱。

    她的展顏,她的女兒,她過得真的太苦了。

    陸曼芸跌跌撞撞的走在長廊之中,越是接近展顏的病房,她的心就越發的沉重,她甚至無鹽面對她的女兒,她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她。她的展顏,會不會恨?不,一定不會的,她那麼善良,對任何人都可以包容,可是,展顏越是善良,她越是愧疚自責,越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陸曼芸感覺到雙腿變得十分的沉重,每一步都邁得格外艱辛,淚不受控制的順著眼角滾落,每一滴都帶著疼痛。痛的她無法喘息。

    “展顏,媽媽來了,媽媽回到你身邊了,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陸曼芸痛哭失聲,單手撐住牆壁,好不容易來到了病房前,她慌亂的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唇角吃力的揚起笑,可是,她自己清楚,一定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她用了一點時間整理好情緒,然後伸出手打算敲門,可尚未觸碰到門板,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內推開,季維揚站在那裡,見到她的時候,俊顏閃過片刻的錯愕,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展顏,他的顏顏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安靜沉睡,淡定絕美的容顏像極了童話中的白雪公主。

    他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出來,並且悄無聲息的關上了病房的門。他穿著藏藍的毛衣,挺拔的站在那裡,目光沉寂如水,“展顏在休息,伯母,您先回去吧,目前,我覺得你不太適合與顏顏見面。”

    陸曼芸搖頭,此刻,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的女兒,一刻也不能耽擱。“維揚,你讓開,我只看她一眼就好,就一眼。”

    季維揚穩如泰山的站在門口,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他非常的清楚,如果此刻放陸曼芸進去,絕不僅僅是看一眼那麼簡單了,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動物。“對不起,伯母,您還是先回去吧。”

    “不,維揚,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什麼都不知道……”陸曼芸說著,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季維揚十分紳士的掏出手帕遞給她,出口的聲音平靜低沉,“我知道,您才是顏顏的親生母親。”

    他的話,讓陸曼芸為之一振,但很快便瞭然了。他是展顏的愛人,知道這件事無可厚非。

    季維揚微嘆,是的,他知道,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否則,他與展顏之間也不會走的如此艱辛。“伯母,對不起,我不能讓您見顏顏,她的病情需要心情平靜,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而她見了您,一定會哭的。可是,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在惹她落淚,因為,我會心疼的。伯母,我想,您一定能理解我吧。”

    陸曼芸無言以對,她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只能透過玻璃窗,貪婪的看著展顏沉睡的面容。她的手掌緊貼在冰涼的玻璃上,隔著厚厚的玻璃去撫摸展顏的臉。“展顏,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季維揚站在她身側,半響後,才開口道,“伯母,我現在要去見見安琪,您要和我一起嗎?”

    陸曼芸回頭看向他,凝了片刻,然後問道,“你是在懷疑安琪嗎?”

    “是。”季維揚毫不避諱的回答,他的聲音很沉,卻沉得堅定。

    陸曼芸的拳頭緊握著,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她知道,季維揚不會憑空懷疑陸安琪的。可是,她真的無法想像,安琪居然會害人,為了一雙眼角膜去要人命,她怎麼可以如此的狠毒啊,是她,是她沒有將陸安琪教好。“你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她。”陸曼芸擺了擺手,然後跌坐在長廊中的長椅上,靜靜的守護在展顏門外,“你放心,我不會進去打擾展顏休息的。我也知道,她根本不想見到我這個媽。”陸曼芸苦笑著。

    ……

    季維揚來到陸安琪病房的時候,她正在病房內對著醫生發飆,歇斯底里的聲音整個廊道中都聽得到。

    “你們說什麼?我的眼睛怎麼可能惡化呢?我每天都躺在醫院裡,打針吃藥,怎麼還會惡化?你們這群庸醫,到底會不會治病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到底什麼時候能重見光明?魏展顏死不了,醫院不是每天都有人死嗎,要一個眼角膜有那麼困難嗎?我有錢,我有很多的錢,你們快去給我弄一雙眼角膜來,多少錢我都給得起……”

    因為陸安琪的眼睛看不見,她只能坐在床上發飆,哭喊了好一陣子,嗓子都沙啞了,才漸漸停歇。

    “陸小姐,請您冷靜一下,目前並沒有眼角膜的捐獻者,所以,您只能暫時等待,您的眼睛雖然有惡化的趨勢,但目前還能用藥物控制。”醫生平心靜氣的回答著,但臉上卻儘是無奈,聽說這個病人還有精神問題,他們更得小心了。

    “什麼叫用藥控制?還能控制多久?如果一直沒有眼角膜怎麼辦?難道我真的要失明嗎?你們負擔的起嗎?啊?”

    醫生啞口無言,因為,像這樣的病例每年數不勝數,大多數都沒那麼幸運,最終導致了失明。

    陸安琪的咆哮聲依舊在繼續著,嗡嗡的震動著耳膜。季維揚幾乎耐性全無了,他的手掌握住門把,推門而入。

    陸安琪的耳朵很靈,她準確的聽出了季維揚的腳步聲,所有的咆哮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她跌跌撞撞的下床,摸索著向他的方向而去,“維揚,是你嗎?你來看我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的丟下我。”

    她楚楚可憐的哭著,不小心撞到了床腳,跌倒在地。她的手還揚在半空中,伸向季維揚的方向,“維揚,我好疼,我真的好痛啊。”

    季維揚墨眸深斂著,目光淡淡的掃過在場的醫生,然後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幾句話想和她說。”

    醫生會意的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季維揚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卻雙手插兜,沒有絲毫要將她攙扶起的意思。

    “安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狼狽,一點兒也不像我曾經認識的你,那個永遠高貴美麗的陸安琪。”季維揚清清冷冷的開口。

    陸安琪動作一滯,然後胡亂的抹掉了臉上的淚,攏了攏頭髮,從地上爬起。她天生就是愛美的女人,在心愛男人的面前,更是要展現自己最美麗的一面。

    “維揚,現在,現在呢?”陸安琪扭捏的問道。

    季維揚的目光從他身上淡淡掃過,清冷的說道,“你看,安琪,其實沒有我,你一樣能獨自站起來,憑你的聰明才智,沒有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陸安琪不傻,自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踉蹌的退了兩步,淚珠撲簌落下來,“維揚,你,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嗎?因為我眼睛看不見,所以我不要我,對不對?”

    “安琪,從你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要不起你了。我們之間,本就不該繼續糾纏的,如果當初,我能像現在一樣果斷,那麼,我心愛的女人也不會受到傷害。”季維揚不溫不火的說著。

    “你,你是打算和我斷絕所有的關係嗎?維揚,這一次,你要徹底的拋棄我嗎?”陸安琪的音量不由得拔高。

    “是。”季維揚冰冷的吐出一個字。

    陸安琪愣在當場,徹底的傻掉了。

    “安琪,因為你是病人,一直以來我都在不停的遷就,可是,現在我沒辦法繼續遷就你,至於理由,你應該很清楚。”

    陸安琪心臟狂跳的厲害,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嗎?她媽將她供出來了嗎?!不,不可能的。她很快的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是那樣,現在等著她的就應該是警察了。想至此,陸安琪理直氣壯的吼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季維揚,你給我說清楚。”

    季維揚冷冷的揚了下唇角,“安琪,何必要將話挑明了呢,只會讓彼此更難堪而已。我問你,是你唆使趙副院長,也就是你親生母親謀害展顏的吧?就為了一雙眼角膜,你就想要展顏的命,陸安琪,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惡毒了?我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陸安琪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卻抵死不肯承認,“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親生母親?我只有一個媽,就是陸曼芸。我沒有第二個母親。”她癱坐在地上,痛哭失聲,“為什麼要欺負我,為什麼要掀開我的傷疤,我從小就被親生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難道我還不夠可憐嗎?為什麼還要逼我?季維揚,你太狠了。”

    面對陸安琪的聲聲控訴,季維揚俊顏沉穩不變,他早就想到安琪是不會承認的。只要趙副院長不將她供出來,她自然不會引火燒身。

    “一直以來,我對你都太過仁慈,才會無形之中縱容了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展顏。”季維揚俊顏深冷,如同冬日裡凝結的寒冰。陸安琪的存在,對於他與展顏來說,無異於一場浩劫,很多事,他曾經一直沒有想明白,而就在趙副院長與安琪的關係曝光的那一刻開始,真相才一點點的浮出水面。

    當初展顏車禍流產的病例被改動,雖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頂了罪,可是,他一直都心存懷疑,一個醫生怎麼可能有那種瞞天過海的本領,但如果是趙副院長,想要改動病例,並且威逼利誘當值的護士串口工,便是輕而易舉之事。

    那一次的誤會,幾乎將他與展顏的關係推向了絕望的邊緣,憤怒中的他無情的傷害了展顏,甚至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他自己都恨死了自己。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看似楚楚可憐的女人。如果說,那一次的耍心機,還勉強值得原諒,那麼,這一次,她簡直是狠毒到了極點。即便趙副院長沒有供出安琪,可是,她真的一無所知,置身事外嗎?她被領養的時候已經有記憶了,那個年紀的孩子是完全能記住母親的樣子的。陸安琪,她根本一直在撒謊,就為了一己之私,她就要害死展顏,如果展顏的眼角膜真的移植到她身上,陸安琪,她良心能安嗎?難道她夜晚入睡都不會做噩夢?!

    “陸安琪,你真的可以撇的一乾二淨嗎?篡改病歷的事,還有唆使你親生母親謀害展顏的事,即便法律無法制裁你,難道你就能心安?故意殺人,你知不知道你親媽要被判多少年?這輩子她別打算活著從監獄中走出來了。”

    陸安琪緊咬著唇,臉色鐵青,身體踉蹌的後退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睜得很大,眸中竟是惶恐。不,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因為她根本就沒想過會有被識破的一天。魏展顏,她怎麼不去死啊,她死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

    “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季維揚冷笑著,一把扯住她手臂,雙眼血紅,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你知不知道,顏顏的病本來是可以治癒的,可是,就是這對狠毒的母女,延誤並加重了展顏的病情,讓她再也無法痊癒了,她一輩子都要靠藥物維持生命,甚至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陸安琪,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真的與我無關,維揚,你要相信我啊。”安琪拚命的想要掙脫他。

    季維揚卻一把將她推開,多碰她一下,他都覺得髒。“陸安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好自為之吧。但如果,你繼續傷害展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8
第148章 不是每一次,眼淚都可以騙人

    “陸安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愛睍蓴璩你好自為之吧。但如果,你繼續傷害展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你,你……”陸安琪一連著說了三個‘你’字,聲音顫抖的很厲害。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完全可以想像到此刻季維揚陰冷的表情。即便是想像著他那樣的表情,就會讓她害怕。

    可是,她不能在這一刻認輸,如果她認輸了,那麼,她就會失去維揚,失去一切,她不想什麼都沒有。在孤兒院那種淒涼而被人欺負的日子,她簡直受夠了,她再也不要回到過去。

    “維揚,你真的那麼愛她嗎?”她哭著問道。

    “是。”又是清清冷冷的回答,但語氣是決然的熨。

    陸安琪緊咬著唇,她覺得自己的感官就像眼睛一樣,都失去了功能,因為,她感覺到濕濕的血珠從唇上流下去,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她苦笑著,卻有淚順著眼角不停的滑落。“維揚,你曾經也是這樣愛著我的,那些曾經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可是,一覺醒來,卻什麼都變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

    季維揚冷眯著眸子,來到她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剔透的淚珠上,卻沒有絲毫柔軟的情緒。剛毅的薄唇輕動,吐出清冷的字眼,“安琪,你已經不值得我信任了。的確,我愛過你,這一點我從未否認過。可是,我們的曾經,我已經全部放下了,一直以來,放不下的那個人只是你而已。”

    安琪只是哭,一直的哭,除了哭,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秸。

    季維揚不想在為難她,他來此的目的只是要警告她而已,他們的情分只夠他原諒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如果再有下次,他絕不會手軟了。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安琪,不是每一次,眼淚都可以騙人。再見。”

    再見,安琪,再也不見。

    他決然轉身,可是,手扶住門把手的那一刻,陸安琪突然從身後撲上來,像每一次那樣,伸出手臂纏住了他腰身,死死的不放手。

    “不要,我不要和你說再見,維揚,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的。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展顏的,我只是嫉妒,只是嫉妒她而已。我發誓,再也不會介入你們之間,我只求你偶爾空閒的時候能來看我一眼,或者讓我看你一眼,這樣就足夠了,維揚,可以嗎?”

    她哭的十分淒慘,甚至在苦苦哀求著。若喚作其他的男人,一定會心軟的,可是,季維揚的心早已經不再她身上了。

    “不可以!”季維揚冰冷的回答,手掌用力將她纏在腰上的手臂扳開,無情的推開了她。“陸安琪!”他惱怒的低吼了一聲,“我說結束的時候,就是真的結束了。不要繼續糾纏,別逼我將你法辦。”

    安琪本就看不見,雙腿發軟,被他那麼用力一推,踉蹌了兩步,便摔倒在地。她痛得臉蛋抽搐的幾近變形了,情緒也有些失控了,她癱坐在地上,失聲大喊道,“季維揚,你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季維揚斂眸冷冷的掃視過她,“安琪,同樣的把戲,做一次可以博取人同情,做兩次,就是矯情了。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死想活,與我無關。”

    他話音剛落,季維揚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是唐楓打來的。

    “有事?”他微蹙著眉心,冷淡的詢問。

    “嗯,趙副院長提出想見見陸安琪,是不是應該讓她們母女見一面,好確定陸安琪與此案究竟有沒有關係。”電.話那一端的唐楓說道。

    季維揚的劍眉蹙的更緊了,她冷掃了眼陸安琪,冷然的詢問,“你親生母親想要見見你,你需要去一趟嗎?”

