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總裁的美麗嬌妻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 13:57: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3 52358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2
第120章 真誠不變的愛

    他話音未落,展顏已經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愛睍蓴璩

    而此時,搏擊場中,那些熱衷與刺激的看客已經漸漸散去。季維揚癱倒在場中央,有些吃力的扯下臉上的面罩,隨手抹掉唇角的血痕。

    他的身上、臉上都是淤青與傷痕,每天三場的搏擊,對他來說,僅僅是一種發洩的出口。當然,受傷也無可避免。敢走上搏擊場的必然都是高手,即便季維揚伸手再好,到第三場的時候,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幾乎只有挨打的份兒,那些拳頭落在身上時,他卻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心早已痛到麻木。

    每天,他都是最後一個立場的人。他扶著一旁的欄杆,踉蹌的向前走著,這個時候的季維揚,早已失去了孤冷驕傲,狼狽的甚至有幾分可憐。

    他的腳步虛浮,喉中溢出腥甜,唇角又留下幾縷鮮紅。他不以為意的用手背抹掉。又走了幾步,突然一陣猛烈的咳,這一次,湧出大口腥紅的血,眼前一陣的發黑,他身體劇烈的搖晃幾下,中心不穩,險些栽倒在地。而此時,一雙柔軟的手臂突然環上他腰身,支撐住了他不穩的身體於。

    她從後抱住他,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後背,淡淡的熟悉的馨香縈繞在他鼻端,讓季維揚有種深陷夢境之感,一時間,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顏顏?”他試探的詢問,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驚醒了美夢。

    展顏將臉埋在他後背上,淚水不受控制的無聲而落,很快打濕了他身上的衣衫。此刻的季維揚,遠比監控室中看到的更狼狽不堪,也傷的更重祝。

    季維揚轉過身,托起她的蒼白的小臉,發現她一直在哭,蒼白的小臉掛滿了淚痕。他不由得蹙起劍眉,慌亂的用指尖抹掉她臉上的淚,“怎麼又哭了呢?顏顏,不要哭,你明知道我心疼。”

    展顏推開他,無助的搖頭,一步步踉蹌的後退,“季維揚,你是故意的,你這樣做,究竟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折磨我?為什麼要讓自己受傷?你明知道我會內疚,會難過……我,也會心疼你……”

    面對展顏的指控,季維揚有些急了,他踉蹌著上前,伸臂將她攬入懷抱,不停的呢喃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承認,他的確存了這份心思。他心知肚明,他這樣不停的折磨自己,唐楓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他一定會將展顏帶來見他。而展顏是最心軟的,或許,就會因此而原諒他。

    展顏在他懷中掙紮了幾下,而季維揚的手臂就像鋼鐵一樣,根本無法撼動。而她的掙動,也加劇了他的內傷,幾縷鮮血順著他唇角又湧了出來。展顏嚇得不輕,也不敢再亂動了。

    “季維揚,跟我去醫院。”展顏伸臂攙扶住他。

    季維揚淡淡的笑,像孩童一樣純淨。“顏顏,你還是關心我的。”

    展顏抿唇不語,她愛他,關心他,這一點,她從來都無可否認。

    “不用去醫院,船上有醫務室和專業的醫生。”這樣激烈的搏鬥,經常會有人重傷,醫生和醫療設備幾乎是船上必不可少的配置。

    展顏將季維揚扶到醫務室,醫生給他做了全面系統的檢查,雖然傷的有點兒重,但都不在要害。

    檢查之後,季維揚躺在病床上輸液。展顏拿著藥水和醫用棉簽給他的傷口消毒塗藥,季維揚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十分配合,只是嘴上不曾消停過。

    “哎呦,顏顏你輕點兒,疼死我了。”

    “顏顏,輕點,再輕點,嗯,這樣才對嗎。”

    “顏顏,下面也有,你是不是也得給我上藥啊。”

    “啊,顏顏,你要謀殺親夫啊。”

    上藥消毒的確會痛,但季維揚那樣的男人,子彈穿胸過都不吭一聲的人,怎麼可能連這點小痛小癢都忍不住,他明顯就是在和展顏撒嬌。

    一旁的醫生和小護士都在偷笑,展顏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最後所幸將手中的棉簽一丟。“既然疼就別上藥了。”

    見她真生氣了,季維揚這下也老實了,手掌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晃了幾下,“傷口不處理會感染的,萬一破傷風,我這條命可就真交代了。”

    “讓護士給你處理吧。”展顏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季維揚劍眉輕蹙著,冷冷的掃了眼杵在一旁賣呆的醫生和護士。這船上都是他的人,自然對季三少惟命是從,一個眼神過去,醫生和護士都十分識相的逃離了現場。

    展顏無奈,只能重新拿起棉簽幫他消毒塗藥,不過,這一次季維揚也學乖了,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只用溫潤的目光凝視著她。

    輸液瓶眼看著就見底了,醫生和護士也不見蹤影。展顏親手給他拔掉了輸液管,又量了體溫和血壓和心率,好在一切正常。

    “應該沒什麼大礙,近期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展顏在床邊坐下來,神情淡淡的,只是剛哭過的眸子依舊微紅。

    季維揚躺在病床上側身看著她,唇角含著一絲痞氣的笑,“顏顏指的是哪種劇烈運動?”

    展顏白他一眼,沒吭聲。倒是季維揚得寸進尺的握住了她鉛白柔軟的小手,呵護在掌心間。“顏顏,你的手,真的無法治癒嗎?”他低沉的聲音微微的發顫,深邃的墨眸滿滿的都是疼惜。

    展顏笑,七分苦澀,三分自嘲。“一直在做復健,可是效果不大。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期待奇蹟,可醫學上哪兒有那麼多奇蹟啊。”她低頭看向自己被他握住的右手,即便做了復健,她的手還是無法拿起比玻璃杯更重一些的東西,車禍後,她也曾不死心的拿起過手術刀,可是,她握著刀的手卻在不停的發抖,那一刻,她的心都涼了。

    季維揚沉默無語,只是握住她的大掌力道不由得緊了幾分,他感覺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淒傷,他也明白,當一個人失去夢想的時,人生會是怎樣的灰暗。他很想對她說:顏顏,從今以後,讓我做你的右手。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沒有這樣的資格。

    季維揚在醫務室躺了兩個小時,雖然輸了液,也吃了鎮痛藥,但又不是靈丹妙藥,身上各處都痛的厲害,可他還是硬撐著坐了起來。“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他換下了一身搏擊服,重新穿回了西裝。

    “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走……”未等她將話說完,季維揚已經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醫務室。

    他們並肩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無論船艙內是如何的繁華奢靡,甲板上永遠是安安靜靜的,恍若另一個天地。季維揚握著手機,吩咐船長將游輪靠岸。

    汽笛發出嗚嗚的聲響,游輪調轉方向,向著海濱靠近。夜色下的海洋,深諳的沒有一絲光亮,如同身旁男人漆黑的眼眸,那是一種永遠無法讓人讀懂的深邃。

    “冷嗎?”季維揚脫下身上的外套,輕搭在展顏消瘦的肩膀,衣服上還沾染著獨屬於他的淡淡菸草香和一絲血腥氣。

    展顏攏了下肩頭的衣服,淡漠回了句,“謝謝。”語氣客套又生疏,那樣的生疏,讓季維揚心口莫名的泛酸。

    他隨手點燃了一根菸,白色煙霧在漆黑的海上隨著海風快速的飄散。

    展顏站在她身前,白色裙角被海風輕輕揚起,那一抹纖弱的身影卻完全的融入夜色之中。她的眸色淡淡的,散落在廣闊的海面。“維揚,以後,不要在這樣了。”

    她的聲音極輕,卻悉數落入季維揚耳中。他輕魅的笑,牽動唇角的傷口,伴隨著些微的疼痛。

    “不要怎樣?”他明知故問道。

    展顏遲疑的回頭,揚著下巴,靜靜的凝視著他。滿天星空下,一雙明眸好似凝了漫天的星光,璀璨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嫣紅的唇片輕動,聲音輕輕柔柔,只是少了些溫度而已。“不要在傷害自己,維揚,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季維揚輕笑,煙光在指尖明明滅滅,透著一絲鬼魅。“我過的好壞與否,與你有什麼關係?展顏,只有我妻子才有資格管我。要不,我們明兒就去民政去扯證,復婚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展顏微眯著美眸,略帶不解的看著他。一時間,竟分不清他是認真,還是玩笑?!

    又是長久的沉默,汽笛聲在耳畔不停的鳴響著。季維揚唇角牽起些微的苦笑,他本就不該有所期翼,就他做的那些混蛋事兒,展顏憑什麼原諒他。

    在沉默之中,游輪漸漸靠岸,季維揚與展顏一前一後的走下船板,船身輕動,展顏的高跟鞋突然踩空,險些摔倒,好在季維揚及時轉身扶住了她。

    他結實的手臂環在她柔軟的腰肢,驚慌失措中,展顏的雙手像八爪魚一樣的纏在他頸項上,小臉埋在他胸膛中,海風是冷的,而他的胸膛卻極暖,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顏顏,你聽到了嗎?”季維揚手臂收緊,將她整個人扯入懷抱。

    “什麼?”她不解。

    “我的心,在為你跳動。”他將她的頭按在心口,讓她感覺到自己凌亂而強烈的心跳聲。

    展顏茫然的被他緊擁在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而正是此時,身後傳來幾聲重咳,展顏如同驚弓之鳥,瞬間恢復了理智。她慌張的脫離季維揚懷抱,踩著高跟鞋,逃一般的向岸上跑去。

    懷中的溫香軟玉消失,季維揚抬眸,狠狠的瞪了眼身後的始作俑者唐楓,而唐楓聳肩,痞痞的對他笑,一派無辜的模樣。

    季維揚跟隨著下船,並親自開車送展顏回家,一路上,兩人依舊沉默,透過後視鏡,他英俊的側臉上猶掛著觸目驚心的傷痕。

    車子經過隧道時,光線突然昏暗,只有淡淡的昏黃的光投進車窗,氣息壓抑的幾近窒息。展顏側頭看向窗外,灰暗的磚牆快速的不斷倒退。

    冰涼的小手突然被溫暖的手掌覆蓋,展顏並未躲閃,而是遲疑的抬眸,後視鏡中,依舊是那張英俊的側臉,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正在專注的開車。

    她低斂了眸子,似有掙扎,最終,還是將手由他掌心間抽離。而季維揚緩慢的收回手臂,依舊在認真開車,只是深邃的墨眸閃過一絲微痛的流光。

    墨綠色路虎車在展顏居住的小區樓下緩緩停住。因為是夜晚,小區內一片沉寂,只有道路兩旁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幽光。

    “我送你上去吧。”季維揚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不,不用了。再見。”展顏淡聲拒絕,快速的推門下車。

    而季維揚的腳步隨後而至,溫厚的手掌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不放。

    “還有事?”展顏蹙眉看向他。

    “顏顏,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他的聲音低沉好聽,隱隱的帶著壓抑的痛。

    展顏薄唇輕抿著,沉默以對。她不是不給他機會,她只是不知道該不該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人生的路,她在交叉路口走錯了太多次,所以,今後的每一步路,她都要慎重。

    其實,展顏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庸庸碌碌的人生,如果有那樣一個人,可以靜靜的陪伴最好,如果沒有,她並不介意一個人老去。可是,季維揚,他真的是那個對的人嗎?他的出身,他的地位,注定了他的不平凡。如果,她向前邁出這一步,走向他,她不知道前方等待著她的又將是什麼。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再也經不起風雪般的摧殘。

    她長久的沉默,讓季維揚越發的心慌,他一向是極有耐性的人,但他的耐性與隱忍,在展顏面前,統統都化為烏有。很多事,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

    “顏顏,真的不可以嗎?你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麼做,我們才能回到當初?”季維揚在對著她笑,可是笑靨中卻是無限的苦楚,低沉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展顏又是短暫的沉默,然後嘆息。如果,她知道怎麼做,也不用這般的痛苦掙扎。

    長睫微微的濕潤,而她卻故作輕鬆的笑,“季維揚,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季維揚壓低了頭,淤青的唇角無奈的揚起。他知道,展顏又在選擇逃避。

    “現在,我們各自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一百步,然後回頭,如果我們還能看到對方,就在一起。如果不能,那麼就是天意,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季維揚有些艱難的點頭,然後,看著展顏轉身,一步一步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並不知道,展顏的每一步都邁得十分沉重,淚模糊了雙眼,她卻要拚命的維持著微笑。

    維揚,請原諒我的膽小與懦弱,我真的不想再受到傷害,所以,只能選擇逃避。在我的生命中,沒有你就等於失去了全部的色彩,可是,我至少還能勇敢的活下去,可是,走向你,也許將面臨著更多的傷痛,那些曾經的傷害,還有你對陸安琪的責任與牽掛,都是我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我們就像兩隻彼此相愛的刺蝟,深深的渴望著擁抱對方,卻只能將彼此傷的鮮血淋漓。

    所以,我寧願將你埋在心裡,葬在記憶深處,永遠永遠……

    一步,兩步,三步……展顏每走出一步,心就會狠狠的抽痛一次,她用手掌摀住心口,疼痛在胸膛中逐漸蔓延,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冰涼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一滴滴劃落,像是一種告別,又像是一種緬懷。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當展顏走完這一百步的時候,似乎已經用盡了一生的時間,她並沒有回頭,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回頭過。這就好像人生的路,無論艱難險阻,都只能勇敢的向前走,時間絕不可能倒退。

    他問她究竟要怎樣才能回到當初?可是,維揚,你知道嗎,已經太晚了,那是我們都無法回去的從前。

    淚潸然而落,展顏卻遲遲無法邁出第一百零一步,她捨不得啊,有時候,選擇放棄同樣需要勇氣。

    展顏緊緊的閉上雙眼,又睜開,她緊咬牙關,逼著自己邁出腳步,然而,未等她走完這一步,季維揚的手臂已經從身後纏了上來,猛烈的力道將她整個扯入胸膛。

    他的臉埋在她肩窩,滑嫩的肌膚上染了一層冰涼的濕意,展顏一驚,他,居然哭了,為她而哭。

    “維揚,你犯規了。”展顏哽嚥著開口,一顆剔透的淚珠如流星般劃落,滴落在他手臂之上。

    “你也是。”季維揚苦笑著回答,他雖然故作輕鬆,但微顫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從遊戲的開始,他們就都沒有遵循規則,展顏從不曾打算停留,而季維揚根本就沒有向著相反的方向走,他一直跟隨著她的腳步,直到她邁出第一百零一步,他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做些什麼,他就再也抓不住她了,他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她再次走出自己的生命。

    “顏顏,別丟下我好不好?顏顏……我愛你。”季維揚薄涼的唇貼在她耳側,痛苦的呢喃。

    展顏的身體一震,驚愕的抬頭,直視著他幽深卻濕潤的墨眸。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他的聲音依舊如大提琴一樣低沉唯美,帶著一絲壓抑的痛。展顏從不知道,原來‘我愛你’這三個字可以被說得這樣好聽,這樣的入骨而纏綿。

    展顏失控的撲入他懷中,側臉深深的埋入他胸膛,放肆的慟哭。她等他說這三個字,幾乎等了一輩子那麼久,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他才懂得挽留。

    “為什麼,為什麼要說出來?”如果他永遠都沒有說出口,她就有勇氣強迫自己離開。可是,現在,她該何去何從?

    粉拳零星的落在季維揚胸膛,觸碰到他身上的傷口,撕扯的疼著,而季維揚卻微笑包容,寵溺的擁她在懷。

    “為什麼要逼我?季維揚,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我怕了,我真的怕了啊!”她無助的哭泣,蒼白的小臉上爬滿了縱橫交錯的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季維揚心疼的托起她的小臉,低頭吻上她微涼的薄唇。“顏顏,別哭,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哭了。”

    展顏抬眸看著他,雙眸剪水,含著盈盈的月光,要多美就有多美。“維揚,我需要時間忘記。”

    “好,我等著。”季維揚溫笑點頭。

    “可是,我不知道忘記傷痛需要多少時間,或許會很久很久,或許是一輩子……”

    季維揚的指尖搭上她柔軟的唇片,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語。“顏顏,無論多久,我都等。”

    他的回答決絕而堅定,好像等待她,對與他來說是一種堅定的信仰。

    展顏在他懷中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平靜下來。“我,我該上去了。”

    “嗯。”季維揚淡淡的應著,牽著她的手,卻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太晚了,我送你上樓。”

    他牽著她的小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樓梯口中,陳舊的筒子樓,廊道中四處漏風,只有頭頂的感應燈散發出微弱的光線。

    “顏顏,換個地方住吧,這裡條件太差了,治安也不好。”季維揚邊走邊說,卻是商量的語氣,早已不見了原來的霸道與蠻橫。

    而展顏一直沉默以對,在她沒有決定好是否要接受他之前,她不需要他的任何施捨。

    房門口,展顏摸索出鑰匙,剛插.入鎖孔,季維揚的手掌突然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繼續開鎖的。他高大的身軀從身後纏上來,低頭便吻住了她的唇。

    這樣的吻完全出乎展顏意料,她錯愕的瞪大明眸,僵硬在原地,而季維揚的舌趁虛而入,唇舌糾纏,他發洩一般的侵略、佔有,好像要將這多日的思念統統宣洩出來。

    “維,維揚,別這樣……”展顏嚶嚶的低喃,喘息變得不安而急促。隔著一道房門,父親就在屋內,若是被父親看到,她不羞死才怪。

    季維揚卻像一頭不知饜足的獸,纏著她不放,許久後,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而一雙手臂依舊纏在她腰肢,“顏顏,我想你。”還未分開,卻已經開始想念。“哦。”展顏淡淡的應了聲。

    “記得要想我,嗯?”他又說道。

    “哦。”展顏又應了,只想著快點脫離他的糾纏。

    季維揚壓低頭,又不捨的在她唇上啄了下,才放開她。“我看著你進去。”

    展顏終於得到了自由,快速的轉動鑰匙,走進屋內。砰地一聲,房門緊閉。她的身體無力的靠在門板上,胸膛中小鹿亂撞,心臟狂跳的厲害。

    等她平定了心緒,才打開了客廳的一盞小燈,脫掉外套,躡手躡腳的向沙發走去。而在經過臥室的時候,發現臥室的門居然是敞開的,而魏景年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爸!”展顏驚叫一聲,衝入臥室中。

    此時,魏景年已經昏迷不醒,無論她怎麼呼喚都無濟於事。展顏將兩指放在他鼻端,發現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只是一時還無法分辨出昏倒的原因。她採用了急求措施,可是,並沒有讓魏景年甦醒過來。

    展顏嚇得不停落淚,驚慌失措中,她想到了季維揚,然後,快速的衝出去,推開.房門,發現季維揚仍不捨的站在門口,還好,他並未離開。

    “怎麼了?”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季維揚擔憂的詢問。

    “維揚,怎麼辦?我爸暈倒了。”展顏無助的扯著他手臂。

    季維揚立即走進屋內,二話不說,將魏景年背起來就往樓下走。

    他一面開車,一面聯繫好醫院,直接將魏景年送去了市中心醫院。經檢查,發現魏景年是突發性腦血栓,好在發現及時,並沒有生命危險。醫生的建議是保守治療。

    這種病是老年人的常見病,病情可大可小,治療的好,完全可以將後遺症降到最低。季維揚幫著辦理的住院手續,魏景年很快被轉移到VIP病房,並由專人照顧。

    病房中,魏景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手背上點著輸著進口藥物。而展顏一直守在並床邊,季維揚自然也陪著看護。

    “累了就去睡會兒,我在這兒守著。”季維揚心疼的將展顏半擁入懷。

    展顏搖了搖頭,淡淡道了聲,“維揚,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你爸不就是我爸。”季維揚寵溺的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

    或許是真的被嚇壞了,展顏乖順的靠在他懷中,並未反駁他的話。“自從出獄後,他沒過上一天安穩的日子,我這個女兒,真的很無能。維揚,我真的好怕……”

    展顏的聲音有些哽嚥了,後半句話被卡在喉中。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她真的怕父親再也無法醒過來,連一個奉養的機會都不在給她。

    季維揚輕嘆,“顏顏,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擔心,醫生說爸的病情不算太嚴重,只要好好配合治療,會好起來的。”

    “嗯。”展顏點頭,但眸中依舊含著淚。

    魏景年突然病倒,展顏也無法工作。季維揚幫她請了一週的假,專心在醫院陪護。他公司的事兒多,不能無時無刻的陪伴,但幾乎每天都會去醫院報到,向醫生詢問魏景年的狀況,標準的二十四孝姑爺,季維揚對待他親老子,也不過如此了。

    因為請了專業的護工,展顏幾乎沒什麼事可做,基本就是陪魏景年說說話,或者推著輪椅陪他到戶外曬太陽。

    午後陽光正好,展顏推著父親在樓下花園中曬太陽,她穿著米白的羊絨大衣,長發垂肩,柔軟的發絲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爸,冷嗎?”展顏蹲身在魏景年身前,細心的為他拉攏了下膝上的被子。

    魏景年笑著搖了搖頭,手掌輕輕的拍了下她肩頭。“聽說我這次住院季維揚幫了不少忙?”

