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總裁的美麗嬌妻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 13:57: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3 52344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7
第90章 將她傷的千瘡百孔後,才肯展現溫柔

    展顏用手掌緊按住傷口的位置,儘量不讓鮮血淌出來。愛睍蓴璩她唇角揚了一絲苦笑,“如果我說忘記了,那一定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宇軒哥,你能明白嗎?我真的累了,我想找一個人依靠……而唐煜,他恰好是在合適的時間,出現的那個最合適的人。我不敢保證一定會愛上他,但我會用心去經營這段感情。其實,婚姻不一定需要愛情,只要有心就夠了。”

    高宇軒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漸漸的凝重、專注。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真摯、善良,她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得到幸福。“展顏,還記得六年前,我將你從天台上抱下來時說過的話嗎?”

    “嗯。”展顏點頭,那時,他對她說:展顏,外婆走了,可你還有我,我會做你的守護騎士。

    漫長的六年過去了,那些話仍猶言在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高宇軒有些吃力的伸出手臂,握住她冰冷的手,“展顏,我對你的承諾,永遠不會改變。輅”

    展顏看著他,淡淡的,溫溫的笑,時過境遷,但展顏依舊能感覺到溫暖。“謝謝你,宇軒。”

    *

    展顏搬進新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季維揚並沒有出現在她面前,日子過得很平淡,只是找工作的事遲遲沒有進展,展顏基本每天都躲在家中看書,她想試試報考衛生局的公務員,如果考得上,也算學以致用紂。

    晨起,天晴。

    展顏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洗,房門就被人從外叩響。打開門,唐煜一身運動裝,姿態優雅的站在門外,唇邊含著暖笑,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大男孩一樣。

    “hi,展顏,早。”

    “你,早。”展顏有些尷尬的側身請他進屋。她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洗,身上穿著棉布卡通睡衣,睡眼惺忪。

    唐煜含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悄悄打量,然後在客廳的小沙發上做了下來。“我突然想起,我們似乎還沒正式約會過,我今天有空,你呢?”

    “一個無業游民怎麼會沒空。”展顏笑著聳肩,走進洗漱室,快速的洗臉刷牙,束起馬尾,又換了身乾淨清爽的休閒褲裝。

    唐煜開車載著她去了郊外的高爾夫球場,聽說這裡是S市唯一一個會員制的高爾夫球場,接待的都是上層名流,也就是所謂的有錢人。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柔軟嫩綠的草坪上,唐煜手中的球杆隨意晃動,偶爾做出一個漂亮的發球姿勢。

    “我不會打高爾夫。”展顏靜靜的站在一旁,微風掀動她額前幾縷碎髮。

    唐煜一笑,“不會沒幹系,我教你。這裡環境不錯,空氣也好,最主要是安靜,我覺得是個戀愛的好地方。”

    這是自他們相識以來,唐煜說過最曖昧的一句話,他的目光落在展顏身上,帶著灼熱的溫度。展顏雙頰緋紅,下意識的壓低了頭,隱在身後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處。

    “過來,我教你。”唐煜溫笑著,向她伸出了手臂。

    展顏低著頭走到他身邊,唐煜將球杆放在她手中,輕擁著她的身體,耐心的指導了規則和要領。她嬌小柔軟的身體就在他胸膛中,他甚至能聞到她頭上若有似無的幽香,心中難免心猿意馬,暗自想著帶她來高爾夫球場就對了。

    唐煜還來不及得意,此時,兩輛充電代步車由遠及近開來,在他們身前不遠處停住。第一輛車上,唐楓正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美人,而第二輛車上,季維揚一身米白運動裝,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乾淨,只是目光莫名的有些沉冷。

    “呦,還真夠巧的。”唐楓戲謔的嘟囔了句,摟著美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三少,哥,真巧。”唐煜面色不變,感覺到懷中展顏掙紮著想要脫離,手臂強勢的按在她腰肢上。

    “哎呦,這妹子夠純的啊,原來唐二少好的是這口啊。”唐楓身邊的美女嬉笑著打趣。她身上的裙子剛過腿根,打扮的花枝招展,與四周的風景有些格格不入。但那張臉卻有些眼熟,展顏一時間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周小菲,《宮3》的女主角。”唐楓簡單的介紹了句。

    季氏剛投了個電影,周小菲是主演。唐楓在圈子裡包.養女星是出了名的,導演就將周小菲送來‘孝敬’他,潛.規.則,在這個如同大染缸一樣的圈子裡,早已見怪不怪。

    “哥,你和三少先玩兒著,我們去休息一下。”唐煜攬住展顏就要離開,而季維揚的聲音卻適時的響起。

    “唐煜,一起玩兒幾桿。”

    唐煜不得不頓住腳步,在S市,還沒有人敢當面折季維揚的面子,唐煜自然也不例外。“展顏,去那邊等我一會兒。”

    “嗯。”展顏順從的點頭,走到遮陽傘下坐了下來。

    周小菲就坐在她身邊,紅唇咬著吸管喝果汁,目光稍有幾分傲慢。“看你年紀不大吧,倒是挺有手腕的,二少和他哥可不一樣,他和女人交往,都是以結婚為目的。”

    展顏淡淡的牽動唇角,沒說什麼。

    而周小菲又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想進唐家的門可不容易,唐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你可要自求多福了。”

    展顏仍是笑著,不卑不亢。似乎那些與她還很遙遠,即便是真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嫁的也只是唐煜這個人,而不是唐家。

    此時的展顏並不明白,愛情或許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卻是是兩個家庭的事,當初的季維揚將她保護的太好,直到娶她進門,都沒有讓她受半分刁難與委屈。可季維揚能做到的事,並不代表唐煜一定做得到。

    當不久之後,唐夫人真真正正站在她面前時,展顏才明白曾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幼稚。

    在周小菲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中,三個大男人的角逐也結束了。周小菲賠笑走上去,十分自然的將身體靠入唐楓懷中,打趣道,“唐二少真是情場得意,賭場也得意啊。”

    “是三少和大哥讓著我。”唐煜溫文爾雅的回了句,順勢將展顏從位置上牽起,很有一副宣佈主權的模樣。而季維揚的目光淡淡掃過他們緊握著的雙手,稍顯清冷,卻沉默無語。剛剛他連輸三桿,唐楓也連續擺陣,今兒唐煜可謂出盡風頭。

    季維揚從煙盒中抽出一根菸,點燃,淡淡的吸了兩口後,無情緒的說道,“我在國宴定了位置,一起去吧。”

    他所謂的一起,自然包括唐煜與展顏。

    展顏抬眸看向唐煜,眸中明顯有牴觸之意,而唐煜握著她的手掌緊了幾分,卻只能無奈的聳肩。

    國宴的VIP包房之中,寬大的旋轉餐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燕窩魚翅,儼然成了稀鬆平常之物。

    三個男人談笑風生,政治經濟,無所不談,季維揚的話最少,但他只要開口,一句便會切中事情要害。

    周小菲端著酒杯,不停的敬酒,紅的白的,喝的不少,身形都搖搖晃晃了,還猛往下灌。唐楓似乎並沒有要勸阻的意思,偶爾還邪氣的伸手掐一把她白.花.花的大腿。

    展顏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淡淡的散落在外,這樣的場合一向不適合她。何況,有季維揚在的地方,總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隨意找了個藉口走出包廂,狹長的走廊盡頭,她推開窗子,讓夜風猛灌進來。展顏的手掌緊摀住心口,大口的喘息,才稍稍平復了心緒。

    她剛要準備離開,走廊的燈卻忽然間熄滅。狹長的廊道漆黑死寂。展顏心口突然一緊,身體緊貼著身後的牆壁,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她產生莫名的窒息感。

    距離她不遠處,一點晃動的火光由遠及近,在黑暗中像極了鬼火,但伴隨而來的卻是淡淡的菸草味兒。

    “是誰?”展顏只來得及發出一個短音,下一刻,唇就被狠狠的封住,她的身體被困在冰冷的牆壁和一具堅實的胸膛之間,口腔中灌滿了熟悉的菸草味與濃烈的酒氣。

    強烈的男子氣息將她團團籠罩,炙熱的手掌不停的在她軀體上遊走撫摸,舌長驅直入,放肆的撕咬著她柔軟的唇舌,從他粗重的呼吸中,展顏能感覺到他極度壓抑的怒火。

    怒火?呵,簡直可笑之極,他究竟有什麼資格生氣。

    直到淡淡的血腥氣在彼此唇齒間溢出,他才放過她的唇,但濕滑的舌仍在她唇瓣上流連舔舐。鮮血的滋味,有點兒甜,還有點兒腥,已經分不清是誰的。

    唇舌得到了自由,但展顏的身體依舊被禁錮著,她揚起下巴,黑暗之中,準確無誤的對上一雙深邃墨眸。“季維揚,放開!”她的聲音冷的幾乎沒有溫度。

    頭頂傳來一聲冷魅的笑,夾雜著薄寒與怒氣。有力的手掌捏住她下巴,過重的力道讓展顏痛的蹙眉。

    “我已經警告過你,離唐煜遠點兒,你是將我的話當耳旁風嗎?”他另一手捏在她右手手腕,她無名指上的鑽戒看著十分刺眼。

    空氣中傳出展顏低低的嘲笑聲,聲音分明那麼近,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之感。“季維揚,這麼糾纏著有意思嗎?你還要我說多少次,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成啊,你盡情的喊,最好把唐煜喊來,正好讓他看場好戲。”季維揚纏在她腰肢上的手臂收緊幾分,大掌順勢向上,抓住她一次渾圓。

    胸前的酥麻讓展顏驚得不停顫抖,黑暗中,她如同受驚的小獸一般,幾乎無意識的揚手就是一巴掌。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著,季維揚全無預料,更別說躲閃。

    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間凝滯,脆響聲後,展顏感覺到寒氣撲面而來,讓人如置冰雪。她緊咬著唇,有種窒息般的恐懼,出口的聲音顫抖卻倔強,“季維揚,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我的確該讓你知道我是你的誰!”季維揚壓抑的低吼,將她柔韌的身體竟壓在牆壁上,明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卻輕車熟路的扯開她褲子上的鈕扣,探入她嬌.嫩的私.處,帶著粗蠻的揉捏。

    恐懼在黑暗中無止境的蔓延開,展顏被嚇壞了,唐煜的名字脫口而出,在她的意識中,現在只有同樣身在此處的唐煜可以救她。“唐煜,救……”她未來得及發出完整的聲音,季維揚的唇狠狠的壓上來,凶殘的咬舐。

    季維揚起初沒那個心思,不過想嚇嚇她,讓她學乖,可當‘唐煜’的名字從她口中喊出那一刻,季維揚徹底被激怒了。他像一隻憤怒的猛獸,她越是掙扎反抗,他就越興奮。

    腰間的堅.挺腫脹到發疼,迫不及待的尋求著發洩的出口。他大掌拖著她柔軟的腰肢,在她不停的扭動下,一.挺.而.入,兇猛的撞擊到她身體深處。

    “啊~~放開,禽獸,放開我。”展顏壓抑的哭泣,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淚。

    撕扯的疼痛讓展顏幾乎停止了呼吸,明知徒勞無功,展顏仍拚命的掙扎反抗。季維揚在她身體中不停的衝撞著,兇猛而殘忍。這樣的他,讓展顏覺得陌生而可怕。

    在.床.上,展顏一向是靦腆羞澀的,而季維揚對她尚算溫柔,而近幾次的交鋒,已經讓展顏對他徹底的改觀。這個男人完全可以用‘生猛’兩字形容,他每一次猛烈的撞擊,都讓她痛苦的想要死去。

    他的頭伏在她肩窩,粗重凌亂的喘息聲縈繞在展顏耳畔,“告訴我,唐煜這樣對待過你嗎?我記得你的身體可是認人的。”他的唇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低沉而邪魅的笑。

    展顏發誓,這一刻,她真恨不得殺了他。“季維揚,你無恥,你無恥……”她哭著低喊。

    等到季維揚發洩夠了,展顏已經被他折磨的不成樣子。

    此時,月上柳梢,月光透過窗櫺傾瀉而入,在展顏身上散落一層清寒。她癱軟的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不停的顫抖著,像極了殘破的布娃娃。無名指上的鑽進在昏暗的月光下散發著冷冷寒光,極為刺目。

    展顏冷笑著,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幾乎是用盡了全力,脆響聲在黑暗之中久久迴響。她已經是唐煜的未婚妻了,剛剛卻在前夫的身下承歡,她覺得自己是個下賤的女人。

    “顏顏,你做什麼!”季維揚的心猛烈的抽痛著,他伸臂想要抱起她,卻被她厭惡的躲閃。

    他看著她,忽然悔恨萬分,剛剛真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才會做出這種混賬事兒。現在,展顏一定恨死他了吧,這一下,又該如何收場呢。

    “顏顏,對……”道歉的話卡在喉中,展顏突然一把推開他,奪路而逃。

    她一路沿著狹窄的廊道奔跑,黑暗之中,跌跌撞撞,摔了兩次,又艱難的爬起,直至來到樓梯轉角,終於有了燈光。

    而兩名黑衣保鏢就守在盡頭,難怪這麼久都沒有人打擾。

    她將凌亂的碎髮抿在耳後,故作鎮定的推門走進包房,房間內,唐煜仍坐在原來的位置,兩指間夾著一根尚未燃盡的煙蒂。

    “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唐煜漂亮的眸中寫著明顯的擔憂之色,他伸出手想要撥開她額前零亂的碎髮,而展顏幾乎是無意識的後退一步,側頭躲開他的觸碰。

    她並不是討厭他,她只是覺得自己太髒,展顏不想弄髒了他的手。“出去透透氣而已。”

    季維揚回到包房的時候,展顏安安靜靜的坐在唐煜身邊,神色平靜,只是一張小臉比紙還要慘白,讓人莫名的心疼。

    “我說季三少,你解個手用這麼長時間,有這功夫小爺都能幹.個女人了。”唐楓嘻哈的打趣了句。

    展顏的身體幾乎無意識的顫抖了下,唐煜握了她的指尖,冷的駭人。“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她有些生硬的扯開他的手,如同一隻受驚的刺蝟,誰碰扎誰。

    季維揚瞪了唐楓一眼,俊臉也冷了下來,“行了,今兒就到這兒吧,散了。”他說完,率先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轉身就向外走。

    國宴大飯店門外,唐煜脫下外套搭在展顏肩膀,剛要去握她白皙如玉的小手,似乎想到什麼,又硬生生的收回,轉而化成無奈的嘆息。

    “我送你回去吧。”

    “嗯。”展顏淡淡點頭,坐進他的捷豹。

    車子揚長而去,季維揚站在酒店門口,墨眸微眯,如獵豹一樣,目光緊緊的追隨著車子離去的方向。

    唐楓站在他身邊,從煙盒中抽了根眼遞過去,又掏出打火機點上。“身上味兒不對啊,做了吧?”

    季維揚不語,淡漠的吸著煙。

    唐楓一笑,“我說你們回來後怎麼看著都不對勁。兄弟,夠猛的啊。”

    季維揚白他一眼,將剛吸了幾口的煙蒂丟在地上踩滅。“你現在廢話真多。有這個功夫好好勸勸你弟,讓他趁早收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唐楓仍笑的不以為意,“你不是已經對唐家人施壓了嗎,放心,我老媽是不會坐視不管的,她可比唐煜那臭小子知道輕重。”

    季維揚墨眸依舊深冷,將外套丟在副駕駛的位置,一腳油門便離開。

    墨綠色路虎穿破夜色,車內,季維揚單手按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接通了助手的電.話,“幫我查一下展顏現在的住所。”

    因為貧民區龍蛇混雜,想要查到展顏具體的位置的確需要一些時間,季維揚一邊卡車,一邊暗自想著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在她手機上安裝定位系統才行。

    助理查到展顏的住所時,已接近凌晨,季維揚驅車前往,他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都無人應聲,拳頭落在厚重的門板上,悶響聲震得整個樓都好像在發顫,旁邊的鄰居不時開門出來罵罵咧咧幾句,季維揚充耳不聞,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展顏會不會……

    來不及多想,他一腳將門踹開,奪門而入。

    屋內沒有開燈,漆黑一片,窗子大敞著,老舊的布藝窗簾被吹得不停的抖動。展顏的身體蜷縮在寬大的窗檯上,側臉緊貼著冰冷的窗玻璃,目光渙散一片,像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巨大的響動終於讓她回神,當季維揚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她先是驚愕,很快又恢復了淡然。季三少手眼通天,她想躲過他,簡直自不量力。

    “怎麼不開門?”季維揚來到她身邊,伸手想要觸摸她,卻被展顏厭惡的側頭躲開。

    “別碰我,季維揚,你惡不噁心!”她的聲音比夜風還冷,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

    季維揚的手臂就那樣僵在了半空,僵持了半響,才無奈收回,“好,我不碰你,將窗子關上,你這樣會感冒的。”他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冷風刺骨,也不知道展顏究竟在窗檯上做了多久。

    “不用你管,你滾。”展顏側過頭不去看他,目光重新落在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夜,靜謐無聲。

    季維揚劍眉冷鎖著,他看到展顏的唇都凍得發紫了,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不凍病才怪。

    “夠了,你有火衝著我來,何必折磨你自己。”季維揚伸出手臂,用力關緊了窗子,不由分說的俯身將她從窗旁抱起。

    “別碰我,季維揚,放手!”展顏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張牙舞爪,不停的踢打著。“季維揚,你怎麼不殺了我為你媽報仇,你殺了我啊!”她大聲的嘶喊,幾乎失去理智。

    “魏展顏,你鬧夠了沒有!”他怒吼著,將她丟在床上,沉重的身軀將她緊壓在身下。然而,並沒有進一步侵犯,他只是緊擁著她,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她。此刻的展顏,身子冰的根本沒有溫度。

    展顏不停的掙扎扭動,卻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怒極之下,她一口咬在他肩頭,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檀口中,展顏甚至感覺到血滴正順著唇角一滴滴流淌下去。

    而壓在她身上的男子,卻堅定的如崇山峻嶺般,沒有挪動分毫。

    展顏潔白的牙齒都染了一層血紅,像極了《暮光之城》中的吸血鬼,她將頭靠在季維揚肩上,放肆的痛哭,脆弱的像個孩子。

    季維揚稍稍放開她幾分,修長的指輕輕拭去她唇角的血跡,“現在消氣了嗎?行了,別哭了,怎麼跟水做的似的。”他又替展顏擦拭臉上的淚痕,可淚珠子像雨點一樣,噼裡啪啦的往下落,沒有絲毫要停歇的痕跡,反而有種越下越大的趨勢。

    “好了好了,都是我錯了,別哭了,你明知道我會心疼。”季維揚用她在懷,像抱娃娃一樣的抱著她,溫柔輕哄。他季三少活了三十年,還是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哄女人。

    這一天對於展顏來說,就好像噩夢一樣,她早已身心憔悴,窩在季維揚懷中,很快昏睡了過去。

    季維揚低頭,深深的凝望著懷中女子安靜的睡顏,若有似無的嘆息。“傻丫頭,即便不是我,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也絕不能是唐煜。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季維揚抱了她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並細心的為她蓋上了被子。

    他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在客廳中吸了一會兒煙,然後看到了茶几上疊放的幾本教材書,他隨手翻了幾頁,原來是報考公務員的。

    展顏辦理離職手續的那天,她醫院的副院長親自給他打過電.話,解釋說醫院的員工基本都知道展顏的底細,風言風語不斷,展顏只能離開醫院。

    他以為展顏後來會去別的醫院應聘,沒想到她是打算報考衛生局的公務員,其實,這樣也好,到一個全新的環境,才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只是,他的顏顏心思太純淨了,衛生局可是肥缺,她再有實力,沒關係也白搭。

    季維揚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你明天打電.話給衛生局吳局長,讓他接收一個人……”

    “是直接錄用嗎?”助理請示。

    “簡單做做樣子,別讓她看出破綻。”季維揚簡單交代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翌日清晨,展顏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口中還帶著腥甜的血腥味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頭腦開始清明,展顏記得最後的記憶是她躺在季維揚懷中,然後失去了知覺。

    而現在,看樣子他早已離開。

    展顏趿拉著拖鞋下床,推門走進洗漱間,發現洗漱台上,粉紅被子注滿了溫水,牙刷橫放在杯口,上面連牙膏都擠好了。

    展顏唇角揚起一絲譏諷的笑,她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讓季總裁伺候一回。她喝水漱口,然後將牙刷頭直接塞入口中,開始刷牙。

    梳妝鏡中,女孩長發披散著,些微凌亂,口中塞著粉嫩的牙刷,嫣紅的薄唇覆蓋著白色的牙膏泡沫,她微眯著眸子,姿態仍帶著幾分慵懶。

    季維揚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可愛至極的畫面。他溫笑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將她環入胸膛,低頭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牙膏沫沾染上他的唇,香香的水果味,和她一樣美味。

    “顏顏,早安。”他溫聲說道。

    展顏懵愣了片刻,然後下意識的將他推開,仰頭看著他的時候,眸色微涼。“季維揚,你怎麼還沒走?”

    他笑著,寵溺的伸手揉了下她柔軟的發絲,答非所問道,“我做了早餐給你,洗好了出來吃飯。”他也不等展顏拒絕,徑直走出了洗漱室。

    展顏快速的沖洗掉臉上的泡沫,雙手撐在洗漱台邊,潮濕的水珠順著下巴一滴滴滑落下來,她唇角邊含著一抹嘲諷的笑。季維揚這又是玩兒哪般?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嗎?他究竟當她魏展顏是什麼人了。

    展顏走出洗漱室時,季維揚已經坐在了餐桌旁,桌上擺放著小菜、面包片和粥,這早飯弄得也分不清中西餐了。

    展顏在他對面坐下來,沒有動筷,蹙眉看著盛在碗裡的‘瘦肉粥’。季總裁可真夠實惠的,肉多米少,干呼呼的一團,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吃。

    “嘗嘗味道怎麼樣?我可是第一次下廚。”季維揚說著端起碗,剛吃一口,就差點兒吐出去。

    他劍眉不由得蹙緊,MD世上還有比這個更難吃的東西嗎!