    陸安琪呆愣了片刻,然後拚命的搖頭。“不,我不要見到她,不要。”

    她自然是不敢去見趙副院長的,天知道她會和她說些什麼,萬一事情敗露了怎麼辦,她可不想坐牢。反正,趙副院長是肯定要被頂罪的,既然如此,何必還要賠上她的青春呢。

    “她在我年幼的時候就拋棄了我,這樣狠心的女人,我為什麼還要將她,我不見,我死也不會去見她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一個母親,那個人就是陸曼芸。”

    “你真的確定?”季維揚再次確定。

    陸安琪雙手摀住頭,痛苦的呢喃著,“不,不見,我誰也不見想見。”

    季維揚遲疑半響,然後淡漠的點了下頭,“陸安琪說不見,算了吧。”他說罷,掛斷了電.話。

    “她的案子馬上就要公審了,故意殺人罪,情節嚴重,並且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後果,大概會判處死緩,她應該是想見你最後一面吧。既然你不想見,那就算了吧。”

    他說完,推門而出。徒留安琪一個人獨自呆在清冷的病房之中,她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著,哭的撕心裂肺的。

    她已經雙目失明,親生母親入獄,現在,連季維揚都離開了她,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啊。

    ……

    季維揚回到中心醫院的時候,陸曼芸依舊坐在病房外等待著,眼淚已經乾涸,但雙眼已經哭的紅腫了。

    “維揚,你回來了啊,展顏該吃晚飯了吧,你知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我做給她吃。”陸曼芸一臉期盼的扯著季維揚的手。

    他低下眼簾,目光淡淡的落在她握住自己的手上。

    陸曼芸似乎也察覺到不妥,慌忙的放開了他。

    “顏顏醒了嗎?”季維揚淡聲詢問。

    “嗯。”陸曼芸點頭,“應該是醒來了,我聽到房間裡有聲音。”雖然知道展顏醒了,但陸曼芸仍然不敢進去光明正大的看自己的女兒一眼。

    “展顏喜歡吃蟹黃粥,‘佟記’的。”季維揚隨口又說了句。

    陸曼芸卻揚起了笑靨,“佟記的蟹黃粥,好,好,我馬上就去買。”陸曼芸說完,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了,那歡喜的樣子,就差跳起來了。

    季維揚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知道在電梯口消失。他略帶無奈的搖頭,然後推開了病房的門。展顏並沒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赤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蹲身尋找著什麼東西。

    “在做什麼?”季維揚不解的詢問,但未等她回答,他已經大步上前,不由分說的打橫將她抱回了病床上。

    她身上穿著白色的病人服,長發披散在腰間,或許是剛剛甦醒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慵散,就像精品櫥櫃中的高檔維尼熊一樣,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季維揚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然後看到她裸.露在外的一雙雪白的玉足。“涼嗎?”他說話間,溫熱的手掌已經包裹住她小小的足踝,漂亮的玉足踩在他掌心間,像水面上初初綻放的白蓮。

    微涼的足心踩在他溫熱的掌心間,有種說不出的曖昧。展顏臉頰微紅,清澈的眸光低斂著,根本不敢看他。“整日都在睡,有些無聊,想翻幾本書看看。我的書呢?都到哪裡去了?”

    季維揚溫笑,那些書自然是被他處理掉了,醫生說她需要足夠的時間休息。“看書累眼睛,如果太無趣的話,我陪你聊天。”

    展顏嘟著唇,明顯的不滿,卻故作無辜的眨了眨眼,頑皮的說道,“季總,我們有共同語言嗎?是聊醫學案例,還是聊投資分析?”

    季維揚失笑,在她病床邊坐了下來,輕輕的將他擁在懷中。“醫生說你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出院了,我們還是想一想出院之後都要做什麼才是。這麼久不回家,很多東西都該添置了吧,家具和床品都讓傭人換掉好不好?我們顏顏的新生,重要有個新的開始。”

    “不要。”展顏淡淡的搖頭拒絕,“原來的床睡著挺舒服的,我不想換。”

    “哦,是嗎?那就不換。”季維揚一笑,唇貼在她耳畔,又低低聲的補了一句,“我從來不挑床,我只挑人,顏顏讓我睡著非常舒服。”

    “季維揚!”展顏溫怒著,臉頰卻羞紅了一片,聲音更是柔軟的要命,哪兒有半點兒殺傷力。

    季維揚笑的越發的得意,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唇邊親吻著。

    夕陽西下,夜幕漸漸籠罩而來。展顏還一直沒有吃晚飯。

    “餓了嗎?我去買些東西給你。”

    “嗯。”展顏溫溫的點頭,又補了句,“再買幾本書吧。我不看多,每天只翻幾頁還不行嗎?”她撒嬌的扯住他手臂,輕輕的搖晃著。

    季維揚拿她沒辦法,只好點頭答應了。展顏寫下了書名,讓季維揚去。

    他開車來到最近的一家新華書店,對著字條,在書架上尋找著展顏需要的書籍,然後拿到收銀台去結賬。

    他站在收銀台錢,手機突然嗡嗡的響動起來,是陸曼芸打來的電.話。“伯母,我在書店,大概十分鐘就會回去,您稍等一會兒吧。”

    掛斷電.話,他從錢包中拿出一張金燦燦的金卡遞給收銀員。然後,他才留意到收銀員與一旁的顧客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有些甚至在暗自偷笑。

    季維揚黑著臉,卻依舊維持著不變的風度。他自然知道這些人在笑什麼,展顏那丫頭讓他買的居然是一堆關於婦產科相關的書籍,難免讓人想歪。

    付了款,季維揚拎著一袋子圖書離開。車子在夜色中穿梭,很快回到了醫院。而病房門口,陸曼芸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是蟹黃粥,還有這個是我親手燉的人參雞湯,你拿給展顏吧。”陸曼芸將食盒遞到季維揚手中。

    “謝謝。”季維揚淡聲回答,剛要轉身走進病房,只聽陸曼芸又道,“維揚,你問一下顏顏還想吃什麼,明天我再送來。”

    “好。”季維揚淡淡的回了句,然後走進病房。

    展顏看到他回來,眼前一亮,出聲詢問道,“我的書呢?”

    季維揚溫笑著將書遞給她,這丫頭對書比對飯還要親,難怪一直都養不胖。“先吃飯吧,然後再看。”

    “嗯。”展顏順從的點了點頭。

    季維揚將粥放入她手中,然後又盛了些湯,一口口的喂她喝,可展顏喝第一口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味道太熟悉了,只是,一時間有些想不起,直到小半碗湯入腹,季維揚再將湯勺遞到她唇邊時,她不在乖乖的張口喝掉,而是睜著一雙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

    “怎麼了?”他問。

    “她做的是不是?”展顏出聲詢問,聲音幾乎冷淡到極點。這個味道,她怎麼會忘記,又怎麼能忘記呢?陸曼芸想要她眼角膜的時候,就是端著這樣的羹湯給她。

    季維揚知道瞞不住,微不可聞的點了下頭,並溫聲解釋,“顏顏,陸伯母只是關心你而已。”

    展顏緊咬著唇,眸子卻濕潤了,淚珠沾在長睫上,隨著睫毛的顫抖,搧動著璀璨的流光,卻倔強的沒有掉下來。“維揚,你覺得我該以怎樣的心情接受她的關心?你不會懂得,一個從小就沒有母親陪伴在身邊的人是什麼樣的感受。從小到大,我一直深深的渴望著母愛,可是,維揚,我想像中的母愛不是這個樣子的,每次一想到她看著我的眼睛時,那種迫不及待的的眼神,我就會害怕,好像她隨時都會將我的眼睛挖出來給別人,我怕,我真的好怕啊……”

    展顏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伏在季維揚的胸膛,嚶嚶的哭泣。她用了‘別人’這個字眼,而並沒有提陸安琪的名字,因為,那個名字似乎已經成為了她與季維揚之間的禁忌。

    季維揚緊擁住懷中玉一樣溫涼的人兒,下巴輕輕的抵在她額頭,柔聲輕哄著,“不怕,顏顏不怕,我就陪在你身邊,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展顏在他溫柔的誘.哄之下很快睡著了,她躺在雪白的被縟中,但眼角還掛著淚。由始至終,都沒有人告訴過她,其實,謀害她的事是與陸曼芸無關的,可是,展顏是聰明的,既然陸曼芸無罪釋放,至少已經證明了她是清白的,只是,她畢竟曾經覬覦過展顏的眼睛,那樣的傷痕,刻在展顏心上,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輕易的抹去的,她還需要時間。

    那日之後,陸曼芸還是常常來醫院,只是,她不在做東西給展顏吃。季維揚將事情的原委都說給了她聽,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敘述。他知道陸曼芸會因此而傷心,但是,只有這樣,她才不會繼續打擾展顏平靜的生活。只要他的顏顏幸福,他不介意傷害任何人。在季維揚精心的照顧下,展顏很快出院了,約翰遜教授開了一些藥給她,並囑咐她要定期到醫院檢查。

    季維揚開車帶她回了山頂別墅,時至五月,園子裡的梧桐都發出了新芽,偌大的院子不在是離開時的空空蕩蕩,而是一片新綠,綠的無端的晃了人眼。

    “顏顏,到家了呢。”季維揚將車停在園子裡,側身替她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展顏推門下車,下意識的環顧四周,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只是園子裡多了一架鞦韆。

    “怎麼想到支鞦韆了?”展顏不解的問道,但目光卻一直縈繞在兩棵參天古樹的之間的鞦韆架上,清澈的瞳眸中充滿了欣喜。

    “上次回大院看到院子裡的孩子在玩兒,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在園子裡弄了一個。”季維揚自然不會告訴她,約翰遜教授說即便展顏可以出院,但她再也無法像普通人一樣跑跑跳跳,某種程度上,她失去了一定的自幼與樂趣,所以,季維揚命人在園子裡架起了鞦韆,讓她仍可以感受奔跑飛翔的感覺。

    “要不要試試?我推你。”季維揚牽起她微涼的小手,走向嶄新的鞦韆架。

    展顏坐在鞦韆上,而季維揚站在她身後,輕輕的推著她。他的力道適中,不敢推得太高。

    展顏坐在鞦韆上,雙臂輕輕的展開,下巴微揚著,輕闔起眼簾,感受著風聲拂過臉頰。她的唇角一直淺淺的揚著,展顏突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兩個人在午後的園中玩弄了一陣,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春風入骨,絲毫馬虎不得。季維揚將外套披在展顏肩上,溫笑著說道,“餓了嗎?進去吃些東西,然後你該午睡了,約翰遜教授可是囑咐過你要按時用餐,按時休息,生活要有規律,這樣有助於病情。”

    展顏隨意的用指尖抿了下耳邊的發絲,仰頭對他溫笑,“知道了,你越來越嘮叨了呢,就像個小老頭一樣。”

    對這樣的形容,季維揚顯然有些不太滿意,他兩指在她額頭輕彈了一下,以示懲罰,然後擁著她走向別墅。

    “累嗎?”他邊走邊問。

    展顏笑著搖頭,“不累。”

    “哦,晚上會有讓你累的事情。”季維揚對著她笑,墨眸中擎著讓人羞怯的曖昧。

    因為展顏並不適合吃油膩的東西,所以午餐十分的清淡,兩個人分別坐在餐桌的兩邊,展顏吃東西的時候很優雅,低垂著頭,低斂著眸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一縷秀髮調皮的垂在胸口,頸口的肌膚細膩光滑的像絲綢一樣。

    季維揚也顧不得吃,大多數時候,她吃著飯,他就托腮看著她,總有一種想將她吞入腹中的衝動。真是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你不吃?”展顏無意間抬眸,真對上他深邃的眸子,臉頰一紅,心慌的別開眼簾。

    “嗯,我不餓,你吃吧。”季維揚含笑回了句。

    他一直看著展顏將飯吃完,然後到樓上臥室去午睡,之後才離開。

    自從展顏生病開始,他都沒有踏入公司半步,雖然唐楓一直在管理著公司,但很多事並不是他的專長,何況,海濱的生意突然中止,那邊還是亂作一團的,依照唐楓的能力,最多能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收拾爛攤子的事兒,當然最終還是留給了季維揚。

    展顏入睡後,季維揚就開車去了公司,辦公桌上待處理的文件幾乎堆成了小山,季維揚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忙起來,就是昏天黑地,什麼都忘記了。

    而另一面,展顏午睡後醒來,已經是午後三點了。屋內靜悄悄的,不似在醫院中,她睜開眼就能看到他。

    展顏起身下床,換掉了身上的睡衣,穿了套純棉質感的家居服。她樓上樓下的轉了個遍,都沒有看到季維揚的影子。最終還是忍不住向傭人詢問。

    “先生去公司了,只是囑咐我們好好照顧太太,並沒有說具體什麼時候回來。”

    傭人的話多少讓展顏有些失落,曾經早已習慣一個人生活的,或許是這段日子的形影不離,讓她越發的依賴他了。

    晚飯的時候,季維揚依舊沒有回來,她一個人索然無味的用了晚餐,然後洗了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芒果台的偶像劇,多半是甜膩的情節,偶爾出現些擁抱接吻的畫面,展顏下意識的別開眼簾,一想到午後是季維揚對她說的:晚上會有讓你累的事情。她就止不住的臉紅心跳。

    自從他知道了她的病情後,就沒有再碰過她。所謂食色性也,她知道他一直在隱忍,並且隱忍的很難受。對於今晚即將發生的事,她極慌亂,又隱隱的期待著。

    只是,讓她慌亂又期待的事,最終並沒有發生,因為當夜季維揚根本就沒有回來。只是入睡前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要睡了嗎?”電.話那一端,他溫聲的詢問。

    “沒有。”展顏嚶嚶的回了句,她一手拿著電.話,盤膝坐在柔軟寬大的大床上,身上的真絲睡衣光滑的像水一樣。

    “等我?”他略帶玩味的笑著。

    “才不是。”展顏嘟唇回了句,但臉頰卻微紅了。

    默了片刻,電.話那端才傳來他溫溫的聲音,“那就好,你先睡吧,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要晚一些才能回去。不許等我,你必須按時睡覺。知道嗎?”

