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總裁的美麗嬌妻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 13:57: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3 52361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1
第110章 噩夢即將開始

    面對展顏的質問,季維揚無言以對。愛睍蓴璩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他在做什麼?呵,他因為整日酗酒,胃穿孔住在醫院裡。可是,這些他又怎麼能說出口。

    展顏唇角一直揚著嘲弄的笑,強忍著不讓眼淚再落下來,“你問我為什麼懷孕了不告訴你?因為我覺得根本沒有那個必要。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過要她。”

    季維揚臉上的表情已無法再用言語來形容,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痛,痛到幾近絕望。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眸中的苦澀轉變為冷嘲,“為什麼?為什麼你連騙一騙我都不肯?只要你說那個孩子是因為意外沒有的,我就相信你。即便你騙我,我也願意相信。可是,現在,我沒辦法原諒你。”

    他話落,一把推開她,轉身決然離去。

    展顏跌坐在地上,高燒一夜後,身體早已虛脫,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就那樣僵直的坐在地板上,大腦茫然一片,目光渙散的落在地面,然後,她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病例報告攴。

    展顏將那些報告一張張拾起,驚愕的發現病例報告上竟然寫著她是主動來醫院終止妊娠的,並且,流產同意書上還是高宇軒的簽名,難怪季維揚厲聲指責著她和高宇軒是殺害孩子的凶手。

    展顏緊抓著那些報告,突然嘲諷的笑了起來,而淚珠卻一顆接著一顆滴落在報告紙上。

    她一直跪坐在地板上,也不知究竟坐了多久,直到高宇軒推門而入,驚慌失措的將她從地上抱起,放到病床上。“怎麼坐在地上?摔倒了嗎?有沒有傷到?”高宇軒擔憂的詢問嫻。

    “沒,沒有。”展顏漠然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問,“宇軒哥,你怎麼來了?”

    高宇軒將拎著的果籃放在一旁,隨手拿了個橘子剝開,“小莫最近一直是晚班,抽不出時間來照看你,就讓我替她。”

    “你,替小莫?你們……”展顏自然聽出些弦外之音。

    高宇軒臉色微紅,有些扭捏的回了句,“我們只是試著相處看看,也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展顏只淡淡的一笑,並沒有追問前因後果。其實,他們是如何在一起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一直走下去。

    高宇軒將剝好的橘子遞給她,又問道,“聽小莫說你和季維揚要復婚,他人呢?你都病了也不來照顧,季總裁可真夠忙的。”他的語氣中難免有些諷刺的味道。

    展顏斂眸不語,眸中卻閃動著璀璨的淚光。

    高宇軒也識趣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詢問展顏想吃什麼。展顏根本沒有胃口,只讓他買了些清淡的粥,喝了兩口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杜小莫是晚飯的時候才抽出時間來看她。

    “最近很忙嗎?”展顏問道。

    “可不是,年頭好,月份好,都一窩蜂的趕在一起生孩子,也不知道這些產婦都咋想的,將來孩子入學、升學考試、找工作競爭都大。”杜小莫喋喋不休的抱怨著,看得出這陣子連番的加班是將她忙瘋了。

    展顏低柔的笑,笑靨中卻總含著一絲淡淡的苦澀。為人父母,還不都是望子成龍的心態,迷信些的便認為孩子的生辰能決定命運,說到底,不過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對了,你和季維揚怎麼回事兒?復婚了沒有?”杜小莫突然出聲詢問。

    展顏神色逐漸暗淡,默默搖頭,“沒有,應該不會復婚了吧。”

    “為什麼?”杜小莫詫異的問道。前天她們通電.話的時候,展顏還在興高采烈的說要和季維揚復婚了,她的語氣雖然是一貫的淡然,但杜小莫聽得出她心中是十分歡喜的,然而,一個轉眼的功夫,展顏卻說不會復婚了。

    “他,知道小顏的事情了。”展顏微低著頭,苦笑著回答。

    “那又如何?那只是意外而已,又不是你的錯。”

    展顏唇邊的笑靨逐漸變得嘲諷,是啊,那不是她的錯,可有些人偏偏就有顛倒黑白的本事。“我的病例被人換過了,病例上寫著我是主動來醫院做流產的。”

    “怎麼可能?誰會這麼無聊?”杜小莫一副不可置信,卻又咬牙切齒,不止是無聊,這種行為簡直就是無恥。

    展顏冷笑不語,除了陸安琪,她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她的目的太明確了,就是要離間她和季維揚的關係。其實,只要他足夠信任她,陸安琪的計畫就不會成功,只可惜,展顏和季維揚之間最缺乏的一種東西就是信任,這簡直比不愛更可怕。

    “季維揚那混蛋看到病例就相信了嗎?不行,我要去找他說清楚,他有什麼資格責備你。”杜小莫怒沖沖的起身,卻被展顏攔住。

    “算了,其實這樣結束也挺好的。”展顏用力的搧動睫毛,才將欲奪眶而出的淚逼了回去。

    這樣,真的挺好,至少維揚不會因此而痛苦。

    杜小莫自然不懂展顏在想什麼,她重新坐回床邊,憤憤的道,“結束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季維揚根本配不上你。”

    展顏一笑置之,而後轉開了話題,“明天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我很多天沒回家了,總不能一直欺騙我爸出差吧。”

    “好,讓高宇軒去辦,我明天還有的忙呢。”杜小莫向高宇軒交代好一切後,才回婦產科繼續值班。

    第二天一大早,高宇軒就給展顏辦理了出院手續。醫生雖然同意出院,卻交代了很多,展顏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抵抗力和免疫力都比常人要低,稍微感染風寒都會引起高燒不退,目前看來雖然不算什麼大病,但這種情況非常容易引起併發症,到時候就非常棘手了。

    高宇軒聽從醫生的吩咐開了許多增強抵抗力的藥給展顏,又將醫生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但展顏明顯的心不在焉。

    “魏展顏,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就這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嗎?”高宇軒溫怒。

    展顏淡笑,簡單的將衣物收入行李袋中。“宇軒哥,你難道忘了嗎?我就是醫生,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是啊,就將自己照顧到醫院了。”高宇軒不冷不熱的嘀咕了句,一手拎起行李袋,一手挽起她離開病房。

    展顏失笑搖頭,她哪兒有那麼嬌弱,還需要人來攙扶。但他固執的攙著她,展顏也無法拒絕好意。

    兩人在長廊盡頭等電梯,不過是走了短短的一段路而已,展顏就覺得喘的厲害,額頭都侵出了冷汗。高宇軒下意識的伸手為她撥開額前零亂的碎髮,並用紙巾溫柔的擦去她額上的汗珠。

    展顏淡淡一笑,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而正是此時,電梯門叮咚一聲開啟,好巧不巧,正是季維揚與陸安琪兩人。

    眼前的一幕讓季維揚的俊臉瞬間陰沉下來,唇角微揚起一抹譏諷的笑。高宇軒可真是二十四孝前男友,他還沒放手,高宇軒就開始無孔不入了。

    而此時,展顏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的眼中看到是卻是季維揚與陸安琪糾纏在一起的手臂,就在不久之前,那只有力的臂膀還纏在她腰肢,只不過轉眼的功夫,站在他身邊的就換成了別人。原來,在這個世界上變得最快的就是人心。

    “真是冤家路窄。”陸安琪沒好氣的瞪了展顏一眼,然後整個身子幾乎都要掛在了季維揚身上,肉麻兮兮的開口,“維揚,我頭好暈,腳也軟,你抱我好不好?”

    季維揚深眸微斂,並沒有伸手將她抱起,卻也沒拒絕。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

    高宇軒知道繼續逗留下去展顏只會更難過,他牽住展顏的手,溫聲道,“展顏,我們走吧,沒必要為不值得的人傷心。”

    展顏麻木的被高宇軒牽著向電梯中走去,卻在經過季維揚身邊時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他力道不清,好像要將她的骨節捏碎一樣。

    展顏明眸含淚,卻倔強的揚起下巴瞪著他。只見,他俊顏清冷,唇邊笑靨邪魅,高大的身體緩緩靠近,薄唇輕貼在她耳側,淡淡的呢喃,那聲音很輕,卻夾雜著一股駭人的冷寒,直穿人心。

    他說:“魏展顏,好好享受現在的幸福,因為,噩夢即將開始。”

    他說罷,一把甩開她的手臂,攬著陸安琪揚長而去。電梯門緩緩的合起,好像將他與她隔絕在不同的兩個世界。展顏壓低了頭,剔透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的滴落在蒼白的手背上,帶著灼熱的溫度。

    而此時,電梯之外,陸安琪的雙臂如水草般纏上季維揚頸項,撒嬌道,“維揚,人家好累,我要你抱。”

    若是換成往日,季維揚或許還會敷衍她,但此刻,他沒那個多餘的心情。“我還有事,陸伯母很快就會來醫院,讓她陪你做檢查吧。”季維揚說罷,伸手將她推開,冷漠的轉身離去。絲毫不顧及身後安琪的呼喊。

    “維揚,維揚!”陸安琪氣的直跺腳,卻無處發洩。

    陸曼芸很快趕到醫院,見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急切的詢問,“安琪,你怎麼了?維揚呢?怎麼沒陪著你?”

    “他哪裡還有功夫管我的死活,他心裡想的都是他前期魏展顏!媽,連維揚都不要我了,我還活著幹什麼,我死了算了。”安琪緊抓著陸曼芸的手,在醫院走廊中又哭又鬧的。

    陸曼芸心疼極了,忙溫聲安慰著,“別哭,你放心,我這就給你季伯伯打電.話,維揚是孝子,他一定會聽你季伯伯的話。”

    “嗯。”安琪歡喜的點頭。她現在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將季維揚鎖在身邊,卻偏偏忽略了,用盡手段牽制住的,又怎麼會是愛呢。

    ……

    另一面,高宇軒開車將展顏送回了家。展顏向他道了謝,然後獨自一人拎著行李袋上樓。

    她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中,輕輕轉動後,老舊的厚重鐵門應聲而開,客廳內,魏景年身上還穿著未來得及換下的破舊勞動服。

    “爸,你怎麼穿成這樣?”展顏眉心微蹙,不解的詢問。

    魏景年利落的將衣服脫下來,捲起丟在一旁,笑著回道,“和社區的幾個老幹部去當志願者,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展顏並未多想的點了點頭,偶爾出去鍛鍊下身體也好,總比悶在屋子裡強,好人也要憋出病來。

    “去哪兒出差這麼多天才回來?吃飯了嗎?我去給你下面條。”魏景年一面說著,一面接過展顏手中的行李袋。

    “我吃過了,工作餐。爸,你也別忙了,我有點累,想先休息一會兒。”

    “嗯。”魏景年點頭,似乎想到什麼,吞吞吐吐的問道,“好些天都沒見到維揚了,你們……”

    被父親一問,展顏心口微疼,卻不得不強顏歡笑,“爸,我和您說多少次了,我們是不可能了。您就別操心我。”

    展顏說完,推門走進臥室,癱軟的倒在床上。她將被子扯過頭頂,淚順著眼角再次滑落。展顏覺得自己就像鴕鳥一樣,甚至失去了面對的勇氣,連哭都只能是偷偷的。

    或許是身心俱憊,哭著哭著,竟然也睡著了,而這一覺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間,展顏一直都在發低燒,卻連她自己都忽略了。

    “顏顏,該起床了。”魏景年端著一杯溫水走進來。

    展顏坐起身,白色濕毛巾從頭上掉了下去,她才發現頭上一直覆著毛巾。而父親的手中放著兩顆白色的藥片。

    “先將藥吃了吧,你一直在發燒,難怪臉色這麼難看。”

    “哦。”展顏淡應了聲,十分聽話的將藥吃了下去,面對父親一臉的愁容,又解釋道,“可能是出差水土不服,沒什麼大事兒,爸,你不用擔心。”

    展顏吃過早飯就去上班了,剛走進辦公區,只見眾人都在交頭接耳,也不知在議論著什麼,分外熱鬧。

    展顏對八卦向來不感興趣,獨自走進辦公室中。她剛在辦公椅上坐下,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茶水間的阿姨照例將當天的報紙送進每個辦公室中,還不忘發表一下八卦,“小魏,你還不知道呢吧,XX醫院剛出了起醫療事故,一個小護士將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打針打死了,哎呦,真是造孽啊。”

    出了這麼大的事衛生局應該會派專員下去調查,至於派誰去還要看上面領導的意思,展顏隨手翻開報紙,想要瞭解下大概的情況,當視線落在黑白照片上時,瞬間僵住了。照片雖然很模糊,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出穿著護士服的杜小莫,正在被家屬追著大,場面十分激烈。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報紙就向對面科長辦公室走去。她跟科長主動提出要到醫院去調查這起事故,一般情況下,這種沒有油水可撈,又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是沒有人願意去的,科長正在為派誰去而發愁,自然一口應允了展顏的請求。

    展顏急匆匆的趕到醫院,發現醫院外面圍滿了醫鬧,各報社的記者也來的不少。醫院大門口扯著白色輓聯,黑色大字觸目驚心的寫著:無良庸醫,殺人償命。

    醫院大門口堵滿了人,展顏還是在兩個男醫生的帶領下從偏門進入醫院的。

    “究竟怎麼回事?”展顏蹙眉詢問。

    其中一名男醫生重重的嘆了聲,“孩子是正常死亡的,可病人家屬蠻不講理,各處上.訪,又找來了電視台和各報社記者,事情越鬧越大,現在根本無法收場了。其實根本就不算醫療事故,杜小莫也真夠倒霉的。”

    展顏微頓了下腳步,思索片刻後,又問,“家屬是做什麼的?一夜之間聲勢鬧這麼大,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兩個醫生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無法回答,然後,其中一個嘀咕了句,“工薪階層,沒聽說有什麼大來頭,否則早住VIP病房了。”

    展顏眉心緊鎖,明眸中是化不開的愁緒,很明顯,這絕不是一起簡單的醫療事故,而是有心人在背後操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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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她想玩兒,他就陪她玩兒全套

    展顏翻看了相關的病例,然後在辦公室中見到了杜小莫,她一臉的焦脆,唇角有明顯的傷痕。愛睍蓴璩見到展顏時,有片刻的懵愣,“展顏,你怎麼來了?”

    “我負責調查這起事故。”展顏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並沒有追問事情始末,而是拿出紙巾替杜小莫擦拭唇角,並關切的詢問,“疼嗎?”

    杜小莫忽而揚起苦笑,睫毛都濕潤了。“自從出事兒到現在,你是第一個關心我傷勢的人,即便是我爸,打電.話來也是訓斥一頓,別的人更是幸災樂禍的多,憐憫同情的少。”

    “高宇軒呢?”展顏又問,他現在不是杜小莫的男朋友嗎?

    “他?”杜小莫譏笑,“他比我好不到哪裡去,正在被局裡調查呢,他們這些公職人員,有幾個敢說自己沒拿過一分不該拿的錢,這次高宇軒只怕要栽了。飈”

    展顏坐在位置上,雙手交疊在身前,緊緊的握在一處,指尖都泛著青白,如果說杜小莫出事,只是一場意外而已,那麼,高宇軒同時被調查,便覺得不再是巧合了,此時此刻,展顏終於明白了季維揚的那句:噩夢即將開始。

    沉默半響,展顏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病例我已經看過了,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在婦產科這種病例並不少見,產婦意外早產,七個月大的胎兒生下來還不到四斤重,心肺功能都不全,本身就存在死亡的危險,病例上也寫明孩子是猶豫心肺功能不全而導致死亡,並不涉及醫療事故。何況,這種情況下,即便是病人家屬要鬧,也是針對醫生,杜小莫只是值班護士而已,巧就巧在,孩子是在杜小莫換完輸液瓶之後死掉的,家屬咬著不放,硬說是杜小莫換錯了藥鐓。

    面對一群不講理的家屬,杜小莫簡直是百口莫辯,她自認問心無愧,挺直了腰回了句,“孩子的死跟我無關,你們要告就去告。”結果,情緒激動的病人家屬對她拳腳相加不說,她還被社會輿.論指責為無良知無道德。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我還能怎麼辦,大不了賠錢唄。我家老頭子總不能看著我蹲大牢吧。”杜小莫冷笑一聲。

    展顏抿唇不語,雖然杜小莫在整件事情中並無過錯,但家屬和媒體整天在醫院鬧,導致醫院無法維持正常的秩序,這種情況下,院方多數會向病人家屬妥協,而杜小莫也只能自認倒霉。

    “小莫,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展顏握住杜小莫的手,目光很堅定。

    而杜小莫卻一把甩開她,情緒稍稍有些激動,“展顏,你怎麼解決?你一個衛生局的小職員,弄不好就會將自己也捲進去,聽我的,別趟這趟渾水。”

    展顏清澈的眸中有淚光盈盈的浮動著,唇角卻含著笑。她魏展顏這輩子有杜小莫這個知己,足夠了。

    “小莫,既然沒有錯,就不要想任何人妥協,否則,你的從醫生涯就到此結束了,我不希望你變得和我一樣。”展顏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拿著包轉身離開。

    七寸高跟鞋踩著醫院長廊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噹噹的脆響聲,展顏揚著下巴,笑靨卻極為苦澀,她知道,季維揚在逼她,可是,除了向他低頭,她已經別無選擇。

    她闖下的禍,沒有理由讓杜小莫和高宇軒為她埋單。

    展顏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停住腳步,窗櫺大敞著,冷風夾雜著雪花呼嘯而入,展顏身體微微的顫抖,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季維揚的電.話。

    “喂……”電.話那端的聲音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慵懶。

    展顏緊握著著手機的手在微微的發顫,她緊緊的咬著唇,似乎在一番掙扎後,才開口,“季維揚,你究竟想怎麼樣?”

    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傳來他略帶譏諷的笑,“這麼快就想到是我做的,比我想像的聰明多了。”

    展顏臉色蒼白如紙,指尖都泛著不正常的青白,惱火道,“季維揚,你有什麼怨氣衝著我來,你拿杜小莫和高宇軒出氣算什麼本事!”

    此時,展顏自然是看不到季維揚俊臉上的陰霾,但話筒中傳出的聲音卻足夠凝水成冰了,“這話聽著還真刺耳,當初你有怨有恨怎麼不衝著我來,你拿我孩子出氣算怎麼回事兒?”

