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總裁的美麗嬌妻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 13:57: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3 52031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3
第70章 真夠殘忍的
    “將遠帆旗下的影視公司過戶給陸安琪,越快越好。”季維揚惜字如金道。

    “什麼?我說季三少,你沒喝大吧?那公司市值少說幾個億,陸安琪不就為你流了個孩子,她值這個價嗎!”

    “輪不到你來質疑我的決定,你要做的只是執行。”季維揚的聲音很沉很冷,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他走出宴會廳,依舊沒有尋找到展顏的身影,有侍應告訴他,剛剛見到季太太去了車庫。他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中,果然見到展顏安靜的坐在路虎車中。

    季維揚坐進架勢位置,溫笑開口,“怎麼不等我就自己跑下來了?”

    “我累了。”展顏淡聲回答。

    季維揚笑著揉了下她的長發,傾身向前,想要去親吻她的唇,卻被展顏側頭躲開,他的唇只落在她頰邊,蜻蜓點水般,稍縱即逝。

    散落的長發遮擋了她臉上的表情,乾淨的眸中閃過厭惡之色。他身上還殘存著陸安琪的香水味,他們深情擁吻的一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展顏覺得齷齪並噁心。

    季維揚並未發現她的異常,展顏的迴避看在他眼中,只以為是羞澀。他笑著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離地下停車場。

    夜沉寂,城市霓虹璀璨。

    展顏眸光茫然的看向車窗外,道路兩旁的風景不斷後退,昏黃的燈火卻點亮不了她眸中的溫度。

    一路之上,車內氣氛格沉寂,季維揚專心開車,偶爾會透過後視鏡含笑凝望她一眼,因為展顏一直側著頭,他仍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回到別墅後,季維揚在浴室中沖洗掉一身酒氣,然後走進臥房,此時,展顏正靠坐在床頭,認真的翻看著厚重的醫學書。

    “這麼晚了還看書,對眼睛不好。”季維揚伸出手掌擋在書頁上。

    展顏抬頭,目光淡淡的從他身上掃過。“你不回家的時候,我每天都看書到深夜,視力依然很好,你的擔心多餘了。”

    季維揚失笑,奪過她的書丟在一旁。“現在我在家,所以,你只能看著我。”他勾起她圓潤的下巴,擒住她的唇吻了下去,她的滋味很美,只是不太配合,牙關一直緊咬著。

    “怎麼了?”他手臂纏住她腰肢,手掌按在她挺翹的臀上輕揉了下。

    “今天是安全期,不會受孕,你可以放開我了。”她語氣平靜而認真。

    季維揚邪氣的笑,寵溺的捏了下她鼻尖,“按你說的做.愛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孩子?那生完孩子呢,我就不能再碰你了?真夠殘忍的。”

    起初展顏的冷漠讓他一度以為她有性冷淡,可是,她每次被他深情擁吻的時候,會溫柔的像一灘水一樣,每每讓他欲罷不能。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3
第71章 你從這裡走出去,我們之間就完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今天不想。”她剛想退開他,卻被他單手擒入懷中。季維揚低頭便吻上了她柔軟的唇。展顏一時間無法掙脫,在他身下一寸寸失守,那種感覺微妙到難以言喻,展顏的理智在拚命的抗拒,身體卻叫囂著想要迎合。

    就在展顏的身體與情感痛苦掙扎之時,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驅散了一室曖mei。

    季維揚有些沮喪的拿起手機,電.話那一端傳來陸曼芸悲慟的哭泣聲,“維揚,你快來吧,安琪她,她……”

    季維揚的臉色瞬間大變,他利落的套上襯衫長褲,英俊的臉龐上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自責、疼痛、憂鬱、慌亂、……那些都是曾經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的字眼,甚至在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展顏的存在。

    而展顏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和陸安琪脫不了干係,只有那個女人才會讓他緊張,讓他變得不再像那個冷靜自恃的季維揚。

    “你去哪兒?”在他奪門而出的前一刻,展顏終於發出了聲音。

    “顏顏,我來不及和你解釋……”

    “不許去。”展顏側身擋住他的去路,她仰頭看著他,眸中含著淚,目光卻異常的堅定。

    季維揚的眸色很深,也很冷,甚至有點無情,“展顏,何必咄咄逼人,這一點都不像你。”

    展顏諷刺的笑,笑靨絕美,淚卻已奪眶而出。她再也做不到如從前那般,看著他擁別的女人在懷,卻委屈的隱忍退讓。她想賭這一次,用她所有的幸福當賭注,賭她和季維揚的未來。

    “維揚,如果今夜你從這裡走出去,我們之間就完了。”她的語氣像鵝毛一樣的輕,卻字字重如千金。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3
第72章 季維揚,你會負我嗎?

    “維揚,如果今夜你從這裡走出去,我們之間就完了。愛睍蓴璩”她的語氣像鵝毛一樣的輕,卻字字重如千金。

    季維揚深深的看著她,深不見底的墨眸有過短暫的掙扎,可最終,他還是毅然的推開她,摔門離去。

    展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突然癱倒在地,唇角揚起苦澀的笑,絕望的淚卻一滴滴打落在實木地板上,這一次,他們終於走到盡頭了。

    她吃力的從地上爬起,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到夜色中,季維揚的路虎車劃開夜幕,緩緩的駛離視線。

    偌大的別墅靜的可怕,展顏吃了將近半盒安眠藥才勉強入睡,只有深度睡眠才能麻痺疼痛的神經。可是,睡夢中,她的眉頭依舊緊蹙著輅。

    而另一面,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醫院長廊的空曠寂靜,季維揚來到手術室前,頭頂的燈一直亮著,氣氛緊張而肅然。

    “伯母,究竟怎麼回事?下午我們分開的時候安琪還是好好的。”因為跑得太急,他的氣息微喘。

    陸曼芸已經哭成了淚人,當她推開浴室的門,看到安琪倒在血泊之中的剎那,整個人都驚呆了,她就這麼一個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可畢竟養了這麼多年,她一直當安琪是親生的女兒騅。

    “維揚,你是不是和她說了些什麼?這幾天她都沒有發病,怎麼會突然想不開割腕自殺了呢?”

    面對陸曼芸的質問,季維揚沉默了,一定是他那些拒絕的話,才將陸安琪逼上了絕路,他真是太大意了,安琪是病人,他怎麼能說那些話來刺激她呢。

    “伯母,對不起。”他唯一能說得,也只有這個。

    陸曼芸並沒有責怪他,而是哭著哀求,“維揚,伯母活了大半輩子,還有什麼看不懂的。作為男人,你想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這些安琪都無法給你。伯母不會強求什麼,只求你不要放棄安琪,你和我心中都清楚,你現在是她的唯一,如果連你都放棄她了,那她根本就活不下去,這樣的事,還會再發生的。”

    “伯母,你放心,我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有第二次。”季維揚鄭重的承諾,如果陸安琪真的因他而死,那麼,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只是,這樣就意味著,他和陸安琪只怕一生都會糾纏不清,對於展顏來說,同樣是不公平的。

    並沒有等候太久,手術室的燈就熄滅了,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陸曼芸緊張的上前抓住他的手,“醫生,我女兒沒事兒吧?”

    “病人的傷口不深,只是失血過多,現在已經沒有大礙,很快就能轉移到普通病房。”醫生職業化的陳述,然後離開。

    季維揚一直守在陸安琪病床邊,直到她醒過來,賴在他懷中哭了一陣後,在藥物的作用下又開始昏昏欲睡。走出高幹病房,他才忽然想起,將展顏一個人丟在家中。記得離開前,展顏留給他最後的一句話是:如果今夜你從這裡走出去,我們之間就完了。

    那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陸安琪割腕自殺的事,完全沒有顧及到展顏,此刻想起,他才開始慌亂不安。展顏是內斂的女子,她的話一向很少,但她一旦說出口,就證明她已經下了決心。

    季維揚飛車趕回山頂別墅時,天已破曉。他推門而入,別墅中是死一般的沉寂,沒有半分人氣。

    臥房之中,展顏安靜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蓋著雪白的蠶絲被,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和半截脖子,此刻的畫面是精緻的,她躺在那裡,像睡美人一樣等待著王子的來臨。

    他一步步走進,卻越發的狐疑,展顏一向是淺眠的,而他穿著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不算輕,她居然沒有一絲反應。

    “顏顏,顏顏……”他低喚了幾聲,但展顏已經沒有甦醒的跡象,然後,季維揚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安眠藥,他頓時就慌了。

    “顏顏,你醒醒,快點給我醒過來!”季維揚怒吼著,掀開她身上的被子,作勢就要將展顏抱起,然而這個時候,展顏睫毛輕顫了幾下後,居然睜開了眼睛,明眸中帶著惺忪的睡意,眉心輕蹙著,似乎帶著被吵醒後的不耐。

    “季維揚,你在做什麼?”展顏從床上坐起,目光冷淡的看著他。

    “顏顏,你沒事吧?”他看著她,眼角的餘光隨意的掃過床頭櫃上的安眠藥。

    展顏的眸光最終也落在那盒吃剩一半的安眠藥上,而後唇角揚起一抹冷嘲的笑,“季維揚,你想的太多了,尋死覓活這種戲碼,我魏展顏不屑。”她說完,起身下床,趿拉著拖鞋就要向外走,而季維揚卻從身後抱住了她,他的雙臂纏在她纖細的腰上,那麼用力。

    展顏停住腳步,她並未掙扎,而是冷笑著轉身,仰頭直視著他,眸光陌生而冰冷,“季維揚,我想,我昨夜已經說得很清楚,而你,也做出了選擇。抽個時間,我們去民政局辦手續……”

    “嗚……”她話音未落,季維揚的唇已經落了下來,將她未完的話統統封在口中。展顏仍沒有掙扎,只是睜大了雙眸,冷冷的瞪著他。那樣一雙冷漠的眼眸,讓季維揚莫名心慌。

    他終於放開她,手掌緊緊的握住她雙肩,略帶嘲弄的一笑,“顏顏,看來上次的事還沒讓你得到教訓,你以為離婚的事真的可以任由你決定嗎?”

    展顏緊咬著唇,眸中淚光晃動,卻倔強的揚著頭,不肯屈服,“如果我堅持離婚呢?你是不是還要故技重施,威脅我爸爸?還是繼續上演撞車的苦肉計?”她苦笑著搖頭,冰冷的淚珠滑落眼簾。她纖細的指尖快速的彈掉那顆絕望的淚,驕傲的伸出手掌,將無名指上的鑽戒取下來,放在他掌心間。

    “季維揚,同樣的戲碼,演兩次就沒意思了。”

    季維揚愣在當場,脊背挺得筆直,靜謐的空氣中隱隱的帶著悲傷的怒火。他的拳頭緊握著,掌心間那枚鑽戒隔得肌膚生疼,連帶著心也痛了。

    “顏顏,你知不知道,這枚鑽戒,是我親赴非洲,親眼看著它是如何從深山中被開採出來,然後在設計師手中一點點被打磨成雪花的形狀,我將它戴在你手上,就沒想過有一天要將它取下來。”

    他的話讓展顏的心猛然一震抽痛,淚再次模糊了雙眼,“維揚,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她了?”展顏的聲音中幾乎帶著祈求,她在做的最後的讓步,去挽留她卑微的愛情。

    季維揚看著她,片刻的沉默後,他凝重的搖了搖頭,“展顏,對不起。”

    展顏隱忍著不讓淚珠落下來,唇角諷刺的笑著,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她有什麼資格這樣要求他呢,陸安琪才是他心愛的女人。

    可是,他既然放不下心愛的女人,又何必對她說這些動人的情話,對他來說,自己究竟算什麼呢?一個無聊時的消遣嗎?那她是不是太可悲了些?

    展顏踉蹌不穩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抓起包,轉身向外走,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去哪兒?”他的聲音有些沉冷。

    “上班。”展顏丟下一句,用力甩開他的箝制,奪門而逃。在淚水奪眶而出之前,她要盡快離開。她不想在他面前掉一顆淚,愛情沒有了,她僅剩的只有可憐的自尊。

    碰的一聲摔門聲後,屋內陷入了讓人窒息般的沉寂。季維揚高大的身體跌坐在沙發中,他隨手點燃了一根菸,吞吐了幾口煙霧。他的目光專注的落在一點,深沉的有些可怕。

    陸安琪是他的過去,是他無從推卸的責任,即便季維揚富可敵國,也無法去改變已經發生的過去。或許是相遇太晚吧,如果他先遇見的那個人是展顏,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曲折與痛苦!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去愛,去彌補展顏。

    他將即將燃盡的煙蒂熄滅在菸灰缸中,之後撥通了助理的電.話,“杭州的行程改為一週,簽約之後的五天時間給我空出來。”

    “可下周您與史密斯先生有一個重要的遠程會議,還有……”助理出聲提醒,季維揚的行程一向排的很滿,一天恨不得生出四十八小時,現在突然要空出五天,簡直天方夜譚。

    “按我說的辦。”季維揚直截了當的下達命令,然後掛斷電.話。

    他的工作太忙,以至於一直忽略了展顏,他想趁著這次機會帶展顏出去走走,或許換一個環境,兩人的關係會有所緩和。

    安排好行程後,他又打電.話去展顏的醫院,為她請了假。

    而此時,醫院中,展顏已經換好藍色無菌手術服,卻在進入手術室的前一刻,被主任攔了下來,“展顏,醫院批了你半個月的假期,你現在可以回家休息了。”

    “什麼?我沒請假啊。”展顏一頭霧水。

    主任一笑,“你就是你家裡人幫你請的假,你先回去吧,這個手術我已經安排孫醫生了。”

    “可我才是病人的主治醫生,病人的情況我最瞭解。”展顏據理力爭,畢竟人命不是兒戲。但主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直接將她推出了手術室。

    因為是院長下達的命令,展顏換下手術服,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

    “王院長,您好。”

    “魏醫生啊,坐吧。”王院長堆了一臉的笑,態度好的有些過了火。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女孩,卻是將軍家的兒媳婦。

    “院長,關於我請假的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展顏直截了當的詢問。

    “怎麼能是誤會,季總剛剛親自打來的電.話。你和季總好好去玩兒,醫院這邊不用擔心,如果半個月不夠,還可以延期。”

    展顏緊繃著神經,表情十分嚴肅。“院中,我並不需要假期,並且,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手術,我現在必須進手術室。”

    王院長的臉色也變了,他可是拍著胸脯向季維揚打了包票,沒想到這丫頭這麼固執。“醫院也不是只有你一個醫生,手術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總之,我已經答應過季總,半個月內不會給你安排任何工作。”他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離開院長辦公室,展顏一直坐在手術室外等候,她眼前不遠處,病人的丈夫焦慮的來回踱步。病人是高齡產婦,懷孕兩個月的時候被查出子宮肌瘤,情況有些棘手,手術帶有一定的危險性。

    漫長的五個小時等待後,手術還是以失敗而告終,如果這個手術是展顏來做,應該有八層的把握,而孫醫生雖然經驗豐富,但對於病人的情況並不瞭解,這也正是展顏一直擔心的。然而,悲劇還是發生了,病人懷胎十月,孩子最終還是沒有保住。

    病房內傳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他的丈夫扯著展顏怒聲質問,“你不是說只要手術就沒事了嗎?為什麼割了子宮,我的孩子也沒有了?你們這群庸醫……”

    展顏低垂著頭,無可辯駁。

    孫醫生走過來,安慰道,“展顏,別放在心上,我們已經盡力了。”

    展顏吃力的牽動了下唇角,可是,她連敷衍的笑都沒有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嗯,別想太多,回去休息吧。”

    離開醫院,展顏直接開車去了季維揚公司。

    頂層會議室中坐了滿屋子的高管,季維揚坐在主位上,認真的聽著銷售總監的調研報告,而就是這時,會議室的門砰地一聲被從外推開,展顏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外。屋內高管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季維揚面不改色,放下手中文件,吩咐道,“今天的會先到這裡,都去忙吧。”

    高管陸續離開,展顏走到他身邊,拳頭緊握著,眸中含著星星點點的淚光,“季維揚,你有什麼資格讓主任停止我的工作?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一個決定,一個生命就這樣沒有了。季三少,季總裁,難道你高高在上,就可以任意踐踏別人的生命嗎?”