    “嗯。”展顏淡應了聲,眸光低斂,目光似有躲閃之意。

    “展顏,你打算和他復合了嗎?”魏景年又問。

    展顏沉默,搖頭又點頭,最後,連她自己都迷茫了。

    魏景年語重心長的嘆息,“明天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展顏,受惠於人,受制於人。爸爸不希望讓任何人或時來矇蔽你的心,如果你真心想和他在一起,爸爸不反對,但如果不是,不要勉強。”

    展顏竟咬著唇,依舊沉默不語。

    展顏諮詢了腦科醫生後,才替父親辦理的出院手續。季維揚說要送魏景年去市政機關的療養院療養,展顏也拒絕了。

    “顏顏,出院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季維揚有些惱了,他鞍前馬後的照顧,事事替他們想到周全,結果人家壓根就不領情。

    展顏站在他面前,微低著頭,淡淡回道,“我已經詢問過醫生了,我爸情況已經穩定了,完全可以出院。”

    “可是在醫院能得到更好的治療和照顧,真不知道你們究竟在執拗什麼!顏顏,我不會因此而逼迫你和我怎樣,你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季維揚低眸俯視著她,深邃的眸隱隱透著無奈。

    展顏抿唇不語,肌膚白的幾近透明。她一直低著頭,情緒淡淡的,不卑不亢,反而讓人無可奈何。

    季維揚的手臂搭在她肩頭,無奈輕嘆。“好吧,那就先出院,讓醫護人員到家裡面照顧。”

    “不用麻煩……”展顏剛吐出半句,便被季維揚冷聲打斷。

    “魏展顏,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別挑戰我極限。”他說罷,冷冷的轉身離開。

    展顏茫然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有幾分好笑,季維揚永遠是季維揚,那個高高在上的霸道大男人,你別想著他能真的為你而改變。

    離開醫院,季維揚直接開車回了公司,下午他有一個很重要的合同要簽署,對方是商場上出了名難纏的鐵娘子。

    整整一下午,雙方就合約中未達成的條目僵持不下,最終,季維揚改變了談判策略,以對方讓百分之五的利潤點正式達成共識。

    談判結束後,季維揚一身疲憊的靠坐在沙發中。唐楓親自端了被咖啡給他,笑嘻嘻道,“真有你的,那女人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你居然能在她身上拔掉幾根毛。”季維揚冷淡一笑,端起咖啡淺飲一口,墨眸深不可測。“我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提起那事兒,唐楓就一臉的悻然,不冷不熱的回道,“不怎麼樣。維揚,你真打算那麼做?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哄女人也不用下這麼大的血本吧。”

    季維揚放下咖啡杯,目光淡涼的落在棕色咖啡杯上,“這是我欠她的,也是季家欠她的。現在,不過是還魏家一個公道而已。”

    “可姓盧的開的可是天價,相當於季氏一年的純利潤。砸這麼多錢進去,就為了換回魏景年的名聲,他的名聲可真夠值錢的!”唐楓依舊憤憤然。

    季維揚卻雲淡風輕的一笑,“他那樣的人,都是有傲骨的,將名聲看的比命還中。何況,這是唯一的契機,無論姓盧的開價多少,都照付。”

    季維揚一直在尋找機會為魏景年翻案,這一次,正趕上中央反貪小組調查省委副書記盧國光,亂用職權、貪污受賄的罪責已經坐實了。季維揚正是抓住了這次機會,姓盧的反正都要蹲大獄,倒也不差多一條誣陷原省長魏景年的罪名。如此一來,既可替魏景年平反,又不會將羅季兩家牽連其中。

    只是,想要盧國光頂罪,總要給些好處,他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開了個天價,他也是吃準了季維揚會照單全收。

    “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今有季三少為博紅顏一笑一擲千金。”唐楓翹著二郎腿,冷嘲熱諷。

    季維揚眼尾餘光冷掃他一眼,“你最近的話越來越多了,如果太閒,我可以派你去非洲分公司任職一年。”

    唐楓哼哼了聲,起身離開。踏出總裁辦公室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我是唐楓,告訴姓盧的,他提出的條件,照單全收。”

    ……

    魏景年出院之後,展顏正常去上班,只是,每天走進辦公室,桌面上都會放著一大束桔梗花,不是火紅的玫瑰,也不是溫雅的百合,而是這種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花朵,聽說價格也稱不上昂貴。

    只是,每天一大束,風雨無阻,也讓一同工作的其他女同事羨慕不已。淡紫色的花朵,低調而靜靜的綻放,散發著淡淡的清雅幽香,讓人一整天的心情都格外舒服。

    “展顏,這是男朋友送的吧,怎麼不送玫瑰,更浪漫。”一個女孩笑著問道。

    “你懂什麼啊,這是桔梗,看著不起眼,但你知道它的花語是什麼嗎?真誠不變的愛。哎呀,都要浪漫死了,要是有男人天天送給我,我立即馬上毫不猶豫的嫁給他。”另一個女孩一副花痴相,就差流口水了。

    展顏淡淡的笑,將花束***水晶花瓶中。

    一連送了七天的花,等到第七天的時候,季維揚出現在市衛生局門口。正是下班高峰期,那輛招搖的路虎車就停在大門口,而他一身阿瑪尼西裝,高大的身體半依著車身,比他身後的路虎車還要招搖。此時,季維揚若是抖落下衣擺,一定能掉落一地的眼珠子。

    展顏和幾個同志一起從辦公樓走出來,當看到不遠處的季維揚時,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

    “展顏,你怎麼了?不舒服?”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女人出聲詢問。

    “你,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兒事……”展顏吞吞吐吐的開口,只是未等她將話說完,季維揚已經來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目光,溫柔的能融化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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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顏顏,可以嗎?

    “展顏,是你男朋友啊?”一個女孩扯了扯展顏衣袖,她眼珠子都要掉在季維揚身上,就差流口水了。愛睍蓴璩

    “不是,不認識。”展顏嘀咕一句,她頭壓得極低,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饒過他離開。政府機關這種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這男人就這麼招搖的出現,明天她不被吐沫星淹死才怪。

    季三少季大總裁被華麗麗的無視了,他倒也不惱,開著車跟在她身後,在公交車站再次將人攔了下來。

    他放下車窗,直接丟出兩個字,“上車。”

    展顏睜大了美眸瞪著他,對於他的獨斷專行想當不滿於。

    季維揚單手握著方向盤,低潤一笑,“顏顏,你今天不上車沒關係,明天我會再來,明天不行,還有後天,大後天……一直到你肯上我的車為止。對你,我很有耐心。”

    展顏氣的雙頰鼓鼓的,狠狠瞪他一眼,卻還是無可奈何的推門上車。

    墨綠色路虎車在寬闊的道路上穿梭,車內的空調開得適度,後視鏡中,倒映出季維揚含笑的深眸樁。

    “想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

    “不餓。”被他氣都氣飽了。

    季維揚側頭看了她一眼,唇角是溫雅的笑,“那陪我吃一點,開了一天的會,也沒顧得上吃飯。”

    展顏沒在反駁,眼角的餘光偷偷看過他,俊顏之上明顯寫著疲憊之色。“錢夠花就好,別現在拿命換錢,等老了拿錢換命。”

    “嗯,知道了。”季維揚笑著,一副惟命是從的好好先生模樣。

    “去淮南路吧,那裡有家不錯的店。”展顏又道。

    “好。”季維揚轉動方向盤,向淮南路而去。

    是一家很小的餃子館,店面十分乾淨,正是晚飯的時間,幾乎人滿為患。

    老闆娘看起來和展顏很相熟,給她騰出一間雅間。

    “兩籠餃子,一籠香菇牛肉,一籠豬肉酸菜,還有一碗素雜燴湯。謝謝。”展顏點完菜,將菜單還給老闆娘。

    “你好久沒來了,這位,是你男友?”老闆娘的目光帶著曖昧。

    展顏淡淡一笑,並未解釋。總不能介紹說是我前夫吧。

    “小夥子眼光不錯啊,展顏可是好女孩,當年可是S高的校花,全校的男生都追著她跑。”老闆娘笑嘻嘻的說著。

    季維揚溫笑,順勢握住展顏柔軟的小手,“那我可要看緊一點,免得被別的男人拐跑。”

    餃子和湯上的很快,還有一盤老闆娘贈送的麻油筍絲。季維揚吃慣了三鮮海味,偶爾吃些清淡的家常小菜,倒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以前讀書的時候經常來這裡吃飯,老闆娘人很好,東西也好吃。”展顏夾了個豬肉酸菜餡兒餃子放在他的碟子裡。

    “你也是S高畢業的?原來我們還是校友呢。”

    這條街就在S高附近,只是季維揚和展顏的年齡差距在那裡,她讀高中的時候,他已經快大學畢業了。而季維揚在校時,這家餃子館還沒開張。

    展顏單手托腮,眸光淡淡的,閃過一絲笑意。“季學長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全校女生的夢中情人,還有學姐差點兒為你割脈自殺。”

    季維揚無奈失笑,“真是三人成虎,後來居然被傳成這樣了。你們說的那位差點兒為我自殺的學姐,畢業後就嫁人了,現在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前兩天還在商業酒會上碰面了呢。”

    “那你們說了什麼?”展顏好奇的詢問。

    “讓我多關照她老公的生意。”季維揚玩味回道。

    展顏撲哧一笑,臉頰邊顯出淺淺的梨渦,甜的讓季維揚忍不住想要親上一口。他突然伸臂將她攬入懷抱,低頭在她柔軟的紅唇上便印下一吻。

    “顏顏,以後不許對其他男人這樣笑,我會嫉妒的。”他霸道的宣誓主權。

    展顏臉頰一紅,掙紮著推開他,“季維揚,別得寸進尺。”

    一頓飯下來,兩人還算相談甚歡。結賬的時候,展顏掏出一張紅色鈔票付了款,“這頓飯我請你吧,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父親的照顧。”

    季維揚淡笑,這小丫頭,一頓七十塊錢的飯就把他打發了。“顏顏,你該謝我的,可不止這一件事。”他高深莫測的笑,拎起外套,率先走出餐館。

    季維揚開車將展顏送回家,看著她走進家門後,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他不敢在逼迫她什麼,他說要給她時間,就必須有足夠的耐心。

    回程的途中,季維揚接到父親的電.話,讓他回大院一趟,他心中已大致猜出,父親找他回去,想必是因為他替魏景年平反的事兒。

    季家別墅小樓,書房中,父子二人相對而坐。

    “為魏景年平反的事,是你做的吧?”季將軍開門見山,雖是詢問,語氣中卻是完全的肯定。

    季維揚既然敢做,也沒打算隱瞞。“嗯。”

    季將軍點了點頭,並未責備什麼,季維揚已經明確表態過,要和魏展顏復合,那麼,他為展顏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

    “季氏突然抽調這麼大一筆自己,流動資金方面,你要更謹慎一些,公司那邊千萬不能出亂子,免得落人口舌。”季將軍只是語重心長的提醒了句。

    季維揚不以為意的一笑,端起溫熱的茶盞淺品一口,“爸,您的擔心多餘了。我不會動公司的錢,這筆錢完全由我個人支付。”

    季將軍微愕,他知道季維揚家底不薄,如今看來,這小子的資產比他想像中更豐厚。

    “也好,魏家敗落,追根究底我們也有一定責任,還魏景年一個公道,你和展顏才能繼續。既然決定了,就早點安定下來,你也奔三的人了,早點要個孩子。”

    “我知道了,爸。”季維揚淡應,眉宇間染了層溫溫的笑意。

    季將軍飲了口茶,卻突然轉了話鋒,“你陸伯母說安琪最近的病情又加重了,你又時間去看看她吧。”

    季維揚劍眉輕鎖,兩指夾了跟煙蒂,卻並未點燃。“爸,我和展顏馬上要復婚了,再去照顧安琪,只怕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這三年不是都這麼過來的嗎。”季將軍的神色冷了些許。“就因為如此,這三年我和展顏的感情一直都不融洽。爸,如果您還想抱孫子,就別再提這事兒了。”季維揚不卑不亢的回道。

    季將軍明顯有些惱火,“你的意思是打算丟下安琪不管?你別忘了她是因為誰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季維揚有短暫的沉默,他緩慢的將指尖的煙蒂點燃,深吸一口,吐著淡淡煙霧,唇角揚起一抹冷嘲的笑。“這三年,我對安琪無微不至,請了最好的醫生治療,可她的病情沒有絲毫進展。或許就是因為她過分的依賴我,才讓康復進度停滯不前。不錯,安琪的病,我的確有責任,可這並不代表我要對她的一生負責。爸,該做的我都已經為她做了。人生苦短,下半生,我想和展顏平平靜靜的生活。”

    季維揚的話,讓季將軍無從反駁,他語重心長的嘆,“維揚,我知道你的難處,可是……”

    “爸。”季維揚突然出聲打斷父親,他並不想聽可是之後的內容。“爸,作為晚輩,有些話我並不方便說出口,但是,我今天不得不說。您極力的讓我照顧安琪,究竟是因為同情安琪,還是怕陸伯母生氣?我一直都不明白,您和陸伯母之間,又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您別忘了,我媽是怎麼死的。”

    “放肆!”季將軍突然變了臉色,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而季維揚面無懼色,他將指尖的煙蒂熄滅在菸灰缸內,並在煙霧繚繞中起身。“爸,今天我們都不太冷靜,我覺得還是改天再談吧。”

    他說罷,轉身推門離去。

    季將軍獨自坐在書房中,透過半虛掩的窗櫺,看到季維揚的車緩緩駛離,最終消失在夜色盡頭。

    他癱坐在軟椅中,一向犀利的眸子變得模糊渙散,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他欠曼芸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可以說,沒有曼芸當初的犧牲,就沒有現在的季家,也沒有今天的季博城,而他能給曼芸的,卻太少太少。

    作為父親,他並不想犧牲維揚的幸福,可陸安琪是曼芸唯一的牽掛,他沒辦法繼續看著曼芸難過傷心。

    *

    盧國光下馬後,魏景年正式被平反,當初查封的財產也如數歸還。

    展顏站在魏家的別墅小樓中,竟然還有恍然如夢的感覺,她甚至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她呆呆的站在客廳中,淚莫名的就落了下來,她從未想過,此生還能再次回到這裡。

    反倒是魏景年顯得十分淡定,他坐在輪椅中,靜靜的看著這裡的一切,這裡並未發生什麼變化,似乎還和他離開時一樣,只是,短短一年的時間,便已物是人非。

    “看來維揚那小子對你是真心的,否則,也不會下這麼大的血本為我平反。我和盧國光共事多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

    “爸,你是在替季維揚說情?”展顏蹲在父親面前。

    魏景年慈愛的一下,手掌輕拍了一下她肩膀,“沒有人能替你做決定,包括爸爸在內。作為父親,我只是將我看到的告訴你,讓你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展顏長睫輕顫,虛心凝聽。

    “如果我是季維揚,一定不會這麼做。第一,耗資巨大。想要收買盧國光,想必花費的不是小數目。第二,歸還了魏家的財產,你便有了強大的後盾,完全可以不受他掌控。人只有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才會容易被擺佈。而季維揚現在這麼做,根本是得不償失。他是生意人,想必比我會權衡利弊。而他卻不計得失的付出,那就證明,他對你的感情是真的。這樣的男人,應該值得託付。展顏,你要自己想清楚。”

    展顏斂眸不語,可是,心口卻暖暖的,他為她付出這麼多,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感動。展顏知道,自己的心正在一點一滴被他征服,淪陷只是遲早的事而已。

    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展顏的思考,她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季維揚打來的。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眼父親,只見他正含笑看著她,似乎看透了一切。

    “爸,我去接個電.話。”展顏雙頰緋紅,快步上樓,走進臥室後才將電.話接通。

    “在哪裡?怎麼才接電.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極為溫和。

    “剛到家。”展顏柔聲應著。

    “顏顏,你開心嗎?”季維揚溫潤的聲音,好像一股醇香的美酒,展顏的心都要被他灌醉了。

    她緊握著話筒,半響才回了句,“維揚,謝謝你。”

    “怎麼謝?”他磁性的聲音中含著一絲玩味。

    “我,我請你吃飯吧。”展顏抿著唇,吞吞吐吐的說了句。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朗笑,“還吃七十二塊錢的快餐?”

    “吃什麼都行。”展顏低聲回道。

    “嗯,半個小時之後我去接你。”季維揚說完,自顧掛斷了電.話。

    展顏換了身衣服後,就等在門外,等了好一陣子,才看到季維揚的墨綠色路虎車緩緩駛來。

    “怎麼站在外面?等很久了嗎?”季維揚握住她凍得冰涼的小手,語氣中滿是責備。

    展顏搖頭,唇角邊是淡淡的笑。

    季維揚並沒有帶她去某個高檔餐廳,而是去了超市,兩人推著購物車,在琳瑯滿目的貨架之間遊走。

    “你走之後家裡的冰箱都空了,要趕快填滿才行,不然一點家的樣子都沒有。”季維揚在冷凍食品的冰櫃前停住,拿了兩盒哈根達斯放在購物車中。他記得展顏很喜歡吃冰欺凌,月事的時候都忍不住,常常因此而肚子疼。

    “我不吃這個牌子。”展顏將他放入購物車中的冰欺凌又放回了原位。

    “這牌子不好吃?”他記得哈根達斯應該是最好的冰欺凌。那句廣告詞是怎麼說來著,哦,愛她就帶她去吃哈根達斯。

    展顏聳肩,“哈根達斯除了價格跟別的冰欺凌不一樣,其他沒看出有什麼好。”她說完,從另一個冰櫃中拿出兩盒雀巢冰欺凌放入購物車,然後對季維揚一笑,“這個就不錯,經濟實惠。”

    季維揚唇角潛揚,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心道:老婆,你不用這麼給我省錢吧,你不花,我都懶得去掙了。中國的GDP啊,就是這樣才停滯不前的。兩人在超市逛了一圈,東西幾乎塞滿了購物車。季維揚拎著大包小包走出超市,然後開車直接回了山頂別墅。

    展顏親自下廚,給他做燭光晚餐。她的廚藝雖然一般,但煎牛排可是一流的,七分熟的牛排,外焦裡嫩,法國大廚也不一定有她的手藝。

    餐廳中沒有開燈,桌上點著溫馨的蠟燭,開了一瓶多年的藏酒,兩人分別坐在餐桌兩端,展顏舉起高腳杯,輕輕的敬向他的方向,“這一杯,我敬你,維揚,謝謝你為我爸爸平反,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季維揚含笑舉杯,淺飲一口,然後問道,“就打算用一杯酒謝我?嗯?”他的語調中含著一絲曖昧,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猶顯得別有深意。

    展顏面頰緋紅,清澈的瞳眸倒影著晃動的燭光,亮的驚人。她微低著頭,紅唇緊抿著,明顯是在緊張。

    季維揚倒也不逼她,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優雅的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切割牛排。現在,美酒、美事、美人都在他面前,他何必心急,慢慢享受便是。

    這頓飯,季維揚吃的意猶未盡,展顏卻如同嚼蠟,全然沒有胃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她的確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但這並不代表她一定要和他發生什麼,如果這樣,他們之間和交易又有什麼區別。

    飯後,季維揚居然脫下西裝,挽起襯衫袖子在廚房中洗碗,他拿著擦碗布的笨拙模樣,讓展顏十分想笑,卻又不得不忍住。一時間,氣氛便活躍起來,她反倒忘了憂心之事。

    洗完碗,季維揚擁著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午夜劇場播放著去年的賀歲大片,開始倒是不錯,戰爭場面,氣勢恢宏,可演著演著,就變成了兒女情長。這種大片的慣例,就是一定會有段激情戲,超大液晶畫面中,男女衣衫半褪的糾纏在一處,半露不露,反而更引人遐想。

    展顏長睫低斂,臉頰緋紅,感覺身體都開始發熱,根本不敢看電視畫面。而季維揚溫香軟玉在懷,身體本能的就有了反應。

    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掌便開始不那麼安分了,順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向上遊走,停留在她柔軟的胸口,包裹住一側的豐盈。

    “顏顏……”他喉嚨發緊,喉結下意識的滾動兩下。

    “嗯?”此時,展顏心跳加快,理智明明告訴自己應該拒絕她,但雙手就是軟軟的使不上力。她抬起下巴看向他,一雙清澈的眸子,滿是無辜。

    季維揚溫厚的手掌遮住她眼簾,微涼的唇便覆了下來,他的吻溫軟輕柔,鼻端與她親密的貼合著,濕滑的舌尖輕輕的舔舐著她粉嫩的唇片,輾轉反側,卻不敢輕易探入。

    展顏雙手無力的扯住他衣角,她並未掙扎躲閃,輕闔起眼簾,承接著他的吻,並在他的一步步誘.惑下,口中溢出淺淺的嚶嚀。

    季維揚的舌趁虛而入,探入她檀口之中,與她粉嫩的小舌纏在一處,肆意的掠奪著她口中的甜蜜。滾燙的手掌在她身體遊走,兩指輕車熟路的挑開她胸前兩顆紐扣,露出漂亮性感的鎖骨。

    他的指在她鎖骨上輕輕撫摸過,目光迷離的看著她,而墨眸之中正燃燒著熊熊欲.火。“顏顏,可以嗎?”他溫柔的詢問,連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嚇了她。

    展顏被他吻得意識模糊,漂亮的眸子流光璀璨,美得讓人窒息。季維揚一時情動,也等不及她回答,低頭便吻上她鎖骨。

    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兩人滾倒在沙發上,肢體糾纏,季維揚將展顏壓在身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索取更多。

    而正是此時,玄關處傳來一陣吵雜聲,凌亂的高跟鞋聲,打破了一室的旖旎。“維揚,維揚!”陸安琪尖銳的聲音,幾乎震破耳膜。

    “陸小姐,你不能進去。”保姆緊跟在後面,卻無法阻止她的蠻橫硬闖。

    這一聲驚叫,讓展顏如夢驚醒,她用力推開季維揚,快速的從沙發上坐起,身體蜷縮成一團,雙臂緊遮住胸口。

    她什麼都不說,只看著季維揚,迷霧般的眸中,有一絲受傷,但更多的卻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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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這一次,選擇相信你

    她什麼都不說,只看著季維揚,迷霧般的眸中,有一絲受傷,但更多的卻是諷刺。愛睍蓴璩

    季維揚同樣從沙發中坐起,他不急不緩的理了下襯衫,然後,十分自然的將展顏擁入懷抱,並一顆顆將她胸前的紐扣重新扣好。

    “嚇到了嗎?”他溫柔的詢問,眼中,心中都只有她一人。

    展顏咬唇不語,側頭避開他的觸碰,眸中有盈盈淚光閃動,唇角卻含著自嘲的笑。她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她怎麼能忘記,她和季維揚之間,永遠有一個陸安琪的存在。

    “維揚,你,你們在做什麼?”陸安琪再也看不得他們恩愛,顫抖的伸出手臂,厲聲指責旄。

    季維揚蹙眉看向她,目光異常清冷。“本來打算做.愛,可是被你打擾了。”

    “維揚,你,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能和她?你們已經離婚了!”陸安琪歇斯底里的哭喊。

    “離婚了難道不能復婚嗎。”季維揚冷淡的回道,然後,低斂眸光,再次看向懷中女子,原本冰冷的墨眸,即刻浮起溫柔之色,“乖,先上樓去休息。峁”

    他說罷,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後放開了她。

    而展顏卻將他的外套一把丟開,她揚著下巴,唇邊含著冰冷的笑,將剛剛被他脫下的衣服一件件重新穿回身上,“我回到這裡,或許就是一件錯誤。既然是錯誤,也沒有必要繼續。”

    她說罷,快步跑了出去。

    “顏顏!”季維揚起身就要去追,卻被陸安琪從後死死的抱住。

    “維揚,你讓她走。”陸安琪的手臂緊纏著他腰肢,像只八爪魚一樣,怎麼甩都甩不開。

    “陸安琪,放手!”季維揚徹底被她激怒了,他一把扯住她手臂,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按在沙發上。“陸安琪,你瘋夠了沒有!”