    季維揚直接將東西端回廚房倒掉,他做了一整個早上,本來想討好她,卻弄成這個樣子。看來真是術業有專攻,這個時候才知道廚師也是值得人欽佩的職業。

    他從廚房中走出來,展顏還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些微的渙散著。

    “顏顏,你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吧。”

    “我不餓,季維揚,你是不是該離開了?這裡是我家。”展顏冷冷的下著逐客令。

    季維揚神色黯淡幾分,他心知展顏不願見到他,但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顏顏,我說過的話,你最好放在心上,別再和唐煜來往。”

    展顏指尖隨意的轉動著右手無名指間的戒指,她抬眸看著他,眸光陌生的近乎冰冷。

    這樣的展顏,讓季維揚心口莫名的一陣慌亂,“顏顏,你是不是,愛上他了?”他試探的詢問。

    展顏唇角揚起冷笑,她的確不能繼續和唐煜在一起,因為她太髒了,根本配不上唐煜的好。

    “愛或不愛,都是我的事,還輪不到季三少指手畫腳,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離開了嗎?我不想再見到你。”

    季維揚的神情頗有幾分無奈,“顏顏,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賭你和唐煜成不了。”

    展顏低斂了眸,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只冷漠的回了句,“對不起,我沒興趣,我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老百姓可輸不起。”

    她句句帶刺,季維揚知道和她繼續談下去也注定沒結果。他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又交代了兩句讓她好好照顧身體,然後便離開了。

    季維揚走後不久,就有外賣的服務生送來了溫熱的粥和點心。展顏坐在餐桌旁,一勺勺將溫熱的粥送入口中,粥是甜的,而淚水落在碗中,卻泛著苦澀的滋味。

    為什麼他每一次都是在將她的心傷的千瘡百孔後,才肯展現溫柔!

    之後的幾天,展顏沒再見過唐煜,當然季維揚也沒再出現。

    沒事兒的時候,展顏喜歡把玩著指上的戒指,然後呆呆的出神。其實,這枚戒指真的不適合她,有些大,若不小心翼翼些,很容易脫下手指。這就好像她和唐煜一樣,原本就是陰差陽錯的誤會,總有結束的一天,回到彼此的生命軌跡。

    展顏一直惦記將戒指物歸原主,卻沒想到,唐母會找上.門來。

    她們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雖然人到中年,但唐母依舊妝容得體,姿態雍容。

    “阿姨您好。”展顏禮貌的行禮,然後坐在了唐母對面的位置。她喊唐母‘阿姨’,而不是‘伯母’,其實,展顏已經再試圖劃清界限。

    唐母優雅的喝了口咖啡,精明的目光在展顏身上打量,而後笑道,“天生的美人胚子,難怪唐煜喜歡你。”

    “阿姨您過獎了。”展顏仍是禮貌回應,幾乎沒什麼情緒波瀾。

    而唐母卻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也明顯犀利了幾分,“但是,魏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談戀愛和結婚可是兩碼事,戀愛就像小孩子玩兒過家家,怎麼鬧騰都無所謂,但婚姻卻涉及到兩個家庭,甚至兩個家族,並不是兒戲。”

    展顏低頭不語,她大概已經猜出唐母此番前來的用意。呵,何必多此一舉呢,她本來就打算放手的。

    “唐家雖然稱不上名門望族,在S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沒要求我的兒子必須娶個名媛千金,但至少也要身家清白。而魏小姐你……我想我也不必多說什麼,且不說你那個貪污犯的父親,就憑你曾經的婚史,我也是不會同意你的。唐家和季家是世交,維揚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如果唐煜娶你進門,那我們唐家成什麼了?傳出去還不得貽笑大方……”

    “阿姨,我懂,您不用再說了。”展顏出聲打斷了唐母的話,她是真的不想聽到惡毒的話語從唐母口中說出。

    她和唐煜的感情很單純,她不想被任何人肆意的玷污,即便是唐煜的母親也不行。

    唐母有些傲慢的點了點頭,從包中取出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遞了過去。“魏小姐,你的近況我多少也瞭解一些,你放心,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你肯離開我家唐煜,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展顏的目光落在那張支票上,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心又莫名的堵得慌。“阿姨,我想你可能弄錯了,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那你想要什麼?”唐母眉梢一挑,“當然,如果你覺得價格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再談。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為了我兒子的幸福,我都可以接受。”

    展顏冰涼的指尖緊握著燙人的咖啡杯,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她想要的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一個相愛的人和一份真摯無暇的感情,只可惜,這一次她還是沒有等到。

    展顏的沉默讓唐母開始煩躁不安,更加的不耐煩,“魏小姐還在考慮什麼?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你們就算愛的天崩地裂也別想在一起。唐煜從小是最孝順,到時候我就要看看他是要你這個沒認識多久的女人,還是要我這個媽!”

    唐母的語氣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與她優雅的妝容開始背道而馳。展顏苦笑著,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阿姨,您的兒子永遠都是您的。我會找時間和唐煜說清楚。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她起身向唐母微鞠一躬,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咖啡廳。

    繁華的長街,人群熙熙攘攘,可展顏還是覺得孤單,那是一種能讓人壓抑到窒息的孤單。

    從知道唐煜是唐楓弟弟的時候,展顏已經隱約的預感到了什麼。亦如唐母所說,唐家與季家是世交,甚至可以說,唐家一直仰仗著季家的鼻息。一個季家不要了的媳婦,唐家有幾個膽子也不敢接收。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做著不切實際的夢而已。現在,夢醒了,也是該面對現實的時候。

    展顏回到居住的小區已經是傍晚,走進破舊的居民樓,她看到寶藍色捷豹正橫在樓門口,唐煜就站在車旁吸菸,腳下零散了許多燃盡的菸頭。

    “展顏,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唐煜走上來,不由分說的將她扯入懷抱。

    展顏身體僵直,任由他抱著自己。她感覺得到他身體中散發出的無盡悲傷。可是,面對這樣的唐煜,她卻無法撫平他的悲傷。“唐煜,我剛剛去見了你母親。”

    唐煜高大的身體一顫,只這一句,唐煜就知道,他們之間徹底的完了,他媽是什麼人,他最清楚不過。如果展顏沒有妥協,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展顏,對不起,對不起……”他在她耳畔壓抑的低喃。

    展顏強忍住眸中的淚,淡笑著,“唐煜,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沒辦法繼續堅持。我們,都不能自私的只為自己而活。你母親說的對,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

    “夠了,別說了。”唐煜突然拔高了音量,自從他們相遇以來,這還是唐煜第一次發火。他的雙手緊握在展顏肩頭,那麼用力,“展顏,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愛你,愛到不在乎你的過去,不在乎你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你明白嗎?”

    展顏唇邊一直含著笑,卻極苦澀,剔透的淚霧在眸中不停的打轉,“唐煜,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是展顏配不上你。”

    唐煜壓低了頭,淚順著英俊的臉龐留下來,“展顏,我們離開這裡吧,跟我去泰國好不好?只有我們兩個,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展顏伸出指尖,輕輕的抹掉他臉龐上的淚,第一次,有男人為她而哭。唐煜的深情真的讓她感動,所以,她更不能毀了他。

    “對不起。”展顏無力的搖頭。

    這樣的答案似乎並不出乎意料,唐煜側開臉,手掌用力的抹掉臉上的淚痕。明明早已預知了結局,卻還是不甘心的苦苦掙扎,到最後,依然無法改變注定的結局。

    “展顏,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唐煜哽嚥著問道。

    “唐煜,這個問題還重要嗎?”她的臉色稍微蒼白。

    “重要,對我來說很重要。展顏,你明白嗎?我不想我們的感情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展顏一直隱忍的淚,在這一刻,無聲的劃落。“我明白!唐煜,一直以來,只是你不明白我的心。我的心很累,很痛,我迫切的想要依靠你。我真的很努力的去試著愛你,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走到我們白髮蒼蒼的時候。唐煜,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唐煜不等她將話說完,一把將她緊擁在懷,夠嗎?不,不夠,他想要的是她的一輩子。“展顏,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嗎?”

    他的手掌托起展顏蒼白的小臉,一顆剔透的淚珠在長睫上顫動幾下後,悄然而落。唐煜的俊臉逐漸靠近,冰冷的吻印上她唇角的淚珠,咸澀的滋味在舌尖逐漸的蔓散。

    展顏後退一步,隔著一步之遙的距離看著他,她揚著下巴,在夕陽下燦爛的微笑,亦如初見之時,那個純淨無暇的天使。

    “唐煜,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先遇見,先愛上的那個人是你。”

    唐煜點頭,苦澀的牽動唇角。“好,我會記住你的承諾。”他用拳頭錘了下心口的位置。

    展顏笑著,也哭著,她緩慢的將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下來,平放在唐煜攤開的掌心間。然後,握著他的手,合攏。這一系列的動作,就好像老舊的膠片電影,淒美而哀傷。

    彼此間是長久的沉默,夕陽西落,戶外有些冷。“展顏,回去吧,天冷了。”他脫下外套,將展顏裹得嚴嚴實實。

    她淡漠點頭,“唐煜,你先走,這一次讓我看著你離開。”

    唐煜的寶藍色捷豹在夜色中遠去,最後在展顏的清眸中完全消失。從此,他們各奔天涯,這個叫做唐煜的男人,終究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嬌弱的身體在清冷的夜色中矗立了良久,然後,她才拖著沉重的雙腿向樓上走去。

    伴隨著生鏽的嘎吱聲響,老舊的房門被推開,空氣中瀰散著淡淡的熟悉菸草味兒。閃動的光火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回來了?”客廳沙發的方向,傳來男子低沉如大提琴般動聽的聲音。

    啪的一聲後,客廳的燈在下一刻被拉開,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體遮住了展顏頭頂的燈光,他的影子在昏黃的光影下被拉得修長。

    “沒吃飯吧?我做了晚飯。”季維揚說完,伸手想要將她肩上那件礙眼的外套拿掉,而展顏如同受驚的小獸一樣,激動的一把推開他,身上的外套應聲落在腳下。

    “季維揚,你現在滿意了嗎?”她揚起下巴,蒼白的面頰上是尚未拭去的淚痕。

    季維揚輕蹙著眉心,靜靜看著她,墨眸深邃如同暗無天日的深海,讓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緒。

    “先吃飯吧,吃飽飯才有力氣發脾氣。”僵持半響後,他再次開口,轉身坐到餐桌旁。

    餐桌上是雪白的米飯,還有幾樣一看就知道沒燒熟的菜,展顏不知道最近季維揚是不是犯了角色扮演控,這麼喜歡跑到她這兒來扮家庭主夫。

    見她仍愣在原地不動,季維揚微彎起唇角,“不想吃?難道想幹點兒別的?”他散漫的語調帶著一絲曖昧,展顏冷冷的瞪他一眼,最終還是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季總裁的廚藝真是讓人無法恭維,展顏扒了兩口飯,米粒硬的無法下嚥,菜更是沒有一點味道,還甜的膩人。

    “季維揚,你是不是把糖當鹽放了?”展顏放下碗筷,她可不想繼續虐待自己的胃。

    “有嗎?”季維揚夾了口菜送入口中,下一刻又吐了出來。好像……還真是。

    展顏白他一眼,然後無奈的起身走進廚房,不大的功夫,就端出兩萬熱騰騰的雞蛋面。

    這種清清淡淡的味道,讓季維揚十分懷念,他快速的吃光了一大碗,抬頭看向對面的展顏,她仍在低頭吃麵,容顏蒼白淡漠,目光微微的渙散著,似乎在微思著什麼。

    她的姿態極是文雅,小口的一根根數著面,嫣紅的薄唇一動一動,好像在撩撥人心。季維揚只覺得心頭癢癢的,喉嚨不自覺的滾動幾下。

    他過分灼熱的目光讓展顏十分的不自在,“你看什麼?”她蹙眉問道。

    季維揚溫笑,唇角邊含著一絲邪魅,“你看起來似乎比雞蛋面更好吃。”

    展顏懶得理他,起身收拾了碗筷走進廚房。本就不大的舊屋,廚房更是小的可憐,差不多也只能容下一個人在裡面。

    水龍頭的水柱嘩啦啦的流淌著,展顏低頭專注的洗碗,而一雙手臂卻突然從身後纏了上來,廚房中多出這麼一個大男人,幾乎沒有什麼空隙,他溫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氣息縈繞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癢癢的,“顏顏,有你真好。”

    伴隨季維揚話音而落的是啪的一聲脆響,展顏手一滑,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瓷片迸濺了滿地。

    “有沒有傷到?怎麼這樣不小心。”季維揚緊張道,不由分說的將她打橫抱起,走出了廚房。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的查看她有沒有受傷,見她並無異樣,才稍稍鬆了口氣。

    展顏無情緒的看著他,濕漉的雙手還沾染著洗潔精的泡沫,白皙的掌心卻攤開在他面前。

    “什麼意思?”季維揚一臉狐疑。

    “將我家鑰匙交出來,前夫先生,你覺得你深夜留在前妻的家裡,合適嗎?”

    季維揚失笑,從衣兜中掏出鑰匙放在她掌心間,“顏顏,你可真夠可愛的。繳械這種東西有用嗎?你若是想要,我每天都給你弄一打。就你這門,也想擋住我?”

    是啊,如果季維揚真想將她算在身邊,她一輩子也別想逃開。

    展顏將那枚金屬鑰匙緊攥在掌心間,雙唇緊抿著,一張小臉被怒氣漲得通紅。只是,她生氣的時候著實沒什麼威懾力,反而讓季維揚覺得可愛。

    他笑著,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臉蛋,“好了,彆氣了,時候不早了,去睡吧。我在客廳守著你。”

    季維揚言出必行,他真的就在客廳中坐了一整夜,而隔著一道房門,展顏吃了藥,才勉強睡下,否則,這樣清冷的夜晚,她一定會想到小顏,而她想起小顏的時候,心就會痛的無法呼吸,更別說睡覺了。

    只是,她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噩夢連連。

    季維揚是被驚叫聲吸引過來的,他將展顏抱入懷中時,她仍處於半夢半醒間,眼角掛著淚珠,雙唇顫抖,不停的呢喃著什麼,單薄的睡衣都已被冷汗打透了。

    他捧著她蒼白的小臉,修長的指尖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然後,將指尖送入口中,嘗到了咸澀的滋味。“顏顏,這是你最後一次為別的男人哭,從今以後,你只能為我一個人落淚。”

    他的鼻尖與她貼合在,薄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輕啄。展顏本就睡的不安穩,被他這樣一吻,即刻就清醒了。

    展顏發現自己正被季維揚抱在懷中擁吻,驚慌失措下用力的推開他,退到床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你,你想幹什麼?”

    “你剛剛做噩夢了。”季維揚伸臂重新將她撈入懷中,展顏剛想掙扎,他略帶喘息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別亂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不動你。”

    晨起的時候正好是男人性.欲最旺盛之時,展顏明顯感覺到灼熱的硬.物正抵在腰間,她不敢在亂動,只能任由他抱著。

    他如玉的指尖輕輕穿透她柔軟的發絲,唇在她鎖骨之間流連,“顏顏,我們就這麼過吧。”他溫聲呢喃著,語氣竟帶著幾分小孩子般的委屈。

    展顏緊咬著唇,心中卻在冷笑著。就這麼過?季三少這是打算將她當小情兒了。“好啊,既然季總這麼喜歡睡我家的沙發,隨便你。”

    展顏半譏半諷,推開他,穿鞋下床,一溜煙的衝進洗漱室。

    天剛濛濛亮,季維揚就離開了,唐楓親自來接,看樣子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走的很匆忙。但他似乎並沒有忘記給展顏定早餐,七點的時候,送外賣的小夥子準時在門口出現,送來了溫熱的粥和糕點。

    展顏窩在家裡看了一上午的書,中午的時候,她接到了向晴打來的電.話,說財務科給她結了上個月的工資,問她還要不要去取。展顏手頭正緊,自然是要的,何況,那本就是她的勞動所得。

    展顏從財務科走出來的時候,將信封拆開,裡面不多不少,正好十張百元大鈔,如果節省一點,撐上一個月應該沒有問題。她將錢疊好,小心翼翼的放入衣兜中。

    “展顏,你真的來啦!”向晴迎面走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哎呀,我可想死你了。”

    展顏一笑,問道,“最近過的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半工半讀的。你呢?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向晴嬉哈的詢問。

    展顏微微苦笑,晃動了下右手,無名指上早已空空蕩蕩。“我們不太適合,所以退婚了。”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向晴起初是錯愕,但很快又嘻嘻哈哈起來,典型的樂天派。“退婚就退婚,沒什麼了不起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嗎。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也沒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展顏溫溫回道,剛準備告辭,身後突然響起了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很快來到展顏身旁。

    未等展顏反應過來,狠狠的一巴掌已經落在了臉上。

    “魏展顏,你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裡?怎麼?唐家的親事黃了,就打算回來繼續勾.引維揚嗎?”

    面前的陸安琪趾高氣昂,臉上是精緻豔麗的妝容,一身低胸晚禮服,看樣子是剛剛演出結束。她的音量拔得很高,甚至吸引來一些人圍觀。

    展顏感覺得到四周投來的異樣目光,此時,她無疑成了眾矢之的。

    她冷笑著,隨手抹掉唇角血痕,毫不示弱的瞪向陸安琪。“陸安琪,我只是回來拿工資,你別像瘋狗一樣亂咬。”

    “我像瘋狗?”陸安琪變得歇斯底里,扯著展顏的手臂不放,並對眾人大喊道,“你們都評評理,這個不要臉的小.三勾.引我未婚夫,還理直氣壯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貨,不要臉……”陸安琪罵罵咧咧,話越說越難聽,哪兒有半分鋼琴女神的端莊優雅,和一個瘋子也沒什麼區別。

    展顏用力甩開她的糾纏,冷聲道,“陸安琪,你的演奏會剛剛結束吧,記者都離開了嗎?如果不巧被他們拍到你現在的模樣,你說明天娛樂雜誌的頭版頭條會怎麼寫?”

    她的話讓陸安琪一驚,她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還好沒有記者或狗仔的痕跡。“今天先放過你,如果你再和維揚糾纏不清,我一定給你好看。”

    她說完,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季維揚的電.話。電.話接通後,陸安琪立即換了一張臉,笑靨如花,聲音溫柔嫵媚,聽得人骨頭都發酥了。“維揚,我演奏會剛結束,外面天氣不太好,你來接我好不好?季伯父讓我們晚上一起回大宅吃飯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8
第91章 被迫小.三了

    掛斷電.話後,陸安琪挑釁的看了展顏一眼,然後踩著七寸高跟鞋離開。愛睍蓴璩她雖然離開了,但四周的人卻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那不是清潔部的魏展顏嗎?聽說剛找了個寶馬王子,怎麼又和季總扯上關係了?”

    “呦,這有什麼奇怪的,天生當小.三的料子,還怕男人多嗎。”

    “像她這種女人,同時被幾個男人包.養也是常有的事兒,想想真夠噁心的。”

    …輅…

    “喂,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展顏不是那種人。”向晴看不過去了,對著眾人怒吼道。她是出名的小辣椒,沒人願意惹她,看熱鬧的人群很快散去了。

    “展顏,你沒事兒吧?”向晴擔憂的詢問,又道,“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

    展顏微低著頭,唇邊揚起譏諷的笑。其實,陸安琪說的也沒錯,人家才是季維揚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而她,被迫‘小三’了紺。

    展顏從酒店中走出的時候,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她被迫站在屋簷下躲雨。然後,好巧不巧,陸安琪招搖的走出酒店正門,季維揚的墨綠色路虎就停在正門口,他一身筆挺的純黑色阿瑪尼西裝,手中一把湛藍色大傘,紳士的將傘撐在陸安琪頭頂。那雍容的姿態、非凡的氣度與昨夜糾纏著她的無賴男子簡直判若兩人。

    她眼睜睜看著陸安琪的身子幾乎都貼在他胸膛,兩人親密的相擁著,一同坐進車中,然後,車子穿透雨幕,揚長而去。

    展顏躲在屋簷之下,雙臂環胸,凍得不停發抖。她的頭壓得極低,被打過的臉頰突然疼了起來,那種疼好像鑽心刺骨,痛的無法喘息。莫名的,淚水奪眶而出。

    雨越下越大,沒有絲毫要停的趨勢,總躲在屋簷下,又冷又餓,根本不是辦法。她回到酒店中,從向晴哪裡借了雨傘,頂著大雨向車站走。

    風雨交加,狂風大作。班車本來就少,展顏幾乎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最後一班公交。等她回到租住的出租屋時,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

    更糟糕的是,暴雨時,貧民區很容易停水停電,想洗個熱水澡去寒都成了奢望。展顏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將身體蜷縮在被子中,卻還是冷的不停發抖。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她一直餓著肚子,只盼著快些天亮。

    窗外,狂風暴雨肆虐,吹得窗櫺哐啷的作響。閃電的光不停的在眼前閃過,轟隆隆的雷聲震得耳膜發疼。這樣雷電交加的夜晚,四周漆黑一片,展顏的身體縮成一團,恐懼肆無忌憚的從胸腔中蔓延。

    展顏的身體開始不舒服,手腳冰涼,心跳加速,身子一陣冷一陣熱,她躲在被子中,猛烈的咳嗽,幾乎喘不過氣來,小臉漲得通紅。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臉頰上已經是一片濕漉的淚水。她唇片顫抖著,幾乎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一個名字,“維揚……”

    維揚,你知不知道我生病了,很痛,也很怕。可是,你又在哪裡呢?是不是在陸安琪的溫床?

    想至此,展顏不停的搖頭,苦澀的淚順著睫毛滾落。不,她不要再想,不敢再想……那些他與陸安琪相擁纏綿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不停的閃現。她無法承受,卻無處可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男人。

    可是,為什麼,心底還是存了一絲奢望,幻想著睜開雙眼,就能看到他從天而降,如同昨夜那般溫柔的擁她入懷,告訴她:顏顏,不要怕,有我在。

    “顏顏!”臥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季維揚大步走進來,身上還帶著一絲風雨夜的薄寒。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卻準確的找到展顏的所在,伸臂將她扯入胸膛中,然而,觸手的溫度卻是滾燙的,他心口一驚,手掌緊貼上她額頭,她竟然在發高燒。

    耳邊縈繞著男子像大提琴一樣低沉而焦慮的聲音,展顏唇角吃力的上揚著,扯出一抹苦笑。有那麼一刻,她真的以為這是幻覺,呵,原來過度的思念,是會讓人產生幻覺的。

    “顏顏,你清醒一點,告訴我,究竟哪裡不舒服?”季維揚用力的晃動著她的身體,終於喚醒了展顏的意識。

    她身體軟趴趴的躺在他懷中,卻固執的掙紮著,“你還來做什麼?別碰我,季維揚,你髒不髒啊!”