    季維揚沉默,深諳的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半響後,起身將她輕擁在懷中,“顏顏,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就好像,他沒想到他們之間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不在掌控之內。

    他低姿態的道歉,反而讓展顏無話可說,她被動的被他困在懷中,淚無聲的落在他胸膛。

    季維揚輕輕放開她,溫熱的指尖輕拭掉她面頰的淚,“明天和我一起去杭州,我帶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展顏脫離他懷抱,手背用力的抹掉臉上淚痕,清澈的明眸直視著他雙眼,“我不認為即將離婚的夫妻還有必要一起旅行。”

    季維揚目光微沉,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手臂重新環上她腰身,展顏的身體被迫撞入他堅硬的胸膛,略帶邪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說不定旅行回來,我會考慮下離婚的事呢。”

    *

    季維揚的決定,一向容不得別人反抗,展顏還處於懵懂的狀態,人已經被他壓上了飛機。

    展顏坐在頭等艙中,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飛機在跑道上加速行駛,衝破雲層,地面上的景物越來越渺小,看起來就像沙盤模型一樣。

    “大概兩個小時左右就能抵達杭州蕭山機場,你先睡一會兒吧。”季維揚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展顏淡漠點頭,然後靠在座椅上合起雙眼。她一心都想著如何才能讓季維揚同意離婚。希望這次從杭州回去後,他能如約和她辦理離婚手續。

    兩個小時的旅程似乎並不漫長,飛機平穩著陸。只是,之後的兩天,展顏幾乎沒見到季維揚的身影,他看起來真的很忙。

    展顏每天將自己關在酒店中,除了吃飯看書,無所事事。這樣的狀況持續到第三天傍晚。

    她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發呆,窗外是夕陽籠罩下的西湖,雷峰夕照,霞光萬里,美得不似人間。

    一雙結實的手臂悄無聲息的從身後纏上她腰肢,淡淡的熟悉菸草香將展顏籠罩其中。“在看什麼?”他問。

    展顏回頭,看到的是一張英俊的臉龐,隱藏著些微的憔悴。她自然不會知道,為了多些時間來陪她,季維揚持續工作了兩天兩夜,幾乎連覺都沒睡過。

    “雷峰夕照。”她隨口回答。

    季維揚溫笑,牽起她柔軟無骨的手,“我陪你去西湖邊轉轉,整天呆在屋子裡也不怕憋出病來。”

    兩人相攜著坐在西湖邊的木椅上,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雷峰塔的倒影在湖光中若隱若現。六月的西湖,倒是應了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荷花香夾雜在風中陣陣襲來。

    “好久沒這樣悠閒的看過風景,顏顏,以後我多抽出時間陪你到各處走走,好不好?”季維揚的手掌覆蓋在她手背。

    展顏下意識的掙脫,遲緩的抬眸看著他,卻仍是沉默不語。

    季維揚溫笑,隨手點燃了一根菸,優雅的吸菸,微蹙著眉心遙望著對岸,“顏顏,你說我們要怎樣才能完整無損的從此岸到達彼岸呢?”

    展顏有短暫的沉默,她知道季維揚在暗喻著,他們如何才能繼續走下去?

    “從出發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殘缺的,我們又如何能完整。”

    季維揚不語,一直蹙眉吸菸,直到一根菸蒂燃盡,他高大的身體半靠在椅背上,目光凝重深沉,他的手掌抓住展顏柔若無骨的小手,是那樣用力,根本不允許她掙脫。“展顏,如果我們坐在這裡看,看上千年萬年,甚至幾億年,是不是就能把彼岸看成此岸?”

    展顏微諷的一笑,“可惜,我們沒有幾億年的時間,也許,我們連以後都沒有。”

    “展顏,一定要說這些煞風景的話嗎?”季維揚看著她的目光,憂傷了幾分,一字一頓道,“展顏,我不會離婚的。等我們百年之後,我們的兒女會將我們的骨灰埋葬在一起,這樣,我們就有幾億年的時間,看著海枯石爛、滄海桑田,總有一天,彼岸會成為此岸的。”

    他的情話一如既往的纏綿動聽,可展顏真的受夠了,她一次次給他信任,可出來傷害,她又換回了什麼?!

    沉默半響後,她再次開口,“季維揚,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我們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走,如果天亮之前還能遇見對方,我們就不離婚。”

    季維揚聽罷,淡然失笑,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展顏的頭,“這麼大人還玩小孩子的遊戲,真幼稚。”

    展顏抿唇不語,看著他的目光怯怯的像小白兔一樣可愛。“維揚,你向左,我向右,開始吧。”她說完,起身向右走去。

    季維揚含笑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而後取出手機,打開定位導航,屏幕中緩慢移動的紅點就是展顏的位置。

    因為季維揚大部分時間都在忙,極少回家,所以讓人在展顏的手機上安裝了衛星定位,每當工作到深夜疲憊不堪之時,只要打開導航,看到她在家的位置,他就會溫暖安心。而這些,展顏並不知道。

    彼端,展顏已經走到斷橋的一端,天色逐漸黑了下來,遊湖的人很多,只要混跡在人群中,她不相信季維揚真的可以找得到她,他本事再大也不能通天。

    她一步步向斷橋上走去,身旁經過的人都是三兩相伴,這讓身處異鄉的她越發感覺孤單。

    傍晚還是晴空萬里,入夜後卻突然下起雨來,展顏站在斷橋上,茫然的看向遠方,任由細雨淋濕衣衫。斷橋上人群逐漸散去,而展顏依舊靜默原地,眸光淡漠,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任何情緒。

    雨越下越大,而頭頂的那一片天空卻突然晴朗,她微揚起小臉,頭頂多了一把暗黃的油紙傘,握著傘柄的是一隻乾淨而修長的手。

    “下雨了也不知道躲雨,真是傻丫頭。”季維揚將外套裹在她身上,而後連人帶衣服一併擁入懷中,“你說我們算不算是斷橋相會?”

    展顏的側臉輕靠在他胸膛中,微微的嘆息。是命運嗎?命中注定她無法擺脫他。“白素貞等待許仙千年,可許仙仍負了她,季維揚,你會負我嗎?”她揚起下巴,清澈的目光直探入他比海洋還要深邃的眼眸。

    季維揚沉默的回望,微涼的薄唇在她額頭落下深情一吻,“顏顏,我不會負你。”

    兩人回到酒店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潮濕的襯衫貼在季維揚身上,完美的凸顯出男人健碩結實的身體,而展顏看起來比他還遭,雪白的裙子貼在肌膚上,玲瓏的嬌軀若隱若現,烏黑的發絲貼在蒼白的小臉上,髮梢還滴答的落著水珠。季維揚的眸中有火焰在一寸寸燃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根本移不開,尤其是她由於喘息而不停起伏的胸口。

    他喉結滾動,手臂已纏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他身體滾燙的溫度讓展顏一驚,她下意識伸手推拒,“我,我要去洗澡。”

    季維揚邪魅的笑,她點了火,他又怎麼可能允許她逃脫。

    他將她反鎖在懷中,手掌一寸寸撫摸過她臉頰白皙柔潤的肌膚,“顏顏,你在躲我嗎?”

    展顏緊抿著唇,她知道季維揚是故意的,“季維揚,我不想這樣。”她在他懷中不停掙扎,而季維揚的雙臂卻越纏越緊。

    “可我想要你,所以,顏顏,你是不是應該盡妻子的義務呢?嗯?”他唇邊揚著邪氣的笑,打橫將她抱起,大步走入臥室。

    柔軟寬闊的大床上,季維揚將展顏壓在身下,薄唇抵著她的,溫柔的允吻,與她耳鬢廝磨。

    溫熱的大掌滑到她身後,拉開她背部的鎖鏈,濕漉的長裙緩緩褪下,她胸口的春光乍現。展顏下意識的用手去遮擋,卻被他牽扯開,他的頭枕在她挺立的胸房之間,側頭咬住玫紅的一點。

    修長如玉的指順著她雙腿間伸入,指尖在她體內微微彎曲,觸摸著她最敏感的觸點。“嗯~啊,不要,你出去,維揚,你弄痛我了。”

    異物的入侵讓展顏不受控制的弓起身體,她不受控制的溢出細碎呻.吟,眸中閃動著星星點點的淚光。

    “放鬆些,顏顏乖,讓我進去。”他薄唇貼在展顏耳畔,低沉的聲音像大提琴一樣好聽,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她融為一體。

    展顏仍在抗拒著,而他的巨大強行進入,很快填滿了她身體,細碎的吻不停落在她鎖骨之間。

    疼痛讓展顏流下眼淚,她緊咬著唇,倔強的隱忍,嫣紅的薄唇幾乎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季維揚自然不允許她這樣的傷害自己,修長的指撬開她貝齒,探入她檀口中,糾纏挑弄著她柔軟的小舌。

    直到感覺到她的身體變得柔軟濕潤,他才開始猛烈的衝撞,一次比一次更深入。

    疼痛與激情同時迸發,展顏根本無從招架,她咬著他指尖,眼睛不停有淚留下。“輕一點,維揚,我,我受不了……”她哭泣著呻.吟。

    而季維揚邪氣的笑,稍稍退出,隨即是更狂野的侵佔,他雙手緊按住她肩頭,發狂的要著她。她的身體深深陷入床榻中,在他暴力的進攻下,軟床發出不停歇的嘎吱聲響。

    冷情而狂野的季維揚能將她逼瘋,他帶給她極致的痛,卻也給了她極致的歡.愉,展顏在他身下破碎的呻.吟,並逐漸迷失自我。

    直到展顏在他身下昏厥過去,他才放過她。微弱月光之下,她的肌膚如白瓷般剔透晶瑩,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璀璨的淚珠。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吻著她的眼睛,如果展顏此時睜開眼簾,她一定能撲捉到他眼中化不開的深情。

    睡夢中,展顏的身體無意識的去靠近溫暖的源頭,她的頭枕在季維揚手臂,白皙的小臉上一片恬靜,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季維揚笑著拿起手機,記錄下她此刻唯美的睡顏,並將這張照片設成了手機屏幕。

    “顏顏,我會記住這一刻你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他低頭親吻著她額頭,在心中深情的對她說:展顏,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翌日清晨,天光明媚。

    展顏從睡夢中醒來,身邊的位置已經空空蕩蕩。她披衣下床,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買藥。她是被季維揚壓上飛機的,自然沒有隨身準備避孕藥,何況,他們正在鬧離婚,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她完全沒想過季維揚會要她。

    玄關處,她匆忙換好了高跟鞋,剛要離開,身後突然傳來男子低沉溫厚的聲音,“這麼早去哪兒?”

    展顏的身體微顫,心虛的回頭,只見季維揚一身米白色休閒裝,優雅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英俊的臉上隱隱的含著笑意。

    剛剛跑的太急,竟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他一定覺得她的樣子很可笑吧。

    “我,我去買早餐。”展顏順口編了個蹩腳的理由。

    季維揚放下手中報紙,含笑起身,“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過來吃吧。”他牽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來到餐桌旁,餐桌上擺放著各式江南小吃和精緻的點心。

    展顏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甜而不膩、入口即化,的確很好吃。她小口的吃著點心,卻明顯的心不在焉,時候避孕藥要七十二小時之內服下才行,她要想辦法盡快擺脫他才行。

    “你怎麼不吃?”不經意的抬眸,卻發現坐在對面的季維揚根本沒有動筷,溫潤的目光一直看著她,看的她更心虛了。

    季維揚唇角的笑透著一絲邪魅,他的確很想吃,不過他想吃的是她,她看起來比桌上的點心更美味。

    “你吃吧,我不餓,吃完早飯我帶你去西溪濕地轉轉,那裡景色還不錯。”

    “嗯。”展顏應了聲,繼續低頭吃飯。

    季維揚說的不錯,西溪的確是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展顏赤足走在田埂上,那些枯黃的野草踩上去鬆鬆軟軟的,風掀起她的長發,在風中輕揚,褪去了城市的喧囂,這一刻心靈難得的歸於平靜。

    季維揚牽著她的手,一起坐在小船之上,船擼發出有節奏的嘎吱聲響,兩岸風景緩慢的向後倒退,激盪的水流和著勁風,吹落了不少漫天飛絮般的蘆花,展顏攤開白皙的手掌,一片花絮緩緩的落在她掌心間。

    船頭坐著的年輕導遊用江南的呢噥軟語介紹著西溪濕地:“早在南宋時,趙高宗南渡,因貪戀西溪的美麗,欲建都於此,乃云:西溪且留下……”

    “西溪且留下。”展顏呢喃著重複,眸色幽幽暗暗,唇邊是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靨。如果能永遠留在這片青山綠水之間,也是一種幸事。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季維揚溫厚的手掌將她微涼的小手握在掌心間,含笑詢問,“喜歡這裡嗎?我在杭州買套房子給你,每年暑期我們過來度假。”

    展顏沉默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留得一時,也留不住一世。

    江南梅雨時節,天氣陰晴不定,傍晚的時候,飄起了纏綿的絲絲細雨。

    “在這裡等我,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酒店,今夜在這裡留宿吧。”季維揚說完,快步衝入細雨之中。

    踏過石板路,季維揚很快尋到一家古樸的客棧,並在店家的引領下,走入二樓的客房,房間內素雅乾淨,窗子還是仿古的雕花木窗,他推開窗櫺,窗外江南煙雨,景色如畫。不遠處的小橋上,展顏撐著油紙傘站在橋頭,她身上是一件素雅的白色仿古裙,纖細嬴弱的模樣仿若水墨畫中走出的女子。

    季維揚唇角揚起笑,突然響起一首小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五天的時光匆匆而過,彼此相守的日子,總是過的太快,季維揚恍然發覺,婚後的三年,他錯過了太多太多。

    從杭州回來的時候,展顏有些暈機,吃了藥,靠在他肩膀昏昏沉沉的睡著。待兩人走出機場,公司的車早已等候多時。

    秘書余梅為季維揚拉開車門,一面匯報著接下來的行程,“季總,下午一點是和史密斯先生的遠程會議,三點新項目的啟動儀式,晚上六點鐘約了市委林副書記和徐秘書長吃飯……”

    季維揚專注的凝聽,目光掃了眼腕錶,已經十二點,看來是抽不出時間送展顏回家了。“顏顏,公司還有些事,讓司機先送你回家。”

    “嗯,你去忙吧。”展顏淡漠的回道,很多時候,她懂事的讓人心疼。

    展顏獨自一人回到家,打開行李箱,將兩人的衣物按次序重新掛回櫃子中,並分好了禮物,待一切收拾妥當,天已經黑了下來,她一個人吃了晚餐,然後到書房中看書。

    展顏從書房中走出來的時候,客廳中的古董時鐘敲過十二下,已經凌晨十二點,而季維揚依舊沒有回來。她隨手翻了下日曆,距離下月八號還有二十九天,大概那個時候他就會回來了吧。

    展顏關了燈,獨自一人躺在大床上,等待她的依舊是長夜漫漫。

    翌日清晨,她吃過早飯後,開車去了季家別墅。季維揚是孝子,每次出差一定會給羅美惠帶禮物,而每次都由展顏負責派送,季維揚的本意是借此緩和妻子與母親之間的關係,但三年過去了,羅美惠依舊不喜歡展顏。用羅美惠的話說:展顏漂亮溫柔,門第也相當,可謂萬里挑一,但她就是喜歡不起來,大概就是沒眼緣吧。

    展顏的車剛駛入別墅,大嫂蘇穎迎面匆匆而來,“大嫂,發生什麼事了?”展顏推門下車,詢問道。

    “陸阿姨來看爸,結果爸不在,媽和她沒說上兩句話就爭吵了起來,吵得挺洶的,媽可是得理不饒人的,指著陸阿姨就罵她是狐狸精,我怎麼勸也勸不動,你快去看看吧。”。

    “哪個陸阿姨?”

    “陸曼芸啊,安琪的母親。”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4
第73章 替罪羔羊

    陸曼芸三個字讓展顏的心不由得抽動了一下,焦急的詢問,“她們在哪兒?”

