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桃色纏綿,總裁情難自禁 作者:歌月 (已完成)

 
li60830 2019-5-9 14:18:0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65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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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1W
    子衿覺得,顧彥深在這個事情上,和自己想的不是同一個點上,她剛想要反駁,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有一陣熟悉的,卻又好似遙遠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子衿。”

    “…………”

    像是從一個遙遠的國度穿來的聲音,卻又能擊中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爸爸……是爸爸的聲音。

    子衿心尖顫抖著,她慢慢地轉過臉去,門口站著的那抹身影,讓她一瞬間就漲紅了眼眶,其實比起陶婉恬,是真的5年不見,申東明,子衿見的次數還是多的,但是真的是在這樣清明的情況之下,聽著他喊自己的名字,卻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爸爸。”

    她嗓子哽嚥著,好半響才悶悶的叫了一聲,申東明的眼眶也是紅紅的,被困的5年中,不是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但是卻是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沒有人能夠瞭解,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卻是要被自己強硬地壓在心底深處,明明是神智清明的,卻是要對著自己的至親裝瘋賣傻,只是為了保護好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卻又忍不住,總是想要讓她知道什麼。

    申東明的這5年裡,就是在這樣糾結矛盾的時間中度過的。

    所以他反反覆覆的,有時候會突然提醒子衿什麼,有時候卻又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應該說,他以為自己真的要這樣,瘋瘋癲癲地過一輩子,哪怕真的正常,估計到了最後也會被徹底逼瘋,但是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

    是真的,重見天日,他申東明,可以用這樣正常的口吻,叫著自己的女兒的名字。

    “子衿。”

    他不停的點頭,眼眶都濕潤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臉頰,手指卻是在顫抖,“子衿啊……爸爸……爸爸對不起你,子衿……”

    子衿喉頭一澀,上前就撲進了申東明的懷裡,緊緊的抱著自己的父親,泣不成聲,“……不要這麼說,爸爸,您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您和媽媽,是我……是我……”

    “子衿,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別哭了,傻丫頭,爸爸來見你,可不是想要看你掉眼淚的。”

    申東明其實也瘦了不少,這段時間,仔細算來不過就是幾個月的時間,但是對於子衿來說,卻是比過去的5年都還要艱難,現在終於是可以這麼心平氣和,正常的和女兒交流,他已經覺得,此生足矣,“我一直都覺得,可能這一輩子,我也就這樣了,說句話都得小心翼翼的,現在,我終於可以不用再顧忌那麼多,子衿,爸爸很滿足,別哭了,我們誰都不說對不起了。一切也不是我們的錯,是別人的錯。”

    …………

    是別人的錯,這個人,除了喬世筠,還能有誰?

    兩父女重新見面,其實是有很多心裡話要說的,顧彥深一直都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們的重聚,子衿因為陶婉恬換腎的事情,和他的意見有了嚴重的分歧,這會兒心裡也不是特別舒服,就拉著申東明多說了幾句,最後還是申東明看到了顧彥深。

    這個年輕人,他當初科是在病房裡面見過他一次,那次還是子衿特地躲起來的。

    那時候,他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對自己女兒的那份心思,不過現在,他知道顧彥深的身份,他也是喬世筠的兒子,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被認可的私生子。

    申東明的精神或許不如以前那樣的好,但是或許就是因為這5年來的非人折騰,倒是讓他更是慎重了,尤其是對著一個和喬世筠有著“血緣”關係的人,他也不得不慎重。

    “子衿。”

    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都盯著顧彥深,“這位是顧先生是麼?”

    子衿點了點頭,“爸,他是彥深。”

    顧彥深挑了挑眉,上前一步,很禮貌地頷首,“申叔叔,我是顧彥深,雖然我們之前見過一面,不過現在我應該正式和您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想您應該知道了我的身份,不過我必須要提前告訴您,我和喬世筠沒有太多的牽扯,除了他給了我這條命之外。”

    “顧先生,我知道,我和子衿的媽能夠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這是我們應該感謝你的。”

    顧彥深眸光灼灼地看了一眼眼眶紅紅的子衿,他很想將這個女人撈進自己的懷裡,幫她擦擦眼淚,忍下了嘆息的欲.望,他低聲說:“叔叔,客套的話,我們就不要再多說了,其實就算您不先過來,我也會帶著子衿去看您,現在很多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您和阿姨都可以放心,我是不會再讓你們出事。子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所以我現在想要讓您告訴我,5年前的事情,您知道的一些情況。”

    申東明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不答反問,“顧先生,恕我冒昧,我就是想問問你,喬世筠再怎麼樣都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現在幫著我們,你應該也知道,其實就是在和你的父親對著干,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樣,我想知道原因是因為什麼?”