    他的身上還殘存著陸安琪身上刺鼻的香水兒,那些噁心不堪的畫面在腦海中快速閃過。他剛剛離開陸安琪的床,卻來抱著她,他真的好髒。

    “你給我老實點兒,要鬧也分個時候!”季維揚惱怒了,她現在的體溫,至少39°以上,如果繼續這麼燒下去,不燒壞腦子才怪。

    他快速下床,摸索著走進廚房,從藥箱中找出退燒藥,因為停電的關係,家裡沒有熱水,只能用礦泉水將就著。

    “顏顏,先把藥吃了,如果燒還是退不了,我們必須上醫院。”他將展顏攬在懷中,將藥瓶遞到她唇邊。而展顏卻執拗的將他推開,白色藥片也不知滾落何處。

    “走開,我不要你管,死也和你沒關係。”此刻的展顏就像鬧脾氣的孩子一樣,渾身都是刺。

    “魏展顏,你又是鬧哪般?”季維揚的火氣也有些壓不住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正在生病嗎?作為醫生,她難道不明白高燒不退有多危險嗎?她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和他賭氣。

    季維揚有些氣急敗壞的扯開包裝盒,將最後兩顆白色藥片塞入自己口中,然後一把將她撈入懷中,吻住她,用唇舌將藥強硬的渡入她口中。

    苦澀的滋味在彼此的唇舌間瀰散,展顏眉心緊蹙著,在他懷中不停的掙動,而季維揚卻死死的抱著她,吻著她,直到藥片完全的融化。

    展顏終於脫離他懷抱,來不及開口,又猛烈的咳了起來,一陣陣急促的咳聲,咳的季維揚心都跟著疼了。“顏顏乖,把水喝了,喝下去後會舒服很多。”他讓展顏靠在自己的肩上,將水遞到她唇邊。

    這一次,展顏沒有反抗,猛灌了幾口水後,口中苦澀的滋味被沖淡,感覺好了許多。展顏無力的靠在他懷中,濕漉的睫毛輕闔著,口中苦澀的低喃著,“你還來做什麼?讓我自生自滅不是更好,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心痛,從來,沒有人真正心疼過我……”

    因為生病的緣故,展顏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一直嚶嚶的哭。季維揚溫柔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並不停輕哄著,“乖,不哭,顏顏不哭。”

    季維揚用厚厚的棉被將展顏裹得嚴嚴實實,高燒讓展顏頭痛欲裂,吃過藥後,很快便昏睡了過去。他躺在她身側,靜靜的凝視著她的睡顏,睡夢中,她緊蹙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他下意識的伸出指尖,去撫平她蹙起的眉心。“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你,我有……多愛你。”

    輕輕的吻落在她額頭,輕的像羽毛一樣,他吻得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季維揚單手撐在腦後,另一隻手臂緊緊的將展顏擁在懷中。

    窗外,依舊風雨大作,電閃雷鳴,而在屋內這一方狹小的空間內,卻靜謐之極。這一刻,他們的世界中只有彼此。

    季維揚的目光久久的無法從展顏身上移開,如果可以,就這樣看上一生一世,該有多好。

    今夜有龍捲風,他開車回到季家大宅後,父親根本不允許他出去,畢竟,這樣的天氣存在太多不可預知的危險。可是,他心中放不下展顏,所以,即便是違逆父親,他還是來了,慶幸,他來了,否則,展顏還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

    暗夜之中,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停的閃爍著,雖然信號不太好,但季維揚還是勉強聽清了助理的回稟。

    “季總,陸小姐的病情已經穩定了,您不必擔心。”

    “嗯。”季維揚沒什麼情緒的應了聲,然後將電.話掛斷。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展顏蒼白的小臉上,只是深沉凝重的有些駭人,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摩擦過她一側的臉頰,深沉的眸色轉而化成疼惜。

    陸安琪給她難堪的事,他並非不知道。他一度認為,是他對陸安琪的過分放縱,才讓她敢肆無忌憚的去傷害展顏。

    三年來,他第一次對陸安琪發火,對她說了狠話,而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安琪當場病發,那場面回想起來,連季維揚都有些心驚肉跳,安琪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狂躁,歇斯底里。

    醫生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後,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恢復了神智後,她又拉著他的手不停的哭,說她不是故意傷害展顏的,她只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面對這樣一個無辜又無助的病人,除了原諒,他還能怎麼辦!

    雨一直下到翌日清晨方停歇。

    展顏醒來的時候,天大亮,屋內空空蕩蕩,仍然是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昨夜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亦或許,那本就是夢。

    天晴了,被暴雨洗滌過的天空仍是灰濛蒙一片,所以說,風雨過後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也不是天晴就會有彩虹。

    展顏披衣下床,悟了一夜的汗,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十分難受。她沖了澡,坐在梳妝鏡前低頭擦頭髮,再次抬頭時,鏡中已多出了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影,他十分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溫柔的為她擦拭著頭髮。

    他的指尖微涼,修長的指穿透她細密的發絲,有意無意的挑.撥,那溫柔的觸感,好似撓在心尖,微疼,卻莫名的讓人繾綣眷戀。

    展顏靜靜的看著鏡子中彼此相依的身影,淚逐漸模糊眼眶。陸安琪的話猶言在耳,如利刃一把插在她心口,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這個男人早已不在屬於自己。

    在幾個月之前,她至少還擁有一張合法的結婚證,而現在,她將自己看的再清高,她仍是陸安琪口中不要臉的狐狸精。

    “季維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為什麼還要糾纏我!”展顏失控般的低吼,一把奪回他手中的毛巾。

    季維揚並未惱火,神情一直溫溫的,“餓了嗎?我剛買了滋補的桂圓粥回來,趁熱吃一口,然後好吃藥。”

    他的溫情就好像毒藥一樣,展顏明白,自己越是深陷,越會萬劫不復。她緊咬住唇,強忍著將淚逼了回去,冷冷道,“不用了,季總的粥還是留給你的未婚妻喝吧,我福薄,承受不起。”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已經站在她身前,如傲雪的蒼松,英俊的劍眉輕鎖,“顏顏,安琪的確做得過分了些,可她是病人,你沒必要和她計較。”

    “她是病人?”展顏譏諷一笑,“不,有病的那個人是我,我一定是腦子燒壞了才會繼續和你糾纏不清。”

    她唇角揚著倔強的笑,眸底有淚光盈盈而動,“其實,陸安琪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我就是見不得光的小.三,季維揚,將我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俊顏晦暗,目光中透出疼惜之色,“顏顏,你聽我解釋……”

    “我什麼也不想聽。”展顏突然拔高了音量,用雙手緊握住耳朵,神情變得十分痛苦。“你走,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季維揚沉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海洋更深邃,他脊背挺得筆直,如泰山一樣屹立在原地,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展顏的情緒更加失控,淚終究還是撲簌的落了下來,“季維揚,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她脆弱的縮成一團,哭的悲傷而絕望。季維揚劍眉鎖的很深,心口像被什麼東西重擊著,劇痛傳遍四肢百骸。他下意識的伸出手臂,想要為她拭去眼淚,撫平傷痛。然而,手臂卻僵在半空中,許久不曾落下。

    “好,我走。顏顏,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季維揚終究還是妥協了,他拎起搭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轉身向外走去,然而,在手掌握住門把的瞬間,腳步又遲疑了下來。

    他背對著她,聲音低沉沙啞,像極了大提琴最悲傷的音調,“顏顏,沒有我在你身邊,好好照顧自己,別讓自己生病,也不要再哭泣,顏顏,你,一定要好好的。”在他身後,展顏緊咬著唇,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淚。要怎樣的隱忍,才能讓自己不要哭出聲音。

    季維揚終於如她所願的離開了,可是為什麼,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在這一刻,覺得胸膛中空蕩蕩的,她的整顆心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樣。

    展顏強迫著自己吃飯,吃藥,哪怕吃到吐,吐過之後,還是繼續吃,就像他說過的那樣,她在好好照顧自己。她坐在沙發上,翻開了書本,可是,腦海中卻一片空白,根本看不進半個字。

    日子渾渾噩噩的過,一連半個月過去了,季維揚沒有再出現過,終於,他在她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不留下一絲痕跡。

    *

    這半個月以來,季維揚很忙,非常的忙。舊城區改造計畫正式啟動,作為總開發商,他要出席各種典禮和記者招待會,還要親自監督工程進度。白天忙不完的應酬,夜晚,港口碼頭又頻繁的出狀況。

    有人在他的港口將那些違禁的東西帶上了暗,並在他的地下場子私自交易,又好巧不巧的被稽查大隊抓個正著。若不是事情被他那個局長姐夫強壓下來,他的麻煩就大了。

    裝飾極度奢華的船艙內,季維揚慵懶的靠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蹙眉吸菸。在他對面,唐楓焦躁的來回踱步。

    “你說究竟是誰幹的?MD,太歲頭上動土,別讓老子逮到,否則老子閹了他。”

    季維揚輕吐煙霧,指尖隨意搭在水晶菸灰缸上,彈了下菸灰。“最近這幾齣事兒手法都如出一轍,分明是一個人幹的,並且,是衝著我來的。”

    唐楓一臉的陰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究竟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招惹季家。

    “唐煜最近在幹什麼?”沉默半響後,季維揚突然問道。

    “你懷疑他?”唐楓微驚,“不,絕不可能是他。我一直命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最近我媽給他定了親,他白天忙著籌備婚禮,晚上就在船上喝的醉生夢死,不會是他動的手。”

    季維揚冷哼一聲,唇邊笑意深諳,“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不見得他一無所知。唐煜只不過不願為我們通風報信而已。”

    唐楓摸了摸鼻子,沒說過。唐煜那小子向來記仇,這次季維揚攪黃了他和展顏,難免不懷恨在心。

    “S市道上混的都知道我季維揚不碰那東西,沒人敢公然與季家為敵。你命人查一下最近有沒有過江龍經過S市,問題肯定出在那些人身上。”

    “嗯。”唐楓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話。

    季維揚將指尖即將燃盡的煙蒂熄滅在菸灰缸中,然後優雅起身,“走吧,去看看你那個醉生夢死的弟弟。”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包廂時,唐煜正壓在一個長腿大眼美女身上玩兒的盡興,他們的突然出現,嚇得美女一聲尖叫。

    “你先出去。”唐楓冷著臉吩咐了聲,那美女十分識趣,麻利的套上衣服離開。

    “無趣。”唐煜嘀咕了句,癱坐在沙發上,不急不緩的拉上了褲子。

    唐楓走過去踢了他一腳,有點兒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讓徐家人知道親事准吹。”

    “那就吹啊,反正小爺也沒想娶。哥,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知道什麼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嗎?”

    “艹,少給我拽酸詞。”唐楓低罵了句。

    而一旁,季維揚雙掌輕拍,發出幾聲單調的掌聲。“沒看出來,唐二少這麼專情。只可惜,你那雙眼睛盯上的是別人的女人。”

    “你的女人?”唐煜放肆的狂笑,“三哥,我好像應該提醒你一句,展顏不是你的女人,她只是你的前妻。你沒有資格禁錮她。”

    “就那麼一張紙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她是我的女人,就注定這輩子都是我的。”

    唐煜譏諷的笑,“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我的女人呢?我把她睡過了。”

    “你TMD有種再說一遍?”季維揚血紅的雙眼,夾雜著狠戾殘冷。他一手扯住他衣領,將他從沙發上拎起,揚手一拳打在他側臉。

    “維揚,你做什麼?”唐楓一驚,慌忙上前阻攔,卻根本攔不住季維揚的拳頭。

    接連著幾拳落下去,唐煜起初還能反抗,到後來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

    “夠了!維揚,你想打死他嗎?”唐楓也激了,畢竟被打的是他的親弟弟。季維揚很少與人動手,但他的拳頭有多狠,唐楓最清楚不過。

    “你怎麼不問問他該不該死?他居然想帶展顏去泰國,那是什麼地方他難道不清楚嗎?他是存心想將展顏扯進陰暗的漩渦。”季維揚雙眼血紅,將唐煜死死的按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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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一百萬,三個月

    “你怎麼不問問他該不該死?他居然想帶展顏去泰國,那是什麼地方他難道不清楚嗎?他是存心想將展顏扯進陰暗的漩渦。愛睍蓴璩”季維揚雙眼血紅,將唐煜死死的按在牆壁上,指著他的鼻子道,“唐煜我告訴你,我的女人絕對不允許和那些骯髒的事情沾上一點,如果你再敢靠近她,我就做了你,我說到做到。”

    他說完,放開唐煜,轉身摔門而去。

    唐煜的身子順著牆壁癱坐在地上,他猛烈的咳了兩聲,鮮血大口的湧出,看樣子受了很重的內傷。

    “你怎麼樣?”唐楓擔憂的詢問。

    唐煜譏笑,擺手,“還死不了。攴”

    唐楓嘆了聲,扶著他坐到沙發上,“不是我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去招惹季維揚的女人,你TM真是活膩味了。”

    唐煜只是笑,笑的悲涼。在他眼中,女人只分兩種,一種是喜歡的,一種是不喜歡的,而除了展顏之外,其他所有女人都屬於後一種。只是很不巧的,她曾經屬於過季維揚。

    “你,不會真把她辦了吧?”唐楓試探的問道迕。

    唐煜冷笑,如果他真的和展顏發生過什麼,那他這輩子活的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他顫抖的伸手,從煙盒中抽出一根菸叼在嘴上,唐楓看他那樣子,也有些心疼,拿著打火機替他點了火。

    唐煜深吸了兩口煙,唇邊一直含著嘲弄的笑,“哥,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知不知道最近港口頻繁出狀況是誰做的?”

    “怎麼?願意說了?”

    “你是我親哥,我怎麼可能看著你出事。”唐煜笑著,低咳了幾聲,繼續道,“你應該聽過MR林吧?”

    “亞洲最大的毒梟?”唐楓蹙眉,微微驚愕。

    “嗯,他現在就在S市,看樣子是衝著你們來的,你小心點兒。”唐煜提醒道。

    唐楓點了下頭,眸色浮起一層陰森。

    *

    另一面,展顏報考衛生局的公務員出乎意料的順利,筆試、面試、複試,一輪輪過關斬將,最後被入取。她在衛生局辦理了入職手續,下個星期就可以上班了,這麼久以來,這是對於她來說唯一的好消息。

    剛走出衛生局的大門,電.話就響了。“展顏,從今兒起你可就是吃皇糧了,作為你最好的姐妹,我是不是應該狠宰你一頓?”

    展顏笑,回道,“好啊,想吃什麼儘管開口,錢你先墊著,發工資還給你。”

    “切,我可收利息。”兩人嘻哈了一陣子,才掛線。

    展顏剛剛掛斷電.話,另一個陌生的號碼便接了進來。“你好,請問是魏展顏嗎?這裡是XX醫院,你父親現在正在我們醫院中搶救……”

    未等對方將話說完,展顏已經不顧一切的向醫院的方向跑去。她匆匆趕到醫院,手術室外,高宇軒也在,還有陸如萍。醫院將家屬全部叫來,那就意味著魏景年的狀況不容樂觀。

    陸如萍垂頭坐在冰涼的長椅上,多日不見,她看起來似乎蒼老了十幾歲,早已沒有往日的驕傲與氣度。而高宇軒單手插兜,臉色也不太好看。

    “怎麼回事?我爸他怎麼了?不是好好的呆在監獄裡面嗎?”展顏顫聲詢問。

    “展顏,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高宇軒雙手扶著她肩膀,試圖去安慰她。“爸被捲入了監獄的一場鬥毆中,受了重傷,具體情況要等醫生檢查之後才清楚,也許,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

    展顏緊咬著唇,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寒意還是從腳底向上,侵襲了全身。

    也不知等了多久,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摘下臉上的藍色無菌口罩,無情緒的說道,“病人腰部受到重擊,導致雙側腎壞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為病人做腎移植手術。”

    “醫生,移植我的腎,我是他女兒。”展顏幾乎不假思索的拉住了醫生的手,烏黑的眸子擎滿了淚水。

    “好,那你跟我去做配型吧。”

    展顏連連點頭,而此時,一道聲音卻在身後響起。“還是用我的吧。”

    展顏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陸如萍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她抬起了頭,臉上多了深深的溝壑,鬢邊摻雜著幾縷銀絲,這樣的陸如萍,陌生的幾乎讓展顏無法辨認。

    她走過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展顏,你還年輕,將來還要生孩子,你不能捐,還是我來吧,我是景年的妻子,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養尊處優,被無數的光環圍繞著,她只記得自己是省長夫人,卻險些忽略了,她還是魏景年的妻子。如今,是上天給了她一個機會,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

    “……”展顏雙唇顫動著,卻哽咽的無法發出聲音,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女人,是阿姨,還是媽媽?

    “這事兒有什麼好掙的,我們都去配型,配得上再說。”高宇軒還算理智,想配型成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三個人都在做了檢查,然而,檢驗報告卻直接熄滅了他們所有的希望,三個人之中沒有一個能為魏景年捐腎,連最基本的血型都不吻合。

    展顏拿著檢驗報告,發呆的坐在醫院空曠的長廊上。她迷茫了,她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嗎?

    “展顏,別哭,總會想到辦法的。我們還可以等待捐贈。”高宇軒輕擁著她,安慰道。

    展顏哭著搖頭,作為醫生,沒有人比她最清楚,全國範圍內等待捐贈的成功率有多低,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鐘都有人在絕望的等待中死去,難道父親注定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嗎?

    “姐姐,還有姐姐,她也是爸爸的女兒,說不定她可以的。”展顏好像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這份希望,依然很快的被熄滅。她去了女子監獄找魏姍姍,而她一口就回絕了。

    魏姍姍說:“爸爸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憑什麼讓我捐,那種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我可不想死。”

    “姐,人有一個腎也一樣能夠維持正常的生命,目前,國內的移植手術成功率很高,不會有太大的風險,姐,如果你不救爸,他真的會死的。”“那你是想讓我用命換他的命?我可不干。他不是最疼你嗎,你怎麼不去救他……”

    無論展顏如何求她,甚至跪在她面前,魏姍姍仍不為所動,展顏簡直無法想像,她怎麼能冷血到這種程度,難道她身上流著的不是父親的血嗎!

    展顏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醫院,魏景年還躺在重症監護室中,身上插滿了冰冷的機械儀器,左手手背掛著輸液,右手的手腕上還帶著手銬,手銬的另一頭鎖在床頭,在白熾燈下散發著冰冷刺目的光。

    展顏站在監護室外,透過厚重的冰冷撫摸著父親蒼老的臉龐,“爸爸,對不起,是展顏害了你……”

    “展顏。”高宇軒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單手搭上她肩膀,“展顏,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是不是有人願意給爸爸捐腎了?”展顏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

    “嗯。”高宇軒點頭,但神情並不輕鬆。“我的一個同學在器官捐贈中心工作,哪裡經常有一些私下交易,他幫我聯繫到一個人,配型和爸的正好吻合,只是,那人家裡的狀況不太好,需要我們支付他一筆營養費。”

    展顏唇角緊抿著,聲音些微的發顫,雖然高宇軒說的含蓄,但她懂得他的意思。“可是,買賣器官是犯法的啊。”

    “展顏,我們別無選擇,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爸去死嗎。”

    展顏沉默片刻,唇咬的幾乎滴出血來。是啊,她已經別無選擇了。“那,那需要多少錢啊?”

    “一百萬。”高宇軒據實說道,“展顏,你手裡還有多少錢?我的錢基本都被魏姍姍揮霍了,我打算把房子賣了,大概能有五十萬左右。”

    展顏唇片顫抖著,卻半天說不出話來。除了為父親存在銀行的十萬元,她幾乎身無分文,加上手術費,他們至少還缺五十萬。她要到哪裡去變出這些錢來?