    “在天台……”未等蘇穎說完,展顏已經快步向天台跑去。愛睍蓴璩婆婆和親媽吵起來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她跑的很急,等她氣喘吁吁的來到天台時,眼前卻是驚心動魄的一幕,羅美惠與陸曼芸兩人站在天台邊撕扯,面對羅美惠的糾纏不休,陸曼芸氣急敗壞之下用力推了羅美惠一把,而羅美惠腳下一個不穩,順勢跌出了欄杆,整個人傾斜著摔了出去。

    見此情景,陸曼芸整個人都嚇傻了。

    “媽!”展顏大喊一聲,衝過去想要去抓住羅美惠,卻只來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她眼睜睜的看著羅美惠摔下三層高的天台,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救命聲輅。

    此時,蘇穎與幾個傭人正站在樓下,短暫的震驚後,蘇穎仰頭看著展顏,突然大聲哭喊道,“展顏,你瘋了嗎,你怎麼能將媽推下樓!”以她的角度看來,就是展顏將羅美惠推下樓的。

    彼端,展顏呆愣的站在天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的手中還緊抓著羅美惠的一片衣角。當她回頭之時,身後空空蕩蕩,哪裡還有陸曼芸的身影。

    這下子,她是百口莫辯了。她與婆婆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剛剛沒有人留意到陸曼芸和羅美惠的撕扯,卻有無數雙眼睛都看到她向羅美惠伸出的手,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根本分不清她是伸手去救人,還是去推人騅。

    情況變得更混亂,120很快趕到,將羅美惠送往醫院,之後是110,將所有的目擊者與涉案人員統統帶走,自然也包括展顏。

    警局中,蘇穎對陸曼芸的事隻字不提,一口咬定是展顏推羅美惠下樓。

    而面對民警的詢問,展顏沉默不語,讓她親口供出自己的親生母親,她真的說不出口。她的內心一直在掙扎,直到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羅美惠不治身亡。展顏癱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片渙散,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過失殺人,只要她供出陸曼芸,母親這輩子都別想從監獄中走出來了,何況,她是名人,這只會讓她身敗名裂。展顏怎麼忍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如今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所有人的證詞對她都很不利,她被關在警局中,並沒有過太久,季家的人都趕來了,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冷漠中帶著指責。而展顏卻並不在乎這些,她在意的只有季維揚,發生了這樣的事,季維揚會怎樣看她?

    季博城坐在位置上一直不發一語,季婷和季維忻眼圈兒都哭紅了。而蘇穎是反應最激烈的一個,“老三,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居然親手把媽推下樓!是她把媽害死了。”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半靠在門旁,低頭不停的吸菸。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蘇穎,你大喊大叫什麼!”季婷出聲道。

    “是我親眼看到的,這還有假嗎?不僅是我,幾個傭人都看到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魏展顏還能抵賴!”蘇穎理直氣壯的還口。

    一旁季維忻看不下去了,伸手用力扯了把妻子,“你說夠了沒有,季家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你這是什麼話,我也是季家的媳婦。”蘇穎看向季維揚,咄咄逼人道,“維揚,媽一向最偏疼你,現在媽被你媳婦害死了,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季維揚身上。只見,他優雅的嘆了下指尖的菸灰,俊顏沉寂的可怕,沒有一絲慌亂,甚至連疼痛都隱藏的極深。“大嫂的意思我不懂,出了這麼大的事,如何處理是警察的事,輪不到你我插嘴。”

    他的話將蘇穎噎個半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季博城終於沉聲開口,“維揚說的對,展顏有沒有罪,警察自然會調查清楚。你們有爭吵的勁兒,還是多花些心思準備你媽的喪事吧。”他說罷,起身向外走去。季家的人一個個都跟著出去,到最後,屋內只留下季維揚與展顏兩人。

    他在她面前做下來,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墨眸中隱忍著淚光。“顏顏,你告訴我,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展顏的頭壓得很低,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滴落在手背上。她緊咬著唇,依舊保持著沉默。

    而她的沉默卻激怒了季維揚,他失控的用手臂握住她肩膀,用力搖晃著,怒聲道,“魏展顏,你說話啊!只要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

    疼痛的淚濕潤了他的眼眸,他怎麼能相信,他那麼柔弱而善良的妻子會殺人呢。可是,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無數雙眼睛看到她將母親從天台推下去,警方也檢測到母親的手臂上的確有展顏的指紋,還有母親的袖口也是被展顏扯開的。

    面對這些鐵證如山,他仍然願意去相信她,只要她說不是,即便是謊言,他也願意相信。可她什麼都不說,她就這樣理所當然的默認了。魏展顏,她有沒有想過他的立場,那個人是他的母親,是他血脈相連的人。

    “對不起,維揚對不起……”展顏聲音哽咽,一直不停的哭。

    季維揚緩緩放開她,踉蹌不穩的後退兩步,神情是無法言喻的疼痛,“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無論我媽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她都是長輩,你就不能謙讓著她嗎?為什麼要將事情弄到這樣的地步?展顏,你告訴我,以後,我們要如何走下去……”

    直到此時此刻,他想的居然還是他們的以後。直到這一刻,他還是無法對她放手。

    “維揚……”展顏顫抖的喚了一句,下意識的伸手想要觸碰他,而手臂卻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中,季維揚只會讓她動搖,就在剛剛,面對季維揚的質問,她險些就要把真想脫口而出,可是,她不能,那樣會害死陸曼芸的。

    是那個人給了她生命,如果可以,就讓她將這一切歸還。

    “顏顏,是我看錯了你嗎?”季維揚呢喃的聲音很輕,好似說給她聽,卻又好似在質問他自己。他茫然的轉身,邁開沉重的步子,一步步遠去。

    展顏看著他孤寂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她再也無法支撐,癱軟的跌坐在地上,哭著呢喃他的名字,“維揚,對不起,我也不想將事情弄成這樣,可是,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

    ……

    另一面,陸曼芸在家中也是寢食難安。陸安琪手中握著電.話,在她面前焦躁的走來走去。

    “蘇穎姐,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嗯,我媽是名人,如果事情波及到她,媒體只會大肆渲染,詆毀我媽的名聲,所以,這件事還得請你多幫忙。”

    “好,謝謝你,放心,這個恩情我是不會忘的。”陸安琪放下電.話,總算鬆了口氣。

    “媽,你放心,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蘇穎知道分寸,她並沒有提及到您,也讓家裡的傭人三緘其口。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魏展顏,與您無關,您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好了。”

    陸曼芸癱坐在沙發上,臉色慘白,雙手緊緊的交疊著。畢竟除了人命,她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何況,她這樣一逃,魏展顏就會成為替罪羔羊。那個女孩子,她見過幾次,文靜討喜,是她姐姐的小女兒,今年才二十幾歲,她怎麼忍心讓一個孩子替她頂罪。

    “人命關天又不是兒戲,安琪,打電.話報警吧,如果是自首,應該能從輕發落。”陸曼芸嘆息著開口。

    “不可以!”陸安琪拔高了音量,她的反應比陸曼芸本人還激動。她怎麼可能允許陸曼芸自首呢,只要展顏入獄,她和維揚就有機會了,這是她抓住季維揚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撲通跪倒在陸曼芸面前,哭的聲淚俱下,“媽,我們不能報警,我不能讓你坐牢的。”

    陸曼芸的手掌輕撫過女兒的臉龐,無奈的重嘆,“安琪,你以為我們真的能矇混過關嗎?只要魏展顏供出我,警察也會調查,過失殺人加逃逸,到時候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不,不會的,就算魏展顏說了,也沒人會相信她。”安琪拚命的搖頭,緊握住母親的手,“媽,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我想一想啊,如果沒有你,還有誰來照顧我呢?所有人都會說我是神經病,說我是瘋子,他們都會欺負我……”

    看著安琪哭泣的臉龐,陸曼芸還是心軟了,是啊,安琪還有病,她必須留下來照顧她,保護她,雖然安琪不是她親生的,但她將她從孤兒院帶回來的那一天起,就將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她們有二十幾年的母女情分。

    而魏展顏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何況,魏景年、陸如萍,她恨他們。

    “別哭了,都聽你的,安琪,媽媽不會離開你的。”陸曼芸將女兒從地上扶起。“媽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回房間吧。”

    “嗯。”陸安琪點頭,向樓上走去,樓梯轉彎處,她回頭看了眼母親蕭索的背影,唇角卻揚起一抹冷笑,隨意的用指尖彈掉臉上的淚。這一次,她這個好媽媽可真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只要除掉展顏,維揚就是她的了。

    陸安琪關上房門後,撥通了季維揚的電.話,那一端,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迷人的磁性,只是多了一絲沙啞,想必羅美惠的死對他打擊不輕。那個老巫婆,就是當初拆散她和維揚的元兇,她死了倒也活該。

    陸安琪心中憤憤的想著,出口的聲音卻柔柔怯怯,還帶著泣聲,“維揚,你還好吧?我剛剛聽說了季伯母的事,逝者已矣,你要節哀啊。”

    “嗯。”電.話那一端,季維揚淡應著,“安琪,我有些累,先掛了。”

    “維揚,我……”未等她將話說完,電.話那一端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

    彼時,季維揚高大的身體靠在臥室的陽台上,手中握著一支高腳杯,杯中盛放著血紅的酒液。他的目光很深,甚至漆黑的有些駭人。他輕抿了口酒,然後低低的咳了起來。

    身後的房門發出一絲響動,老大季維忻推門進來,走過去一把奪下他手中的酒杯。“胃不好還喝什麼酒,就為了一個魏展顏,你打算將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

    “哥,你別瞎操心了,我有分寸。”季維揚半靠在欄杆上,湛藍的襯衫,顯得他臉色有些憔悴。

    “你有什麼分寸?自從展顏嫁進來,家裡就沒消停過,現在可好了,禍闖大了,連媽都……”說到這裡,季維忻沉暗的聲音也哽嚥了,“維揚,別說哥沒提醒你,這次的事情太大,你根本無法收場,別再維護她了。姨媽和顧希堯在趕來的路上,羅家不會放過展顏的。聽哥一句勸,忘了她,再找一個好女孩結婚生子。”

    季維揚唇角敷衍的上揚,卻笑而不語。季維忻的大掌重重壓在他肩頭,然後起身離開。尚未走出房門,身後又傳來了季維揚的聲音。

    “哥,大嫂真的親眼見到展顏將媽從樓上推下去嗎?”

    季維忻腳步一頓,回頭,“你大嫂雖然一直不太喜歡展顏,但人命關天的大事,她是不會說謊的。”

    待大哥離開後,季維揚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師兄,我是季維揚,一會兒國宴見,我做東請您吃飯。”

    國宴八號,VIP貴賓廳中,季維揚親自給市人民法院院長尚國林斟酒。

    “師兄,畢業後我們也有七八年沒見了,這杯維揚先乾為敬。”季維揚端起滿滿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他大學是學法律出身,尚國林高他兩屆,當時同是校籃球隊的隊員,兩人還算有點交情。

    尚國林是明白人,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小子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為你媳婦的案子來的吧。”

    季維揚溫笑,“師兄,你也知道,這種案子可大可小,如果被認定為故意殺人,展顏下半輩子只怕都要在監獄中渡過了。但若是定性為過失殺人,判幾年,緩幾年,就能逃過牢獄之災。”

    尚國林抿著酒,卻為難的蹙眉,“維揚啊,說實話,這種案子,按以往的經驗,肯定是過失罪,婆媳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可羅院長早上剛剛打過電.話來,特意吩咐這件事要嚴辦。老院長雖然退了下來,但最高法院一半以上都是他的老部下,我不得不照辦啊。”

    尚國林不是不想幫,但羅家的勢力有多大,季維揚比誰都清楚,從沒有人敢正面得罪羅家人。

    “師兄,你放心,外公那面,我自然會給他一個交代。至於展顏,我不希望她坐牢。這件事還得你上上心,就當維揚向你討一個人情吧。”季維揚又斟了滿滿一杯白酒,一口灌了下去。

    尚國林嘆了聲,端起酒杯與他碰了個杯。季三少是什麼人,一向都是別人求著他,哪兒有他求人的時候,而今他開了口,尚國林沒辦法不賣他這個面子。“好吧,哥哥這次就幫你一次。不過,維揚,死的人畢竟是你母親,你真的那麼相信魏展顏嗎?”

    季維揚苦笑,短暫的沉默後,他凝重的回道,“我相信。”

    尚國林一笑,又與他碰了杯,他還能說什麼呢,再無堅不摧的男人,還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希望這案子能盡快了結,拖得久了,反而對展顏不利。案子具體細節,就找魏省長商量吧,我不太方便出面。”

    “放心,剩下的就交給我吧。”尚國林自然明白,一個母親,一個妻子,季維揚被夾在中間,可謂左右為難。這件事傳到羅家人耳中,他的日子只會更不好過。

    季維揚放下酒杯,隨手拿起了西裝外套,“我母親明天就要下葬了,今晚我去陪她最後一晚,師兄,我先告辭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尚國林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

    此時,魏家也是亂作一團。

    魏省長臉色鐵青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推掉了所有的公務。魏姍姍母女坐在一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就知道那丫頭不是省油的燈,自從她住進家裡,沒少惹禍,現在可好了,還敢殺人,羅家可不是好惹的,可千萬別連累到我們。”陸如萍譏諷道。

    魏景年側頭瞪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就算展顏不是你親生的,她也喊了你二十幾年媽,你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陸如萍哼了聲,沒再開口。她還沒同情心氾濫到去憐憫陸曼芸的野種。

    “我去警局看看展顏,你們兩個給我老實的呆在家裡,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做了什麼對展顏不利的事,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魏景年丟下一句後,帶著秘書離開。

    警局中,展顏被關在單獨的房間中,她的手上帶著冰冷的手銬,臉色蒼白而憔悴,神情依舊是淡淡的。

    “爸。”她低聲的喚了句。

    魏景年嘆了聲,問道,“展顏,究竟是怎麼回事?”之女莫若父,要是展顏殺人,打死他都不信。

    展顏頭壓得很低,緊抿著唇,半響後才低聲回道,“是,是我不小心將媽從天台推下去的。”

    魏景年的臉色更沉了,“展顏,你從小到大性子就軟,別說和你婆婆動手,就連頂嘴你都不會。展顏,和爸爸說實話,究竟怎麼回事?”

    面對父親的質問,展顏的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她哭了一會兒,然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了父親聽。

    “爸,你說我究竟該怎麼辦?為人子女,難道讓我將自己的母親供出來,眼睜睜看著她入獄,看著她身敗名裂嗎?”

    魏景年無奈的嘆息,他的展顏就是太善良,她永遠想別人比想自己多,否則,她也不會活的這麼累。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靜的連呼吸聲都那樣的清晰,展顏努力的笑著,用指尖輕輕的抹掉臉上的淚珠,“爸爸,過失殺人會判多久啊?其實,我連監獄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爸爸,我,我有點兒害怕。”

    展顏的話讓魏景年的心一陣陣抽痛,說到底,是他欠了她們母女太多。他蒼老的手掌握住展顏冰涼的手,緊緊的握著,給她無聲的力量。“展顏,別怕,只要有爸爸在,一定不會讓你坐牢的。”

    “魏省長,時間到了,您還是先離開吧,別讓我們太為難。”局長敲門走進來,在魏景年耳邊嘀咕了句。

    魏景年點頭,又對展顏道,“展顏,爸爸改天再來看你,記住爸爸的話,你一定會沒事兒的。”

    他起身向外,走到門口處,還是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眼展顏,她纖細手腕上冰冷的手銬晃得的雙眼生疼。

    “魏省長,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魏小姐的。”局長在一旁恭維道。

    之後的幾天,魏景年為了展顏的事四處奔走,他沒想到,事情會比預想中順利,好像所有的關卡都已經被人事先打通了,只等著開庭後的最後宣判。

    書房中,高宇軒端著杯溫茶,敲門走進去。“爸,這幾天您也累壞了,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魏景年放下手中文件,推了下鼻樑上的老花鏡,卻並沒有去接他遞來的茶。“有事嗎?”

    高宇軒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有些為難的開口,“爸,展顏的案子明天就要宣判了,展顏她,應該不會坐牢吧?”這些天因為展顏的事,他一直寢食難安,卻又幫不上忙。

    魏景年掃了他一眼,沉聲道,“展顏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該關心的人是姍姍,聽說她最近常常夜不歸宿,你這個做丈夫的也不好好管管,少讓她去那些烏七八糟的地方。”

    魏姍姍的大小姐脾氣誰管得住,對於這場婚姻,高宇軒早就心灰意冷,也任由著她去。但當著魏景年的面,他只能敷衍的應承著,“爸,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姍姍。”

    “嗯,沒什麼事兒,你們早點兒回去吧。”魏景年說罷,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文件。

    高宇軒坐在原地不動,仍不死心的追問,“爸,我對展顏只是普通朋友的關心,她不會有事吧?”

    魏景年遲疑片刻後,還是點了下頭。高宇軒總算鬆了口氣,起身離開。

    推門而出,魏姍姍就站在書房外,打扮的花枝招展,拎著包看樣子是要出門了。她一向習慣晝伏夜出。“還惦記著你那個小心肝?羅家死了人,可不會嚥下這口氣,這一次她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高宇軒懶得和她爭辯,冷掃她一眼,“今晚不去找鴨子了?還有時間在這兒說別人的閒事。”

    “高宇軒我告訴你,我找的男人哪個都比你強。”魏姍姍怒沖沖的大吼,最初她找別的男人不過是想氣高宇軒,沒想到他竟然絲毫不在乎。

    “哪方面比我強?床上?”高宇軒不屑的哼了聲。

    魏姍姍諷刺的笑,他們結婚三年,上床的次數十個手指都說得清。“高宇軒,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你活該被帶綠帽子。”她一把推開他,快步離去。

    ……

    第二天,展顏的案子正式宣判,展顏過失殺人罪名成立,因為情節較輕,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三年執行。對於展顏來說,這可以說是最好的結果。

    展顏被當庭釋放,走出法院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絲絲細雨,魏景年撐著傘,站在法院門口,不遠處停著他的黑色奧迪車。

    展顏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顯得整個人更無助脆弱。魏景年將傘撐在她頭頂,輕擁著她,安慰道,“顏顏,沒事兒了,和爸爸回家吧。”

    “嗯。”展顏默默點頭,目光卻四處的張望著。

    魏景年看透了女兒的心思,微嘆一聲,“今天是季夫人下葬的日子,維揚不會來了。”

    展顏瞭然的點頭,又柔聲詢問,“他,他最近還好嗎?”