    子衿愣了一下,她大概沒有想到,爸爸會突然問這個。

    她是一路和顧彥深一起走過來的,也是被他帶著將整個世界看的清清楚楚的,她知道顧彥深比誰都清醒,比誰都理智,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些,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顧彥深抿了抿唇,灼灼的視線,正好凝視著自己,子衿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撞入了他深邃的瞳仁深處,見他薄唇微微一勾,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原因是因為您的女兒,申子衿。”

    “如果我沒有遇到她的話,也許這些事情,我永遠都不會觸及到,我遇到了她,我現在在做這些,我也沒有後悔或者猶豫過,我不是一個多高尚的人,會手長的,去做什麼活雷鋒,打抱不平,但是她是我的女人,我想要呵護一輩子的女人,我不想讓她難過,就算是我愛屋及烏……至於您說的,喬世筠,我剛剛說了,他給了我這條命,我應該要還他的,差不多都還了。”

    申東明倒是笑了,語氣放的輕鬆了一些,“你後面的話,我也許還理解不了,不過你前面的話,對我來說,很有說服力。”

    他頓了頓,又緩聲道:“我不是懷疑你什麼,就像是我剛剛說的,要不是有你,也許我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至於5年前的事情,我也沒有打算瞞著,現在終於是有機會可以說出來了,我覺得很輕鬆。”

    “爸,5年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還有……”子衿想起美代子的事,又問:“當年媽是不是不僅有我一個孩子?我還有一個孿生姐妹,是麼?”

    “這事情你都知道了?”

    申東明倒是有些意外,不過繼而又覺得正常,自己都能平安出來,估計當年的很多事情,他們也都知曉的差不多了,他其實這段時間,人被折騰來折騰去的,已經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當年的一些事情,他自然也已經組織過語言,拉著子衿坐下來之後,和顧彥深面對面,他才出聲——

    “子衿,你媽媽當年的確是生了雙胞胎,不過 幾年前,醫療設備沒有現在這麼好,我和你媽……小康水平也算不上,那時候我也是和你的一個叔叔,一起做點小本生意,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叔叔。”

    子衿腦袋轉了一圈,很快就想起了當初給自己地皮的那個齊明業。

    不過她只是點頭,並沒有插話打斷申東明,又聽到他繼續說:“你媽一直都是在酒店上班的,她的工作比較辛苦,懷孕了之後,就休了產假,也不算是帶薪的,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是省吃儉用,因為生下孩子還需要很多的錢,那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的,幾個月就知道了性別,或者是懷孕沒多久就能知道是不是雙胞胎,一直等到你媽順產生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生了2個女兒。”

    不過她當然太累了,只看了一眼,就暈了過去,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她說她生了雙胞胎,你媽的身體挺好的,加上她當時也是順產,醒來就迫不及待要去看孩子,當時孩子是被放在別的房間,我見你媽實在是想,所以就帶著她去看。準備看一眼就走。當時我也沒有見過孩子呢,我們過去的時候,在長廊上,正好看到了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偷偷摸摸的進了後樓梯口。其實當時我們一門心思都在孩子上,根本就沒有想其他的,可是到了嬰兒房,我們才知道,孩子就一個。當時你媽都傻眼了,因為我們是普通的百姓,你媽被退出來之後,我就只關心她一個人,護士的確是有和我說,生了雙胞胎,我們兩人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去見孩子的時候,卻又只剩下了一個……那時,我是真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可能是聽錯了,怎麼可能呢?但是你媽很肯定的和我說,她親眼看到兩個孩子。我們當時都是六神無主的,所以就找了醫院的人,但是醫院的負責人卻是和我們說,我們只生了一個孩子,就只有你。”