    “嗯。”展顏乖順的應著,但聲音中難掩失落。

    季維揚敏銳如斯,輕易的察覺到她每一絲情緒的波動,而展顏這樣的情緒變化,顯然讓他心情大好,繁重工作帶來的疲憊似乎瞬間一掃而空了。“顏顏,沒有我抱著你,會不會無法入睡?”

    “少臭美,我現在就要睡了。”展顏嬌嗔的回了句,臉頰更紅潤了。“嗯。”季維揚淡淡應了聲,“顏顏,親我一下吧。”

    “不要。”展顏唇角淺淺的揚著,手指隨意的繞著電.話線。

    季維揚倒也不勉強她,她說不要,他就輕輕的吻了她。“顏顏,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我們結婚吧。”

    他說結婚,而不是復婚。春暖花開,對於展顏來說是重生,而對於他們來說,是新的開始。

    展顏繞著電.話線的指尖突然頓住,然後僵硬。清澈的明眸中,璀璨一點點黯淡泯滅。“是春天了呢,我今天看到院子裡的梧桐都發了新芽,嫩綠的,很好看呢。明天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季維揚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岔開了話題,只是,他不想將她逼得太緊,便溫溫的回了句,“好。”

    然後,電.話兩端是短暫的沉默,然後他說,“顏顏,晚安。”

    “晚安。”展顏說完,有些戀戀不捨的掛斷了電.話。

    她吃了藥,很聽話的躺進被子裡。只是,再也無法入眠,一雙清澈的眸子,呆呆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雖然約翰遜教授什麼都沒有說,但作為醫護人員,她所掌握的知識足以讓她明白,雖然治療的效果很好,但她的心臟已經十分的脆弱了,她可能要一輩子依靠藥物來維持住目前的狀況,並且,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的心臟根本無法負荷。

    就算約翰遜教授什麼也不說,櫃子裡放置的那些季維揚新買來的避.孕.套和避.孕.藥,展顏也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想到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做媽媽了,展顏下意識的側頭,一顆淚珠順著眼角無聲而落,很快隱沒在柔軟的被縟之中。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在春暖花開的時候,重新站在他身邊,可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的女人,這樣的她,要如何回到他身邊呢?她不能那麼自私。

    展顏哭了大半個夜晚,才渾渾噩噩的昏睡了過去。第二日清晨,她以為會像曾經一樣,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英俊的臉龐,可是,這一次卻是不同了。

    她睜開眼簾時,屋內依舊是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死一般的沉寂,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均勻的呼吸聲。

    展顏趿拉起妥協,簡單的梳洗更衣,走到樓下問了傭人才知道,整整一夜,季維揚壓根就沒回來。

    “太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先生剛剛打電.話回來,讓您吃過早餐後按時吃藥。”

    “嗯。”展顏淡應著,走進餐廳。

    早飯後半個小時,一分都不差,傭人將藥物遞了過來,滿滿的一小盒蓋,紅色黃色白色的藥片,看著倒是極漂亮,讓展顏想起了小時候吃的巧克力豆,只是巧克力是甜的,而這藥入口卻疾苦,展顏的眉心下意識的蹙緊。

    吃藥之後,展顏坐在客廳中看報紙,一份晨報看了幾遍,幾乎是每個字都細細的讀過,時間也剛剛過了上午十點。展顏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後將要過上一種被圈養的生活,沒有工作,無所事事,住在令人豔羨的豪華莊園別墅中,一日三餐有人伺候,用最昂貴的藥物來維持生命,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等著季維揚回家,當然,也可能像昨晚一樣等不到。

    展顏坐在落地窗前柔軟的波斯地毯上,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她看到彎曲的道路上,園丁正在給小灌木修剪。她一時心血來潮,換了件厚厚的毛衣就走了出去。

    展顏頭上紮著布藝手絹,和幾個園丁在院中修剪樹枝,熹微的陽光散落在她身上,她的臉上竟然漸漸的有了笑容。

    可她這一出去,倒是將屋內的幾個傭人急壞了,其中一個慌忙的撥通了季維揚的電.話,請示先生要怎麼辦。

    電.話接通的時候,季維揚正在趕往大院的路上,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接通了手機。

    電.話中傳來傭人焦慮的聲音,“先生,太太正在園子裡和園丁一起修剪灌木,我們實在是勸不住……”

    傭人自然是詢問他的意思,而季維揚並未出現她們想像中的怒意,反而淡淡一笑,他知道被困在莊園中有多無聊,展顏向來不願做被圈養籠中的雀鳥。

    他讓傭人開通了手機視頻,畫面中展顏和園丁們正在一起修剪灌木,他居然意外的看到了她的笑容,沒有一絲勉強,笑的那樣幹淨而純粹。他看著看著,居然也下意識的笑了。他也修剪過灌木,那種工作不算繁重,只要展顏開心,任由她便是。

    掛斷電.話後,季維揚加快了車速,他工作了一夜,俊顏上帶著淡淡的憔悴,上午和ET公司順利簽約之後,本打算回家陪展顏的,卻意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電.話中季將軍只是吩咐他回家,語氣很強硬,卻沒說究竟是什麼事。

    季維揚猜想父親應該是知道了展顏出院的事,施壓讓他與展顏分開。聽父親身邊的警衛員說,父親最近的身體似乎不太好,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激怒他,所以,只好回家。並打定了主意,無論父親說什麼,他敷衍應承著就是,離開展顏,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可是,回到大院,季維揚才發現,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麼一回事兒,季將軍這次是要將事情做絕了,一點退路都不給他留。

    季維揚站在玄關出,傭人給他取來拖鞋,尊敬的稱呼著三少。

    他微笑點頭,然後走進客廳,才發現今天家裡格外的熱鬧,大哥從部隊回來了,大嫂正在廚房中忙碌著,季婷坐在沙發上撥橙汁,而她的身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面生的很,但模樣卻是不錯的,長發披肩,淡淡的精緻的妝容,穿著粉色的晚禮群,莊重而拘謹。

    “維揚回來啦,過來坐。”季婷見到他,眉開眼笑的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嗯。”季維揚淡應了聲,隨意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取過今天的財經報翻看著,他專注看報的同時,也感覺到另一道目光在悄然的打量著他,而那道目光的主人自然是那個陌生的女孩。她還很年輕,也很羞澀,不敢正眼去瞧,雙頰緋紅著,用眼角的餘光悄然打量著不遠處的男子,怎麼來形容他呢,他很英俊,非常非常英俊,也很霸氣,他的氣場太過強大,無形之間給人一種窒息之感,在他的面前,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卑微的女奴,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只能讓人仰望。

    季維揚一邊翻著報刊,一邊不經意的問道,“爸呢?”

    “哦,爸和李叔叔在樓上下棋,這是李叔叔的小女兒倩倩。”季婷適宜的介紹了句。

    “嗯。”季維揚淡應了聲,眼簾都沒抬一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季維揚聰明如斯,很容易想通其中玄機。父親急切的喊他回家,而家裡突然多了這麼一個父親老戰友的女兒,顯然就是變相的相親會,難怪這女孩穿的如此鄭重。

    季婷介紹的時候,女孩終於鼓起勇氣抬起了頭,紅唇顫動著,剛要介紹自己,卻被季維揚清冷的態度逼退,聲音卡在喉嚨中,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季維揚甚是隨意的繼續翻著報紙,周身散發著清清冷冷的氣質。而李小倩貝齒緊咬著唇,可憐兮兮的看像身邊的季婷。

    季婷尷尬的咳了聲,東扯西扯著話題,“維揚,最近公司忙嗎?聽你姐夫說你把海濱的游輪改成了豪華假日酒店和高級會所。”

    “嗯,總不能繼續閒置著浪費資源。”季維揚隨隨的回著。

    “爸昨兒還說你要在海外創建分公司?”季婷又問。

    “正在籌劃中。”季維揚的回答總是很簡單,一句話能說清的,絕對不用兩句。看似惜字如金,但更多的卻是敷衍了。

    季婷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季維揚的回答是越來越簡單,到最後,直接變成了一字答案,‘是’‘好’‘嗯’。到最後,季婷簡直無話可說,使了個眼色給李小倩。

    “季總,你的海外公司打算在哪個國家?”李小倩紅著臉,磕磕絆絆的問了一句很沒有營養的問題。她發誓,她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剛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工程碩士,英語八級,同輩人口中的‘才女’,長輩們眼中的乖乖女。

    季維揚難得的抬起眼斂,清冷的目光從她身上淡淡的掃過,但劍眉卻是輕蹙著的,薄唇緩緩吐出兩個字,“英國。”

    李小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尷尬的抿了下唇,沒再開口。分公司在籌建階段基本屬於公司內部的商業機密,自然是不該隨便詢問的,她真是問了一個最低智商的問題。

    氣氛一時間又陷入了沉寂,幾個人都不沉默不語,偌大的會客廳中,只有季維揚翻動書冊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而正是這個時候,樓上書房的門打開了,季博城與李建國從樓上走下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來到會客廳中。

    “維揚回來啦。”季將軍平聲說道。

    “爸,李叔。”季維揚起身,在長輩面前難得的恭謙。清冷的氣息淡化,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許多,也越發的吸引人眼球。

    “季伯伯。”李小倩也跟隨著起身,禮貌的喚人。

    季博城慈笑著點頭,對季維揚說道,“維揚,這是你李叔的小女兒,李小倩,才二十四歲就已經是劍橋大學的在讀博士生了。你李叔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

    “哪裡哪裡。”李建國嘴上推脫,笑容難掩得意之色。

    “你好,我是李小倩。”李小倩大方得體的向他伸出手臂,笑容也是落落大方的,這一次,她是決計不會在他面前出醜了。從小到大,她都是眾人眼中金光閃閃的大小姐,追她的人都能組成一個加強營了,可她一個都看不上,而這個男人,卻是與眾不同的,只見一面,還談不上多喜歡,但至少讓她有了交往的欲.望。

    季維揚禮貌的與她握了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話一出口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他說,“二十四歲,真年輕,和顏顏一樣大。”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8
第149章 去民政局復婚,立即,馬上

    季維揚禮貌的與她握了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話一出口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他說,“二十四歲,真年輕,和顏顏一樣大。愛睍蓴璩”

    季將軍一聲叱咤風雲,最是沉得住氣的人,此刻,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一旁季婷驚得瞪大了眼睛,即便是一直當看客的季維忻都驚了。

    而李家父女對季維揚曾經的婚史多少是有所瞭解的,當然,當年季維揚迎娶展顏的那種排場,想瞞也瞞不住。剛剛季維揚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言語之間帶著淡淡的寵溺,自然不難聽出些端倪。

    李建國沉著臉不開口,而李小倩紅潤的面頰也變得蒼白。李家雖然不及季氏一族顯赫,卻也是名門,自古婚姻高嫁低娶,兩家若聯姻,可謂門當戶對。而李小倩又是家中最小最受寵的一個,若季三無意,李建國是斷然不會讓女兒受委屈的。

    “老首長,你季家門檻高,看來我們是高攀不起哦。”李建國也是見過世面的,語氣略有幾分玩笑,但明顯是有些責怪的意思,畢竟,是季將軍率先提出聯姻一事,他可佔著理呢熨。

    許是理虧,季將軍臉色十分不好看,而未等他開口,季維揚已經率先開了口,“李叔叔,維揚愚鈍,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和小倩不是來做客的嗎,怎麼扯上高攀之說了。您就別謙虛了,前幾天京裡不是還傳出風聲,您這總軍區的參謀長馬上又要陞遷了。”

    季維揚的話半認真半玩笑,卻很自然的打破了僵局,他剛剛故意提起展顏,目的就是提醒父親,當然,多少有些下馬威的意思。但他既然那麼說,自然也有辦法圓場子,畢竟,當著外人,他是決計不會給父親難堪的。

    一句話,李建國的面色瞬間緩和,甚至露出了笑意,目光中對季維揚的欣賞不由得多了幾分。無論多大的官,都喜歡聽恭維的話睫。

    “都是些捕風捉影而已。”李建國笑著擺了擺手。

    “爸,李叔叔,可以開飯了嗎?”蘇穎笑著從廚房中走出來,恭敬的詢問。

    “嗯。”季博城點了下頭,客套的引領著李建國父女走進餐廳。

    按照慣例,季博城坐在主位上,李建國是客人,位份也高,自然坐在他身側,而一貫季維揚與季婷相鄰,而今天季婷倒是很有眼力,在季維揚落座之後,不由分說的將李小倩按在了他身邊。

    季維揚幽深的目光冷掃過季婷,她的目光不停躲閃,明顯的心虛,但心中卻在說:維揚,姐是為你好的。

    席間都是幾個女人在談笑風生,李小倩雖然還有些拘謹,但言談舉止都十分的得體,看得出是一個知識淵博的女子,從政治、財經到各種尖端時尚都能搭上話。這一點,展顏明顯是無法與之相比的,展顏是極內斂的女子,飯桌上更是安靜,典型的食不言寢不語。

    “維揚,小倩這段時間是打算回國實習的,我和你李叔商量過,打算讓小倩到你公司實習。”季將軍突然插口。

    既然是商量好的,自然容不得季維揚反駁,他淡漠的點頭,不溫不火的回了聲,“好。”

    然後,季將軍又道,“你公司不是在招聘秘書助理嗎?我看小倩就挺合適的。”秘書部和總裁辦公室在同一樓層辦公,是與他接觸最多的一個部門,季將軍的用意顯而易見。

    季維揚墨眸深斂著,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他放下碗筷,隨手抽了一張紙巾,優雅的擦拭了下唇角,這個男人總有一種魔力,即便是尋常不過的動作,在他做來,都有一種迷人的魅力。

    李小倩適時的舉起高腳杯,敬向季維揚,“以後還要請季總多多照顧。”

    “叫什麼季總,叫維揚就行。何必這麼見外。”蘇穎笑嘻嘻的充當老好人,並慇勤的給李小倩夾菜。

    “謝謝大嫂。”李小倩柔潤的喚了句。

    “這句大嫂叫的可真甜啊,都甜到我心裡去了。”蘇穎嘻哈的打趣著。而一旁的季維忻眼見著老三的眸色已經越來越冷了。

    他悶咳了聲,開口訓斥了句,“你最近話怎麼那麼多,吃飯也堵不住嘴。”

    被丈夫冷聲訓斥,蘇穎也不敢再開口了。這一次,反倒是季維揚出聲詢問,“不知道李小姐是學什麼專業的?”