    “我,我會想辦法的。”展顏側頭看向重症監護室中的父親,淚莫名就流了下來。她在心中暗暗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顏顏一定會將你救活的。

    知道了展顏的情況,杜小莫送來二十萬,她雖然也算是富家千金,可私生女的身份尷尬,大媽給的錢有數,防她也像防賊一樣,這二十萬還是她變賣了所有的首飾和衣物。

    展顏抱著杜小莫,哭的泣不成聲,她恍惚間懂得,為什麼當初她將外婆的財產捐贈出去時,陸如萍罵她假清高,她毫不遲疑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放棄所有財產時,杜小莫說她是傻瓜。

    她的確是太傻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這個世界是現實而殘忍的,區區三十萬就足以將一個人逼上絕路。

    “展顏,剩下的你打算怎麼辦?”杜小莫擔憂的問道。

    展顏擦乾了眼淚,故作堅強,“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杜小莫離開後,她獨自一人去了S市最繁華的夜總會,她在報紙上看到那裡在招聘高級公關,其實,說白了就是坐.台.小姐。

    她騙杜小莫說會有辦法的,可是,除了自己,展顏想不出她還有什麼可以變賣。

    酒吧的經理是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眼神十分犀利,展顏直接說明來意,她要三十萬,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那經理聽後,就笑了出來,似乎在笑她的自以為是。“一看就是個雛,不瞭解現在的行情。我和你說一下吧,我們這兒基本價位是做一次三百,包.夜一千,條件好些的小姐,價格大概翻一倍,開.苞一般是一萬左右,因人而異。三十萬?你當你是明星啊。”

    展顏沉默的站在原地,頭壓得很低。經理的話說的難聽,但他既然沒有趕她出去,就證明還是有希望的。果然,那經理話鋒一轉,“不過,如果幸運的話,遇見金.主想要包.養你,三十萬一年也是行價。這樣吧,你先在這裡陪酒,等待機會。”

    “好。”展顏低低的應了聲。

    經理抿了口酒,目光在她周身上下打量,帶著一絲欣賞之色。這女孩雖稱不得絕色,但清純中混合著誘.人的性感,大多數男人都好這一口,她在這裡應該很有市場。

    “看你像是讀過書的人,想必家裡不缺錢也不能出來做這行。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陪酒雖然不用陪睡,但也難免被佔便宜,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展顏終於抬起了頭,一張小臉上滿是堅定,“我想的很清楚,我做。”

    展顏穿著暴露的短裙,跟著一群年輕女孩走進間奢華的包廂,裡面坐著幾個油頭滿面的中年男人,她在其中一個人身旁坐下,觥籌交錯間,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男人粗糙的手掌不停的在她腿上摩擦,她胃中一陣陣抽痛,噁心感上湧。

    “王總,我敬您一杯。”展顏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將酒杯舉到男人面前。

    那王總哈哈的大笑,鹹豬手緊握著展顏柔若無骨的小手不放,美酒入腹,沾著酒沫的厚嘴唇還不忘在展顏的手背啃上一口。

    展顏只是假笑著,不著痕跡的收回手,“王總,我去一趟洗手間,您稍等。”

    洗手間中,展顏雙手撐在洗漱台上,不停的嘔著,將剛剛喝進胃中的酒水全數吐出,吐到最後,幾乎連胃液都吐盡了。她手掌痛苦的捂著胃,裡面翻江倒海,痛到幾乎無法承受。額頭的溫度微微滾燙,她還在發著低燒。

    嘩啦啦的水柱不停的流淌著,她用冷水不停的沖洗臉頰,洗去一身醉意,然後,強迫著自己走出去,她還要繼續面對那個讓人噁心的好.色老男人。

    從洗手間到包房只經過一條狹窄的通道,她並未留意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廊道另一端,季維揚一身純黑色阿瑪尼西裝,高大的身體慵懶的靠在牆壁,指尖明滅不定。“季總,怎麼不進去?”和他一起的男人問道。

    “你們先玩兒著,我出來透透氣。”他說罷,將指尖的煙蒂丟在地上,狠狠的踩滅,深邃的褐眸莫名的浮起一層駭人的霜寒。

    另一面,展顏回到包房的時候,場子已經散了,領班過來給她們幾個人結算小費。十幾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放在展顏攤開的白皙手掌間,一紅一白,有些刺目,也極是諷刺。

    休息室中,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都坐在一旁吸菸,有的甚至吸毒。其中一人遞了根菸給展顏,她淡淡搖頭說,“我不會。”

    “沒有人天生就會。”

    展顏遲疑片刻後,接過煙,點燃後用力的吸了兩口,濃烈的煙氣搶得她不停的咳,咳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旁邊的人譏笑道,“一看就是個雛。”

    此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領班走進來,在展顏面前停住腳步,“你運氣可真好,大亨電子的王總看上你了,想要包.養你,現在人就等在V3包房。”

    “嗯。”展顏蒼白著一張小臉,無情緒的走了出去。

    白皙的小手緊握住V3包房的門把手,沒有人能夠明白,展顏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推開這道房門。

    她緊咬著牙關,推門而入,昏暗的霓虹之下,王總肥胖的身體陷在沙發中,大腹便便,像即將臨盆的孕婦,一想到自己要被這樣的一個陌生的男人壓在身下,展顏就覺得反胃。

    “王總。”她唇角揚起,露出虛假而逢迎的笑。“王總,領班說您想讓我跟著您。”

    王總爆出猥褻的笑,“夠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你放心,跟著我不會虧待你,價錢隨你開。”

    展顏唇角依舊含著笑,眸底卻是冰涼一片,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像個生意人一樣和別人討價還價,而出賣的商品還是自己的身體。“一百萬,我跟您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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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我出雙倍的價錢包.養你

    王總笑,卻明顯蹙了眉頭,展顏明白,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她的價格高出了行價。愛睍蓴璩可既然要賣,也總該買個好價錢吧。父親手術之後,還需要後續的治療,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王總您是敞亮人,想必對喜歡的女人也不會吝嗇吧。一百萬對於您來說是小錢,可對於我來說卻是救命錢,不如,你再考慮一下吧。”

    展顏說完,轉身便準備離開,而毫無意外的,男人叫住了她。“好,就一百萬,三個月。”

    展顏唇角揚起淒涼而諷刺的笑,回身來到王總身邊,舉起了茶几上的酒杯,“那麼,以後還請王總多多關照,我先乾為敬。”

    她仰頭將半杯烈酒一飲而盡攴。

    王總大笑,伸手便將她扯入懷中,肥胖沉重的身軀將她壓在沙發上,手掌在她身上不停的摸索著。展顏緊閉著雙眼,淚打濕了睫毛,她的拳頭緊握著,心中不停的對自己說:展顏,忍一忍,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很快就會過去,爸爸,他還在醫院中等著你。

    她如此想著,而身上卻突然一輕,尚未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耳畔便傳來男人嘶喊聲,“啊!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展顏睜開雙眼,只見那王總被按倒在地上,正被人拳打腳踢。男人的拳頭落得狠,每一下都打在要害迮。

    “住手!季維揚,你做什麼!”展顏慌亂的上前,拚命將他扯開,若是任由她繼續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而此時的季維揚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周身都是洶湧的怒火,雙眼血紅著,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魏展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展顏畢竟是柔弱的女子,傾斜著摔倒在地,一側臉頰腫起,顯出清晰的五指痕。

    喉中一陣腥甜,鮮紅的血珠順著唇角緩緩而落。展顏用手背隨意抹掉,譏諷一笑,“難道季總沒聽過一句話叫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嗎?我付出我能付出的,得到我想得到的,不知哪裡礙了季總的眼?”

    “你,你算哪根蔥也敢打老子?我一定要你好看。”此時,王總踉蹌著從地上爬起。

    “滾出去!”季維揚對著他一聲怒吼。王總已經領教了他的拳頭,哪裡敢在得罪他,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燈光昏暗的包房內,只剩下季維揚與展顏兩人,他走過去,一把將展顏從地上拎起,目光冷邪的駭人,有力的手掌托起她的小臉,指腹在她紅腫的臉頰上來回的摩擦。“他給你多少錢?”

    “三個月一百萬。”展顏無情緒的回答,目光一片蒼涼渙散。

    “好,魏展顏,既然你自甘下.賤,我出雙倍的價錢包.養你。”季維揚譏笑著,一把將她丟在沙發中,沉重的身軀下一刻便壓了下去。

    “季維揚,你做什麼?放開我!”展顏驚恐的掙扎。

    “我總要先驗貨才知道你到底值不值這個價。”他撕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滾燙的手掌撫摸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身體就像瑩玉般完美,散發著誘人的溫潤光澤。

    他壓著她的身體,呼吸稍顯凌亂粗重,強行分.開她修長的雙.腿,掌心貼著她雙.腿.內.側向上游移,到達花.穴入口之時,沒有做絲毫停留,慢慢插.入穴道深處。異物入侵伴隨著些微的疼痛,展顏下意識的合併雙腿,並將身體弓起。

    如此一來,他的手指便被緊緊的夾在她身體之中。季維揚邪魅的一笑,用另一隻手緊按住她不安分的嬌軀,停留在她體內的指繼續向內探尋,同時指尖向上一勾,他非常瞭解展顏的身體,輕而易舉觸碰上她體內的***。他的指很有技巧的在那凸起的點上慢慢的按壓,力道時輕時重,並反覆的摩擦著。

    展顏在他的觸碰下,身體越收越緊,她感覺全身就像觸電一樣,身體癱軟無力,異樣的興奮卻在身體內全面爆發。她緊咬著唇,才能抑制住恥辱的呻.吟聲溢出。

    一張蒼白的小臉上爬滿了縱橫交錯的淚,即便身體在他的觸摸下達到極致的歡.愉,但這樣的觸碰對與她來說卻是一種無盡的羞辱。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她現在只是一個下.賤的賣身女,一個被他包.養著,見不得光的女人。

    源源不斷的液體順著他手指的抽動流出,他邪冷的笑,突然將手指從她身體中抽離,並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在他手指抽出的那刻,她感覺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樣。她將赤.裸的身體縮成一團,淚眼迷濛的看著他,看到他一身完整,純黑西裝甚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他正在用雪白的紙巾擦拭掉手指上粘稠的濕液,然後,優雅的將紙巾丟掉,踩在腳下。

    “也不過如此。”他冷冷的丟出一句,然後將簽好的支票丟在她身上,“一會兒會有司機載你去公寓,這三個月,好好做我的女人。”

    他脫下外套丟給她,然後冷漠的轉身離開。展顏用他留下的外套裹住身體,手中緊攥著那張二百萬的支票,放聲痛哭。

    另一面,季維揚走出包房,撥通了助理的電.話,“查一下展顏要用錢做什麼?”

    掛斷電.話,他獨自一人站在樓梯的圍欄旁,墨眸一片深邃。夫妻三年,他當然知道展顏不是為了貪圖享樂而出賣自己的女人,他氣她,惱她,只因為她寧願出賣自己,也不肯向他低頭。如果今天不是他碰巧撞見,展顏已經被那個噁心的老男人玷污了。如此想來,他不由得冒了一層冷汗。

    “維揚,在這裡做什麼?都等著你呢,這生意還打算談不了?”唐楓從另一間包房中走出,手臂隨意搭在他肩頭。

    季維揚有些煩悶的扯了下領口的領帶,“我今天沒心情,告訴裡面的人,三千萬轉讓費,我將工程讓給他,否則免談。”

    他丟下一句後,便走進了電梯。留下一頭霧水的唐楓,“今兒這又是怎麼了?跟吃了槍藥一樣。”有了賣.身的二百萬,魏景年的手術正常進行。

    手術室上方的燈一直亮著,手術室外,展顏和陸如萍依偎著坐在長椅上,高宇軒站在她們身旁,一直耷拉著腦袋。

    展顏雙手合十著,一直在心中暗暗祈禱,她放棄了自尊、放棄了驕傲、放棄了一切,只求上天憐憫,不要像帶走小顏一樣,將爸爸也帶走。

    漫長的五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上方的燈終於暗了下去,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終於帶來了好消息。手術很成功,魏景年的命算是保住了。

    展顏難得的展露笑顏,甚至喜極而泣。當然,她並不知道,為魏景年手術的醫生是季維揚請來的,國內最頂尖的內科專家,他經手的腎移植手術,成功率高達99.9%。

    “展顏,宇軒,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留在這裡照顧景年。”

    展顏與高宇軒一前一後走在醫院寂靜的長廊上,高宇軒突然拉住她手臂,神情有幾分凝重。

    “什麼事?”她略帶不解的看著他。

    “展顏,我的房子是怎麼回事?”昨天,房產中心的人打電.話讓他去辦理房屋過戶手續,說有人幫他把已經出售了的房子買了回來。能這麼做的,除了展顏,他想不到別的人,可是,她哪裡弄來的那麼多錢。

    展顏輕描淡寫的一笑,“你在S市奮鬥了這麼多年才有那棟房子,我不希望你為了魏家連一片瓦都沒有留下。”

    “可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展顏仍在笑著,有股淡淡的淒傷。“不偷不搶,你放心好了。”

    “你不說清楚讓我怎麼放心!”高宇軒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情緒有些激動。

    展顏側頭看向窗外,眸中有淚光盈盈浮動,唇角的笑漸漸變得諷刺,“我將自己賣給了季維揚,三個月二百萬,就這樣而已。”

    她的語氣很淡,而這些話卻像利劍一樣從高宇軒心口穿過。他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聲音沙啞哽咽,“展顏,你怎麼這樣傻呢。”

    ……

    季維揚將她安頓在位於金緯路的公寓中,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季維揚卻擁有一套複式公寓,四室兩廳,共分為上下兩層,樓上是一間小閣樓,種滿了花花草草。展顏很喜歡這裡,當陽光傾斜著從閣樓的窗子照射進來,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這一段時間以來,展顏幾乎筋疲力盡,她來到公寓的第一晚睡的格外香甜,圓形公主床柔軟而舒適,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一晚季維揚並沒有回家。

    翌日清晨,天光明媚。

    展顏是被明晃晃的陽光喚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頭腦還處於半夢半醒間,她趿拉著拖鞋下床,伸手便拉開了臥室的房門。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她瞬間清醒了。

    客廳中,季維揚一身筆挺的純黑西裝,邪魅靠在寬大的沙發上,身前是一排粗壯的男人。唐楓坐在他左手邊的位置,手中一把尖刀直.挺.挺的插.在茶几之中。

    “媽.的,那姓林的是純心和我們過不去,別栽在老子手中,老子直接閹了……”他話未說完,就看到了臥房門口的展顏,頓時消了音。

    而季維揚的目光也望了過去,眉心微微的蹙起。此時,展顏穿著粉嫩的棉質睡衣,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腰際,小鹿一樣的眸子霧濛濛的,略微侷促的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都出去,這件事再議。”季維揚微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眾人十分識趣,一溜煙的都沒了影。

    “過來。”他深邃的目光徑直落在展顏伸手,並同時伸出了手臂。

    展顏沒有違逆他,低頭走到他身邊,嚶嚀了句,“我,我不是故意……啊……”未等她將話說完,人已經被他扯入懷中。

    展顏被他放在膝上,他結實的手臂換上她柔軟的腰肢,“沒關係,你不是早知道這些了嗎!”

    展顏睫毛顫動,略帶不安的看著他,“那些都是真的嗎?那天,我在船上看到……”

    “嗯,是真的。”季維揚用低沉的聲音打斷她,與此同時,修長的指輕輕的勾起了她精緻小巧的下巴,“怎麼?是不是嚇到你了?”

    展顏沉默半響,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其實,她心裡一直在矛盾掙扎。

    季維揚溫笑,十分不以為意。“季家80%以上都是正當生意。”當然,剩餘的那20%就有涉黑的成分了。

    “放心,我不會讓這些波及到你,你只要乖乖的做我的女人就好。”

    展顏緊抿著唇,不發一語,只是臉色泛著淡淡的蒼白。她再無知也明白涉黑是有風險的,她不單單是害怕,還有些擔心他。

    “餓了嗎?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季維揚溫聲詢問。

    展顏淡淡搖頭,“我不餓,有點累,還想再睡一會兒。”

    “用我陪你嗎?”季維揚的唇有意無意的在她頸項上流連。

    展顏臉頰緋紅,推開他跑回了臥室,並砰地一聲合緊了房門,連門鎖都落上了。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季維揚不由得失笑。他依舊坐在原位,脫掉了西裝外套丟在一旁,隨手扯開襯衫的三顆紐扣,略帶疲憊的靠在了沙發上假寐。

    前陣子碼頭頻繁出事兒,這些天,他一直守在船上坐鎮,已經幾天幾夜沒闔眼了,季維揚也不是鐵打的,他也會累,也會倦,可就在剛剛,他看到展顏清澈的雙眼和乾淨的笑顏,好似所有的疲憊都在那一刻被驅散了。

    他輕闔著雙眼,曾經的很多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他是學法律的,母親的希望是讓他走入仕途,有朝一日坐上外公的位置。可季老爺子卻十分看好這個孫子,固執的將季氏留給他,自然,也包括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季氏是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他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將季氏洗白,只可惜,心願未成,便匆匆撒手人寰。

    在季老爺子奄奄一息的時候,季維揚曾跪在爺爺的病床前,起誓一定要完成爺爺未完成的心願,讓季氏在自己手中步入正途。可是,有很多東西,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變絕非一朝一夕。在那些叔伯的眼中,只有利益,沒有絲毫的法律與道德意識,在老爺子去世的最初,季氏群龍無首,那些人甚至想要倒賣軍.火,走.私.毒.品。

    季維揚費盡心機才掌控住季氏的全局,但那些人倚老賣老,根本不肯聽一個小輩的擺佈,很長一段時間,季氏內部呈現一片混亂的局面,季維揚收拾那些爛攤子,花費了很長時間,否則,他不會放任展顏和高宇軒相戀三年。

    後來,即便和展顏結婚,他也不敢真正和她生活在一起。雖然,他自認可以將一切掌控在股掌之間,但凡事都可能百密一疏,他對展顏越親密,她就會越危險,他絕不能讓展顏成為他的軟肋,至少,在外人眼中,絕不能是。

    何況,展顏聰明敏感,若與她朝夕相處,難保不露出一些蛛絲馬跡,他不想讓展顏接觸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他要她的心永遠純淨赤城。如果不是唐煜橫插一腳進來,展顏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他會讓這個秘密永遠的成為秘密。

    從來沒有人懂他,即便是展顏也不懂,他每月是如何的期盼著八號那一天,在那一天,他放下所有的工作,只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時光。他能忘情的將她擁入懷中,佔.有著她柔軟的身體。如果,他們能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那麼,他季維揚的人生也再無遺憾了。

    雖然,這個遺憾仍在,但他和展顏還年輕,他們的路還長,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將季氏洗白,然後和展顏過正常的生活,讓她為他生兒育女。

    想至此,季維揚的唇角揚起淺淺的笑意,他居然開始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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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從妻子淪落為情人

    落地古董鐘發出噹噹噹的沉重響聲,時間一晃而過,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愛睍蓴璩他打電.話叫了外賣,然後起身走到臥室門前,是時間叫‘小懶豬’起床了。

    “顏顏,快起來吃飯,餓久了會胃疼的。”他的語氣和煦溫柔。

    房門很快被打開,展顏的長發已經束起,眸光清亮,看得出早已醒來。“吃什麼?”

    “你喜歡吃的海鮮披薩,還有水果沙拉和蛋撻。”季維揚十分自然的牽著她的小手走進餐廳。

    兩人坐在餐桌旁,展顏先喝了杯溫熱的牛奶,兩指夾了塊披薩就往嘴裡送,但她吃起東西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怎麼看都有種說不出的文雅攴。

    “蛋撻要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季維揚拿起一塊蛋撻遞到她唇邊,明顯是要喂她。

    展顏有短暫的遲疑,一張小臉微紅,睫毛一顫一顫,最後還是張開小嘴咬了一口,蛋撻入口香香軟軟,甜而不膩,的確很美味。

    季維揚溫笑著,將手收回,將她咬剩的蛋撻三兩口就吃了下去。“很美味,顏顏,你覺得呢?迦”

    他墨色瞳眸中浮起一絲溫暖的笑意,落在展顏身上的目光帶著說不出的曖昧,炙熱的像要吃了她一樣。展顏一張小臉羞得通紅,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顏顏……”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小手上,剛要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打斷。

    他冷掃了眼手機屏幕,然後起身走到一旁去接聽,即便他壓低了聲音,但展顏還是隱約的聽到,“好吧,我會和安琪一起回去吃飯。”

    季維揚回到餐桌旁,將一串鑰匙放在桌面上,“這是公寓的鑰匙,還有樓下車庫的鑰匙。我先出去一趟,你乖乖等我回來。”他俯身在她臉頰落下一吻,然後披上外套離開。

    季維揚走後,展顏也沒了胃口。她換了身衣服,開車去了醫院。

    病房外,兩個獄警把守著,而病房內,魏景年已經醒了過來。

    展顏坐在床邊,緊握住父親的手,剔透的淚珠一顆顆的滴落在父親蒼老的手背。

    “丫頭,是不是讓你擔心了?”魏景年的聲音沙啞虛弱。

    展顏搖頭,“爸,您醒來就好。今天感覺好些沒有?有沒有哪裡痛?你一定要告訴我。”

    “別緊張,我沒事,爸爸不會離開你的。我要一直看著我的小丫頭,看著你幸福的生活,看著你有一天有自己的孩子。”魏景年顫抖的伸出手臂,輕輕的撫摸著展顏的額頭。

    “丫頭,是誰給我捐的腎?不會是……”魏景年的情緒稍稍有些激動,他生怕是這丫頭做了傻事。

    展顏自然明白父親的心思,連忙安撫道,“爸,是一個垂死的好心人捐贈的,對不起,爸,我的配型沒有成功。”

    魏景年安心的一笑,“說什麼傻話,即便你配型成功,爸爸也不會讓你捐贈,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父女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好一陣子,陸如萍端了溫水走進來,為魏景年擦了手和臉,然後對展顏說,“顏顏,我們先回去吧,你爸也該休息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病房,陸如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沉重的嘆息。“剛剛門口的獄警對我說,過兩天你爸的情況穩定了,就要被送回監獄,那種環境,也不知道你爸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她說完,抹了兩把眼淚。

    展顏站在她身旁,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手伸出一半,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然後,展顏的手機就響了,是季維揚打來的。她避開陸如萍,走到一旁的窗邊才接通電.話。

    “沒在公寓?”電.話那端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

    “嗯。”展顏漫不經心的應著。

    似乎聽出她的聲音不對,他又問,“怎麼?剛剛哭過?”

    “沒有。”她立刻否認,卻下意識的伸出指尖,拭去臉頰上的一片冰冷濕意。

    “我可能回不去,晚飯你自己吃吧,早點兒回家,別在外面太晚讓我擔心。”

    “……”

    “展顏,親我一下。”他又說。

    “……”展顏緊抿著唇,有幾分羞澀,“不,不要了,我在外面,不太方便。”

    “顏顏,吻我。”他固執的說道。

    而展顏似乎比他還要固執,如此,一時間電.話兩端陷入了僵持。然後,展顏聽到話筒中傳出若有似無的談笑聲。

    “維揚,你在和誰講電.話,講了好久呢。”是陸安琪的撒嬌聲。

    “你這孩子,別將人看得太緊,男人是有自己的事業的。”陸曼芸輕斥了句,但語調卻含著笑意。

    “安琪啊,告訴季伯父,在維揚那裡住的還習慣嗎?那臭小子對你好不好?他要是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和伯父說,伯父替你收拾他。”季將軍朗笑著,展顏甚至想像得出他此時臉上一定掛著柔和的笑。

    “伯父,維揚對我真的很好,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貼心的男人呢。”

    “那你有沒有好好照顧維揚啊?你現在是維揚的未婚妻,要懂得心疼自己的男人,別整天的耍性子,也就維揚能包容你。”陸曼芸插話道。

    “男人就該多疼女人,安琪啊,你放心,維揚要是對你不好,季伯伯第一個不饒他。”

    “還是季伯伯最疼安琪了。”

    ……

    後來,展顏就聽得不太清了,再之後,電.話中便傳出嘟嘟的忙音。

    展顏掛斷電.話,唇邊揚起一絲嘲弄的笑。她在心中對自己說:你看,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展顏,你只是個外人而已,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具。

    又是一夜無眠,展顏獨自一人坐在閣樓的花房中,對著一盆綠蘿發呆,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裡卻亂作一團。這個時間,季維揚和陸安琪會在做什麼?談笑風生,還是恩愛纏綿呢?青梅竹馬,年少輕狂,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她無法觸及的過去。而自己和季維揚之間,從一開始,陸安琪就像深深的溝壑,橫在兩人之間。

    花房中以綠色植物為主,唯一的花瓣點綴是純淨的小百合,展顏記得,她和季維揚結婚的那天,教堂中擺滿了盛放的百合花,好像是他喜歡的一種花。那是的她,還是忐忑不安的,因為世人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而如今,展顏恍然間懂得,沒有了婚姻,愛情只有死無葬身之地。從妻子淪落為情人,這一條路滿是荊棘,她每向前一步,付出的都是血與淚,而那些血淚流淌在心裡,他卻看不見。

    礙於父親的威懾,季維揚當夜留在大院過夜,但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他開車直接回了位於金緯路的公寓。

    推門而入,公寓中空空蕩蕩,沒有絲毫人氣。他幾乎翻遍了每個屋子,才在閣樓的花房中尋到了心心唸唸的那一抹身影。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想她,甚至睡夢中都在呢喃她的名字。

    他輕聲的走過去,而展顏並未意識到他的靠近。她背對著他,身體隱在一片光影之中,迷霧一般的眸子低斂著,眸光些微渙散。

    “在想什麼?”他的手臂從後環住她柔軟的腰肢,許是在花房呆久了的緣故,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百合香,沁人心扉。

    片刻的驚愕後,展顏回頭看他,眸光逐漸清明,黑葡萄一樣的眸子清澈動人。“你,你怎麼回來了?”