    “……如果說,我有可能是聽錯的話,那麼你媽,怎麼可能會看錯呢?一個女人,對於自己剛剛生下來的孩子,那一刻,哪怕是再累,再暈,她也不會把人給看錯了,她說,自己是生了雙胞胎,可是我們無處申訴,醫院一口咬定了,我們就生了一個女兒,不到一個禮拜,你媽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把我們趕出了醫院。為了這件事情,你媽媽是真的神神叨叨了很久,有一段時間,她的情緒也很低落,精神也很差,那段時間,你都是我親自照顧的,我也沒有去上班,家裡的情況就越來越差,後來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又試圖找人,想要探探,到底是不是有內情,不過還是無功而返。你媽媽就一直和我說,她真的有兩個女兒,我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沒有辦法過下去了,最後還是狠心將你丟下,然後自己出去工作,大概是你沒日沒夜的哭著,倒是把你媽給哭醒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通了,總是我發現她開始正常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我當然高興看到這樣。說實話,其實我們夫妻都知道,我們真的有生2個女兒,但是結果就只剩下了一個,上面還咬得那麼緊,我想,應該是有別的牽扯。我們是普通的百姓,沒有辦法和位高權重的人斗,時間長了,你也長大了,你媽倒是真的再也沒有說過孩子的事,偶爾晚上睡覺,她倒是做夢,會叫幾聲,我想那都是最正常的,不過心裡是真的難過,那時候我就知道,沒有錢,沒有權的人,在這個殘酷的社會上生存,真的只有被人欺壓的份。”

    “這件事情過去很久,一直等到5年前,有一天晚上,你媽說是和同事換班,幫忙去頂班,然後就是一去不返。那天下了雨,我在家裡休息,你媽媽出去之後,還特地和我說,晚上可能不回來了,她經常加班,所以我就沒有想那麼多,不過大概是10點多的時候,她有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很緊張地告訴我說,東明,我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背影,和 幾年前,在醫院長廊上看到的那個背影一模一樣。”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原來 幾年過去了,你媽她卻一直都記著一個背影,說實話,要不是她說到背影,我幾乎都要忘記了,當年我扶著你媽去看孩子的時候,我們的確是在長廊上碰到了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抱著孩子。但是你媽突然和我這麼一說,我也壓根就沒有想到那麼多,就是怔忪了幾秒鐘,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到你媽尖叫了一聲,再後來……手機就切斷了,說真的,我當時是真的……嚇了一跳,我和你媽雖然是碌碌無為的一輩子,但是我和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你媽其實是挺溫柔漂亮的一個女人,我那時候還總是問她,那麼多追求你的男人你不要,偏偏要跟著我這麼一個窮小子。你媽說,她就喜歡我這麼老實,一輩子都會踏踏實實對她好。是,我是真想踏踏實實對她好,可是她就這麼突然的出了事。”

    申東明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他枯瘦的手指,重重地壓了壓自己的鼻樑,垂下眼簾,聲音已經染上了深切的痛楚,“……子衿,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媽是在3天之後被人找到的,說什麼自殺了,我甚至還來不及去想太多,就被帶去認屍,那個女的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是你媽的,身材也一模一樣,你那時候不敢看,不過我看了,我知道那不是你媽。不過我很謹慎的知道,這件事情非常不一樣,甚至有可能是和我們突然失去的那個孩子有關係,因為當時同一時間,還爆出另一個高.官的死,你應該知道那個人是誰,就是李彬賢,雖然他們圈子裡的人保密了,說是什麼暴斃,但是我覺得,整件事情都太過巧合,我不相信有那麼多巧合,而且李彬賢的死亡地點,就是你媽工作的酒店。我那時候已經意識到,這事情的牽扯範圍太廣了,我最害怕的不是自己會出事,因為我知道,當時你媽給我打的那個電話,我一定會出事,但是那時候,你還在上大學,我最怕的是你會出事。”

    “所以我明明知道,那個屍體根本就不是你的媽媽,我還是一聲不吭,果然,回家不到24小時,就有人突然找到我,他們的確是衝著那個你媽最後一通電話來的,我知道事情太複雜了,我當時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一定要確保你的安全,你還太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被牽扯進去,所以我裝瘋了,最後不出意外,被帶進了一個瘋人院裡,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會被喬世筠給盯上了,做了他的兒媳婦。”

    申東明皺著眉頭,輕嘆了一口氣,“說真的,李彬賢是喬世筠的小舅子,這事情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所以我後來就懷疑,整件事情都和喬世筠有關,他是一個非常精明的男人,他可能知道我並沒有真的瘋,剛開始好幾次都來探我的口風,然後就告訴我,你的一些近況,我知道他竟然讓你嫁給了他的兒子,我搞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我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那時候,對於我來說,只要我的女兒還能活著,那就好。後來,時間長了,喬世筠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瘋了,他估計是以為自己可以完全掌控整件事情的局面了,所以也就將我這麼放著了,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還培養你出國留學,回來之後還給你股份,但是我想,那時候他應該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過意得去一些,其實他就是一個偽君子。我雖然不能肯定當年李彬賢的死和他是否有關係,但是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媽那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能動手去殺害一個高.官。”