    他一聲怒叱,讓陸安琪即刻安靜了下來。她仰頭看著他,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維揚,你洶我?你居然為了她洶我?”

    她雙手顫抖的扯住季維揚衣角,哭的幾乎喘不上氣,並不停的質問著,“為什麼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啊?”

    季維揚緩緩的放開她,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一旁,深邃的墨眸中閃過苦澀的笑意,“安琪,你並沒有錯,錯的是命運。還記得,當初你在機場對我說的話嗎?”

    陸安琪緊咬著唇,臉色慘白,卻說不出一句話。她當然記得,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季維揚追到機場,從頭到腳都淋濕了,他抱著她,求她留下來,他的神情那樣的痛苦哀傷,可她還是狠心的推開他,並對他說:季維揚,一切都結束了,我已經不再愛你。

    “想起來了嗎?”季維揚淡淡的嘲笑,深邃的目光卻犀利的駭人,“安琪,現在,喚我來告訴你,一切都結束了,我已經不再愛你。”

    “不!”陸安琪聲嘶力竭的嘶喊一聲,雙手痛苦的抱著頭,“季維揚,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當初說這些話時,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為了保住我們的孩子。我以為,你是愛我的,你會等著我的,可是,為什麼我從國外回來,一切就都變了?”

    她哭的十分淒慘,吃力的扯住他手臂,“維揚,你知不知道這三年來我一直在等你,終於等到你們離婚了,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可是,你現在卻告訴我,你要復婚,你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對我!”

    “殘忍?”季維揚冷笑著推開她,“陸安琪,你懂什麼是真正的殘忍嗎?在我最愛你的時候,你丟下一句就無情的轉身離開。你離開之後的幾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像個傻瓜一樣整天的去你宿舍樓下等,我以為你一定會回來,可我等了整整四年,一直等到絕望,你依舊沒有回來。”

    “維揚,你聽我解釋……”她不是不想回來,是林少晟一直禁錮著她。

    陸安琪急切的想要解釋,卻被季維揚冷冷打斷,“我不想聽,無論什麼理由,都已經不重要了。安琪,我真的不再愛你,我愛的是展顏。”

    陸安琪不可置信的搖頭,淚珠撲簌的滾落。“不,我不相信,維揚,我們曾經那麼相愛,我們有那麼多甜蜜的回憶,你怎麼能忘記?你怎麼可以忘記啊!”

    季維揚苦笑著,用指尖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安琪,我愛過你,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只是,那些曾經已經留在了我過往,在夢裡的回望。而展顏……”他聲音微頓,修長的指尖,按在心口的位置,“而展顏,她是在我心,在我心房的守護。”

    陸安琪死死的咬著唇,蒼白的唇片,咬的血肉模糊。她感覺得到,季維揚正在一點點離她遠去。

    他的手掌輕輕的搭在她肩頭,語氣認真而沉重。“安琪,這三年間,我能為你做的,都已經做了。到此為止吧,人生太短暫,剩下的時間,我想和展顏好好生活。”

    陸安琪忐忑的握住他寬厚的手掌,緊緊的握著,不敢放鬆。“維揚,你是要丟下我嗎?不錯,這三年來,你給我請最好的醫生,你甚至把市值幾億的公司過戶到我的名下。可我陸安琪不是那種能用錢打發的女人,我愛的是你,不是你的錢。”

    季維揚的神情一點點淡漠下來,俊顏沉穩而冰冷。他生硬的推開她,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愧疚,“安琪,對不起,你想要的感情,我給不起。”

    季維揚說罷,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要向外走,他要去將展顏找回來。而陸安琪呆滯的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傻掉了一樣。

    “安琪,我會讓司機送你離開,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這裡,我不希望展顏誤會。”在經過她身邊時,季維揚嘆息著丟下一句,然後離開。

    墨綠色路虎車穿透夜色,沿著盤山路一路尋找,卻始終沒有看到展顏的身影,他開車去了趟魏家,又去了她曾經居住的小區,連金緯路的公寓和她的單位,他都去了,卻依舊沒有找到展顏。

    就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她能跑到哪裡去呢?!季維揚的路虎車在夜幕籠罩下的城市中漫無目的的穿梭,他的情緒越發的煩躁不安,手掌用力的猛敲在方向盤上,汽車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這樣盲目的尋找,根本不是辦法,季維揚將車子停在路邊,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幫我查一下展顏的下落,越快越好。”

    助理的動作倒是很快,沒過多久,電.話就撥了進來。“季總,我們調出了別墅路口的交通錄像,這段時間,並沒有夫人離開的記錄。”

    季維揚微愕,難道展顏一直在別墅中,根本就沒有離開?!他發動引擎,車頭調轉方向,沿原路返回。

    “顏顏,顏顏!”季維揚在空曠的別墅中大聲的呼喚著展顏的名字,推開一間又一間房門尋找。

    “先生,太太一直都沒有回來過。”保姆站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回答。

    季維揚根本不理會她,將別墅翻了個遍後,又跑到花園中。夜幕籠罩下的偌大院落,夜風穿透樹葉的沙沙聲響中夾雜著他心疼的呼喚。

    “顏顏,顏顏,你在哪兒?”

    他拿著手電筒在園中尋找,最後,終於在一顆梧桐樹下找到了展顏。

    此時,她身體蜷縮著靠坐在樹下,長發披散著,身上連外套都沒有穿,凍得瑟瑟發抖。手電筒的管束照在她臉上,刺痛了雙眼,她下意識的伸手遮擋住眼簾。

    “顏顏!”季維揚喜出望外,三兩步來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擁入懷抱,她柔軟的身體冷的像冰一樣,沒有絲毫的溫度。季維揚心口莫名的抽痛,他緊緊的抱著她,就好像抱著他的整個世界。

    展顏溫順的任由他抱,蒼白的小臉埋在他胸膛,淚打濕了眼眶。在陸安琪出現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即逃離這一切,然而,在走出別墅的剎那,她的腳步卻停滯了。她回頭看著別墅中溫暖的燈火,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裡原本是屬於她的家,而她卻從沒有想要守護過,每一次風暴來臨時,她只會逃避,她從不曾試著去相信,所以,這一次……

    “維揚,我選擇相信你。”她的聲音微微哽咽,柔軟的雙臂環住他頸項。她感覺到季維揚高大的身軀明顯一震。

    她在這裡坐了很久很久,她看到他失魂落魄的開車出去找自己,她也看到陸安琪被司機塞進車中強行的送走,她一直坐在這裡等他回來。

    這一次,她選擇留下來,這一次,她給了他信任。所以,維揚,你一定不要再傷我的心。她已經傷不起了。

    季維揚將頭埋在她頸窩,溫柔的低喃,“顏顏,我們回家。”他說罷,心疼的將她抱起,大步向別墅中走去。

    浴室的浴缸中放滿了溫熱的水,季維揚將她抱入浴室中,並細心的試了水溫,然後將更換的浴袍放在一旁。

    “先泡個澡,免得感冒。”季維揚一邊說,一邊將浴巾遞給她。

    “哦。”展顏木訥的應著,卻並未伸手去接。

    季維揚眉梢輕佻,墨眸閃過玩味的笑意,“還不洗?難道是想一起?”他健碩的手臂纏上她腰肢,溫熱的手掌在她冰涼如玉的臉蛋上輕輕摩擦著。

    展顏臉頰一紅,伸手推開他,羞澀說道,“你,你出去。”

    季維揚朗笑,低頭在她臉頰上輕啄一口,然後很配合的推門離開。

    展顏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換上浴袍後,才走出浴室。屋內空空蕩蕩的,也不見季維揚的影子,屋內空調溫度適宜,展顏穿著鬆垮的浴袍,低頭坐在梳妝台前吹頭髮。

    無意間的抬眸,鏡子中已經多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他十分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修長的指尖穿透她柔軟的發絲,不經意間,總是觸碰到她柔嫩敏感的肌膚,展顏臉頰緋紅,心口中小鹿亂撞。

    好不容易挨到髮絲被吹乾,他放下吹風機,將一碗溫熱的紅糖薑糖水端到她面前,“喝了,驅寒。”

    展顏最不喜歡生薑的味道,她蹙著眉頭,像灌藥一樣把紅糖薑糖水灌了下去。因為喝的太急,嗆的不停的咳了起來。

    季維揚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溫柔的輕拍著她的背,“急什麼,又沒有人跟你搶。”

    展顏將頭枕在他肩膀,過了一陣子才止住了咳聲,清澈的眸中卻閃動著星星點點的淚光,喉嚨依舊隱隱發疼,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怎麼了?還不舒服嗎?”季維揚關切的問道,手掌覆上她額頭,的確有點兒熱。

    “顏顏,你在發低燒。”季維揚趕忙將她平放在床上,並為她蓋好了被子。“乖,你先躺一會兒,我去拿藥給你。”

    展顏含笑看著他,淡淡的牽動唇角,“我沒事兒,可能剛剛凍到了,睡一覺就好。”

    “嗯。”季維揚點了點頭,卻還是不免擔心。

    他到樓下廚房中找出醫藥箱,翻出了退燒藥。而等他回到臥室的時候,展顏已經渾渾噩噩的睡下了。

    他雖然不忍,卻還是將她喚醒了。“顏顏,乖,將藥吃了再睡。”

    展顏惺忪的睡眼睜開一條縫,順從的張開嘴,苦澀的藥味在舌尖蔓延開,她漂亮的眉心都擰在一處。

    “喝口水就不苦了。”季維揚將溫熱的水杯遞了過去。

    展顏喝了兩口水,溫水沖淡了藥片的苦澀。然後,她重新躺倒在床上,又昏睡過去。

    季維揚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將她輕輕的擁在懷中,小心翼翼的,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顏顏,晚安。”他低頭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擁著她一同入睡。

    翌日清晨,展顏是在一陣猛烈的咳聲中醒來的,咽喉痛的厲害,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她強撐著起身,手掌撫摸上額頭,好在燒褪了,她以為並沒有大礙。

    身旁的位置早已經空了下來,展顏的掌心輕輕的撫摸過被縟,連半分溫度都沒有,看來應該離開很久了。

    展顏趿拉著拖鞋下床,沿著木質樓梯下樓,就看到季維揚腰上紮著圍裙,正端著牛奶和面包從廚房中走出來。“醒了?睡的好嗎?”他溫聲詢問。

    “嗯。”展顏淡淡點頭。

    “過來吃飯吧,有你喜歡的三明治。”

    正統的西式早餐,燻肉、土司、果醬,還有加了糖和奶精的咖啡,展顏感冒了不能喝咖啡,他還細心的準備了純牛奶。

    “今天我幫你請了假。”季維揚一邊涂果醬,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

    “睡一覺已經好多了,並沒有什麼大礙。”展顏反駁道,她並不想搞特殊化。

    季維揚溫笑,伸臂揉了揉她柔軟的長發,“下午就送你去上班,上午,我們先去趟民政局,把上次沒辦完的手續辦了。”

    展顏微愣的看著他,他的意思自然是想和她復婚。“不,不用那麼急吧。還,還是再等等吧。”

    雖然他們之間不再劍拔弩張,但很多問題依舊存在,她不想草草的復婚,如果復婚後,問題依舊接二連三的出現,那又要怎麼辦?總不能再離吧。

    “還等什麼?難道等你懷上了再復婚?”季維揚霸道的語氣,毫無商量的餘地。

    反正,她這輩子只能是他老婆,早點兒蓋章生效,他才能安心。

    吃過早飯,季維揚開車帶著展顏一同來到民政局。

    結婚登記處門前又是一條長隊,兩人坐在隊伍的尾端,展顏低頭沉默,而季維揚專注的翻看這一期的財務報表,真是一分鐘都不浪費。

    眼看著還有三對新人就排到他們,而正是此時,季維揚的手機響了。他掃了眼來電顯示,居然是陸曼芸打來的,他遲疑著,不知究竟該不該接。

    “怎麼不接?”展顏略微疑惑的抬眸。

    “無關緊要的人。”季維揚說完,按了掛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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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是他親手撕毀了她平靜的生命軌跡

    “怎麼不接?”展顏略微疑惑的抬眸。愛睍蓴璩

    “無關緊要的人。”季維揚說完,按了掛機鍵。

    然而,電.話剛剛被掛斷,很快就響了起來,一聲一聲,催命一樣。

    展顏不傻,很快猜出了幾分端倪。她輕抿著唇,淡淡開口,“你還是接吧,也許有要緊的事呢。”

    季維揚猶豫了片刻,才起身走到角落中去接聽電.話,而當他回來的時候,俊顏上的神情十分沉重旄。

    “怎麼了?”展顏的心不由得抽緊。

    “安琪出車禍了。”他低沉的回道。

    電.話中,陸曼芸哭著說,昨天安琪從別墅回來,情緒就很不穩定,今天保姆阿姨一個不留神,她就偷跑了出去,撞上了飛來的卡車。雖然陸曼芸沒有埋怨指責,但季維揚心中清楚,如果不是他昨天對安琪說的那些話,她也不會走極端嶧。

    “嗯,那你去看看她吧。”展顏唇邊含著一絲微苦的笑。此時,陸安琪出車禍生死未卜,她若堅持留下他,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他這一去,真的還會回來嗎?

    季維揚半蹲在她身前,墨眸中滿是無奈,“顏顏,對不起,如果她因此而發生什麼意外,我真的無法安心。”

    “嗯。”展顏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你去吧,我沒關係的。”

    季維揚溫厚的手掌緊握了下她冰涼的小手,“我去看看,很快就會回來。”他說完,便快步的離開了。

    展顏獨自一人呆呆的坐在長椅上,一時間竟無法回神,當工作人員叫到了她的號碼,她依舊沒有反應。

    “喂,你沒事兒吧?好像叫到你了。”一旁同樣等號的女孩伸手推了她一下。

    展顏總算回過神來,才發現臉頰上已經濕漉一片。她快速的抹掉面頰淚痕,然後起身,將自己的號碼牌遞給那個女孩,“我不辦了,給你吧。”

    她說完,逃一般的離開民政局。沒有新郎,她總不能和自己結婚吧。

    而此時,另一面,醫院中。

    季維揚趕到時,手術已經結束了,情況似乎比想像中的更糟糕,陸安琪身上多處骨折,軟組織挫傷,但最嚴重的是她雙眼眼角膜破裂,導致雙眼失明。

    “醫生,難道我女兒這輩子都再也看不見了嗎?她變成瞎子了是不是?”陸曼芸激動的扯住醫生的手臂,哭的歇斯底里的。

    “陸女士,請你冷靜一些,也並不是一點復明的希望都沒有,在病人眼角膜大範圍病變潰爛之前,如果及時的做角膜移植手術,是完全有復明希望的。”

    “好,那我們就做手術,馬上做手術啊。多少錢我都不在乎。”陸曼芸突遭巨大的打擊,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醫生安慰了她幾句,然後非常職業的解釋道,“您放心,我們會將陸小姐的病情登基註冊,一旦有合適的眼角膜捐獻者,我們一定盡快安排手術,請您先耐心等待吧。”

    季維揚還算冷靜,出聲詢問,“一般情況下,要等多久才能有角膜捐獻者?”

    “這個不太好說,幸運的,可能馬上就有,而有些人,直到眼角膜全部壞事,潰爛,也沒有等到,再也無法復明。”醫生平靜的回答,但他的話多少存有安撫病人家屬的成分。

    其實,眼角膜的捐獻者非常少,全國各大醫院每年眼角膜移植手術的成功案例也之後2000多例,一般像這種短時間內急需的情況,很少能等到眼角膜,大多數多是抱著希望等待,最後在絕望之中永久失明。

    “請你們放心,我們會用最好的藥物維持住陸小姐現在的狀況,儘量不讓病情惡化,為移植手術爭取時間,目前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儘量安撫病人的情緒。”醫生又交代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陸安琪在監控室中觀察超過二十四小時,並沒有出現異常現象,便很快被轉移到普通病房中。

    在藥物的作用下,她依舊昏迷不醒,陸曼芸一直守在床邊,默默拭淚。“如果安琪的下半生都再也看不見了,她該怎麼辦?她是音樂家,卻再也看不見樂譜,看不見黑白琴鍵,她是不是再也不能彈鋼琴了?她這輩子,難道就這麼毀了嗎?”

    季維揚站在她身後,俊顏略微憔悴。“伯母,事情也許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只要有人捐獻角膜,安琪很快就可以復明了。”

    陸曼芸沉重的嘆息,哭著搖頭,“維揚,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實我心裡清楚,中國人千年以來的文化傳統,就是入土為安,死後留個全屍。有幾個人願意死後捐贈眼角膜的,安琪,她只怕是等不到了。”

    她的話,讓季維揚無言以對。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死氣沉沉的安琪,他也悔不當初。明知道安琪有病,他為什麼還要和她說那些話刺激她呢,他應該給她時間的,讓她慢慢接受。那麼,事情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伯母,您也累了一天,我去買些吃的吧。”

    “不用,我什麼都吃不下。”陸曼芸擺了擺手。

    “伯母,您總要吃一些的,要是您也倒下去了,誰來照顧安琪呢。”季維揚溫聲安慰幾句,然後離開了病房。

    他開車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樓,點了幾個陸曼芸愛吃的菜,然而,等他再次回到病房時,房內已經亂作一團。

    就在他離開的時間,陸安琪甦醒了,她發現自己看不見後,情緒立即失控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掙扎,根本沒有人能勸得住。

    “你們放開我,讓我去死吧,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再也看不見了,維揚也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

    “放開,你們別碰我,我要死,讓我死吧,求求你們了……”

    季維揚站在病房外,房內陸安琪痛苦的哭嚎聲,如利刃般切割著他的心。他高大的身體頹廢的靠在牆壁上,手中的餐盒啪的一聲墜落在地。

    過了許久,醫生和護士將陸安琪按在病床上,強行注射了鎮定劑,之後她才安靜下來。

    陸曼芸也被折磨的不行,雙眼都哭腫了,她是在護士的攙扶下走出病房的,見到季維揚的時候,她突然就失控了,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痛苦的質問道,“維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你明知道她有病,為什麼還要刺激她?我知道,我知道這三年來她一直都是你的負擔,可她弄成這樣,還不是你們季家害的!可是,我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啊,伯母也知道,你想結婚生子,你想過正常的生活,我們並沒有攔著你,我們也不會賴上你。我只是求你分出一點點的時間和憐愛給安琪,難道這樣過分嗎?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狠心?這麼絕情!”“對不起,伯母,對不起。”此刻,除了道歉,季維揚不知道還能怎麼說,怎麼做。

    陸曼芸哭的聲嘶力竭,到最後,因為傷心過度,整個人都昏厥了過去。醫生和護士又匆匆忙忙的將她送進急救室中。

    陸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原本在外地考察的季將軍當夜便乘專機趕了回來。

    醫院寂靜的長廊中,季維揚靠在窗邊不停的吸菸,而季將軍從陸曼芸的病房中走出來,臉色也不太好看。

    “現在你滿意了嗎?我早就提醒過你,凡事欲速則不達,可你偏一意孤行。”季博城沉聲訓斥了兩句,見季維揚一直悶聲不語,也不便再說什麼,必定,這個結果也不是他們能預料到的。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季博城又問。

    季維揚吐著煙霧,俊顏隱在煙霧之後,也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只聽他聲音暗啞的回答,“除了等還能怎麼辦,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安琪復明。”

    “嗯。”季將軍點頭表示贊同,卻又道,“我已經通知了各大醫院,只要出現捐贈者,會第一時間聯繫我們。但是,維揚,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安琪的情況最多能撐幾個月,時間這麼急,等到眼角膜的幾率不大。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失明了,你必須要對她負責一輩子。”

    季維揚仍舊不語,一雙墨眸深沉的可怕。

    他在醫院的走廊中站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後,他才走進安琪的病房,而此時,陸安琪已經清醒過來。她坐在病床上,眼睛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不再像昨天那樣失控,但自從醒來後,一句話也不說,不吃不喝,就這樣呆呆的坐著,誰都勸不動。陸曼芸哭的險些又要背過氣去。

    “安琪,你好歹吃一點啊,你這樣身子會拖垮的。媽媽看著心疼。”陸曼芸將湯勺遞到她唇邊,卻被陸安琪一把推開,熱湯灑了陸曼芸一身。

    “伯母,給我吧,你們先出去。”季維揚從陸曼芸手中接過湯碗,然後自顧坐在了病床邊。

    病房內只剩季維揚和陸安琪兩人,他盛了勺湯遞到安琪唇邊,淡聲開口,“喝點兒吧。”

    陸安琪側過頭,聲音哽咽,“你還會關心我的死活嗎?你心裡不是只有魏展顏嗎?你去找她好了,還理我做什麼!”

    季維揚劍眉輕蹙,啪的一聲將湯勺丟入碗中,“你不喝嗎?好,那我走了。”他說罷,將碗放在一旁,起身便要離開。

    而陸安琪一聽他要走,立刻慌了起來,她胡亂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因為眼睛看不到,反而撲了個空,險些沒摔下床,好在季維揚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陸安琪趴在他胸膛中放聲痛哭,“維揚,我真沒用,我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能做,我是廢人了。維揚,你別拋棄我,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季維揚眸光深諳,無聲的嘆息,然後將湯碗重新遞到她手中,“先把湯喝了。”

    “嗯,我喝,維揚,是不是只要我聽話,你就不會不要我了?”她的聲音微弱,可憐兮兮的說著。然後端起湯碗,大口的灌了下去,好像只要她稍慢一點,他就會丟棄她一樣。這樣的陸安琪,的確很讓人心疼。

    待陸安琪睡下之後,季維揚才離開病房,推開.房門,只見唐楓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

    “你怎麼來了?公司那邊有事兒嗎?”