    “你也知道維揚是孝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心裡一定不好受。展顏,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去打擾他,等事情平息一些,我們再作打算。”魏景年的手掌輕拍了下她肩頭。事情弄成如今的局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另一面,羅美惠的葬禮在郊外的大教堂中舉行。

    前來參加葬禮的都是S市有頭有臉的人,還有一些特意從北京趕過來弔喪。現場的氣氛凝重壓抑,季家人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老四還沒聯繫上嗎?”季博城壓低聲詢問身旁的大兒子。季家三個兒子,老四季維霖自小最叛逆,十八歲之後一直呆在國外,極少回國。

    “嗯。”季維忻點了點頭,“聽說跟著探險隊去了南極,暫時還聯繫不上。”

    季博城嘆了聲,“算了,就當你媽沒上那個混賬東西。”

    葬禮結束後,老大季維忻抱著母親的骨灰盒,向墓地出發。

    而羅美娟卻突然站出來,厲聲道,“維揚,你不用去了,你媽沒有你這個不孝的兒子。”

    在場的季家人都是一愣,季維揚站在那裡,脊背挺得筆直,眼圈兒微紅,卻不辯駁一句。

    季婷第一個站出來,反駁道,“姨媽,您這是什麼意思?媽生前最疼的就是維揚,您現在卻不讓他送媽最後一程,媽媽在天之靈,如何能安心上路?”

    “大姐,這是我季家的家事,不需要外人置喙。我比你更瞭解美惠,如果維揚不去送她,她走的也不會安心。”一向沉默的季家大家長季博城也開了口。

    顧希堯挽著羅美娟,同樣勸道,“媽,這畢竟是季家的家事……”

    “你住口。”羅美娟怒聲喝叱,“我不管什麼季家羅家,我只知道死的人是我妹妹。我一定要姓魏的付出代價。”

    她正在氣頭上,顧希堯也不敢再勸,他眼角餘光瞥了季維揚一眼,帶著一分暗示。

    羅美娟直指季維揚,厲聲質問,“維揚,你現在翅膀硬了,以為自己可以做的滴水不漏是不是?當著你父親的面,你說說魏展顏是如何脫罪的?”

    “維揚,怎麼回事?”季博城的臉色也冷了。

    季維揚俊顏沉冷,眸色極深,聲音夾雜著一絲沙啞,“爸,對不起,是我為展顏脫罪的。”

    他話音剛落,季博城一巴掌落了下來,啪的一聲脆響後,在場眾人都愣住了,季維揚長這麼大,季博城還是第一次動手打他。“不孝子,你真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竅。你給我滾,去你媽遺像前跪著去。”

    季維揚左臉火辣辣的痛著,卻不發一言的屈膝跪在羅美惠的遺像前。

    季家車隊浩浩蕩蕩的離開,季維揚仍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頭低垂著,脊背挺得筆直。

    顧希堯走過去,單手將他從地上扶起,“起來吧,他們都走了。”他從煙盒中抽了一根菸遞給季維揚。

    手中打火機噼啪兩聲響,指尖火光明明滅滅,季維揚蹙眉吸了口煙,煙霧瀰散,他英俊的側臉隱在霧氣之後,顯得越發不真實。“四哥,你也覺得我不孝嗎?就算展顏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逝者已矣,就算殺了她,我媽也回不來了,我只是想保護住心愛的女人,這樣真的做錯了嗎?”

    顧希堯吞吐著煙霧,有短暫的沉默。“維揚,你沒錯,可很多事並非能用簡單的對錯來衡量。季羅兩家人都正在氣頭上,你現在越護著她,她就會越危險。”

    季維揚沉默,兩指輕嘆了下指尖菸灰。若他猜得不錯,姨媽下一步一定會對魏家下手,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展顏受苦而置之不顧?他真的可以做到嗎?

    兩人在教堂中呆了幾個鐘頭,水晶菸灰缸中堆滿了燃盡的煙蒂,屋內充溢著嗆人的菸草味。季維揚起身,拎起西裝外套向外走去,這個時候,墓地那邊應該是沒人了,他終歸是要去送母親最後一程的。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纏纏綿綿,好似離人的淚。頭頂的天空,烏雲壓頂,一片陰霾。

    季維揚的墨綠色路虎飛速行駛在道路上,雨越下越大,雨珠落在窗玻璃上,發出凌亂的噼啪聲響。

    他撐著一把黑色大傘,沿著彎彎曲曲的上路向上,遠遠的只見嶄新的墓碑前,默立著一抹纖弱的黑色身影,她靜靜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她的長發,那是再熟悉不過的背影,倒影在季維揚幽深的墨眸中,刺得雙眼生疼。

    他撐著傘一步步向她靠近,最終在她身後停住腳步,並用手掌大傘遮住她頭頂。那一抹黑色倩影遲緩的轉身,蒼白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她看著他,眸中是驚愕的神色。

    “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來看看媽。”展顏緊咬著唇,聲音極輕。她微揚著尖小的下巴,深深的凝視著他,他的俊顏憔悴,因為幾夜未曾闔眼,眼中佈滿了腥紅的血絲,這樣的季維揚,很讓人心疼。

    展顏眸中含著盈盈淚光,下意識的伸出手,手掌輕輕的覆蓋在他英俊的側臉,他的臉龐很冷,而她的手卻柔軟的像羽毛一樣,輕輕的撫摸過他古銅色的肌膚。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微震,抓住她的小手壓在臉龐上,感受著她柔軟的溫度。

    不遠處,母親嶄新的墳墓矗立在風雨中,墓碑上是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母親笑的和藹,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而如今,她就真的只能永遠留在他記憶之中。即便他不願承認,但這的確是展顏造成的。

    季維揚緊咬著牙關,狠心推開了她。一步步走向羅美惠的墓碑,他緩緩的蹲下身體,將一大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修長的指一寸寸撫摸過冰冷的墓碑,最後停留在母親含笑的容顏。看著看著,淚就模糊了雙眼。

    他出生的時候,母親早產大出血,他幼時身體不好,母親最偏疼的就是他,母親總說他是她心上掉下來的肉。

    “媽,維揚不孝,如果人還有下輩子,我還給您做兒子。”季維揚的手掌緊抓住堅硬的碑沿,指尖深深的摳在石碑上,在碑面留下斑斑血痕。

    待季維揚起身準備離開時,回頭,只見那抹纖弱的身影依舊靜靜站在暴雨中,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他,像無家可歸的孩子。

    季維揚的心一下子又柔軟了,他無法對這樣的她狠心。

    季維揚撐著傘走到展顏身邊,冷冷的丟給她一句,“我送你回去,下次別來了,我媽不太希望見到你。”

    兩人沿著彎曲的石板路向山下走,季維揚撐著的黑色大傘大部分都傾斜在展顏的方向,他的一側肩膀淋濕了大半卻毫無察覺。

    雨很大,能見度低,車子開得很慢,從郊外墓地回城,用了將近兩個多小時,而漫長的兩個小時中,展顏與季維揚共處在狹小的空間內,彼此沉默,雨水不停的沖刷著車窗,徒添了一種淒涼。

    廣播中播放著最近熱播劇的主題曲——《命運》。

    “我不太懂愛情,萬萬沒想到愛情就這樣到來,在愛情面前,我的心已然不那麼踏實,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開始,像個傻瓜一樣,到現在才後悔。我在祈禱你不要愛我,祈禱愛我的人不應該是你,你一直在騙我,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只有擦肩而過的姻緣,如今只會給我留下痛苦,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卻想擁有你的一切……”

    未等歌曲播完,季維揚有些氣急敗壞的關掉了廣播。

    雨天路滑,由於前方出了事故,他們被迫堵在路中,季維揚將車窗開了一條縫隙,然後點燃了一根菸,煙霧在車內緩緩瀰散開。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展顏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臉色白的幾近透明,清澈的淚珠含在眼眸中,欲哭不哭的樣子,反而更惹人疼惜。季維揚的心,猛的就抽痛了一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4
第74章 魏展顏,我真該恨你

    車子在路上堵了足足半個小時之久,季維揚一根接著一根的吸菸,車內嗆人的煙霧讓展顏輕咳了幾聲。愛睍蓴璩季維揚的目光淡淡掃過她,之後便將兩指間剛剛點燃的煙蒂熄滅。

    等將她送回到山頂別墅,天色也完全的黑暗了下來,車子在別墅門口緩緩停下,季維揚顯然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兩人坐在車中,彼此沉默,卻很默契的誰都沒有動。

    這樣的僵持,讓展顏覺得呼吸都有要窒息了,“我,我該走了。”

    “……”

    “維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胃不好就少喝點酒,煙也少抽一點,吸菸有害健康,還有……”展顏強忍著淚,聲音夾雜著哽咽。可她心中卻在嘲笑著自己,說這些做什麼呢,三年婚姻,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沒有她,他一樣活的風生水起輅。

    然而,未等她將話說完,季維揚的唇已經壓了上來,他吻得霸道,卻不帶一絲情.欲之色,似乎只是思念壓抑太久後的宣洩。他吻得十分認真,舌尖舔舐過她檀口中每一分一寸嫩肉,最後纏住她的小舌,久久不放。

    “嗚嗚……”展顏在他懷中哽咽,淚緩緩而落,流入彼此想貼的唇舌,溢開一片苦澀的滋味。

    許久後,季維揚才放過她的唇,指尖用力的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痕,力道不輕,甚至將她弄疼了。展顏緊抿著唇,揚起下巴,在他漆黑的墨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嵌的極深騅。

    他的手指扣在她肩頭,聲音低沉壓抑,“魏展顏,我真該恨你……”可是,卻偏偏做不到。

    展顏含著淚,努力的對他微笑,“維揚,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或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即便,他並不愛我。

    展顏是那種任何事都極少上心的女子,但她並不傻,她懂得但憑父親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讓她脫罪,她並不清楚季維揚從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或許,他幫她只因為他們畢竟夫妻一場,但他所做的一切足以讓她感動。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展顏說完,快速的推門下車,跑入雨中。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季維揚同樣推開車門,快步追上她,手臂一攬,將她整個人反鎖入懷。下一刻,吻鋪天蓋地的落在她薄唇之上。這一次,他吻得狂野而炙熱,舌在她口中瘋狂的侵佔,掠奪了她口中所剩無幾的空氣,展顏被他緊擁在懷中,呼吸越來越困難,她覺得頭腦都開始發昏,雙手下意識的攀上他頸項。

    兩人在傾盆暴雨中忘情的擁吻著,在展顏即將窒息的前一刻,他終於放開了她。展顏伏在他胸膛,急促的喘息。

    季維揚的手掌疼惜的撫摸著她蒼白的小臉,深若海洋的眸光深深的凝視著她,並在她耳畔低低的出聲提醒,“顏顏,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自己多留心。”季維揚也並非萬能的,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保護著她。

    “嗯。”展顏用力的點頭,然後,看著他的車逐漸消失在雨夜中。

    季維揚冒雨開車回到季家位於軍區大院的別墅樓,一進門,他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季婷坐在沙發上,神色焦慮。而顧希堯坐在一旁不停的吸菸。

    “維揚,你總算回來了,爸和姨媽在樓上書房等你。”

    “嗯,知道了。”季維揚轉身上樓,季婷卻擔心的扯住了他衣袖。

    “維揚,你有個心理準備,可能……”季婷欲言又止。

    季維揚溫笑,“沒事,爸和姨媽還能吃了我不成。”

    書房中,氣氛更凝重,季將軍坐在桌案後,羅美娟靠坐在沙發上,兩人的臉色皆是冷到了冰點。

    “爸,姨媽。”季維揚走進來,唇角含笑,卻透不出一絲笑意,眼底更是深諳的沒有溫度。

    “去哪兒了?又去找那個女人了吧!你還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季家的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專情了。”羅美娟放下手中咖啡杯,冷嘲熱諷了句。

    季維揚站在原地,冷然不語。

    “坐吧。”季博城指了下旁邊的沙發。

    季維揚點頭坐下,等著季博城的下文,若他猜得不錯,這個時候,父親應該會用盡一切手段將他支開,以便對魏家下手。

    果不其然,季博城開口便道,“維揚,德國那邊正在籌建分公司,我和你姨媽都覺得還是你親自去坐鎮比較好,你將這邊的工作交代一下,這兩天就準備出國吧。”

    季將軍在部隊中習慣了發號施令,語氣中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而季維揚卻偏偏不吃這一套。

    他溫文爾雅的笑,帶著一絲邪氣,兩指輕彈了下指尖菸灰,“爸,您似乎忘記了,季氏現在的總裁是我,公司的事,我自有安排,不需要您和姨媽操心。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他話音剛落,只聽砰地一聲脆響,季博城面前的茶盞被重重淬在地上,瓷片和滾燙的茶汁迸濺滿地。“維揚,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別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能隻手遮天。”

    “爸,您要將我支開,不就是要對付魏家嗎,可我也告訴您,我是不會離開的。”季維揚一字一句,幾乎擲地有聲。其實,他並非不瞭解父親的苦衷,母親意外身亡,父親必須要給羅家一個交代,他將他支開,只是不希望他被夾在其中,左右為難。

    季維揚什麼都懂,他只是放不下展顏而已。

    “維揚,你以為你留下來又能改變什麼?”羅美娟插話道。

    季維揚一笑,“那是我的事,無須姨媽操心。”也許,他什麼都做不了,但至少風雨來臨時,他可以挺身擋在她面前。

    *

    日子似乎恢復了平靜,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展顏像平時一樣上班下班,醫院中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嬰兒嘹喨的哭聲和產婦初為人母的笑聲在展顏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

    自從上一次分別,展顏沒有再見到季維揚,包括八號那天,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從天黑一直等到天亮,他依然沒有回家。

    因為一夜未眠,展顏的頭有些疼,她倒了杯熱水,吃了止疼藥後,在辦公室中休息,一個小時後,她還有一台手術。

    “魏醫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坐在她對面的實習醫生擔憂的詢問。

    展顏淡淡搖頭,“只是有點兒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幫我將病人的病歷資料準備好,一個小時後手術準時……”

    她話音未落,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撞開,杜小莫像丟了魂一樣的衝進來,“展顏,不好了,你家出大事了。”

    “什麼事?”展顏蹙眉問道,心口卻咯噔一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魏,魏省長被雙規了。”杜小莫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你說什麼?”展顏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向外跑去。

    當她開車回到魏家的時候,家中已經亂作一團,紀檢委的人正在家中搜查,戴著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員在各個屋子中翻箱倒櫃。

    陸如萍與魏姍姍母女哭成一團,高宇軒坐在一旁,一直低頭不語。

    展顏呆呆的站在門口,只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杜小莫說,爸爸是因為貪污受賄被抓起來的,可別人或許不瞭解,但展顏知道父親為官清廉,不該拿的錢,多一分都不會拿,每一次送禮的找上.門,都是被父親轟出去的。父親這樣一個正直無私的人,怎麼可能是貪污犯。

    “魏展顏,你還敢來,你這個掃把星!”陸如萍見到展顏,發瘋一般的撲了上去,對她又踢又打。而魏姍姍自然是她母親的幫凶。

    “展顏,現在你滿意了吧,爸被你害慘了,魏家也被你毀了,你這個野種、掃把星,你怎麼不去死啊。”

    “統統住手,你們冷靜點。”高宇軒心疼的將展顏護在懷中,而她微揚著下巴,茫然無助的看著他,顫聲問道,“宇軒,我爸出事和季家有關,是不是?是季家人陷害他?”

    高宇軒沉重的嘆息,“展顏,什麼都不要想,更不要以卵擊石。”

    展顏諷刺的笑,淚水都帶著苦澀。是她太天真了,羅美惠的死,季羅兩家怎麼可能輕易的讓事情過去。難怪季維揚離開之前提醒她要留心。

    “有多嚴重?我爸爸,會死嗎?”展顏顫聲詢問。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4
第75章 我要去找維揚,我要將一切都告訴他

    “別擔心,爸做事一向謹慎,他不會讓事情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愛睍蓴璩”高宇軒溫聲安慰,而他對展顏的溫柔,顯然激怒了一旁的魏姍姍。

    她衝過去,扯住展顏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展顏你還要不要臉,你害了爸爸,現在還有心思在這裡勾.引別人的丈夫,明明你才是殺人凶手,警察怎麼不抓你,為什麼要抓爸!”