    …………

    “子衿,那麼多年了,5年了,說實話,我一直以為,當年那個屍體哪怕不是你媽,估計她也是凶多吉少了,可能是真的死了,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整整5年,現在她就算出來了,腎衰竭,我真的覺得自己太沒用,能給她的太少,她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我這個當丈夫的,不夠強大,不能保護好她。”

    這是申東明最後說的幾句話,嗓子眼裡就像是含著一口血,每個字都是顫抖的。

    子衿聽了,心疼不已。

    她除了說“不,爸爸,您是最好的”之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聽了一個“神話故事”,不敢置信。

    所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實就是——當年李彬賢抱走了美代子,被陶婉恬看到了一個背影,她在 幾年後,一個晚上幫同事頂班的情況之下,又意外的看到了那個背影,她可能懷疑了,跟著上去,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成了讓自己進了5年地獄的結局。

    而整件事情,可能喬世筠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他一直都想要隱瞞的,是不是就是李彬賢的死因?還是……當年美代子的事情,和他也有牽扯?

    …………

    車子穩穩地前進著,子衿手肘撐著車窗口,微涼的夜風緩緩拂過自己的臉頰,她的腦袋嗡嗡的,思緒很是紊亂,剛剛申東明說的那些,她還沒有辦法完全消化,最後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而且每一件事,對於她來說,都像是帶著毀滅性的,她申子衿的人生,到底是有多精彩?

    “……子衿?”

    顧彥深見她上了車子之後,就一直都沉默不語,神態也沒有絲毫放鬆的樣子,他有點兒擔心,叫了她兩聲也沒有反應,他還是將車子停在了路邊,打上了雙跳,然後又打開恆溫的空調,將車窗升上,最後才伸手輕輕掐著她的肩胛骨,“在想什麼?剛剛你爸和你說的事情麼?”

    子衿“嗯”了一聲,點頭,聲音很輕,“彥深,我突然覺得……好可怕,到底還是有多少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我爸和我們說的那些,我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其實整件事情,差不多我們都已經瞭解夠了,我只感覺的父母很無辜,可是他們卻是承受了最大的折磨,我現在連恨一個人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覺得不公平。”

    顧彥深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裡,男人溫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很心疼這樣子的她。

    “子衿,雖然有人一直都在說,老天對任何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但是其實我們心裡都很清楚的知道,在這個社會上,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都是存在的,所以不公平,但是不要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信心,因為錯不在於你。也要相信,做了壞事是一定會有惡報的,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知道麼?”

    子衿仰起脖子,問他:“如果那一切……都是喬世筠做的,你……”

    “你是想問我,我有什麼感覺?”

    子衿點頭,“……那到底是你的父親,我不想讓你為難,彥深,其實我……”

    “他是我的父親,但是我說了,他只是給了我一條命。”

    顧彥深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語氣溫柔,“我不想欺騙你,如果這事情是在別人身上,我也許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件事情是和你有關的,因為是你,我才會參與其中。現在我更不可能因為‘父親’兩個字就打退堂鼓,其實當初我決定插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80%的可能性就是和他有關係。子衿,我不為難,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覺得是為難,他只是給了我生命,可是你卻是讓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彩色的那個人。人都是自私的,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到兩全其美,但是如果站在道德的立場上來說,他犯了罪,就一定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

    是,這個世界再殘酷,但是不是還有法律麼?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不可能不給你報應,只是時候未到。

    ...............................................................

    接下去的幾天裡,子衿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一直都在忙著自己母親腎源的事情,顧彥深好像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子衿這個時候只記掛著自己的母親,腎源並不好找,哪怕顧彥深已經出了很高的價格,但是始終都沒有合適的。

    其實子衿偷偷問過醫生,醫生也表示,這種情況,最好的就是自己親人之間的深淵,因為比較容易讓患者接受,畢竟換腎之後,還需要讓患者完全接受才能夠存活下來,有血緣關係的人,當然是最好的。

    申東明做了測驗是不可以的,血液不吻合,他們申家就只有他們3號人了,子衿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讓自己先做一個測驗。

    如果吻合,她當然願意捐。

    那是她的媽媽,她怎麼可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躺在病*上,就靠著儀器和藥物存活著?情況再穩定,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爸,我想過了,我知道彥深他是不會讓我冒險的,他把我保護的太好,連掉根頭髮,他都會緊張,要讓我拿出腎臟來,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不會同意的,所以我想,先瞞著他。”