    唐楓搖頭,隨手遞給季維揚一根菸,又拿出打火機替他點燃。季維揚深吸一口,吐著淡淡煙霧,高大的身體靠在窗前,低斂的墨眸,深沉如海。

    “聽說陸安琪這邊出事兒了,我來看看。維揚,你整天守在醫院,魏展顏那邊怎麼辦?處理不好,早晚都是個事兒。”唐楓自顧點了根菸,空曠的廊道中,頓時煙霧繚繞。

    季維揚兩指輕彈著指尖菸灰,唇邊揚起微冷的苦笑,“也許,我本就不該招惹展顏。”

    如果,她的生命中不曾遇見季維揚,現在的她,應該和高宇軒結婚生子,過著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他親手撕毀了她原本平靜的生命軌跡。

    “呦,聽這話是打算放手了?”唐楓皮笑肉不笑。

    季維揚斂眸不語,周身散發著清清冷冷的氣質。

    放手?他要如何放手呢?展顏早已融入了他心頭血脈,想要徹底忘記,除非將心都挖出來。

    見他沉默不語,唐楓也識趣的轉移了話題,“明天與TC公司的談判,還要你親自出馬才行。”

    “嗯,將資料發到我郵箱,我晚一點回公司。”季維揚說罷,熄滅了尚未燃盡的煙蒂,重新走入病房。

    陸安琪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時而安靜,時而歇斯底里。季維揚整日陪在她身邊,直到入夜她睡下後,才離開醫院去公司,然後,是一整夜的加班,一直到清晨天亮。

    頂層總裁辦公室,桌案上的咖啡杯早已見底,季維揚高大的身體靠坐在辦公椅中,眸中有淡淡血絲,俊臉上顯出疲憊之色。

    他合起桌面上的文件,手掌中握著黑色手機,短暫的遲疑後,撥通了展顏的電.話。

    只響了兩聲,電.話那端便傳來低低柔柔的女聲,而後,卻是壓抑不停的咳聲。

    “怎麼又咳了,感冒還沒好嗎?”他擔憂的詢問。展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淡淡的回一句,“快好了。”

    “別忘了吃藥,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我不忙的時候,就回去看你。”

    “嗯。”展顏溫聲應著。

    “顏顏,我想你,你呢?”

    “……”展顏抿唇,不語。

    季維揚輕嘆,“你不回答,我就當你也在想我。”

    展顏依舊不語,話筒中傳出她輕淺的呼吸聲,季維揚也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紓解思念之苦。

    然後,電.話兩端彼此沉默,他們似乎都很默契的刻意迴避著陸安琪的話題。

    然而,總裁辦公室的門卻很不合時宜的被人從外敲響,唐楓推門而入,打破了這份沉默。

    “你又熬通宵了?”他冷挑了劍眉,一副無可奈何狀,“車等在樓下,該出發了。”

    季維揚點頭示意,然後對著話筒匆匆道,“我有些事要處理,先掛了。”

    “嗯,你……”未等展顏將話說完,聽筒中已經傳出嘟嘟的忙音。她茫然的掛斷電.話,只能在心裡補上一句:你也多注意身體。

    此時,展顏還沒有起床,她靠在床頭又猛咳了一陣,然後吃力的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隔夜的水已經涼透,她大口的灌下去,喉嚨雖然舒服了一些,但身體卻瞬間冷透了。

    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展顏覺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樣,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她很想問一句,陸安琪究竟怎麼樣了?你還要陪她多久?三天,三個月,又一個三年,還是一輩子?維揚,你還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可是,展顏終究是忍住了,她是那麼那麼的害怕,害怕他給出讓人絕望的答案。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124章 真到了必須抉擇的時候

    幾乎是一夜無眠,展顏拖著疲憊的身子下床,床頭櫃中感冒藥只剩下最後一片,她草草的吞下去,然後穿衣下樓。愛睍蓴璩

    一樓的客廳中,魏景年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到她下來,微微的蹙了下眉,“身體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看。”

    “感冒了沒睡好,沒什麼大礙。”展顏隨口回了句。

    魏景年放下手中的報紙,仍擔憂的說道,“最近病毒性感冒好像挺嚴重的,你自己多注意身體,不舒服就請假休息幾天。”

    魏景年平反之後,辦理了提前退休,副部級待遇,退休金頗豐,父女二人完全不必為生計發愁旄。

    “感冒而已,不用小題大做的。爸,你不是說過嗎,做工作就要態度認真嚴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不可取的。”展顏笑著回道。

    其實,她只是想讓自己忙碌起來,借此忘記季維揚。有時候,思念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魏景年微愣,這丫頭用他的話來反駁他,反而讓他無言以對了嶠。

    展顏生病沒什麼胃口,連早飯也沒吃,換了件衣服便準備上班。她在玄關處換鞋子,魏景年的聲音卻從客廳傳來,“最近你和維揚都沒聯繫嗎?怎麼也不見你提起,真打算就這麼斷了?”

    展顏身體一顫,下意識的停下手中的動作,她回頭默默的看向父親,卻無言以對。

    正常的上班下班,衛生局的工作雖然不繁重,但展顏一直持續發燒,工作進度緩慢,幾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杜小莫打電.話來的時候,她還在加班整理資料。

    “我在你單位門外,一起吃飯。”

    “改天吧,我還有些工作沒做完……”

    “沒做完就明天做,你都敷衍我多少次了,趕緊的,你不出來我可進去抓人了啊。”杜小莫啪的一聲掛斷電.話,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展顏無奈失笑,將資料收拾起來放入包中,打算回家之後再繼續整理。

    兩人在一家西餐廳高檔西餐廳用餐,這次見面,杜小莫的變化似乎很大,她開著新款的寶馬小跑,渾身上下都是一線品牌,愛馬仕的包包還是限量版。

    “這一身行頭,都是你那個新男友送的?”

    “呦,挺識貨的嗎。”杜小莫嘻嘻一笑。

    展顏淡淡的牽動唇角,沒離婚之前,她的衣帽間中塞滿了這些牌子的東西,大多是季維揚從國外帶回來了。只是,她很少動罷了。

    “你最近似乎變了很多。”展顏又道,杜小莫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人也招搖了許多。

    “戀愛中的女人自然不一樣,展顏,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開心。”杜小莫笑著回道,然後,從包中取出一隻錦盒遞給展顏,“前一陣子去香港購物,買了個禮物送你。”

    展顏打開盒子,裡面是一直精緻的水晶胸針,看得出是天然水晶,成色很好。這種東西目前行市很好,可以說是有價無市,這禮物的確夠重。

    “謝謝。”展顏並未推卻,因為送禮的人是杜小莫,她最親的閨蜜,她若是拒絕,那便顯得矯情了。

    “和我客氣什麼。”杜小莫不以為意的回了句,然後又說,“對了,你知不知道陸安琪出車禍了?”

    展顏微愣,她沒想到杜小莫居然知道這件事。

    “她就住在我們醫院的高幹病房,眼角膜破裂,近幾個月內如果做不了眼角膜移植手術,下半輩子就等著當瞎子了。最近季維揚天天在醫院守著,他一離開,陸安琪就發瘋,她這病也夠邪門的。”

    展顏低眸不語,緊握著手中的咖啡杯,青蔥的指尖泛著不正常的青色。她只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心中隱隱明白,如果陸安琪無法痊癒,季維揚便會對她負責一輩子。而她與陸安琪,卻是無法共存的,若真到了必須抉擇的時候,退出的那個,只能是她。

    展顏又開始咳了起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氣息急促凌亂,並伴隨著心口的一陣陣悶痛。

    “怎麼了?不舒服嗎?”杜小莫擔憂的詢問,下意識的伸出手掌摸上她額頭,才發現展顏額頭是滾燙的。

    “你在發燒?”杜小莫一驚。

    “哦,最近一直在感冒。”展顏隨口回了句,並將她的手掌從額頭上拉下來。

    “你這樣怎麼行,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上次醫生就說讓你多注意身體,怎麼還馬虎大意的,當心一直高燒不退,燒壞腦子。”杜小莫披衣起身,扯著她就向外走。

    展顏頗為無奈的笑,“我真的沒關係,你送我回家吧,我休息一下就沒事兒了。”

    展顏執拗起來的時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杜小莫拗不過她,最後還是開車送她回了魏家。

    然而,展顏並沒有乖乖的休息,她拖著病整理資料,一直到凌晨才躺到床上,卻一直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因為發燒,她渾身都在發疼,疼到無法隱忍的時候,她會壓抑的低低哭泣,不停的喊著季維揚的名字。

    然而,她卻知道他不會來了,因為,他要守護陸安琪。

    而此時,另一處,醫院中。

    季維揚因為談判的事兒一直忙碌,雙方達成協議後,又是簽合同,又是舉辦慶功酒宴,一直忙到晚上才抽出時間去醫院,而他缺席了一整天,陸安琪就發瘋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打針吃藥,陸曼芸好話說盡,後來哭著求她都沒用。

    而季維揚一站到病床邊,陸安琪就老實了。

    “安琪,你把自己弄成現在這樣,究竟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折磨我?安琪,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讓我怎麼做?”季維揚高大的身體矗立在床前,目光深冷的盯著她。

    陸安琪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寒氣,她知道,他動怒了。“維揚,我,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

    “不是故意讓我擔心?”季維揚冷然的彎起唇角,“陸安琪,你做的哪件事是讓我省心的?你整天的鬧個不停,不就是想要我一直守在你身邊嗎?行,從現在開始,我什麼都不做,什麼公司,什麼生意,統統不管了,就這麼守著你,你滿意了嗎?”

    季維揚用力的扯過一旁椅子,大力的摔在床邊,然後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她。人的忍耐,終究是有限度的,而她的無理取鬧,已經超出了季維揚容忍的底線。砰地一聲重響,陸安琪嚇得身體一顫,人也慌了。她伸出雙手,摸索著握住季維揚的手臂,哭著說道,“維揚,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只是害怕,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

    她哭著抱住他,將頭埋在他胸口,“維揚,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回到我們相愛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多快樂,多幸福啊。”

    季維揚冷漠微眯,不著痕跡的將她推出懷抱,“安琪,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心裡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我們根本回不去了。我可以照顧你,可是,我沒辦法愛你。”

    陸安琪緊咬著唇,寬鬆衣袖下的手掌死死的緊握著。短暫的沉默後,再次爆發。

    “既然不愛我為什麼還要留在我身邊?你走,你走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你放心,我這個瞎子不會繼續拖累你的。”

    季維揚沉冷不語,然後,竟真的轉身離去。房門合起的瞬間,屋內傳出陸安琪咆哮般的痛哭聲。

    他剛走出病房,陸曼芸和季博城就迎了上來。陸曼芸一臉的憔悴,卻苦苦的哀求著,“維揚,安琪她是病人,現在又失明了,所以心情不好,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伯母知道你的難處,你是有家庭的人。可伯母求你,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丟下她,沒有你,她會活不下去的。”

    陸曼芸如此的低姿態,季維揚反倒不好再說什麼。何況,一個失明的人,情緒失控也值得理解。“伯母,您放心,我不會丟下安琪不管。”

    他站在長廊上,點了根菸,吸了幾口後,電.話便響了,這陣子公司幾個大工程同時破土動工,他幾乎分身乏術了。

    “公司的事?”季將軍出聲詢問。

    “嗯。”季維揚點了下頭。

    “該忙就去忙吧,安琪這邊也不是你一直守著就能解決的。”季將軍平靜開口,知子莫若父,他最瞭解季維揚的性子,遇剛則剛,一向吃軟不吃硬,真將他逼急了,對誰都沒好處。

    “爸,我這兩天公司事兒多,明晚還有個重要的應酬要出席,這兩天就辛苦您和陸伯母了。”他沒什麼情緒的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

    中央規劃南水北調工程,S市便在規劃之列,幾個水利工程不久後會同時破土動工,季維揚的公司拿下了其中的部分工程,而這次的晚宴,就是參與工程的各大公司與水利局、土建局等政府部門接洽。

    從工程競標開始,就是由季維揚一手負責,所以,這次宴會他不得不親自出席,只是,他沒想到會在宴會上遇見展顏,更確切的說,是展顏與高宇軒。

    高宇軒是水利局南水北調工程的專項負責人,自然要出席的,而展顏是他的女伴。

    即便是分手後,高宇軒一直對展顏頗多照顧,在她最痛苦的時刻,也是他一直守在她身邊。高宇軒極少對展顏提出要求,所以,對於他的邀請,展顏幾乎無法拒絕。而到了宴會現場,高宇軒才發現展顏有些不對勁。

    “你不舒服怎麼不早說,燒的這麼厲害,我先送你回去吧。”高宇軒將一杯溫水遞給她,憂心的說道。

    展顏搖了下頭,仍不停的咳著,喝了大半杯水後,才緩和了一些。“不用了,我沒關係。”

    “可是……”高宇軒還想說什麼,卻被其他的聲音打斷。

    “高處長,王市那邊正討論工程的具體規劃,就差你一個,快跟我過去。”同僚攬住他肩膀,就要將他帶離。

    高宇軒一臉無奈的看向展顏,只見她溫柔淺笑,“我真的沒關係,你去吧。”

    高宇軒離開後,展顏獨自一人坐在角落中,單手撐著發疼的額頭。周圍人來人往,男人們低調奢華,女人們光鮮亮麗,而這一切好似都與她無關,她就像一個看客一樣,只能冷眼旁觀著一切,而無法融入其中。

    “小姐,需要酒嗎?”送酒的服務生來到她身邊,遞上一直紅色高腳杯。

    “不用,謝謝。”展顏輕咳著,伸手推拒,而服務生手指一滑,有幾滴紅色水珠灑在她裙襬。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一臉驚慌失措,手中拿著白色濕巾,蹲身就要幫展顏擦裙子。

    “沒關係,我自己處理就好。”展顏禮貌的拒絕,扯起裙襬向洗手間走去。

    展顏在洗手間中沖洗掉裙襬上的酒漬,好在是玫粉色長裙,烘乾之後看不出任何痕跡。只是,這一番折騰後,她越發的難受了,小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呼吸略微急促,心悸的厲害。

    她撥通了高宇軒的電.話,告訴他自己有些不舒服,所以提前離開了。高宇軒要送,她委婉的拒絕。

    展顏推門走出洗手間,與宴會廳的熱鬧奢華相反,長廊空曠安靜,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展顏一步步向前走著,而身後突然黑影一閃,緊接著,一雙結實的手臂纏上了柔軟腰肢。

    “啊!”展顏驚叫一聲,人已經被帶到昏暗的角落,他從身後抱住她,他溫熱的胸膛緊貼著她後背,熟悉的菸草香夾雜著淡淡酒氣,將她團團包圍。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低沉溫厚的聲音像大提琴一樣好聽,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頸窩,癢癢的帶著酥麻。

    展顏揚起下巴,嘟唇道,“季三少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季維揚不語,只是纏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突然緊了幾分。

    短暫的沉默後,展顏溫溫的開口解釋,“我陪宇軒哥來的,他沒有女伴。”

    “還敢提高宇軒,你就不怕我吃醋。”季維揚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展顏低柔一笑,耳側酥酥麻麻,她下意識的扭動身體。

    而溫香軟玉在懷,屬於女子的馨香不斷的刺激著欲.望的神經,季維揚的身體本能的就有了反應,他板過展顏的身體,將她緊壓在牆壁上,低啞道,“別亂動,不然我現在就辦了你。”

    展顏臉頰羞紅,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璀璨的眸光清澈而無辜,她一雙柔軟的手臂抵在他胸膛,無力的推拒。並伴隨著低低的咳聲。“怎麼了?感冒還沒好?”季維揚墨眸一沉,手掌下意識的覆蓋在她額頭,而觸手的溫度都是滾燙的。“顏顏,你在發燒。”

    “嗯。”展顏模糊的應了聲,“我有些不舒服,本來就打算先離開的。”

    “我送你。”他半擁著她,向著出口處走去。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你去忙吧。”展顏自然不會認為季維揚出現在這裡是專為捉.奸來的。

    他強勢的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力道很大,幾乎要將她融在掌心間一樣。“多大的生意都沒有你重要。”他聲音清清冷冷,腳步十分穩健。

    展顏心頭莫名的就溫暖了,她跟隨著他的腳步,真希望,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季維揚的墨綠色路虎在寬闊的馬路上疾速行駛,只是,這並不是回魏家的路。

    “你要帶我去哪兒?”展顏不解的詢問。

    “今晚先回金緯路的公寓休息吧,這幾天先不要工作,等病好了再說。”季維揚平聲回答,目光專注的盯著前方路況。

    “不行,我徹夜不歸,怎麼向我爸交代?他,他還不知道我們的事兒呢。”展顏反駁道,而她話音剛落,季維揚已經將手機遞了過來。

    “給你爸打個電.話,隨便想個理由,說謊不用我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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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今生我只能負了你

    電.話撥過去,卻是保姆阿姨接的,“小姐,老爺子已經睡下了,您有事嗎?”

    “哦,沒事了。愛睍蓴璩”展顏悶悶的回了句,然後掛斷。

    一旁,季維揚朗笑出聲,用一隻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看來你爸對你挺放心的啊。別擔心,我不會吃了你的。”

    展顏白他一眼,沒反駁。頭還是痛得厲害,索性靠在位置上閉目休憩,身上蓋著季維揚的黑色阿瑪尼西裝外套,吞吐的氣息中都是獨屬於他的味道。

    原本平穩行駛的車子,卻突然在路邊停了下來,季維揚推門下車,走進了一家藥店,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盒退燒藥旒。

    “今天是不是還沒吃藥?”季維揚一邊說著,一邊重新發動引擎。

    “哦,藥吃完了,忘了買。”展顏嚶聲回了句。

    季維揚神情中滿是無奈,連吃藥都能忘記,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哦。

    車子緩緩駛入小區,在門口停下來。此時,展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季維揚側頭看向她,眸中儘是寵溺。“顏顏,醒一醒,我們到家了。”

    “嗯。”展顏動了下身體,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西裝外套順勢從她身上滑落。她今天穿了低胸晚禮服,隱約可見胸口深深的乳.溝,雪白柔軟的雙峰就包裹在光滑的絲綢衣料之下,她漂亮的香肩都裸.露在外,如同一種無言的誘.惑。

    季維揚喉嚨下意識的滾動,深邃的目光隱隱的燃燒起欲.望的火焰。而他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別開視線,將滑落的外套重新搭上她肩膀。

    展顏還病著,他自然不能放縱自己發洩獸.欲。

    “以後不許穿成這樣,我不喜歡。”季維揚冰冷又彆扭的丟出一句,弄得展顏一頭霧水。

    他側身為她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剛想推門下車,手機卻很不合時宜的響起。

    “維揚,怎麼辦?安琪不見了,你快過來一趟吧。”電.話中,陸曼芸聲音急切,邊哭邊說。

    電.話掛斷後,季維揚下意識的側頭看向身邊女子,只見她容顏蒼白如雪,神情卻是淡淡的,有一種化不開的傷愁,季維揚的心便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顏顏,我……”

    “我明白的,你快去吧,別再出什麼事兒才好。”展顏搶先說道,語氣出奇的平靜,聽不出半分氣惱。

    她同樣不希望陸安琪出事,她不想季維揚因為愧疚而將陸安琪記在心裡一輩子。愛情是自私的,她要他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季維揚有些挫敗的緊握雙拳,深邃的墨眸翻滾著驚濤駭浪。大多數時候,展顏善良懂事的讓人心疼。

    狹小的空間內,靜謐的讓人窒息。展顏抿了下蒼白的唇片,終於出聲打破了沉默,“我,我先上去了。”

    她伸手去推車門,而季維揚卻突然從後抱住她,猛的將她柔軟的嬌軀緊壓在身下,強勢的吻如暴風驟雨般席捲而來,落在她臉頰,唇角,鎖骨,最後埋首在她柔軟的胸口,單薄的布料幾乎不堪一擊,長裙脫落,大掌力道適中的揉捏在一側的豐.乳,濕漉的舌挑.逗的吻著敏感的蕾芯。

    “維,維揚……”展顏輕淺的呻.吟,無力的呢喃著他的名字。

    季維揚剛毅的薄唇順勢壓在她唇上,溫柔的啃吻,並長驅直入,纏著她濕滑的小舌不放,吻得展顏險些窒息。

    “顏顏,真捨不得離開你。”他戀戀不捨的放開她,鼻端依舊與她貼合在一處。

    展顏臉頰緋紅,將長裙重新套回身上,羞怯的推開他,“我該上樓了。”

    “嗯。”季維揚點頭,將退燒藥遞給她,“別忘了吃藥,我很快就會回來。”

    “嗯。”展顏乖順的點頭,又道,“那我等你回來喂我吃藥。”

    季維揚寵溺的刮了下她鼻尖,笑著回了句,“好。”

    ……

    季維揚匆匆的開車趕到醫院,病房中,陸曼芸坐在床邊,哭的跟淚人一樣,自從安琪出事,她迅速的消瘦,人看著也蒼老了很多歲。

    “伯母,究竟怎麼回事?”季維揚出聲問道。

    “安琪藉故將我支開了,又趁著醫生和護士換班的時候偷偷跑了出去,這大冷的天,她能跑去哪兒啊,她眼睛還看不見。”

    “什麼時候發現她失蹤的?”季維揚又問。

    “就一個小時前,博城已經派人去找了,可一直沒有消息。”

    季維揚點了下頭,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然後,他讓人調出了醫院的監控錄像,畫面中,他們看到陸安琪的身體緊貼在牆壁,摸索著一步步走出醫院,然後在醫院門口坐上了一輛出租車,離開的方向是東南方,但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想去哪裡。

    S市上千萬人口,想要找到一個人無異與大海撈針。

    “她到底去了哪兒呢?”陸曼芸急的團團轉。

    而季維揚卻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去出租汽車總公司查一下,車號為N84523的出租車八點鐘的時候從XX醫院載了一位雙目失明的客人去了哪裡?”