    “工程碩士,現在是劍橋在讀博士,英語也還算可以。”對於她的高學歷,李小倩一直引以為豪。

    季維揚溫笑點頭,又道,“工程碩士屈居秘書助理之位,倒是委屈李小姐了,正好工程部的副理下月退休,我覺得這個崗位更適合你。”

    工程部自然不會那麼湊巧的有人退休,不過作為總裁想要騰出個空缺安置李小倩,自然輕而易舉。

    “這……”李小倩想要拒絕,但季維揚將話說的滴水不漏,她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悻悻然的接受。

    飯後,季將軍讓季維揚陪小倩在院子裡轉轉,季維揚並未違逆,在客人面前,還是給足了父親顏面。

    午後陽光正好,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大院外的石板路上,昨天夜裡剛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入春後的第一場雨,此刻連泥土都帶著一股淡淡的清新味兒,季維揚走在前面,單手插兜,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深若海洋的墨眸輕斂著,那氣質像極了憂鬱王子。

    李小倩小步跟在他身後,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身後是古樸的紅頂別墅小樓,爬山虎爬滿了棕灰色的磚牆,看著格外有意境。

    因為母親是外交官,她十歲那年就跟著母親出國了,在一群藍眼睛黃頭髮的外國人堆裡面長大,此時,四周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充滿了新鮮感,特別是前面那個出色的東方男人,周身都散發著一種神秘氣質,深深的吸引著她。

    “我,我能叫你維揚哥嗎?”李小倩暖笑著開口,那樣無害的笑容竟讓人不忍拒絕。

    季維揚頓住腳步,淡聲回了句,“隨你。”

    李小倩又回給他一個柔美的笑,帶著一絲靦腆與羞怯,“我,我是上個月回國的,就被爸爸拉過來相親了,我還是第一次相親呢,真有點怪怪的。”她說的很真誠,漂亮的眼眸怯怯的望向他,像小鹿一樣。

    季維揚眸色深許,從見到李小倩時開始,他就隱約的覺得奇怪,如今才恍然發現,這個女孩,舉手投足之間,那種淡淡的氣質像極了展顏,難怪父親會找上她。

    或許在父親眼中,他喜歡的便是女人身上的這種特質吧。季將軍自然不會知曉,讓季維揚沉迷的是展顏眼眸中散不去的那一抹清澈與憂鬱,讓他愛上的是她的整個人,無論優點缺點,他統統都愛。

    “以你的條件並不需要相親。”季維揚淡淡的回了句,隨手點燃了一根菸,煙霧在清新的空氣中緩緩的瀰散。

    季小倩再也不似初見時的羞澀,反而大方的看著他,他蹙著眉吸菸的樣子,簡直能迷死人。“你呢?你為什麼相親。難道堂堂季氏集團的總裁,還需要通過相親來選妻子嗎?”

    季維揚淡淡的吞吐著煙霧,“我並不清楚。”言下之意,他若是清楚今天是變相的相親會,他根本就不會來。

    李小倩多少有些失落,因為他從這個男人的語氣間聽出了不耐,不僅僅是對她,更多的應該是對於這個家庭。難道,他一直都忘不了他前妻嗎?!

    是的,她非常的清楚,他曾經有過一段婚史,但父親並未過多的和她提及,她知道他的前妻是前魏省長的女兒,魏家敗落了,所以他們離婚了。她知道的也僅僅止於此,更多的內幕自然是無從知曉的。何況,上流社會的圈子,婚姻很多時候是政治結合的產物,當一方再無價值之時,婚姻也面臨著分崩離析,這個殘酷的現實,身在這個圈子中,她明白的很。

    又是一陣的沉默,李小倩居然找不到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大院裡幾個半大的孩子在草地上奔跑著,追著黑白相間的足球。歡笑聲與歡呼聲不停的衝破空氣傳來,震動著耳膜。

    季維揚靜靜的凝望著,心中莫名的有幾分酸澀,如果他和展顏能有一個孩子,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李小倩的鬧劇,他心中非常的清楚,這種事今後還會陸續的發生,就算不是李小倩,還有張小倩,王小倩,想想都頭疼。

    “維揚哥,你喜歡小孩嗎?”李小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視線也停留在綠油油的草坪上。

    “還好。”季維揚淡淡的回答,兩指間的煙光忽明忽暗。

    “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李小倩又問。

    季維揚沒有回答,墨眸中閃過淡淡的憂鬱,他喜歡的,他想要的,只有他和展顏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只要,那個孩子屬於他和展顏。

    李小倩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依舊極有興致的說著,“我更喜歡女孩子,貼心。”

    “維揚哥,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漂亮的,聰明的,溫柔的,還是……”她又問。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等你遇見那樣的一個人,就會明白了。”季維揚清冷的打斷她,隨手將指尖的煙蒂熄滅。“我們回去吧。”

    他說罷,率先轉身向大院中走去,李小倩靜靜的凝視著他高大深諳的背影,心想,或許她已經遇到了。

    不到傍晚,李建國和李小倩父女便告辭了,季將軍客套的將兩人送出別墅,並慈笑著囑咐李小倩多來走動。李小倩也笑呵呵的應承著。

    送走了李家父女,季將軍冷著臉將季維揚叫到了書房,蘇穎端著茶打算聽門縫,被季維忻冷冷的瞪了一眼。她識趣的送了茶,然後離開。

    書房內,季將軍開門見山的詢問,“你覺得李家這丫頭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季維揚冷然一笑,故意裝糊塗。

    季將軍銳利的眼眸微眯著,眼角是一道道蒼老的痕跡。“我覺得那丫頭還不錯,知書達理,人聰明,又是高學歷,將來你們的孩子一定也不會錯。”

    季維揚冷哼一聲,聽老爺子的意思,敢情不是找老婆,而是找了一個基因良好的生孩子工具。

    他沉聲不語,只聽季將軍繼續說道,“李家與季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你李叔叔在提一級,就跟我平起平坐了。”

    季維揚淡哼,唇角笑意些微的諷刺。正副級別之間看似只有一級,但很多人一輩子可能都升不上去,何況,陞遷這種事兒,傳的越開,結果往往越是出人意料。

    “爸,我又不從政,不需要李家來給我錦上添花。我的事兒,我自己會處理,您就別操心了。”

    季將軍溫怒,“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兒,你都多大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你媽在世的時候就催著你們要孩子,你們當時管幹什麼了。要怪就怪你和展顏沒緣分吧。李家這丫頭,你先相處看看,如果實在不喜歡,名門貴媛多得很,總有你喜歡的。”

    “爸。”季維揚剛想辯駁,書房的沒卻很合時宜的被敲響。

    蘇穎推門而入,“爸,陸阿姨來了。”

    季博城微愣,目光冷淡的從季維揚身上掃過,這人來的可真夠湊巧的。

    陸曼芸的到來適時的為季維揚解了圍,走的時候,她謊稱順路,也是與季維揚一同離開。

    路虎車在平坦的馬路上平穩的行駛著,季維揚一邊開車,一邊溫潤的說道,“伯母,這次多謝您解圍。”

    “哪裡的話,是我該謝謝你照顧展顏才是。”陸曼芸溫和的一笑,卻難掩憂心忡忡之色,“維揚,這樣終究不是辦法,你爸是固執的人,如果你們沒孩子,他是絕不會讓展顏進門的。”

    對於這一點,她是再清楚不過,當初無論她怎麼求,季博城也沒有點頭同意維揚與安琪的事,就是因為安琪無能生育。如今換在展顏身上,結局依舊無可改變。

    季維揚苦笑,回道,“躲一次算一次吧,我打算和展顏先復婚,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陸曼芸知道他是打著先斬後奏的主意,可即便是復婚了,他們也逃不出季老爺子的手掌心,季維揚再本事,身後依靠著的畢竟還是季家這顆大樹。何況,維揚是孝子,他總不能和季博城執拗一輩子吧。“維揚,我有個主意,倒是能一勞永逸。”

    季維揚側頭,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陸曼芸稍有些猶豫,但還是一一道出,“你和展顏之間缺的就是一個孩子,你先順著你爸爸的意思,找個家事普通的女孩結婚,等孩子生下來在離婚。沒有什麼背景的女孩只要用錢很容易打發,只要你有個孩子,你想和誰生活一輩子,你爸他不會太過反對,即便是反對了,我也有辦法說服他。”

    聽罷,季維揚沉默了。他深邃的目光專注的看著前方路況,俊顏沉寂,讓人辨不出情緒。

    不錯,他與展顏之間唯一的癥結就是孩子,就這一點來說,陸曼芸的主意的確行之有效。可是,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對於展顏來說,無疑是一種背叛。就算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與展顏在一起,可是,他領著一個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這讓展顏情何以堪,難道還要她為別的女人養孩子嗎?這對於展顏來說,一點也不公平。何況,血脈是種很微妙的東西,足以將兩個原本不相干的人拴在一起。一旦多了一個孩子,孩子的親生母親與他就永遠有著扯不斷的關係。到那個時候,展顏又該如何自處?

    不,他絕不能在做出任何傷害展顏的事了。

    “伯母,也許這個辦法很有效,可是,我沒辦法背叛展顏。”

    ……

    送走了陸曼芸,季維揚的車子徑直駛入山頂別墅的莊園,他將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撥通了展顏的電.話。

    “你出來,我在外面等你。”簡單而不容人拒絕的命令式話語,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展顏就從別墅中走出來,她穿著米白色的家居服,頭髮上還紮著布藝手帕,一雙大眼無辜的看著他。

    “什麼事?”她不解的詢問。

    “身份證件帶了嗎?”他問。

    展顏一頭霧水的搖頭,“帶那些做什麼?”

    “去民政局復婚,立即,馬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8
第150章 沒打算過和他復婚

    “去民政局復婚,立即,馬上。愛睍蓴璩”季維揚不由分說的,將展顏塞進了路虎車裡。

    展顏嘻哈的笑著,想像前兩天一樣打趣矇混過去,“維揚,我餓了,先吃飯好不好?吃完飯你想去哪兒都成。”一雙柔軟的雙臂纏在他頸項上,展顏微嘟著紅唇,鼻尖輕輕的與他的鼻尖貼合著,一副撒嬌的樣子。

    平日裡她的撒嬌對季維揚來說非常的受用,他是恨不得要將她捧在掌心的,可是,今天,他卻冷冷的將她的手臂從頸項上扯下。他寬厚的手掌捧起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直視。

    這一次,他是不允許她再逃避了。他是真的要被逼瘋了。父親步步緊逼的要他和不愛的女人結婚。陸曼芸讓他與別的女人生孩子。而展顏,她與他恩愛纏綿,卻每每在他提出復婚的時候生冷的將他推開。

    他只是愛她,只是愛她而已,為什麼這份愛卻好像不容於世一般,每向前一步都伴隨著艱難險阻熨。

    他捧著她的臉,深深的凝望著她,眸中隱隱的有潮濕的流光閃過,“展顏,你還要繼續逃避嗎?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要和我過一輩子?”

    展顏揚著眸子,靜靜的回望著他,他憂傷而深邃的眼眸,無端的刺痛了她的心。“有。”她回答的很堅定。

    “那我們就結婚,我們永遠在一起,你願意嗎?”季維揚依舊捧著她的臉,但掌間的力道卻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姐。

    展顏撒嬌的笑在唇角邊一點一滴的凝固了,長睫顫動幾下,淚就被眨了出來,漂亮的眸子變得霧濛濛一片。她別開眼簾不敢去看他,輕顫著說了聲,“維揚,對不起。”

    對不起,呵,他最不想聽到的無非就是這三個字。他想要的是一個答案,願意,或是不願意。哦,不,沒有不願意,他心裡想要的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展顏,為什麼對不起?你說啊?你哪裡對不起我?”他顯然是咄咄逼人了。

    展顏低垂了頭,緊咬著唇片不語。她腦袋裡很亂,也在不停的問著自己,對不起什麼呢?