    展顏瞬間無言以對,淚再次瀰漫了眼眶,現在,她最怕聽到的就是‘孩子’兩個字。

    又是半響的沉默,她不開口,季維揚也陪著沉默,電.話兩端氣氛格外的詭異。

    “季維揚,你到底想怎麼樣?殺了我為你孩子償命嗎?”展顏強忍著淚,苦笑著詢問。

    電.話那端卻傳來他冷魅的笑聲,“殺了你我怎麼捨得呢,好好想想怎麼討好我,或許我一高興就放過他們也說不定。”他話落後,自顧掛斷了電.話。

    耳邊嘟嘟的忙音讓展顏越發迷茫了,她收起電.話,由電梯直達一層。她有七層把握可以說服病人家屬不再鬧下去,但是,即便解決了杜小莫的事,還有高宇軒的事橫在那裡,她同樣不忍心讓高宇軒因此而毀了前途。

    “展顏,你跑來這裡幹什麼?外面鬧得厲害,別傷了你。”以前相熟的醫生伸手就要將展顏扯回去,卻被展顏不著痕跡的甩開。

    “我想見見病人家屬。”展顏平淡開口,但神色十分嚴肅。

    那醫生雖有些為難,但知道她的上面派來調查此事的,便點頭應允了。

    沒過多久,展顏就在醫院的小會議室中見到了當事人,是一對比較年輕的小夫妻,他們的情緒很激動,那男人見到展顏就吼,“我們不管你是誰,我們不接受調停,五百萬一分也不能少,不然我們就法庭上見。”

    展顏坐在他們對面,神情淡淡的,一直等到那男人吼完後,才平靜開口,“你是孩子的父親?”

    “是。”男人沒好氣的回了句。

    展顏瞭然的點頭,又看向男人身旁,那個瘦弱的年輕女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了。“她是你妻子吧?你知不知道她現在還沒做完月子?這樣折騰有可能會落下病根,很可能你們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那男人明顯一愣,而他身邊的女人呆滯了片刻,淚就湧了出來。展顏仍人十分平靜,繼續說道,“你們的孩子還沒下葬吧?”

    “等著解剖檢查。”男人憤憤的回了句。

    展顏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她想不明白,‘解剖’兩字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從男人口中說出來,要被解剖的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其實不用我說,你們心裡應該非常清楚,就算將孩子解剖一千次,結果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孩子是因為先天心肺功能不全導致死亡的,和護士杜小莫沒有任何關係。”

    “你這是什麼意思?想為那個姓杜的開脫嗎?”男人一聽展顏的話,立刻就火了。揮起拳頭就要衝上來,好在被兩個男醫生攔住了。

    展顏容顏淡漠,沒有絲毫懼意,清冷的目光從一對小夫妻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那男人身上,甚至帶著些不屑,“身為丈夫,絲毫不顧及妻子的身體。身為父親,狠心的讓自己的孩子像小白鼠一樣被解剖,就為了幾個錢,你連做人的良知都沒有了嗎?五百萬?呵,是啊,很誘.人的數字,只要不揮霍,可以豐衣足食的過一輩子了,可你們的良心能安嗎?中國人講究死後入土為安,你們的孩子卻屍骨無存,你們下半輩子守著五百萬,真的能過的心安理得?”

    展顏說完,那男人僵在原地,一臉疼痛,而女人摀住臉,痛哭失聲,然後開始捶打男人的胸膛,“都是你鬼迷心竅,聽那人說只要我們告就一定能拿到錢,錢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展顏沒有繼續再聽下去,而是默默的起身推門而出。

    她獨自一人在空曠的走廊中走來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十分規律的聲音。展顏微低著頭,眸光渙散一片,而心,更是茫然。

    下午,她回了趟衛生局,將這起事故整理歸檔,然後向領導做了簡單的匯報,展顏的高效率不得不讓科長刮目相看,一般這種事情都會拖上很長一段時間,兩方調停,最終達成協議,每一次院方都會做出或多或少的賠償,但這一次,展顏卻交出了一份十分漂亮的答卷。

    她大致的匯報了一下與家屬的談話過程,科長大讚展顏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好。展顏客套的敷衍著,卻什麼都沒說。她並非多聰明,她只是失去過,所以,更明白當事人的心裡,才能一擊即中。

    下班之後,展顏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謊稱今天有應酬,要很晚才回去,電.話那端,魏景年又囑咐了一番讓她多注意身體,然後才掛斷。

    展顏即便不甘不願,卻還是去了季維揚的別墅。其實,她並不確定季維揚今晚會不會回這裡,畢竟,他的‘家’太多了,而她只能來碰碰運氣而已。

    其實,她是有季維揚別墅鑰匙的,但她並沒有用鑰匙開門,在她眼中,這裡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季維揚應酬到很晚才開車回別墅,而展顏的出現,可謂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車子剛駛入莊園,遠遠的便見到一抹嬌弱的倩影站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或許是太瘦的緣故,那麼蓬鬆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不顯臃腫,反而帶著幾分孩子氣,這麼冷的天也沒帶帽子手套,凍得瑟瑟發抖,腦後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的晃動著。

    展顏微低著頭,目光渙散的落在一角,似乎陷入了深思,連車子駛入都沒有發現。

    季維揚將車子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熄了火,單手扶著方向盤,靜靜的凝視著她,夜晚的氣候乾冷著,她吞吐的呼吸都化成了白色的霧氣,她雙手合十在唇邊,不停的呵氣溫暖著,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

    季維揚又於心不忍,心緒有些煩躁,手掌啪的一聲按在方向盤中央,車子發出悠長的鳴笛聲,在寂靜的莊園之中尤為突兀。

    展顏順著聲音望去,黑葡萄一樣的眸子便靜靜的凝視著他。她僵硬在原地沒有動,更確切的說,是雙腿都凍得麻木了,根本動不了。

    僵持良久後,忍不住的那個還是季維揚,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推門下車,一把扯住她向屋內走。然而,展顏根本挪不開步子,驚叫一聲後,便栽倒在地。

    季維揚冷漠轉身,無聲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一路進入別墅,將她平放在沙發上。而自己則坐入她對面的單人位,隨手點燃了一根菸,淡淡的吐著煙霧。

    “杜小莫的醫療事故解決的很漂亮,魏展顏,你倒是有些讓我刮目相看了。”季維揚輕笑,分明是沉穩的語調,卻總讓展顏覺得有些譏諷的味道。

    展顏一直低頭沉默,在她見到季維揚之前,已經想好了千萬種對策,但在見到他的這一刻,腦海中卻突然一片空白。原來‘情動智損’是真的。

    季維揚吸了一根菸,而後將即將燃盡的煙蒂熄滅在菸灰缸中,動作優雅到極致,這個男人就算是丟在鑽石堆裡,只怕也遮不住灼灼光華。然而,出口的聲音卻太過清冷,比戶外寒冬還要刺骨三分。

    “哦,我差點兒忘了,即便解決了杜小莫的事,還有你那個二十四孝的前男友等著你拯救。怎麼樣?想好如何救贖他了嗎?”

    展顏依舊不語,唇咬的死死的,甚至嘗到了血腥的味道。而坐在她對面的季維揚同樣沉默,他又點了根菸,不急不緩的吸著,他的目光一直遊走在她身上,好似等著看好戲一般。

    接連著兩根菸燃盡,展顏依舊不開口,而季維揚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心,他起身走到她身前,抬手勾起了她小巧的下巴,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唇角含著一絲絕魅的笑,“看來是沒有想好,不急,那就坐在這裡好好的想,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能為高宇軒犧牲到什麼程度。”

    他說罷,轉身向樓上臥房走去。而展顏就真的獨自一人在沙發上坐了一個晚上。

    夜如水般靜謐。展顏嬌弱的身子窩在沙發中,黑葡萄一樣的眸子卻是幽黑晶亮的。她開始認真的思考著事情的始末。

    首先,就是季維揚為什麼要陷害高宇軒和杜小莫,理由十分明確,就是衝著她來的,他真正想報復的人是她。而季維揚敢拿她身邊的人開刀,就是吃定了她心軟的特點。何況,高宇軒一直是他的假想敵,如今,她越是維護高宇軒,季維揚只會下手更重。想至此,展顏心中便已經打定了主意。

    季維揚有早起的習慣,幾乎是天剛放亮就從二樓走下來,他身上穿著米白色睡衣,整個人看起來懶懶的,但那雙眸子依舊深邃犀利。

    展顏坐在沙發上,脊背挺得筆直,但神情中卻帶著一絲疲倦之色,很顯然她是真的一夜未眠。

    季維揚心裡微微的惱火,該聽話的時候學不會乖,不該聽話的時候卻該死的順從。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手臂隨意的搭在腦後,十分自然的吩咐道,“我餓了,給我做飯。”

    展顏遲緩的側頭看向他,聲音平淡,“對不起,季總,我不是你家的保姆,沒有給你做早餐的義務。”

    季維揚微蹙起眉心,邪氣的揚起唇角,“魏展顏,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展顏微眯起美眸,唇角揚起漂亮的弧度,驕傲的抬起下巴,“我說過要求你嗎?”她說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指的不會是高宇軒吧?你也說過,他不過是我前男友而已,還是和我姐姐劈腿的前男友,我似乎沒有什麼理由為了他而低頭求人。”

    展顏說罷,從沙發上起身,動作利落的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然後踩著高跟鞋便打算離開,“叨擾了一個晚上,真的很抱歉,季總,我該告辭了。”

    季維揚坐在沙發上,唇角忽而揚起一抹冷傲的笑,多日不見,這丫頭智商提升了,還學會和他玩兒欲擒故縱的那一套了,成啊,既然她想玩兒,他就陪她玩兒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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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一年為期,給我生個孩子

    當展顏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的從他身邊經過時,季維揚突的起身,一把扯住她手臂,“既然高宇軒不值得你低頭,總會有值得你低頭的人。愛睍蓴璩”

    他扯著展顏向車庫中走去,然後,不由分說的將她塞進副駕駛的位置。墨綠色路虎車穿破拂曉,向山下疾駛而去。

    S市氣候潮濕,冬天的早晨更是蒙上了一層薄霧,季維揚的車子停在了展顏居住的小區附近。因為時間尚早,道路上人跡稀少,只有環衛工人拿著大掃把在清掃著街道。

    展顏坐在車中,隔著一條馬路,她看到對面的垃圾箱旁一個老人正在埋頭翻找著什麼,他身上穿著灰色的破舊勞動服,身後拖著一個大麻袋,將從垃圾箱中翻出的飲料瓶和廢紙塞入麻袋中,翻完了一個垃圾箱,又拖著麻袋向另一個垃圾箱走去。而老人的行為似乎引起了環衛工人的不滿,老人低聲下氣的給人陪著笑,才獲得了繼續翻垃圾的資格。

    展顏坐在車中,手掌緊握著唇,淚珠成串的落下來。她無法繼續隱忍,推門就要下車,卻被身旁的季維揚按住了手臂飈。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過去。你爸驕傲了一輩子,他一定不希望自己在女兒的心中留下這樣的形象。”

    展顏遲緩的收回手,淚卻落得更凶了。是啊,他爸爸驕傲了一輩子,一直以來,他身居高位,一向是仰頭挺胸做人的,有誰會想到,如今這個年邁的,佝僂著被撿破爛的老人,曾經是高高在上的一省之長。

    “現在知道你這個做女兒有多失敗了?”季維揚冷嘲的笑,“你爸每天都早晨都會出來撿垃圾,你不會以為他是出來晨練吧?鐲”

    展顏雙眸翦水,呆呆的看著他。季維揚瞭然一笑,原來,魏景年真是這麼騙她的,而她也真的相信。

    “不僅如此,他白天都會出去找些零工,掙點兒零錢補貼家用。魏展顏,你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白菜多少錢一斤,豆油多少錢一桶呢吧?就你那麼點兒工資,付了房租也沒剩多少了,還搭錢托關係的出書幫別人實現夢想,要是沒有你爸,你現在指不定已經餓死了。”

    “夠了,別說了。”展顏壓抑的哭泣,是啊,是她太無知了,每次給父親錢,父親都說上次的沒花了,她給的又不是美元,現在物價那麼高,再節省也該花完了,而她居然從未懷疑過父親的話,什麼晨練、社區活動,統統都是騙她的,如此拮据的生活,父親一直過的非常辛苦。

    季維揚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發動引擎,將車駛回山頂別墅。

    展顏坐在沙發上,久久無語。她需要時間來消化,但顯然季維揚沒有那麼好的耐性。

    “怎麼不說話了?”季維揚雙臂環胸,聲音總透著一絲邪氣。

    展顏微眯著眸,淚一直在眸中打轉,但乾淨的明眸卻藏著倔強。“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些,我該回去了。”

    “回去?去哪兒?”季維揚一把扯住她手臂,反手將她扣入胸膛,兩指捏住她下巴,指腹在她滑膩的肌膚上來回的磨蹭。

    展顏睜大了明眸瞪著他,“季維揚,我們父女過得拮据是我們自己的事,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可以讓你威脅我。”

    季維揚雲淡風輕的一笑,唇緩緩的靠近,卻在即將觸碰到她唇瓣的瞬間停住,他淡淡的開口,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肌膚,有種說不出的曖昧。“你還真是天真呢,我既然能對高宇軒和杜小莫下手,我同樣也能對你下手。就你那工作,只要我和衛生局的人說一聲,你今天就得下崗回家,只要有我在,在S市沒有人敢接收你,你不會真打算靠你爸撿破爛過一輩子吧?他年紀也不小了,身體也不太好,也應該享享清福了,顏顏,你說對不對?”

    展顏緊抿著唇,淚珠在眸中不停的打轉。她也該認清現實了,季維揚想逼迫她,有的是方法,而她除了妥協,根本別無選擇。

    “季維揚,你想怎樣?”展顏一字一頓的問道。

    季維揚依舊在笑,笑的格外絕魅。他兩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金卡,輕輕的搖晃兩下,然後塞在展顏手中,“原來的價格翻一倍,繼續跟著我,一年為期,給我生個孩子,然後滾蛋。”

    展顏的淚瞬間湧了出來,他的意思在明確不過,他是想繼續包.養她。“季維揚,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放過?”季維揚冷笑,“那你當初怎麼不放過我孩子?”他的手掌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發洩般的用力,展顏痛的不停掙扎,卻仍無法脫開他的箝制。

    展顏想,有時候,也許愛情就是需要痛入骨髓才能銘記一生吧。可是,她痛過,卻不想季維揚承受同樣的痛苦。

    “魏展顏,記住,這是你欠我的。”他雙眼發紅,然後,一把推開她。

    展顏身體癱軟的靠在沙發上,掌心間那張金卡隔得肌膚生疼,好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切割在心口。

    “季維揚,你想找女人生孩子,大把的名門貴媛排隊等著當季太太,何必非要弄出一個私生子。”

    季維揚懶洋洋的起身,身上還是那件米白色睡衣,只是稍稍有些褶皺了。“展顏,這似乎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你一定不知道吧,安琪曾意外流產導致終身不孕,你乖乖的將孩子生下來,然後交給安琪撫養。”

    展顏低斂著眸,唇角揚著嘲弄的笑,淚珠卻一顆接著一顆,不受控制的滾落。

    如果說季維揚的包.養充其量不過是讓展顏難過,他最後的一句,才是徹徹底底的將她傷得體無完膚。對於他來講,她不過就是一個生子工具而已,十月懷胎後,她就要將辛苦孕育的孩子雙手奉送給他心愛的女人,真是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然而,這些統統都是她自找的。就因為她愛他,所以,才給了他傷害她的機會。

    “說好了一年,然後放我走。”展顏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抬眸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季維揚的雙眸深邃漂亮,含著一絲清冷的笑,此時的他猶在負氣,並未想過他最後的一句話對於展顏來說有多殘忍,就是那一句,幾乎將他與展顏的關係推到懸崖的邊緣,以至於很久之後,無論他如何努力的想要挽回,那道傷痕仍深深的刻在了展顏心上,無法消除。

    “現在,我可以去上班了嗎?還是,從此以後季總想要像圈養寵物一樣的將我關在華麗的籠子裡?”展顏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幾乎沒什麼溫度。

    季維揚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輾轉,冷意漸漸消散,浮起溫暖的曖昧。早上本來就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展顏又在他身下梨花帶雨的哭了好一陣,他早就心癢難耐,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溫厚的手掌拖著她下巴,指尖劃過她臉頰未乾的淚痕,然後送入口中,淚水的味道,甜甜澀澀的,別有一番滋味。“今天我替你請了假,你現在的任務是取悅我,嗯?”

    季維揚的指尖順著她臉頰的肌膚一路向下,劃過鎖骨,輕車熟路的滑入她領口,卻在觸碰上胸口豐盈之時,被她一把按住。

    她濕潤的睫毛輕顫幾下,低低道,“今天不行,我那個來了。”

    季維揚動作一頓,冷哼聲後,手掌緩緩的從她身上收回。“你可真會掃興的。”他說罷,起身向樓上走去,被她撩撥的幾乎欲.火.焚.身,也只能洗個冷水澡發洩了。而展顏的身影,卻在身後再次響起。

    她起身站在沙發旁,聲音有些吞吞吐吐的,“季,季維揚,我沒帶換用的衛生棉。”

    季維揚頓住腳步,一臉疑惑的看向她,“所以呢?”