    很快,助理便查到了安琪的具體去向,她乘坐那輛出租車在園林路下了車。

    “園林路?她去那裡做什麼?”陸曼芸抹了把淚,一臉的狐疑。

    而季維揚二話不說,轉身便走出病房,他想,他已經知道陸安琪在哪裡了。

    車子沿著園林路疾速行駛,轉過前面的路口,就是他們曾經的大學校園,季維揚將車停在門口,然後徒步向學校操場後面的小花園走去。因為是寒假,校園裡空空蕩蕩,路旁昏黃的路燈將孤獨的背影拉的修長。

    果然,季維揚在花園角落的長椅旁找到了陸安琪,她穿著病人服,眼睛上雪白的繃帶已經不知何時被扯掉了,一雙大眼空洞的可怕。她蹲在長椅後面,雙手還不停的在椅背上摸索著。

    “安琪。”季維揚快步走過去,伸手想要將她從地上扶起,而安琪的雙手卻死死的抓著長椅不放。

    “維揚,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找一找,我們的名字呢?為什麼我都找不到?樹林邊的長椅我已經一個個的摸過了,可就是沒有我們的名字,是不是我眼睛看不見,所以才找不到的。”陸安琪不停的低喃著,淚珠不停的從空洞的雙眼中流淌出來。季維揚站在她身邊,身體微微的僵硬。一時間,無言以對。

    “怎麼了?你是不是忘記了?就是你第一次在這裡吻我之後,我們在椅背上刻上了我們兩個的名字,還用心圈起來,你說我們的心會永遠在一起,維揚,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陸安琪撲入季維揚懷中,痛徹心扉的哭泣。

    季維揚輕輕的環抱著她,眸中閃過一絲動容。他並非是絕情的人,陸安琪是他第一個女人,他們曾經在這裡,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的悸動,他第一次為一個女孩心跳加速,這些,他統統沒有忘記過。

    只是,他已經從那段過去中走出來了,而她卻一直停留在回憶裡。

    “安琪,別找了,那些木質的長椅已經被淘汰掉了,現在這些是銅鑄的,再也無法刻上任何東西。”他修長的指輕拭掉她臉上的淚痕,她的小臉蒼白如紙,漂亮的眸子掙得大大的,卻沒有一絲光亮,空洞的讓人心疼。

    面對著這樣一雙眼睛,季維揚聲音卡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絕情的話語。他無奈的嘆息,然後將她從地上抱起,“安琪,我們回去吧。”

    陸安琪的雙臂緊纏在他頸項上,淚再次奪眶而出,不依不饒道,“不,我不要回去,維揚,你帶我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不停哭鬧,季維揚有些惱火了,將她丟在長椅上,居高臨下的冷視著她,“安琪,已經十年了,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切,包括人心。”

    陸安琪的神情呆滯,許久後,才放聲痛哭起來,哭聲在空曠的校園內迴蕩,聽得人有股肝腸寸斷的感覺。

    陸安琪想,也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當一段感情結束的時候,男人可以瀟灑的轉身離去,而女人卻要銘記一生。十年過去了,那些過往卻如同發生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十年?”哭過後,她又譏諷的大笑,情緒明顯的時常,“已經十年了嗎?可為什麼我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明明睡前我們還愛的刻骨銘心,而一覺醒來,一切就都變了,你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你已經不在愛我了。”

    她踉蹌的起身,一個不穩便從銅質的長椅上滑落在的。季維揚俯身將她扶起,而陸安琪順勢便撲入他懷抱。雙手纏住他腰身不放。

    “維揚,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陸安琪揚著下巴看他,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

    “對不起,安琪,是我變心了。”季維揚低沉而平靜的回答。

    陸安琪緊咬著牙關,大顆的淚珠不停的滾落。她什麼都沒有說,卻突然踮起腳尖,強吻住他的唇,她的雙臂纏在他頸項,像只八爪魚一樣,死死的糾纏不放。

    季維揚一驚,劍眉冷蹙。“安琪,放手!”他側頭躲避,薄唇卻已經被她咬破了,濃重的血腥味兒在唇齒間蔓延。惱火間,季維揚用力一把將她推開,力道難免失衡,陸安琪身體不穩,踉蹌著,摔倒在石板路上。

    雙手被粗糙的石子磨破了皮,她痛得不停落淚,身體蜷縮成一團,卻沒有力氣爬起,或許,她根本也沒想過要獨自站起來,她仰著頭,可憐兮兮的對著季維揚的方向,她等著他來抱,她也吃定了他一定不會丟下她不管。

    果然,短暫的僵持後,季維揚還是俯身來到她身邊,無聲的將她從地上抱起,大步向校園外走去。

    陸安琪雙手再次纏上他頸項,小臉埋入他胸膛中,舌尖輕輕的舔舐著唇瓣,唇上似乎還殘存著他的氣息。“維揚,十年了,這是我們重逢後第一次接吻,你的味道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我是不是也沒變?你看,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回程的路上,陸安琪喋喋不休的說了一路,而季維揚一直沉默無語,俊顏繃得緊緊的。

    終於將她送回了醫院病房,可陸安琪仍然纏著他不放,說什麼都不肯放他走,陸曼芸也低聲下氣的挽留,面對陸家母女可憐巴巴的眼神,季維揚便無法再狠心了。

    陸安琪得逞的將他留在了病房,她躺在病床上,頭枕著季維揚一隻手臂,一張小臉整個埋入他掌心間。她雖然看不見,一雙眼睛卻掙得大大的,睫毛一顫一顫,觸碰著他敏感的掌心,不得不說,陸安琪很懂得挑.逗男人。

    然而,季維揚卻像失去知覺一樣,冰冷的坐在椅子上,不動不語。

    “維揚,你不會再拋棄我了,對不對?”

    “……”

    “維揚,我真的很愛你,魏展顏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並且,我會做的比她更好。”

    “……”

    “維揚,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

    從始至終,就像陸安琪一個人的獨角戲,無論她說什麼,季維揚都沉默以對,最後,她說累了,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病房內終於陷入沉寂,季維揚將手臂從她腦後抽出,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她蒼白的小臉,憂傷而無奈的嘆息。

    “安琪,你知道嗎?我也真的,不能沒有展顏。”

    所以,今生我只能負了你。

    夜,如水般冰冷、靜謐。

    此時,金緯路的公寓之中,展顏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仍在痴痴的等待著。

    單薄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窩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中,身上是純白的絲質睡衣,質地柔軟的絨毯蓋在身上,卻無法挽留身體的溫度逐漸流失,她冷的像冰一樣,不停的在發抖,然而,額頭卻是滾燙的,展顏覺得,自己正在冰與火之間,痛苦的煎熬著。

    電視機一直開著,可她並不清楚電視中播放著什麼,只看到畫面中不停的有人影晃動,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笑,然而,那些似乎都與她無關,她只是害怕一個人的靜謐,她需要一些聲音來填補可怕的空虛,哪怕是噪音也好。

    茶几上擺放著一隻透明的水杯,杯中的水早已冷掉,在水杯的旁邊,安靜的陳放著那盒退燒藥,滿滿的一盒,她連動都沒有動過。他說,很快就會回來,所以,她相信了,她一直在等他回家。他說,會回來喂她吃藥,所以,即便痛到無法呼吸,她也沒有吃,因為,她要等著他親自來喂,他分明承諾過的,所以,就一定要做到。

    噹噹的聲音在孤寂的夜變得格外清晰,牆壁上懸掛的古董時鐘響了整整十二下,已經是凌晨十二點了。

    展顏起身來到窗前,她掀開窗簾一角,遠遠的眺望,卻看不到熟悉的車影,她的心已經一點點涼了。

    她的身體順著玻璃窗緩緩滑落,最終癱坐在地。今晚,窗外沒有月亮,展顏感覺黑暗正在一點一點的將她吞噬,她害怕的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小臉埋入膝間,像只鴕鳥一樣想將自己藏起來。她周身都痠痛的厲害,冷汗幾乎打濕了身上單薄的睡衣。

    在黑暗與寂寞之中,外面哪怕又一絲半點的動靜,她都聽得格外清晰,每次聽到腳步聲臨近,她的心中都燃起了希望,然而,直到腳步聲消失,那道緊閉的房門,卻依舊不曾被打開。展顏的心就一直徘徊在希望與絕望之間,最終沉淪到冰冷的谷底。

    展顏幾乎一夜未眠,她靠坐在窗前的地板上,目光一直望向窗外,甚至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在煎熬之中,終於熬到了天亮,可她依舊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被困在一間空曠的房子中。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終於打破了屋內死一般的沉寂,展顏看著不停閃動的屏幕,卻完全沒有要接聽的意思。而對方似乎很有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電.話持續不斷的響著,而展顏的頭靠在冰冷雪白的牆面,目光呆滯的落在角落,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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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承諾過期也會失效

    最終,手機鈴聲完全消失不見。愛睍蓴璩展顏拿起手機,十五通未接來電,想必是耗光了他所有的耐性。耐心與等待,這樣的字眼本就不適合他。

    展顏剛要放下手機,卻叮咚一聲傳來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她劃開屏保,蒼白的指尖遲疑片刻後,還是點開了那條短信。

    ‘懶蟲,還沒起床嗎?我不在身邊的時候,有沒有乖乖吃藥?有沒有好好睡覺,好好照顧你自己?我叫了外賣早餐,是你喜歡吃的‘佟記粥鋪’的蟹黃粥,,別忘了趁熱吃。今晚,一定回去陪你。寶貝,愛你。’

    展顏的手緊緊的將手機握在掌心,肩膀不停的聳動,她再也無法克制的哭出聲音,蒼白的臉頰上劃落的淚珠,都帶著沁人心扉的灼熱溫度,是那樣的傷,又那麼那麼的痛。展顏感覺到心臟的某個角落,已經開始崩潰傾塌。

    維揚,你知道嗎?再美麗的承諾,過期也會失效的旒。

    手機又催命般的響了起來,展顏目光遲緩的落在手機上,這一次,是杜小莫打來的。

    她用力擦掉臉上的淚,強迫自己評定情緒後,才按下了接聽鍵。“小莫……”

    “怎麼才接?”杜小莫劈頭就問女。

    “嗯,睡著了,沒聽到。”展顏隨口搪塞。

    杜小莫倒也沒聽出她聲音中的異常,繼續說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嗎?中午到醫院來找我吧,一起吃午飯。”

    未等展顏回答,杜小莫說完便自顧掛了電.話。

    展顏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從地上站起來,她用力扯開厚重的窗簾,刺目的陽光傾瀉而入,展顏下意識的伸手遮住眼簾。

    清晨的陽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展顏闔起雙眼,微揚起下巴,貪婪的攝取著溫度,她的心太冷了,哪怕是一點點的溫暖,對於她來說都是奢求。

    中午十二點,展顏準時來到醫院對面的茶餐廳,杜小莫比她早到,點了幾樣甜點和柳丁汁。

    “今天不忙嗎?”展顏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隨口問道。

    “還不是老樣子,醫院裡哪天都有幾個小蘿蔔頭出生,現在的產婦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本來能自然生,偏要剖,加重醫護人員的工作量不說,對胎兒和自身都沒什麼好處。”杜小莫喋喋不休的抱怨,展顏安靜傾聽,倒也不插嘴。

    展顏喝了幾口柳丁汁後,嗓子又痛的厲害,不停的咳了起來,心口也隱隱發痛。

    “怎麼了?感冒不會還沒好吧。”杜小莫擔憂的問道,並同時伸手覆蓋上她額頭,而掌心間傳來的是滾燙的溫度。

    “你還在發燒,到底燒多久了?你這感冒都拖了一個月都不止了吧。”杜小莫有些急了,扯著展顏就向外走,“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去醫院檢查,小病不治,很容易拖成大病的。”

    杜小莫這次的態度十分堅決,展顏拗不過她,兩人最終還是坐在了急診室外排號等候。

    “還覺得哪裡不舒服?一直高燒不退,小心燒出肺炎。”杜小莫端著一杯溫水遞給她。

    展顏喝了口水,然後淡笑著回答,“我哪兒有那麼嬌氣。”

    杜小莫陪了她一會兒,就急匆匆的被叫走了,樓上婦產科剛剛又送進來一個病人。

    展顏有些不太舒服,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遇見陸曼芸與安琪迎面走來。

    她突然頓住腳步,呆滯的看著陸曼芸,她臉上都是溫柔與慈愛,目光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安琪身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向前走去,陸安琪看不見,而陸曼芸就是她的眼睛。

    母女二人從展顏身邊擦肩而過,陸曼芸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聽到她溫聲的對安琪說:小心點兒,前面有台階。

    不自覺的,展顏的眼前便模糊了,那是她親生的母親啊,她曾為了救贖她而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可是,在她的眼中,卻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存在。那母女二人相依偎的背影,此刻映在眼眸中卻是那麼的刺眼,展顏寧願瞎掉的那個人是自己。

    手中握著的病例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然後,展顏逃了,她無法讓自己繼續面對這一切。

    而彼端,陸曼芸將安琪攙扶到病房中。因為連日的哭鬧與不配合治療,她眼睛的情況有惡化的趨勢。陸安琪的情緒很不好,剛走進病房,手一揚,就將床頭櫃上的東西統統掃落在地。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眼角膜,我不想一輩子當瞎子!”陸安琪失聲尖叫,而後身體癱軟的跌坐在地上,雙手摀住臉,嗚嗚的大哭起來。

    陸曼芸急的也哭了起來,將安琪緊擁在懷中,“安琪,醫生剛剛說過你不能再哭了,會讓病情繼續惡化的。”

    “你別管我!”陸安琪失控的將她推開,雙手緊握著大腦,“為什麼不讓我死,那輛車怎麼不直接撞死我,我死了不就一了百了!維揚也不會嫌棄我這個負擔。”

    “傻孩子,你說什麼啊。你死了媽媽怎麼辦。”陸曼芸心疼的說道。

    “媽,我只有你了。”陸安琪緊緊的抓住陸曼芸的手,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然後,只聽她又道,“媽,你將眼角膜給我,好不好?”

    陸曼芸有片刻的呆愣,她沒想到安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陸安琪今天的心情可謂糟糕透頂,陸曼芸的遲疑讓她完全的失控了,“我就知道你不願意,什麼媽媽啊,你又不是我親媽,怎麼肯為我犧牲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女兒死了,你會對我這麼好嗎?這麼多年,我在你眼中不過是個影子,你利用我來實現你偉大的母愛。”

    “安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陸曼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些年來,她一直將安琪當做親生的女兒,卻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安琪的埋怨。她又怎麼能不傷心呢。

    而話一出口,陸安琪也後悔了,她摸索著爬到陸曼芸身邊,伸臂抱住她,“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沒辦法控制我自己,我一定是又犯病了。媽,我剛剛說的都不是真心的,你原諒我好不好?媽,我不能沒有你。”

    安琪哭的可憐兮兮的,陸曼芸便也心軟了,畢竟是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就算養個小貓小狗還有感情,何況是人呢。很多事,她並不願去深想,她寧願相信陸安琪只是犯病了,才會胡言亂語。“別哭了,快起來吧,地上涼。”她將安琪從地上扶起,看著她入睡,然後才推門離開。

    陸曼芸猶豫了許久,還是去找了醫生,詢問她是否可以捐獻眼角膜給安琪,卻被醫生一口否決了,法律上是不允許活體捐獻眼角膜的,何況,這也違背醫學道德。

    而在她離開的時候,另一個人卻走進了病房中。

    “安琪。”女人發顫的聲音低喚一聲。

    安琪卻立即從病床上坐起來,厲聲詢問,“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被陸曼芸撞見怎麼辦?”

    “放心,她在醫生辦公室詢問捐獻眼角膜的事兒。”女人說完,在病床邊坐了下來。

    陸安琪微愕,她沒想到陸曼芸真的願意捐獻角膜給她,她心中不免一暖,但更多的是欣喜,“那我是不是馬上就能復明了。”

    女人微嘆著搖頭,“哪兒有那麼簡單,法律是不允許活體摘取眼角膜的,醫生不會同意。”

    陸安琪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瞬間泯滅,漂亮的臉蛋變得有些猙獰,“她一個外人都肯為我捐角膜,你這個親媽究竟為我做過什麼?你不是院長嗎?醫院每天都有人死,怎麼就找不到一個眼角膜給我。”

    女人一臉無奈,“醫院的確每天都死人,可沒有人願意捐獻,醫院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總不能讓我偷吧,這事兒只能碰運氣,你耐心的等等。”

    “你還讓我等?如果我的病情惡化,我就得一輩子當瞎子。我不管,你必須給我弄一雙角膜。當初你為了嫁得好,就把我拋棄了,我告訴你,如果我的眼睛失明了,那大家就都別好過,我會告訴你現在的丈夫,我是你的私生女,你跟多少男人睡過,自己都不清楚,連我父親是誰你都不知道。”

    “安琪!”女人有些惱火的低斥,臉色也不太好看了。

    陸安琪冷笑著,聲音中夾雜著諷刺,“怎麼?惱羞成怒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告訴你,我說得出,就做得到。”她說完,掀起被子躺倒在床上,不再理會她。

    女人手掌緊握著,身上嶄新的白大褂都抓出了褶皺。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起身離開。她當初就不該生下這丫頭,簡直就是來討債的。

    *

    一連幾天,季維揚給展顏打電.話,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到他單位找她,也基本都撲空,他自然明白,展顏在故意躲著他,但他對她似乎格外有耐心,每天下班都在衛生局門口守株待兔,一等就是十幾天。

    “展顏,你的白馬王子又來了,你還不見嗎?”同事小李兩指挑開百葉窗的葉片,只見那輛招搖的路虎車仍停在門口處。

    展顏沉默不語,握著原子筆的手卻明顯一顫。

    小李咧嘴一笑,玩笑的說道,“這樣的極品男人你真打算不要了?你不要我可接收了啊。”

    她們辦公室的女孩對展顏有一個開路虎的男朋友,那可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展顏卻一直躲著不見,所有人都在說她拿嬌。

    展顏現在著實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她簡單的收拾好資料,拎起衣架上的外套,“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早幾分鐘下班,從後門出去,正好可以避開季維揚。

    只是,這一次,展顏沒能如願,因為一推開門,就見到季維揚高大的身體站在門外,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在她身上。

    “你……”展顏一愣,話未說完,已經被他扯入了屋內。

    他半抱著展顏,對呆愣在一旁的小李說道,“請你先出去。”那語氣霸道的如同命令。

    小李倉惶的離開後,屋內只剩下展顏與季維揚兩人。他周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分明在笑,卻偏偏有種讓人毛骨悚然之感。展顏下意識的後退,而他卻步步緊逼,最後,直接將她困在了自己的胸膛與牆壁之間。

    “貓捉老鼠的遊戲好玩兒嗎?顏顏。”他微低著頭,玩味的看著她。

    展顏小臉微白,眸子低斂著,長睫微顫幾下,淡然回道,“我沒和你玩兒。”

    “嗯,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是認真的。”季維揚煞有其事的點頭,語調中卻滿是戲謔的笑意。

    而展顏的態度依舊不溫不火,這樣的她,總讓他手足無措。“顏顏,還在生我的氣嗎?”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展顏蒼白的面頰,乾熱的溫度,帶著一絲疼惜。

    展顏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淡漠搖頭。不,不是生氣,只是有些難過而已。

    季維揚將她一雙冰涼的小手護在掌心,近乎懇求的說道,“顏顏,那晚我真的走不開,彆氣了,我保證下不為例。”

    展顏咬唇不語,一雙眸子卻漸漸模糊了,他永遠都有下次,而每一個下次,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奔向陸安琪,即便他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但是,季維揚,我也會傷心,也會難過。我不可能永遠原諒,因為,我已經站在了底線上,再無退路。

    季維揚半擁半抱著她,低頭輕啄著她柔軟的唇片,“今晚陪著你,將那天的補上,嗯?”他輕咬著她耳廓,語氣極是曖昧。

    展顏用力推開他,又是羞又是怒。她並不需要他身體上的安慰。

    她轉身看向窗外,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住了。而就在這時,季維揚的手機很不合時宜的響起,一聲聲,就像催命一樣。

    “你走吧。”展顏苦笑,語調中含著一絲譏諷之意。

    季維揚劍眉冷蹙,略有些不耐的直接按了關機鍵,然後扳過展顏的身體,將關掉的手機放在她掌心間。“這樣,可以嗎?”

    展顏緊握著那支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純黑色手機,依舊不開口,卻沒再將他推開。

    “顏顏,跟我回家我,我想你呢。”季維揚高大的身軀再次棲近,鼻端與她輕輕的膠合著,半哄半騙的將她帶回了山頂別墅。

    展顏微微的懊惱,再次之前,她明明還在生他的氣,而他只是輕輕的一哄,她便柔軟了。展顏都覺得自己很沒志氣,可她就是對他無可奈何。是不是愛一個人的時候,就真的無法生他的氣。用過晚餐,兩個人一起窩在沙發中看電視劇,經典的韓劇《미한해사랑해》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對不起,我愛你。韓文原版,季維揚總說配音後的東西失真,他看的片子,一定是原版。何況,他自幼上語言學校,精通六國語言,韓語學的也不錯。

    很虐身虐心的一部片子,展顏的哭點低,有幾個地方都忍不住落淚。

    “還真哭了啊?這麼狗血的情節你也哭的出來。”季維揚擁她在懷,笑著替她拭淚。展顏哭的眼睛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格外惹人憐愛。

    季維揚看著她的目光逐漸的就熱了起來,他順手關掉電視,棲身將她壓在身下,大掌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遊走。

    “維揚,別這樣,我不舒服。”展顏側頭避開他的吻,顫動的長睫上還沾染著剔透的霧珠。

    “怎麼了?感冒還沒好?”季維揚的手掌順勢撫摸上她額頭,微微的發燙。

    “嗯。”展顏淡應了聲。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他有些擔心的蹙眉。

    “沒什麼大礙,吃藥休息一下就好了。”

    季維揚喂她吃了藥,將她抱回臥室休息。凌晨的時候,她的燒的確是退下了,可心口卻隱隱發痛著,她偷偷起床吃了止疼片,卻依舊沒有好轉。展顏想,或許她真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感冒長時間持續不好,也可能誘發多種疾病。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127章 我已經被宣判死刑了,你懂嗎?

    第二天季維揚早早的便起床離開了,清晨開機時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醫院打來的,他擔心安琪會出什麼事兒。愛睍蓴璩

    他並沒有打擾展顏,離去前,只是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只是,他並不知道,展顏幾乎一夜未眠,她胸口痛的厲害,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她撐著起身來到窗前,嵌開窗簾的一條縫隙,看到季維揚的墨綠色路虎車漸漸駛離,最後完全消失在視野中。

    她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苦笑,他終究還是放不下陸安琪的。

    吼間一陣疼痛,她又猛烈的咳了起來,不停的咳震得心口發疼,她痛苦的蹲坐在地板上,雙手緊摀住心口,淚漸漸的模糊了雙眼,然後,大顆的淚珠滴落在鎏金色地板上,暈開一片旒。

    展顏吃了很多的止疼藥,才有些力氣起身,連早飯都沒有吃,直接去了醫院。

    她來到醫院,正趕上杜小莫下晚班,她說什麼都要陪著展顏一起,展顏說心口痛,所以掛了內科的專家門診。

    “今兒內科專家門診是趙副院長值班,她可是國內心腦血管的專家。”杜小莫將掛號牌遞給展顏女。

    “嗯。”展顏淡淡一笑,握著病例的手掌卻突然收緊,不知為什麼,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許是看出了她的緊張,杜小莫溫聲安慰道,“別擔心,最多就是個感冒併發症。”

    趙副院長見到展顏十分熱絡,畢竟曾經一起共事過,她對展顏十分欣賞,後來聽說她離開了醫院,還有些惋惜。

    “這種情況多久了?”