    對不起,我愛你。對不起,我捨不得就這樣離開你身邊。

    她的沉默讓季維揚有些惱火了,他忽而嘲諷的笑起來,嘲笑著自己。原來,所謂的相守,所謂的一輩子,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從始至終都沒有人祝福,連她都在退縮著。

    痛心之餘,他推門下車,關門的聲音很大,砰地一聲,好像摔在人心上。站在獨自坐在車中,茫然的看著他大步走進別墅。

    這個晚上,季維揚獨自一人呆在莊園的地下酒窖中,他身上穿著寶藍色的條紋襯衫,高大的身體慵懶的靠在酒架旁,整個人看起來冰冷而邪魅。他已經不記得喝了多少窖藏的珍品,而手中搖曳著的高腳杯依舊不曾空置。

    他知道酒精只能暫時麻痺大腦,但他只要麻痺這一刻也好,因為這一刻的疼痛太過強烈,強烈到他幾乎無法承受。

    可是,他卻無法責怪任何人,更不能責怪展顏。他自己種下的因,這苦果,只有他自己受。

    其實,父親的話是沒錯的,他們結婚三年,他只要多分出一些時間給她,他們早該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了。能要的時候,他沒懂過珍惜,想要的時候,卻再也沒有機會了,這就是上天的懲罰吧。

    唇角淺淺的揚起,他苦澀的笑了,然後,再次端起高腳杯,剛要仰頭飲盡,一隻白皙的手臂突然從身後伸過來,不由分說的奪下他手中的杯子,殷紅的美酒被灌入了另一雙紅唇中。

    她喝的猛,酒液下腹後燒的食管發疼。她止不住的咳了幾聲。

    季維揚轉身,清淡的目光從展顏身上掃過,低啞的說道,“你不該來這裡。”

    展顏學著他的模樣,兩指捏著高腳杯,身子懶懶的靠在酒架上,唇角揚起淺淺的笑。酒窖內的光線昏暗,季維揚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但那一抹笑靨卻是極深刻的印在了深眸中,她的笑帶著一絲絲的憂鬱,一絲絲的滄桑,與一絲絲的無奈。

    她沒有開口,而是又斟了半杯酒,這一次,她喝的很慢,也很優雅,雪白的肌膚在橙色的燈光下醞釀出一片暖意。烏黑的長發傾瀉在胸前,她的表情模糊在昏暗裡,如同暗夜的精靈般,憑空的多了一絲嫵媚。

    她慢慢的飲著,眼看著杯中的酒見了底。她剛要拿起酒瓶,再次斟酒,卻被季維揚一把奪了過去。

    他突然傾身壓過來,高大的身體將她整個困在懷中,擋住了她頭頂唯一的光線,她揚起小臉,眼中心中滿滿的都是他。

    “你出去。”他清冷的吐出三個字,他的唇就停留在距離她唇瓣一寸遠的地方,吞吐的溫熱氣息中帶著濃濃的酒香。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展顏突然覺得臉頰滾燙的厲害,身體也開始發熱。她下意識的抿起唇,淡淡的嚶嚀了聲,“熱。”她說著,手指已經解開了胸前的第一顆紐扣。

    她穿著一件質感柔軟的絨衣,領口很低,扣子一開,胸口大片的雪白呼之慾出。她酒量淺,季維揚窖藏的又都是陳年佳釀,她是真的有些昏昏欲醉,意識都開始模糊了。

    “魏展顏,你夠了!給我出去!”他低怒的吼了一聲,他也有些微醉,在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時候,他不想傷害她。

    而展顏仰頭看著他,深深的看著他,目光有些迷離,然後,大顆的淚珠開始不停的從清澈的瞳眸中滾落。

    “維揚,我願意,願意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和你結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私的在你身邊偷一段短暫卻幸福的時光。

    季維揚沉默了,他的手掌輕輕的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不停的擦拭著,可是,卻怎麼都擦不乾淨一樣。懊惱間,他突然低頭擒住了她的唇,狠狠的吻住了她。彼此的唇舌相糾纏著,醇香的酒精味成為了誘.惑的催化劑。

    他吻得很緊,幾乎讓展顏無法呼吸,她在他懷中開始不安分的掙扎,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眸,掙得很大,也極美。她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在她背上遊走著,並逐漸向下,停留在她腰間,來回的撫摸。展顏的胸口急劇起伏著,意識稍稍的清醒了幾分,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羞澀著,也有些怕。可是,她沒有將他推開。她並不遲鈍,她感覺到今天的季維揚十分的異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他這樣的失控。

    如果,注定他們之間沒有永恆,那麼,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每一個相守的瞬間。

    展顏的身體越來越無力,腕間一軟,杯中殘餘的酒液滴滴答答的流淌在地面上,昏暗的酒窖內充溢著醇美的酒香氣,與淡淡的旖旎。

    季維揚突然抱住她柔軟的腰肢,讓她坐在酒台上,他就站在她面前,俯身看著她,深邃的眸中燃燒起熊熊欲.望的烈焰。

    他似乎一刻都不願再等待,一把撕開她身上柔軟的意料,埋首在她雪白柔軟的胸口,他含住了一側的粉紅的蓓蕾,用牙齒輕輕的啃咬廝磨著,而大掌肆意的擠壓著另一隻柔軟的豐盈。

    展顏在他技巧的挑.逗之下,身體不停的輕顫著,她緊咬著唇,才能抑制住羞人的呻.吟聲溢出。

    季維揚的吻一路向下,在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膚上舔舐,展顏在他的愛.撫之下,整個人柔軟的都要化成一灘水。

    他滾燙的手掌分開她雙.腿,隔著薄薄的底.褲,他修長的指來回的揉捏,摩擦著,直到感覺到濕意,他才一把扯掉那一層束縛的薄布料,低頭含住圓潤的核.心。

    “不要,維揚~”展顏驚叫一聲,整個人羞得無地自容。她下意識的合.攏雙.腿,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他濕滑的舌在她身體中來回的抽.送,那一種慌亂又興奮的感覺,幾乎要將展顏逼瘋了。

    “不要,放開~”她不停的嚶嚶呢喃著,聲音卻那樣的柔軟無力,欲拒還迎。

    季維揚終於放開了她,他拉過她的身體,讓她與他更加的貼近。他稍稍的俯身,鼻尖與她貼合著,唇輕啄著她柔軟的紅唇。此時,季維揚的酒意早已清醒了,而欲.望也越發的強烈清晰,他不僅不想放過她,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要佔有,想要與她融為一體。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

    他輕輕的分開展顏的雙腿,整個人就站在她腿間,讓她在他眼前一寸寸展現,他低頭看著她完美無瑕的身體,目光越來越炙熱。

    “不,不要看,你走開。”展顏的雙手抵在他胸膛上,無力的推拒。

    季維揚自然紋絲不動,唇角揚起邪魅的一笑,手掌擒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別動,真美。”

    他曖昧的話,讓展顏俏麗的臉蛋羞得通紅。她別開視線,根本就不敢看他。昏暗的燈在頭頂不停的晃動著,讓人迷醉。

    耳邊傳來皮帶的金屬扣被解開的聲響,他終於釋放出灼熱的堅.挺,推送著進.入展顏身體。

    “啊~”她驚叫了一聲,下一刻,身體已被他整個填滿了。

    展顏覺得自己就要眩暈過去,她的雙手無力的攀著他的頸項,水漾的眸子,無辜的凝望著他,而他並沒有急著律.動,而是深深的回望著她,回望著他最愛的女人。

    季維揚突然發現,能麻痺疼痛的不是酒精,而是她,是她溫柔的懷抱和柔軟的嬌軀。

    “顏顏,說你愛我?”他依舊停留在她身體之中,與她緊密的連在一起。他修長漂亮的指卻輕勾起她的下巴。

    “我,愛,你。”展顏順從的回答。

    “有多愛?”他又問。

    展顏突然抱住他,頭埋在他胸膛,眼中又凝聚起璀璨的淚光,櫻紅的唇輕顫,淡淡的吐出一句,“愛逾生命。”

    季維揚心口突然一暖,像被什麼溫暖的東西填滿了一樣,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暖的。

    他低頭擒住她的唇,忘情的吻著。同時,身下開始動起來,放肆的,狂野的侵佔著。

    雖然一直在調理,但展顏的身體卻還是羸弱的,他不敢多要,只要了她一次而已。但這一次,已經榨乾了她所有的氣力。

    雲雨後,她軟軟的倒在他懷中,任由他撫摸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愛不釋手。

    “我累。”她軟軟的呢喃著。

    “嗯,我抱你回去休息。”他擁住她,頭卻貼在她心口。展顏知道他在聽她的心率。剛經歷一場極致的歡愛,她心跳稍有些過快,但還算是正常的範圍之內。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季維揚詢問。

    展顏溫笑搖頭,“沒有,我很好。”

    季維揚邪氣的一笑,突然低頭在她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我不好,我還沒要夠你。”

    展顏又是臉紅,粉拳無力的在他胸膛上錘了一下。

    季維揚脫下襯衫裹住她赤.裸的身體,將展顏抱出了酒窖。歡愛後,所有壓抑的情緒似乎都得到了釋放,兩個人都沒有提到之前的那一場不愉快。季維揚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對她溫柔呵護,而展顏也聰明的沒有多問半句。

    即便他們都在自欺欺人的粉飾太平,但展顏常常在想,如果可以這樣一直的欺騙下去,欺騙別人,也欺騙著自己,哪怕騙一輩子,她也是願意的。

    回到臥房,季維揚直接將她抱入浴室中,季維揚抱著她進入浴缸中,柔柔的水波包裹著彼此,他溫柔的為她清洗著身上粘稠的渾濁,該洗不該洗的地方,無一遺漏。

    展顏只感覺周身無力,癱軟的伏在他胸膛,只能紅著臉享受著他的服務。

    洗過身體後,他開始動手給她清洗長發,柔軟的發絲被他捧在掌心間,如珍如寶。

    期間,兩人幾乎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目光卻是形影相隨的。這樣的感覺,遠比語言上的溝通更曼妙。

    洗過澡,他用寬大柔軟的浴巾包裹住展顏的身體,將她抱回臥室的大床上。

    “累壞了吧,等吃了藥就睡吧。”他在她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然後起身去倒水。他很快就回來了,展顏從他手中接過水杯和藥片。展顏每天都會吃很多的藥,都是醫生事先配好了裝成一小包,每次吃一包。藥的種類很多,若喚作別人,肯定的分不清個數的。

    或許是曾經身為醫生的緣故,展顏對藥物很敏感。她低頭看著掌心間各色各樣的藥片,很快在其中發現了那顆平時不曾出現過的白色小藥丸。她心中非常的清楚,那是避.孕的藥物。

    漂亮的眸子漸漸的失去了華彩,她仰頭將那些藥送入口中,然後大口的灌著水。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藥似乎比平時苦澀了百倍。

    可是,她必須吃下去,她別無選擇。

    兩個人相擁著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展顏將頭埋入柔軟的枕頭中,卻眨著一雙漂亮的大眼。季維揚半靠在床頭,一邊喝咖啡,一邊翻閱文件。屋內只點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光線迷離而曖昧。

    但更曖昧的是季維揚的神情與語氣,“還不睡?想繼續做壞事?”他手裡仍捧著那一疊財務報表,卻低下頭,性感的薄唇停留在她肌膚前一寸處。“顏顏如果想要,我可以勉強配合。”

    “誰要你勉強了。”展顏嬌嗔的推開了他。

    季維揚朗笑,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不是說累嗎?怎麼還不睡。”

    “在等你。”展顏的小手扯著他絲質睡衣的一角。“你那些報表究竟要多久才能看完?季維揚,你想要掙多少錢才夠用?”

    季維揚握著報表的指尖微頓,目光幽深閃爍。其實,錢對於季維揚來說,早已經是一組數字而已,但隨著男人越來越成熟,掌控欲會越來越強,他要的或許已經不是錢,而是一種控制.欲。

    “好了,不看了,陪著你睡。”季維揚將財務報表丟在一旁,倒在她身側,擁住她柔軟的身體,讓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

    而展顏依舊無法入睡,自家隨意的在他胸口畫著圈圈,“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呢。”

    “嗯,太久沒去公司,堆了很多的文件,僅此一次,以後每天都會按時回到你身邊。”

    展顏溫笑,滿意的點頭。

    “我不在的時候,都做了什麼?”季維揚又問。

    “我還能做什麼,難道保姆沒和你匯報嗎。”展顏微嘟著唇,略帶著幾分不滿。

    季維揚笑意溫潤,手掌輕輕的托起她面頰,“我想聽你親口說。”

    展顏抿著唇,沉思了片刻後,才道,“看書、吃飯、睡覺、想你。”

    這一句‘想你’對季維揚來說十分的受用,他低頭吻住展顏柔潤的唇瓣,問道那樣深,那樣的纏綿悱惻。兩人有糾纏了一陣子,才沉沉的睡去。

    ……

    而此時,另一面,陸曼芸踩著高跟鞋正走在醫院空曠的長廊上,醫院的醫生通知她陸安琪的病情又惡化了,如果一週內無法進行眼角膜移植手術,她將永遠的失明。

    她推門走進病房,這一次與往日不同,陸安琪沒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屋內沒有開燈,漆黑一片。陸安琪躲在角落中個,雙臂環膝,瑟瑟發抖著。一張小臉埋入掌心間,顫抖著哭泣著。

    陸曼芸在她面前停住腳步,淡然的喚了一聲,“安琪。”

    陸安琪終於抬起潮濕的眼眸,一把抓住陸曼芸的衣角,哭的十分淒慘,“媽,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吧,我不想永遠失明,我不想啊。媽,你知不知道在黑暗中有多可怕,我不要,我不要……”

    陸曼芸合起雙眼,眼前的一切瞬間變為黑暗,那種陷入無邊黑暗的感覺,真的很讓人恐懼。半響後,她睜開眼簾,略帶譏諷的揚起唇角,“原來雙目失明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可是,安琪,你的害怕與恐懼並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看來,我的確是一個失敗的母親,這些年,我沒有將你教好。”

    “媽,你說什麼啊?”陸安琪揚起一張哭的極為狼狽的小臉,聲音微微的發顫。

    陸曼芸緩緩的蹲下身,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她臉上的淚。“安琪,你和媽說一句實話,你有沒有謀害展顏?”