    “你,你能不能幫我買點兒回來。”展顏的聲音比蚊子還要低,這次丟臉可真丟到家了。可她現在又不敢亂跑,以免透到裙子上。

    季維揚一向雷打不動的俊臉,居然在這一刻變了臉色,他沒聽錯吧?她居然讓他去給她買女士用品!這丫頭不會在耍他吧。

    “魏展顏,你沒搞錯吧?”他冷挑了一側的劍眉。

    展顏低頭站在原地,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彼此間僵持了片刻,最終還是季維揚先低頭。他拿起手機,習慣性的剛要撥打助理的電.話,才想起來他的助理也都是男的,難道打給秘書余梅?似乎也不合適,這不等於詔告天下,他堂堂季氏總裁給女人買那東西嗎。

    思來想去,還是親自去買比較合適。季維揚一臉不耐的從樓梯上走下來,抓起桌上的鑰匙向車庫走去。他這輩子真TMD就是欠了她的。

    車子一路駛向山腳下,十字路口處有一家大型超市。季維揚推著購物車來到女士用品專區,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女人堆裡,格外的搶眼。好在季維揚獨立獨行,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只是,面對貨架上琳瑯滿目、各式各樣品牌的衛生棉,英俊的臉龐上頓時劃出三道黑線。他掏出手機,便撥通了展顏的電.話。

    “買什麼樣的?”他的語氣不耐的極點。

    “哦,七度空間,日用夜用各一包,不要網面的,要純棉……”

    沒等展顏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堆,壓根就聽不懂。季三少推著購物車來到貨架前,將所有印有七度空間字樣的每樣都拿了一包,然後快速的結賬離開。結賬時,收銀員看著他的目光都帶著異樣的色彩。

    季維揚將一大袋衛生棉丟給展顏之後,就開車離開了,連早餐都沒有吃。

    展顏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望著那一大袋的衛生棉發呆,餐桌上還擺放著尚未涼透的瘦肉粥。可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展顏唇角含著一絲苦笑,接下來一年的時間,她不知該用何種心態去面對他,難道除了身體上的需要,他們之間真的什麼也無法留下嗎?!

    展顏困在別墅中無所事事,將別墅從裡到外都打掃了一遍,已經是下午了。然後,她坐車回了父親居住的小區,推開.房門,見父親正坐在小沙發上數零錢。

    “你怎麼回來了?”魏景年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疑惑的問道。

    “哦,領導不在,就偷溜回來了。”展顏故作輕鬆的笑著,還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脫掉大衣掛在一旁的移架上,就在轉身的瞬間,眸子還是濕潤了,父親手中那大把的零錢,看的她心口一陣陣發痛。

    魏景年動作利落的將錢塞進罐子中,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一板一眼的批評道,“工作就得有個工作的樣子,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我知道了,爸。”展顏笑著,上前攬住父親的手臂,一併坐在沙發上,然後,從包中取出一個信封,裡面自然都是紅色的鈔票。“爸,我現在有獎金了,以後我們不用生活的那麼緊張了。”

    “有錢了就給自己買些吃的穿的,你上次給我的生活費還沒用完呢。”魏景年將信封又退了回去。

    展顏微抿著唇,頭輕靠在父親肩頭,“爸,我的錢夠用。這些是給您的,我們父女之間,還有什麼需要客套的。”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魏景年也不好再推脫了。

    “爸,我前兩天去了小莫的醫院,聽說內科有個病人,本來有養老金,還每天早晚出去撿破爛,接過勞累過度,患上了肺結核,估計掙的錢還不夠看病的呢,這不是給兒女添負擔嗎,您說是不是?”展顏抬眸,定睛的瞧著父親,她並未將話挑明,但魏景年是明白人,父女二人都心領神會。

    當夜,她留在家中陪父親,並沒有回山頂別墅,而季維揚那邊,也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

    季維揚當然不會打擾她,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工作到深夜,又陪著省裡來的幾個領導吃飯洗浴按摩,整個的一條龍服務,應酬到凌晨。

    將人送走後,唐楓不屑的呸了一聲,“真是一群大爺,MD,不伺候好就別想拿項目。”季維揚高大的身體靠在車身上吸菸,淡淡的吞吐著煙霧,唇角冷淡的上揚著,含笑不語。

    “去哪兒?我送你。”唐楓拎著車鑰匙問道。今晚季維揚喝得不少,自然是不能讓他自己開車了。

    酒精早已麻痺了大腦,此時,季維揚腦袋暈暈沉沉,但整個人看起來確是極為清醒冷靜的。他慢條斯理的將煙蒂丟在地上熄滅,然後平淡的說道,“找家安靜點兒的酒吧坐回,我累了。”

    唐楓開車去了最近的一家高檔酒吧,VIP包房,環境奢華,又不失優雅。

    唐楓照例找了兩個美女,左擁右抱,而季維揚坐在對面的真皮沙發上,獨自飲酒。

    “還喝?上次胃穿孔怎麼就沒直接穿死你呢。”唐楓盯著他手中酒杯,語帶嘲諷的丟出一句。

    而季維揚就好像沒聽到一樣,修長的指輕輕的晃動著透明高腳杯,深邃的目光落在鮮豔如血的酒液上,清冷的俊顏,息怒莫辯。

    “季少自己喝酒多沒意思啊,我陪您一起。”唐楓左側的女人端著酒杯,笑著坐到了季維揚身側。

    女人穿的很少,抹胸的短裙,胸口白花花的兩團呼之慾出,她整個身子都幾乎掛在了季維揚身上,嗆人的脂粉味兒撲面而來。

    季維揚輕蹙著眉,毫無預兆的抓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扯,便將她整個丟了出去。

    “啊!”女人驚叫一聲,豐潤的身體跌坐在地上,濃妝豔抹的臉蛋痛的擰成一團。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目光清清冷冷,手中高腳杯輕輕搖曳,連酒液都沒有濺出一滴,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唐楓坐在一旁,唇角一直是半嘲弄的笑,就像看好戲一樣。

    季維揚和他是不同的人,他可以一天之內可以上不同的女人,而季維揚只要認定了,一輩子可能就一個女人。這要是放古代,都能給他立貞節牌坊了。

    “不想碰別的女人就滾家去,魏展顏這麼折騰,不是也沒逃出你手掌心嗎,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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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他想要的是展顏的一輩子

    季維揚冷然不語,透明杯壁貼在唇邊,然後,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愛睍蓴璩他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展顏,才不敢回家。

    什麼一年為期,那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話而已,只有他們有了孩子,才能困住展顏一生。一直以來,他想要的都是展顏的一輩子。

    季維揚在酒吧中醉的不省人事,唐楓無奈,撥通了展顏的電.話。

    天剛剛破曉,展顏匆匆趕到酒吧,按照唐楓給她的地址走進包廂中。此時,包廂內空空蕩蕩,唐楓早帶著女人開.房去了。而季維揚昏睡在沙發上,西裝被丟下一旁,身上的襯衫也壓得褶皺,領口的紐扣扯開著,露出精壯的胸膛。

    展顏站在他身旁,無奈的嘆了聲,然後蹲在他面前,動手幫他繫上胸前的紐扣膣。

    而他的溫厚的手掌突然抓住她的小手,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簾,正微眯著墨眸盯著她看,只是,眸光卻是渙散一片,沒有一絲焦距,展顏甚至在他眼眸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維揚,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展顏試圖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的緊緊的。展顏吃痛,眉心緊鎖著。

    “放手,你弄痛我了。蝮”

    而他依舊半依在沙發上,不動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盯著她看。這一次,展顏也不掙紮了,任由他握著,她微揚著下巴,仰頭直視著他,既然他想耗著,那就在這兒耗上一夜吧。

    然而,她又想錯了,季維揚看著她的目光逐漸清明,唇角緩緩的揚起邪魅的笑,突然俯身擒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吸允著。

    像蛇一樣靈動濕滑的舌滑入空腔,帶著濃重的酒香與淡淡的菸草味兒,他舔舐過她檀口中的每一寸柔軟的肌膚,最後才纏住她的小舌,飢渴的吸允著她口中的蜜汁。展顏被他吻得喘不過氣,那種窒息的感覺讓她無來由的恐慌,粉拳緊握著,一下下捶打在他胸膛。而他堅固如山,任由她捶打,卻無絲毫撼動。

    展顏在他懷中逐漸癱軟,在即將窒息的前一刻,他終於放開了她,但濕滑的舌依舊在她櫻紅的唇瓣上來回的舔吻著。

    展顏急促的大口喘息,眸中淚光盈盈,粉拳依舊捶打在他胸口,發洩著她的不滿。

    “打夠了嗎?”季維揚抓住她手腕,墨眸漆黑,但眸光又開始渙散了。

    展顏雙唇被他吻得微微紅腫,負氣的起身就走,而季維揚一直牽著她的手,也跟著她一起走出了酒吧。

    展顏從他身上翻出了鑰匙,費了些力氣才將他塞入路虎車中,開車直接回了山頂別墅。一路上還好,季維揚老老實實的趴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覺,但他是真的喝多了,剛回到別墅就吐得厲害,口中還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展顏,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怎麼這樣狠……”

    展顏聽完,心口堵得厲害,淚無聲的劃落。

    費了些力氣才將季維揚扶回臥室,他總算安靜了下來,躺在床上沉睡,呼吸平穩而均勻。展顏坐在床邊,手掌輕輕的撫摸過他英俊的臉龐,她突然覺得慶幸,還好沒有因為一時衝動而將流產的真相告訴他,愧疚自責往往比怨恨來的更痛,更猛烈。

    “維揚,那些都過去了,就算你知道了,我們的小顏也回不來了,既然什麼都無法改變,又何必讓你徒增傷痛呢,一切,到此為止吧。”她握著他冰涼的手掌,輕輕抵在額頭。

    翌日清晨,季維揚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宿醉果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酒精也不過能麻痺一時而已,醒來後,還是要清醒的面對一切。

    他撐起身體,從床上坐起來,然後,就發現展顏就趴在床邊,她淺眠,床鋪微微的晃動,她便醒了過來。

    “你醒了?頭疼嗎?我去拿蜂蜜水給你。”展顏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很快,就端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遞給他。

    季維揚喝了整整一杯,略帶低啞的開口,“準備早餐吧,然後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展顏不解。

    “跟我去趟哈爾濱,那邊有個項目開工了。”季維揚簡單的解釋了句。

    展顏點頭,然後換了衣服走進廚房,沒過多久,飯菜就端上了桌。季維揚吃飯的空擋,她又上樓收拾東西,他說大概去一週左右,展顏就選了七件襯衫,一件件整齊的放入旅行箱中。又帶了些日常用品。

    她收拾好東西時,季維揚已經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接過她手中的旅行箱,向車庫中走去。

    並沒有坐飛機,季維揚親自開車,S市到哈爾濱,高速六個小時的車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漫長的六小時,兩人幾乎沒什麼交集,展顏照顧他幾乎一夜未眠,上車後就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補眠。

    車內的空調調到最適宜睡眠的溫度,音響中播放著優雅的輕音樂,季維揚嘴上不說,但行動上仍是體貼入微的。

    他專注的開車,偶爾會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她恬靜的睡顏,只是靜靜看著她,便莫名的安心了。每每這個時候,季維揚都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

    一路上,手機震動了幾次,大部分是安琪打來的,季維揚下意識的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展顏,然後,按了靜音鍵,還有兩通來自於父親,季維揚蹙著眉,直接掛斷。不用想也知道,季博城是為安琪當說客的。

    季將軍在外可謂叱咤風雲,卻被陸曼芸吃的死死的,只要陸曼芸開口,季將軍幾乎從不拒絕。

    到達哈爾濱的時候是晚上,哈爾濱的夜晚,零下三十多度,北風呼嘯,冷的駭人。

    季維揚直接將展顏丟在飯店,然後就不見了人影。

    酒店中的一切早已被提前打點好,兩人居住在總統套房,季維揚不在的時候,展顏的衣食起居由專人負責。

    “魏小姐,晚餐可以送上來了嗎?”秘書小敏含笑詢問,態度十分恭謙。季維揚並沒有交代他和展顏之間的關係,但既然住在一起,自然就是老闆的女人,但具體是哪一種,那並不是她需要瞭解的範疇。

    彼時,展顏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俯瞰著這座頗有俄羅斯風情的北方城市。聽到小敏的聲音,她才遲緩的轉身,淡淡點頭,回了句,“嗯,謝謝。”

    她獨自用了晚餐,然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晚間新聞之後,芒果台播放著熱播電視劇《咱們結婚吧》,男女主角由誤會開始,在逐漸的相處中被彼此吸引,最後踏入神聖的婚姻殿堂。

    展顏突然覺得那些吵吵鬧鬧,平平凡凡,才是幸福的真諦,只可惜,那些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三集連續劇播完,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而季維揚依舊沒有回來。她就一直坐在客廳中等,似乎等待,早已成了她的習慣。

    然而,一連三天,她都沒見到季維揚的影子,秘書小敏只說季維揚一直在工地,具體做什麼,那並不是展顏該過問的事,即便是他們離婚之前,她也從不過問他生意上的事,用季維揚的話來說,那是男人的戰場,而女人只需站在男人的身後,安心的分享男人的勝利與榮耀。

    三天的時間,展顏都沒有踏出過酒店半步,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她的神情很平靜,沒有人猜得透她究竟在想什麼,亦或者,她什麼都沒有想,除了等待,她幾乎無所事事。

    又是日出日落,天色逐漸昏暗,展顏獨自在房間中吃晚餐,剛吃到一半,小敏興沖沖的跑進來,對她說,“魏小姐,季總回來了,我剛剛在二樓的西餐廳見到季總了。”

    或許是被關的太久吧,展顏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期待著季維揚的歸來,似乎只有他歸來,才能將她釋放。

    她放下碗筷,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就鑽進電梯,跳動的電腦數字一層層下降,就好像此刻展顏不安跳動的心,他們已經好多天不見了,又是這樣劍拔弩張的關係,她見到他該用怎麼的態度才適宜,又該說什麼合適?她突然迷茫了。

    然而,事實卻證明,她想的太多了。

    展顏剛邁進西餐廳,就看到不遠處的窗前,季維揚與陸安琪正親暱的用餐,季維揚仍是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他背對著門口,並未看到展顏走進,而陸安琪看到了自然也裝作沒看到。

    她用勺子盛了水果沙拉遞到他唇邊,季維揚不張口,她就固執的舉著不放,餐廳裡畢竟還有其他人,季維揚只能順著她,將遞到嘴邊的東西吃掉。

    陸安琪甜甜一笑,起身坐到他身邊,親密的攔住他手臂,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說著膩人的蜜語甜言。在外人眼中,兩人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展顏僵硬的站在門口,唇角的笑靨一點點僵硬,最終化為苦澀與嘲弄。這幾日以來的等待,原來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一直以來,她只是季維揚生活中的調劑,在沒有陸安琪的時候,可以用來打發時間,而一但陸安琪回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為正主讓位了。

    她並沒有過去打擾他們,那在展顏看來,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她轉身走出西餐廳,逃一般的躲進了電梯。

    而此時,西餐廳內,季維揚依舊在不耐的敷衍著陸安琪。

    原本七天的行程,硬被他在四天之內完成了,期間可謂是沒日沒夜的工作,幾乎連覺都顧不上睡,他一心想著提前完成工作,和展顏在哈爾濱玩兒幾天,他記得剛結婚的那會兒,展顏還說過到哈爾濱度蜜月,可那時候是夏天,兩人最終還是去了馬代。

    可計畫總沒有變化快,他剛完成了手頭的工作,陸安琪就跑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又恰恰趕在他完成工作的當口,說巧合,誰信啊。

    他身邊有老爺子的人,季維揚一直都知道,無傷大雅的,他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老爺子居然這會兒參一腳進來,他已經明確說過要和展顏復婚,看來他老子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季維揚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只看著安琪吃,自己卻一口未動。“慢慢吃,不急,晚上八點的飛機,我直接送你去機場。”

    他話音剛落,安琪手中的銀勺就啪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臉色也變了,“維揚,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要趕我走嗎?”

    季維揚微眯了眸子,語氣清冷,“安琪,你本就不該來。”

    “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是你不接我電.話,我是想你了,才千里迢迢的跑來看你,可你居然這樣對我。”她說著,聲音就開始哽嚥了。

    季維揚墨眸低斂,冷淡的揚著唇角,“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哈爾濱的?又怎麼知道我今天回到酒店?”

    “這……”安琪無言以對。

    季維揚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敲擊在桌面上,發出有節奏的噹噹聲,而一下下卻好像敲擊在陸安琪心上,讓她越發的不安。

    “安琪,你是瞭解我的,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受人擺佈,你和我爸串通起來,是打算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維揚,你誤會我了……”

    “好,既然你不想我誤會你,那今晚就離開。”季維揚清冷的打斷她。

    陸安琪緊咬著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她自然看得出季維揚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敢真的激怒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季維揚開車將她送到機場,看著她走進登機口,如此,總算順利的擺脫了她。

    而等他開車再回到酒店時,哪裡還有展顏的影子。“人呢?”他略帶著怒意的質問秘書小敏。

    “魏小姐去西餐廳找您了啊,已經離開許久了,我還以為她一直和您在一起呢。”小敏戰戰兢兢的回答。

    而她話音剛落,季維揚拿起車鑰匙便轉身出去了。

    他命人調出了酒店的監控錄像,大致的瞭解到展顏離開的時間和去向。果然是在西餐廳見到他和陸安琪在一起之後,才離開的。

    季維揚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淺笑,還懂得吃醋,看來還不是無可救藥。季維揚開車沿著展顏走過的路尋找,但在一座城市想要尋找一個人,也並非是那麼容易的事。

    而此時此刻,展顏正站在中央大街上,夜幕下的哈爾濱,天氣乾冷乾冷的,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白霧。展顏穿著厚厚的鵝黃色羽絨服,帶著毛絨帽子和手套,一張鵝蛋臉,唇角含著淺淺的梨渦,看起來就像稚嫩的大學生一樣。

    她揚著平坦的街道行走,聽說中央大街是亞洲最大的步行街,兩側彙集了歐式風情的建築,與S市的海濱風情截然不同。華燈初上,中央大街上人.流湧動,十分的熱鬧。

    夜幕降臨後,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北方的冬天似乎格外喜歡下雪,而純白的雪更渲染了冰雪之城的風情。展顏悠閒的逛了道里秋林商店,又在教育書店中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季維揚帶給她的疼痛與煩惱。

    她熱衷的還是一些醫學方面的書籍,但這些書都是全國統售的,哈爾濱的書架與S市並無差別。

    倒是這座書店的建築別有特色,可謂中央大街的標誌性建築,深紅色的閣樓,孟莎式的屋頂,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

    展顏習慣低著頭走路,防滑靴踩著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悅耳聲響。她剛走出書店,並未抬頭看路,迎面便撞入一具結實的胸膛中。

    “對,對不起……”展顏額頭微痛,道歉的話還未說完,手腕已經被那人緊緊的握住。展顏驚愕的抬眸,才發現季維揚站在她面前,正微眯著墨眸,清冷的盯著她。

    展顏眉心蹙起,執拗的甩開他。

    “玩兒的還開心嗎?”他輕笑詢問。

    “不用你管。”展顏負氣的丟下一句,轉身就走。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陪在陸安琪身邊恩愛纏綿嗎,還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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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愛情是把雙刃劍

    她固執的向前,只是未走幾步,就再次被季維揚握住了手腕。愛睍蓴璩他牽著她,快步向街道外走去。

    “季維揚,你做什麼?快放開我。”雖然展顏一路都在掙扎,卻根本抵不過他的力道,最終還是被他帶出了中央大街,塞進了停在另一條街道上的路虎車中。

    他直接將她塞入車後座,車門鎖緊後,他便如惡狼一樣的撲了上去。肆虐著她的唇,他吻得霸道而蠻橫,發洩一般的撕咬著她的唇舌,腥甜的血腥味兒在彼此唇齒間蔓延,而季維揚卻像嗜血的猛獸,不知饜足,反而索取的更多。

    展顏在他身下嗚咽,不停的掙扎,他身上還殘存著陸安琪身上的香水味兒,讓展顏覺得一陣陣的噁心。剛和別的女人纏綿後,就來碰她,他不嫌髒,她還嫌噁心呢。

    “季維揚,別碰我,你髒不髒啊!”展顏反唇相譏,撕咬著他探入口中的唇舌腙。

    季維揚吃痛,才稍稍的放開她一些。他將她緊壓在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唇角揚著淡淡的,嘲弄的笑,手掌蠻橫的托起她下巴。“顏顏,你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可愛?嗯?”