    季維揚笑而不答,反問道,“想我了嗎?”

    展顏低頭不語,唇咬的緊緊的。

    季維揚也不逼她,側頭在她側臉上落下一吻,溫潤道,“我想你了。”

    展顏心中泛起莫名的苦澀,她率先起身,不著痕跡的脫離他懷抱,胡亂問道,“你,你吃飯了嗎?我去做早餐給你。”她說完就想離開,閣樓狹小的空間,突然多了他的存在,讓展顏有些喘不過氣。何況,她心裡很亂,一直很亂,她不知究竟該如何面對他。

    “不用了。”季維揚伸臂扯住她,順勢輕擁入懷。“我們去吃海鮮吧,我今天和唐楓出海,一起去散散心吧,總呆在屋子裡看書,別悶壞了身體。”他說完,牽著她就向樓下走去,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展顏只有服從的份兒。

    港口旁停靠著一搜小型遊艇,船長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美國佬,做一手好菜,一桌的海鮮盛宴,滋味鮮美。

    “傑克的海鮮粥做的不錯,你嘗嘗。”季維揚饒了一勺粥遞到她唇邊,姿態親暱。

    展顏嘗了一小口,味道清清淡淡,沒有半點兒腥味,倒是很和她胃口。

    “好吃嗎?”他問。

    “嗯。”展顏如實點頭。

    “那多吃點兒,你最近瘦了許多。”他手中的銀勺再次遞來過來。

    “我說,大清早的用不用這麼肉麻兮兮!”艙門旁突然傳來一道戲謔的男聲,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唐楓懶散的靠在門旁,懷中還摟著一個女人。與往日不同,他懷中的女人不再是衣著光鮮暴露的辣妹,而是一個打扮清純的‘學生妹。’

    唐楓將女人向前推了推,“介紹一下,這是向晴。”他說完,隨意指了下前方,“那是季三少和他女人魏展顏。”

    展顏震驚的看著向晴一步步向自己的方向走來,恭恭敬敬道,“季總,魏小姐,你們好。”

    季維揚象徵性的點了下頭,展顏笑的僵硬,也裝作陌生人般回了句,“你好。”

    遊艇開的很快,卻沒有絲毫眩暈的感覺,幾個人閒來無事在船艙中打牌,展顏很少玩兒這種東西,牌技很懶,連帶著季維揚跟她一起輸,唐楓也絲毫不手軟,賭資越來越大,一個多小時贏了百十來萬。

    “不玩兒,我認輸。”再次開局之時,展顏率先繳械投降。

    “妹妹,不用怕,你男人輸得起。”唐楓笑著調侃了句,卻將紙牌收了起來。少了展顏拖累,如果繼續玩兒下去,季三少絕對能讓他輸的只剩一條褲.衩。

    遊艇在渤海灣的中心緯度聽了下來,季維揚和唐楓拎著釣魚竿坐到了甲板上,展顏和向晴不懂釣魚,也只有陪坐的份兒。

    “這裡能釣到什麼魚?”展顏坐在季維揚身邊,雙手托腮問道。

    他溫笑,側頭看向她,“那要看你想釣什麼,鯊魚也不是不可能。”

    “有一次季三少還真在這裡釣到鯊魚了。”唐楓笑著插話道。

    “然後呢?”展顏有幾分好奇。

    “然後,割了魚鰭丟回海裡。”唐楓隨口回了句。

    展顏腦海中頓時聯想到公益廣告中鯊魚被割掉魚鰭丟入海洋後,還在垂死掙扎,鮮血染紅半個海岸。她突然覺得一陣涼意從腳底往上直冒。

    而此時,季維揚的手臂搭上她肩頭,溫笑道,“別聽他胡說八道。鯊魚在水中的力量大的驚人,這種裝備的魚竿根本拉不上來,如果不走運釣到,也只能隔斷魚線。”

    “哦。”原來如此。展顏木然的點頭,眼角餘光瞥見唐楓正在一旁偷笑。

    此時,不遠處另一輛游輪疾速駛來,明顯是向著他們來的。季維揚站起身,在船頭負手而立,神色嚴謹道,“你們先回船艙。”

    唐楓二話不說,收起魚竿,扯著向晴和展顏就向船艙中走去。展顏慢吞吞的走在最後,不時回頭,只見那艘游輪靠近,兩個人高馬大的美國人登上他們的船,並與季維揚親切的擁抱。海風中夾雜著美國人.流利的英文,展顏只來得及聽清一句,便被唐楓拉入艙內。

    那人說:charles,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船艙中,展顏安靜的坐在角落,雙手交疊在胸前,眸光微斂著,透著隱隱的擔心。季維揚在公海上和美國人會做什麼交易?並且還避開了他們!這不由得讓展顏聯想到季氏涉黑的部分。

    一旁,唐楓和向晴一直在調笑,偶爾***。他似乎看出了展顏的緊張,笑道,“別擔心,正當交易。那兩個人是美國華爾街的金融大佬,和季氏有私募基金的合作。這美國人怪癖也真夠多的,簽個合同還要跑到公海。”

    聽完唐楓的話,展顏一直緊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自然不會懂得,季維揚即便是要做違法的勾.當,也絕不會將她牽扯進來。沒過多久,季維揚就從外面走進來,隨手將文件袋放在一旁的桌幾上。

    “這麼快?這兩個美國佬難纏的要命,也只有你能搞定。”

    季維揚隨隨一笑,“我讓了百分之五的利潤點。”

    “什麼?”唐楓做吃驚狀,五個利潤點,至少八位數起跳,季三少這簡直是在燒錢。

    “顏顏,給我沖杯咖啡。”季維揚在一旁坐了下來,展顏很快將速溶咖啡遞到他手中。他輕抿了口,繼續說道,“美國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我們想要的是借助他們的實力和資源。目前來看,我們的確沒佔到便宜,但不出一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將他們的資源吸引過來,為己所用,長遠來看,這是一筆很合適的買賣。這五個點利潤,花的值得。”

    唐楓聳肩,聽得雲裡霧裡,黑幫的事他在行,做生意,他從來不感興趣。“我可不懂你那些複雜的邏輯,我只知道這錢燒的心疼。”

    一旁,展顏溫溫的笑,插口道,“維揚的意思是說,想要利用別人的實力達到自己的目的,卻又不肯吃虧,世界上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

    “還是你最懂我。”季維揚的聲音低沉動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展顏臉頰一紅,有些羞怯的低了頭。

    “真肉麻。”唐楓哼哼了聲,起身和季維揚出去繼續釣魚。

    船艙內,只剩下展顏與向晴兩人。

    “展顏,沒什麼要問我的嗎?”向晴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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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說,你是我的!

    “向晴,你和唐楓……”展顏試探的詢問。愛睍蓴璩

    “你也知道,我是窮學生,我讀研究生的錢都是他資助的。他,算是我的金主。”向晴十分隨意的回答。當然,這世上向來沒有免費的午餐,唐楓資助她學費和生活費,而她能回報的就是自己的身體。

    “可唐楓並不是能託付終身的男人,向晴,你在他身邊只是浪費青春和感情。”作為朋友,展顏善意的提醒。

    向晴笑著,眸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狠戾之色,那神色一閃而逝,快到展顏完全無法撲捉。“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倒是你,沒想到你和季總的傳言居然是真的。”

    展顏微抿著唇,一時間陷入沉默,只聽向晴又問道,“他是你能託付終身的良人嗎?攴”

    她的問題太過犀利,讓展顏根本無法回答。他是嗎?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不,他不是。如果他是,他們也不會最終以離婚收場。

    “這麼難回答?”向晴扯起笑,帶著若有似無的邪冷。“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在乎你,這樣很好。”

    向晴的那句‘這樣很好’讓展顏有些摸不清頭腦,她也是在很久之後,才真正懂得向晴話中的意味。如果,她不是如此後知後覺,也不會險些釀成大禍迨。

    傍晚的時候,展顏和季維揚並肩躺在遊艇的甲板上,天空高遠而遼闊,夕陽穿透雲層照在展顏的海面和甲板,勾勒出巨輪的金色輪廓。

    彼時,兩人也成了這金色中的一部分,夕陽的餘暉在女子柔美的側臉暈開一片昏黃,季維揚側頭,靜靜看著她,心莫名的就溫暖了。

    “好美。”展顏不盡讚歎。

    “世界上最美的日落,在希臘的愛琴海上,等有機會帶你去。”季維揚笑著說道。

    展顏沉默著,清澈的瞳眸倒映了天空的蔚藍,那才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她不回答,因為,她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畢竟,他們之間的契約只有三個月。

    船艙上的圓形窗並未關嚴,喘息聲與呻.吟清晰的從裡面傳出。展顏清澈的明眸輕顫幾下,神情明顯有些尷尬。

    而季維揚姿態不變的仰望著天空,好似根本沒聽到一樣。唇角邊若隱若現著曖昧卻不屑的笑。

    直到下船時,展顏才見到唐楓和向晴兩人,向晴髮絲些微凌亂,雙唇紅腫,露出的雪白頸項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啃痕,身上帶著一股曖昧的腥香,不難想像兩人剛剛有多激烈。

    “去K歌?”唐楓一手摟著向晴,目光卻在季維揚與展顏身上轉過。

    “不了,顏顏累了,改日吧。”季維揚牽著展顏的手,坐入路虎車內。

    目送路虎車緩緩離去,唐楓嗤笑了句,“季三少可真夠有耐心的,哄小女孩一樣,陪著談情說愛。眼饞又不敢吃,遭罪的還不是自己。”

    被他摟在懷中的向晴不發一語,唇角笑意不斷,目光卻越來越冷。

    夜半,金緯路公寓。

    季維揚回去之後一直呆在書房中看文件,展顏思索再三,才鼓起勇氣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淡淡的聲音,低沉而極富有彈性,這樣的聲音,讓女人聽了都能夠懷孕。也許是聽得太久吧,展顏早已免疫了。

    她推門而入,在他辦公桌前停住腳步,雙手交疊在身前,模樣有幾分拘謹。

    “有事?”季維揚的目光從文件轉移到她身上。

    “嗯。”展顏點頭,“明天,是我到衛生局報到的日子,我想問一下,我能不能出去工作?”她的聲音低低怯怯的,頭壓得極低,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讓人根本狠不下心來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季維揚溫笑,問道,“很想去?”

    “嗯。”展顏重重點頭,這份工作可謂來之不易,她不可能永遠做季維揚的附屬品,她總是要學會獨立與生存。

    季維揚放下手中的文件,凝視了她半響,溫聲道,“過來。”

    展顏乖乖的走過去,將小手送入他掌心間。他手臂用力,輕鬆的將她扯入懷抱,指尖輕輕的勾起她下巴,剛毅的唇角,揚著略微邪氣的笑,“顏顏是在求我嗎?那是不是應該表現出一點兒誠意?”

    展顏睫毛輕顫,微揚著小臉,無辜的看著他。只見英俊的臉龐一點點靠近,薄唇貼上她柔軟的唇瓣,然後,再無動作,他正在等著她表現‘誠意’。

    展顏後知後覺,臉頰頓時羞得通紅。僵持了片刻後,她才試探的伸出舌尖,在他薄唇上蹭來蹭去,動作僵硬而生澀。曾經的每一次,都是季維揚掌控著主動權,她幾乎連接吻都不會。

    親完之後,展顏推開寸許的距離,紅著臉不敢看他。可心中已經隱隱明白,今天自己一定逃不掉,如果他想要,會找更多的理由索取,總會有那樣一個理由讓她妥協。

    “這樣就結束了?我看衛生局你是不想去了,嗯?”他兩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展顏被迫抬起眼簾,那一汪清泓之中,是說不出的無辜與委屈。“想,我想。”可她是真的不會啊。

    季維揚唇角的笑意越發邪魅,手臂插.入她肩窩,用力一托,將她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不會沒關係,我教你。”他單手撐在她腦後,吻如暴風驟雨般落了下來。他的舌撬開貝齒,長驅直入,舔遍了她檀口中的每一次,最後才糾纏住她的小舌,捲入自己口中,一邊吸允,一邊用牙齒輕咬廝磨。

    滾燙的大掌由腰肢向上遊走,停留在她柔軟的胸口,然後包裹住一側挺.立的豐.盈,有節奏的撫摸擠壓。

    “嗯~~”展顏口中溢出一絲淺淺的吟聲,迷霧般的眸子,半開半闔,雙手無力的纏在他頸間。

    “舒服嗎?”他鼻尖仍與她貼合著,唇角邪氣的上揚。

    展顏又羞又窘,緊咬著唇不語,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推開他,卻被季維揚反扣住雙手。

    他的唇貼在她耳側,牙齒輕咬著她柔軟敏感的耳垂,聲音是誘.惑的低啞,“還有更舒服的呢。”

    他流連的吻著她的唇,手掌已迫不及待的探入她裙襬,隔著一層薄薄的底.褲,修長的指沿著花.穴反覆磨蹭。很快,指尖便感覺到濕意。“還是這麼敏感。”他呢喃著,手上用力,她的蕾絲底.褲頃刻間在他掌心間劃為碎片。“季維揚!”展顏驚呼一聲,本能的合起雙腿,而他的長指已先一步擠入她柔軟的嬌軀中。

    “太緊了,放開些。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他笑的越發邪魅,停留在她體內的指尖故意的曲起,用力按壓在敏感的凸點。

    “啊~~”展顏緊咬著唇,還是抑制不住曖昧的歡愉聲從口中溢出。季維揚的技術成熟老練,展顏哪裡會是他的對手。只能任由著他擺佈,乖乖的將雙腿曲起放在桌上。

    “這才乖。”他低讚一聲,指尖緩緩退出她身體,卻俯身半跪在展顏面前,吻上了粉嫩的私.密.處。

    展顏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眼簾緊闔起,根本不敢看他。只感覺濕漉的舌在她的入口處輾轉,並漸漸的探入,又探出。在他的親吻下,展顏年輕的身體本能的反應,越來越濕,越來越溫熱柔軟,幾乎化成一灘水。

    伴隨著他舌尖的退出,帶出一股溫暖的濕流,他深深的吸允著,似乎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是甜的,甜的幾乎膩人。從第一次將她拐上床,他就愛上了這具身體,如瑩白無瑕的美玉,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

    吻過之後,季維揚牽引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停留在腰間挺起之處,隔著一層布料,展顏仍感覺到燙人的溫度。她用力抽回小手,眸光驚慌的左右躲閃著。

    季維揚一笑,將她打橫從桌上抱起,大步向臥室的方向走去。在書房中或許會更刺激興奮,但肯定沒有柔軟的大床做起來舒服。

    一腳踢開臥室門,他將她丟在被縟中,下一刻,沉重的身軀就壓了上去,急切的索吻,他重新握住她的小手,引領著她解開自己腰間的皮帶,釋放出火熱碩.大的堅.挺。

    “顏顏,你親親它好不好?它喜歡你呢。”他在她耳側溫柔呢喃,突然翻轉身形,便轉為女.上.男.下的姿態。

    展顏一直緊閉著雙眼,長睫上濕漉漉的,在昏黃曖昧的燈光下,不時的閃爍出璀璨的光。她憑著感官摸索,柔軟紅潤的雙唇吻上堅.挺最敏感而興奮的頂端。她不斷的搜尋記憶,學著他的模樣,緩慢的伸出小舌,試探的吻上去。粉嫩的舌像調皮的小蛇一樣,挑.逗吸允,季維揚倒吸了一口氣,才壓抑住舒服的呻.吟,但呼吸早已凌亂。

    居然是個無師自通的小妖精!

    在她生澀的親吻下,他炙熱的堅.挺膨脹到極致,迫不及待的想要尋找發洩的出口。他一把將她扯入懷抱,重新壓在身下,急切的索要起來。

    “啊,疼~~”他猛然的進入,讓展顏低呼出聲,她柔軟的雙臂如水草般纏著他頸項,明眸半闔著,濕潤的睫毛忐忑不安的顫動著。

    濃重的喘息縈繞在展顏耳側,伴隨著他凌亂的低喃,“乖,很快就不痛了,顏顏乖……”

    他進攻的比曾經任何一次都要兇猛而強烈,深入淺出,忘情的索取。展顏一次又一次被他推入雲端,每一次墜落後,竟莫名的期待著下一次的到來,到最後,她的雙腿已經無知覺的纏上他腰肢,生澀的去迎合。

    “顏顏,說,你是我的。”他修長如玉的指***她柔軟的發絲,手掌托起她紅潤的小臉。他看著她的目光,深邃而深情。

    展顏清澈的眸中含著星星點點的淚,美得動人心魄,卻固執的讓人頭疼。她緊咬著唇,就是不肯順他的意。

    不,她不是他的,在他簽下離婚書讓她滾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再也不屬於他了。

    季維揚的目光越發深邃,唇邊笑意淺顯,雙手扣住她肩膀,狂烈的掠奪起來。在他猛烈的撞擊之下,展顏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撞散了。他弄得她很痛,但這疼痛又伴隨著強烈的快感,展顏在這種雙重折磨之下,無助的嬌喘,不停的呻.吟著。她淚眼迷濛的看著他,卻依舊絕強的不開口。

    “還不說?”他手掌捏著她的下巴,在一次深深的進入後,突然抽身而出。

    展顏只覺得在那一刻,心都被抽空了,她的手臂緊纏住他,清澈的瞳眸中儘是委屈。她知道她的身體想要他,可是,要他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顏顏,乖,說你是我的,嗯?”他的薄唇,在她唇片上輾轉,溫柔的誘.哄。

    “我,我是你的。”展顏紅唇顫動,話一出口,淚緊接著落了下來。昏黃的燈光之下,剔透的淚珠如流星般隕落。

    他的唇吻上她略微蒼白的小臉,恰好蓋住那刻劃落的淚,唇舌間溢出淡淡苦澀,微苦之中又莫名的沁出絲絲的甜。“傻瓜,哭什麼,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

    灼熱的堅.挺蓄勢待發,他腰身一.挺,重新進入渴望的柔軟嬌軀中。他快速的律.動,一次比一次更深,更猛烈。季維揚就像不知饜足的獸,不將她榨乾,根本不會放手。

    “顏顏乖,再說一次,說你是我的。”他俊顏微紅,似乎在極度的隱忍著。

    他不斷的索要,展顏被他折磨的意識都處於半夢半醒間,只有感官的意識清晰而越發強烈。“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她機械的重複。

    “我是誰?”低沉暗啞的聲音繼續追問。

    “維揚,季維揚。”她胡亂的喘息,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別再折磨我了,維揚,求求你。”

    他邪氣的笑著,雙手托起她的小臉,姿態如同膜拜,身下卻深深的停留在她身體中。“再說,你是誰的?展顏是誰的?”

    展顏的身體收的緊緊的,雙腿纏住他腰身不放,“我是你的,展顏是季維揚的,你滿意了嗎?現在滿意了嗎?”她微揚著下巴,眸中流轉著清澈的淚。

    他滿意的一笑,唇狠狠的壓了上來。身體向前又進入了一寸,已經達到了極限,滾燙的熱流在她身體中全數釋放。

    展顏累的沒了一絲起來,身體蜷縮成一團,依偎在他懷抱,很快睡去。

    而季維揚精神亢奮,哪裡還睡得著。彼此的身上雖然覆蓋著雪白的絲被,但絲被下的身體卻是赤.裸糾纏著的,若不是她累壞了,他真想即刻將她壓在身下繼續索要。

    展顏白皙的雙肩裸露在外,他修長如玉的指在她漂亮的鎖骨上流連輾轉,指尖輕輕挑開她胸前的絲被,毫無意外看到她挺.立的渾圓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那些自然是他剛剛的傑作。

    身下自然的又有了反應,他有些無奈的別開視線,目光回到她漂亮精緻的小臉上。低頭在她微嘟的唇上輕啄了下,剛毅的唇角邊含著溫柔如水的笑靨。“顏顏,記住你今天的話,你是屬於我的,永遠。”

    第二日清晨,展顏是被明媚天光喚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從柔軟的大床上做起。絲被劃落,被子下的身體依舊的赤.裸的。她慌張的用絲被裹住身體,只覺得身體跟散架了一樣的痛著。

    “醒了?”身側,季維揚一身清爽的襯衫西褲,手臂半撐著頭,溫笑著看她,“去洗澡吧,然後下來吃飯。”

    “哦。”展顏悶悶的應了聲,待他走出臥室後,才敢裹著絲被衝進浴室。

    嘩啦啦的溫水沖洗掉身上的粘稠,卻無法洗去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氣息與痕跡。浴室鏡前,展顏用吹風機吹著頭髮,稍稍一哈腰,領口低垂,白皙肌膚上青紫色的痕跡就會暴露出來。

    展顏無奈又有些無措,看來今天要穿高領襯衫去上班了。

    餐廳中,季維揚準備了溫熱的牛奶和面包,面包片上還塗著粉紅色的草莓果醬。季維揚如果想對一個人好,可以好到極致。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8
第96章 徹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吃完早飯,即便展顏一再的拒絕,但季維揚還是堅持將她送到衛生局。愛睍蓴璩展顏畢業後一直在醫院工作,一心撲在學術專業上,哪裡知道政府部門的生存法則,在機關工作,靠的是人際關係和背景,若你一無是處,即便專業再精通,也只有被排擠和淘汰的份兒。

    墨綠色路虎車招搖的停在市衛生局門口,正是上班高峰期,大門口人來人往,不是引來路人的側目。

    季維揚率先下車,並紳士的為展顏拉開了車門。“機關不比醫院,第一天上班,多聽多看,少說話。”

    展顏柔柔一笑,他何時變得這麼囉嗦了。“我又不是小女孩。”

    “嗯,你是大女孩。”他笑著,指尖輕刮了下展顏的鼻尖,“進去吧,我下班我來接你。攴”

    他目送展顏走進衛生局的大門,還沒上車,身後開來一輛黑色奧迪A6,後車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快步走下來,一臉恭維的向季維揚走來。

    “季總,您來了怎麼也不讓屬下人打個招呼,吳某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來人正是衛生局的吳局長。他點頭哈腰,掏了根菸遞過去,又替季維揚點燃。

    季維揚吸了口煙,溫笑道,“我來送老婆上班,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沒打擾你。迓”

    “季太太能來我們衛生局上班,可是吳某的榮幸。”吳局長一臉的諂媚,季維揚唇角掛著一字號的笑,神色不溫不火。他生來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這樣的場面,早習以為常。

    “她原來在醫院工作,心思簡單,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還得吳局多照顧著,改日維揚做東,請吳局和夫人吃飯。”

    “季總客氣了,您放心,季太的事就包在吳某身上。”