    “大概兩個月左右,起初只是發燒,後期才有心痛心悸的症狀。”展顏如實回道。

    “這麼久了才來醫院檢查,你也真夠大意的。”

    “趙院長,展顏這是什麼病啊?”杜小莫插話道。

    “現在還不好說,要檢查了才知道。”趙副院長開了心電圖和彩超的單子讓她們先去檢查。

    而化驗結果出來的時候,展顏和杜小莫都懵了。她們是學醫的,自然看得懂檢驗報告。流感病毒引發的心肌炎,轉化為心肌壞死,這種病,無異於絕症。

    “怎,怎麼會這樣呢?一定是弄錯了!”杜小莫幾乎不敢置信。

    趙副院長拿著檢查報告,也是一副無奈狀。“展顏,你是醫生,你難道不知道重感冒是有可能誘發心肌炎的嗎?何況,你的體質本來就虛弱,更應該注意。你居然還拖了這麼久才來就醫?”

    展顏一直低頭不語,從檢驗結果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她的雙手交疊在身前,指尖都蒼白的沒了血色。她從未想過,她的一生竟然會如此短暫,才二十四而已,就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

    “趙院長,你一定有辦法醫治展顏的對不對?你給我們想想辦法,展顏才二十出頭,她還那麼年輕……”杜小莫止不住落下眼淚。這個結果,無異於晴天霹靂,如何能讓人接受。

    趙副院長搖頭嘆息,“除非做心臟移植手術。先辦理住院手續吧,我會盡快擬定一套治療方案的。”

    此時,展顏終於抬起了頭,蒼白精緻的容顏,出奇的平靜淡定,“我還能活多久?”

    趙副院長微頓了下,然後說道,“保守估計三個月。”

    展顏默默的點頭,依舊沒什麼情緒波瀾。三個月,好短暫啊,短暫到幾乎彈指而過,她甚至連告別都來不及。

    她起身離開,茫然的走在空曠的走廊上,杜小莫緊跟在她身後,卻不敢出聲打擾。她知道,展顏一定很難過,這樣的結果,連她都無法接受,更別說是展顏了。

    然而,眼看著展顏就要走出醫院,杜小莫終於急了,她上前一把扯住她,質問道,“展顏,你還想去哪兒?”

    展顏一雙明眸掙得大大的,眸中卻一片空洞,她目光遲緩的落在杜小莫身上,出口的聲音微微發顫,“小莫,我想回家。”

    “你還回什麼家,展顏,你現在要做的是馬上住院接受治療!”杜小莫的音量不自覺的拔高。

    展顏搖了搖頭,步履不穩的後退了兩步,“不,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杜小莫是真的急了,上前一把扯住她,“什麼叫沒那個必要!心肌壞死又不是絕症,只要做了心臟移植手術你就會好起來的。你必須馬上跟我回去,我們去住院,我們接受治療。”

    展顏用力甩開她的手,她深深的看著杜小莫,終於哭了出來,“小莫,我們是學醫的,所以,我們不能欺騙自己,心臟必須活體移植,捐贈者幾乎為零。何況,就算幸運的找到了一顆心臟,手術成功率多低,你也不是不清楚,即便手術成功了,後期還要面臨排斥反應和各種併發症。小莫,我已經被宣判死刑了,你懂嗎?我不想自欺欺人。”

    “展顏。”杜小莫哽嚥著,將抱住了她單薄的身體,“展顏,別放棄,求求你別放棄,好不好?只要你不放棄,至少我們還有最後一絲希望,如果連你都放棄了,那我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展顏緊咬著唇,任由淚水無聲的流淌。“小莫,我不想將僅剩的三個月時間浪費在醫院裡,那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杜小莫擦乾了眼淚,終於做了妥協,“好,你可以不住在醫院裡,但是,我們必須辦理住院手續,你一定要接受治療。至少,可以活的久一點,哪怕多一天也好。”

    展顏辦理了入院手續,並接受了初步治療,輸液之後,她卻堅持回家,對此,趙副院長堅決反對,因為展顏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弄不會就會發生休克,導致死亡。而展顏卻十分固執,完全不聽勸。

    杜小莫開車將她送回家,並一再的叮囑她別忘了吃藥。“展顏,你生病的事,真不打算告訴你爸嗎?”

    “嗯。”展顏點頭,“他身體不好,我不想他因為我難過。”

    “那季維揚呢?”杜小莫又追問。

    展顏苦笑著搖了搖頭,回道,“他也沒有必要知道了。”

    杜小莫有些惱火,“展顏,你打算隱瞞他們多久?又能瞞多久?若真到了那一天……”她聲音哽嚥了,不忍再說下去。而展顏手臂支撐在車窗上,目光茫然的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唇角邊含著一絲微苦的笑,“如果可以,就瞞一輩子吧。”

    真到了要死的時候,她會提前辦一張出國證明。她會讓所有人都以為她還活著,只是生活在國外,過的很好,哪怕能活在他們心裡也是好的。

    經過百貨商場的時候,展顏突然讓杜小莫停車。

    “小莫,陪我逛逛商場吧,我好久都沒逛過商場了。”

    “改天再說吧,展顏,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杜小莫一口回絕。

    展顏的情緒有淡淡的失落,然後平靜的說道,“小莫,改天,我怕我再沒有機會了。”

    她說的十分平靜,語氣都無波無瀾的,好像只是隨口說著今天的天氣,而杜小莫頓時眼圈兒就紅了,她調轉方向盤,將車停入商場的地下車庫中。

    對於這家商場,展顏並不覺得陌生,以前,她和杜小莫就是在這裡給小顏挑選衣服和玩具,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她就要去天堂陪伴小顏了。其實,這樣也好,她的小顏就不再寂寞。

    展顏站在兒童專區發呆,手臂搭在木質的嬰兒床上,隨意的搖晃著。杜小莫躲在一旁,只能偷偷的拭淚。

    “小莫,我們去樓上轉轉吧。”展顏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哦,好。”杜小莫背對著她,快速的抹掉臉頰上的淚,但眼圈兒依舊是紅的。而展顏裝作看不見,淡笑著挽住她的手臂,向樓上男裝區走去。

    展顏還是第一次買這麼多東西,她給父親買了幾套襯衫,還有深灰色的中山裝,又給自己買了條連衣裙,雪白的顏色,沒有一絲雜色。

    她站在試衣鏡前,貼身的連衣裙襯托出優美的曲線,她轉身看向杜小莫,笑著詢問,“好看嗎?”

    “不好看,換這條紅色的試試。”杜小莫將一條豔麗的紅裙塞入她手中。她們是學醫的,一向沒什麼忌諱,而此刻,杜小莫就是覺得白色的衣服不吉利。雖然,展顏穿上真的很美,可是,那種飄然的感覺,讓杜小莫覺得,她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蝶,即將飛離人間。

    展顏並沒有試穿那件紅色的長裙,而是讓服務員將兩條裙子都包起來。紅色的長裙,她要送給小莫,白色的留給自己,她是打算穿著這條裙子去見小顏的。白色是世間最純淨的顏色,乾乾淨淨的來,清清白白的走,展顏覺得這樣很好。

    兩個人拎著大包小包準備離開商場,而展顏卻在一樓特賣區看到了熱賣的羊絨毛線,她下意識的停住腳步,選了些淺灰色的毛線讓服務員包起來。

    杜小莫不用問也知道她是買給季維揚的。“現在誰還織毛衣啊,土死了。再說,你又不會。”杜小莫一頭冷水澆下來,其實,她是怕展顏勞累,心臟方面的疾病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展顏淡淡的笑,也不惱,“不會可以學啊。”三個月的時間,學著織一件毛衣,應該足夠了吧。

    杜小莫開車將展顏送回家,魏景年熱絡的留她吃飯,而杜小莫卻婉拒了,她現在只想回家大哭一場,她忍得太難受了,她真不知道,展顏是如何做到這般坦然的面對生死。

    杜小莫離開後,展顏從袋子裡將買給父親的襯衫和中山裝一一取出。“爸,我今天逛街買了些衣服給您,您看看喜不喜歡?”

    魏景年慈愛的笑,“我很少出門,最多就是去老年活動中心和幾個老戰友下棋聊天,你買這麼多衣服,我都能穿到死了。”

    魏景年隨口的一個‘死’字,卻讓展顏濕了眼眶,她蹲在父親身前,將頭輕靠在他臂腕,“爸,您不會死的,您會長命百歲。”

    魏景年慈祥的撫摸著她的頭,“傻丫頭,人哪兒有不死的啊。”

    是啊,人哪有不死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展顏強忍著,讓眼淚倒流回去,唇角揚起苦澀的笑。

    “爸,再過幾天就是冬至了,天氣涼了,您多注意身體。”展顏將厚重柔軟的毛毯蓋在魏景年的腿上。並囑咐他要按時吃藥,及時去醫院複查,還交代了一些日常的細節,讓他一定要好好照顧身體。

    魏景年一直含笑傾聽,最後開口回了句,“今兒是怎麼了,像個小老太婆一樣絮絮叨叨的,你說這麼多,我哪兒記得住,以後慢慢提醒我就是了。”

    展顏緊抿著唇,唇角卻倔強的揚著笑意,儘量不讓魏景年看出端倪。

    以後?她只怕再也沒有以後了。她是不孝的女兒,連給父親養老送終都做不到。

    靜謐的夜。

    展顏獨自坐在窗前,笨拙的織毛衣,左手邊放著一本針織教程書,她邊看邊織,可受過傷害的右手根本使不上力,總是不停的跳套,簡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而展顏卻極有耐心,織的不好就拆掉重新再來,如此反覆,總算織的像點樣子了。

    展顏不盡在想,如果糟糕透頂的人生也可以抹掉重新來過,那該有多好啊。

    織了幾個小時的毛衣,展顏覺得眼睛都痠痛了,她放下針腳,掌心輕輕的撫摸著織好的一小段袖口,毛茸茸的線球,質地十分溫暖柔軟。淺灰的顏色,帶著一點淡淡的憂鬱。展顏覺得,這樣的顏色,像極了季維揚的性格,深邃憂鬱,卻又致命的誘.人,讓人完全的看不懂他,卻又不受控制的為他淪陷。

    放在一旁手機在暗夜之中閃動了一下,是一條短信息,來自季維揚,內容很簡單,只有短短的幾個字:顏顏,我在你家樓下。

    展顏挑開窗簾一角,果真見到季維揚招搖的路虎車停在樓下。幾乎是不加遲疑的,展顏穿著睡衣就向外走去,沒有一次,她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撲入他懷抱。

    “維揚!”她像鳥兒一樣張開雙臂撲入他胸膛,柔軟的身體與他緊抿的貼合著,“想你的時候,你就出現了,真好。”“傻瓜。”季維揚笑著低喃,對於展顏的熱情,他根本無法拒絕。他壓低了頭,唇便壓上她柔軟的唇瓣。展顏卻羞澀的推拒。

    “不行,不能在這裡……”未等她說完,季維揚已經抱起她,迫不及待的塞入車內。

    墨綠色路虎車穿透夜色,揚長而去。

    回到山頂別墅,季維揚甚至來不及將展顏抱入臥室,而是直接將她壓在了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忘情而激烈的擁吻。

    展顏溫順的承受著他的狂野,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微顫著解開他胸口的襯衫,紐扣一顆接著一顆散落,露出他結實而精壯的胸膛,微涼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觸摸上他古銅色的肌膚。

    季維揚稍稍放過了她的唇,溫熱的手掌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邪魅輕笑,“想要?”

    展顏蒼白的小臉瞬間羞得通紅,像秋天的蘋果一樣誘.人,季維揚心念一動,低頭在她紅紅的臉頰上便啃了一口。“幫我脫。”

    他牽著她的小手來到腰間,展顏羞澀的解著他腰間皮帶,屋內的空氣都逐漸升溫,瀰散著曖昧的氣息。

    而正是此時,季維揚的手機突然響起起來,打破了一室旖旎。

    展顏不知道電.話的那一端都說了什麼,她只見到季維揚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所有的欲.火在一瞬間泯滅。他坐在沙發一側,將胸口散開的襯衫紐扣一顆顆重新扣好,然後拎起了一旁的外套。

    “安琪犯病了,在醫院裡大鬧,我去看一下,很快回來。”

    他說罷便向外走,而展顏突然起身,從身後將他緊緊的抱住。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著,蒼白的小臉埋在他脊背中,淚水打濕了他背上的襯衫。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128章 愛情的酒,三個人喝是致命的毒藥

    “維揚,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了,好不好?”無助的聲音中都帶著哭腔。愛睍蓴璩

    季維揚心疼的轉身擁她入懷,溫柔輕哄,“顏顏,聽話,我只是去看看她,很快就回來。”

    展顏哭著搖頭,淚珠撲簌而落,“不要走,好不好?”她知道,他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陸安琪總是有辦法留住他。

    “別說傻話。”季維揚寵溺的刮了下展顏鼻尖,他並未看出端倪,只以為展顏是小女人吃醋而已。

    他輕輕的放開她,利落的套上西裝外套。“回臥室休息吧,一覺醒來,我就回來了。”他說罷,便轉身而去枸。

    可是,展顏卻快他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房門,說什麼都不讓他走。她只想任性這一次,就一次而已。他和陸安琪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她只有短短的三個月,她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三個月就好,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而季維揚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在他看來,展顏不過是胡鬧而已。手機不停的響著,催命一般,季維揚有些心急,語氣也難免重了一些。

    “展顏,別鬧了。玳”

    鬧?展顏苦笑著,又帶著一絲譏諷。是啊,胡鬧只是陸安琪的專屬,她並沒有這個權利。身體順著冰冷僵硬的門板緩緩滑落,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剔透的淚珠如流星般劃過,璀璨卻短暫即逝,如同苦短的人生。

    “每次你都說很快回來,可是,每一次都沒有。維揚,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等了你整整一夜,可是,從天黑等到天亮,你依舊沒有回來,你說會回來喂我吃藥,可是杯中的水冷透了,我也沒有等到你,維揚,我不想再等待了,那種滋味,真的好痛苦……”

    也許,他從來都不懂得,不僅僅陸安琪需要他,她同樣需要他溫暖的懷抱。

    展顏跪坐在地上,哭的十分可憐。季維揚一下子就心疼了,他剛想上前去抱她,刺耳的手機聲又響了起來,季維揚脾氣也來了,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一面是心愛的女人,另一面是不得不背負的責任,他簡直要被逼瘋了。

    如同催命的手機鈴聲,讓季維揚越發惱火,他揚起手臂,一把將手機摔在牆角,啪的一聲脆響,手機碎為兩半,吵人的鈴聲戛然而止。

    碎裂聲讓展顏的身體劇烈一顫,濕漉的眸子盯著他,英俊的臉龐帶著冷若霜雪的寒。

    她將臉埋入掌心將,冰涼的淚珠順著指縫流淌,出口的聲音卻異常的平靜了。“你走吧。”

    原來,留不住的,終究是無法強求。

    季維揚修長的身影,挺拔的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後,他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手丟在了一旁。展顏現在這副模樣,他怎麼還能狠心離開。一直以來,他都心知肚明,他分給陸安琪太多的時間與關心,這樣對於展顏來說並不公平,可是,他總覺得,他與展顏還有一生的時間,而對於陸安琪,只是短暫的照顧,只要她康復了,他就可以擺脫責任,與展顏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可如今看來,他似乎忽略了,展顏也是個柔弱的小女人,她同樣需要陪伴與呵護。

    他走到展顏身邊,俯身將她從地上抱起。向樓上臥房走去。展顏雖沒有掙扎,散發的氣息卻是清冽的,她的衣衫凌亂,烏黑的長發胡亂的披散著,有一種淡淡的蒼涼,卻更惹人憐愛了。

    季維揚溫柔的將她放在大床上,展顏輾轉身形,背對著他。

    “真生氣了?”季維揚略帶無奈,健臂環上她柔軟的腰肢,施力將她拖入懷中。“好了,別鬧脾氣了,不是留下來陪你了嗎。”

    展顏咬唇不語,蒼白的面頰上仍掛著剔透的淚珠,柔嫩的唇片幾乎被咬出鮮血。

    季維揚又是一陣心疼,修長的指撬開她貝齒,試探的探入她檀口中,避免她咬傷自己。而展顏卻絲毫不客氣,如發洩般的咬住他伸入的指尖。

    十指連心,那該是怎樣的痛,可想而知。但季維揚硬是一聲不吭,溫潤的眸子反而含著溫暖的笑意,“現在消氣了?嗯?”

    展顏鬆開他的指,卻負氣的別開眼簾不去看他,顫抖的睫毛上還沾染著晶瑩的淚珠,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澤,那雙漂亮的瞳眸,如溪流般清澈見底,讓人不由得心神激盪。

    季維揚兩指捏住她小小的下巴,心疼的吻去她面頰上的淚珠,咸澀的滋味在舌尖溢開,又莫名的沁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甘甜。

    “現在將我留下了,顏顏想怎樣,嗯?”他的薄唇與她貼合著,溫熱的氣息曖昧糾纏。纏在腰間的手發出滾燙的熱度,並順著玲瓏的曲線向上,探入她柔軟的絲質睡衣,大掌剛好能包裹住一側的柔軟,指尖熟練的挑.逗著敏感的粉嫩蓓蕾。

    展顏生澀單純,自然受不住他的挑撥。她雙手抵在他胸膛,又是羞又是怒,“你,你走開。”

    “現在才讓我走,是不是太晚了點兒?”季維揚邪氣的笑,傾身將她柔軟的嬌軀壓在身下,落下的吻也不復溫柔,狂烈的啃吻著展顏粉嫩的雙唇。

    濕滑的舌橫驅直入,霸道的撬開她貝齒,吞噬著她檀口中的蜜汁,連帶著掠奪走所有的空氣,讓她根本無法喘息,他近乎野蠻的索取,讓展顏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很快,便在他身下柔軟了。

    腦海中的意識漸漸模糊,展顏順從著身體的本能,手臂緩緩的纏上他頸項,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溺水者,而他是唯一的浮木,只有攀附著他,才能得到救贖。

    不在反抗,展顏反而試圖去迎合著他,丁香小舌試探的伸出,沿著他唇角剛毅的線條舔舐。

    唇上傳來酥麻的異樣之感,季維揚體內的欲.火如同被澆了一桶柴油,轟的一聲劇烈的燃燒,火光衝天,幾乎要在體內炸開一樣。

    他再也無法隱忍,理智在這一刻幾乎被蠶食殆盡,大掌用力扯開她衣襟,胸前兩處雪白的高聳呼之慾出。

    季維揚墨眸中都燃燒著火焰,他埋首在她胸口,吸允著粉嫩的乳芯,並用牙齒細細的磨蹭、撕咬,與此同時,修長的指掀開裙襬,隔著一層薄薄的底.褲,逗弄著兩片敏感的花片,漸漸的,指尖上便感覺到了濕意。展顏自然承受不住他這樣的折磨,嬌軀微微的輕顫著,即便緊咬著牙關,還是無法抑制淺淺的吟聲從口中溢出。而那吟偶之聲,就好像天籟之音,讓季維揚激情迸發,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她合二為一。

    他扳過展顏的身體,讓她趴在床上,按耐住狂野的欲.望,細碎的吻一寸寸吻過她脊背雪白滑膩的肌膚,並在上面烙下獨屬於他的痕跡。

    腰間的堅.挺腫脹的疼痛,他不在隱忍,腰身向前用力一頂,完全沒入她身體的最深處,柔軟與濕熱緊緊的包裹著他,這種最原始的姿態,可以讓彼此完全的融合。

    “嗯~~啊~~”展顏無法抑制的呻.吟出聲,水漾的長睫輕顫著,眸子卻一片迷濛,瞳眸中蕩漾的水光,比漫天的星光還要璀璨。

    “顏顏,好緊呢。”他越發邪魅的笑,手臂從身後拖著她的腰肢,開始放肆的律動起來。

    展顏雙手緊抓著身下的被單,漂亮的眉心緊鎖在一處,承受著他狂野的折磨,起初,還勉強可以隱忍,而他的馳騁的節奏卻越發失了分寸,強勢而兇猛,每一次都頂撞在她身體的最深處。

    即便如此,他仍意猶未盡,托起她雙腿,變換了姿勢,繼續放縱的索取,展顏幾乎都要被他榨乾了,而他卻精神奕奕,彷彿一隻永遠不知饜足的獸。

    “顏顏,乖,別忍著,叫出來,我喜歡聽。”修長勻稱的指尖撬開她貝齒,低媚的呻.吟聲順著齒縫溜出來,軟綿的聲音,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呃~嗯~維揚~”展顏的五指***他發間,抓住了他的短髮,想要將他拉開,卻完全使不上力氣,“維揚,我好難受,不,不要了……”

    季維揚低頭吻著她,濕滑的舌探入她口中,與她粉嫩的小舌纏在一處,倒有種至死方休的味道。“顏顏乖,說聲‘我愛你’聽聽。”

    情動之時,纏綿的情話只會讓人更興奮,何況,被她軟軟的聲音說出來,一定美妙極了。

    展顏被他纏在身下折磨著,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她一次次兇猛的頂撞,讓她極痛苦又興奮,口中不停的發出纏綿的吟偶。

    “我,愛你~”展顏嬌豔的紅唇輕顫,發出柔軟綿長的音調。

    “愛誰?說清楚些?”季維揚的手掌按住她雙肩,猛的又深深一頂。

    “嗯啊~”展顏受不住的呻.吟,不停的喚著他的名字,“維揚,維揚,不要了~~”

    她嬌嬌媚媚的求饒聲,讓季維揚越發興奮,他將她緊緊的壓在身下,尋找到最完美的姿態,猛烈的在她體內撞了幾下,滾燙的熱流終於爆發在她身體之中。

    激烈的雲雨後,他翻身而下,躺在她身側,並佔有性的將她鎖入懷中。展顏伏在他胸口,急促的喘息,身上佈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累?”修長的指輕勾起她下巴。

    “嗯。”展顏軟軟的應了聲,氣息仍凌亂不穩。睫毛輕顫,看著他的時候,眸中流光盈盈而動,美得讓人窒息,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季維揚就想一口將她吞入腹中。

    展顏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簾也不自覺的闔起,幾度昏昏欲睡,卻被季維揚喚醒。“這麼累?顏顏,出力的好像是我吧。”他邪氣的揚著唇角,打橫將展顏抱起,向浴室走去,“乖,洗完澡再睡。”

    她這樣出了一身汗直接睡覺,不感冒才怪。

    浴缸中灌滿了溫熱,季維揚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入水中,柔柔的水波輕輕的劃過如玉的肌膚,旖旎之色盡顯,無限妖嬈。

    “舒服嗎?”季維揚問道。

    “嗯。”展顏輕淺的嚶嚀了聲,如蓮藕般潔白的雙臂搭在浴缸邊沿,頭輕輕的靠在臂腕,一頭柔順的青絲披散,如柔軟的水草漂浮在水面。

    季維揚修長的指穿過她髮絲,沿著玲瓏的曲線順勢向下撫摸,滑膩的觸感讓他不自覺的又起了反應。真想在水中再要她一次。

    展顏自然讀得懂他落在身上的炙熱目光,可是,她又是窘迫,又是羞澀。在水中蜷縮起身體,雙臂纏住柔軟的胸口,“維揚,我好累,不要了。”

    溫軟的語調,近乎哀求,季維揚自然不忍心硬來。可腰間火熱的堅.挺……看來又得用涼水澡熄滅體內的火焰。

    “嗯,不勉強你。”季維揚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下,而後,薄唇漸漸移向她耳畔,誘.惑的呢喃,“可是,你總的給我點兒甜頭吧。”

    他的大掌擒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隔著一層內.褲,撫摸住腰間腫脹火熱之物。他不過是想讓展顏摸摸他而已,可小妮子明顯是誤解了他的意思。

    她如玉般雕琢的小臉羞得通紅,怯怯的伸出雙手,拉開他腰間的短褲,將堅.硬之物釋放出來,小臉一點點靠近,微嘟的紅唇親吻上堅.硬的頂端,過分炙熱的溫度好似嚇到了她,漂亮的眼眸掙得大大的,無辜的眨著,像一頭受驚的小鹿。

    而她並沒有退縮,反而伸出了粉嫩濕滑的小舌,沿著敏感的尖端舔舐、吸允,感覺到它在自己柔軟的掌心間變得更滾燙壯大。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一顫,喉中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吟,然後,突然推開了她,轉身走到花灑下,冷水不停的沖刷著身體,終於褪去了慾火焚身之感。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若被她繼續挑.逗下去,他可不敢保證,他的理智還能控制住行為,不將她直接壓在水中吃乾抹淨。

    他沖完澡,用浴巾圍住身體。然後,才將展顏從浴缸中抱出來。

    展顏的肌膚與他的胸口相貼合著,陣陣涼意從他身體上襲來,“維揚,你冷嗎?冬天洗冷水澡會不會感冒?”