    展顏咬唇不語,睜大了明眸,憤憤的瞪著他。

    他緩緩的俯下頭,薄唇貼在她耳側,輕喃道,“你吃醋的時候,最可愛。捩”

    季維揚說話間,手掌在她曼妙的嬌軀上遊走,掌心所過之處,點燃了滾燙的溫度,燙的展顏肌膚生疼。她自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麼,她也知道,只要他想,自己一定逃不掉。

    可是,即便要歡愛,也絕不能在這裡。雖然這條街道相對偏僻,但仍有路人時不時的從車旁經過,即便車玻璃是特製的,外面應該什麼都看不見,但那些晃動的人影,讓展顏覺得自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人前,強烈的羞恥感讓她無地自容。

    “不要,維揚,求求你,別在這裡……”展顏雙臂抵在他胸膛,雙手死死的抓著胸口的衣衫。她的語氣卑微到幾近哀求,眸中盈動著楚楚可憐的淚光。

    季維揚唇角邪氣的上揚著,而手掌已經順著她大腿內側滑嫩的肌膚攀爬到腿根,隔著一層薄薄的底.褲,兩指肆意的摩擦著她敏感的花穴。他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工作,不就是為了能擠出時間陪在她身邊,而她不僅如此抗拒,還張口就嫌他髒,季三少的火氣騰的就被點燃了。

    而展顏身體顫抖的厲害,她緊咬著牙關,才沒有讓眸中的淚滑落。

    季維揚眉梢冷冷的挑起,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鬱與邪氣,他將微微潮濕的指尖從她身下取出,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她臉頰,然後,順勢向下來到她胸口處。他眼尾的餘光淡淡掃過窗外晃動而過的人影,唇角含著邪魅。

    “我就想在這裡要你,這樣才刺激。”他低頭咬著她耳垂,雙手用力,一聲碎裂的撕扯聲後,展顏胸口大片白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突然的冷意襲來,展顏下意識的失聲驚叫。

    “季維揚,放開,你混蛋!”展顏雙眼通紅,淚再也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她失控的揚起手掌,一巴掌揮在他英俊的側臉上。

    季維揚並不懂得,他撕開的並不緊緊是她的衣服,還有展顏僅剩的驕傲與自尊。

    清脆的巴掌聲讓狹小的車廂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季維揚依舊將她壓在身上,兩指隨意的觸碰了下發疼的臉龐,他低頭俯瞰著她,墨眸越來越暗,連最後一絲亮光都泯滅消失,而唇角的笑卻逐漸的擴大,卻夾雜著駭人的冷邪。

    展顏不敢再動,她知道,她已經徹底的激怒了季維揚,他此刻表現的越是平靜,爆發的時候就越會瘋狂。

    他手掌捏著她尖小的下巴,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顎骨從臉上卸下來一樣。他的語氣卻截然相反,極輕極柔,甚至帶著一絲邪魅。“我是不是對你太好,才讓你如此的肆無忌憚。魏展顏,你最好給我搞清楚狀況,你以為你還是我妻子嗎?你現在不過是我季維揚見不得光的情.婦。”

    他話落,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性,一手蠻橫的分開她雙腿,另一隻手卻優雅的解開腰間的皮帶。

    展顏沒有絲毫的掙扎,默默的闔起眼簾,側頭的瞬間,淚珠順著眼角無聲的流下。他說的很對,現在,她對於他季維揚來說,什麼都不是了。

    貫穿身體的疼痛,讓她下意識的蜷曲雙腿,她緊咬住蒼白的唇片,才能抑制住哭泣聲溢出。她雙手胡亂的抓著身下絨毯,借此來分散體內不斷傳來的刺痛。

    而季維揚卻絲毫不允許她逃避,他手掌板過她臉頰,舌尖挑.逗的吻著她凸起的鎖骨,另一隻手掌揉捏著她胸口一側的柔軟,沒有絲毫的溫情,力道大的像要將她捏碎一樣。

    “看著我,說你想要。”季維揚用盡各種方法蹂躪著她的身體,他一直停留在她身體之中,卻並沒有急著攻城略地,他吻過她身體的每一次肌膚,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撕咬,他唇舌所過之處,留下一片青紫的咬痕。

    展顏在他身下無力的掙扎,嚶嚶的哭泣聲一直未曾間斷,然而,無論他怎麼折磨她,她就是倔強的不肯求饒。

    季維揚折騰了好一陣,最後才分開她雙.腿,用力的頂入她身體最深處。展顏終於無法隱忍,哽嚥著發出呻.吟之聲,雙臂緊緊的纏住他身軀。

    “怎麼?這樣就受不住了?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他兩指勾著她下巴,低頭吻住她兩片柔嫩的唇片,濕滑的舌長驅直入。而展顏一直緊緊的閉著雙眼,濕漉的長睫不停的顫抖,淚珠撲簌的滾落,滑入彼此想貼的唇舌,便溢開苦澀的滋味。

    即便是上一次他毒癮發作,也不曾像這樣瘋狂,他只要了她一次,而這一次卻好似耗光了展顏的生命。他每一次都撞擊在她身體最深處,那種痛,蝕.骨卻銷.魂,在痛苦與欲.望的邊緣掙扎,想要卻不敢要,那樣的滋味幾乎能將展顏逼瘋。

    待他終於在她身體中發洩,展顏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她就像被肆意玩弄後的布偶,破碎骯髒。而季維揚對她的疼痛完全視而不見,他並未急著從她身體中退出,反而更深的頂入。滾燙的熱流隨著他的動作被送入的更深,灼痛身體中嬌嫩的肉壁。她雙腿曲起,身體下意識的收縮。

    展顏的小臉埋在他胸膛中,臉上縱橫交錯著淚痕,分外的狼狽。

    季維揚的雙臂纏在她腰肢,俊臉上是發洩之後的興奮,語調卻十分的輕佻,這樣的他,讓展顏覺得十分陌生而可怕。

    “太緊了,顏顏,你夾這麼緊我怎麼出來?還是,想再來一次?”他的指尖輕輕的遊走在她胸口柔軟瑩潤的肌膚上,所過之處,挑撥起一層癢癢的酥麻感。

    展顏羞愧難當,可是,身體緊繃的厲害,根本無法放鬆。然後,她絕感覺到他停留在體內的堅.挺在一點點的滾燙膨脹。

    “不,不要……”她惶恐的掙紮著,然而,已經晚了。

    他剛剛似乎並未盡興,鐵一般的雙臂突然按住她雙肩,將她困在身下,又開始狂野的律動起來。

    展顏在他猛烈的撞擊下,身體幾乎都要被他撞散了。雙腿間更是疼痛的厲害,他每一次的進攻,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

    她不停的哭,掙扎,求饒,而他不為所動,到最後,展顏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越來越微弱。她想,就這樣死掉該有多好啊,就不用面對這些痛苦的折磨,然而,她的意識卻是那樣的清醒,清醒的面對他帶給她的疼痛與煎熬。

    車外,黑暗完全的籠罩著大地,雪花揚揚灑灑,街道被積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間,完全的成為了黑白色的世界。

    季維揚盡興之後,終於放過了她。與展顏的狼狽殘破截然相反,他身上的衣衫還是完整的,只是襯衫微微的有些褶皺。

    他坐在她身旁,車窗嵌開了一條縫隙,乾冷的夜風橫驅直入,而他就靠在窗前,姿態優雅的點燃了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墨眸漆黑深邃,臉上掛著滿足的神情。

    唐楓總說,事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從前,他對此頗為不屑,如今道覺得,這話TMD還真是真理。

    煙蒂燃盡後,他才重新合起車窗,側頭看向展顏。她身體萎縮成一小團,蜷縮在座位上,身上的衣衫凌亂,甚至遮不住嬌軀,一張小臉埋在雙膝間,季維揚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但那不停顫抖的雙肩,並不難看出她在哭。

    季維揚墨眸不由得深邃了幾分,開口的聲音有幾分緩和,“累嗎?回去吧。”

    展顏並未回答,只是遲緩的抬頭,濕潤的睫毛顫抖著,隔著迷濛的淚眼,茫然的看著他。

    季維揚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一下,他沒再說什麼,而是快速的推門下車,坐回了前排駕駛室,發動引擎,車子如箭一般的衝入夜色之中。

    回到酒店,季維揚直接將展顏丟進浴室之中,然後自己到另一間浴室中沖洗。

    等他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展顏已經喚了睡衣躺在臥室中。她的身體依舊蜷縮成一團,身體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季維揚擦乾了頭髮,掀開被子躺在她身側,並伸臂將她攬入懷中。展顏並沒有掙扎,只是身體一直僵硬著,並且,觸手的溫度冷的駭人。

    他若有似無的輕嘆,將下巴輕輕的抵在她肩頭,擁她在懷,但季維揚發現,他根本無法溫暖她。

    連續多日的高強度工作,季維揚早已疲憊不堪,懷中又是溫香軟玉,很快就睡著了。而在他夜間中途醒來時,身旁的位置卻是空空蕩蕩的。

    季維揚披衣起身,發現浴室的門嵌開一條縫隙,透出微弱的昏黃的燈光。

    浴室內,展顏蜷起身體萎縮的坐在角落中,手掌緊捂著唇片,壓抑的哭泣,那哭聲微弱的讓人心疼。剔透的淚珠穿過指縫,一滴滴打落在光潔的白瓷地面,像極了隕落的流星。

    展顏知道,她連怨恨的權利都沒有,因為,這條路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必須走下去。可是,維揚,一定要這樣殘忍嗎?他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煎熬。如果有錯,那麼,她唯一的錯就是太愛他,才寧願獨自承受一切。

    她不敢恨,也不願恨,可是,這樣不留餘地的傷害之後,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原諒他,她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繼續走下去……

    而此時,浴室門外,季維揚高大的身體隱在昏暗之中,後背貼著冰冷的牆壁,兩指間煙光明滅晃動,淡淡的煙霧將他圍繞。他微低著頭,漆黑的墨眸融入夜色之中,如海洋般深不見底。

    他該恨她的,不是嗎?畢竟,她狠心的拿掉了他的孩子。可愛情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在傷她的同時,他同樣將自己的心弄得傷痕纍纍。

    微微的嘆息後,他將指尖的煙蒂熄滅,唇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他對自己說:算了吧,季維揚,你這輩子就栽在她魏展顏手上,只要她能安分的留在你身邊,就讓一切都過去吧,畢竟,一輩子那麼長,孩子會再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季維揚並沒有走進浴室,而是默默的回到臥室中,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躺會床上。只是,再也無法入眠。

    直到天濛濛亮的時候,展顏才回到臥室中,此時,她早已擦乾了眼淚,然後,輕手輕腳的躺回他身邊,同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們,不過都在自欺欺人而已。

    清晨,季維揚起的很早。

    他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吸了會兒煙,然後又打了幾個電.話,似乎在吩咐什麼。等他回到臥室,展顏也已經起床了。

    許是哭了一夜的緣故,她的雙眼有些微微的紅腫,那一雙眸子被淚水洗滌的更明亮清澈,還是那樣的誘.人心.魄,曾經,他不就是別這樣一雙眼眸,這樣憂傷而無辜的眼神迷了心竅嗎。

    “臉色不太好,昨晚沒睡好嗎?”他淡聲詢問。還,還好。”展顏微低著頭,有些生硬的回了句。

    季維揚淡淡點頭,沒有追問什麼,她的答案和他想像中幾乎如出一轍。“嗯,收拾一下,我們出去吃飯。”他走到她身邊,十分自然的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然而,那冰涼的溫度還是讓他微微的痛心。

    兩個人在酒店的餐廳中用餐,依舊是昨天的西餐廳,窗口的位置,可以恰好的看到窗外飄揚的雪落,很美,但雪花總給人一種淒傷之感,因為遇暖則融,就好像太過純潔美好的東西,總是不能長久。

    關於昨天陸安琪的出現,和今天的突然消失,季維揚沒有解釋半句,他一向是不屑與解釋的。

    “昨天都去哪兒了?”季維揚放下餐具,優雅的抽了張紙巾擦拭唇角。

    展顏手中握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十指緊貼在透明杯壁上,纖細白皙的指尖微微的泛著青色。她的目光遲緩的從窗外移向季維揚身上,“也沒去哪裡,在中央大街轉了轉。”

    “有趣嗎?”他又問,高大的身體慵懶的靠在椅背上。

    “還好。”展顏悶悶的回答,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他問她答,他不問,彼此間便一直沉默。

    季維揚結了帳,牽起她的手走出餐廳。直接來到酒店門外,彼時,司機已經將車開了過來,並將車鑰匙交給季維揚,然後離開。

    “走吧,陪我去轉轉。”

    還是那條最知名的中央大街,季維揚居然讓她給他做嚮導,對展顏來說,這裡也算是陌生的環境,她也只能帶著他重複昨天走過的路段。

    兩人並肩走在長長的街道上,腳下純白的積雪被踩的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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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最美的煙火

    “哈爾濱的中央大街是歷史文化名街,1924年由俄.國工程師科姆特拉肖克設計、監工,我們腳下鋪路用的方塊石都是花崗岩雕鑄,其形狀大小就像俄式的小面包,能將路鋪得這樣藝術,在中外建築史上都是極少見的。愛睍蓴璩據說當時一塊方石的價格就值一個銀元,那個年代,一個銀元夠窮人吃一個月的。這條長街可以說是金子鋪成的路。”

    季維揚一邊走,一面介紹著。

    “你以前來過這裡?”展顏頓住腳步,疑惑的抬眸。他對這裡如此瞭解,還讓她做嚮導,耍她很好玩兒嗎?!

    “書上說的,百度上也有。”季維揚笑容乾淨,但深邃的眸子卻隱隱的含著玩味。

    哈爾濱的冬天冷的駭人,展顏雖然穿著厚重的羽絨服,卻不足以禦寒。季維揚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不由分說的纏在她纖細的頸項上,連巴掌大的小臉都遮住了一半膣。

    “冷嗎?去商場中轉轉,商場裡面會暖和一些。”他將她冰冷的小手護在掌心,放在唇邊輕輕的呵著氣。

    他口中吞吐的白霧落在展顏手背的肌膚上,溫暖濕熱,而展顏卻有些生硬的將手從他掌心間抽離,背轉過身,淡淡道,“那去書店吧,看會兒書再走。”

    展顏快步向不遠處的書店走去,明顯在迴避他。季維揚無奈的搖頭,快步跟上蟒。

    書店中,展顏站在書架前翻閱醫學專業書,而季維揚沉默著,半靠在一側的書架上,雙手插兜,目光靜靜的落在她身上。

    清晨熹微的陽光透過書架頂的天窗照射進來,暖暖的落在兩人身上,展顏本就白皙的側臉,在一縷光線下,白的幾近透明,柔柔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季維揚靜靜的看著,唇角緩緩的揚起了溫笑。

    而展顏被他一直看著,也十分的不自在,指尖一直在翻動著書頁,卻根本連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暖和些了嗎?去吃點東西吧。”季維揚的手掌突然壓在她手中的書頁上,然後,從她手中取下書本,原位放回到書架上。

    原來,不知不覺間,一上午便這樣過去了。

    兩人隨便的找了家中餐廳用餐,當然,能讓季少看得上眼的,必然是環境優雅高檔,價格自然也貴的嚇人。

    下午兩人在電影院中看了場電影,賀歲片,無厘頭的搞笑,季維揚看的犯困,倒是展顏看的津津有味,不時的揚起唇角。季維揚看著她無奈失笑,畢竟是年輕,心思還很單純,似乎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做的就是戀愛,牽手,看電影,吃爆米花,是他過早的將她帶入了複雜的世界。

    看完電影,季維揚就開車將她帶回了酒店,他讓她先休息,晚上還要出去。

    展顏並沒有多問,他讓她休息,她就乖乖的躺到床上睡覺。呵,一個被高價包.養的情人,本就沒有說不的權利。

    或許是昨夜一夜未眠,展顏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很快陷入了夢境。並不知在她熟睡之後,季維揚也躺在了床上,將她輕擁入懷,靜靜的看著她,指尖極輕的撫摸過她蒼白的小臉。他深邃的墨眸中藏著極為複雜的神色,這個像海一樣深沉的男人,極少有人能真的看懂他。

    夜幕悄然降臨,晚飯的時候,季維揚才溫柔的將她喚醒。

    展顏睜開眼簾,發現自己居然睡在他懷中,略顯無措,慌忙的起身脫離他懷抱。

    “我睡了很久嗎?”彼時,窗外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季維揚一笑,並未回答,而是溫聲詢問,“睡的還好嗎?”