    “媽,你說什麼啊?”陸安琪震驚的瞪大了雙眼,空洞的眼眸一片茫然無措,要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而隱在身後的雙手卻緊握成拳。

    “媽,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嗎?維揚他不相信我,我不怪他。可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呢?你是我媽媽,我是你的女兒啊。”陸安琪痛苦的哀嚎著,半真半假,戲份演的十足。

    陸曼芸無奈的重嘆,她真的不知道還應不應該相信她了。陸安琪她的確可憐,自幼被拋棄,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又因為她的緣故,遭到了羅美惠的反對,後來被姓林的禽獸騙到國外,被糟蹋了不說,連孩子也沒有,並且導致了終身不育。陸曼芸想到這些,就會覺得心痛,因為,安琪的悲劇,她是有一定責任的。

    可是,陸安琪,她也差點兒害死了她的親生女兒。她和季維揚一樣,並不相信陸安琪的清白。

    “安琪,我不敢相信你,因為,你不是只有我一個媽,我也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

    “什麼?”安琪越發的不解。

    陸曼芸的手掌輕落在她肩頭,她並未打算解釋。只是輕輕的嘆息。“你媽的案子已經判下來了,死緩。”

    陸安琪不敢吭聲,唇卻緊緊的抿在一起。身體都在微微的發顫著。死緩,居然判死緩,她就算不懂法,也知道這種案子不該判的這麼重。就為了一個魏展顏,季維揚,他可夠狠的。他明明知道那是她媽,是她親媽!

    “媽,你說這些做什麼啊,我不想聽。媽,我姓陸,我這輩子只認您這麼一位母親。”安琪撲入陸曼芸懷中,又放聲痛哭起來。

    陸曼芸雖然沒有推開她,但母女兩人的關係卻早已經生分了。很多東西,一但出現裂痕,就很難縫合。“好了,上床去睡吧,別哭了,人總要接受現實。當初是我將你從孤兒院中領出來,我就會對你的人生負責。如果你的眼睛一輩子看不見,我會照顧你的。”

    陸安琪也是哭累了,乖乖的任由著陸曼芸攙扶到床上。她閉著眼睛,微弱的呼吸。當然,此刻對於她來說睜著眼睛和閉著眼睛根本沒有任何區別。她雖然看不見,但耳朵卻格外的靈敏,她聽到陸曼芸在屋內走來走去,拉上了窗簾,收拾了櫃子,倒了杯水,然後,推門走出去。

    夜晚的病房和走廊都出奇的安靜,以至於陸曼芸在廊道中打電.話,安琪竟然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

    “維揚,展顏今天的狀況怎麼樣?”

    “她很好,已經睡下了。”電.話那一端,季維揚的聲音很輕很溫柔,此時,展顏就睡在他身邊,枕在他臂腕中,他一面講電.話,一面目光溫柔的鎖在懷中的小女人身上。

    “嗯,你好好照顧展顏,我這個當媽的一直也沒盡到過母親的責任,展顏就只能拜託你了。”陸曼芸一陣的長吁短嘆。

    “您放心,我會的。伯母,還有事嗎?如果沒有,我要掛斷了,顏顏還在休息。”季維揚又放低了聲音。

    “好,好,我下次再打給你。”陸曼芸連聲應著,慌忙的掛斷了電.話。

    陸曼芸重新回到病房,陸安琪側身背對著她,安安靜靜的睡著。可是,隱在被縟下的手掌早已緊握成拳,甚至指甲都深陷入掌心間。呵,可真夠戲劇的,魏展顏居然是陸曼芸的親生女兒,她女兒不是死了嗎?怎麼就沒有死呢,死了倒還乾淨。

    她憤憤的想著,竟然也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此時,天已經大亮,她看不見,卻感覺得到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

    陸曼芸接聽著電.話,靜靜的聽著,一句話也不說,一直到電.話中傳出嘟嘟的忙音,她握著電.話的手才緩緩的滑落下去。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倒也說不出悲喜,反而是一種惆悵。

    “媽,我渴了,能不能給我杯水?”陸安琪從床榻上坐起來。

    “嗯。”陸曼芸應了聲,端起水壺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安琪喝著水,只聽陸曼芸語氣平緩的說道,“安琪,明天你就可以準備手術了,有人捐了眼角膜給你。”

    “真的?”陸安琪喜出望外,空洞的雙眼掙得大大的,掩藏不住喜悅之色。倒是應了那句峰迴路轉,她幾乎都要絕望了,睡了一宿覺,就有人捐獻眼角膜給她了。

    陸安琪摸索著走下床,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歡喜的抱住了陸曼芸,“媽,我好開心啊,你呢?是不是也在為我高興。等我復明了,我就可以再次登上舞台了,媽,到時候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我演出,您陪著我,我每次都將最好的貴賓座位留給你,你說好不好?”

    陸曼芸並沒有應聲,反而開口詢問道,“難道你不好奇是誰捐了眼角膜給你嗎?”

    陸安琪聲音一頓,默了半響後,又重新恢復了笑靨,“誰捐獻的很重要嗎?給家屬一筆錢當做謝意不就行了。”

    陸安琪或許是太興奮了,唇邊笑靨越來越大,似乎響起來什麼,她突然抓住陸曼芸的手說道,“媽,快把手機給我,我要給維揚打電.話,我要告訴他,我可以動手術了,我就要復明了。”

    陸曼芸自然不會將手機給她,反而將她按在了床上,“安琪,你不要在鬧了,維揚有自己的家庭,他早已經不屬於你了,聽媽的話,不要再去打擾他。”

    安琪愣在當場,唇邊的笑意逐漸變得譏諷,是啊,她差點兒忘了,魏展顏是陸曼芸的親生女兒,她怎麼可能讓她破壞她親生女兒的幸福呢。

    “媽,我知道了,我會聽你的話。”陸安琪咬著牙,吐出幾個字。但心裡自然是極恨的。

    陸曼芸放心的點了點頭,又道,“你先歇著吧,我去和醫生討論下手術的具體時間。”她說罷,便推門離開了。

    而另一面,季維揚也接到了這個消息。唐楓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廚房中給展顏煮粥。

    “我說季總,這大好的光陰,你不來公司上班,在家伺候女人,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資產吞了?”電.話那一端,唐楓挖苦道。

    季維揚耳朵上塞著無線耳機,正拿著勺子給展顏盛粥。“隨你,只要你有這個膽量。”他隨隨的回了句,語氣平靜的幾乎沒什麼情緒,但同樣帶著威懾。

    唐楓哼哼了聲,沒有繼續打趣。

    “說正事,沒有就掛了,顏顏該吃飯了。”季維揚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唐楓收起了嘻哈的語氣,沉聲說道,“昨天夜裡趙副院長在醫院中自殺了,並且留下遺書將眼角膜捐獻給陸安琪,她大概明天就可以動手術了。”

    電.話那端只有短暫的沉默,季維揚盛粥的動作都沒有停下過。趙的死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也是一個忒般驕傲的女人,死緩慢慢會轉為無期徒刑,讓她下半輩子呆在監獄中,比殺死她更讓她難受。

    “嗯,我知道了,沒什麼事兒就掛了吧。”季維揚不冷不熱的說道。

    “晚上和吳副市長的應酬一定要出席。”唐楓提醒了句,然後識趣的掛斷了電.話。

    季維揚將早餐端進餐廳,展顏已經坐在餐桌旁等待了,她剛剛起床不久,身上只穿著睡衣,頭髮隨意的披散在腰際,還有幾分睡眼惺忪。

    “顏顏,可以開飯了。嘗嘗我煮的蟹黃粥,可不比佟記師傅做得差。”季維揚將碗放在展顏面前,熱絡的將勺子遞到她唇邊。

    展顏笑著,有些孩子氣的長大了嘴巴,將粥一口吞了進去。溫度適中,只是,味道……好吧,她不予置評。

    “好吃嗎?”季維揚巴巴的問道。

    展顏溫笑著點了點頭,“好吃。”只要是他喂她的,就算是毒藥她也會覺得好吃。

    季維揚多少有些得意,順手盛了一勺粥送入自己口中,但下一刻,就變了臉色。他是強忍著才將那口粥吞下去的。簡直就無法下嚥。

    “得了別吃了,咱今兒該吃西餐,我去給你那面包牛奶。”季維揚端起餐盤,又向廚房中走去,心裡暗想著,佟記的大廚肯定是在坑他,收了那麼多錢,就把他教成這樣。早餐改成了簡單的面包牛奶,季維揚親手塗了草莓醬,然後才遞給展顏,她很自然的享受著他的服務。

    “今天不用去上班嗎?”展顏出聲詢問。

    “嗯,休假一天,不過晚上有個應酬。”季維揚答。

    “就是一整天都能陪著我了,那我們今天做什麼呢?”展顏小聲嘀咕著,斂眸思索著,顯然並不是在詢問季維揚意見。

    季維揚溫笑,略微無奈的搖頭。他大概可以想像出這一整天的日子將會如何度過了。

    吃過早飯,展顏牽著他坐在園子裡曬太陽,她將頭輕輕的靠在他肩膀上,唇角淺淺的揚著,享受著清晨暖暖的陽光。

    四五月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了。晨時還是晴天,午時就飄起了濛濛細雨,整個莊園籠罩在細雨紛飛之中,浪漫而唯美。

    客廳內落地窗微敞著,不是的有春風拂入,夾雜著一絲潮意與淡淡的泥土氣息。

    展顏坐在窗前的寬大真皮沙發上,嬌弱的身體窩成一團,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認真而專注的看著。

    而季維揚坐在一旁,就認真專注的看著她,展顏偶爾會抬頭看過來,回給他一個淺淺的、溫柔的笑靨,季維揚便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裡吻著,她的唇很軟,像兒時吃過的棉花糖一樣,又軟又甜,讓人上癮。

    “顏顏……”他柔柔的喚著,卻欲言又止,他很想提復婚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敢了。他知道展顏仍心有顧慮,所以不敢逼得太緊。

    “嗯?”展顏被他吻得氣息不穩,睜著一雙迷濛的大眼看著他。

    “沒事。”他淡笑著,搖了搖頭。

    這場雨並沒有下太久,午後天又晴了,並且難得的出了彩虹。展顏牽起季維揚到院子裡看彩虹。兩個人站在高大的梧桐樹下,展顏一身漂亮的粉裙,微揚著下巴,含笑看著天邊掛著的七色彩虹,不禁感嘆,“好美啊。”

    季維揚站在她身旁,溫笑著,側頭看著她,心想,彩虹再美也比不過他的小女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院中散步,展顏走在前面,展顏的水晶高跟鞋踩在青色板油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季維揚一直跟隨在她身後,距離她永遠只有半步的距離,目光寵溺的縈繞在她身上。

    或許,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他與李小倩走在一起的時候,會自然的在前,下意識的想要將她甩在後面,而與展顏在一起的時候,會自然的走在她身後,守護著,追隨著她的腳步。

    雨後道路濕滑,季維揚不時的出聲提醒著她,“顏顏,步子小一點,慢一點,地上滑,千萬別摔倒了。”

    對於一個心臟病人來說,任何一次受傷都可能是致命的,絲毫馬虎不得。

    展顏突然頓住腳步,好笑,又無奈的看著他,“再慢就只能停下來了。維揚,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嘮叨了。”

    季維揚無奈的搖頭,可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他這麼嘮叨。換句話說,他的嘮叨也只是對她而已。這不僅僅是嘮叨,而是關心。

    雨後的微寒,展顏的衣服又總是單薄的,季維揚將外套裹在她身上,攬著她回到別墅內。

    時間一晃就到了傍晚,季維揚換下了家居服,穿上了筆挺的西裝準備赴宴。

    展顏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看著他,眉眼彎彎的,一直在笑。

    “看什麼?是不是覺得你老公很好看?”季維揚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邊打趣的說著,一邊系領帶。

    展顏單手托腮,倒是正經八百的打量起他了,“的確不錯,英俊多金,才會容易惹桃花。”

    她玩味的語調倒是逗樂了季維揚,“你不是剛剛和園丁學會了修剪樹木嗎,我有再多的桃花,你剪掉就是了。”