    “不會,我沒那麼嬌氣。”季維揚溫笑,將她抱回到大床上,又親手給她換了件嶄新的絲質睡衣。若換做往日,展顏一定羞怯的拒絕,而今日卻坦然的享受著他的服務,也許,只是她此時唯一的一次機會,如果可以帶著這些甜蜜的回憶離開,也不失為一件幸事。至少,她在臨死之前擁有過幸福。

    “乖,睡吧。”季維揚在她身側躺了下來,兩人同床共枕,她窩在他肩窩中,貪戀著他的溫暖。

    世人常說,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如果人真的有投胎轉世,百世的輪迴,他們才有機會再次相見,那才是真正的歷經滄海桑田。

    想至此,展顏的眼眸再次模糊,她將臉埋在他胸口,不想讓他看到她流淚。

    “還不睡?”頭頂傳來他溫潤的聲音。

    “嗯。”展顏悶應了聲,強逼回眸中淚,笑意盈盈的仰頭看著他,撒嬌的說道,“維揚,你抱著我睡。”

    “好。”季維揚寵溺的刮了下她鼻尖,輕擁她入懷,柔軟馨香的身體,帶著淡淡溫涼,她就像一隻精美而易碎的瓷器娃娃,只讓人想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惜。

    “乖,睡吧。”他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呢喃著,“顏顏,晚安。”

    雖是極累極困,可展顏仍然不敢入睡,她怕第二天醒來,身邊的位置又會是空蕩蕩的,然後,心便也跟著空了。只有聽著他均勻而沉穩的呼吸,她才能安心。

    翌日,天光明媚。

    季維揚從睡夢中甦醒,剛要起身,展顏柔軟的身子便纏了上來,緊緊的抱著他不放。

    “這麼怕我跑了?”季維揚失笑,低頭吻上她軟軟的唇片,好一會兒才放開。

    展顏抿著唇不語,睜大了一雙明眸,怯生生的瞧著他,好似有幾分委屈,又似乎在撒嬌,模樣甭提多可愛。

    季維揚一笑,披衣下床,說道,“吃什麼?我做早餐給你。”

    “什麼都好。”只要是他做的就好。

    兩人一起用了早餐,期間說說笑笑,氣氛格外融洽,飯後,展顏親自為他系領帶,西裝被熨燙的平平整整,穿在他身上,猶顯得俊逸非凡。

    送走了季維揚,展顏也換衣離開了。

    她從車庫中開走了一輛車,她現在的身體十分虛弱,根本經不起半分折騰,自然不會再去擠公交了。

    車子沿著淮海路勻速行駛,經過幾個轉彎後,進入一片破舊的居民區,狹窄的弄堂汽車無法駛入,展顏只好下車步行,高跟鞋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悅耳的清脆聲。

    弄堂內有一間不起眼的小麵館,若她記得不錯,陸如萍應該就在這間麵館中做洗碗工。

    “這位小姐,來碗麵嗎?陽春麵可是我們這兒的招牌,好吃又便宜。”店員熱情的招呼著。

    展顏溫笑著,搖了搖頭,出聲詢問道,“我想找陸如萍,請問她在嗎?”

    “你找陸大嬸啊,等著。”店員轉身走進後廚,沒過多久,陸如萍從裡面走出來,腰間還紮著圍裙,雙手用力的在圍裙上蹭了蹭,才擦掉一手的洗潔精泡沫。

    見到展顏,她明顯一愣,陸如萍沒想過,展顏還會來找她。“展顏,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你爸他……”

    “沒有,爸爸很好。”

    “哦,那就好。”陸如萍放心的點了點頭。

    “我,能和您聊聊嗎?”

    “哦。好。”陸如萍點頭應著,將展顏讓到一旁坐了下來。

    兩人相對而坐,短暫的沉默後,陸如萍率先開口,“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爸平反了,你們現在的日子應該還好吧,那我也放心了。”

    “您,沒打算回去嗎?”展顏試探的詢問,畢竟,在法律上,她和父親還是夫妻關係。

    陸如萍苦笑,搖了搖頭,“當初你爸出事的時候,我沒能和他共患難,現在有什麼資格和他共富貴。”

    做人,總要有些自知之明,她不可能腆著臉皮求魏景年收留她。

    “您不能這樣說,至少,爸爸生病的時候,是您不離不棄的照顧著。夫妻一場,其實,爸對您是有感情的。我這次來,是想接您回去的。”

    陸如萍震驚的看著她,好像要看穿她的心思一樣。“你,你不恨我嗎?當初我那樣對你。”

    展顏沉吟片刻,點頭,又搖頭,“恨過,可是,現在不恨了。”

    試問身為人妻,又有哪個能坦然的接受丈夫外遇的私生子,陸如萍對展顏的刻薄,也並非無法諒解。

    陸如萍有些無奈的交疊著雙手,語調嘲弄。“其實,你恨我也是應當。但是,無論你信不信,我曾經的確是想過好好對待你,畢竟,你是無辜的。可是,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想到景年和曼芸,他們兩個……我是真的恨啊,除了發洩在你身上,我又能怎麼辦,我會被逼瘋的!展顏啊,我也不求你能原諒我,我的近況你也看到了,這就算是報應了吧。”

    眼前的陸如萍,憔悴蒼老的不曾樣子,一雙手比砂紙還要粗糙,這樣的她,又如何能讓展顏繼續恨下去。

    “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將它忘記吧。”展顏溫聲說道。

    陸如萍眼圈微紅,點了點頭,然後,起身便準備離開。無論如何,她也沒臉再回到魏家了。

    “媽!”展顏卻突然起身,微顫的喚了一句。

    陸如萍突然頓住腳步,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她。她從沒想過,有生之年,展顏還能再喊她一聲媽。

    “媽,我們回家吧。”展顏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粗糙的雙手。

    陸如萍眼淚就掉下來了,然後,重重的點頭。

    對於陸如萍的歸來,魏景年什麼都沒說。他知道展顏那孩子心軟,不可能看著陸如萍在外受罪,將她接回來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

    而對於陸如萍,他也沒有過多的責怪。他是明白人,很多事也看得開,自古夫妻便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雖然他默認了陸如萍留下,兩人的感情卻無法恢復如初。他對陸如萍的態度不溫不火,兩個人一直分房睡,即便同在一個屋簷下,也極少說話。

    陸如萍在這個家中,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盡心盡力的照顧著父女二人的起居。魏景年與展顏的房間也是她親自打掃的,以至於無意間,她發現了展顏藏在櫃子裡的藥。“媽,該吃飯了。”展顏推門而入,只見陸如萍正拿著藥瓶發呆。她有些心虛的走過去,伸手奪過藥瓶,重新丟回抽屜裡。

    “展顏,你,你……”陸如萍的聲音微微發顫。

    “營養藥而已。”展顏順口敷衍著,反正藥瓶上只有藥名,並沒有說明書。

    但顯然,陸如萍並不好糊弄。“展顏,雖然我不是你親媽,但我也養過你,你就不能和我說實話嗎?那是治療心臟衰竭的藥,當初你外婆就吃過這種要,你不用騙我。你老實說,到底怎麼了?”

    展顏低垂了頭,默不吭聲。

    “還不說?好,那你現在就跟我去醫院檢查。”陸如萍說完,扯住她的手臂就要向外走。

    “媽。”展顏終於開口了,聲音卻帶著一絲哭腔,“媽,我得了心肌壞死,我就要死了。”

    她的話讓陸如萍瞬間僵硬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手掌緊摀住唇,“怎麼,怎麼會?”

    展顏才多大啊,怎麼就會得這種病。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了,這麼善良的孩子,老天怎麼忍心帶走她。

    “展顏!”陸如萍抱住展顏,失聲痛哭起來。如今,她真是悔不當初,她後悔自己曾經沒有對展顏好一點,現在,想要對她好,卻沒有機會了。

    展顏還是第一次被陸如萍抱著,母親的懷抱,真的好溫暖,這曾經是她夢中期盼的啊。“媽,千萬不要讓爸知道這件事,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嗯,我知道。”陸如萍用力的點頭,抹掉臉頰上的淚。

    “媽,我們下樓吃飯吧,爸在樓下等我們呢。”

    母女二人擦乾了眼淚,一前一後走進餐廳。彼端,魏景年已經坐在了餐桌前。

    “展顏,今天都是你愛吃的菜,來嘗嘗我的手藝。”陸如萍熱絡的為展顏盛湯。

    “謝謝媽。”展顏溫溫的笑著,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可是,那明媚如春的笑看在陸如萍眼中卻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湧。

    她立刻低了頭,用手背抹了把淚。

    “你今天怎麼回事兒?”魏景年蹙著眉問道。

    展顏握著筷子的手突然一抖,怯生叫了句,“媽!”語調中明顯有提醒的意味。

    “哦,沒事兒,眼睛眯了。”陸如萍擦掉了淚,動手給父女二人盛放。又給魏景年夾了些他喜歡的菜,照顧的可謂無微不至。

    一頓飯,一家人可謂和樂融融。這的情境,曾是展顏做夢都不敢奢望的,而在她臨死之前,這些不曾奢求的都變成了現實,也算上天待她不薄了吧。

    “展顏,這幾天是不是沒休息好?”魏景年放下筷子,突然出聲問道。“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

    “哦,感冒了一直沒好。”展顏嘀咕著回了句。

    魏景年倒也沒繼續追問,只是囑咐她多照顧身體,又讓陸如萍多做些營養的東西給她補補身體,陸如萍滿口答應著。

    日子看似平靜的一天天過去,展顏雖然接受治療,但病情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趙副院長安排她進行第二次檢查後,強制要求她住院,卻依舊被展顏拒絕了。她仍然希望,可以分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家人。

    可是,展顏的固執並沒有持續太久,一次突發的昏厥,讓她的病情急劇惡化,不得不住院治療。她編了一套說辭,單位安排去外地培訓,才成功的騙過了魏景年。

    病房內,展顏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著冰冷的輸液管。杜小莫坐在床邊,一邊削蘋果,一邊絮絮叨叨的嘟囔著。

    “真搞不懂你,幹嘛將那女人弄回魏家,要是我恨不得她老死在那個小弄堂裡。你難道忘了她當初是怎麼對你的?”

    展顏微微一笑,“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何況,她和我爸畢竟夫妻一場,若是哪天我有什麼不測,至少她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杜小莫動作一頓,鋒利的刀刃險些沒割破手指,“展顏,以後別說這種喪氣話,我不樂意聽。”

    展顏淡笑沉默,目光平靜的看著頭頂天花板。她可以不說,可是,不說就可以不死嗎?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兩人都不在開口,病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然而,一陣急促的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病房內的沉默。

    杜小莫緊握著手機,猶豫片刻後,還是按了掛機鍵,可對方似乎極有耐性,鈴聲一次次響起,大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

    展顏側頭看向她,微微一笑,“是他打來的吧,你去吧,我一個人沒關係。”

    杜小莫默默搖頭,而後直接將手機關機。她眉心緊蹙著,眉宇間有一股化不開的愁緒,“展顏,其實,我一直都沒告訴你,其實,他是有家庭的人。”

    “什麼?”展顏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錯愕。

    杜小莫苦笑,一雙漂亮的眸子微微的濕潤了。“前陣子,我大哥在部隊裡出了事兒,你也知道,那個家裡,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大哥對我好。我當時是急瘋了,才找上他的。他答應幫我大哥脫罪,可是,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作為條件,我做了他的女人。本來,只是交易而已,我將身體出賣給他,而他守護我的家人,給我想要的一切,滿足我所有的虛榮,我們兩不相欠,可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你會愛上他?”展顏微嘆一聲,冰涼的手掌覆蓋住杜小莫的手背。她無法去責怪小莫,因為,在整個事件中,主導者都是那個男人,小莫雖然有不對之處,但她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因為,每個人,都有她想要用生命去守護的東西。

    “小莫,你打算怎麼辦?”展顏嘆聲詢問。

    杜小莫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不停的搖頭,那麼無助,“我,我不知道。展顏,我不想做第三者去破壞別人的家庭,我也不想成為連我自己都唾棄的小.三,可是,我真的很愛他,愛到無法自拔,我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我要怎麼過……”

    “別哭。”展顏輕輕的抱住杜小莫,任由她在肩膀哭泣。“別哭,小莫,這並不是你的錯。”因為,沒有人能管住自己的心。展顏拿過她的手機,按了開機鍵,然後將手機重新放在她掌心間,“小莫,逃避並不是辦法,無論結局如何,總要去面對。”

    可無論結局如何,都注定有一個人會受到傷害。愛情的酒,一個人喝苦,兩個人喝甜,三個人喝,就變成了致命的毒藥。這種滋味,沒有人比展顏更懂。

    杜小莫仍然無助的搖頭,“他,他說:他愛我,可是,他不會為我離婚的。難道我要做一輩子見不得光的女人嗎?就像我媽一樣?”

    她緊緊的握著展顏的手,可是,展顏卻無法給她答案,這個選擇,任何人都無法替她做決定。

    此時,手機叮的響了一聲,竟然是他發來的短信息,他一向最不喜歡發短信,他總覺得這種東西麻煩又浪費時間,今天,竟為她破例了。

    他說:我要見你,老地方。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他一向習慣了發號施令。

    “展顏,我,我要出去一趟,你一個人可以嗎?”杜小莫抹掉臉上的淚痕,出聲詢問。

    “我沒關係的。”展顏笑著回答。

    杜小莫穿上外套,急切的就向外走,展顏柔潤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她說:“小莫,加油。”

    展顏唇角一直含著笑,目送著她離開。無論杜小莫最終做出怎樣的選擇,她都會默默的祝福她。

    展顏的一生太短暫,短暫的甚至來不及體會幸福,她真的希望,她不曾得到的幸福,杜小莫可以得到。所以,加油,我最親密的朋友。

    午後,陽光正好,展顏輸完液,一個人獨自坐在醫院樓下的小花園中,不遠處,有孩童正在嬉笑打鬧,那些孩子的身上同樣穿著白色的病人服,他們和她一樣,表面看上去健健康康,卻都是身患重疾,才會長期住院,有的,甚至也瀕臨死亡。

    一個皮球正巧滾到展顏腳下,她下意識的從地上拾起,一抬頭,便看到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笑眯眯的看著她,奶聲奶氣道,“漂亮姐姐,和我們一起玩兒吧。”

    未等展顏拒絕,小女孩已經拉住她的手,向小夥伴們跑去。

    展顏很快和那些小朋友玩在一處,她像他們一樣,無憂無慮的笑著,鬧著。可是,心口突然傳來的一陣抽痛,卻將她再次拉回現實。

    她痛得蹲跪在草地上,蒼白的小臉皺成一團,急促的喘息。

    “姐姐,你怎麼了?”小女孩蹲在她身邊,胖乎乎的小手摀住她臉頰,“姐姐,你是不是痛痛了?我幫你揉揉。我每次痛痛的時候,媽媽幫我揉揉就好了。”

    展顏清澈的明眸微微濕潤,她強忍著痛,對小女孩微微一笑,“姐姐只是有些累了,你們玩兒吧,我該回去休息了。”

    “嗯。”小女孩天真的點頭,抱起皮球離開。

    展顏吃力的撐起身體,一步一步,艱難的向病房中走去。她每走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心臟無規則的狂跳著,好像隨時有衝破胸口的危險。侵出的冷汗,已經打濕了額前零亂的碎髮。

    展顏手掌撐著牆壁,一點點的挪動著腳步,往日裡三五分鐘就能走過的長廊,如今卻看似沒有盡頭一般。

    好不容易穿過了迴廊,轉角處,卻突然出現了一對男女,女人不小心摔倒在地,男人正將她抱在懷中,俊臉上滿是無奈與疼惜。

    展顏踉蹌的退後兩步,躲入拐角處,她的身體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目光茫然而呆滯,本就蒼白的小臉,瞬間慘白到完全失去了血色。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129章 所有人都在笑,展顏卻在哭

    而此時,轉角的那一處,季維揚將陸安琪從地上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長椅上,半蹲在她身前,查看著她有沒有受傷。愛睍蓴璩

    “不是讓你在病房裡等我嗎?怎麼跑出來了?”季維揚溫怒的聲音,卻聽不出責備之意,反而帶著一絲關切。

    安琪撒嬌的笑,雙手纏上他頸項,嘟著唇,故意發出委屈之聲,“我怕你不要我了。”

    季維揚劍眉輕蹙,不著痕跡的扯下她手臂,“我說過不會丟下你,就一定不會。安琪,下次別再任性了,你現在眼睛看不見,一個人會很危險。”

    “我知道了,你生氣了?”安琪嬉笑著,柔軟的手臂再次纏了上來,頭枕在他胸膛,“維揚,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枸”

    季維揚沉默,眸色卻極深,也極冷,只是,安琪看不到而已。

    “還能走嗎?”沉默片刻後,季維揚出聲詢問。

    陸安琪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雙臂纏住他不放,“腿摔得好痛,走不了。玳”

    季維揚無奈,只能將她從長椅上抱起,步履穩健的向病房的方向走去。而安琪窩在他懷中,唇角邊是得意的笑,“維揚,還好我有你。”

    腳步聲漸漸遠去,展顏才從角落中走出,長廊上空空蕩蕩,再也沒有人影。

    她手掌緊摀住心口,疼痛在胸腔中肆無忌憚的蔓延著,痛的她幾乎喘不過氣。冰涼的淚珠不受控制的劃落臉頰,帶著無盡的絕望。

    展顏感覺到體內最後一絲力氣都被人抽盡了,身體順著牆壁滑落,癱軟的跌坐在地。她單薄的雙肩不停的顫動著,手掌緊摀住唇,才能抑制住哭聲溢出。展顏真的希望剛剛看到,聽到的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可是,既然是夢,為什麼疼痛可以這樣的清晰。

    原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和陸安琪是這樣的親密著。原來,他的溫柔,從來不是僅僅為她而展現。

    陸安琪說:維揚,還好我有你。

    是啊,陸安琪有季維揚,可是,她又有什麼呢?從始至終,她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來到這個世界,然後,孤孤單單的死去。

    ……

    展顏回到病房的時候,杜小莫已經回來了,正急得團團轉。

    “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

    “到樓下小花園曬太陽。”展顏平淡的回了句,神色早已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只是臉色更蒼白了。

    她躺回到病床上,被子蓋過頭頂,她突然覺得很冷很冷,只想將自己藏起來。

    杜小莫只以為她累了,也沒再出聲打擾。

    傍晚的時候,陸如萍來了,燉了雞湯,還加了些滋補的蟲草。

    “阿姨,您來了啊。”杜小莫雖然不太待見陸如萍,但面子上總算過得去。

    “嗯。”陸如萍笑著點頭,將保溫桶放在桌上,又問,“展顏還在睡?”

    杜小莫點頭,“下午不太舒服,醫生給打了一針,可能有安神的成分,一直睡著。”

    “那我將湯先放這裡,等她醒了被忘了讓她喝,景年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陸如萍說完,便離開了。

    杜小莫重新坐回床邊,翻看著手中雜誌。

    而此時,病床上的展顏睡的並不安穩,她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第一次在外婆的葬禮上見到的季維揚,一身純黑色手工西裝,英俊而冷漠。她還夢到他單膝跪在萬花叢中,向她求婚,她低頭深深的看著他,突然很想問一句:維揚,你愛我嗎?維揚,你是真心的嗎?她薄唇顫動著,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場景不停的變化,周圍的一切突然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讓她害怕極了。然後,她看到前方出現了一點點光亮,她看到她的小顏紮著羊角辮,坐在搖晃的木馬上,手中還拿著那隻漂亮的芭比娃娃。

    小顏的眼睛笑的彎彎的,不停的喊著:媽媽,媽媽。展顏伸手想要去抱她,未等她觸碰到小顏,這一切便如光影般,在瞬間幻滅。

    場景再次不停的轉換,她夢到醫院空曠的廊道,陸安琪跌倒在地,季維揚心疼的抱起她,而陸安琪突然仰起頭,吻上他剛毅的薄唇,他沒有躲閃,反而深情的回吻著她,寵溺的說她“胡鬧”。

    陸安琪咯咯的笑著,雙臂纏住他,撒嬌的讓他抱。季維揚抱著她,越走越遠。她雖然看不見,而他就是她的眼睛。

    展顏站在他們身後,拚命的追趕著,她大聲的哭喊著季維揚的名字,然而,他們如同被隔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展顏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維揚,維揚……”展顏躺在病床上,不停的痛苦掙紮著,眼角已經留下了痛苦的淚。

    “展顏,展顏,你醒一醒,你怎麼了?”杜小莫緊張的喚著她。

    展顏終於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一層冷汗。

    “是不是做噩夢了?”杜小莫擔憂的詢問。

    “嗯。”展顏默默點頭,手掌緊摀住心口,疼痛正在一點點侵蝕著她的心脈。漂亮的明眸染了一層濕意,淚珠在眸中不停的盈動,隨時有流出的危險。

    她突然很怕,怕看到他冷漠轉身的背影,怕極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去,她更怕死後再也無法看見那張熟悉的臉。

    “想什麼呢?”杜小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打斷了她的沉思。

    展顏淡漠搖頭,“沒什麼。”

    “哦,陸阿姨燉了雞湯給你,還溫熱著呢,吃一點吧。”杜小莫將湯從保溫瓶中倒出來,遞給展顏。

    展顏靠坐在床頭,一勺勺小口的喝湯。只是,目光渙散一片,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夜幕降臨的時候,展顏接到了季維揚的電.話。他低沉溫潤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端傳來,恍惚間,讓展顏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顏顏,你在家嗎?”