    “嗯。”展顏悶聲回了句,然後,又沉默了。

    “起來吧,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出去。”季維揚溫笑著,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長發,眸中儘是寵溺的神色,與昨日那個殘忍掠奪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展顏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喜怒莫辯,翻臉比翻書還快。

    展顏沒想到季維揚會帶她去冰雪大世界,他牽著她的手站在正門前,溫聲的詢問,“還記得這裡嗎?”

    展顏僵在原地,呆呆的看著眼前冰雪雕琢的世界,淚漸漸的模糊了雙眼。她記得,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年少的時候,每個女孩都有過少女的憧憬,那時候,展顏喜歡看芭比公主,她看到芭比和英俊的王子在冰雪世界中跳舞,覺得那樣的場景美麗極了。那個時候,她就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在冬天飄雪的季節出嫁,然後,在北方冰雪之稱舉行婚禮。

    那一直是她的一個夢,以至於在和季維揚結婚的時候,他拿著婚慶公司設計的許多婚禮方案讓她甄選時,她明知是異想天開,卻還是低低的說了句,如果可以,我想去哈爾濱。

    當然,婚禮最終還是在S市舉行的,只是,她沒想到,時隔三年,他居然記住了她的話。竟然真的將她帶到了這裡。

    哈爾濱的夜晚,風聲呼嘯,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淚水劃過臉頰,很快結為璀璨的冰晶。

    季維揚半擁她在懷,指尖輕輕的撫去她臉頰的淚痕,“哭是什麼意思啊?不想去,那咱就回去吧。”

    季維揚唇角揚著戲謔的笑意,牽起她的手就要往回走,展顏卻僵在原地不動,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季維揚失笑,牽起她的手走入園中。

    這裡,比展顏想像中更美,和夢境中一模一樣,冰雪雕琢的世界,在霓虹閃爍中,綻放著華麗的色彩。冰雪大世界中遊人不少,但展顏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每一處冰雕前,她都會停住腳步,抬頭仰望,在心中文成的膜拜。

    季維揚一直跟隨著她的腳步,隔著一步之遙的距離靜靜的守候,由始至終,兩人之間都沉默著,他知道,這個時候,展顏一定不想說話。

    在冰雕的城堡前,展顏靜默的站在城堡門口,輕闔起眼簾,長睫輕輕的顫動著,沾染了一層璀璨的霜花。

    她雖然來到了冰雪世界,可是,她畢竟不是芭比公主,她沒有英俊的王子,也沒有英勇的騎士,未來的路很長很長,長的就像眼前的冰磚台階,一眼看不到盡頭,而她,也許注定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時間是深夜二十二點整,遊人陸陸續續的開始向外走,因為,冰雪大世界在晚間二十二點關場。

    展顏輕輕的睜開眼簾,戀戀不捨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看著霓虹燈一盞接著一盞的熄滅,她的心也隨著一點點冷卻。

    回頭,季維揚仍然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她。

    “我們,回去吧。”展顏淡淡的開口,只是走進這裡之後,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轉身向回走,在經過季維揚身邊的時候,卻突然被他扯住了手臂。他劍眉微蹙著,眸色漆黑幽深,“怎麼不進去?站在城堡上,才能看到這裡的全景。”

    “不了,沒有那個必要。”展顏低低的回答。城堡只屬於公主,可她不是。原本,就不該有哪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夢碎的時候,傷心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那陪我上去。”季維揚固執的扯著她,就向上走去。

    “季維揚,這裡馬上就要關閉了。”展顏微微的掙紮著,結果當然掙脫不開,被他一步步扯向台階。

    奇怪的是,當他牽著她登上通往城堡的台階時,原本已經熄滅的燈,居然瞬間點亮。照亮了他英俊的臉龐。

    “地上滑,小心一點。”他緊緊的握著她冰涼的小手,一步步向城堡上走去。

    兩人並肩站在城堡的頂端,這裡是冰雪大世界最高的地方,站在這裡,可以將一切盡收眼底。

    四周霓虹璀璨,點亮了冰雪的世界,那一種美若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展顏能想到的只有四個字:震撼、浪漫。

    這完全是童話般的世界,美得失去了真實。

    當然,越是高處,自然是高處不勝寒。呼嘯而過的寒風像利刃一樣,會透過衣服的任何一個縫隙而輕易的鑽入身體之中。

    展顏的身體凍得微微發抖。而季維揚不發一語的,從後將她緊擁入懷。溫厚的手掌將她冰冷的小手完全的包裹在掌心間。

    “喜歡這裡嗎?”他低沉如大提琴般渾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嗯。”展顏誠實的點頭。

    季維揚唇角揚起,顯出絕美的弧度,“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先閉上眼睛。”

    “是什麼?”展顏不解詢問。

    “乖,閉上眼睛,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季維揚用手掌遮住她眼簾,“我數到三再睜開眼睛。”

    展顏順從的點了下頭。

    季維揚微眯著墨眸,掃了眼腕錶,準確的計算好時間後,開始計數,“一、二、三……”

    尾音落後,他撤開遮住她眼簾的手掌,展顏睜開明眸,如蝶翼般的長睫輕顫幾下,而與此同時,砰砰的巨響震動著耳膜,漆黑的天幕上,綻放開一簇簇絢麗的煙火。

    當煙花驟然綻放,瞬間璀璨了整個天際.流星般的火花從天空直落,點亮了沉睡的冰雪之城,那玉樹瓊花的世界,在夜色中重現天宮的花園,紫色煙花妖嬈的展開笑臉,與漆黑的夜色相映成暉;綠色光圈羞澀的回眸一笑,與黃燦的煙花交匯重疊,花瓣如雨,一時間,黑夜恍若白晝。

    音響中播放著優美的旋律,正是那首《煙火的季節》,冰雪城堡完全的沉浸在樂聲與煙火琉璃之中。

    “你微笑的眼我看到無數晴天,吻你的臉的那一天,擁有全世界。未來是一個圓圈在你我無名指間,為我們諾言來加冕完美的句點。要把你擁進我外套的裡面為你擋風雪,讓你靠在我的肩分享每一個明天。牽你的手去感覺煙火最迷人的季節,照亮幸福的瞬間好讓我們看的更遠,牽你的手去感覺煙火最迷人的季節,點亮生命的一切綻放我們的喜悅,在愛你的每一天……”

    展顏仰頭望著天空,唇角淺淺的揚起絕美的弧度。絢爛的煙火同樣在她璀璨的明眸中不斷綻放。而季維揚,便是微低著頭,含笑凝望著她眼眸中璀璨的煙火。

    “美嗎?”他含笑詢問,聲音溫潤的讓人沉淪。

    展顏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許久後,才遲緩的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淡淡的、默默的點頭,“很美,謝謝你。”

    季維揚的手臂輕繞在她腰肢,唇邊的笑帶著一絲邪魅,“嗯,的確很美。”他說的有些鄭重其事,只不過,展顏看到的是煙火。而他眼中所見,是她清澈純淨的眼眸,他看到煙花在她乾淨的眸中綻放,那是他所見過的,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想怎麼謝我?嗯?”季維揚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捧起她下巴,動作輕柔的好像捧著無價的珍寶。

    他過分灼熱的目光讓展顏有些無措,似乎,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子的,至少昨天,他們的關係還冷到極點,從冰點到熔點,這轉變好像就在一瞬間,讓展顏根本無所適從,她發現,自己跟隨不上他忽變的節奏。

    “維揚,我……嗚……”她話音未落,季維揚微涼的唇已經重重的壓了下來,將她未說完的話統統的封在了口中。

    與昨日的蠻橫霸道截然相反,他的吻極輕,像棉花糖一樣溫軟,帶著涼涼的溫度,似乎還有一絲絲的甜。他緊閉著眼,唇舌忘情的與她糾纏著,唇角含著柔潤的笑,俊顏上是滿足的神色。

    而展顏卻睜大著明眸,眸中滿是複雜的神色,震驚、徬徨、還有茫然與無措,絢麗的煙花在她眼眸中綻放,漆黑的瞳仁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華。

    許久後,他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鼻尖卻依舊與她相貼合著。“顏顏,我們跳支舞吧。”

    溫溫的氣息撲在她臉頰的肌膚上,未等展顏反應過來,季維揚已經牽起她的手,隨著優美的樂聲,移動著舞步。

    他們就在冰雪城堡之上,漫天的煙花之下,優美的音樂聲中,跳著一隻華爾茲。展顏不太會跳舞,只是笨拙的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著凍得有些僵硬的雙腿。她想,此刻自己的樣子一定十分滑稽吧,可是,就在這一刻,她所有的夢都實現了。

    淚漸漸模糊了眼眶,展顏的唇角卻一直揚著美麗的笑容。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芭比公主,而他是她的王子,真希望時間可以永遠的停留在一刻,在這一刻,在她的眼眸中,天地之間,只有彼此。他牽著她的手,在煙花燦爛的星空下跳舞,這一切美得就像一場夢。

    音樂結束後,他將她擁在懷中,在她耳邊溫柔的詢問,“冷嗎?”

    “嗯,有點。”展顏點頭。

    “回去吧。”季維揚牽著她的手一同離開。霓虹燈在他們身後片片昏暗。展顏被他牽著向前走,仍不時的回頭,眸中璀璨的流光一點點熄滅。

    煙花雖美,卻稍縱即逝,冰雪城堡很美,卻無法渡過夏天。太過美麗的存在,都注定無法長久。展顏覺得自己就像格林童話中的灰姑娘,過了十二點,美夢破碎,一切將回到原點。

    車內空調調到最適宜的溫度,季維揚專注的開車,展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昏昏欲睡。

    “別睡著了,一會兒下車該感冒了。”季維揚出聲提醒。

    展顏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透過後視鏡,看到他英俊而專注的側臉。

    兩人手牽著手一同回到酒店,季維揚手中拿著路上買來的糖葫蘆,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寵溺,“餓嗎?先去二樓茶餐廳吃點夜宵吧。”

    “嗯。”展顏順從的點頭。

    兩人一同走進電梯,電梯門即將合上的瞬間,卻被一直手臂擋住,電梯門受到阻力,自然的向兩側分開。

    電梯外,站著一男一女外加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看得出是一家三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1
第116章 我想和你好好的

    電梯外,站著一男一女外加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看得出是一家三口。愛睍蓴璩

    “維揚,真的是你?我剛剛就和希堯說看到你了,這次的case那麼大,就知道你準要來分一杯羹。”女子擎著笑,牽著小男孩一同走進電梯,男子走在最後,幽深的目光在季維揚與展顏身上打量過,唇角淺淺的揚了下,並沒有說什麼。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顧希堯與林笑恩夫妻,帶著兒子小遠。

    “四哥,四嫂。”季維揚溫聲開口,握著展顏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明顯是讓她叫人。

    展顏的頭微垂著,聲音極低的喚了一聲,“顧省長,顧太太。膪”

    對於這樣彆扭的稱呼,顧希堯不以為意,隨手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後,看向季維揚,“案子還沒結束?”

    “昨兒剛結束,顏顏第一次來哈爾濱,這兩天帶她四處轉轉。”季維揚溫笑回答。

    “聽說今兒冰雪大世界二十二點之後被包場了,也是季三少的傑作吧?可夠浪漫的啊。”林笑恩打趣著說道,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展顏身上輾轉極。

    展顏錯愕的抬頭,看向身旁男子,只見他唇角微微的揚著,溫聲回了句,“嫂子別取笑我了。”

    五個人一起進入了茶餐廳,席間,兩個男人邊吃邊談著近期的政治經濟,林笑恩是生意人,也跟著說些自己的觀點意見,只有展顏一個局外人,完全的搭不上話,她自顧的低頭吃東西,吃好了就默默坐在一旁。

    當然,席上還有一個搭不上話的,那就是小遠。男孩子有一雙漂亮的大眼,那眸中的神采和顧希堯七八分相似。

    “嬸嬸,他們講的太無聊了,我們出去玩兒好不好?”小遠絲毫不認生,過來牽住展顏的手,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她,任誰都無法拒絕。

    展顏回給他一個友好的笑容,兩人牽著手便溜了出去。

    季維揚與顧希堯夫妻仍在討論這次的投標案,季氏集團與林笑恩的公司都有參與。三人相談甚歡,倒是林笑恩眼尖,看到樓下不遠處的街燈下,展顏正帶著小遠與一群孩童打雪仗。

    “呦,我還以為他們去洗手間了呢,原來跑到外面去了。這大冷的天,玩兒的倒是挺開心。”林笑恩笑著,抿了口咖啡。

    季維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展顏穿著鵝黃色的羽絨服,手中握著雪球,正丟向小遠身上,小遠也毫不示弱,雙手揚起雪花,紛紛灑灑飛向展顏。她笑著側身躲閃,昏黃的路燈下,她的笑容像暈開的陽光般燦爛。

    季維揚靜靜的看著,竟有些移不開視線。她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的笑過。

    一旁顧希堯淡看一眼,而後將指尖煙蒂熄滅在水晶菸灰缸中,隨口說了句,“真是個大孩子。”

    季維揚笑而不語,墨眸中卻含著淡淡的寵溺。

    “她一定很喜歡孩子吧,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了,也該要一個。”笑恩笑著說道,她並不知其中隱情。

    季維揚的眸色遽然間深了幾分,但面上仍不動聲色,淡笑回道,“這不一直努力著呢。”

    林笑恩瞥了眼他兩指間燃著的煙蒂,“打算要孩子,菸酒就都該戒了。”

    季維揚雲淡風輕的笑,卻很自然的將尚未燃盡的煙蒂熄滅。

    顧希堯多少算知道些內情的人,後來也聽母親羅美娟說了冤枉展顏的事,於是便問道,“看樣子你們現在的關係應該緩和了吧,你出國的那陣子,她滿世界的找人要你的聯繫方式,甚至不要命的衝到我車前。當時看著挺讓人心疼的,我就將你在國外的聯繫方式給她了,後來你們聯繫上了吧。”

    季維揚沉默不語,漆黑的瞳仁卻一點點冷了下來。有些東西在腦海中,似乎呼之慾出。他出國的時候,正好是展顏懷孕的時候,她那麼急著要聯繫他,除了要告訴他懷孕的事,他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讓她那麼急迫。可是,她既然想過要將懷孕的事兒告訴他,又怎麼會拿掉孩子呢?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媽媽!”小遠脆生生的一聲喊,打斷了季維揚的沉思。他抬眸,只見展顏牽著小遠走進茶餐廳,或許是剛剛運動過的緣故,她臉蛋紅紅的,臉頰邊的梨渦淺露,甚為可愛。

    小遠撲入林笑恩懷中,而展顏則安分的坐在季維揚身邊。

    “冷嗎?”他自然的牽起她的小手,毫無顧忌的放在唇邊親吻著。

    “還,還行。”她低低的回答,雙頰微紅,扭捏的將手從他掌心間抽出。

    季維揚溫潤的笑,又問,“累了吧?我們先回房吧,昨夜也沒好好休息。”

    他這話聽著倒也沒什麼不對之處,但落在展顏耳中,怎麼聽都帶著點兒曖昧,許是心虛的緣故吧,昨夜在車裡他們做過什麼,只要他們自個心裡知道。

    “嗯。”展顏點頭,很想盡快逃離這尷尬的境地。

    季維揚剛想帶著她離開,而正是此時,餐廳門口又走進來三三兩兩的男女,徑直朝他們這一桌走來,原來,季維揚不是一個人來的,還跟著幾個京裡來的發小,自然也是季維揚的舊時。

    “維揚,你小子又拿了個上億的工程,我說你要那麼多錢幹嘛啊?當心人死了,錢沒花了。”一個男人走過來,伸臂就搭在季維揚肩膀。

    季維揚笑著,一拳落在男人肩上,“不用你小子操心,花不了小爺就燒了帶走。”

    “燒之前先讓我贏點兒再說,走吧,最近我手氣掙旺呢,就想贏季三少萬八千的花花。”

    季維揚含笑搖頭,順勢牽起了展顏的手,“改天吧,太晚了,顏顏該睡了。”

    “哎呦,弟妹也來了,那就一起吧,今晚少睡一覺沒什麼問題吧?”來人顯然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

    展顏壓低著頭,臉都要燒紅了。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最後,季維揚還是被拉著去堆長城了。

    季維揚打牌手沖,一向只有贏的份,連輸字兒怎麼寫都不知道。而今天卻一反常態,連著輸了幾局,還都是給顧希堯點炮,好像有透視眼似的,顧四少胡什麼,他就打什麼。而展顏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邊,幾個男人都吸菸,整間屋子煙霧縈繞,嗆人的厲害。

    季維揚側頭看了眼展顏,什麼都沒說,再開牌,卻輸得更大。剛打完八圈,另兩家就不玩兒了,直嚷嚷著要把老婆本都輸光了。季維揚擁著展顏一起回房間,臉上明顯有疲憊之色。自從來到哈爾濱,這麼多天下來,他也沒好好休息過。

    “幹嘛故意輸錢?”展顏倒了杯溫水遞給他,順口問道。

    季維揚一笑,“挺聰明的嗎,這都看出來了。”

    展顏抿著唇不語,等著他回答。

    “我不輸點兒錢,那些人只怕現在還不肯放我走呢。上次從四哥手上拿了個工程,輸點錢給他,就當禮尚往來了。”季維揚耐心的解釋,並扯開脖子上的領帶。

    簡單的沖了澡,之後兩人一同躺倒在大床上,展顏依舊背對著他假寐。

    季維揚的手臂環在她腰間,下巴輕輕的抵在她肩上,呼吸聲細微均勻。“顏顏,四哥說我出國的那段時間,你滿世界的找我,是想要告訴我孩子的事嗎?如果,當時你能聯繫到我,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留下來?”

    季維揚的聲音低沉溫潤,一時間,讓展顏辨不出息怒。

    她緊咬著唇,心臟開始不規律的跳動起來。她不知道季維揚究竟知道了什麼,又知道了多少!

    “我……”展顏遲疑許久,剛要開口,卻被季維揚打斷。

    “既然不想回答就算了吧。”他再次抱緊她,若有似無的嘆息,“顏顏,就讓過去的事都過去吧,我們好好過,成嗎?”