    展顏癱軟在地,痛苦的縮成一團。而魏姍姍用力扯著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像堅.硬的牆面上撞去,失去理智的嘶喊著,“魏展顏,你去死吧,你死了季家人就會放過爸爸了。”

    魏姍姍的話讓展顏如夢方醒,季家,季維揚,是啊,季維揚一定可以幫助父親的。

    她掙紮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向外走輅。

    “展顏,你去哪兒?”高宇軒不放心的攙扶住她。

    展顏奮力推開他,失控的不停呢喃著,“維揚,我要去找季維揚,我要將一切都告訴他。”她可以為陸曼芸承擔一切,因為那個人給了她生命。可是,她不能因此而賠上父親和整個魏家。

    展顏開始有些後悔動搖,或許,她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她將一切都想的太簡單騅。

    她開車去了季維揚的公司,秘書余梅告訴她季維揚在郊區的工廠視察,展顏又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去位於郊區的工廠,可是,工廠重地,不是任何人都能隨便進入的。季維揚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就一直在工廠外守株待兔,直到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展顏自然不知道,季維揚並不在郊區工廠,因為他臨來之時接到了陸曼芸的電.話,安琪病了,此時他正在市中心醫院的高幹病房中陪護,那些展顏打去的電.話,統統被陸安琪掛掉了。

    中心醫院高幹病房。

    安琪的身體半靠在床頭,手中握著季維揚落下的手機。她正在一條條的刪除展顏的通話記錄。然後,將手機不偏不倚的放回原位。

    放在枕下的粉紅色手機突然響起,是私家偵探打來的。自從展顏無罪釋放,她一直讓私家偵探留意著展顏的行蹤。

    “什麼?她還在工廠外等維揚?”陸安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暗含一絲陰狠,“這麼晚了還在郊區那種人跡稀少的地方,你替我找幾個人,好好的招呼她……”

    她對電.話那端交代了幾句,剛掛斷電.話,陸曼芸就推門而入,“安琪,維揚去買水果怎麼還沒回來?”

    “我想吃石榴,他應該開車去進口超市買了。”安琪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陸曼芸柔和的笑,“你呀,都快被維揚寵壞了。”

    “有人寵著你女兒還不好。”安琪笑著對她眨了眨眼睛。

    沒過多久,季維揚就拎著一袋子水果走進來,除了石榴之外,還有美國提子和蜜瓜,都是安琪喜歡吃的水果,價格也貴的嚇人。

    “維揚,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好久呢。”安琪撒嬌的伸出雙臂,纏上季維揚腰肢。他溫溫的一笑,不著痕跡的將她推離懷抱。

    “先吃藥,然後我剝石榴給你吃。”

    “嗯。”安琪乖順的接過藥片和水。

    季維揚將掰開的石榴遞給她一半,紅彤的石榴汁酸甜可口,安琪笑的眉眼彎彎。“維揚,我還要吃。”

    季維揚笑著,將另一半遞到她掌心間。正是此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嘟的一聲響,是短信提示音。季維揚拿起手機查看,眸色微變,拎起外套轉身向外跑去。

    “維揚,急匆匆的要去哪兒?”陸曼芸不解的詢問,而回答她的是砰地一聲摔門聲。

    病床上,陸安琪頓時變了臉色,將手中的石榴狠狠摔向他離去的方向,尖銳低吼,“季維揚,我恨你!”

    ……

    而此時,位於郊區的工廠門口,展顏孤零零的坐在台階上,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的修長。由於郊外氣溫很低,她凍得畏縮成一團不停的發抖。

    下班時間早已經過了,工廠中人去樓空。她不確定季維揚究竟在不在裡面,但她給他發了信息,他看到後一定會來找她吧,所以,她要一直的等下去。她要告訴他,不是她將羅美惠推下樓的,她是無辜的。只要她說出實情,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回到原地,他們還可以繼續走下去。

    想至此,展顏如同擁有了溫暖與力量,她低著頭,安安靜靜的繼續等待,起初並沒有留意到幾個男人向她走過來,直到,那些人來到她面前,猥褻的目光不停的在她身上遊走。

    “呦,小妹妹,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跟哥兒幾個去玩玩兒怎麼樣?”為首的男人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伸手就去抓展顏的胳膊。

    “走開!”展顏眉心深鎖,反握住那男人的手臂,巧力一扯,只聽嘎嘣一聲,那男人的腕骨就被她扯脫臼了。

    “啊!”空曠的郊外夜晚,男人殺豬般的慘叫聲格外刺耳。其他幾人見狀,一同向展顏撲了過去。

    展顏畢竟是柔弱的小女子,很快被幾個男人按倒在地,他們對她上下其手,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展顏害怕的要命,她奮力的掙紮著,冰冷的淚珠不停的滾落。

    “放開我,你們這些流氓……”展顏的雙手緊摀住胸口,試圖遮擋外洩的春光,那些男人的觸碰讓她一陣陣噁心。

    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男人的怒吼聲,“放開她,你們這群禽獸。”

    高宇軒跑上來,拚命的扯開壓在展顏身上的男人,並同那些人廝打在一處。他畢竟勢單力薄,很快被打倒在地,雙手抱頭,只剩挨打的份兒。

    “你們住手!快住手!”展顏衣衫凌亂,吃力的從地上爬起,大聲喊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你們誰也跑不了。”

    她的話終於有了作用,那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然後四散跑開。

    展顏將高宇軒從地上扶起,還好他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宇軒哥,你怎麼來了?”

    高宇軒抹掉唇角血痕,利落的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不放心你,所以跟過來了。”好在他及時趕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展顏,你究竟有沒有危機意識?你知不知道深夜一個女孩子獨自呆在郊外有多危險?”高宇軒的語氣有些沖,但展顏明白,他只是心疼她。

    剛剛被幾個男人壓在地上的一幕不停的在腦海中閃過,雖然他們並未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那種絕望的恐懼,就像刀子一樣深深的刻在了她心頭。

    “宇軒哥……”展顏將臉埋入他胸膛中,委屈的哭泣。

    原本黑暗的夜,卻突然被兩道刺目的光束點亮,展顏遲疑的抬頭,強光刺得雙眼生疼,她下意識的用手去遮擋。

    原來,那兩道光束來自於墨綠路虎的車燈,車門被推開,男人黑色的西褲率先邁出車門,他一身黑色純手工西裝,在暗夜之中,如同來自地獄的撒旦,身上散發的寒氣,比郊外的夜晚還要寒冷駭人。他並未靠近,身體慵懶的靠在車身,打火機的光火閃過,他點燃了一根菸,淡淡的吐著煙霧。

    “維揚?”展顏凍得發紫的雙唇微微顫抖著,他站在那裡,就像高大巍峨的山峰,沒有任何一刻,她像此時這般迫切的想要依靠在他肩膀。

    而他深邃的目光卻冷到極致,掃過她身上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外套,外套之下的裙衫凌亂,若隱若現著胸口飽滿的肌膚。

    “說吧,找我什麼事?”季維揚的唇角揚起譏諷的弧度,她發信息給他,總不會是讓他來捉.奸吧!

    “維揚,我……”

    “如果是談你爸的事,就不必了。別高估了我,我沒那個通天的本事撈他出來。”季維揚輕吐煙霧,俊臉在霧氣縈繞下越發的邪魅。

    展顏緊咬著唇,僵硬的站在原地,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季維揚真是當頭潑了她一桶冷水,澆滅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展顏,別求他,季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高宇軒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將展顏護在懷中。

    季維揚冷然一笑,目光深的駭人,“高宇軒,你又算什麼東西?別忘了,你現在懷裡抱著的是別人的妻子。”

    他的話讓展顏的心猛然一痛,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她掙紮著脫離高宇軒的懷抱,向季維揚跑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5
第76章 不是非他不可

    他的話讓展顏的心猛然一痛,恍然間明白了什麼。愛睍蓴璩她掙紮著脫離高宇軒的懷抱,向季維揚跑去。然而,郊區的地面不平,展顏又步履不穩,剛走了兩步就跌倒在地。

    “顏顏!”季維揚一慌,剛要上去攙扶,而高宇軒卻快他一步,將跌坐在地上的展顏擁住。

    展顏癱坐在地上,蒼白的小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淚痕,“維揚,事情不是你想的樣子,你聽我解釋……”

    “沒必要解釋什麼。展顏,如果你找我來只是要說魏景年的事,我已經回答過,我無能為你。如果沒有其他事,對不起,我很忙,我該走了。”季維揚說罷,丟下兩指間尚未燃盡的煙蒂,而後推門上車。

    他冷漠的轉動著方向盤,車燈閃過的地方,展顏依舊被高宇軒擁在懷中輅。

    想想真是可笑,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呢?收到她的信息,他不顧一切的飛車趕過來,結果,看到的卻是她衣衫不整的和舊情人抱在一起。她能解釋什麼?究竟有什麼理由讓他們一定要摟摟抱抱才行。

    季維揚覺得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看著墨綠路虎車緩緩開動,展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地上爬起,追了上去,“維揚,維揚你等等我……”她一路追隨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可是,路虎車越來越快,將她遠遠的落在後面,最後,完全的消失在夜色之中騅。

    展顏沿著馬路一直緊追不捨,喘息越來越困難,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更糟糕的是,夜色漆黑,她沒有留意到地上的坑窪,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地,再次抬起頭,淚水模糊了雙眼,她再也見不到車的半分影子。

    她癱坐在地上,放聲哭泣。

    維揚,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為什麼你看不到我的委屈,我和高宇軒之間是清白的。

    “展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高宇軒趕過來,驚慌失措的查看她有沒有受到傷害。

    展顏淚眼迷濛的看著他,意識都有些不清了,口中不停的呢喃著,“為什麼他不肯聽我說,我沒有推媽,我只是想救人,可是,我沒有抓住她,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可是,我實在是抓不住……”

    “別怕,顏顏,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高宇軒心疼的抱著她,安慰著她。

    展顏拚命的搖頭,淚無聲的滑落。不,過不去了,這件事像一道溝壑一樣深深橫在她與季維揚之間,永遠也過不去了。

    展顏清晰的記得,那個雨天,他們在雨中擁吻,他覆在她耳畔對她說:無論發生什麼,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她,他仍然會無條件的信任。可是,他終是沒有做到。

    “展顏,腳有沒有扭傷?還能起來嗎?”高宇軒手臂纏在她腰身,想要將她從地上抱起,夜晚寒涼,她這樣一直跌坐在地上,不生病才怪。

    展顏茫然的點頭,依靠著他從地上站起,然而,小腹突然傳來一陣,那陣疼痛由小腹下方一點點擴大,越來越清晰,最後演變為她無法承受的地步。

    “好痛,宇軒哥,我肚子好痛啊。”她額頭上都是冷汗,蒼白的臉色變成慘白。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模糊,最後,完全的陷入黑暗之中。

    “展顏,展顏!”高宇軒驚慌失措的將她抱起,焦急的將她送去了醫院。

    高宇軒的車子遠離後,躲在暗處的私家偵探走出來,撥通了陸安琪的電.話。

    “陸小姐,您吩咐的事我已經辦妥,或許,比預期的還要好,季總來過,誤會高宇軒與季太太偷情。男人都是感官動物,他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次,季太太只怕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電.話那一端,陸安琪笑的得意,“的確是意外收穫,你做的很好,報酬方面,我會多支付你一些。”

    按斷通話鍵後,陸安琪握著手機,唇邊的笑幾乎無法收斂,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順利,本來只是想找幾個人教訓下展顏,看她被糟蹋後,維揚還會不會要她。而事情發展成如今的模樣,的確是個意外的收穫。連老天都在幫她,季維揚早晚會是她的。

    病房的門嘎吱一聲響,陸曼芸推門而入,妝容精緻的一張臉,臉色卻十分難看。

    “媽,怎麼了?”陸安琪不解的詢問。

    陸曼芸在她床邊坐下,顫抖的將手機遞給她。幾分鐘前,陸曼芸收到了一個匿名號碼發來的視頻,裡面清清楚楚的記錄了陸曼芸如何與羅美惠在天台上發生爭執,最後失手將她從天台拖下去,而魏展顏,不過是恰巧出現的替罪羊而已。

    看完這段視頻,陸安琪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握著手機的手在不停的發抖著。陸曼芸是歌劇皇后,這樣的公眾人物一直備受媒體矚目,被狗仔跟蹤的事也時有發生,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這狗仔居然混入了季家,陰差陽錯下拍下了整個事發過程。

    “如今證據確鑿,報警吧,等警察找上.門抓我,只會判的更重。”陸曼芸苦笑,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逃不掉的,終究是逃不掉。

    “不行,不能報警。”陸安琪激動的低吼了句,陸曼芸害死季母的事一但公之於眾,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何況,季家絕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們,她們的下場只怕要比魏家還慘,陸安琪是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媽,不管這個發視頻過來的人是誰,他沒有送到警察局,就證明他不想將事情鬧大,左右不過是求財而已,我們花些錢將他打發了就是,還不至於非要蹲監獄不可。”

    “不行,我不能受這種小人的威脅。”陸曼芸義正言辭。

    陸安琪瞭解母親的脾氣,她性子驕傲,寧可魚死網破也不受人脅迫。陸安琪黑眸滴溜溜轉動,很快計上心頭。

    “媽,我知道你不屑於受那些狗仔的威脅,可是,我不想你坐牢,我自幼就是孤兒,是你給了我母愛,這些年,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安琪不能沒有你,就當女兒求你,求你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我真的很怕。”陸安琪楚楚可憐的抓住陸曼芸的手,淚如泉湧。

    陸曼芸心疼的將女兒擁入懷中,無奈的嘆息著。當年,她的女兒一出生就死了,傷心之餘,她在孤兒院領養了安琪,當時她只有六歲,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唇邊有淺淺的梨渦,隱約間竟有幾分像自己,陸曼芸想,若自己的女兒活著,微笑的時候也會是這樣的溫柔甜美吧。

    她將安琪領回家,這二十多年來,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她一直當安琪是親生的女兒,怎麼忍心丟下她呢。

    “好了,別哭了,媽媽會處理好這件事,別擔心。”陸曼芸用手指抹掉安琪臉頰上的淚痕,並溫柔理順了她凌亂的發絲。“安琪,媽媽承受著良心的譴責,都是為了你,安琪啊,你一定要幸福才行。”

    “嗯。”陸安琪重重的點頭,她很快就能和維揚在一起,她要做風光無限的季太太,她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離開醫院,陸曼芸約那個狗仔記者在隱秘的公園湖邊見面。

    陸曼芸帶著大大的遮陽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獨自坐在湖邊長椅上,直視前方。很快,一個男人坐在了她身邊,帶著鴨舌帽,同樣將臉擋得嚴嚴實實。

    “陸女士,等候多時。”男人笑著開口。

    陸曼芸驕傲的仰著頭,看都不看那男人一樣,從包中取出一個信封,丟給那男人,“這是十萬的支票,拿著錢就趕緊走。”

    “歌劇皇后果然爽快,放心,我用人格擔保,那些視頻一定會刪的乾乾淨淨,不會洩露給任何人。”

    “你這種人不配有人格。”陸曼芸丟下一句後,踩著高跟鞋起身離開。如果不是為了安琪,她絕不會受這種無恥小人的脅迫。只是,陸曼芸並不瞭解,這種人就和吸血鬼一樣,一但被他咬住,不吸乾你身上的血,他是不會鬆口的。此時,陸曼芸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為自己留下了隱患。

    *

    黎明破曉,季家別墅。

    季維揚獨自一人坐在花園的搖椅上,整整一夜未眠。他微仰著頭,墨眸茫然的看著天際,從傍晚夕陽斜照,到漆黑的夜幕上星子璀璨,再到東方天際顯出魚肚白……他親眼看著時光是如何一點點流逝。

    “是起早?還是一夜沒睡?”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低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季維揚回頭,只見顧希堯穿著隨意的襯衫長褲來到他身邊。

    “有區別嗎?”季維揚溫笑。

    “區別不大,同樣是心痛,只是程度深淺而已。”顧希堯隨意的拂了下季維揚肩頭,他的襯衫上還染著一層潮濕的晨霧,看樣子已經在這裡坐了一整夜。看來,魏展顏對於他來說,的確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說的更深一些,那就是愛。

    季維揚笑而不語,唇角溢開苦澀。他真的很累,很困,他很想入睡,可是,只要一合起雙眼,展顏與高宇軒相擁的畫面就會不停的在腦海中浮現,那簡直就像噩夢一樣,無時無刻不糾纏著他。

    展顏和高宇軒本來就是一對,當初是他橫刀奪愛,使盡陰謀手段強娶了她。這三年來,她的心中一直都有高宇軒的存在吧,她愛的人,從來就不是他。

    “現在有什麼打算?真的要出手撈魏景年出來?那麼,你勢必會和羅家正面衝突,外公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

    季維揚單手托腮,深眸黯淡了幾分,低啞開口,“四哥,我定了今天的機票去德國。”

    他的話讓顧希堯微錯愕,“怎麼突然想通了?”