    醫院的病房內,安靜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消毒水的味道,子衿坐在*沿邊,一手握著陶婉恬的手,拇指輕輕地摩挲著手背,對坐在一旁沙發上的申東明說:“爸爸,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救媽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一直痛苦下去。”

    “這件事情,彥深和我說過,前兩天他特地找的我,就是說的這件事情。”

    申東明頓了頓,一臉認真地說:“子衿,其實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也不想讓你做手術,你之前掉過一個孩子,身體情況就不是太好,如果再……我也不放心。”

    “至少讓我先做個測驗,您別告訴彥深,等報告出來之後,如果吻合,那就想辦法把手術做了,如果不吻合……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不是麼?但是至少不會讓我有遺憾。我覺得媽媽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我想讓她好好的活著,不管讓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想要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申東明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妻子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但是活生生從自己的女兒身體裡拿出腎臟來,他又覺得自己狠不下心來,只是那麼多天過去了,卻是遲遲沒有任何的消息,找個合適的腎源太難,他想來想去,最後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子衿,我想起來了,你媽好像還有一個遠方的表弟,對,她有一個弟弟!”

    因為申家出事之後,已經很所有的親戚都斷絕了聯繫,別人自然也不會希望有這種親戚,家破人亡了,誰還會關心你?雖然子衿嫁入了喬家,但是之後也出了國,所以基本是斷絕了一切。

    申東明當年也是獨子,陶婉恬也是獨生女,不過陶婉恬的確是有一個表弟,就是品性不怎麼樣,申家出事了之後,更是沒有了聯繫,現在這麼一晃就過去了5年多了,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人。

    不過有了希望,總是比沒有希望要好。

    “這樣吧,你先別著急,彥深不讓你這麼做,我完全能夠體諒他為你的這一份心,雖然我們這樣的行為是自私了一點,不過……我先聯繫一下人,如果能夠聯繫上,那也是看他本人的意願。”

    子衿聽申東明這麼一說,也想起來,以前自己似乎真有一個表舅舅,就是長得賊頭鼠臉的,偶爾有幾次過來和自己的媽媽借錢,次數多了,還被父親給罵了回去,現在要讓人家捐腎,他會肯麼?

    子衿慎重的想了想之後,還是說:“爸,我們各退一步吧,我先做化驗,你也找人,如果到時候你找到了人,他也願意的話,那麼我就不多說了,但是如果到時候找不到人,而我的血液有吻合的話,讓我來做吧。”

    申東明還是拗不過子衿,最後勉勉強強的,算是答應了。

    ......................................

    子衿將自己的情況和醫生說了一下,醫生自然是主張親屬來捐的,就帶著她先做測驗,誰知道測驗了之後,子衿竟在醫院急診室門口,見到了久違見面的喬景蓮。

    兩人都是一愣。

    “……景蓮?”

    還是子衿先開的口,喬景蓮樣子顯得沉默了不少,不過身上那種氣場,還是不減反增,子衿總感覺的,眼前的這個喬景蓮,和自己以前認識的喬景蓮,是完全不同了。

    他似乎是——長大了,成熟了,連看人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子衿問了一句,又下意識看向急診室,上面的燈亮著,就是說裡面有人在搶救?

    子衿指了指那紅紅的燈,“你有朋友在裡面麼?”

    她看到喬景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才見他站起身來,他身上穿著一見休閒的v領針織衫,淡紫色的,襯得他整個人越發的風.流瀟灑,不過就是神色有些緊繃,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子衿的錯覺,總覺得他眼底有侷促的光一閃而過。

    “沒什麼,就是一個認識的朋友,在片場的時候,扭傷了腳,現在在裡面。”

    子衿“啊”了一聲,“片場?什麼朋友?不是……是明星麼?”她張嘴就接了一句,“大明星?誰啊?”