    “哦,沒有,在外面呢。和小莫一起。”展顏低低的回道,她當然不會讓他知道自己躺在醫院中。

    “在哪兒?我去接你。”季維揚詢問,語氣一貫的強勢,不給人絲毫拒絕的餘地。展顏報出醫院對面咖啡廳的地址,掛斷電.話後,便掀開被子下床,換下了身上的病人服。

    “這麼晚了,去哪兒?”杜小莫推門而入,不解的詢問。

    展顏穿著米色羊絨大衣,長發披散在腰際,顯得一張小臉越發的蒼白憔悴。她微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怯怯的回道,“維揚,他想見我。”

    杜小莫沉默了片刻,然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若喚作平時,她一定會恨鐵不成鋼的痛罵她一頓。可是,現在,任何事都不再重要。雖然杜小莫一直再迴避,可她心中清楚,展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有展顏開心才是最重要的,而能讓她開心的人,只有季維揚那個男人。

    杜小莫從櫃子中取出厚厚的圍巾系在展顏脖子上,溫聲的囑咐,“夜晚氣溫低,擔心別感冒了。如果覺得不舒服就早點兒回來。藥別忘了帶上,瓶簽我已經撕掉了,如果季維揚問起,就說是感冒藥就行。”

    “嗯。”展顏溫笑點頭,又道,“小莫,謝謝你。”

    “得了,快去吧,別讓他等久了。”杜小莫將她送到樓下,看著她走到對面的咖啡館中,沒過多久,季維揚的路虎車就停在了咖啡館門口。她看到季維揚摟著展顏上車,她唇邊一直含著淺淺的,溫潤的笑容,大概,也只有季維揚能讓她這樣歡喜的笑著。

    愛一個人時,為他哭,為他笑,為他痛的那種滋味,杜小莫又怎麼會不懂。

    另一面,季維揚的路虎車在寬闊的馬路上平穩行駛,車內空調適度,音響中播放中優美的鋼琴曲。

    “晚上吃了什麼?”季維揚溫聲詢問。

    “私房菜。”展顏隨口回了句。陸如萍做的,應該算是私房菜吧。

    “好吃嗎?”季維揚又問。

    “嗯,挺好的,就是湯有點兒膩。”展顏如實回答。

    季維揚溫和的笑,沒再說什麼。

    車子在轉彎的十字路口等信號,季維揚側身看著她,手掌輕撫過她蒼白的小臉,“幾天沒見,怎麼又瘦了呢?想我想的?”

    他語調中帶著玩味之意,而展顏睫毛顫動,黑葡萄一樣的眸子,專注的凝視著他,居然很是認真的點了下頭。

    “維揚,是不是我想你,你就能多一些時間陪我?”

    季維揚唇邊戲謔的笑意漸漸收斂,墨眸不由得深邃,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他溫熱的掌心揉了揉她細軟的發絲,寵溺的說了句,“好。”

    此時,紅綠燈轉換,季維揚重新發動引擎。“想去哪兒?喝咖啡,看電影,還是,直接回家?”

    他說到‘回家’兩字時,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曖昧,展顏自然懂他的意思。

    她的手臂撐在車窗上,側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茫茫然的回道,“去看電影吧。”

    “好。”季維揚溫笑點頭,調轉方向盤,向電影院開去。

    看午夜場的大多都是情侶,展顏站在放映廳外,看著新上映的影片介紹,不是戰爭片,就是警匪片,她多半不感興趣。

    “想看什麼?”季維揚詢問道。

    展顏搖了搖頭,突然看到角落中的宣傳單,原來,電影院中新設了一個放映區,專門放映過時的老電影。而今晚放映的是韓國片《我的野蠻女友》

    “看這個吧。”展顏淡聲說道。

    “好。”季維揚順從的點頭,買了票,又在自選超市中買了爆米花和可樂。

    雖然是老舊的片子,但看的人並不算少,大概這種爛俗的愛情片比戰爭片和警匪片更能吸引年輕的情侶。

    展顏並肩而坐,展顏專注的盯著屏幕,而季維揚依舊神情慵懶,他對這種東西仍是不感冒,與其看電影浪費時間,倒不如看點財務報表實際。可是,如果身邊坐著的人是展顏,他卻是很願意陪她做盡一切無聊的事。

    經典的喜劇,放映廳中,不時的傳來哄笑之聲。情景一段段的轉換,屏幕中正上演著一段野蠻,又溫馨的愛情故事。

    當女主角想知道河水有多深時,就把男主角推到河裡去,直到他快要滅頂時才救他上來……

    在咖啡店時女主角問男主角要喝甚麼,答了可樂後,她卻叫侍應來兩杯咖啡……

    兩人在公園裡散步,女主角的高跟鞋磨腳,便向男主角提出換鞋子穿的要求,要他穿上她的高跟鞋在公園裡跑步……

    啼笑皆非的情節,不時的引人發笑。可是,放映廳內,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展顏在哭。

    特別是當男主說:如果她打你,一定要裝得很痛,如果真的很痛,那要裝得沒事。

    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莫名的觸動了內心。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緩緩而落,像流星劃過天空,短暫的璀璨後,就會泯滅。

    展顏似乎在這一刻懂得,愛情,其實是命中注定的事。無論是分手,或是在一起,都是上天早有安排,注定在一起的,就算是分開了,最後都會相聚。而注定分離的,強求也只是惘然。而偏偏那麼不巧,她和季維揚屬於後者。

    “哭了?”季維揚微愕,如玉的指尖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哭點可真低,看什麼都能哭,以後再也不讓你看這些東西了。”因為,她哭的時候,他總是會心疼的。

    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

    展顏濕漉的睫毛輕顫,抬眸看著他的時候,眸中似乎藏著千言萬語。她緊緊的反握住他的手,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一直牽著他的手,再也不放開。

    影片的結尾處,生來注定的緣分和愛情的守望終於在最後一刻有了圓滿結局──主人公緊緊牽著對方的手,萬千愛戀盡在對視和不言中……

    音響中播放著那首經典的《Ibelieve》:Ibelieve,你還在那裡等待,愛的路,總是充滿了祝福。Ibelieve,你還在把愛深埋,我在這裡,為你整夜在徘徊,看不到未來,卻擋不住相愛,就算短暫分開,也不能,把這緣分結束。曾經走過漫漫長路,只要有愛,默默地祈禱。真心地讓彼此更幸福,曾經走過漫漫長路,淚水模糊了我和你,那一刻我們倆,依偎在一起,從此永遠不再分離……

    季維揚牽著展顏的手,在歌聲之中離開放映廳,路上,展顏一直低著頭,情緒低落,淚水在清澈的瞳眸中不停盈溢。“女人真是多愁善感。”季維揚停住腳步,從外套中取出手帕,輕輕的擦拭著她小臉上的淚痕。展顏的目光淡淡落在他的手帕上,正巧是方格花紋的那種。在現在普遍都用紙巾濕巾的時代,已經很少有人用手帕了。

    “你還用手帕?”展顏不解詢問。然後,只見季維揚的表情微僵,手臂緩緩垂落,那隻手帕被緊緊的抓在掌心間,滿是褶皺。

    他和陸安琪戀愛時,正好是《我的野蠻女友》這部電影最狂熱流行的時候。安琪看完電影,就讓人從英國買了很多這種方格花紋的手帕,非要讓他隨時帶在身上,說這樣才紳士。漸漸的,也養成了這種習慣。

    現在才發現,原來,很多習慣養成了,就很難改掉。

    展顏隱約間似乎猜出了一些端倪,可是,她並沒有多問,而是重新牽起他的手,繼續向電影院外走去。

    冬至的夜晚,氣溫極低。寒風呼嘯而過,冷得刺骨。而展顏卻說想和他一起散步。

    “說好了,只走一小段路就回家,天太冷了,別感冒。”季維揚摘下脖子上的圍巾,認真的系在展顏脖子上。

    “嗯。”展顏溫笑著點頭,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更小了。

    夜晚的街道,乾冷乾冷的,行人寥寥無幾。兩人手牽著手,並肩走在漫長的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將彼此的身影交疊在一處。

    風吹打著臉上的肌膚,生疼。身體雖然是冷的,可溫暖的熱度卻不停的由他掌心間傳來,輕易的便溫暖了心。展顏微眯著美眸,茫然的看著前方,真希望,這條路可以永遠永遠沒有盡頭。

    “冷嗎?”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季維揚停住腳步,輕擁她在懷,暖暖的氣息吞吐在她面頰。

    展顏搖頭,小手扯住他手臂,目光靜靜的落在彼此交疊的手上。只要這樣一直一直的走下去,她就可以不用放開他的手。

    “我不冷。”她弱弱的嘀咕了聲。

    “還嘴硬,手像冰一樣。”季維揚將她凍得冰冷的小手按在心口,玩味的笑道,“想和我一起散步,也不是非今天不可。明天我再陪著你。”

    展顏抬起下巴,眸光幽幽的凝視著他,有一種淡淡的蒼涼,“明天,真的可以嗎?”

    季維揚心口突然猛地一痛,他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他虧欠了展顏的,太多太多。他長臂一攬,將她緊緊的反鎖入懷,“對不起,顏顏,我會用一輩子償還。”

    展顏將臉埋在他胸膛,雖然隱忍的很痛苦,她卻不敢讓眼淚流下,她怕淚會凝結成冰。

    過度的情緒波動讓展顏的心口開始疼痛,呼吸困難,每次呼吸都伴隨著無法隱忍的痛苦。為了不讓季維揚看出破綻,她一直在強顏歡笑,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走完回程的路。

    原來,他們真的只能走到這裡。

    “維揚,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展顏撒嬌的說道,只是,氣息微微的不穩,唇邊吞吐的都是白色的霧氣。好在燈光昏暗,季維揚並未看出她慘白的臉色。

    季維揚笑著蹲下身,讓展顏趴到他的背上,然後背著她沿著原路返回。

    他的背很寬闊,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心與依賴。她乖乖的趴在他背上,鼻端縈繞著淡淡的藥草香,夾雜著若有似無的古龍水的清新味道,聞起來非常的舒服,甚至有些讓人昏昏欲睡之感。

    而季維揚卻不停的和她說話,不讓她在他背上睡著,以免感冒。“顏顏,你好像又瘦了,輕了許多。以前抱著的時候都硌手,估計現在更沒手感了。”

    “才沒有呢,你以前又沒背過我。”展顏的雙臂纏在他頸項,頭輕輕的枕在他肩膀上。她吃力的喘息著,漂亮的眉心痛的蹙在一處,語氣卻極力的維持著平靜。

    “喜歡嗎?那我以後常常背著你。”季維揚溫笑著詢問。

    “以後?”展顏唇片輕動,淡淡的呢喃著,“維揚,我們的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季維揚背著她,就像背著一個漂亮的大娃娃一樣,輕飄飄的,毫不費力。他唇角揚笑,溫聲回道,“以後啊,我們會生活的很平靜,季氏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我會統統處理掉。然後,做一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每天按時上班,下班。你在家裡給我煮飯,燒菜,等著我下班回家,一起吃飯,睡覺。哦,那個時候,我們應該生了許多小蘿蔔頭了吧,家裡就再也不會覺得空曠寂寞,春天的時候,孩子們會在院子裡嬉笑歡鬧。”

    展顏噗的笑出聲音,“你想生多少啊?小心違反計畫生育。”

    “小爺生的起罰得起。”季維揚孩子氣的回了句,依舊是那樣的霸道而專橫。

    展顏有些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她的頭輕靠在他肩頭,唇角邊是淡淡的,極美的笑,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們的孩子會慢慢長大,季氏會在孩子們的手中傳承下去。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老了。顏顏,你想過環遊世界嗎?”

    展顏淡淡的搖了搖頭,“沒有。”

    “嗯,我也沒想過。世界各地我去過很多地方,再美麗的風景,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等我們老的時候,我們就去郊區買一戶房子,每天清晨一起醒來,一起做飯、吃飯,一起坐在院子裡讀書看報。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可以手牽著手漫步在郊區的田野間,身後還跟著我們養的狗……”

    展顏輕闔起眼簾,眼簾最終無法承受住淚珠的重量,只能任由著淚水緩緩的劃落。她緊咬著唇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他低沉溫潤的聲音,像低音大提琴演奏著淒美又哀傷的樂曲,只是這樣靜靜的聽著,展顏覺得,就好像是真的經歷了一生。

    她的腦海中浮現過一副又一副唯美的畫面,年老後的季維揚,與白髮蒼蒼的自己,他們手牽著手,走在秋天結滿金色稻穗的麥田中,夕陽在他們身後投下一片昏黃而溫暖的光影。“在然後呢?”她聲音微微的發顫。

    “在然後,我們白髮蒼蒼,牙齒也掉光了,先後死去。”季維揚溫笑著,繼續回答。

    “哦,那我一定要比你先死,維揚,我害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展顏的雙臂緊緊的抱著他頸項,淚珠無聲的滴落在他肩膀。

    季維揚寵溺的笑,回了聲,“好,到時候,顏顏就在我懷中死去,然後,過不了多久,我會隨你而去,我們的孩子會將我們葬在一起,生死不離,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季維揚說罷,動作小心的將她從背上放下來,原來,他們已經回到了最初的原點,所以,這一切或天真,或美麗的幻想,也該到此結束了。

    她終究是要面對現實,殘忍而無情的現實。

    “怎麼又哭了?像水做的一樣。”季維揚無奈失笑,指尖輕輕的抹去她蒼白小臉上的淚痕。

    展顏笑著搖了搖頭,卻無法阻止淚珠撲簌而落。他反握住她的手掌,輕輕貼在臉頰。“維揚,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這麼美麗的幻想,也許,這些話對於你來說只是戲言而已,但對於我來說,卻是我的一生。

    “回家吧,別真的凍感冒了。”季維揚將她抱進車中,然後,發動引擎,車子如箭一般穿梭了出去。

    車內空調溫度適中,暖暖的讓人有種昏昏欲睡之感。展顏軟軟的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茫然的落在窗外。

    車窗外閃動的霓虹不斷的向後倒退,如同快進的電影膠片。音響的廣播中正巧播放著那首經典的《Ibelieve》,當歌詞唱到:Ibelieve你不說話的時候,也是一種其實你在回應我,雖然不曾說,相信你正在懂,就算牽的不是我的手,我不真的難過……

    聽到這裡,展顏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透過後視鏡,她默默的注視著季維揚英俊而專注的側臉,依舊是那樣的好看。

    她想,只要他能幸福就好,就算牽的不是她的手,也沒有關係。

    “看夠了?”季維揚突然側頭,溫潤的看著她,而展顏尚來不及拭去眼角的淚,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蒼白如雪的小臉上,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味道。

    季維揚一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撫摸上她臉頰,溫柔的拭去淚痕。“想看我就看,也用不著哭啊。哭丑了,我可不要了。”

    展顏微嘟著唇,側頭不去看他,而在他看不到的一面,淚再次奪眶而出。

    季維揚將展顏帶回了山頂別墅,趁著他洗澡的時候,展顏偷偷的吃了藥,強效的止疼藥,終於緩解了心口的疼痛。

    洗過澡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展顏很快就睏倦了,安靜的枕在他膝上,很快入睡。

    午夜新聞播完後,季維揚關掉了電視,低頭看著膝上睡著的小女人,蒼白的肌膚在燈光的映照下幾近透明,她安安靜靜的蜷縮在那裡,想乖巧聽話的貓咪一樣,格外惹人憐惜。

    他便也不忍心將她喚醒,而是打橫將她抱入臥房中。

    這一夜,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展顏睡的很香甜,卻苦了咱們季三少,溫香軟玉在懷,卻只能充當柳下惠。

    天黑天亮,時間轉瞬即逝。

    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

    展顏從睡夢中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他過分英俊的臉龐,一雙漆黑的墨眸,正深情的凝望著她。

    “醒了?”他邪魅的揚起唇角,大掌托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親吻上她手背。“睡得好嗎?我的公主?”

    “嗯。”展顏軟軟的聲音應著,惺忪的睡眼中一片茫然。

    季維揚輕掛了下她鼻尖,動了下被她壓到麻木的手臂。

    “幾點了?”展顏又問。

    “七點。”他答。

    “哦,我去做早餐給你。”展顏說罷起身,蠶絲被滑落到腰際,露出女子玲瓏有致的嬌軀,她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絲質睡衣,意料之下,曼妙的曲線若隱若現。

    展顏雙腳剛沾到地面,未等穿上拖鞋,一雙強健的手臂纏上她腰肢,用力一扯,便將她重新扯回柔軟的大床上,沉重的身軀順勢壓下。

    “的確是餓了,不過,我更想吃你。”

    “維揚……”展顏雙手抵在胸口,低怯的輕喚一聲,卻無法阻止他一步步的進犯。

    手掌輕車熟路的探入她裙底,順著腿內側光滑的肌膚向上攀爬,微涼的指尖侵入緊致的穴道,伴隨著一陣微微的刺痛。

    “維揚,疼!”展顏低呼一聲,十指深陷入他肩頭皮肉。雙腿下意識的曲起,身體收的更緊了。

    “太緊了,顏顏,放鬆一些。”他靈活的指尖在她體內輕輕轉動,另一隻手同時挑開她衣襟,溫熱的大掌覆蓋住一側柔軟的豐盈。觸手的肌膚像絲綢一樣滑膩,讓他愛不釋手。

    在他熟練的愛撫下,展顏緊繃著的身體逐漸柔軟,溫熱的暖流順著他抽出的手指流出。

    “濕了。”他的唇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曖昧的呢喃著。

    展顏面頰緋紅,想要推拒,但癱軟的身體卻完全的使不上力氣。而季維揚已經除去身上的睡袍,迫不及待的釋放了腰間灼熱的堅.挺,並一.挺.而.入。

    “呃~”展顏嚶嚀一聲,緊咬著薄唇,臉色微微的泛白。理智在告訴她,她應該推開身上的男人,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做這樣激烈的事情。可是,她一點都不想放開他,反而迫切的想要與他融為一體,如果可以,就這樣融入他的生命中,該有多好啊。

    她不停的對自己說,就放縱這一次吧,只要一次就好。

    彎曲的雙腿纏上他腰身,儘量的配合著他的節奏。“維揚,輕,輕一點。”她弱聲嚶嚀著,輕淺的呻.吟聲像催化劑一樣,讓季維揚越發動情,如風捲殘雲般,放肆的侵佔著。

    起初展顏還能跟上他的節奏,到最後,根本無法承受他狂野。她緊抓著床下的被單,興奮又痛苦的不停呻.吟著,她一次次的被他拋入雲端,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是輕飄飄的。當滾燙的熱流在她柔軟的身體深處迸發,展顏幾乎和他同是攀上頂峰,她如水草般柔軟的雙臂,緊緊的纏著他頸項,彼此赤.裸的身體緊密的貼合在一處,忘情的擁吻。季維揚濕滑的舌席捲著她口腔,與她柔軟的小舌糾纏著,至死方休。

    激烈的雲雨之後,又是一番纏綿。牆壁上懸掛的古董時鐘噹噹的響著,不知不覺,竟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放在床頭上的手機也跟著不停的響起。季維揚的唇離開展顏的唇片,甚為不耐的接聽,因為剛剛激烈的歡愛,氣息微微的粗重,低喘。

    電.話那端,傳來唐楓嘰呱的聲音,“我說季三少,季總裁,上午的例行會議你缺席就算了,中午和EK老總的會面,下午新項目的簽約還有晚上……你統統都不打算出席?”

    “嗯,你搞定吧,今年的分紅我給你提一個點的利潤。”季維揚淡聲回了句。

    他說話間,展顏正要起身,而他的手臂依舊纏在她腰身,故意掐了下她腰間滑膩的皮肉。展顏剛剛被他折騰過,身體異常的敏感,下意識的嬌喘了一聲,而這聲音順著話筒便傳到了那一端唐楓的耳中。

    “呦,敢情這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了啊。我說兄弟,你可悠著點兒,別累的精盡人亡了。”那一端,唐楓嘻哈的玩笑著。

    “你還真是多慮了。”季維揚說罷,啪的一聲丟開手機,又重新纏了上來。“今兒哪兒也不去,就陪著你好不好?你想逛街、散步、看電影、還是擁抱、親吻、做.愛,我都陪你。”季維揚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引來展顏一陣陣的嬌笑。

    “別鬧了,你該去上班了。”展顏推開他,起身下床。

    趁著季維揚洗澡的空擋,展顏偷偷躲進廚房,又吃了一大把的藥,白色的藥片,苦的厲害。展顏吃的太急,被嗆得不停的咳,苦澀的滋味在唇舌間蔓延,難受的想要流淚。

    “顏顏,你在做什麼?”此時,廚房外突然傳來季維揚的詢問聲。

    展顏強忍住咳,出聲回道,“我在做飯呢。”

    她親自下廚,做了季維揚最愛吃的幾樣小菜。兩人一起用過午飯,然後,她親自送季維揚出門,在門口處,他低頭和她吻別。展顏淡笑著,對他說,“路上小心。”

    他們儼然是一對恩愛夫妻。可是,展顏心中卻再清楚不過,這一切只是她為自己編織的美夢,綠色的離婚證書,就壓在抽屜的裡面,他們,早已經不是夫妻了。

    季維揚離開後,展顏快速的穿衣出門,歡愛之後,她就已經很不舒服了,又硬撐著做了幾個菜,現在心口痛的要命,甚至有些呼吸不暢,隨時面臨著休克的危險,她必須馬上趕回醫院。

    展顏回到醫院的時候,幾乎已經到了極限。她顫抖的推開病房的門,剛剛邁入病房,然後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軟軟的癱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展顏,展顏!”杜小莫大驚失色,匆忙的喊來了醫生。

    “準備搶救。”趙副主任面色凝重,吩咐幾個護士迅速的將展顏推入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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