    吳局長目送著季維揚的車子離開後,無奈的重嘆了一聲,然後對身旁的秘書吩咐道,“得,又來了一位祖宗,你吩咐下去,新來的那個,叫魏展顏的,好好關照一下。”

    “前不久各大報社爭相報導季總和鋼琴女神陸安琪訂婚的消息,這一轉身怎麼又多出個老婆?”秘書狐疑的嘀咕了句。

    “像他們這樣的人,哪個能沒個小情兒。”吳局長搖著頭,向辦公樓內走去。

    展顏並沒有像其他工作人員一樣坐在格子間中辦公,而是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工作內容也十分輕鬆,展顏是個非常耐得住寂寞的人,她幾乎不走出辦公室,空閒的時間都用看書。

    她正埋首在一本專業書中,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微微蹙了下眉心,有點被打斷的不耐。

    電.話是高宇軒打來的,告訴她今天魏景年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很快要被押送回監獄。她匆匆的感到醫院,醫院的走廊中,魏景年身上還穿著病人服,手上帶著冰冷的手銬,兩名獄警一左一右的押著他。

    “爸!”淚瞬間模糊了雙眼,展顏大步走上去,抱住了父親。

    魏景年大病初癒,面色蒼白枯槁,臉上卻掛著慈愛的笑,“傻孩子,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爸,你身體還沒有痊癒,怎麼能出院呢。”展顏心思再簡單,也明白監獄是個什麼地方,那麼惡劣的環境,常人都受不住,更別說是病人了。

    “爸爸沒事,別擔心我,好好照顧你自己。”魏景年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在展顏肩頭拍了一下。

    展顏含淚看著他,父親的鬢邊不知何時多了一縷銀絲,他才五十出頭,看上去卻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她反握住父親的手,握得那麼的緊,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打落在他蒼老粗糙的手背肌膚上,帶著滾燙灼熱的溫度。

    “小姐,請你讓開,不要妨礙我們執法。”獄警將她請到一旁,押著魏景年上了警車,他坐在警車中,慈愛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展顏,眼眸中隱隱有淚光閃過。

    警車緩緩啟動,展顏跟隨著車後,唇片顫動,無聲的喊著,“爸爸,爸爸。”

    “展顏,上車。”此時,高宇軒的車子開過來,展顏快速的推門上車。

    他們的車子一路跟隨在警車後面,透過後視鏡,高宇軒看到展顏緊咬著唇,淚珠在眸中不停的打轉。

    “展顏,別擔心,我問過醫生,爸的身體恢復的還不錯。”高宇軒出聲安慰,他一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握上展顏冰涼的小手。

    展顏點頭,遲疑片刻後,又無奈的搖頭,“爸年紀大了,按理說換腎手術後,至少要修養一年以上,可爸現在的狀況,我不得不擔心。”

    高宇軒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又道,“目前最好是保外就醫,可我向律師諮詢過,爸這種情況,根本不夠保外就醫的條件。”

    展顏的頭壓得很低,眸中含淚,唇角卻含著一絲苦笑。自從季母死後,噩耗一個接著一個的接踵而至,這短短的半年時間,她幾乎是嘗盡了世間冷暖,早已學會了向命運低頭。

    因為不是探監的日子,展顏和高宇軒被攬在監獄門外。她固執的不肯離開,高宇軒只能陪著她。

    傍晚天氣微變,展顏畏縮著身子坐在石階上,目光茫然,高宇軒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麼。

    “顏顏,天晚了,我們回去吧。”高宇軒脫下外套搭在展顏肩頭。

    她遲疑的抬眸,看著他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清明。然後,沒有沒惱的問了句,“宇軒哥,你後悔過嗎?”

    高宇軒有短暫的遲疑,但很快,他就明白展顏話中所指。他在她身側的石階上坐了下來,指尖顫抖的掏出一根菸,沒有風,他卻點了很久都沒有將煙點燃。

    展顏無聲的從他手中取出打火機,黃藍色的火苗竄起,將煙蒂點燃。高宇軒深吸一口,神色才稍稍有所緩和。

    三年前,展顏告訴他要和季維揚結婚的時候,他腸子都要悔青了,也曾有那麼一段醉生夢死的日子,他甚至隱隱的有些恨她,人生這麼長,誰能保證不犯一點錯,而他只錯了一次,她就再也不給他機會了。再後來,魏姍姍逼婚,他答應的時候多少還有些負氣。

    展顏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單手托腮,安靜的坐在石階上。她想,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剛剛,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年他沒有背叛,現在他們又會是什麼樣子?像普通的夫妻一樣,每日上班,下班,柴米油鹽,沒有和季維揚在一起時的轟轟烈烈,當然,也不會痛徹心扉。生活往往平平淡淡才是幸福。

    可現實偏偏在那一天改變了她人生預定的軌跡,可以說,展顏所有的噩夢,都是從那一刻開始的,至今,也不曾結束,她真的累了,也倦了,可是,她就是無法從噩夢中掙脫、醒來。

    夜晚臨近,展顏終於從石階上起身,卻仍不捨的一步三回頭。

    高宇軒的車子開的飛快,終於在夜幕完全籠罩大地之前趕回了城區。展顏的手臂隨意搭在一旁,目光茫然的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道路兩旁霓虹璀璨,這條街道上幾乎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場所,名副其實的不夜城,紅男綠女、人頭湧動,可展顏仍覺得這個世界是孤獨而冷漠的。

    “去哪兒?”高宇軒詢問。

    展顏報了金緯公寓的地址,然後,感覺到方向盤疾速一轉,車子劇烈震動,然後在路邊停了下來,後視鏡中,她看到高宇軒的臉色非常難看。金緯路是富人雲集區,展顏住在哪裡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他極少吸菸,卻一根接著一根的吸了起來,車廂內都充溢著嗆人的菸草味兒。

    “別抽了。”當高宇軒將最後一根香菸送入口中,卻被展顏攔住。

    他側頭看著她,眼神很深。“展顏,你現在這樣和季維揚糾纏不清的,究竟算什麼?被圈養?”

    展顏微抬著明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眸中神色複雜,有苦澀,也有嘲弄。

    “展顏,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高宇軒將兩指間的煙蒂狠狠的掐滅。剛剛,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話太重,也太傷人了。

    展顏嘲弄一笑,“其實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的確是被季維揚圈養的女人,不過很快就會結束。”

    三月之期,已然過了大半。

    一旁,高宇軒卻清冷一笑,“展顏,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展顏沉默了,蒼白纖細的指尖緊緊的攥在一起。最近,她的心一直很亂,三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她一直在數著日子過,並沒有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念頭,她的內心深處反而很珍惜與季維揚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送我回去。”沉默良久後,展顏的聲音出奇的堅定,明眸中晃動著隱隱的淚光。明知愛情無異於飲鴆止渴,可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高宇軒的車在公寓樓下緩緩停住,下車前,他還是不死心的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壓抑的問道,“展顏,一定要這樣嗎?”

    展顏笑著,甩開他的手,“宇軒哥,我別無選擇。”

    公寓中沒有燈,漆黑一片。展顏站在玄關處,眸光微眯著。不遠處的前方,窗櫺大敞著,風掀動窗簾,不停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落地窗前,黑暗之中,有幾分鬼魅。

    “去哪兒了?”他低沉的聲音,冷淡的沒有一絲情緒可言。

    展顏來到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夜色之中,高宇軒的車子轉入轉角,很快消失不見。

    她唇角忽而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原來,季三少是要捉.奸呢。他對她,難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你想我怎麼回答?和高宇軒上.床了,這個答案,季三少滿意嗎?”

    她話音剛落,身體已被季維揚扯住,用力按在了落地窗上,她的背緊貼著冰冷的玻璃,身旁就是大敞的窗口,猛烈的風聲不停的灌入耳中,震得耳膜發疼。她唇邊揚著絕美的笑,卻極是嘲弄,“怎麼?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覺得這主意不錯。”

    羅美惠墜樓而亡一直是橫在彼此之間的一根刺,展顏明白,這話一出口定會激怒季維揚,可她還是忍不住。她受夠了他的傷害與不信任。

    不出所料,季維揚怒了,他面上不動聲色,眸色卻深沉的可怕,眸中燃燒著熾烈的怒火。他的手掌卡在展顏咽喉,唇邊隱隱的含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有膽子你再說一次?”

    展顏不語,卻輕蔑的笑,眼神挑釁的瞪著他。

    這一次,季維揚是徹底的火了,將她整個人拎起丟在沙發上,沉重的身軀死死的將她壓在身下。“我是不是最近對你太縱容了,才讓你如此肆無忌憚?”

    他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解開腰間皮帶,釋放出腫脹的堅.挺,同時,粗魯的掀開她裙襬,一把撕扯掉展顏的蕾絲底.褲,布料藕斷絲連,並未即刻從展顏身體上脫離,而他蠻力的撕扯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展顏的腿根被布料勒出一道道深深的紅痕,嚴重些的地方甚至破了皮,侵出血絲。

    “季維揚,放手,你想做什麼!”展顏痛的不停掙扎。

    他大掌將她緊壓在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周身散發著駭人的寒,“你覺得我該做什麼?二百萬包.養的女人,自然要好好享用。”

    季維揚說話間,大掌已經緊抓住展顏腳踝,力道之大,她覺得踝骨都要被他捏碎了。展顏的雙腿被迫分開,沒有絲毫前戲與憐憫,他一聽而入,貫穿的疼痛讓展顏痛哭失聲。

    她的指尖緊緊的摳在沙發的皮革中,淚順著眼角不停的劃落,很快隱沒在柔軟的發絲間。她竟咬著唇,卻不肯呼痛出聲,更不可能求饒。

    季維揚停留在她身體之中,呼吸粗重,額上青筋凸起。然而,他卻沒有放肆的律動,只在她溫熱柔軟的身體中停留了一陣,便突然抽身而去。

    砰地一聲重重的摔門聲後,展顏的身體順著沙發漸漸滑落,在柔軟的羊絨地毯上蜷縮成一團,小臉埋入膝間,抱膝慟哭。

    “維揚,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不欠你,我什麼都不欠你。我留下來,只是因為……我太愛你……”展顏唇片不停的顫抖,嚶嚀著哭泣。

    而此時,浴室中是嘩啦啦的水柱落地的破碎聲響。季維揚不停的用冷水沖洗著身體。今天幾個在北京任職的發小從京中回來,季維揚理應盡地主之誼,在船上的豪華夜總會招待他們,沒想到那些人玩兒瘋了,居然在酒裡加了料,當場將女伴按在身下,玩兒起了***,有兩個甚至比一個小時內誰上的女人多。

    季維揚也是喝了酒後才察覺到不對勁,但好在份量不算重,他還能勉強隱忍。好不容易挨到了展顏下班的時間,他眼巴巴的開車去接她下班,結果吳局長告訴他,展顏下午就離開了。他擔心她出事,慌忙讓人去查,卻被告知展顏與高宇軒在一起。

    他自然知道她和高宇軒在一起是因為魏景年的事,讓他惱火的不是她和誰在一起,而是無論發生什麼,她首先想到的人,都不是他。她寧願相信高宇軒,也不相信他可以幫她擋風遮雨。

    其實,只要展顏開口,他甚至可以為了她冒險幫魏景年辦理保外就醫,可她沒有,無論他為她做什麼,她都一直將他拒絕在心門之外。

    冷水澆滅了體內的欲.火,季維揚腰間搭著浴巾,髮梢上還滴滴答答的滴落著水珠。他推門而出,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高大的身體微微一震。

    角落中,展顏萎縮著身體,還在顫抖著哭泣,一張小臉比紙還要蒼白。

    他輕嘆一聲,大步上前將她納入懷抱。終究還是對她無法狠心。

    季維揚將她抱入臥室,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指尖輕輕的擦去她臉頰的淚痕,“剛剛是不是弄疼你了?別哭了,是我不好,我道歉。”

    展顏緊抿著唇,翻轉身體,冷冷的用背對著他。不是所有的傷害,道個歉都可以煙消雲散。

    季維揚無奈的笑,手臂纏上她柔軟的纖腰,從身後抱住了她。展顏一驚,此刻才發現他的身體居然是冰冷的。

    “你,洗冷水澡?”

    季維揚溫溫的笑,隨口解釋了句,“京裡來的幾個發小,玩兒的凶,在酒裡放了些東西,我誤喝了些。”

    展顏淡淡點頭,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卻明顯減弱了幾分。難怪他剛剛那麼迫不及待,被下了藥,也不完全是他的錯。

    展顏扯過柔軟的絲被,無聲的蓋在彼此身上,柔軟的身體不著痕跡的靠入他胸膛,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都入秋了,還洗冷水澡,也不怕生病。”

    季維揚邪氣的揚了唇角,低頭在她微嘟的唇上輕啄了一下,“難道顏顏肯屈尊降貴做解藥?”

    展顏白他一眼,又羞又惱,再次輾轉身形,背對著,不去理會他。

    季維揚笑,手臂一攬將她納入懷抱,在她耳邊嘆息著低喃,“顏顏,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話有多傷人。”母親的死一直是他心裡的傷,而展顏剛剛的話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展顏緊咬著唇,心口猛然的一陣抽痛。她剛剛一定是瘋了才會說那些話的。“維揚……對不起。”她輕聲的嚶嚀,雖若不可聞,卻還是一字不落的飄入季維揚耳中,他唇角淺揚,笑靨溫潤。

    季維揚從身後擁住她,輕哄道,“不早了,睡吧。顏顏,晚安,好夢。”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淡,季維揚像極了二十四孝老公,每天接送展顏上班下班,親手為她做早餐,連廚藝都在一點點進步。如果說還有什麼不足之處,那就是他仍然被陸安琪隨叫隨到,似乎她總能找到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有一次,甚至季維揚與展顏親熱到一半,陸安琪一個電.話,他還是離開了。

    每一個他不在的夜晚,展顏都是徹夜不眠,日曆上被她用紅色原子筆畫著一個又一個圈,時間過得真快,三月之期,即將終止,那個時候,她也該離開了,徹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

    凌晨,季維揚從安琪的公寓離開,她的病情一天天穩定下來,他去探望她的次數也少了,心思都轉移到展顏身上,畢竟,那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而安琪,她總要學會獨立。

    可今天晚上,安琪突然發病了,很嚴重,歇斯底里,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後來,季維揚和陸曼芸才發現,最近這段時間,她根本就沒有吃藥,才導致了病情突然惡化。

    注射了鎮定劑後,安琪才恢復了神智,她緊緊的抱著季維揚,哭著質問他,“維揚,是不是我的病好了,你就會不要我了?那我寧願做一輩子的病人。”

    面對懷中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還是個病人,季維揚除了安慰,還能說什麼。

    他費了一番精力才將安琪安撫住,離開公寓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了,這個時候回去,只怕會打擾展顏休息,何況,他也不太願意抱了陸安琪之後,再去擁展顏入懷,這讓他覺得是對展顏的褻瀆。

    季維揚直接開車回公司,季氏的辦公大廈矗立在夜色之中,深更半夜,樓下一片死寂,頂層的高管辦公區卻隱隱透著燈光。

    經過唐楓辦公室前,虛掩的門內,傳出清晰的女人呻.吟聲,痛苦中又伴隨著暢快到極致的歡愉。

    季維揚微蹙了下眉,修長的指在實木門上輕敲兩下,以示警告。

    總裁辦公室中,他隨手將西裝外套丟在一旁的真皮沙發上,高大的身體陷入老闆椅中,翻開了桌面上的文件。沒過多久,唐楓走進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懶散的坐進沙發。

    季維揚連頭都沒抬,專注的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跑來這裡做什麼?”

    “找刺激啊!別墅,酒店,夜場、野戰,小爺都玩兒膩了,也只有辦公室沒玩兒過。”唐楓哼笑著,點了根菸,又問,“你大半夜跑來做什麼,今兒不做二十四孝老公了?”

    季維揚不語,明顯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的事,還無須像唐楓報備。而唐楓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他,不以為意的聳肩。

    “對了,水利局副局長要退休了,最近高宇軒正忙著競選,還真有一些人支持著,看來希望很大。不過……我找人把他從候選名單中拉了下來。”唐楓有些不懷好意的壞笑。季維揚沉冷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沒有責備他多管閒事,卻也沒有半分表揚的意思。

    唐楓笑著聳肩,得,還真是大伯子背兄弟媳婦——挨累不討好。“我想走了,你繼續工作吧。兄弟,悠著點兒身體,千萬別累垮了。當心人死了,錢沒花了。”

    季維揚依舊不語,他一向沒心情和唐楓玩笑。大多數時候,唐楓都在自娛自樂。

    就在唐楓整垮高宇軒的第三天,他就早上了門,並且不顧保安的阻攔,直接衝進了總裁辦公室。

    “季總,這位先生……”秘書余梅面帶歉意,心中卻捏了一把汗,季維揚的心思深沉,一下陰晴不定,她生怕受到牽連。

    季維揚的目光遲疑的從文件上轉移到高宇軒的身上,他看起來十分憔悴,似乎還有些狼狽,不難想像,這次競爭副局長他想必是勢在必得,卻沒想到在最後一刻別人陰了。

    “你先出去。”季維揚擺手示意余梅離開,然後隨意指了下一旁沙發,對高宇軒道,“坐吧。”

    他有好的態度明顯在高宇軒意料之外,他短暫的錯愕後,仍僵直的站在原地,“季維揚,沒想到你這麼卑鄙,為了讓我離開展顏,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離開?她從未在你身邊,又何來離開一說,高宇軒,你太高估自己了。”季維揚輕笑,眸光深沉銳利。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9
第97章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我的一切

    “離開?她從未在你身邊,又何來離開一說,高宇軒,你太高估自己了。愛睍蓴璩”季維揚輕笑,眸光深沉銳利。

    而高宇軒明顯變了臉色,季維揚的話無疑刺中了他的要害,時刻的提醒著他,展顏從來就不曾屬於過他,哪怕是一分一秒。

    “如果你這趟來只是為了質問我關於競選的事,那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無所謂。”季維揚清冷的丟出一句,便讓余梅送客。

    而高宇軒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依舊站在那裡,唇邊竟揚起嘲諷的笑,“那個位置我的確付出了很大的心力,但和展顏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季維揚,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要陪著展顏身邊,竭盡全力的照顧她,守護她。”

    季維揚放下手中金筆,目光沉寂的凝視了他半響,原來,高宇軒此番前來是向他宣戰的,呵,還真有些可笑,他也不掂量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攴。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她,不勞你費心。”

    “好好照顧?”高宇軒冷笑著,“季維揚,你究竟是如何照顧她的?照顧到她家破人亡,照顧到她淨身出戶!你根本就不配擁有她。季維揚,三年夫妻,你知道展顏的喜好嗎?你體諒過她的孤單嗎?你懂得她的無助於絕望嗎?”

    季維揚沉冷無語,因為,他的確被高宇軒問住了。是的,他不知道,他統統不瞭解迓。

    “展顏喜歡輕音樂,喜歡漫畫,喜歡柯南,喜歡薯片,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也曾有激情,有夢想,她當醫生,是因為她想親手迎接每一個新生命的降臨,你永遠無法體會那在她心中有多麼神聖。這些,你統統不知道,季維揚,你根本不配愛她。”高宇軒的聲音停頓,嗓音有些微的哽咽。想起郊區工廠前發生的那一切,他至今仍心有餘悸,卻又覺得極為諷刺。

    “還記得郊區工廠嗎?當時,她獨自一人絕望的等著你,那麼晚,郊外了無人跡,一個女孩子深夜等在那裡有多危險可想而知。她差點就被人欺負,而你,根本不聽她解釋半句,就直接判了她死刑。季維揚,你還覺得你有資格愛她嗎?”

    面對高宇軒的聲聲質問,季維揚俊顏波瀾不驚,深若海洋的墨眸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高宇軒離開後,季維揚獨自矗立在落地窗前,站在二十二層的高度,居高臨下的俯瞰眾生,隱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手背上青色血管暴起,不時傳出骨節撞擊的脆響。這座大廈是在他手中拔地而起,落成之日,他站在這裡,對自己說,他要將眼前的一切掌控在股掌之間。

    然而,這個世界上總有你無法預知的人和事。魏展顏,她就是他生命中的意外,她的出現絲毫不在他預料,擾亂了他人生預設的軌跡,明知疼痛,卻融入了血肉,無法割捨。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一片片拼湊。他憶起那一夜展顏蒼白的、哭泣著的臉,她一身的狼狽,還有她看到他時,眸中閃動的無助與渴望……那個時候,她一定是不是很傷心?會不會很害怕?而這些,他統統忽略了,他的眼中只有高宇軒抱著她的那一幕,他真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是的,嫉妒。他一直是嫉妒高宇軒的,他嫉妒他陪伴了展顏三年,他嫉妒他守護展顏成長,而自己卻生生錯過。

    “季總,程海投資的人已經來了,正在會議室中等您。”秘書余梅敲門進入。

    “讓他們等,我出去一趟。”季維揚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季總,可是……”未等余梅將話說完,他已經不見了人影。

    *

    另一處,市中心醫院的加護病房中。

    雪白的病床上躺著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枯瘦如柴,已經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但她的唇角一直含著笑,目光清明。她的手掌握著一隻年輕的手,那隻手乾淨修長,如完美的藝術品。

    “展顏,你來了。”老人的聲音沙啞。

    “董老師,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看您。”展顏溫潤的笑,眸中卻盈動著淚光。

    這位老人是醫科大副校長,有名的醫學教授,也是展顏曾經的導師。

    “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事業,我本不願打擾你。這次找你來,是有個東西想要交給你。”董教授指了指床頭的抽屜,展顏會意,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幾本老舊的日記本,一頁頁翻開,發現竟然是婦產科各種病例總結的手稿。

    “這是?”