    季維揚敷衍一笑,“分公司那邊進展不順利,我去坐鎮而已。”

    顧希堯同樣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很明顯並不相信他的敷衍之詞。“維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季維揚苦笑,從小到大,無論他的心思掩藏的多深,都逃不過這個四哥的眼睛。“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留下來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出去躲清閒。四哥,你是瞭解我的,如果留下來,難保不和外公發生衝突。”

    顧希堯低笑,看樣子季維揚沒打算和他說實話,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手掌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季維揚肩膀,“你能想通就好。”

    季維揚斂眸,唇邊的淺笑一點點化作烏有。他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最初的最初,他只是想風雨來臨只是,可以擋在展顏面前。然而,就在昨夜,季維揚突然明白,她的確是需要一個人為她擋風遮雨,但那個人並不是非他季維揚不可。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季維揚的確需要時間冷靜一下,也許,分開一段日子,對他和展顏來說都好,他們都應該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究竟該如何走下去。

    而與此同時,醫院中,展顏昏迷了兩天,剛剛甦醒過來。

    纖長的睫毛輕顫,展顏茫然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入目處皆是刺眼的白。她的腦海中空空蕩蕩,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季維揚開車離開的剎那,那一刻,她很痛,痛的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展顏,你終於醒了,你差點嚇死我了。”病床邊,一身護士服的杜小莫緊緊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展顏目光遲疑的看向她,聲音沙啞的問道,“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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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小天使降臨身邊

    展顏目光遲疑的看向她,聲音沙啞的問道,“我怎麼了?”

    杜小莫沒回答,倒是站在一旁的孫醫生一臉嚴肅,“展顏,你是產科醫生,怎麼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妊娠五週還做劇烈奔跑,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身體,還是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了。愛睍蓴璩”

    “你說什麼?我懷孕了?”短暫的震驚之後,展顏眼中浮現出一絲驚喜。這段時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她連月經沒來都忽略了,沒想到,她的肚子裡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我懷孕了,我有孩子了,我很快就要做媽媽了。”展顏的眸中流出欣喜的淚,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時候,上天卻將這個小天使送到她身邊,讓她重新有了希望與勇氣。

    “怎麼剛醒來就哭,你是水做的啊。”杜小莫伸手替她擦掉臉上的淚痕,卻被她反握住手臂輅。

    “小莫,我要當媽媽了,我有自己的孩子了。”展顏又是哭,又是笑。

    杜小莫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是啊,恭喜你,展顏,你要榮升成為媽媽了。瞧你高興的,想遭嫉妒是不是!”

    展顏搖頭失笑,看向一旁的孫醫生,詢問道,“孫姐,我的孩子怎麼樣?婧”

    孫醫生輕嘆,“狀況不是太好,但還不至於糟糕到無可挽回。你現在營養不良,貧血,又做了劇烈運動,目前胎兒的狀況不是太穩定,但只要注意營養,按時休息,慢慢會好起來的。你也是醫生,具體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教你。”

    “嗯,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展顏的手掌輕輕的覆蓋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現在才五週,肚子裡的小天使還是個非常脆弱的生命,但是,他會在她身體中一天天的健康成長起來。

    坐在床邊的杜小莫取出手機,在電.話簿中翻找的號碼。

    “你做什麼?”展顏不解的問道。

    “打給你季維揚啊,就算你們之間有天大的矛盾,你現在懷著他的孩子,總該讓他知道,他也該盡父親的責任。”

    展顏沉默不語,並沒有阻止。季維揚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是她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穩定,一直執拗的不肯生。而現在,上天卻意外的送來了這個小生命,她一定會懷著感恩的心來接受他。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杜小莫連續的撥打了幾次,季維揚的電.話依舊無法接通。她氣急敗壞的將手機丟在一旁。“季維揚究竟怎麼回事兒?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他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小莫,你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我要盡快回家一趟。”展顏溫笑著開口。

    “好吧。”

    杜小莫推門離開,在門口處見到高宇軒高大的身體萎縮在長椅上,眼中還帶著血絲,他一直守在病房外,也兩天沒闔眼了。“喂,展顏沒事兒了,你也可以走了。”

    “她身體沒有大礙了嗎?”高宇軒擔憂的問道。

    “懷孕的女人多注意休息就行,我會照顧她的,不需要你操心。”杜小莫依舊冷言相向,對於高宇軒,她實在是無法客氣,當初他明知道展顏與魏姍姍之間的關係,還和魏姍姍攪合在一起,這讓展顏情何以堪。

    當初展顏有多傷心,杜小莫是親眼所見。若不是傷心欲絕,展顏不會到酒吧買醉,更不會招惹季維揚,今天展顏淪落到這個地步,高宇軒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懷孕二字,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當得知展顏懷了季維揚的孩子,他心中說不出是怎麼的滋味,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撕扯的四分五裂。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她。”

    “不必了,展顏今天就出院了,如果沒什麼事,你別再出現在展顏面前。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高宇軒,你這個前男友總該學會避嫌吧。”杜小莫冷聲提醒。

    高宇軒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他承認,那夜她抱著展顏的時候,展顏背對著路口,而他卻是面相著路口的方向,清清楚楚的看到季維揚的車逐漸靠近,他的確是自私想要季維揚誤會,才沒有放開懷中的她。

    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展顏。他將那看做他和展顏復合的唯一契機,只是,他沒想到展顏會有孩子。他的如意算盤,最終還是落空了。

    ……

    出院後,展顏開車回了山頂別墅,屋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很顯然,季維揚沒有回來過,她又去了他的公司,可季維揚並沒有上班,最後,無奈下,她只能去季家位於軍區大院的別墅樓找他。

    別墅大門口,她按響了門鈴,可視電.話中,傳來蘇穎冷嘲熱諷的聲音,“魏展顏,你臉皮可真夠厚的,媽都被你害死了,你還敢找上.門來。”

    展顏咬了下唇,並不想和她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大嫂,維揚在嗎?我想見見他。”

    “可他並不想見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快點走吧,以後別再來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蘇穎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展顏碰了一鼻子灰的,卻依舊不肯死心。她就站在別墅的門口一直等,她想,既然季維揚在,他總是會出來的。

    S市的早晚溫差很大,早晨出來的時候還有些薄涼,到了終於太陽曬得人皮膚發疼。展顏躲在圍牆的陰影之下,還是熱的不停的流汗,孕婦的體溫本來就比正常人高,對熱度更敏感,更怕熱,展顏甚至有些微的發暈。

    “寶寶,你要聽話知不知道,乖乖的陪媽媽在這裡等著爸爸,他會帶我們回家的。”展顏的手掌輕撫摸著小腹,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唇角才會揚起淺淺的笑靨。

    她在門外站了整整一個上午,期間,季博城和季婷的車都從門口經過,他們自然看到了展顏,卻都沒有理會。季婷的跑車出來的時候,展顏甚至衝到車前阻攔,可即便她好話說盡,季婷就是不肯下車。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烤著大地,展顏依舊不死心的站在門外,腦海中不停的幻想著,如果維揚知道她有了他們的孩子,會是怎樣的表情呢?他一定比她還要開心吧,會不會高興到忘乎所以,或者直接將她抱起來親吻……想到此,她唇角揚起淺笑,整個人都溫潤了許多。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直到一輛悍馬車由院內駛出,展顏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展開雙臂擋在了車前。

    空氣中傳出刺耳的剎車聲,車內,顧希堯緊急的踩了剎車,幾乎嚇出一身冷汗。抬頭看去,此時女孩緊張的閉著雙眼,身體與車身只差半米的距離,但凡他反應慢一點點,就會撞上她。

    顧希堯推門下車,帶著幾分薄怒,“你不要命了嗎?”

    展顏睜開雙眼,深吸一口氣後,故作鎮定的揚起唇角,“維揚說過,顧省長是特警隊出身,這點反應力自然不在話下。”

    面前的女孩一張蒼白的小臉,平靜鎮定,說話間,長睫搧動,眸子像黑葡萄一樣亮的驚人,好像能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一樣。這樣一雙乾淨而清澈的眼睛,似乎有一種能撫平人心靈的魔力。

    而在他們的圈子中,恰恰缺少的就是這樣一種清澈,也許,這就是季維揚所有執念的源頭吧。

    “你找我有事嗎?”顧希堯平淡的詢問道。

    展顏抿著唇角,淡淡點頭,“您知道維揚在哪兒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維揚,他今天下午兩天的飛機飛德國。”顧希堯淡聲回答,並未做絲毫隱瞞。

    他要出國了?展顏一驚,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車快速離開。

    去機場的路堵得厲害,展顏被堵在路中央,心急如焚。無奈下,她丟下車子,一路跑到地鐵站,坐地鐵趕去機場。可是,時間不等人,展顏趕到機場的時候,登機口已經關閉了。

    展顏不顧一切的衝進安檢口,卻被工作人員攔住。“小姐,對不起,你不能進去。”

    “你們放開我,我要找我丈夫,他就在飛往德國的飛機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見到他。”展顏緊抓著工作人員的手臂,淚眼朦朧的懇求著,“求求你放我進去好不好,我只和他說一句話就好。”

    “對不起,小姐,登機口已經關閉了,你現在過去很危險。”工作人員攔在她身前,話語禮貌,但態度堅決。

    機場廣播中一遍遍的播放著:旅客朋友們請注意,中國國航由S市飛往德國慕尼黑弗朗茨約瑟夫施特勞斯機場的CA1856航班即將起飛……

    “你們讓開!”展顏無奈,只能硬闖,可當她趕到登機口時,艙門早已關閉,她站在玻璃窗內,眼睜睜看著飛機衝過跑道,飛入天空中。

    “維揚,維揚,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丟下我?”她的手掌不停的拍打著淡藍色的落地玻璃,身體向沿著玻璃窗緩緩下滑,癱坐在地面。

    淚順著蒼白的小臉無聲劃落,她倔強的抿著唇角,手掌依舊不停的敲打著玻璃窗。難道是天意嗎?注定他們要一次又一次錯過!

    “寶寶,怎麼辦,爸爸離開我們了!他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就這樣離開了。”展顏的手掌緊摀住小腹。

    窗外,機場上空灰濛蒙一片,沒有季維揚的S市,忽然間讓展顏覺得陌生而害怕,她的眼前一片茫然,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季維揚,他怎麼可以這樣不留一句話就走,連最簡單的告別都沒有。

    小腹中突然傳來些微的刺痛,好像是腹中的孩子也感染了她的悲傷。“寶寶別怕,媽媽會照顧你,保護你,媽媽一定會將爸爸找回來。”

    “對不起,小姐,飛往德國的飛機已經起飛了,請您馬上離開。”機場工作人員來到她身邊,出聲提醒。

    展顏搖晃不穩的從地上爬起來,胡亂的抹掉臉頰上的淚痕,對工作人員淡淡道,“對不起。”然後,步履沉重的一步步向機場外走去。此時的展顏並沒有意識到,季維揚的離開,才是她所有噩夢的開始。

    來時還是豔陽高照的天氣,轉瞬間卻是暴雨傾盆。展顏失落的走出航空樓,看著眼前的雨幕有些不知所措。無奈只能撥通杜小莫的電.話,“小莫,我,我在機場,你能不能來接我?我沒有帶傘……”

    杜小莫平日裡看著大大咧咧,卻是個極細心的人,她很快開車趕了過來,還帶來了外衣披在展顏身上,“你現在是孕婦,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能照顧寶寶。”

    “謝謝你。”展顏溫笑著回道。

    “行了,跟我客氣什麼。”杜小莫擺了擺手,又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季維揚,他出國了。”展顏微嘆著回答。

    “什麼?姓季的也真不長心,你懷著孩子他還能走得這麼瀟灑。”杜小莫憤憤道。

    展顏微苦一笑,“不能怪他,他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

    杜小莫嘆氣,“好吧,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先回去吧,總會有辦法聯繫上的。”

    杜小莫點頭,兩人開車離開機場,一路上,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不停的砸落在車窗上。

    “展顏,你爸的案子,一審後天就要開庭了吧。”杜小莫出聲詢問,後視鏡中,倒影出展顏一張蒼白而毫無血色的小臉,她這般憔悴的模樣,如何能孕育腹中的胎兒呢。

    “嗯。”展顏點頭,“明天我會去拘留所一趟。”

    杜小莫的手掌拍了拍她冰涼的小手,安慰道,“展顏,凡事多往好的地方想,你現在懷著孩子,情緒太過憂慮對胎教不好,這些你懂的。”

    展顏不語,回給她一個淺然的笑。她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擊垮她,為了肚子裡的寶寶,她也要堅強起來。

    *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翌日清晨,雨過天晴。

    展顏一身素淨的白裙,在公安人員的引領下走進了拘留所。經過重重鐵門之後,展顏被帶進一間十幾平米的小屋子,屋子正中擺放著一張桌子,而魏景年就坐在桌子的一側,手腕上扣著冰冷的手銬,他身後不遠處是兩名持槍公安。

    多日不見,魏景年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但人還算精神。“爸,你還好嗎?”“嗯,挺好的,別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就行。”魏景年慈愛的一笑,伸出帶著手銬的手,包裹住展顏一雙冰涼的小手。

    “爸,明天就是一審了,您有什麼打算?”

    “愈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想怎麼判就隨他們吧。我魏景年一生光明磊落,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老百姓,我做人只求問心無愧。”

    展顏低斂著明眸,遲疑的開口,“爸爸,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將實話說出來,你是不是就能逃過這場牢獄之災?”

    魏景年失笑,她這個白衣天使的女兒,只懂得治病救人,心思單純的像個孩子一樣。“傻丫頭,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羅家既然動了手,就沒有收手的道理,否則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你現在說出真相,除了將曼芸陪進來,其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從他開始為展顏脫罪的那天開始,就預料到會有今天的局面,羅家人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呢。當年,是他虧欠了曼芸,如今,替她蹲幾年,就當還了她一份情吧。

    “可是,爸爸……”展顏還想辯駁,卻被魏景年打斷。

    “別擔心,最多判幾年而已,一轉眼就過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等爸爸出來。”魏景年笑著安慰。

    展顏默默的點頭,只聽父親又道,“展顏,還記得爸爸以前對你說過的話嗎?無論遇見任何事,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只要結果比你想像的好,就會得到安慰。”

    “我知道的,爸爸。”展顏溫雅的笑,反握住父親的手,“爸,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我懷孕了。”

    “真的?時間過得真快,我的小展顏長大了,都要做媽媽了。”魏景年感嘆著,在他來看,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展顏懷了季家的孩子,季家人便不會為難她。

    “魏小姐,探監時間到了。”公安人員走進來,提醒道。

    展顏不捨的放開父親的手,“爸,我會再來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魏景年點了點頭,被兩名公安壓了下去。

    展顏剛剛走出拘留所大門,就看到魏家的車子招搖的駛入。陸如萍母女仍打扮的花枝招展,這個節骨眼上,仍是不知收斂。

    “魏展顏,你來做什麼?”魏姍姍氣沖沖的問道。

    “我來看看爸。”展顏淡聲回道,直接省略了稱呼。畢竟,她面對陸如萍時,多少有些尷尬。

    “你爸他怎麼說?要不要請個律師?他可千萬不能坐牢,我們母女還要靠他呢。”陸如萍追問。

    “可不是,自從爸被雙規,以前那些和我要好的名媛千金都對我愛答不理的,爸要真進去了,我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魏姍姍不滿的抱怨著。

    展顏頭微低垂著,若不可聞的嘆息,父親還在拘留所中受苦,這對母女心裡想著的卻只有自己,父親那樣精明的一個人,真不知為何要娶陸如萍,難道就因為門當戶對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悲了。

    “我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少在這兒裝聾作啞,魏展顏,你即便不是我生的,好歹我也將你養這麼大,你對長輩就是這個態度嗎?”陸如萍語氣刻薄。

    展顏譏諷一笑,“您讓我說些什麼呢?您現在有錢請律師嗎?即便你有錢,在羅家的重壓之下,你覺得哪個律師敢接爸爸的案子?”