    展顏並沒有回答,只是輕闔起眼簾的瞬間,淚珠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

    原本,季維揚打算在哈爾濱再呆上兩天,帶展顏去聖索菲亞大教堂和太陽島公園玩兒兩天,可大哥季維忻的一個電.話,卻不得不讓兩人提前結束行程。因為,季將軍突發心臟病住院了。

    回程的途中,季維揚的車開的飛快,速度已經飆到了一百八十邁,展顏只見車窗外的風景快速的倒退,消失。好在季維揚的車技不錯,車子開的倒還算平穩。

    “別擔心,季將軍不會有事的。”展顏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覆蓋在他緊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

    季維揚深鎖的劍眉稍稍緩和,側頭回給她一個淡淡的笑靨。

    季家那邊不停的有電.話來催,蘇穎一頓的添油加醋,說的季將軍好像這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一樣。季維揚的心越來越沉。

    原本高速六個小時的車程,季維揚硬是三個半小時進入了S市,車子下高速後駛入輔道,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花,道路濕滑難行,為了安全起見,季維揚的車速稍稍的減緩了一些,卻仍在一百四十邁左右。

    車子眼看著駛入市區,直奔醫院,而就是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墨綠色路虎車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大卡車突然從另一條路上衝出來,闖過後燈,撞飛了一輛經過的桑塔納,之後,眼看著就要撞上他們的車。

    季維揚的反應極快,他快速的轉動方向盤,將車子調轉了方向,才險險的與大貨車擦身而過。然而,雪天路滑,地面上結了冰,他們的車子原本速度就快,輪胎在地面上一個打滑,失去了方向的向路邊衝撞。

    事情幾乎發生在一瞬間,這一切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掌控,季維揚丟棄方向盤,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撲向了展顏,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完整的護在身下。

    “維揚……”展顏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車身便劇烈的顫抖,而後轟的一聲,撞在了路邊粗壯的樹木上。

    即便是豪車,但這樣的交通意外下,人仍然傷的不輕,季維揚額頭上留著鮮血,但意識還算清醒,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查看懷中的小女人有沒有受傷。

    “顏顏,你怎麼樣?”

    “還,還好。”展顏有些艱難的回答,但一張小臉卻是慘白的。

    季維揚匆匆的看了她一眼,並未看到傷痕,便以為她安然無恙。車內充溢車濃重的血腥氣,一時間,也根本分不清是誰的。

    他用力的推開車門,自己先下了車,然後再去抱展顏。這時,她才發現展顏的右腿卡在了車門和車座之間,猶豫猛烈的撞擊,車門被擠壓變形,她的腿竟拿不出來。

    季維揚伸手想要幫她抽出右腿,才發現她的褲管濕漉一片,早已被鮮血浸透了。

    “你受傷了?”季維揚緊張的詢問,頓時,心口抽緊在一處。

    “沒,沒什麼大礙,可能是刮破了皮。”展顏有氣無力的回道,吃力的回給他一個安慰的笑。

    可季維揚又不傻,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可能只是小傷而已。他發瘋一般的衝下車,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車玻璃,玻璃碎裂滿地,而他的手也鮮血淋漓了。然而,他根本顧不得傷口,此刻的季維揚,就好像失去了疼痛的知覺一樣,劍眉冷冽的蹙著,眼中心中都只有被困在車中的女子。

    費了一番力氣,才卸下了車門,將展顏從車中抱出來,然而,此時的展顏已經陷入了昏迷。她右腿的小腿上有一條接近半尺長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

    季維揚看著她,一雙瞳眸都被染成了血紅色。他早已出離了憤怒,發瘋一般的脫下大衣,扯下襯衫的一角纏住她傷口,然後用大衣裹住了她的身體。

    午夜的輔道,幾乎很少有車輛通行,季維揚取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卻發現電.話已經處於黑屏狀態,看樣子是摔壞了。

    季維揚心急如焚,展顏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根本等不起,一但流血過多,很容易造成休克死亡。

    他將脫下的大衣裹在展顏身上,然後將她抱起,沿著馬路快速的奔跑起來。S市的冬天雖然比不得哈爾濱寒冷,可寒冬的夜讓人冷得駭人,季維揚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抱著展顏硬是跑了十幾公里,才遇見了一輛車。

    司機見情況危急,打120也來不及了,讓他們上車後,迅速的向最近的醫院駛去。車內,季維揚緊緊的抱著展顏,手掌覆蓋著她蒼白冰冷的小臉,“顏顏,你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一定會沒事兒的,一定要沒事……”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哽嚥了,他將頭埋在展顏頸窩間,高大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趕到醫院後,展顏第一時間被推進了手術室,而季維揚就坐在手術室外,看著醫生和護士忙忙碌碌,出出入入。一個眼尖的小護士看到他也是一身傷痕的,好心的上前,“先生,你也傷的不輕,到急診室檢查一下吧,傷到頭可不是小事。”

    “我沒事,不用管我,我妻子怎麼樣?”季維揚急切的追問。

    “失血過多,還在輸血,你放心,沒有生命危險。”

    “嗯,那就好,那就好。”季維揚點了點頭,重新跌坐回椅子上。不看到展顏平安無事,他是不會離開的。

    展顏的腿縫了十二針,然後被推出手術室,轉移到普通病房中。季維揚就在病床邊守著昏迷不醒的她。

    季維揚這一出車禍,季維忻和唐楓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見到他這一副狼狽的模樣,皆是一驚。

    “爸怎麼樣了?”季維揚出聲詢問。

    “還不是老.毛病,醫生說沒什麼大礙,都是你嫂子小題大做的。”季維忻臉色鐵青,又道,“先擔心你自個兒吧,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我沒事兒,就擦破點兒皮。”季維揚下意識的用手擦了下額頭和臉上的血痕。

    一旁的唐楓看不下去了,衝上來一把扯住他,“你都什麼樣了,還逞能,傷到腦袋可不是小事兒,趕緊跟我檢查去。”

    季維揚有些不耐的甩開他,語氣也有點兒沖,“都說了我沒事兒,等展顏醒了,我自己會去檢查。”

    “維揚,別固執了,趕快去檢查,你傷的不比她輕。”季維忻怒聲道。

    而季維揚依舊穩若泰山的坐在病床邊,根本無動於衷。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2
第117章 甜蜜一起分享,痛苦獨自承擔

    季維揚依舊穩若泰山的坐在病床邊,根本無動於衷。愛睍蓴璩

    唐楓有些激了,伸手就要去掐展顏的脖子,“行,我現在就把她弄醒,然後你TMD趕緊跟我去檢查。”

    季維揚自然不會允許他動展顏一根頭髮,未等唐楓的手碰到展顏,已經被季維揚一把彈開了。

    “別碰她。”季維揚低吼一聲,冷冷的瞪著他。

    而唐楓也不手軟,轉而擒住他手臂,季維忻也上來幫忙,兩人一左一右便將季維揚按住了。換做平時,他們並不一定能制伏季維揚,但今夜他本就在車禍中受傷,又抱著展顏跑了十幾公里路,累的半死,身體也幾乎凍僵了,不過全憑著一口氣撐著才沒有倒下膪。

    而現在與唐楓和季維忻的一番爭鬥,他的體力明顯透支眼中,眼前一黑,高大的身體便傾倒了下去。

    “快去叫醫生。”季維忻攙扶著弟弟,急切的向唐楓說道。

    季維揚傷的不輕,手臂骨折,並且有輕微腦震盪,若換做普通人早就痛的慘叫連連,而季維揚硬是抱著展顏跑了十幾里路,連醫生都驚嘆他是如何撐過來的輯。

    醫生為季維揚注射了安神的藥物,轉移到高幹病房後,他一直沒有醒過來。而季維忻便讓唐楓辦理了轉院手續,轉到中心醫院繼續療養。

    “那展顏怎麼辦?”唐楓詢問。

    季維忻蹙眉,他對展顏本來沒什麼敵意,原本還帶著一絲愧疚,可如今自家弟弟為了她傷成這樣,他直覺的對她沒什麼好感。

    “打電.話通知她家裡人來照顧吧。”季維忻丟下一句後,便離開了。

    等季維揚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日後了,他沒想到這一覺會睡了這麼久,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他看到展顏那雙清澈的、含淚的眼,滿滿的都是淒傷。他的心就向刀割一樣的痛著,他想告訴她不要哭,他想對她說,顏顏,我愛你。可是,他與她之間好像隔絕在另一個時空,任憑他喊破嗓子,展顏好像完全聽不到,她就那樣的一直看著他,憂傷而絕望的笑。

    “顏顏,顏顏!”季維揚掙紮著,最終在掙扎中驚醒。

    他茫然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映入墨眸的是一片純白,晃得雙眼微疼。耳邊是陸安琪嚶嚶不絕的哭聲,莫名的又添了幾分煩躁。

    “維揚,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三天了。”陸安琪抹了下眼角的淚,雙手握住他冰涼的大掌。

    季維揚沉默不語,臉上的神情都沒有絲毫變動,只是冷漠的將手從她掌心間抽離。

    “維揚,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喊醫生來看看?你餓嗎?我去買些東西給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麼?”陸安琪喋喋不休的詢問,而季維揚依舊不回答半句,他深邃的瞳仁漆黑一片,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又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維揚醒了嗎?”正是此時,病房的門被從外推開,季將軍與唐楓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見到父親,季維揚終於有了一些反應,淡淡開口道,“爸,您怎麼來了?身體好些沒有?”

    季博城在病床旁坐了下來,嚴肅的臉上依舊透著威嚴與厲色,而眼睛的皺紋卻更深了,連鬢邊的白髮似乎都多了些許。天下父母心,季將軍高高在上,可說到底也是平凡的父親。他這個兒子,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弄得一身傷痕纍纍。

    “我沒什麼事,你大嫂那個人你還不清楚,一點小事也能鬧得好像天翻地覆一樣。這下闖了禍,被你大哥批評了一頓,也老實了。”季將軍嘆聲說道。

    季維揚沒再繼續追問,但多少也明白,此時大哥大嫂只怕又鬧得不可開交。

    沒有人再開口,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季將軍坐在病床邊,臉上顯出幾分疲憊之色,自從季維揚出車禍,他幾乎也沒合過眼。

    “爸,您和安琪先回去休息吧,讓唐楓留下就行。”季維揚有些虛弱的說道。

    季將軍的目光在他與陸安琪之間打量,心下有幾分瞭然。

    而陸安琪卻扭捏著不肯離開,“我不走,我要留下照顧維揚。季伯伯,我不想和維揚分開。”

    “安琪,我們先回去吧,別打擾維揚休息。”季將軍微嘆了聲,然後起身向外走去。陸安琪只能不情不願的跟著離開。

    病房中重新恢復了安靜,唐楓拉開椅子,翹腿坐在床邊,懶洋洋的問道,“季三少有何吩咐?”

    季維揚的目光依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墨眸微眯,透著絲絲清冷。“那些病例報告被人動過手腳。”

    “怎麼……可能?”唐楓不可置信的蹙眉。

    季維揚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在那些所謂的鐵證面前,他們都過分的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而忽略了人心。

    “將展顏住院期間所有當班的醫護人員都調查一下,我不相信那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收買所有的人。”

    唐楓點頭,回了句,“好。”

    又是沉默,唐楓遲疑了半響,問道,“你是不是猜到是誰了?”

    季維揚唇角一抹冷笑,卻沒有回答。

    唐楓也是精明人,蹙眉想著,不由得一驚,“陸安琪?”

    費盡心機的陷害展顏,破壞展顏與季維揚之間的關係,除了陸安琪,他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如果真是她,你打算怎麼做?”

    季維揚神情冷然,輾轉身形,“無論是不是她做的,我們之間的情分也已經盡了。”

    唐楓聳肩,不置可否。

    “顏顏呢?她怎麼樣了?”季維揚又問。

    “還在原來的那家醫院呢,已經通知魏景年了,會有人照顧她,輪不到你操心。”唐楓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而季維揚哪裡還坐得住,硬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唐楓趕忙過去扶住他,“你還想幹嘛?還沒作夠啊。”

    “我不放心,去看看她,看一眼就好。”季維揚踉蹌著步子,就要向外走,卻被唐楓一把按回了床上。

    “季維揚,你就不能老實幾天嗎!你家老頭子現在也在這家醫院中療養呢,你是不是想把他氣的心臟病突發啊。”唐楓的話終於讓季維揚安靜了下來,他蹙著眉,有些挫敗的躺在床上。

    季維揚被迫在醫院躺了三天,期間季維忻和季婷來過兩次,而陸安琪幾乎是賴著不走,即便季維揚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她仍是笑臉相迎,這樣的功力,連唐楓都不得不佩服。

    連著幾天,季維揚都沒有見到展顏,思念如野草般在心頭瘋狂的生長著,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季維揚終於體會到,原來思念也可以這般痛苦煎熬。

    這天終於忍不住,趁著護士交.班時,他偷偷的溜了出去。

    而此時,另一家醫院中。

    病房內充溢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兒,展顏虛弱的靠在床頭,精緻的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神情過於平淡。

    病床邊,高宇軒低頭坐著,俊臉鐵青,半響不語。

    “宇軒哥,你怎麼來了?”展顏乾裂的唇片輕輕的顫動幾下。

    “我去看爸,才知道你住院了。我已經通知了小莫,她在路上。”高宇軒悶聲回答。

    “一點小傷,幹嘛興師動眾的。”展顏說完,乾咳了幾聲,慘白的小臉漲得通紅。

    高宇軒猛的抬起頭,憤憤的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縫了十二針還是小傷?展顏,你告訴我,你和他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嗎?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就這樣把你丟在醫院裡不聞不問,他還算男人嗎?”

    展顏微低了頭,唇片顫動幾下,乾澀的沒有發出聲音。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無從回答。幸福嗎?這兩個字似乎早已離她遠去。

    “展顏,我真不明白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你的孩子就是他季家人害死的,要不是季家人趕盡殺絕,魏姍姍也不會喪心病狂到開車撞你。為什麼騙他孩子是故意不要的?為什麼獨自承擔這一切?展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高宇軒情緒有些失控,這些當然是從杜小莫口中得知的,他一直都替展顏不值。

    展顏苦笑著搖頭,不,不是她矯情,而是她太瞭解維揚,他有責任,有擔當,他會將小顏的死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她不想他一輩子活在愧疚自責的陰影之下。

    腿上的傷口痛的厲害,她的心口也痛的厲害,小顏的死一直是她的噩夢,每一次提及,她的心都像被撕裂一樣。

    展顏濕潤的睫毛輕輕的顫動,目光迷茫的望向窗外,唇角揚著一抹微嘲的笑,“宇軒哥,你說什麼是愛情啊?當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有甜蜜,就一起分享,如果是痛苦,就一個人承擔。宇軒哥,我為他所做的一切,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如果,這一切重來,展顏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只是,她的肩膀太瘦弱,要獨自承擔這一切,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

    展顏明眸低斂起,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的落下來,她用手背用力的抹掉,然後,唇角揚起堅強的笑靨。

    高宇軒默默的看著她,眼眸也有些濕潤了。他嘆息著上前,將她擁入懷抱,“展顏,別哭,都過去了……”

    安慰的話尚未說完,病房的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推開。季維揚高大的身體出現在門口,他身上還穿著白色的病人服,脊背卻挺得筆直,雙眼泛著血紅,冷怒的瞪著屋內相擁的兩人。

    展顏有些無措的從高宇軒懷中退出,眸中是尚未乾涸的淚,透過迷濛的淚眼,她默默的看著他,看到他眸底閃動的寒光,是那樣的冰冷。

    “你還知道來看她?”高宇軒嘲諷的開口。

    季維揚冷然一笑,“我的女人,我怎麼對她是我的事兒,還輪不到外人插嘴。”他說罷,上前拉住展顏手臂,不由分說的就要將她從床上扯下來。

    此刻,季維揚是真被嫉妒沖昏頭了,他眼巴巴的想了她這麼多天,結果她卻在這裡跟舊情人摟摟抱抱。他扯著她就往外走,其實就是想將她帶回中心醫院,既然她不知安生,他就將她鎖在身邊好了,哪怕鎖一輩子。

    而他野蠻的行為,高宇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展顏失血過多,血壓又低,一直沒有恢復,腿上的傷也還沒拆線,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季維揚,你放開她,她還病著呢。”高宇軒怒吼著,上前阻攔,卻被盛怒中的季維揚反手一拳打在臉上。

    這一拳措不及防,高宇軒身子一個不穩便跌倒在地。

    一見高宇軒受傷,展顏也急了,她狠狠的甩開季維揚的手,三兩步來到高宇軒身旁,“宇軒哥,你沒事兒吧?”

    季維揚的拳頭不輕,高宇軒鼻子唇角都流出血。展顏有些慌了,抬頭向季維揚質問道,“季維揚,你發什麼瘋?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季維揚拳頭緊握著,聲音冷得駭人。“就為了他,你趕我走?”

    展顏低頭查看高宇軒的傷勢,根本就不理會他。而她越是這樣護著高宇軒,季維揚越是惱羞成怒。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說的將高宇軒從地上拎起來,而此刻的高宇軒也火了,掄起拳頭還擊,兩個大男人很快扭打在一處。然而,高宇軒哪裡是季維揚的對手,很快被按在地上,只剩下挨打的份兒。

    展顏急的都快哭了,她原本就不太舒服,此時更是頭昏腦漲,眼前直髮黑。可任由他們這樣打下去,高宇軒不被打殘才怪,季維揚狠起來的時候,誰又能阻止得了。

    “住手,別打了,不要再打了……”展顏不停的咳著,聲音越來越微弱,可她還是硬撐著最後一絲氣力,挺身擋在了高宇軒身前。

    這一次,季維揚舉起的拳頭沒有再落下,而是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展顏,到現在你還護著他?對你來說,我又算什麼?”他憤怒的低吼著,像一頭失控的獸。

    展顏蒼白的小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淚,眼前逐漸的模糊,“季維揚,到此為止吧,別讓我恨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身體開始搖晃不穩,高宇軒急切的伸臂抱住了她,“展顏,你怎麼了?“高宇軒,你放開她!”季維揚怒吼一聲,上前就要將展顏扯入懷中,而門口處,突然傳來一聲冷冷的喝叱。

    “維揚,你幹什麼!”季將軍站在門口,威嚴的臉上一片鐵青色。而在他身旁,魏景年和杜小莫都趕來了。

    “展顏!”杜小莫撲到展顏身邊,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裡。“季維揚,你對她做了什麼?你還是不是人啊,她為你受的苦還少嗎?”