    “這是我從醫五十年來總結的各種病例手稿,本來打算整理出版,沒想到說病就病,現在是力不從心了。”董教授嘆息,用力握緊了展顏的手,“展顏,你是我所帶的學生中最善良,最有醫德的一個,將這些東西交給你,我放心,希望我畢生的心血可以為醫學事業做出貢獻。”

    展顏有些慚愧的低頭,“董老師,我現在已經不是醫生了。”

    董教授看著她,慈愛一笑,“杜小莫和我說過你的事,展顏,人生長路漫漫,我們怎麼可以被小小的挫折擊垮呢。貝多芬在耳聾後,仍然創作了《第九交響曲》,流傳百世。展顏,你要相信自己,這世上沒有什麼砍是過不去的。”

    董教授的一番話重新點燃了展顏的希望,從醫院走出來,她讓杜小莫幫忙聯繫做復健,杜小莫看起來似乎比她還要激動。

    回程的地鐵中,她不時的看向自己的右手,唇邊含著一絲自嘲的笑。曾經,她不曾嘗試就放棄了,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覺得自己無能而軟弱。

    回到居住的小區樓下已經傍晚七點多。這個時間,樓下一片沉寂,樓上是萬家燈火。而那些昏黃溫暖的燈光,都與她無關。

    展顏沿著彎曲的小路行走,走著走著,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遠遠的,只見樓門前不遠處停著一輛招搖的路虎車,而對面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他微垂著頭,兩指間煙光忽明忽暗,燈影在他身後拖得修長。

    依舊是一身筆挺的西裝,低調奢華,只是,莫名的多了一分蒼涼。“季維揚?”展顏眉心淡淡鎖起。

    季維揚依舊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穿透縈繞的煙霧,靜靜凝望著她,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複雜的情緒,展顏讀不懂。一直以來,這個男人就深的像海一樣。

    僵持片刻,他熄滅手中煙蒂,一步步向她走來,高大的身體完全的遮住了她頭頂的光線。

    展顏微揚著下巴看他,目光極淡。“找我有事嗎?”

    “搬回這裡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擔心你。”

    展顏溫溫的笑,很平淡的那種,沒有半分嘲弄。“季總貴人多忘事,我們的契約已經到期了,我沒有理由繼續住在你那裡。”

    又是良久的沉默,季維揚深深的看著她,睫毛都沒顫動一下,“顏顏,沒有契約,只是我想你留在我身邊,可以嗎?”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語氣中有無奈,更多的是傷感。

    展顏淡漠的搖頭,唇邊含著一絲苦笑。從她下決心搬出他公寓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真的結束了。明明知道沒有結局,何必還要在愛情裡苦苦掙扎,這一次,她決定放過自己。

    季維揚的神情很受傷,他吃力的點了下頭,唇角的笑很勉強。“那好,展顏,用我所擁有的一切,買斷你一生,這樣呢?這樣可以嗎?”季維揚沒有察覺,他的聲音竟然在微微的發顫,呵,原來,他居然在怕,怕她拒絕。

    展顏無奈的嘆息,剛要開口,卻被季維揚一把摟入懷中。撲鼻而來的是濃重的酒氣。“維揚,你喝酒了?”

    季維揚緊緊的抱住她,頭埋在她柔軟的發間,深深的吸允著。“顏顏,別急著拒絕,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多久我都願意等。”

    良久,他放開她,卻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十指相扣。“陪我去個地方。”

    展顏沒想到季維揚會將她帶到海濱的豪華遊輪上。夜色極深,夜晚的海濱是整個S市最熱鬧繁華的場所。

    展顏和季維揚並肩站在甲板上,汽笛聲聲振動著她的耳膜。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展顏清冷的問道,或許以前她不懂,但現在,她早已知曉那些繁華的游輪中,承載的是多麼腐朽不堪的東西。

    季維揚側頭看向她,目光極深。“展顏,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我的一切。”

    展顏蹙眉,略有些不解。

    季維揚輕笑,脫下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後點燃了一根菸蒂,隨意吸了兩口,煙霧隨著海風很快消散。

    “S市一共有五十一個港口,其中三十九個大港都是姓季的,其餘的都是些散港。目前為止,季氏旗下擁有豪華遊輪二百三十一艘,這些游輪裡面,有賭場、夜總會、私人會所、高檔酒店、KTV、還有地下錢莊。這些就是季氏那20%見不得光的東西。”

    展顏的眉心越蹙越深,她的人生太簡單,根本無法與這些隱藏在黑暗之下的東西產生交集。而如今,季維揚掌控著這一切,擺佈著這些在法律與道德之外的東西,他還可以回頭嗎?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季維揚低笑,笑靨深沉而複雜。他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聲音低沉而溫潤,“展顏,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最真實的季維揚,從今以後,不再有任何隱瞞,你也要一樣,可以嗎?”

    展顏的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沉默不語。腦海中回想的,卻是羅美惠的死,和小顏的消逝。那些就像季氏另外20%的存在一樣,只能隱藏在黑暗之下,一但曝光,除了讓傷害再一次重複,沒有絲毫意義。

    “維揚,姓林的……”唐楓突然跳上甲板,說了一半的話,在見到展顏之時,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季維揚淡看他一眼,十分自然的將展顏半擁入懷,“說吧,沒關係。”

    唐楓一頭霧水,從前,季維揚是最不願展顏接觸這些東西的。“林少晟那邊又有動靜了,價錢已經開到了九位數,讓我們給行個方便。他的意思是,只要我們騰出港口,其餘的一概無須我們過問。其實這筆買賣還是挺划算的,都是他們在折騰,我們只要在家數錢就行。”

    季維揚輕吐煙霧,淡哼一聲,“這世上向來沒有免費的午餐,到時候姓林的一定會托我們下水。那些東西一但沾上,就很難擺脫。你去告訴林少晟,我說不碰的東西,就一定不會碰,讓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成,我這就去辦。”唐楓利落的離開甲板。

    展顏靜默在原地,目光遙遙看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平線。季維揚與唐楓說的隱晦,但她多少也能猜出些,‘那些東西’只怕不是毒品就是軍火。

    “嚇到了?”季維揚溫聲詢問,手臂輕纏在她纖腰。“不用怕,這裡的一切,我都會盡快結束。爺爺在世時,最大的心願就是將季氏洗白,這個願望一定會在我手中實現。”

    展顏抬眸看他,眸光清澈乾淨。“真的?”

    “嗯。”季維揚承諾式的點頭,“這幾年,季氏的重心都在做實業,即便是金融投資也只佔最小的一部分。爺爺在世時常說,實業利國利民,他是想把那些不義之財統統回報到社會中去,那個年代的人是相信因果循環的,他不希望他的罪過報應在季家子孫身上。”

    他輕擁展顏在懷,薄唇溫柔的貼在她耳畔,“顏顏,我一定會將季氏洗白的,等到那一天,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展顏微眯著美眸,眸光很淡。她順從的被他抱著,沒有一絲反抗,這具胸膛一如既往,可以給她溫暖與安定,可是,他卻並不屬於她,也可以說,不只屬於她一個人。

    即便季家不再涉黑,他們之間仍然存在著無法跨越的鴻溝,那就是——陸安琪。

    “維揚,你要我回到你身邊。那你呢?你可以離開你的未婚妻嗎?不在見面,不再聯繫,從此,天各一方。”她揚著下巴,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

    話一出口,她就感覺到季維揚高大的身體明顯微顫,他沉默了,而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她苦笑著,眸中有盈盈流光閃動,卻倔強的沒有落下。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為這個男人哭。

    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為什麼心還是這麼這麼的痛。是因為他的誓言太美,承諾太誘.人嗎?就在剛剛那一刻,她居然還在期許著,只要他說,我做得到。那麼,她就和他回家。

    可是,他做不到,永遠都做不到。

    “維揚,你醉了,今晚的事,我可以當做從未發生過。”展顏容顏淡漠,將肩頭的外套取下來,遞還給他。然後,踩著高跟鞋,決絕轉身。

    只是,剛邁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他從後扯住,用力一扯,她便被迫跌入他胸膛。

    強烈的吻如疾風驟雨般壓在她唇上,瘋狂的掠奪,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在她即將窒息的前一刻,季維揚終於放開了她,而結實的手臂仍緊纏著她身體,他的目光深邃如海,正翻滾著波濤洶湧的浪。“展顏,我很清醒。”

    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著自己為她淪陷。

    ……

    那夜之後,展顏沒有再見過季維揚。她的日子變回三點一線,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平淡的不能再平淡。週末的時候,她開始去醫院做復健聯繫,過程似乎比她想像中艱辛,她必須承受生理與心理的雙重壓力,在每一次失敗之後,她必須從頭開始,重新嘗試,這是一個很殘酷的過程,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下去。

    展顏心中是有夢想的,她想重新站到手術台上,很多時候,人一但有了夢想,就能突破生理的極限。

    “魏醫生說你的右手現在可以端起300g重的東西了,不錯,進步很大哦。”走廊中,杜小莫與展顏有說有笑。

    “可魏醫生也說,想要恢復到與常人無異,基本沒什麼希望。”展顏補了句,但小臉上並沒有一絲絕望之色,反而充滿了鬥志。

    杜小莫拍了拍她的肩,“醫學是有奇蹟的,別擔心,我相信你可以。”

    展顏含笑點頭,“我先走了,還要回去整理董老師的手稿。”

    她剛走出醫院大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帶來的卻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監獄批准了魏景年保外就醫,讓她去辦理相關手續。

    展顏愣在當場,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掛斷電.話後,她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直到一陣疼痛刺激了大腦,她才敢相信,這並不是夢。

    她匆匆的趕去了監獄,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辦理了所有的手續,手續並不算反鎖,似乎只是象徵性的走一個過場而已。然後,展顏被告知三天後可以來接魏景年出獄。

    等到走出監獄的大門,展顏還有些恍惚,再一次分不清夢境與現實。而這時,手機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季維揚打來的。

    “還在監獄嗎?手續都辦理好了?”他的語氣輕喚,卻帶著掌控一切的威懾力。

    展顏隨即瞭然,原來,是他在背後操縱著一切,父親才得以保外就醫。“為什麼要幫我?”她淡聲詢問。她以為,她已經和他說的很清楚了。

    電.話那端傳來他溫潤的笑,像大提琴一樣低沉好聽。“我以為你知道理由。”

    展顏沉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無論他出於何種目的,對於她父親來說,這都是最好的結果。其實,他完全可以以此威脅,為了父親,她必然妥協。但他並沒有那麼做,這多少讓展顏心存感激。

    “我要去開會了,你早點回去,晚上回程的車少。”季維揚又交代了幾句,不等展顏回答,便自顧掛斷了電.話。

    她看著不停傳出嘟嘟聲的話筒,一時間,腦海中一片茫然。

    展顏在忐忑不安中渡過了三天,她生怕事情會中途發生變數,而好在,一切風平浪靜。三天後,展顏請了假,去監獄中接魏景年出獄。

    重新恢復自幼,魏景年被摘下手銬走出監獄的那一刻,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眼中含著淚花。

    “爸,我們回家。”展顏笑著,攙扶著父親的手臂。

    “好,好,我們回家。”魏景年緊握著她的手,兩人一同坐上入城的公汽,遠離這個噩夢一樣的地方。

    展顏的公寓很小,魏景年回來後,自然是住在臥室中,而展顏將自己的東西搬到客廳,看來以後都要住在小沙發上了。

    “爸,我這兒的環境不算太好,不過您不用擔心,我現在在政府機關工作,等攢了錢,我們就租大一點兒的房子。”

    魏景年慈愛的笑著,蒼老的面容帶著歷經風霜的滄桑。“爸爸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沒見過,只要我們父女在一起,住在哪裡並沒有區別。孩子,倒是委屈你了。”

    “爸,展顏不委屈。”她將頭枕在父親膝上,眸中晃動著晶瑩的淚光。

    她不委屈,真正委屈的人是父親。若不是她自以為是的替陸曼芸頂罪,魏家不會弄成今天的局面,父親也不會鋃鐺入獄,說到底,是她牽連了父親,父親一生最看重的名聲,也毀在了她的手上。

    “爸,我會慢慢收集證據,總有一天,我會為你平反的。”

    魏景年聽後,搖頭失笑。他的展顏,總是這樣單純而赤城。想要平反,談何容易,只要季羅兩家存在一天,他的冤屈就不可能重見天日。其實,那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就當他欠曼芸的,如今用這樣的方式來償還吧。

    “傻丫頭,爸爸已經不在乎那些身外物了,地位名聲那些虛無的東西都是拿來給別人看的。爸爸現在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看著你幸福,我也知足了。”魏景年慈愛的笑著,輕輕的撫摸過她的頭。

    正是這時,展顏的手機突兀的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居然是季維揚打來的。“爸,我去接個電.話。”

    她拿著手機,避開魏景年,到陽台上去接聽電.話。“人接回來了?”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溫潤,展顏甚至可以想像到,他此刻唇角含著的邪魅笑靨。

    “嗯。”展顏點頭,似乎想到什麼,又低低道,“季維揚,謝謝你。”

    “你打算怎麼謝我?”他的聲音中隱隱含著笑意。

    展顏緊咬著唇,原本紅潤的唇片,在這一刻褪去血色,變得十分蒼白。他明明知道,除了這具身體,她一無所有,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不言而喻。

    果然,只聽下一刻他又道,“今晚回公寓等我,當然,你可以來,也可以不來,我不勉強你。”

    他說完,自顧掛斷電.話。展顏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目光茫然的看著遠方天際,心中亂作一團。

    但她明白,今晚,她是一定要回公寓的,因為,她不想欠季維揚任何東西。

    這個下午,對展顏來說,幾乎度日如年,但無論她多麼抗拒,夕陽西下,傍晚仍然準時來臨。

    她回到位於金緯路的公寓時,屋內空空蕩蕩,季維揚並不在。她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突然發現鞋櫃中多了一雙與她帶走的那雙一模一樣的拖鞋。

    不僅僅如此,衣櫃中掛滿了她尺碼的衣服,浴室中擺放著她用慣了的護膚用品,還有洗漱用具,這一切看起來,與她離開之前沒有絲毫改變,就好像,她從未離去過一樣。

    展顏自然不會明白,那一天,當季維揚滿心期待的回到公寓,卻發現她和屬於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見,那一刻,他的心幾乎沉入谷底,他只能自欺欺人的命人重新購置了這些東西,這樣,他才能騙自己說,她從未離開過。

    展顏換了家居服,首先到二層的閣樓中給花草澆水,然後又將屋子重新打掃一遍,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深夜,而季維揚依舊沒有回來。

    這一天,展顏幾乎都在忙碌中度過,她的確是累壞了,幹完活後,匆匆的洗了個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很快入睡。

    而季維揚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公司開跨國會議,他根本抽不開身離開。

    房間內,只留了一盞昏黃的燈。柔軟的大床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蒼白精緻的小臉露在被縟外,纖長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膚上投下一片琉璃暗影。

    季維揚負手默立在床前,靜靜的凝視著安靜的睡顏。她極少睡的這樣香甜,讓人不忍心將她吵醒。

    幾乎是情不自禁,季維揚的指尖觸摸上她瑩玉般完美的肌膚,順著額頭一路向下,流連過她闔起的眼簾,小巧的鼻,嫣紅的唇,最後,輕勾起她的下巴,低頭輕輕的吻了上去。

    濕潤的唇舌在她柔軟的唇片上輕輕的舔舐,癢癢的,帶著一股磨人的酥麻。睡夢中的展顏無疑是的嚶嚀,貝齒輕啟,而他的舌順勢便滑入她檀口中,挑.逗糾纏著她柔軟的小舌。

    與此同時,溫熱的手掌已經鑽入絲被,隔著薄薄的衣料罩住她柔軟的豐盈。指尖來回觸摸著她敏感的乳.尖,時而溫柔繾綣,時而粗暴蠻橫,那玫紅的一點在他技巧的挑.逗下傲然挺.立。

    “嗯~~”展顏嚶嚀一聲,身體下意識的掙扎扭動,她本就前面,在他如此的挑.逗下,自然甦醒過來。睫毛輕顫幾下後,便睜開眼簾,而映入瞳眸的,便是季維揚放大的俊臉。

    所有掙扎的動作,在看到他後,如數停滯。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認命般的輕垂在身側,一副任他欲所欲求的模樣。其實,這樣也好,結束後,他們就兩清了。

    “吵醒你了?”他溫潤而笑,低頭在她紅唇上輕啄了一口,手卻已經從她的被中滑出。

    “沒關係。”展顏淡淡說道,她本來就不該睡著的。

    季維揚唇邊的笑漸漸消散,他將她抱住,深深的、極用力的抱著,就好像要將她嵌入他身體之中,展顏被他抱得幾乎喘不過氣。

    擁抱之後,他便將她放開,深邃的墨眸中毫無***之色,反而是一種她讀不懂的深情與憂傷。“我去洗個澡,你睡吧,不會再吵醒你了。”他說完,便起身離開。床榻被他沉重身軀壓下的一角,很快恢復如初。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9
第98章 向晴的陰謀

    展顏躺在柔軟的公主床上,目光淡淡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一時間,竟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愛睍蓴璩這個男人就像深海一樣,前一刻風平浪靜,下一刻可能波濤洶湧,她似乎從來就沒有讀懂過他。

    展顏輾轉反側,哪裡還睡得著。她聽到浴室中傳出嘩啦啦的水聲,水聲之後是刻意放緩的腳步聲,他掀開絲被,在她身側躺了下來。季維揚只是安穩的躺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甚至沒有任何肢體的接觸。如果他替魏景年辦理保外就醫,就要展顏用身體來償,那他季維揚成什麼人了!他不想與展顏之間除了交易,什麼都沒有剩下。

    彼此無眠,各自想著心事,屋內出奇的寂靜,靜的連輕淺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然而,突兀的手機震動聲卻打破了這沉寂的夜。

    “爸……”季維揚劃開接聽鍵,壓抑的喚了一聲後,起身到外面去接電.話。

    展顏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但季維揚很快換衣服離開。他一直以為她睡著,臨別前並未吵醒她,只在她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個吻攴。

    墨綠色路虎穿透夜色,最終駛入軍區大院。

    季維揚匆匆趕回,一進門,保姆忙遞來鞋子為他換上,客廳中,季博城正在看軍事新聞。

    “爸,您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高血壓犯了,私人醫生呢?怎麼還沒到?”季維揚在父親身邊坐下,緊張的詢問邐。

    “我沒事,不說我病了,你也不會這麼痛快的回來。”季將軍說罷起身,向樓上走去,“跟我到書房來。”

    父子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保姆端來上好的雨前茶,然後識趣的退了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你和展顏已經離婚了,還住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季將軍抿了口茶,不溫不火的問了句。

    季維揚筆挺的坐在沙發上,溫溫一笑,卻明顯帶了一絲嘲弄。他這個日理萬機的將軍父親,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還派人查他。

    “我未娶,她未嫁,法律對同居並沒有強制性約束。”

    “你少和我咬文嚼字,你和誰住在一起我不管,但我提醒你一句,只要羅家人在一天,你和展顏就別想復婚。”

    季維揚淡笑不語,目光卻不由得深冷了幾分。他何嘗不懂得,想與展顏重新走到一起,羅家人是最大的阻礙。

    “還有,魏景年保外就醫的事,是你做的吧?”季將軍輕握著茶盞,繼續問道。這才是他今夜叫他回來的目的。

    “嗯。”季維揚高大的身體靠入沙發中,慵懶的應了聲,全然沒有抵賴的意思。羅家人的眼睛一直盯在魏景年身上,他動手撈人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兒根本瞞不住。

    季將軍本就嚴肅的一張臉,此時又沉了幾分。他啪的一聲將茶盞放在桌面上,“你現在做事越來越沒分寸了。你真以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可以瞞天過海嗎!現在羅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姨媽很快就會來興師問罪,你想過後果嗎?”

    季維揚隨意而笑,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盞遞到季將軍面前,“爸,您先消消氣。就這麼點兒事,彆氣壞身子。姨媽來了又如何,大不了將魏景年再送進去,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季維揚既然將人撈出來,自然沒有送回去的道理。不過目前首要是安撫好父親,只要他老子不從中參合,他自然有辦法對付羅家。

    季將軍白他一眼,但還是接過他遞來的茶,抿了一小口。對於這個兒子,他一直是愧疚的,若不是當年老爺子執意讓他接手季氏,他早已走上仕途,前途無量。季將軍總覺得虧欠了老三,以至於事事都遷就著他,久而久之,都成了習慣。即便他闖了天大的禍,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要頂著。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沒閒著,羅家誣陷魏景年的證據,你查的也該差不多了吧。”

    季維揚溫笑,算做默認。他知道老爺子手眼通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查人,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從一開始,季維揚也沒打算隱瞞。

    季將軍嘆了聲,頗有些無奈。“不到萬不得已,別和羅家硬碰硬,魏景年的事,我先替你壓著,你別再插手了。”

    “謝謝爸。”季將軍的妥協倒是在季維揚意料之外。

    季將軍抿著茶,然後從抽屜中取出一張紅色請柬,“週末市委楊書記壽辰,怎麼說也是我的老同學,你替我備份厚禮,出席壽宴。”

    “嗯。”季維揚恭敬點頭。然後,只聽季將軍又道,“和安琪一起去,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你未婚妻,你十天半月的也不理會她一次,難免讓她多想。”

    季維揚哼笑,瞭然道,“爸,這又是陸伯母的意思吧。”

    季將軍的臉上頓顯幾分尷尬之色,他咳了聲,忙端起茶盞喝茶,借此來掩飾。“你陸伯母和我說起過,因為你一直忽略安琪,導致她不肯吃藥,病情加重。維揚,安琪的病我們季家是有責任的,你就適當遷就她一下,偶爾去看看她,別讓她胡思亂想,這樣也利於康復。”

    季將軍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季維揚無法再反駁,只能違心的點頭應下。“爸,我知道該怎麼做。”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家住吧。”季將軍的語氣是絲毫不容人拒絕的強硬,明顯是不允許他再回展顏那裡。

    這一夜,季維揚輾轉無眠,第二天天一亮就開車趕回公寓,但展顏已經不在了。他獨自坐在臥房的大床上,手掌輕撫過她睡過的床榻,上面似乎還殘存著獨屬於她的溫度與氣息。

    季維揚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他季維揚也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慰藉思念。

    *

    週末,楊書記的壽宴在自家的別墅中舉辦,作為S市第一把交椅,幾乎沒有人不給他三分薄面,S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到齊了。

    宴會辦的十分低調,主人的身份並不適宜大肆鋪張。

    季維揚一身純黑色手工西裝,低調奢華,與平時幾乎無異,只是手臂上多出一隻雪白的手,五指漂亮修長,連指甲都是精心修剪過的。“維揚,聽說這個楊書記是官場上出了名的鐵面包公,他會不會很洶啊?”陸安琪怯生生的問道,一襲白色抹晚禮裙,高雅端莊,再配上那副小女兒的柔媚態,真是我見猶憐。

    “不會。”季維揚溫柔的回了句,引領著她向主人的方向走去。

    “楊叔叔。”季維揚俊臉上掛著身為晚輩的恭謙,伸出右臂與楊書記握手。

    楊書記黝黑的臉上堆滿了笑,握著季維揚的手掌,猛誇個不停。“你小子,最近又弄了幾個大項目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現在s市的產業幾乎改姓季了,以後楊叔叔可要仰仗你的鼻息了。”

    “楊叔叔說笑了,維揚是晚輩,以後還要楊叔叔多多關照才是。”季維揚不卑不亢,連逢迎的話都說的順分順水。

    “這位是?”楊書記的目光終於轉到了陸安琪身上。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未婚妻陸安琪。”季維揚平淡回答。

    “楊書記您好。”陸安琪大方得體的與對方打了招呼。

    “你好,小陸啊,我聽過你的音樂會,很不錯嘛。”

    陸安琪淺然低笑,“楊書記您過獎了。”

    與楊書記打過招呼,季維揚就在角落處隨意的坐了下來,但這樣一個丟在鑽石堆裡都耀眼的男人,無論坐在哪裡都會引人注意,仍是不時的有人過來打招呼,虛偽逢迎的,溜鬚拍馬的絡繹不絕。

    季維揚淡淡的回應,觥籌交錯間,禮貌卻帶著淡淡疏離。而陸安琪一直親密的挽著他臂腕,小鳥依人般將頭靠在他肩膀,在旁人眼中,一副恩愛夫妻的楷模。

    “維揚,不請我跳支舞嗎?”陸安琪指著舞池的方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季維揚只得攤開手心,做出邀請的姿態。陸安琪歡喜的將手放入他掌心間。兩人相攜著,一起步入舞池。

    兩人的步子隨著優美的音樂而動,陸安琪整個身體幾乎都貼在季維揚身上,頭枕在他胸膛,那姿態像極了樹袋熊掛在樹幹上。

    “維揚,你還記得我們讀書時的迎新晚會嗎?你邀請我跳全場的第一支舞,舞池很大,聚焦燈打在我們身上,我們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季維揚聽著,眸光淡漠,一直的波瀾不驚。“時間過來太久,我記不太清了。”

    一曲終了,曲終人散。季維揚十分自然的放開她,轉身向場外走去。陸安琪跟隨在他身後,漂亮的眸子盛滿失落之色。那些屬於獨屬於他們的美好記憶,她都深深的刻在心上,而他,怎麼可以忘記!