    展顏嘟著唇,倒也沒回話。只等他穿戴完畢準備出門時,跑到玄關處給他遞出了鞋子,“路上小心,少喝一點酒,酒大傷身的。”她溫聲叮囑著。

    “遵命,老婆大人。”季維揚笑,低頭在她唇片上輕啄了下,然後才開門離開。

    這個家因為展顏的回歸,而漸漸的變得有家的味道。季維揚打開車門的剎那,下意識的駐足回頭,看著自己的家,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期待已久的幸福,只要,他能和展顏永遠的這樣幸福下去,即便沒有孩子,他也不在乎的。

    上天是公平的,沒有誰的人生是沒有絲毫的遺憾的,過多的苛求,不過是為難自己罷了。

    ……

    出門前,展顏雖然交代過少喝酒,可是那樣的場合,酒桌之上,向來是觥籌交錯,他選擇了這樣的一種生存方式,自然不能違背它的遊戲規則。

    等應酬結束,已經是凌晨三點,他喝的不少,坐在後面,疲憊的用手抵著頭。

    司機發動引擎,並出聲詢問,“季總,您是回家,還是……”

    季維揚低頭看了眼腕錶,沉默了片刻後,淡淡的吐出一句,“回公司吧。”這個時間回去,必然會打擾到展顏休息,何況,他身上還一身的酒氣。

    他凌晨回到公司,在辦公室中休息了一晚,天亮後,早早的醒來,開始處理昨天耽擱的文件。

    八點鐘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準時被敲響,按照慣例,這個時間秘書余梅會給他送咖啡過來。

    “請進。”他頭也不抬的說道。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接著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響,精緻的白瓷咖啡杯遞到了他面前,現磨的咖啡豆散發著天然的醇香。

    “謝謝。”他淡漠而客套的回了句,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

    然而,高跟鞋卻並沒有踏出離去的節奏,她就靜靜的站在他辦公桌前,季維揚感覺到了頭頂一道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季維揚劍眉微蹙,他自然察覺到這個人絕不是余梅,因為余梅跟隨他多年,很瞭解他的脾氣,絕不會如此沒規矩。他斂眸望去,只見李小倩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淡淡的妝容,一身的職業套裙,顯得十分乾練。

    “怎麼是你?”他清冷的問道。

    “余梅姐有些不舒服,所以讓我替她送咖啡過來。”李小倩不卑不亢的回了句。

    季維揚淡應了聲,並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因為他已經注意到了她胸口掛著季氏集團員工的胸牌,並且職位是秘書助理。

    他並沒有多看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文件上,只淡淡的對她吩咐了聲,“咖啡已經送完了,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我……”李小倩抿唇,臉色有些發白。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的被季維揚打發掉。她以為他多少會對她的出現有些好奇的,可是,這個男人明顯並沒有什麼好奇心。

    李小倩離開後,季維揚撥通了余梅的內線電.話。

    “季總。”余梅的聲音明顯有些心虛。

    “我不希望這種事發生第二次,如果再有下次,你就可以離開季氏了。”季維揚冷聲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並沒有給余梅任何解釋的機會。

    他自然不會相信余梅是病了,才換由李小倩來送咖啡,秘書部有十幾個助理,論資排輩,怎麼也輪不到她李小倩來送這杯咖啡。很顯然她是用了什麼手段,或拿出身份施壓,或者金錢賄賂等,才說服余梅讓她送咖啡的。

    什麼劍橋大學的高材生,滿腦子學問,卻並不精通人情世故。在季維揚眼皮子地下搞這些小動作,稚嫩的簡直有些可笑。

    季維揚合起文件,又撥通了人事部的電.話,對於李小倩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秘書部,讓他非常的頭疼。

    很快,人事部經理就來了,並帶來了李小倩的檔案。前陣子一個秘書助理休產假,職位正好空缺,而李小倩是所有應聘者中學歷最高,各方面條件最好的一個,雖然缺少些工作經驗,但勝任這項工作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李小倩是海外留學歸來的,各方面條件都很好。我們正在籌建海外分公司,她是英語八級,翻譯一些資料也得心應手。”人事部經理解釋著,不知為何老闆會特別的留意一個秘書部的小助理。

    “嗯。”季維揚淡應了聲,“你找個機會,將她掉到分公司任職,職位稍微高一些沒有關係。”

    “好。”雖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老闆的吩咐,他自然要無理由執行了。“不過,分公司目前沒有空缺,在不影響公司正常運作的狀態下,想要進行人事調整,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季維揚蹙眉,“我只給你十五天,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好吧。”人事部經理有些為難的點頭。

    季維揚是典型的工作狂,工作起來就什麼都忘了,可是,他雖然忘記了午飯,卻沒有忘記給展顏打電.話。

    臥室的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聽,電.話的那一端,展顏的聲音懶懶的,顯然沒有睡醒。

    “還在睡?”

    “是午睡,現在是下午一點多呢。”展顏弱弱的回著。

    季維揚抬眸掃了眼牆壁上的掛鐘,有些歉意的問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是你叫醒了我,午睡太久人會變笨的。”展顏笑笑的回答。

    季維揚也笑,“我倒是希望你笨一些,這樣你才會凡事都依賴著我。”

    “大男子主義。”展顏有些不滿的嘟唇。

    “下午打算做什麼?”他又問。

    “想回家一趟,爸上午打了電.話過來,說讓我回去吃飯。”

    季維揚瞭然的點頭,自從出院之後,展顏還沒回過魏家。“嗯,今天降溫,出去的時候多添一件衣服,我晚上去魏家接你。”他耐心的叮囑著。

    “季總今天晚上沒應酬了嗎?”展顏玩味的笑。

    季維揚淺揚著唇角,剛要回答,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伴隨著的還有一道清脆的女聲,“季總,您的午餐。”

    聲音通過話筒很快傳了過去,季維揚再想用手掌去握聽筒已經來不及了。他劍眉冷蹙,落在李小倩身上的目光冷的駭人。可是,聲音仍是季溫柔的。

    “我今晚沒有應酬,會早點回去陪你。”

    “好。”展顏淡淡的笑,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異樣。

    季維揚對著話筒輕輕的一吻,俊顏溫柔的都能滴出水來。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你有事嗎?”季維揚放下手機,目光冷冷的從李小倩身上掃過。

    她尷尬的咧開唇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只可惜,不是對她。

    “季總,我來給你送午餐。現在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李小倩說著,將手中的食盒一一放在了季維揚的辦公桌上。

    萬寶樓大廚的手藝,色香味俱全,還都是他愛吃的菜,看來功課做得不錯,非常的投其所好。只可惜,找錯了對象。

    季維揚深邃的墨眸微眯起,唇角揚起一抹冷笑,“你在我的公司工作,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你我的規矩嗎?”

    “什麼?”李小倩一臉疑惑。

    “我工作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李小倩,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磁性,卻冷到了極點,幾乎凝水成冰。

    他手臂突然一揚,將辦公桌上的美味佳餚統統掃落在地。食物落地,湯汁殘液迸濺了滿地。李小倩嚇得連連退後兩步,但身上的高檔香奈兒裙子還是沒有倖免於難。

    她懊惱的僵持在原地,緊咬著唇,滿臉委屈的看著他。

    但季維揚已經隨手翻開了文件,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李小倩又是氣,又是窘,轉身就向外走,她的手剛握上.門把,季維揚的聲音卻突然從後傳來,依舊是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等等。”李小倩喜出望外,即刻轉身,以為他是想要挽留,“還有什麼事,季總。”她嬌嗔的開口。然後,只見季維揚優雅起身,昂貴的黑色皮鞋踏過地上的殘汁。

    “你將這裡打掃乾淨,我回來的時候如果這裡還是這樣,那你就可以走人了。”季維揚說罷,推門而出。

    門口處,秘書余梅正迎上來,“季總。”

    “通知各部門高管,準備開會。”

    “是。”余梅點頭,絲毫不敢怠慢。

    而此時,別墅之中,展顏掛斷電.話後,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中。她面前的茶几上,擺放著幾本最新的晨報與八卦週刊,大標題赫然醒目的刊登著季氏總裁梅開二度,即將與李家千金完婚的消息。

    封面上還刊登著兩人的照片,季維揚的氣度不凡自然不用說,而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花,活力四射。

    展顏鉛白的指尖隨意的翻動書頁,八卦週刊將李小倩介紹的十分詳細,高官之女,名門貴媛,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外加八卦記者的吹捧,她與季三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展顏清清冷冷的彎起唇角,蒼白的容顏卻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

    “太太,您該吃藥了。”傭人將藥片遞到展顏面前。

    “謝謝。”展顏順從的接過藥片和水杯。

    她剛吃過藥,房門叮咚的響起,傭人走到玄關處接聽視頻電.話,然後對展顏說,“太太,是杜小姐來了。”

    “是嗎,快請她進來。”展顏快速的將茶几上的報刊和雜誌丟進沙發靠枕下。

    杜小莫迎著笑走進客廳,手中拎著大大小小的一堆紙袋子。腳上的高跟鞋踩的歪歪扭扭,整個人直接撲到在展顏身邊的沙發上。

    “哎呀,累死我了。”

    展顏溫笑,從傭人手中接過果汁遞到杜小莫手中。“商場打折,還是買東西不用錢?”

    “心情打折。”杜小莫唇角的笑容暗淡了幾分,隨手拎起一個紙袋,從裡面拿出一條紅色的長裙往展顏身上比劃,“我覺得這條長裙你穿一定會很好看,寶貝兒,快穿上讓我看看。”

    展顏笑著推開,還寶貝兒?肉麻死了。“吃錯藥了吧。我整天呆在家裡穿成這樣,你不覺得慎得慌?”

    “女人哪兒有不愛美的,在家可以穿給你家季三少看,我保準你穿上這件裙子,他看到你就想一口把你吃掉。”杜小莫將頭貼在她肩上,曖昧的低喃。

    展顏臉頰一紅,伸手將她的頭從肩上移開。“越來越沒正經了。”

    杜小莫坐正了身子,無趣的將裙子重新塞入紙袋中,問道,“有酒嗎?”

    “你想喝酒應該去酒吧。”展顏隨口回了句,她知道杜小莫現在的心情不太好,而她心情不好,多半和她那個見不得光的男人有關。當舍不舍,明知是苦酒,還要強撐著喝下去,這就是愛情。

    杜小莫身體蜷縮成一團坐在沙發上,頭枕著膝蓋。眸光漸漸的渙散了。酒吧雖然熱鬧,可越是熱鬧的地方,越是讓她覺得孤獨難過。

    “究竟發生什麼?”展顏擔憂的問道,杜小莫這個模樣,不得不讓人擔心。

    杜小莫苦笑,“沒什麼,她老婆可能知道我們的事兒了,他這陣子都沒有再來找我。也許,我們之間就這樣完了吧。”

    展顏靜靜的凝聽,並沒有開口,卻聽杜小莫苦笑著,又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啊?”

    展顏不語,清澈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她。

    杜小莫睜大了漂亮的大眼,淚珠像雨點兒一樣,毫無預兆的噼啪打落,“這樣結束,無論對我對他都是最好,可是,展顏,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痛?”

    展顏輕擁住她,無聲的安慰著。

    杜小莫是個很堅強的人,她很快擦掉了眼淚,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好了,別說我了,倒是你,整天呆在別墅中難道不悶嗎?真打算一輩子讓季維揚圈養著啊。”

    展顏有些無奈的聳肩,指了指自己脆弱的心臟,“我現在身體這個狀況,跑不能跑,跳不能跳,只能呆在屋子裡。”

    “也是,男人養女人,天經地義的事兒。你們復婚手續辦了沒有?就算養,也得讓他合理合法的養著。”杜小莫又說道,端起果汁,隨意的咬著吸管。

    而身旁的展顏卻沉默了。“我,沒打算過和他復婚。”

    “什麼?”杜小莫一驚,“展顏,你住院住傻了吧,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傳……”杜小莫話說一半,突然住了口。

    而展顏卻不甚在意的笑,接著她的話說道,“我知道外面都在傳季家和李家聯姻的消息,隨他們去吧。”

    “展顏,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杜小莫不解的詢問。

    展顏輕輕的搖頭,笑了,“我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想清楚。”她的心很亂,她需要時間去考慮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可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絕不會自私的讓他的生命存有遺憾。

    桌上的電.話突然鈴鈴的響了起來,是陸如萍打電.話來催她回去吃飯。

    “我要回家吃飯,和我一起去嗎?”掛斷電.話後,展顏向一旁的杜小莫詢問。

    “算了吧,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和長輩坐在一起,拘束的要命。我先走了。”杜小莫起身就向外走去。

    “你的東西。”展顏出聲提醒。

    “送你。”杜小莫隨口丟下一句。

    司機開車將展顏送到魏家別墅,展顏推門走進去,才發現客廳內的氣氛有些不對。

    “顏顏回來啦。”陸如萍笑著迎上來,暗中向她使了個眼色。

    客廳的沙發中,魏景年冷著臉子坐在哪裡。

    “爸。”展顏走過去,溫聲的喚了句。

    “季維揚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魏景年沉聲詢問。

    “哦,維揚他忙。”展顏淡笑著回了句。

    而魏景年卻一把將手中的雜誌摔在地上。怒吼了聲,“他忙什麼?就忙這些嗎?”

    展顏低頭,散落在腳下的報刊雜誌,鋪天蓋地報導的都是季家與李家聯姻的消息。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8
第151章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魏景年一把將手中的雜誌摔在地上。愛睍蓴璩怒吼了聲,“他忙什麼?就忙這些嗎?”