    季維揚僵硬的站在原地,面對杜小莫的質問,沉聲不語。

    “維揚,跟我回醫院。”季將軍冷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威懾。

    而季維揚站在原地,像紮了根的蒼松一樣,根本不移動分毫。氣氛一時間便有些僵住了。

    展顏急促的喘息著,剛要開口勸季維揚離開,卻被杜小莫搶了先。

    “呦,今兒人來的可夠齊的啊,既然都來了,有些事兒也好說道說道。”杜小莫揚起下巴,語氣中滿是嘲弄。

    展顏心口一驚,冰涼的手緊緊的拉住杜小莫,近乎哀求道,“小莫,既然事情都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什麼都不要說,好不好?”

    杜小莫冷哼一聲,目光冷冷的盯著季家父子,“是啊,本來都過去了。可有些人TMD就是揪著不放,既然不讓別人好過,那乾脆誰也別好過了。”

    憑什麼展顏要獨自承受一切,而季維揚卻可以逍遙快活,這樣不公平,對展顏來說,一點也不公平。

    “杜小莫,你把話說清楚!”季維揚突然開口,隱在寬鬆袖口中的拳頭緊握著,發出微弱的骨節撞擊的脆響。他心中已經隱隱預感到,杜小莫要說的,應該就是展顏當初流產的真相。

    “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走,都走啊……”展顏突然變得失控,她掙紮著,想將他推出病房,卻感覺雙腳發軟,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顏顏,顏顏!”季維揚急切的將她打橫抱起,放回病床上。

    醫生和護士匆匆趕來,為展顏做了檢查,好在人只是暫時昏迷,並沒有什麼大礙。

    病房內,季維揚寸步不離的守在展顏身邊。杜小莫與高宇軒站在另一旁。

    “我出國的那段時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季維揚出口的聲音異常沙啞。

    杜小莫冷笑一聲,“怎麼?不再相信那些捏造的病例了?季維揚,你做好面對一切的打算了嗎?”

    季維揚淡漠起身,丟下一句,“別打擾顏顏休息,出去說。”他說罷,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季將軍與魏景年都在,人的確是夠齊了。

    季維揚獨自站在窗前,伸臂將窗櫺大敞開,冷風呼嘯著灌入,刺骨的寒反而讓人更清醒。

    杜小莫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唇角揚起譏諷的笑。

    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之久,而那些畫面卻依舊曆歷在目,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連疼痛,都是那樣的清晰。

    “當初,你出國之後,展顏才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個孩子對於當時的展顏來說,是絕望之中唯一的曙光,她滿心期待的等著肚子裡的孩子出世,等著做媽媽呢。”

    杜小莫說到此,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冰冷的目光從季家父子身上掃過,“可你們季家做的也真夠絕的,查封了魏家所有的資產,連展顏的銀行卡也凍結了。她那個自幼嬌生慣養的姐姐,沒有錢根本就活不了。她跑來找展顏要她外婆留下的那15%的季氏股份,可展顏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她上哪兒弄出錢來。魏姍姍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就開車想要撞死她,結果……”

    杜小莫說著說著,眼圈兒就紅了,她的聲音微微哽咽,卻繼續說道,“結果,展顏沒死,只是右手廢了,粉碎性骨折,這輩子都不能拿手術刀了,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了,四個月的胎兒承受不住強烈的外力撞擊,當時就失去心跳,胎死腹中。”

    季維揚一直壓低著頭,任誰都看不出他的情緒。而坐在一旁的季將軍臉色變得不太好看,那時候部隊的工作忙,他壓根就不知道這些事。

    然而,到這裡,故事並沒有結束,似乎慘痛的不僅僅是失去,而是失去之後更慘重的經歷。

    “失去孩子之後,展顏整個人都崩潰了,吃什麼吐什麼,幾天的光景就瘦的不成樣子。後來,又患了精神抑鬱。那段時間,我一直在照顧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像朵花兒一樣枯萎,卻無能為力。可即便這樣,你們還嫌不夠,你那個親姨媽,她利用魏伯父的案子逼迫展顏離婚,如果她不離婚,魏伯父就要做一輩子牢。”

    杜小莫說完,抬起頭看向季維揚,憤憤的看著他,好像恨不得將他拆骨剝皮。“她被迫無奈才拿著離婚協議去找你,可是,季維揚,你都對她說了什麼?”

    季維揚依舊沒有抬頭,只是隱在暗處的俊臉一片陰鬱,劍眉深鎖,此刻,他也恨不得殺了自己。他怎麼會不記得呢?那一天,他讓展顏滾,他說再也不想見到她。他一定是瘋了才對她說那些狠話。

    杜小莫冷嘲的笑著,然後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麼,總之,展顏那天回來之後就變得很不對勁,然後,獨自一個人跑到海邊,墜海自殺。如果不是我和高宇軒發現的及時,這個世界上早TMD沒有魏展顏這個人了。”

    杜小莫爆完粗口,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她不想在眾人面前流淚,起身就走開了。

    高宇軒傷的也不輕,起身向樓下的外科走去。

    魏景年僵硬的坐在長椅上,蒼老的眼眸微微的潮濕,當時他被關在裡面的時候,展顏曾對他說要當媽媽了,可後來等他出獄,卻沒見展顏再提過孩子的事兒,他也不忍觸動女兒的傷心事,對此隻字不提,卻沒想到,是魏姍姍那個畜生幹的好事。

    那時二審判下來的時候,他也覺得蹊蹺,但事情走到那一步,很多事他也不願深想。原來,他的自由是用展顏一輩子的幸福換來的。”他踉蹌的起身,在經過季維揚身邊的時候,沉重的嘆了聲,他並沒有責備,而是無奈的說道,“維揚啊,你和展顏,真的不太合適,何況,季家我們也高攀不上,就這樣吧,以後,別再糾纏了。”

    季維揚緊抿著剛毅的唇,唇角邊是極苦的笑。怎麼可以這樣呢?他那麼那麼愛著的顏顏,他怎麼能放手。

    而季將軍一直坐在長椅上,看著季維揚像失去了靈魂一樣,搖搖晃晃的走進展顏的病房,高大的背影落寞而淒涼。

    整整一夜,展顏昏迷不醒,而季維揚就站在窗前,落寞的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恍惚間,想起在哈爾濱時,她和一群孩童在飄雪的街道上打雪仗,那時的她,笑的有多開心啊。

    他一直都沒有告訴過她,其實,他最喜歡的是她的笑,她不常笑,可是,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柔很溫柔,像陽光一樣,能驅散他心中所有的灰暗。她從不知道,她對著他笑的時候,他願意給她全世界。

    可是,為什麼明明深愛著,卻還是將她傷的最深。如果,當初他沒有當逃兵,展顏就不會發生那些意外,他們的孩子也不會死。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的不負責任害死了他們的孩子,也害慘了展顏。而他卻還在理直氣壯的怨恨她,傷害她,杜小莫罵的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當他將離婚協議書甩在她身上讓她滾的時候,她一定很痛苦吧?當他質問她為什麼要害死他孩子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傷心欲絕?一直以來,都是他一步步將展顏逼到了絕望的深淵,甚至將她逼向死亡。

    想至此,季維揚只覺得呼吸都幾乎窒息了,他緊握著拳頭,青色血管根根凸起。

    展顏說:到此為止吧,我不想恨你。

    可是,他寧願她恨,恨一輩子也好,要打要殺都好,只是,不要結束,他不能失去,也不捨得失去,她就像他的心一樣,沒有了心,還怎麼活?!

    季維揚在窗前整整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展顏才甦醒過來。

    她睜開眼簾,映入瞳眸的就是窗前那一抹高大的背影,帶著說不出的落寞與淒涼,看的人心疼。

    她吃力的從床上坐起來,低低的喚了聲,“季維揚。”

    他遲緩的回頭,呆愣了片刻,才來到她身邊,“這麼早就醒了,再多睡一會兒吧,天才剛亮。”他的聲音很溫柔,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為她蓋上了被子,並細心的掩上被角。

    展顏躺在床上,清澈的明眸一眨一眨的看著他,只是,眸中蕩漾著莫名的苦澀,“維揚,你,都知道了吧?”

    季維揚抓著被角的手微頓了下,片刻後,才艱難的點了下頭。

    然後,兩人都沒有再開口,氣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季維揚的目光茫然的落在窗外,窗外雪霽天晴,而他們那些疼痛的過往,可不可以向外面的天氣一樣,太陽升起後,便煙消雲散。

    “顏顏,你看外面天晴了,你腿上的傷還痛嗎?要是不疼了,我們去趟民政局好不好?上次我們都沒有將手續辦完呢。你放心,我抱著你去,不會扯裂傷口了。”季維揚握著她微涼的小手,自顧的說著。

    “你說的對,咱孩子怎麼能是私生子呢,還是先把手續辦了,等你身體養好一點兒,我們就要孩子,小顏還是小揚的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都把他捧在掌心裡疼著,到時候,你別吃醋就成……”他喋喋不休的說著,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而一向漆黑的墨眸卻是渙散的,好似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中。

    這樣的季維揚,讓展顏有些手足無措。她將手從他掌心間抽離,含淚說道,“維揚,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說過的,一年為期,你就放我走,你還要把我的孩子給陸安琪……”

    那些話,猶言在耳,她又如何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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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就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樣

    這樣的季維揚,讓展顏有些手足無措。愛睍蓴璩她將手從他掌心間抽離,含淚說道,“維揚,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說過的,一年為期,你就放我走,你還要把我的孩子給陸安琪……”

    那些話,猶言在耳,她又如何能忘記。

    季維揚此時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他當時怎麼就能說出這種混賬話呢。“顏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展顏苦笑著搖頭,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撲簌而落。這已經不是原諒與否的問題,而是,她真的累了,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失去了愛的力氣。

    在他為她點燃漫天璀璨煙火的時候,在車禍發生的瞬間,他用身體護住她的時候,她真的被他感動過,可是,為什麼每一次在她以為即將抓住幸福的時候,他都會親手打破於。

    當他的拳頭落在高宇軒身上的時候,她是真的傷心了,他對她,難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嗎?還是,在他季維揚眼中,她就是一個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的女人!

    “顏顏,不原諒我也沒關係,只是,不要再哭了。”季維揚手足無措著,胡亂的用指尖抹掉她臉上的淚。

    一直以來,他最捨不得的就是讓她哭。可偏偏又是他傷她最重。“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孩子是你故意拿掉的?如果今天不是杜小莫說出來,你是不是打算真的瞞我一輩子?執”

    “是。”展顏回答的乾脆而決絕,一雙被淚水洗滌的明眸,閃爍著異常堅定的流光。只是,那抹光暈過分的苦澀,直苦到人心裡。

    “季維揚,你能懂得那種感覺嗎?就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樣。這樣的痛苦讓你知道,等同於讓你也痛一次,可是你痛了,我的孩子也回不來,這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顏顏……”季維揚只喚了一聲,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伸臂將展顏摟入懷抱,緊緊的抱著她,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就這樣將她融入血脈。

    他的下巴抵在展顏瘦弱的肩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墨眸一片濕潤。“顏顏,我們重新來過吧。”

    忘記所有痛苦不堪的過去,他們的路,重新來走。這一次,他會用心的愛她,疼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而展顏卻輕輕的推開他,微揚著下巴,苦笑著看著他,“不是開始,而是結束。”

    展顏溫軟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他如雕刻般英俊的臉龐,深深的凝望,聲音輕柔的像紗,卻透出無限的悲涼。“維揚,我真的努力過去愛你,為了愛你,我寧願獨自面對所有的一切。每一次你傷了我的心,我都不停的對自己說:維揚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因為小顏的離開很傷心,不要在他的傷口上再撒鹽了……可是,維揚,我的心是肉做的,也痛傷,也會痛……”

    展顏的手緊摀住心口的位置,漂亮的眉心緊蹙在一處。

    “別說了,顏顏,對不起,是我混蛋,我不該那樣對你。”季維揚心疼的再次將她擁入懷抱,她的話,一字一句,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切割著他的心。

    展顏被他困在懷中,臉頰埋在他胸口,冰冷的淚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衫,“維揚,我真的沒有力氣繼續去愛了。”

    “沒有力氣也沒關係,顏顏,這一次讓我來愛你。”季維揚反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放在唇邊輕輕的親吻。

    “顏顏,以後,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你不喜歡我和陸安琪來往,我就再也不見她了。顏顏,怎麼樣都好,只要不分手。”

    展顏還是第一次見到季維揚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知道現在的他一定很難過心痛。可是,她連自己都顧及不了,又如何能安慰他呢。她的心已經鮮血淋漓,她真的需要時間讓心上的傷口癒合。

    “真的,什麼都聽我的嗎?”

    “是。”季維揚凝重的點頭。

    展顏唇角微微的揚起苦澀的笑,“好,那麼,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維揚,我們都需要冷靜。”

    季維揚沉默的凝視著她,久久不語。他並不需要時間冷靜,他一直一直都冷靜並理智的愛著她。

    可是,他已經將她弄的遍體鱗傷,一味的逼迫只會讓彼此漸行漸遠。

    “好,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他無奈的點頭,聲音低沉壓抑,“顏顏,我會站在原地,一直等著你回頭。答應我,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好嗎?”

    展顏緊咬著蒼白的唇片,無聲沉默,因為,她根本無法回答。

    或許是說了太久的話,展顏又有些不舒服,她重新躺倒在病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腿上的傷口不間歇的痛著,痛的她只冒冷汗。

    季維揚一直守在她床邊,真希望可以替她痛,替她傷。

    午後,窗外陽光正好,而季維揚漆黑的瞳眸卻照不進一絲光亮,如同不見天日的萬丈深淵。

    ……

    那日之後,季維揚真的沒有再出現在展顏的世界中。他答應她先分開一段時間,就真的做到了。

    清晨,唐楓走進總裁辦公室時,季維揚正躺在沙發上睡覺,身上蓋著黑色西裝外套,茶几上還放著殘餘的半杯乾紅。

    辦公桌上是散亂的文件,不難看出,他又是通宵工作。

    “哎,我說季總裁,該醒醒了。你這麼個不要命的工作方式,是想英年早逝?”唐楓翹著二郎腿,大咧咧的坐在了一旁的單人位上。

    季維揚正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兩指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側頭看向唐楓,“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唐楓有些懶散的聳肩,他同樣不願過多提及那段往事。“就和你知道的一樣,車禍,意外流產,精神抑鬱。同科室的一個大夫將病例換掉的,和展顏以前有些過節,好像因為評級副主任醫師的事。人我已經處理了。”

    “就這些?”季維揚眉心輕鎖。

    “嗯,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陸安琪。”唐楓又道。

    季維揚有長久的沉默,目光渙散的落在角落,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麼。之後,他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掀開身上的外套,起身道,“重建新都商城的案子今天該簽約了吧,你讓司機備車吧。”

    唐楓悠哉的坐在原位,姿態慵懶,“那案子早就洽談好了,簽約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不成。我去就行了,你趕緊回家補一覺吧,都熬了幾個通宵了。”

    “不用了,簽約之後還有個會。”季維揚輕咳了幾聲,俊顏有幾分憔悴,但漆黑的墨眸依舊精明犀利。

    “你的那個高管會議,我也幫你取消了。趕緊的回家,不用我送你吧?季總!”唐楓擺明了是有備而來,他一向最看不慣季維揚為了展顏那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季維揚無奈,只好拎起外套起身,但他同樣也擺了唐楓一道,“新都的合同,我要多加百分之一的利潤,你搞定。我先走了。”

    “哎,我說……”未等唐楓反抗,季維揚已經走出辦公室,回答他的只有砰地一聲摔門聲。

    離開公司,季維揚直接開車回了山頂別墅,他走進客廳時,傭人正在打掃衛生。

    “先生,您怎麼回來了?用過早餐了嗎?”保姆見到季維揚,微錯愕。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嗯,給我沏杯茶,再煮點粥。”季維揚將公文包放在一旁,然後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他闔起眼簾,半靠在沙發上假寐,新來的兩個鐘點工正在收拾東西,有些不太識趣的不停弄出聲響。季維揚不耐的蹙起眉心,沉聲詢問,“你們在做什麼?就不能安靜點兒?”