    兩人回到位置落座,季維揚淡淡的飲酒,安琪靠在他身邊,目光如膠似漆的追隨著他。

    “季總。”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男聲,季維揚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林少晟端著酒杯已經來到他身邊。

    “林總,幸會。”季維揚淡漠的舉起酒杯。

    林少晟在背後沒少陰他,兩人可謂水火不容,但面上卻要不動聲色,這就是生意場上的男人。

    “安琪,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林少晟敬完季維揚,轉而看向他身旁的陸安琪。

    自從林少晟出現,安琪的臉色就變了,她一直低著頭,慌亂的端起酒杯,驚慌間,碰翻了杯子,酒液都灑在她雪白的禮裙上。

    “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陸安琪扯著裙襬,快步的跑了出去。

    “看來林某出現的不太是時候,打擾了兩位親密。”林少晟笑著聳肩,仰頭將杯中殷紅的酒液一飲而盡。

    季維揚淡然不語,唇邊的笑含著一絲冷意。

    “關於合作的事,不知季總考慮的如何?如果是價錢方面不滿意,我們可以再商量。”林少晟明顯又做出了讓步,沒有季維揚點頭,他的貨就不可能流入S市,這麼大一塊肥肉,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季維揚淡笑,優雅的抿了口酒,“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好意思,林總,失陪了。”他說罷,起身向另一桌走去。

    林少晟手指緊握著透明高腳杯,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唇角邊隱著一抹陰冷的笑。

    另一面,洗手間的化妝鏡中,倒映出安琪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她氣急敗壞的沖洗著衣擺,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將衣料扯碎。

    林少晟,他真是陰魂不散,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壞她和維揚的好事。

    處理好身上的酒漬,她又補了妝,精緻的臉蛋恢復了一貫的絕美,她才滿意的收起化妝品準備離開。而正是此時,啪的一聲,洗手間的燈突然熄滅,狹小的空間內瞬間漆黑一片。

    陸安琪稍有些害怕,摸索著向門口走去,剛觸及光明,身子就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推了回去,來人將她死死的壓在牆壁上,同時鎖緊了洗手間的門。

    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酒氣,他壓著她的唇,舌頭席捲著她口腔,嗆人的酒精味兒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嗚嗚……”陸安琪不停的掙扎,口中只能發出嗚嗚的哽咽聲。男人天生的優勢讓她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情急之下,她用力的咬住他唇舌,濃重的血腥味兒在彼此口腔中四溢。

    男人痛的悶哼一聲,終於放開了她,但同時,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她側臉。

    “賤人!”林少晟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扯住安琪的頭髮,讓她根本無法掙脫,每動一下,都痛的她想哭。

    “季維揚上你的時候,你也咬他?你這個賤貨,在他身下一定跟個婊.子一樣諂媚。”

    陸安琪冷笑,“你有什麼資格和維揚比,你連他一根腳趾頭都不如。”

    她這話的直接後果就是換來林少晟狠狠的一巴掌。他一手死死的掐住她下巴,另一隻粗糙的大掌已經掀起她裙襬。“上次你在我身下也溫柔的像一灘水一樣,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你的滋味呢。再和我做一次,怎麼樣?”

    剛剛看到舞池中,她和季維揚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林少晟怒火中燒,他今天一定要得到她,並且,勢在必得。大掌強勢的分開陸安琪雙.腿,粗糙的手指擠入她花穴間,肆意的滑動。

    “放開我,林少晟,你這個禽獸,我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安琪竟咬著唇,幾乎從齒縫間擠出的幾個字。

    “賤貨,都濕了,還說不想要。”林少晟邪肆的笑,三跟手指一起擠入她狹窄的穴道,痛的陸安琪低吟一聲,淚珠順著蒼白的小臉不停滾落。

    他抽出指尖,將沾滿濕液的手指送入口中,噁心的舔舐起來,“還是那個味道。”

    “變態。”陸安琪低罵一聲,沒有再掙扎,任由著他在胸口上啃吻,然後,看準時機,抬起腳,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他皮鞋上。

    “額!”林少晟吃痛,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安琪抬腳順勢將他絆倒在地,然後飛快的逃離。

    林少晟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臉色鐵青,腰間堅.挺蓄勢待發,腫脹發痛。MD,獵人居然被***狐狸反咬了一口,他怎麼能嚥得下這口氣。

    林少晟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一拳重重砸在門板上,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將那張光盤寄出去……”

    陸安琪有膽子惹怒他,他就一定要讓她後悔。

    陸安琪狼狽的逃回大廳中,見到季維揚正站在人群中,與幾個政府要員談笑,偶爾優雅的舉起高腳杯,姿態高貴,亦如中世紀伯爵。這樣極品的男人,十個林少晟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她理順了凌亂的發,笑著向他走過去。“維揚。”她十分自然的纏上他手臂。

    “怎麼去了這麼久?”他低頭看她,俊顏溫柔,眸色卻是淡淡的。“累嗎?要不要送你回去?”

    “嗯。”陸安琪順從點頭。

    將安琪送回別墅,季維揚的路虎車孤獨的穿梭在夜色之中,他終究抑制不住思念,撥通了展顏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展顏略微急切的聲音。

    “顏顏,怎麼了?”季維揚緊張詢問。

    “是向晴,她要自殺,我現在去五環大酒店找她。”展顏匆匆交代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耳邊是嘟嘟的電.話忙音,季維揚劍眉冷挑,一把丟開手機,轉動方向盤,向五環大酒店的方向疾駛而去。

    而此時,五環大酒店中。

    展顏按照向晴給她的房號乘坐電梯來到十七樓,房門是虛掩著的,她推門而入,屋內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向晴,向晴……”展顏連喚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她順著牆壁摸索,終於摸到了冰涼的開關,按了幾下,燈卻沒有亮,正在狐疑之際,後腦突然一痛,身體順著牆壁癱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黑暗之中,她被人拖到床上,扯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沒過多久,房門被人從外推開,走進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喝的爛醉如泥,搖晃不穩的向床邊走去。“向晴,小寶貝,是不是洗乾淨了等著小爺寵幸?”

    他只覺得渾身燥熱,大掌撈到床上柔軟的女子嬌軀,惡狼一樣的直接撲了上去。他啃吻著女子的身體,又香又軟,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

    “寶貝,寶貝,嘿嘿……”他的頭埋在女人頸項間,大掌胡亂的在女子細膩的肌膚上遊走,意識開始越來越模糊,情.欲已經取代了全部的理智。

    今日她似乎與往日不太一樣,味道格外的甜美,髮絲柔軟的像水草一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淡香,誘.人心魂。他習慣性的在吻上她雪白的肩,她的滋味真甜,他下意識的張嘴咬住,直到嘗到腥甜的血液。

    而肩頭的劇透卻喚醒了展顏的意識,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一個男人非禮!“你做什麼?放開我!”

    她歇斯底里的嘶喊,拚命的掙紮著。然而,男人沉重的身軀就像山一樣壓在身上,粗糙的大掌正在擠壓著她一側的豐盈。

    淚瞬間奪眶而出,展顏抵死反抗,手臂在胡亂揮動中抓住了床頭的水晶檯燈,她幾乎想也不想的就向男人砸了過去。

    屋內瞬間傳出男人的悶哼聲,空氣中瀰散著濃重的血腥味道兒。展顏藉機想要推開身上的男人,而他卻像被激怒的猛獸,將她死死的按在床上,粗糙的大掌竟然順著她大腿內側向上撫摸著。

    “放開我,救命,救命,……”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9
第99章 殘忍的報復

    “放開我,救命,救命,……”

    伴隨著她歇斯底里哭喊的,是砰地一聲巨大的撞門聲,房門應聲而開,季維揚怒火中燒的衝進來,一把將壓在展顏身上的男人拎起,鐵一般的拳頭就落了上去。愛睍蓴璩

    男人癱坐在地上,一面承受著拳打腳踢,一面怒罵著,“cao,誰TM不想活了,居然敢打老子。”

    季維揚雙眼血紅,憤怒到極致,一把將男人從地上扯起,發狠的按在牆壁上,“我季維揚的女人你也敢動,爺今天就廢了你。”他抬腳狠狠踢在男人命根子上,拳頭高舉起,眼看著就要落在男人面門,而正是此時,窗外探照燈晃過,照亮了黑暗的屋子。他們終於看清了彼此。

    “唐楓?”季維揚的拳頭險險擦過唐楓鼻尖,若這一拳真落下去,唐楓鐵定的廢了攴。

    唐楓雙腿緊夾著,身體慢慢的順著牆壁癱坐在地,痛的不停顫抖,酒也瞬間清醒大半。季維揚剛剛那一腳不清,他小弟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用了。

    接著微弱的光線,他的目光掃過屋內的一切,季維揚血紅著雙眼杵在一旁,而大床上,展顏畏縮成一團躲在被子裡,蒼白的小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他頓時大驚失色,難道他剛才碰的女人是展顏?難怪季維揚往死裡打他。

    “究竟怎麼回事?”冷怒的聲音在他頭頂想起遘。

    唐楓懊惱的用手遮住臉,回憶在腦海中一片片拼湊成型。上午他陪向晴逛商場,買衣服首飾,然後去酒吧喝酒,幾杯酒入腹後,他就感覺到不太對勁,知道酒裡被下了東西。他倒沒在意,為了找刺激,他以前也和向晴這麼玩兒過。她說要先回房間洗澡,他就在酒吧坐了會兒,又喝了幾杯才上去。

    回房的時候,房間裡就倒著個女人,沒有燈,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床上的人是向晴,身體本能的撲了上去……

    沒想到……錯了,這一切都錯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維揚,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唐楓沙啞的低喃了句,然後不停的咳了起來,喉間溢出一股腥甜的血氣。“維揚,幫我叫下120。”

    季維揚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大步來到床邊,用被子裹住展顏,連人帶被一起抱起來,匆匆而去。

    唐楓依舊癱坐在地上,手掌緊摀住心口,季維揚真是下了狠手,他內傷不輕。“靠,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他剛罵完,就有醫生和護士走進來,用擔架將他抬了出去。唐楓心想,季維揚那小子還算有點兒人性,不枉他們做了三十年的兄弟。

    另一面,季維揚將展顏帶回了公寓。

    展顏洗過澡,換了一身淡粉睡衣,隻身站在落地窗前,只留給季維揚一個孤零零的背影。

    “顏顏,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季維揚從身後抱住她,讓她的背緊貼在他胸膛。或許是真的嚇壞了,展顏靜靜的靠在他懷中,沒有絲毫反抗。

    季維揚低頭輕吻著她,無意間觸碰到她肩膀的傷口。展顏痛的低呼一聲。

    “怎麼了?”他緊張的詢問,手指輕輕解開她領口的兩顆紐扣,香肩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格外觸目驚心。

    劍眉冷冷的挑起,他自然知道那是唐楓的傑作,只有唐楓在床上有咬人的習慣。“疼嗎?”他壓低頭,舌尖輕輕的舔過她傷口處,濕熱的感覺,倒是緩解了一絲痛楚。而那些被唐楓撫摸的噁心畫面再一次在腦海中閃過,展顏受驚般,用力將季維揚推開。

    “別碰我!好髒!”她踉蹌的後退,眸中含著無助的淚,身體撞上冰冷的落地窗。

    “顏顏!”季維揚心疼的將她納入懷中,薄唇貼在她耳側,壓抑的呢喃,“別說唐楓沒有得手,就算他得手了,我也不在乎。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乾淨純粹的女孩,永遠都不會改變。”

    展顏埋首在他胸膛,沉默了片刻後,開始放聲痛哭,似乎要哭盡所有的委屈。她實在是想不通,向晴為什麼要來害她?究竟是人心叵測,還是她太單純好騙?!

    等到展顏哭累了,直接睡在他懷中。季維揚抱了她一整夜,第二天親自送她去上班,並暗中派人保護她的安全。就算不查,他也知道這事兒和他脫不了干係。

    將展顏送到單位後,季維揚開車去了醫院。

    高幹病房中,唐楓手上打著石膏,頹敗的躺在病床上。

    “還沒死?”季維揚將手中果籃丟在一旁,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唐楓一見他就呲牙咧嘴,“你TMD下手也太狠了,差點兒就把我小弟打壞了。”

    “活該。”季維揚冷掃他一眼,拿起一個橘子剝了起來,又問,“查到什麼了?”

    唐楓抿著唇角,冷哼一聲,“你還記得關鈺嗎?”

    季維揚剝橘子的手指微頓,他向來過目不忘,那個做了他三個月秘書的女人,更是記憶猶新。關鈺是余梅的前任,美國哈佛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人漂亮,也非常能幹。只可惜野心太大,膽子也大,居然敢在他的酒裡下藥,想上他的床。結果被他識破了,直接開除走人,再之後,季維揚沒見過這個人。她和昨天的事怎麼就扯上了關係?

    “向晴是關鈺同母異父的妹妹,回來找我們尋仇的。”唐楓繼續說道。

    “我們?”季維揚輕佻了下眉梢。

    唐楓聳肩,哼哼了聲,“關鈺離開公司後跟了我一段時間,本來說好的好聚好散,誰知道她愣說自己懷孕了要和我結婚。小爺當然不吃那一套,直接給錢讓她滾蛋了。誰知道她後來又受了什麼刺激,想不開自殺了。MD,這帳也能算到老子頭上。”

    “你再不收斂,早晚死在女人手上。”季維揚白他一眼,將剝好的橘子丟給他。

    唐楓掰了瓣橘子丟入口中,嘻哈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們姐妹床上功夫還真不錯,不過和嫂子是沒法比,那手感……額……”未等他說完,季維揚一拳砸在他肩膀。

    “我看你真是活膩味了。”季維揚說完,拎起外套向外走去。唐楓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才出院,他出院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向晴算總賬。

    唐楓費了一番力氣,才查到向晴在西郊有一套三室兩廳的公寓,家裡還僱有保姆。

    這天,向晴一進門,就看到保姆被打昏在地上,頓時感覺事情不妙,剛要轉身離開,門卻已經被兩個高大的男人堵住了。

    “想走?哪兒那麼容易。你知道小爺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找到你的嗎?”唐楓慵懶的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陰邪的看著她。

    “唐,唐楓,你究竟想怎樣?”向晴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說不害怕,也是假的。

    “離那麼遠幹嘛,我又不能吃了你。”唐楓一擺手,向晴便被兩個黑衣保鏢拎著領子丟到他面前。

    向晴癱坐在地上,嚇得不停顫抖。唐楓的手掌捏住了她尖小的下巴,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節捏碎一般。“現在知道害怕了?陰小爺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後果?說吧,林少晟都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為他這麼賣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是為我姐姐報仇的。是你和季維揚害了她,你們這群禽獸。”向晴牙關咬的咯吱作響。

    唐楓冷邪的一笑,“呦,沒看出來啊,你對姓林的還挺忠心的。他在床上比我厲害?”

    向晴咬唇不語,睜大了雙眼,狠狠的瞪著唐楓。

    “得,你不說也沒關係,我今兒呢是專程為你來的,至於姓林的,我以後再慢慢和她算賬。”唐楓向身旁的幾個保鏢打了個手勢,那幾人會意,逐漸向向晴靠近。

    她一步步後退,直到被逼到牆角,蜷縮成一團。“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季氏旗下的影視公司最近正在拍攝一組電視劇,內容是入室搶.劫.輪.奸,今兒正好現場排演一下。你放心,哥幾個就是樂和一下,不會要你命的。”唐楓肆意的笑著,對幾個保鏢道,“還不動手?今兒老大不再,我可是私自給你們開葷的。”

    “謝謝楓哥。”幾個男人異口同聲。然後將向晴按倒在地,一個個開始解腰間的皮帶……

    “放開,你們放開我……唐楓,你這個禽.獸,你不得好死……”向晴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夾雜這幾個男人粗重的喘息聲,瀰漫在整個公寓中。

    唐楓懶散的靠在真皮沙發中,悠哉的翹著二郎腿,兩指間夾著一根燃燒著的煙蒂,他就像在看一場鬧劇一樣。

    向晴被幾個粗野的男人折騰的夠嗆,起初還在不停的大罵,後來聲音越來越微弱,到最後昏死了過去。

    “真TMD不經折騰。”最後一個男人尚未盡興,氣急敗壞的起身,還不忘在向晴柔軟的胸口抓上兩把。

    “行了,打掃現場。”唐楓冷冷的吩咐,仍坐在沙發上吸菸。

    幾個人十分專業的掏出白手套,翻箱倒櫃取走值錢的東西,佈置成入室搶.劫,輪.奸的現場。離開前,還報了警。這事兒一旦在S市傳開,向晴以後根本沒法做人了。但唐楓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

    展顏沒想到她還會接到向晴的電.話。電.話中,她帶著哭腔對展顏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害你嗎?我現在在市中心醫院,你過來找我吧,我將一切都告訴你。”

    展顏握著手機,沉默,遲疑。而電.話那端,又傳來向晴的冷笑,“害怕什麼?難道在大庭廣眾下,我還能害你不成。”

    思索再三,展顏還是請假去了一趟,她真的很想弄清楚這一切。

    她趕到病房的時候,還有警察在為向晴錄口供,展顏只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不時的聽到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交頭接耳。

    “聽說裡面那個被幾個匪徒入室搶劫,還輪.奸了,真夠可憐的。”

    “可不是,還那麼年輕,報社的記者都來過了,事情傳開了,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嫁人就更別想了。”

    展顏交疊在胸前的雙手緊握著,聽得心驚肉跳。

    等警局的人全部離開後,展顏才走進病房。

    病房內,向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一張臉毫無血色,與死人無意。她呆呆的看著頭頂天花板,唇片機械的一開一合。“展顏,你來了。”

    展顏在她床前停住腳步,低斂眸光,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向晴,突然覺得她十分可憐。

    “你現在一定十分恨我吧?”向晴的唇角揚起嘲諷的笑。

    展顏有片刻的沉默,然後淡漠的詢問,“從一開始,你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嗎?”

    “是。”向晴回答的很乾脆,“否則,我為什麼要跑到那種地方去受罪?我堂堂名校研究生,年年拿全額獎學金,你真以為我很缺錢嗎!”

    “那理由呢?我們無冤無仇。”

    “理由?”向晴失去理智般的大笑起來,“魏展顏,要怪就怪你愛錯了人。我想要對付的不是你,更是季維揚和唐楓,而只有你,才能讓他們反目成仇。”

    展顏美眸微眯著,唇角含著一絲自嘲的笑。沒想到,她只是向晴報復季維揚和唐楓的一個犧牲品而已。

    刺耳的笑聲逐漸停止,向晴依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逐漸陷入回憶之中。

    “父母死得早,我和姐姐相依為命。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五年前,她從國外留學回來,任職與季氏集團,做了季維揚的秘書。在後來的相處中,她漸漸的愛上了這個男人。暗戀而已,本來無傷大雅,而季維揚卻因此將她開除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沒有公司敢接收她,一個海外留學歸來的高材生,卻像個過街老鼠一樣,連個餬口的工作都找不到。而更無恥的,是那個唐楓,他趁著我姐失意之時,將她灌醉,迷.奸了她。後來,我姐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去找唐楓負責,可唐楓根本不認賬,我姐走投無路,就投河自盡了。”

    說到此,向晴已經泣不成聲。“季維揚和唐楓都該死,他們都是凶手,我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展顏眉心緊蹙,一時間竟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那些恩恩怨怨,她沒資格評說,也不能僅僅相信向晴的一面之詞。畢竟,向晴也不是什麼好人,否則,她不會為了報復而將無辜的自己扯入這個深諳的漩渦。

    “向晴,如果真像你所說的,你完全可以報警,尋求法律途徑為你姐姐討回公道。”

    “法律途徑?魏展顏,你真夠天真的,如果法律可以懲治他們,我就不會弄成現在這副樣子!我被他們施.暴、輪.奸,卻找不到任何證據,警察來了也是走個形式,報社的人更會亂寫一通,我在S市,再無立足之地。魏展顏,你現在看到了吧?這就是黑社會,骯髒、無恥、卑劣!他們可以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魏展顏,你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展顏容顏蒼白平靜,但手掌卻早已緊握成拳,呼吸都幾乎窒息。“向晴,如果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我覺得你非常可憐,但並不值得同情。你明知道我是無辜的,卻處心積慮的害我,你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她說完,淡漠的轉身離開。

    展顏獨自一人沿著空曠的街道行走,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季維揚公司樓下。她仰頭靜靜的看著高聳入雲的大廈,心中亂作一團麻。

    她在大廈前站了很久很久,才下定決心走進去。她只想向季維揚要一個答案,他明明親口承諾要將季氏洗白,她不相信他會用這麼卑劣的方式去報復一個女人。

    秘書余梅熱情的將她引領到總裁辦公室,彼端,季維揚正忙碌的查閱文件。展顏挺直了脊背站在門口,隔著幾步之遙的距離,靜靜的與他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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