    “這……”陸如萍被展顏問的啞口無言。

    “如果你們真的有心,就去燒香拜佛,祈禱明天會有奇蹟發生吧。”展顏丟下一句,而後踩著高跟鞋離開。

    身後,傳來魏姍姍尖刻的咒罵聲,“一個野種有什麼好驕傲的,爸弄成今天的下場還不是你這個野種害的。”

    魏姍姍一口一個‘野種’傳入展顏耳中分外刺耳,但她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情和她計較。

    第二天一審,展顏雖然做好的最壞的打算,但她還是低估了羅家人。

    魏景年因為貪污受賄數額巨大,一審判決有期徒刑十五年,開除黨籍,罷免職務,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這就意味著,魏景年可能無法再活著走出監獄。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5
第78章 統統都是陰謀

    法院宣判之後,陸如萍與魏姍姍母女哭成一團,但展顏一時間根本分不清她們是在為父親而哭,還是哭她們自己,伴隨著父親的入獄,她們錦衣華服,奢侈無度的生活也隨之劃傷了句號。愛睍蓴璩

    聽眾席上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展顏還是呆呆的坐在那裡,神情蒼涼,目光渙散的落在角落。

    “展顏,別難過,現在保重身體要緊,你還懷著孩子呢。”杜小莫安慰道。

    展顏苦笑著,眸中一點點恢復焦距,剔透的淚珠順著眼簾緩緩劃落。“小莫,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比我想的更糟糕。”

    杜小莫握著她的手,借此傳遞給她溫暖,“展顏,還有二審,我們還可以上訴。輅”

    展顏搖頭,幾乎都已經絕望。“即便是上訴也改變不了什麼,我能做的只是試著接受。”她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小腹,這麼久以來,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就是上天賜予的這個小生命,如果沒有他,展顏根本無法撐下去。

    “我們走吧,今天是預約產檢的日子。”展顏在杜小莫的陪同下一去離開法院。

    展顏雖然因為魏景年的事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但她很小心的照顧著自己和腹中的寶寶,雖然還是有些營養不良,但孩子的發育還算穩定健全嬙。

    “還不到兩個月,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杜小莫拿著彩超照片,已經看了無數遍。

    “等四個月的時候就知道了。”展顏笑著回道,借職務之便,她們倒是能提前揭曉答案。

    杜小莫挽著展顏的胳膊,在超市中轉來轉去,“最好是女孩,又乖巧又貼心,不如叫小顏怎麼樣?多好聽的名字,等我們小顏出生之後,我可要做她幹媽。”

    展顏笑而不語,從貨架上拿了幾盒孕婦奶粉和鈣片。杜小莫又扯著她到嬰兒專櫃給孩子選衣服。

    “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現在選是不是太早點?”

    “那就都買一些,放心,今天這些統統我埋單,我這個做乾媽今天就放一回血。”杜小莫在貨架上挑挑揀揀,不大的功夫,購物車已經被她塞滿了。她還像模像樣的摸了摸展顏平坦的小腹,對裡面的寶寶說道,“小顏啊,乾媽給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喜不喜歡?”

    展顏失笑,一本正經的回道,“小顏說她很喜歡,讓我替她謝謝你。”

    ……

    魏省長的入獄,並未影響到展顏在醫院的工作,只不過因為懷孕的緣故,展顏不再上手術台,而是一直在門診值班,每天面對的都是和她一樣的準媽媽,她的心境也變得平和,逐漸從父親入獄的陰影中走出來。

    只是,她一直沒有聯繫到季維揚,他的手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想必是到德國後換了號碼。她去了公司幾次,但秘書余梅似乎得到了授意,對她三緘其口。至於季家的軍區大院,她也碰過運氣,但每一次面對她的都是大嫂蘇穎的冷嘲熱諷。

    走投無路下,她只有再次找上顧希堯。她也是多方打聽,才知道季維揚即將離開S市,然後在機場堵人。

    再一次面對這雙清澈的眼睛,顧希堯溫笑,玩味道,“魏二小姐這一次又是什麼事?不會還是要考我的反應力?”

    展顏站在他面前,神情依舊淡淡的,不悲不喜,“上次的事,我很抱歉。顧省長,請問您知道維揚的聯繫方式嗎?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他。”

    顧希堯邪氣一笑,“你是他妻子,連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顧希堯這話有幾分嘲弄的意味,他以為展顏會無地自容,卻沒想到,她仍是十分坦然,連睫毛都沒顫一下,“您知道的,我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維揚離開後一直沒有和我聯繫過。”

    “既然沒聯繫,就是不想聯繫,再繼續糾纏也沒什麼意思。對不起,我無可奉告。”顧希堯拎著行李箱就要離開,他可不想攪合他們的事,何況,還是感情糾紛。

    然而,他走到哪兒,展顏就跟到哪兒,他要進登機口,展顏乾脆擋在他身前,看樣子是和他耗上了。

    顧希堯的耐性幾乎都被磨光了,“你找維揚究竟什麼事?我可以替你傳達。”

    “我,我懷……”展顏支吾了半天,也沒將一句話說完整,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這種事實在無法說出口。

    面前的女孩壓低著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顧希堯心生不忍,他想,或許她真的有難言之隱吧,於是翻出手機,將季維揚在德國的聯繫方式告訴了她。

    待顧希堯離開後,展顏坐在候機室的軟椅上,滿心歡喜的撥打電.話,然而,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心再一次深陷入絕望的深淵。

    電.話那一端傳來的是動聽的女聲,說著流利的英文,翻譯過來大概就是:季先生在洗澡,請您稍後再打來。

    展顏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眸中逐漸凝聚起一團霧氣,眼簾無法承受霧珠的重量,第一顆剔透的淚珠劃出眼眶,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最後連成一線。手掌順著手掌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滿世界的找他,苦苦追尋,痴痴的等待,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局,季維揚,他就這樣耐不住寂寞嗎?!

    而展顏自然不會知道,此時此刻,大洋彼岸,季維揚的確是在洗澡,卻是在兩個男護工的護理之下。

    出國後,季維揚白天忙著工作,夜晚就到酒吧買醉,一直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只有被酒精麻痺了大腦,他才能不去想念展顏,不想,心才會不痛。可他的胃一直不好,連日的酒精過度,讓他很快住進了醫院,並且還因為胃穿孔做了一次手術。

    所以,他的手機一直在護理人員手中,除非公司有重要事情,一般他不會接聽電.話。而他不與展顏聯繫,多半是因為不想讓她擔心而已。

    季維揚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俊顏焦脆不堪,受傷還插著冰冷的輸液管。“為了一個女人弄成這樣,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唐楓坐在床邊,又開始抱怨起來。

    他是在季維揚住院後飛過來的,因為手術必須有人簽字,季維揚才通知了他,否則,季維揚不會讓任何人知曉他住院的事,直到此刻,季家人對此仍一無所知。

    “沒有愛過的人,沒資格發表言論。”季維揚沉聲回道。

    唐楓哼笑一聲,“‘愛情’這兩個字,小爺這輩子都敬而遠之。”

    季維揚苦笑,自古多情就比無情苦,可當愛情來臨的時候,任誰都是無從抗拒。

    他側過頭,目光淡落的看向窗外,窗外夜幕降臨,黑暗完全籠罩了整個西半球,而此時,國內應該還是白天。此時此地,季維揚發現,他心中最放不下的人還是展顏。

    “醫生說你下個月就可以出院了,有什麼打算?我的意見是回國療養。”

    短暫的沉默後,季維揚淡應,“好,那就回國吧。”

    經過這段醉生夢死的日子,冷靜下來之後,季維揚發現,他的生命中根本不能沒有展顏,失去她的痛苦,他連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承受。

    然而,季維揚又怎麼會想到,就是這遲到的一個月時間,讓他從此失去了展顏還有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

    展顏懷孕四個月的時候,彩超照片中終於看清了胎兒的性別,倒是讓杜小莫給說中了,真的是個小女孩。

    展顏躺在護理台上,腹部的衣服掀開著,冰涼的儀器正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滑動著。“別緊張,深呼吸。”

    展顏溫婉的笑,以前都是她開道病人,沒想到今天輪到自己,同樣緊張。

    “可以起來了,沒什麼問題,孩子發育的很健康,下個月產檢是八號,別忘記了。”醫生提醒著。

    她拿著打印出來的彩超照片走出彩超室,杜小莫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我們小顏怎麼樣?”

    展顏將彩超遞給她,“很健康。”

    杜小莫拿著照片翻來覆去的看,還是黑乎乎的一團,根本看不出模樣。“還不都是我的功勞,將你喂的白白胖胖,我發現我好像很有養豬的潛質。”

    展顏笑著白她一眼,披上白大褂,向辦公室走去。

    下班後,杜小莫又扯著展顏去商場購物,腹中孩子才四個月大,杜小莫已經連嬰兒車都準備好了,孩子的衣服、玩具堆滿了整整一間大屋。

    離開商場,兩人在附近的西餐廳點餐。

    “這頓我替小顏請你,謝謝你這個乾媽又買了這麼多禮物給她。”展顏笑著展開菜單,按著杜小莫的口味點菜。

    杜小莫吃的大快朵頤,還不停的為展顏夾菜,“你也多吃些,都四個月了肚子還沒鼓起來,小心我們小顏發育不良。”

    展顏笑而不語,但牛肉的羶味還是讓她忍不住反胃。她手掌緊摀住唇,快速的向洗手間跑去。

    剛吃的東西係數吐了出去,胃中還是一陣陣的噁心上湧,十分難受。展顏用冷水沖了臉,雙手撐在洗漱台上,困難的喘息著。

    “呦,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魏展顏,我們又見面了。”陸安琪推門而入,見到展顏時,短暫的錯愕後,唇角揚起一絲譏笑。

    展顏剛想開口,又是一陣噁心感襲來,趴在洗漱台前不停的乾嘔。

    陸安琪是過來人,見她這副模樣,很快意會出什麼,臉色瞬間白了。“你,你不是懷孕了吧?”

    展顏用紙巾輕擦了下唇角,目光從陸安琪身上冷淡的掃過,“陸小姐,我們還沒熟到可以暢談私事的地步,請讓開。”

    展顏越過她,推門離開。只留下陸安琪在原地氣的直跺腳。

    回到座位時,杜小莫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怎麼樣?還不舒服嗎?”

    “還好。”展顏溫笑著回了句,然後讓服務員小姐結賬。

    吧檯前,展顏遞出去的卡居然都顯示無效,當時,她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機器壞了。”杜小莫插話。

    “不可能的,小姐,我們的機器一直是正常狀態。”收銀員禮貌的回答。

    “算了,現金吧。”展顏取出幾張紅色鈔票遞出去。

    離開餐廳,展顏獨自一人去了趟銀行,銀行工作人員查詢之後告訴展顏,她所有的銀行卡、信用卡都被凍結了,具體原因不詳。但展顏不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季家人動的手腳。

    走出銀行,她手中握著那幾張凍結的金卡,茫然無措的站在街頭。

    父親鋃鐺入獄,季維揚一聲不響的離開,銀行卡被凍結,她包中剩餘的七百多塊錢是她全部的資產,她要用什麼去養育腹中即將出世的孩子?呵,上天真是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沿著人行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然而,模糊的雙眼卻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回到山頂別墅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尚未走近,就看到一輛計程車停在別墅前,陸如萍與魏姍姍母女早已等候多時。因為付不起車資,計程車司機一直沒有離開。

    替她們付了車費,展顏的手中只剩餘六百塊錢。她一直在想,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這對母女的。

    陸如萍與魏姍姍登堂入室,大咧咧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們有事嗎?”展顏淡聲詢問。

    陸如萍揚著下巴,大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魏展顏,你爸的資產全部沒收充公,房子和車都被拍賣,我私人在銀行的存款也被凍結了。現在我和姍姍無家可歸,你出錢給我們買套房子,不用太大,三室一廳就好,在給我們二百萬生活費,當然,這只是暫時的,花光了我會再管你要。”

    展顏安靜的聽著,她無法理解為何陸如萍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我的銀行卡也被凍結了,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們。”她說完,從皮包中將最後剩餘的六百塊遞過去,“這是我僅有的錢,如果你們需要就拿走吧。”

    陸如萍一下子就火了,將錢狠狠的摔在展顏臉上,“魏展顏,你當我們是要飯的嗎?你會沒錢?怎麼說你也陪季維揚睡了三年,難道他都沒給你錢嗎?”“媽,一個下賤的孽種,說不定真讓人白睡呢。”魏姍姍譏諷的插了句。

    展顏僵硬的站在原地,沉默無語。她的修養讓她無法與兩個瘋狗一樣的女人計較。

    “好,就算季維揚沒給你錢,那我媽留下的財產可都給了你,我一分錢都沒有得到。”

    “外婆的財產我都捐給希望工程了,這些你是知道的。”展顏回答。

    “那季氏的股份呢?總不會也捐了吧?”陸如萍繼續質問。

    “什麼股份?”展顏一臉茫然。

    魏姍姍哼了聲,“魏展顏,你少裝蒜,如果不是外婆留給你季氏15%的股份,你以為季維揚為什麼會娶你?你不會真以為他愛上你了吧。”

    她的話讓展顏徹底懵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什麼股份,又和她的婚姻有什麼關係!

    “我不懂,你說清楚。”展顏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魏姍姍冷嘲的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她也不介意將話挑明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想聽,我就告訴你。”

    魏姍姍娓娓道來,展顏聽得一身冷汗,到最後,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

    原來,當年高宇軒的背叛,她和季維揚的酒後亂性,還有他們的婚姻,統統都是一場陰謀,而一切陰謀的源頭,就是她並不知曉的15%季氏股份。

    時鐘快速的倒退,讓我們將時間倒退回三年前。

    那一年展顏將高宇軒正式帶回魏家介紹給父母,而魏姍姍看到高宇軒的第一眼起,就愛上了這個男人。然而,無論她如何大膽示愛,高宇軒都裝傻充愣。正在她束手無策之時,季維揚找上了她。

    季維揚一手策劃了她和高宇軒的好事,並讓展顏捉.奸在床,他真是天生的完美導演,而魏姍姍不過是其中被擺佈的一個小角色而已。

    被相戀的男友與親姐姐背叛,展顏在酒吧買醉,季維揚想要知道她的行蹤輕而易舉,然後,一切順理成章的發生了,在展顏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他佔有了酒醉的女孩,手段並不光明磊落。

    不過,即便是***,展顏也不是非嫁他不可,於是,第二場好戲接著上演,他將他們一同進出酒店開.房的照片匿名發給了八卦週刊,翌日,季氏總裁與省長千金的偷.情的醜聞被傳的沸沸揚揚,兩家人只好以結婚收場。

    婚前,季維揚曾拿給展顏一份婚前協議,展顏對金錢一向沒什麼概念,幾乎沒看內容就簽署了,如此,那15%股份的事便被完美的掩蓋了過去。

    至於魏姍姍假孕向高宇軒逼婚的事,自然也是季維揚出謀劃策。當時,他對魏姍姍說,“找我有什麼用,想和高宇軒結婚就去找魏省長,告訴他你懷了高宇軒的孩子,他自然會為你做主。”

    於是,魏姍姍成功的嫁給了高宇軒。

    ……

    “現在你明白了嗎?當年外婆的遺囑上寫著:只要你結婚,那些股份就會自動過繼在你名下。季維揚只有支配權而已,每年的紅利可都進入了你的荷包,那些錢可不是小數目,別想隱瞞我們自己私吞。”魏姍姍雙手叉腰,那架勢好像展顏不拿出錢,就殺了她一樣。

    而此時,展顏癱坐在沙發上,腦中亂作一團,她深深愛過的男人,她堅守了三年的婚姻,到頭來才發現不過是一場天大的騙局而已,她覺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她居然被季維揚欺騙了整整三年。

    見她一直不語,陸如萍有些惱火,上前一把扯住她的頭髮,“魏展顏,你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趕快將錢交出來,否則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展顏緊咬著牙關,將血和淚統統吞進肚子。她用力掙脫陸如萍的箝制,冷笑著看向她,“我並沒有收到過那些錢,何況,就算我得到了錢,那些也是外婆留給我的,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現在,請你們立刻離開我家,否則,我就報警了。”

    “魏展顏,你別給臉不要臉。”魏姍姍揚手就要打人,而展顏並未躲閃,只是冷冷的瞪著她。

    “魏姍姍,故意傷人是要坐牢的,在動手之前,你最後想清楚後果。”

    魏姍姍氣憤的收回手,沒敢繼續放肆。氣氛一時間又陷入了僵持。

    “怎麼?還不走嗎?那我只好請警察來處理了。”展顏話落,拿起手機真的撥打了110.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15
第79章 天使斷翼:她的夢碎了

    陸如萍與魏姍姍母女只能灰頭土臉的離開,臨走前咬牙切齒的丟下一句,“魏展顏,這次算你狠,我們不會放過你的。愛睍蓴璩”

    她們母女離開之後,屋內瞬間沉靜,偌大的別墅內沒有一點聲音,死一般的沉寂讓人不由得心生恐慌。展顏躺在床上,腹中抽痛一陣強過一陣,冷汗打透了單薄的衣衫,淚一直掛在眼角,而她卻強迫自己隱忍。

    “小顏,媽媽的心很痛,所以,你一定要乖。”她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腹部,而腹中的孩子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很快,腹部的疼痛就減輕了。

    展顏唇角含著笑,淚卻緩緩的落了下來。她覺得此刻的自己亦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而小顏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與希望。

    資產凍結的事,展顏並未和杜小莫提過半句,她將家中為數不多的首飾拿去典當,雖然價格被壓得很低,但換來的錢也足夠支撐一段時間輅。

    日子看似平靜的一天天過去。直到兩個星期後的一天,展顏接到了高宇軒的電.話。

    “展顏,姍姍有沒有去你哪裡?”他的語氣十分焦急。

    “沒有,發生了什麼事兒?驪”

    “姍姍借了高利貸,無法償還,她現在開車去你醫院找你了,你自己小心一點,我馬上就到。”高宇軒擔憂的叮囑。

    “嗯。”展顏掛斷了電.話,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即便是魏姍姍找上.門,她也沒錢。

    沒過多久,魏姍姍真的找上.門了,展顏擔心她在醫院中大吵大鬧影響不好,和她約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魏姍姍見了她,連客套話都沒有,開門見山就是要錢。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錢。”展顏平靜的說道。

    魏姍姍聽罷,立即就火了,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魏展顏,我可是你親姐姐,你真的見死不救?”