    那兩人起初並未留意到季維揚,突然的一聲,將人嚇了一跳,其中一個手一滑,搬著的紙箱砰地掉落,裡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有孩子的小衣服,鞋子,還有玩具等等。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鐘點工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快速的將東西撿入紙箱中。

    “別亂動!”季維揚卻突然低吼了一聲,深邃的目光緊緊的鎖著地上的那些東西。

    正巧,保姆端著茶從廚房走出來,戰戰兢兢的遞了過去,並解釋道,“先生,這些東西都堆在地下室很久了,我看沒什麼用,就讓他們清理一下。”

    季維揚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一直不曾從那些東西上移開,只冷冷的丟出兩個字,“出去。”

    保姆微愣,但還算識趣,領著兩個鐘點工很快離開。

    偌大的別墅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季維揚起身,腳步踉蹌的從地上將那些散落的東西一件件拾起,緊緊的擁在懷中。

    東西很多,滿滿的一大箱子都是,可以看出展顏當時是多麼期待著這個孩子的降臨。孩子的玩具各式各樣,有積木、小汽車、還有漂亮的芭比娃娃,衣服的款式有男有女,但女孩的居多,粉嫩嫩的顏色像極了四月盛開的桃花。想必懷孕的最初不知道男孩女孩,所以都買了一些,後來,四個月大了,展顏懷的應該是女孩,所以,後期購買的都是女孩子的東西。

    季維揚將孩子的小衣服握在掌心間,純棉的質地,格外柔軟細膩,他輕輕的撫摸著衣物,就好像撫摸著孩子細嫩的肌膚。

    季維揚將臉埋入衣服中,肩膀聳動,淚無聲的落下來,打濕了小小的衣物。這些都是曾經屬於他孩子的東西,只可惜,再也用不上了。他曾經那麼渴望、那麼期待的小顏,卻再也回不來了。

    而這一切,統統都是他的錯,他一向自視甚高,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如果當初他沒有當逃兵,如果他不顧一切的堅持守護在展顏身邊,此時此刻,他的小顏已經在他懷中,已經奶聲奶氣的叫他‘爸爸’。

    這世上總有一個詞,叫做‘追悔莫及’,這世界上錢可以買到一切,卻買不到後悔藥。他看著那些漂亮的芭比娃娃,每一張小臉都像極了他的小顏。

    季維揚在紙箱中翻出了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彩超照片,上面寫著展顏的名字和檢查的時間。照片上還是黑乎乎的一團,但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小顏,小顏唯一留下的照片。他冰冷的指腹輕輕的撫摸過照片的每一處,他根本分不清哪裡是孩子的小手小腳,此時的小顏,還尚未成型,但這張照片,卻證明著她曾真實的存在過。

    一滴灼熱的淚滴落在彩超照片上,暈開一片。季維揚手掌按住心口的位置,他覺得連呼吸都是疼痛的。這一刻,這一刻,展顏曾經受過的苦,他感同身受。

    他抱著那些東西,發呆了一整天,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那些衣物一件件重寫疊整齊,收入紙箱中,他的每一個都做都極輕極慢,好似在做最後的道別。

    最後,他在園中將那些東西在院中點燃,付之一炬。

    這些都是屬於小顏的,就應該到天堂去陪伴著小顏。而唯一留下來的,只有那種泛黃的彩超照片,季維揚將照片摺疊好,放入錢包中。他記得他助理的錢夾中就放著一張孩童的照片,有一次,季維揚看到他和司機小張炫耀說:看看,這是我兒子,兩週歲了,我一回家就撲在我懷裡喊爸爸。

    季維揚已經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他極少羨慕什麼人,但那一刻,他卻是羨慕的。

    現在,他的錢包中終於有了孩子的照片,只是,他的小顏,卻無法開口喊他一聲‘爸爸’。

    季維揚真的恨,可是,他能恨的只有他自己,是他不懂珍惜,所以,上天才將小顏帶走了。妻離子散,這樣的結局,他真的活該。

    季維揚在院中的木椅上坐了一整夜,昏黃的路燈在他身後將影子拉得落寞修長。

    北風呼嘯,光禿的梧桐枝杈上覆蓋著一層積雪,在北風中微微搖曳,雪花零星的飄散而落。季維揚微揚著下巴,目光茫然的望著臥室的方向,他記得第一次帶展顏來這裡,是別墅落成後的第二天,那時,展顏看起來很開心,她站在臥室的窗前,興高采烈的對他說:我要在園中種很多很多法國梧桐。

    他多少是有些奇怪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歡種些花花草草的,而她卻要種那種參天的樹。當時,他淡淡的回了句:隨你。但追隨著她的目光卻充滿了寵溺。其實,種什麼都好,只要她喜歡就好,她是他的妻,是這裡的女主人。季維揚曾以為,他能將她鎖在這裡一輩子,他以為無論何時,只要他回家,她就一定在這裡等著他。而如今,他終於明白了,要鎖住一個人容易,要鎖住一顆心卻太難了。

    天濛濛亮的時候,季維揚開車離開了山頂別墅,墨綠色路虎車在告訴道上無目的的行駛,不知不覺竟來到了衛生局門口。

    正是早上上班的時間,工作人員陸陸續續的走進辦公樓中。

    季維揚的手臂搭在車窗上,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那一抹嬌小的身影映入墨眸之中,就是揮之不去。

    他看到她穿著米白色的呢絨大衣,長發披肩,這麼冷的天,也不帶帽子手套,小臉蒼白著,一雙黑眸卻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好像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一樣。她和兩個同志走在一起,相談甚歡,唇角含著淡淡笑靨,頰邊的梨渦淺顯。看來,她已經開始適應並融入了這個圈子,是啊,他的顏顏一直是極聰明的,沒有他,她一樣能生活的很好。

    季維揚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那抹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視野之中。而他卻久久無法回神。他一直信守承諾,不再打擾她的生活,多日的分離,時間卻並沒有沖淡愛戀,反而讓思念如雜草般瘋狂的滋生,厚積薄發,隨時面臨著崩塌的危險。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2
第119章 搏命

    嗡嗡的手機震動聲打破了他的沉思,季維揚冷掃了眼顯示屏,然後不耐的蹙眉,直接關機。愛睍蓴璩

    一直以來,因為愧疚,他對陸安琪幾乎無微不至,可是,愧疚終究不是愛,繼續糾纏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他發動引擎,打算開車離開,而車身卻在此時猛然一震,竟然被人追了尾。

    季維揚推門下車,發現是衛生局吳局長的奧迪車。吳局長一見撞得是季維揚,頓時傻眼了,連忙鞠躬道歉,“季總?對不住對不住,雪天輪胎打滑,司機沒剎住閘。”

    季維揚淡掃了眼車尾,多了道劃痕,倒也沒什麼大礙。“天氣不好,讓你司機小心些,安全第一。”季維揚淡漠的回了句於。

    “是,是。”吳局長連連點頭,又問,“季總是來送太太上班的?季總和太太可真恩愛啊。”

    季維揚墨眸低斂著,沉默以對,但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而吳局長哪裡知道其中原委,繼續逢迎道,“今兒週五,局裡沒什麼工作,要不讓季太休息一天,正好陪季總去修車,費用局裡全報。址”

    季維揚漠然一笑,“不必那麼麻煩,讓秘書送去4S店就行,讓展顏好好工作吧。”他說罷,推門上車,發動引擎,墨綠色路虎車入箭一般離弦而去。

    天知道他有多麼想見到她,可展顏見到他,只會更難過,她難過了,他會比她更傷心。倒不如遠遠的看一眼,哪怕飲鴆止渴也好。

    此時,季維揚恨極了這種想見不能見,相愛不能愛的感覺,而他,卻完全的無能為力。

    *

    沒有了季維揚的日子,展顏的生活過的十分平靜,每天上班、下班,下班後偶爾和同志一起吃飯聊天,展顏發現,在不涉及利益的時候,這些人都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網絡上看到了一本網絡小說,隨手翻看了幾眼,關於盜墓,她倒是不太感興趣。後來有一天她到書店去查資料,突然發現那本網絡小說擺放在書店暢銷書架上,最顯眼的位置。

    展顏頓住腳步,似乎由此得到了啟發。將知識傳輸的途徑並不僅限於紙質出版。回去之後,展顏花了些錢,註冊了一個小網站,將董教授的手稿重新整理,並一點點輸入電腦中,發佈到網絡上,似乎反響還不錯,得到了一些專業人士的關注。並且,不久之後,便有出版社主動聯繫展顏商談出版問題。關於稿酬的問題,展顏並不關注,她只提出了兩個條件,第一,希望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出版上市,第二,作者沿用董教授的名字。

    週末,展顏和杜小莫約在餐廳吃飯。展顏先到,點了杯柳丁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車來車往,人群庸庸碌碌。然後,她看到杜小莫從一輛軍車中走下來,車子很快離開,以至於展顏並未看清車內男人的臉,只是光憑牌照,就看得出男人的地位不凡。

    杜小莫姍姍來遲,口中不斷的抱怨著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堵塞。

    展顏淡不可聞的一笑,“軍車也堵?”

    杜小莫臉色變了幾分,尷尬的瞥了眼窗外,“你,你都看到了?”

    展顏輕握著手中的透明玻璃杯,蒼白淡漠的容顏,並沒有過多的情緒,“你和宇軒哥分手了?”

    杜小莫悶悶的回了聲,“嗯,早結束了,好聚好散,我們本來就不太合適。”

    從最初的開始,她就知道高宇軒心中放不下展顏,何況,她那樣的家庭,那麼尷尬的身份,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為她撐腰,能讓她在家人面前掙足面子的男人,至於愛或不愛,並不重要。愛情本身就是一件昂貴的奢侈品,有自然是好,沒有同樣也能活。

    “行了行了,別說我了,還是說說你和季維揚吧。”杜小莫一擺手,明顯不願多提及軍車中的男人。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展顏眸光微動,神情越發蒼白。

    杜小莫點了杯咖啡,放了很多奶精,銀勺在瓷杯中不停的攪動。“真不打算和他復合了?聽說他最近過的不太好,把自己弄得跟掙錢機器一樣,繼續這麼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過勞而死。”

    杜小莫一邊說著,一邊暗自打量著展顏的反應,卻只見她目光淡落的看向窗外,依舊無波無瀾。杜小莫嘆了聲,繼續說道,“季維揚過去雖然混蛋了點兒,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的,人這一輩子能愛到轟轟烈烈的也就這麼一次,錯過了,也挺可惜的。沒想過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展顏唇角微微的揚著,笑靨都是極淡的,也辨不出是苦是甜。“不知道。”她狀似敷衍的回了句。其實,她是真的不知道,分開的這段時間,只要一想到季維揚,她的心還是會亂會痛,她知道想要將他徹底從腦海中抹掉,這輩子只怕都做不到,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每一次,爭吵、傷害、復合,都成為了他們之間既定的相處模式,那些以愛為名的傷害,展顏真的受夠了,她不想繼續重蹈覆轍。“對了,董老師的書要出版了。”展顏轉移了話題,將出版社發來的樣冊遞給杜小莫看。

    杜小莫隨手翻看了幾頁,臉上還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沒想到展顏真的將書出版了。“不錯啊,還真讓你辦到了,正好可以拿著這個去參加董老師的葬禮了。”

    “什麼?”展顏震驚的瞪大了明眸。

    “有什麼好吃驚的,她不是早就病入膏肓了嗎。”杜小莫不咸不淡的繼續說著,“不過,我總算明白,她為什麼要將這些手稿交給你了。”

    展顏不語,微愕的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卻只見杜小莫有些嘲弄的輕哼了聲,“董老師嚥氣的時候,她那兩個兒子一滴眼淚都沒掉,還盤算著辦葬禮能收多少份子錢。他們眼裡只有錢,那些手稿要是交給他們,準被當做廢紙丟了。”

    展顏輕咬著吸管,笑而不語,目光仍是淡淡的。杜小莫又瞥了眼樣冊封面,落款處只有董教授一個人的名字。她又是哼笑,這樣的事也只有展顏做得出來,若喚作別人,這書的作者只怕早就換人了。董教授看重的便是這一點,所以,她將手稿交給展顏,與其說是信任,倒不如說是利用更貼切一些。

    董教授葬禮那天,展顏和杜小莫都出席了,果然見到董教授的兩個兒子在用計數器算份子錢,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到紅色鈔票上了。

    展顏無奈的搖頭,然後來到逝者的遺像前,三鞠躬後,將那本出版樣冊放在了遺像前面。她想,信任也好,利用也罷,只要這本書對醫學有助益,能讓更多的小生命順利的來到這個世界上,那麼,她付出的一切,便都值得。

    展顏從葬禮上回來,已經是傍晚,而唐楓的jeep車早已在公寓樓下等候多時。他高大的身體靠在車身上,一臉頹廢,猛吸著煙。

    “唐楓?”展顏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而唐楓看到她,二話不說,扯過她直接塞進了車裡,一腳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唐楓,你做什麼?你要帶我去哪兒?”展顏不滿的反抗。

    唐楓的臉色差到極點,一拳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車子發出刺耳的鳴笛聲,“魏展顏,你究竟還想將維揚折磨成什麼樣子才肯罷手?還是,他死了你才甘心?”

    展顏瞪大了眸子,眸中的情緒十分複雜。“唐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唐楓幾乎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

    唐楓將車開到海濱,然後帶她走上其中一艘豪華遊輪,游輪依舊奢華的不像話,出出入入的都是衣著光鮮的有錢人。

    唐楓將她帶到船艙中的監控室,室內懸掛著無數台液晶顯示器,裡面監控著船艙內的每一個角落,展顏終於看懂了,這是一艘賭船,不同的船艙中是不同的賭博項目,有牌九,也有麻將,紙牌,最激烈的是搏擊,那幾乎是賭命的遊戲。

    “唐楓,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展顏冷著臉色詢問。她對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並不感興趣。

    唐楓也不理她,拿起遙控器,點了幾下,然後,所有的液晶顯示器都轉換成了同一個畫面——搏擊場中,兩個男人廝打在一起,與電視上的表演,或者作秀不同,兩個男人赤手空拳,卻招招狠絕,完全的想要置對方於死地,這樣的對決,像極了動物世界中的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展顏盯著畫面,震驚的瞪大了眸子,手掌握住唇,全然的不可置信。搏擊場中,雖然兩個男人都罩著面罩,可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季維揚,此刻,他看起來已經十分的疲憊虛弱,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他在做什麼?快停下來,你快去讓他停下來。”展顏失控的抓住唐楓手臂。

    而唐楓冷笑一聲,不耐的推開她,“只要比賽開始,就不能停下來,這就是搏擊場的規矩。直到其中一人被打倒在地,再也起不來為止。”

    畫面中季維揚被打倒在地,卻仍然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白色的搏擊服上染著大片鮮紅的血色,觸目驚心。展顏眼見逐漸被淚水模糊,她手背用力抹掉淚痕,聲音微微發顫,“他在哪兒?帶我去找他。”

    唐楓哼笑著,聳肩。“你現在去了也沒用,沒有人能破壞規矩,季維揚也不例外。”他說罷,從酒櫃中取出一瓶82年的拉菲,注入高腳杯中,遞給展顏,卻被她冰冷的推開。唐楓也不以為意,端起高腳杯自顧飲著。

    “出院以後他就沒有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剛開始是沒日沒夜的拚命工作,前兩天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開始酗酒,搏擊,每晚三場,直到被打得遍體鱗傷,爬不起來為止。季老爺子要是知道這件事,準被他氣的心臟病發。”

    展顏雖然極度隱忍,卻還是止不住落淚。她心知肚明,季維揚弄成這樣和她有脫不開的關係。她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些真相,本該跟隨著小顏的死一起被埋葬的,如今被揭開,只會更傷人而已。

    唐楓飲了一杯酒,將空掉的高腳杯放在桌面上,“展顏,我知道你為維揚受了很多苦,但維揚為你而承受的,一點也不比你少,當初季伯母死後,維揚不顧一切的為你脫罪,幾乎成了季家的罪人,後來雖然出了國,可他在國外過得是醉生夢死的日子,整日的酗酒,最後胃穿孔入院,差點兒連命都丟了。即便當初陸安琪拋棄他的時候,我也不曾見過維揚那麼難過。”

    展顏僵硬的站在原地,唇片緊咬著,幾乎要滴出血來。“他和陸安琪,究竟是怎麼回事?”

    曾經,她不肯聽季維揚的解釋,如今,她終於鼓足了勇氣,想要去面對季維揚的過去。是啊,誰還能沒有過去呢,在遇見她之前,他遇見過,愛上過別的女人,可是,那些早已成為了過去,一直以來,都是她揪著不放而已。

    唐楓又斟了杯酒,猛灌了兩口後,才逐漸陷入回憶。“他們曾經在一起讀書,那時候,陸安琪是校花,又漂亮又驕傲,維揚當時年少輕狂,兩個人很快走在了一起。維揚和我不一樣,他對待感情很認真,兩人正式交往之後,他就將安琪領回了家,卻沒想到,季伯母極力反對。維揚雖然是孝子,但十分有主見,他當時是打定了主意要和陸安琪在一起。只是,連他也沒想到,季伯母會私自去找陸安琪,並逼著他們分手。那時候陸安琪已經懷了維揚的孩子,為了保住孩子,陸安琪和維揚提出了分手,並和另一個男人遠渡重洋。”

    展顏靜靜的聽著,十指緊緊的交疊在一處,身體中的某個位置,正在隱隱的作痛。

    唐楓又飲了口酒,繼續說道,“陸安琪離開之後,維揚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整整四年,他一直等到心灰意冷。然後,他遇見了你,在你外婆的葬禮上,如果不是季老爺子突然辭世,維揚忙著接手季氏集團,你早就是維揚的女人了,也不會有你和高宇軒交往的三年。後來,維揚為了娶你的確用了些手段,但他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一直不知道吧,婚前,他就將所有財產都過繼在你名下,所以,他姨媽逼你離婚的時候才會迫不及待的讓你放棄所有財產,否則,維揚將一無所有。”展顏蒼白的薄唇顫動幾下,震驚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從來沒想過,在所有事情的背後,隱藏著這樣一個真相。那麼,當初她質問季氏集團15%股份的事時,他一定很傷心吧,他將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了她,而她卻沒有給他信任。

    是啊,信任,那恰恰是他們之間最缺乏的東西。

    唐楓淡掃了她一眼,再次將斟滿酒的高腳杯遞到她面前,“要喝一杯嗎?”酒是一種極好的東西,酒精可以麻痺疼痛,讓人暫時忘記痛苦與憂愁。

    展顏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奪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烈酒入喉,嗆得她不停的咳。待咳聲停止,唐楓才繼續說道,“誰也沒有想到,即便是維揚也沒有。就在你們結婚的當天,陸安琪突然回來了,她哭著告訴維揚,當初季伯母是如何逼她離開,還有,她在國外是如何被人欺騙,孩子流產了,並且再也無法懷孕,她患上重度抑鬱,精神時好時壞。你應該瞭解維揚的,他那個人,有責任,有擔當,他沒辦法丟下陸安琪和你過幸福日子,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照顧著陸安琪,不過,也僅僅是照顧而已。像他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同時愛著兩個女人,他對陸安琪,不是愛,僅剩責任而已。”

    展顏僵直原地,容顏蒼白如雪,透著一絲淡淡的淒涼,她的目光渙散的盯著前方的液晶顯示器,而畫面中,血腥與搏鬥依舊在繼續,季維揚撐著最後一絲氣力從地上爬起,出其不意的給了對方致命的一擊,贏得了最後的勝利。那些將賭注壓在他身上的人,一陣的歡呼雀躍。

    那場賭博遊戲終於結束了,唐楓淡漠的點燃一根菸,深吸幾口,吞吐著白色的煙霧。“搏擊場在右手邊三號廳。”

    他話音未落,展顏已經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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