    展顏低頭,散落在腳下的報刊雜誌,鋪天蓋地報導的都是季家與李家聯姻的消息。

    展顏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完全沒有想到,父親叫她回來竟然是要逼問這件事。

    “說話啊,啞巴了嗎?這件事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魏景年氣得不輕,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展顏仍然保持著沉默,這個時候,她無論怎麼回答都是錯。倒不如閉嘴燧。

    魏景年的臉色比陰鬱天還要難看,又沉著聲問道,“你和維揚,復婚手續辦了嗎?”

    展顏緊抿著唇,藏在身後的手掌緊握成拳,卻仍不說話。腦袋裡不斷的想著應對之策。

    魏景年剛要再發難,陸如萍突然出聲打圓場,“景年,你發什麼火,顏顏才剛出院不久,當心女兒的身體。猷”

    魏景年果然沒有再發難,只是臉色仍不太好看。而陸如萍的話讓展顏急中生智,她用手掌緊握住心口,眉頭緊蹙起,裝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癱倒在一旁的沙發上。

    “怎麼了?”陸如萍緊張的詢問,上前查看展顏的情況。

    展顏根本不會做戲,頭壓得很低,只有些心虛的回了句,“我,我心口疼。”

    所謂關心則亂,一聽展顏說心口疼,魏景年和陸如萍夫妻都慌了,哪裡還看得出她究竟是真的痛,還是裝的。

    “展顏,你怎麼了?你別嚇媽啊。”陸如萍嚇得聲音都發顫了。

    “還愣著幹嘛,快送醫院啊。”魏景年讓司機備車,慌慌張張的將展顏送去了醫院。

    季維揚是接到陸如萍的電.話才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的,病房內,醫生正在給展顏做檢查,而魏景年與陸如萍夫妻焦急的等在門外。

    “都怪你,逼她做什麼。她身體的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她開心就好,何必去計較那麼多。”陸如萍不停的對魏景年抱怨著。

    魏景年低垂著頭,也後悔不已。身為父親,他只是不想他的女兒被欺騙,被傷害。可當展顏病發倒下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所有的一切似乎並不重要了,只要展顏活著,只要她能好好的活著,什麼都不再重要。

    長廊的盡頭,傳來急促的奔跑聲,季維揚一身純黑色西裝,快速的向病房的方向奔來。當他站在魏景年夫婦面前時,已經氣息不穩,“爸,媽,顏顏怎麼樣了?”

    “醫生還在檢查。”魏景年的語氣有些生硬。

    “顏顏最近的情況都很穩定,怎麼回一趟魏家就發病了,她經不起車途奔波,下次二老想見顏顏,還是我親自接兩位到別墅吧。”季維揚雖然很客套,但語氣中明顯有責怪的意思。

    “你季家的門檻高,我們可邁不過去。”魏景年一直都沒給他好臉色。

    季維揚終於察覺到不對,目光探尋的看向一旁陸如萍,只見她輕嘆了聲,問道,“維揚,報紙上刊登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什麼報紙?”季維揚一頭霧水,辦公室中當日的晨報和各種期刊他大致都看了一遍,沒有什麼與季家或魏家相關的新聞。

    “算了,我說這些做什麼,只要你不讓展顏傷心,你想怎麼樣,就怎樣吧。”陸如萍最後也是一聲沉沉的嘆息。

    長廊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季維揚蹙眉沉思著,他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你們誰是魏展顏的家屬。”此時,醫生推門而出。

    “我,我是她爸爸。”魏景年急忙迎上去,急切的詢問,“我女兒她怎麼樣?”

    “不用緊張,病人並沒有大礙。”醫生平淡的回答。

    “好,那我能進去看看我女兒嗎?”魏景年又問。

    “病人需要休息,最好不要打擾她。”

    “爸,媽,您二老還是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守著就行。”季維揚出聲說道。

    魏景年沉默了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

    陸如萍攙扶著魏景年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醫生和季維揚說,“你是季先生吧,你可以進去,你太太想見你。”

    魏景年下意識的頓住腳步,而後無奈的搖頭嘆息,真是女生向外,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啊。

    “走吧,兒孫自有兒孫福。”陸如萍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兩人互相攙扶著,向電梯口走去。

    在他們身後,季維揚走進病房中。

    此時,展顏躺在病床上,睜著一雙璀璨的明眸盯著他看。

    他的俊顏帶著些許的疲憊,更多的是擔憂。他快步走上來,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呵護在掌心間。“顏顏,還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咱們還回中心醫院住院,再好好的檢查一下,別耽誤了病情。”

    “維揚,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兒。”展顏笑靨淺淺,反握住他雙手。“我是騙他們的,你不知道,我爸上了年紀,最近特別愛嘮叨了。”

    她說完,掀開被子,起身下床。“維揚,我們回家吧。”

    季維揚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終於放鬆了下來,然後寵溺的用手指掛了下她鼻尖。“小壞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嚇死我。”

    他說完,打橫將她抱起,他的手臂是結實的,胸膛是溫暖的,展顏將頭靠在他心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覺得很安心,他的胸膛就是她心靈停靠的港灣。

    “顏顏,我們回家啦。”季維揚抱著她,邁著穩健的步子,向醫院外走去。醫院這種不吉利的地方,他是真不想再來的。

    展顏吵著餓,季維揚帶她在外面吃了飯才回到別墅,展顏的身體虛弱,簡單的洗漱後,就睡下了。季維揚獨自一人坐在客廳中看晚間新聞。他端著咖啡杯,小口的飲著,隨手翻找著一旁架子上的雜誌,居然沒有當天的報紙。

    “劉嫂,今天的財經報紙沒有送來嗎?”他向傭人詢問。

    “早上就送來了,太太還看來著。”劉嫂走過來,幫著一起翻找,很快在沙發的靠坐下面發現了當天的報紙與期刊。

    季維揚隨手翻了幾頁,然後憤怒的將那些報刊統統摔在地上。他是精明人,很快便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用猜,這一定又是他家老爺子的手臂,在報刊上發佈,絕不可能瞞過他的耳朵,這種消息,他不會讓它發佈,即便是發佈了,也絕不可能傳到展顏和魏家人的手上。

    他老子很明白這一點,所以命人做了假的期刊,並分別送到展顏與魏景年的手中。想必是魏景年看到這些東西之後將展顏叫去質問,而她無話可答,無奈下只能裝病。

    那麼,她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又是什麼感受呢?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心痛?她有沒有偷偷的哭。她對著他的時候,依舊笑靨盈盈,那些是不是強顏歡笑?

    他的心開始亂了,他一直以來,都在竟一切努力來保護他心愛的女人,可是,傷害還是無孔不入。

    想必,這裡和魏家的別墅中都應該有老爺子的人,不然,這些假的期刊不會如此順利的進入他的家。

    想至此,他撥通了唐楓的電.話,吩咐他找一些可靠的人來別墅工作,現在的這些人,統統辭退,他一個都不會再用了。

    他將那些礙眼的期刊丟進書房的碎紙機中統統絞碎,然後才回到臥房中。

    床上的展顏睡的很熟,柔軟的蠶絲被完全的裹住了她嬌小的身體,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肌膚瑩潤的幾近透明。

    他倒了杯溫水,從藥盒中取出晚間服用的幾顆藥片,然後,坐到床邊,溫聲將展顏喚醒。

    “顏顏,乖,醒一醒,吃了藥再睡。”季維揚的手臂伸入她頸項後,輕輕的托起她的身體。

    展顏無端被吵醒,嘟著唇,小臉上帶著不滿。她手背用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摸樣極為可愛。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哪裡像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倒像是年幼的小女孩。

    季維揚一時情動,不受控制的低頭啄了下她唇片,“乖,將藥吃了。”

    “嗯。”展顏坐起身,順從的將藥吃了下去。

    喂她吃藥之後,季維揚簡單的洗了個澡,然後掀開被子躺在她身側。展顏挪動身形,棲身靠近,十分自然的將頭枕上他手臂。

    “怎麼還沒睡?”季維揚溫聲詢問,指尖隨意的把玩著她柔軟的發絲。

    展顏沒有回答,她低斂著眸,似乎陷入了沉思。

    季維揚也沉默了,他大概猜到展顏的心事一定和那些期刊脫不掉關係。他有些心疼的吻住她額頭,輕輕的詢問道,“顏顏,你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展顏微眯了美眸,她知道季維揚所指的是期刊的事。“你希望我問嗎?”她嚶嚀著開口。

    “嗯。”季維揚點頭,手掌輕輕的托起她的下巴,目光如水般凝望著她。“顏顏,我不希望你將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展顏的目光依舊有些閃躲,卻緩緩的發出了聲音,“我,我看了今天發行的報紙和雜誌。其實你真的不需要解釋,媒體還不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她儘量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可是,被他困在懷中的嬌軀依舊控制不住的輕輕顫抖著。

    季維揚心疼的再次將她抱緊,“顏顏,今天的報紙雜誌上沒有任何關於我的傳聞,那些東西不過是一個圈套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聽完他的話,展顏唇角揚起淺淺的笑,只是,那笑靨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報刊是假的,可是,我知道,李小倩這個人卻是真實存在的。她,她很優秀,足夠與你相陪……”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而已,可是,展顏卻說的異常艱辛,她每吐出一個字,都好像用刀子在一片片切割心臟。只是,未等她說完,季維揚就冷冷的打斷了她。

    “顏顏,我不想騙你,我爸的確是打算和李家聯姻,但那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已,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呆在我身邊,相信我就好。”

    他低頭看著她,五指與她緊緊的相扣著,掌心貼著掌心。“海外分公司正在籌建,等我將一切安置妥當,我們就去國外生活,到時,再也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了。”

    展顏被他緊擁在懷中,幾乎有些喘不過氣。可是,她並沒有推開他,只是,漂亮的眼眸中盈動著璀璨的淚光。他為她設想的未來,永遠是那麼的美好,可是,對於她來說,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溫香軟玉在懷,展顏漂亮的眸子像凝聚了漫天的星光般璀璨,她被他困在懷中,目光怯怯的看著他,簡直是一種無聲的誘.惑。季維揚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吻得那麼深,吻的那麼認真。

    這個吻一把不可收拾,他已經不能滿足於這個淺嘗輒止的索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她的身體,與她融為一體。

    “顏顏,顏顏。”他在她耳畔溫柔的呢喃,滾燙的手掌已經摸索著分.開她雙.腿,腰身用力向前一.挺,急切的侵入。

    “嗯~啊~”展顏下意識的嚶嚀,如水草般柔韌的雙臂漸漸的纏上他頸項。

    可是,他停留在她身體之中,並沒有動,雖然,這樣的停留對於男人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可他卻享受著此刻與她完全融為一天的美妙感覺。

    “顏顏。”他的手掌撫摸過她白皙的小臉,然後穿入她柔軟的發絲,“顏顏,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嗯。”展顏柔媚的一笑。

    他同樣回以一笑,低頭狠狠的吻住她,身下卻猛然的抽離。他騰出手臂,在床頭櫃中摸出了安.全.套。

    季維揚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東西,隔著一層阻礙,無法真正的肌膚相親,最後兩個人都沒有盡興。

    歡愛之後,他靠坐在床頭,兩指間夾著一根菸蒂,卻沒有點燃。他知道展顏不喜歡嗆人的煙味兒。

    展顏將頭枕在他腿上,漂亮的大眼霧濛濛的,她知道他剛剛沒有盡興。“其實,可以不用那東西的,現在避孕藥的副作用也不是很大。”

    “嗯。”季維揚淡應著,回給她溫溫的一笑。他明白,吃避孕藥和安.全.套都不是長久的辦法,並且,都有擦槍走火的危險。唯一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做結紮。或許,他應該考慮一下了。

    ……

    因為睡得很晚,翌日展顏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季維揚早已經去了公司。

    她吃過早飯後,杜小莫約她一起去逛街。兩個人在百貨商場裡轉了兩圈,杜小莫手中已經拎滿了大大小小的紙袋,有些衣服鞋子,她根本連試都不試就直接刷開,就好像那不是她的錢一樣。

    “買這麼多穿的完嗎?揮金如土的,你倒是不心疼。”展顏想要幫她分擔一兩個紙袋,杜小莫卻說什麼都不許,自己獨攬著大包小包,還健步如飛的,真真是女漢子。

    “花的有不是我的錢,我心疼什麼。”她晃了晃手中的金卡,嘲諷的說道,“這裡面是他給我的分手費,等我把裡面的錢都花光了,就徹底的忘記他。”

    杜小莫說完,轉身又進了一間高檔精品店。“展顏,你看這條裙子漂亮嗎?”她指著模特身上的寶藍色長裙問道。

    “嗯,不錯。”展顏溫溫的點頭。

    “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服務員小姐態度溫和的詢問。

    “那條裙子讓我試一下。”

    “好的。”服務員小姐很快找了個合適杜小莫的尺碼遞給她。

    杜小莫在試衣間更衣的空擋,展顏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隨手翻看著時尚雜誌。而此時,在她對面的其中一間更衣室的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位紅裙女郎,她打扮的時尚靚麗,長發盤在腦後,頸間的寶石項鏈價值不菲,她站在落地鏡前,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珠光寶氣的。

    “你覺得我穿這件好看嗎?”她向一旁的同伴詢問著。

    “哎呦,我們小倩天生就是美人坯子,穿什麼都迷死人。那個季三少,是不是已經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

    歡笑嘈雜的聲音一字不落的進入展顏耳中,掌心間捧著的雜誌啪的一聲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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