    展顏漠然,目光從她身上淡淡掃過,她依舊一身名牌,打扮的光鮮亮麗,並且,還是開車新款跑車來的。原來。她借高利貸,就是為了購買這些奢侈品。

    “你借了多少錢?”

    “一百萬。”魏姍姍氣沖沖的回了句。

    一百萬,還好不是天文數字,以高宇軒的能力,償還這些錢應該不成問題。“將車子和衣服首飾變賣至少能湊夠五十萬,宇軒哥也不會見死不救,必定你是他的妻子。下次別這樣了,揮霍無度只會害了你。”展顏語氣平靜淡漠,心中正盤算著如何勸服高宇軒出錢替魏姍姍還債。

    可魏姍姍並不認為高宇軒會拿錢救她,他恨不得她早點死,好給他和展顏騰地方。“魏展顏,那些可是高利貸,他們會殺了我的。你夠狠,連親姐姐都不管不顧。”

    展顏微低著頭,沉默不語。是不是有些諷刺,大難臨頭才想起她們是親姐妹。

    “好,好,魏展顏,你給我記住,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魏姍姍雙眼血紅,怒沖沖的轉身離開。

    展顏付了咖啡錢,拿起包走出咖啡廳。

    午後並非交通高峰期,而展顏還是很遵守交通規則的站在路邊等,直到信號燈變成綠色才走上斑馬線。

    然後,她剛走到路中央,一輛紅色跑車疾速向她衝了過來,展顏認得,那正是魏姍姍的車。

    車內,魏姍姍雙眼血紅,早已失去理智,油門直踩到底,那麼快的速度,展顏根本躲閃不急,她的身體被車子撞飛到路旁的綠化草坪中,人當場昏死過去。

    而魏姍姍沒做絲毫停留,開著跑車揚長而去。

    這一幕恰好被剛剛趕來的高宇軒看到,他瘋了一樣的大喊著展顏的名字,將她從綠草中抱起,第一時間送進了醫院。

    展顏被推進了手術室,高宇軒只能站在手術室外等候,他的襯衫上,手上染滿了腥紅的鮮血。

    “展顏呢?她怎麼了?”杜小莫匆匆趕來,扯住他衣領,大聲的質問。

    “是,是車禍。”高宇軒也嚇傻了,吞吞吐吐的回答。

    “車禍?怎麼會發生車禍呢!”杜小莫雙腿一軟,跌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手術進行到一半,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摘下了藍色無菌口罩,“你誰是家屬?”

    “馬醫生,她情況怎麼樣?”杜小莫上前一把扯住醫生的手臂。

    馬醫生嘆息著搖了搖頭,“右手粉碎性骨折,孩子也保不住了,流產不完全,還要做個清宮手術,簽字吧。”因為杜小莫是醫院的護士,馬醫生很自然的將手術確認書遞給了高宇軒。

    他握著筆的手都在顫抖著,字簽的歪歪扭扭。醫生拿過確認書,重新進入了手術室。

    “小顏,小顏……”杜小莫坐在椅子上,雙手摀住臉,失聲痛哭起來。小顏沒有了,連她都這樣的難過,展顏又如何能承受住這個打擊呢?

    手術後,展顏昏迷了兩天,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被轉移到普通病房中。

    “展顏,你終於醒了。”杜小莫抹了把眼淚,勉強的擠出一抹笑。高宇軒站在一旁,也守了她兩天沒有闔眼。

    因為剛剛醒來,展顏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我怎麼了?”她茫然的詢問。

    杜小莫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出車禍了,還好摔在草地上,否則你這條命都沒了。”

    “車禍?”展顏呢喃著,記憶一點點在腦海中清晰,魏姍姍開車撞過來,她被撞飛在綠化草坪上,腹中一陣劇痛後,便失去了意識。思及此,她失控的爬起來,手掌緊摀住小腹,“孩子,我的孩子呢?她怎麼樣了?”

    杜小莫的淚瞬間而落,她將展顏重新按倒在床上,痛哭著,還是說了謊言,“沒事,小顏,她很好。”

    聽到孩子沒事,展顏才平靜下來,她躺在雪白的床上,回給杜小莫一個安慰的笑,“哭什麼,傻丫頭,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展顏……”杜小莫勉強止住了淚,“展顏,你聽我說,你一定要冷靜一點。”

    展顏遲疑的點頭,睜著一雙迷霧般的大眼,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因為劇烈的撞擊,你的右手粉碎性骨折,即便可以痊癒,也不能再拿手術刀了。”杜小莫吞吞吐吐才將一句話說完整。展顏瞪大了明眸,清透的淚珠在眸中不停的轉動,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來。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似在喃喃自語,“我以後再也做不了醫生了,是不是?”

    “展顏……”杜小莫想安慰些什麼,但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哽咽。

    展顏翻轉身形,背對向他們,“我沒事,你們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高宇軒僵硬的站在原地,眼中滿是自責,而杜小莫率先起身,扯了下他衣角,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病房門輕聲合起,展顏的身體蜷縮在床腳,打著石膏的右手在牆上用力的撞擊,她緊咬著唇,淚無聲的流淌。當一名出色的醫生是展顏的夢想,想起畢業儀式上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淚再次劃落眼簾。

    我願以純潔與神聖之精神,終身執行我職務。讓我生命與醫術能得無上光榮……可是,她魏展顏的行醫人生已經伴隨著這場意外而就此終結,她沒有資格在披上象徵神聖的白大褂,她不能親手迎接一個個天使降生人間。

    沒有了健全手臂的醫生,就像斬斷翅膀的蒼鷹,再也無法展翅翱翔,她的夢,碎了。

    “小顏,小顏,媽媽只有你了。”展顏倔強的抿著唇角,手背用力的擦掉臉上的淚。為了腹中的孩子,她一定要盡快的堅強起來,她要做這個世界上最勇敢堅強的母親。

    ……

    隔著一道房門,醫院的長廊上,高宇軒將杜小莫攔了下來,“為什麼騙她孩子還在?”

    杜小莫頓時就火了,低吼道,“當醫生是展顏從小到大的夢想,現在夢想破滅了,孩子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如果她知道孩子也沒有了,她會崩潰的。”

    “可展顏是婦產科醫生,她很快就會發現端倪,到時候她只會更痛苦。”

    杜小莫嘆了聲,“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們站在走廊上說話,迎面走來兩名民警,“您好,高宇軒先生嗎?請您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關於兩天前醫院門口發生的撞車事件。”

    “好。”高宇軒點頭,目光探尋的看向身側的杜小莫。

    “是我報警的,展顏的孩子不能白死。”杜小莫憤憤的回答。

    待高宇軒從警局錄完口供回來,已經是傍晚,他向警察如實描述了案發事實,並沒有包庇魏姍姍,很快,魏姍姍就被作為嫌疑犯逮捕。

    回到展顏所在的病房時,杜小莫正在喂展顏喝湯,彼端,展顏靠坐在病床上,蒼白的小臉,容顏淡漠,看不出任何異常。

    “這湯怎麼有股怪味?”展顏輕蹙眉心,搖頭拒絕杜小莫再次遞來的湯勺。

    “哦,我在雞湯中放了些高麗參。”

    “小莫,你糊塗了吧。孕婦是不能吃人參的,會引起氣盛陰耗,加重孕娠反應,引發水腫和高血壓,你這乾媽當的真是不稱職,想害死我們小顏啊。”展顏唇邊彎起淡淡的弧度。

    一句玩笑話,卻讓杜小莫忍不住濕了眼眶,她低頭抽泣,哽嚥著回了句,“我,我下次注意……”

    “小顏說原諒你這次,下不為例哦。”展顏玩味一笑,趿拉著拖鞋下床,“這湯我也不能喝了,拿去給值班護士喝吧。”

    “我去,你歇著。”高宇軒高大的身體從沙發上站起。

    “我正好活動活動。”展顏左手拎著保溫桶,小步的走了出去。

    病房門合起的剎那,杜小莫終於無法隱忍的落下眼淚。

    一旁的高宇軒臉色鐵青,“你打算隱瞞她多久?只要是謊言總有戳破的一天,你越是給她希望,她傷的就越重越深。”

    “那你讓我怎麼辦?難道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展顏,孩子已經流掉了,你節哀順變吧。”杜小莫歇斯底里的吼了句。而她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容器落地的碎裂聲響。

    杜小莫與高宇軒皆是一驚,快速的推開.房門,只見展顏呆滯的站在門外,腳下保溫桶碎裂,湯汁與玻璃碎片迸濺滿地。

    “展顏,有沒有受傷?”杜小莫擔憂的問道。

    展顏僵直的站在原地,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一雙眸子掙得很大,卻空洞的駭人。“你剛剛說什麼?我的孩子沒有了?她沒有了是不是?”

    杜小莫不忍的點了下頭,“小顏,她因為無法承受劇烈的外力撞擊,將你送來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失去心跳了。”

    “不,別說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展顏拚命的搖頭,淚珠順著蒼白的面頰噼啪的滾落,她踉蹌的後退,然後突然轉身,不顧一切的向長廊盡頭跑去。因為身體太虛弱的緣故,她才跑了兩步,雙腿一軟便跌倒在地,腳上寬鬆的拖鞋也甩了出去。

    “展顏!”高宇軒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她,伸臂試圖將她從地上抱起。“展顏,你剛做完手術,你要去哪兒?”

    展顏奮力的掙扎,失控的哭喊著,“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去找維揚,我要告訴他小顏的存在……維揚那麼喜歡孩子……可是,為什麼他還不知道我們孩子的存在,小顏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逝了……”

    “展顏,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季維揚離開了,孩子沒有了,在你身邊的人只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高宇軒緊緊的擁著她,不肯放手。

    展顏在他懷中放肆的哭泣,雙手緊抓著他衣領,含淚的眸子一片渙散,“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我的小顏已經四個月大了,她已經發育成型,她有呼吸、有心跳、有感覺了,還有六個月,她就會來到我身邊喊我媽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上天要將她奪走!”

    高宇軒的手掌撫摩著她哭到絕望的臉龐,心中泛起一陣陣疼痛。展顏並沒有錯,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維揚,維揚,你在哪裡?”展顏不停的呼喚著季維揚的名字,最後體力不支的昏厥在高宇軒懷抱。

    “快叫醫生。”他打橫將展顏抱起,快步向病房中走去。而與此同時,在大洋彼岸,季維揚突然從噩夢中驚醒。

    慕尼黑的清晨,天空是湛藍色的,萬里無雲。

    季維揚靠坐在床頭,手掌緊摀住左側胸口,胸腔中,心臟狂烈的跳動著,抽痛一陣強過一陣。

    “怎麼?做惡夢了?”陪護床上,唐楓懶洋洋的坐起。

    季維揚墨眸幽沉,短暫的沉默後,低啞的開口,“幫我訂明天的機票,我要回國。”

    “什麼?”唐楓驚愕,“你瘋了吧,手術不到一個月就出院?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夢到展顏一直在哭,我放心不下她。”季維揚劍眉深鎖。

    唐楓簡直無言以對,無奈的伸出兩指,按著發疼的太陽穴。

    不過一個夢而已,至於小題大做的嗎。魏展顏那個女人真是季維揚逃不過的劫數。

    “醫生說你至少要留院觀察一個月,維揚,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只好將你住院的事告訴季將軍。我管不了你,只有讓你家老爺子來了。”

    “你威脅我?”季維揚冷挑起眉梢。

    唐楓一嘆,“兄弟,我也是為你好,再忍幾天吧。”他說罷,身子一歪,再次躺倒在陪護床上,雙手撐在腦後,眯眸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真搞不懂你,究竟能有多愛啊?女人這種東西,關了燈脫了衣服,還不都一個樣。”

    雪白的病床上,季維揚俊臉沉冷,漆黑的墨眸席捲著深諳的漩渦。他也曾無數次告訴自己,女人還不是一個樣,沒有魏展顏,他照樣是呼風喚雨的季三少。可當他喝的嚀叮大醉,將一個妖豔的金發美女壓在身下時,強烈的感官刺激下,他的身體已經有了本能的反應,卻在最後的關頭抽身而起。

    他懊惱的跌坐在一旁,血紅的液體猛灌入口中。腦海中不停浮現的是展顏的臉龐,她看著他,絕望而憂傷的笑。原來,他可以欺騙任何人,卻無法欺騙自己,展顏已經在他心上根深蒂固,若要強行挖心剝離,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痛呢?他連想都不敢想。

    “不一樣!”季維揚斬釘截鐵的回答,“如果你的生命中出現了那樣一個人,其他人都變成了將就,而我不願意將就。”

    唐楓吧嗒了下嘴,感覺真夠酸的。

    壓在枕頭下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唐楓掃了眼來電顯示,又是陸安琪打來的,這一天已經打了不下十幾通電.話,她不煩,他都煩了。“你前女友的電.話,還不接?”

    “告訴她我睡了。”季維揚翻轉身形,重新躺倒在病床上。

    唐楓按下接聽鍵,隨口敷衍了幾句後,迅速的掛斷。而電.話另一端,陸安琪聽著話筒中傳出的嘟嘟忙音,臉色幾近扭曲。

    啪的一聲,她將手機重重摔在牆角。“季維揚,你居然敢敷衍我!”

    陸安琪坐在床上生悶氣,床頭櫃上的座式電.話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喂。”陸安琪沒好氣的開口。

    “陸小姐,最近似乎脾氣很大,我正好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對於你來說,應該是好消息。”電.話那頭傳來私家偵探的低笑哼。

    “有話快說。”

    “你不是讓我調查魏展顏懷孕的事,幾天前,她流產了,現在人還躺在醫院裡。”

    “真的?”陸安琪喜出望外,這的確是天大的喜訊。“既然她這麼‘可憐’,你就替我送份大禮好好慰問一下……”她壓低聲吩咐,唇邊含著陰狠的笑。

    *

    醫院中。

    自從展顏醒來之後,整個像變了個人一樣,每天發呆的坐在窗前,不發一語。無論別人對她說什麼,都沒有任何反應,她自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獨自舔舐著傷口。

    “展顏,我求求你吃點東西好不好?或者,和我說一句話也行,求你不要這樣折磨你自己。”杜小莫端著湯碗,直到碗中的羹湯冷掉,展顏也沒和一口。她一直依靠葡萄糖來維持生命,幾日下來,人迅速的消瘦下去,一張小臉只剩巴掌大小,烏黑的大眼空洞的沒有一絲光亮。

    噹噹噹的房門輕響打破了一室的沉寂,高宇軒起身開口,病房外站著一個快遞員。“您好,有魏展顏小姐的郵件。”

    “這麼晚了還有郵件。”高宇軒狐疑的嘀咕了句,簽收後,將郵件拿進來,開始動手拆開盒子。

    “是什麼?”杜小莫出聲詢問,與此同時,展顏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高宇軒從包裝盒中取出一支透明的玻璃瓶,瓶中承裝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液體,他一臉疑惑,根本分辨不出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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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