    “…………”

    喬景蓮似乎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鋒銳的眉宇微微一蹙,不過還是支吾了一聲,“你好像不太關注這些娛樂八卦,可能不認識她。”

    …………

    子衿可不傻,想當年,在c市,堂堂喬氏少東,桃色緋聞是真的滿天飛的,雖然那時候他身邊有一個謝靈溪,不過謝靈溪就是在他身邊待得時間最長的一個而已,並不算是唯一,也只能說是,喬景蓮對她最好。

    其實子衿以前是覺得,喬景蓮這人挺可惡的,尤其是剛剛結婚的那些年裡,包括後來她畢業回國的一段時間,她是很怕見到他。

    但是後來,她對他早就已經改觀,而現在,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覺得,喬景蓮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又有了一種新的改變。

    她不知道以前他對自己的那種感情,到底是不是不甘心,還是真的,喜歡。

    不過她現在感覺的到,他好像已經將某一種感覺,轉移了。

    她當然樂於見到這樣的轉變,在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她已經體會到,喬景蓮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他應該得到幸福,他也值得找一個很好的女人去給他溫暖,那些他從來不曾在喬家體會過的東西,他都應該體會到。

    “哦,這樣啊,你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子衿擺了擺手,其實也不是真的八卦好奇,就是隨口一問,不過喬景蓮顯然是不想多說,就是挺意外的,一般的明星啊,嫩模啊什麼的,能夠沾上一些富家公子哥,也不至於在受傷的時候,讓人家在急診室門外等著,而且看喬景蓮這樣子,裡面的那個女的,估計也不簡單。

    只是他不想說,她當然不會多問,馬上就扯開了話題,“你最近還好麼?我……前段時間,我……”

    “我知道你回來了。”

    子衿吞吞吐吐的,喬景蓮倒是很快接了話,他看了她一眼,“日本的事情,我大概瞭解一些,不過最近我自己也挺忙的,而且我知道,顧彥深肯定能照顧好你,所以我就沒有找過你。”

    “哦。”

    子衿應了一聲,語氣有些僵硬,“……景蓮,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感覺變得很奇怪,她不貪心,不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任何一種關懷,但是對於子衿來說,她卻是認為,喬景蓮是自己的朋友,畢竟以前還有過那樣“親密的名義上的關係”。他幫過自己很多次不說,而且她一直也認為,喬景蓮和顧彥深的關係,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其實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僵硬有生疏。

    喬景蓮愣了一下,眸光微微一閃,很快就說:“為什麼這麼說?”

    子衿看著他的眼中,有什麼光一閃而過,就像是某一種死灰復燃的火焰,她心尖一顫,自己又不傻,總覺得剛剛那句話問的有些多餘了。

    就像是,一種很無恥的欲擒故縱的手段似的,如果他真的對自己……唸唸不忘的話……當然她始終還是覺得,喬景蓮條件這麼好,沒有必要為了自己怎麼樣,可是如果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捉摸了一下,才說:“……景蓮,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其實我們是親人。我不知道我這麼說,是不是很厚臉皮,但是在我的身邊,我的親人真的不多,我一直都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我也許幫不了你什麼,但是我不想讓你孤單無助,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喬景蓮眼神暗了暗,片刻之後,他雙手緩緩插.入了褲子口袋,薄唇微微一勾,扯出了一個苦澀的弧度,子衿聽他略略有些暗啞的聲音,說——

    “別多想,我和顧彥深始終都是有著血脈的聯繫,你說得對,我們是親人。”

    只是親人而已。

    其實知道你回來了,不是不想見你,只是不敢見你。

    突然見到你了,我又怕自己壓抑在心底深處的那種念頭會跑出來,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

    可是你對我說,我們是親人,而不是*,是啊,我們怎麼可能還能是*?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你申子衿奮不顧身去愛的,永遠都不會是我喬景蓮,除了顧彥深,不會是任何一個男人。

    “……你應該知道霍易風,他也是顧彥深的朋友,是娛樂圈的大鱷,最近剛剛進軍的c市,他的經紀公司開的很大,旗下有很多知名的藝人。你知道我對喬氏一直都沒有什麼興趣,加上現在老頭子一直都在親自打理喬氏,我更是不想參進去。所以就和霍易風一起聯手弄這些,其實和喬氏相比,我更喜歡建立自己的事業。就是因為這個,我最近就挺忙的,也就沒有顧得上你。”

    喬景蓮沉沉的解釋了兩句,子衿這才恍然大悟,之前她倒真有注意到c市的一些變動,也的確是知道,c市好像是有一個新的公司,好像是叫什麼gsg的,原來還有喬景蓮的參與。

    “……子衿,你媽是不是在這裡?”

    喬景蓮剛問了一句,子衿還沒有答話,身後的急診室門就被人拉開,有人走了出來,然後就聽到一陣清冷的女聲,一板一眼地叫了一聲,“喬總。”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1
340、結局篇(一)
    喬景蓮剛問了一句,子衿還沒有答話,身後的急診室門就被人拉開,有人走了出來,然後就聽到一陣清冷的女聲,一板一眼地叫了一聲,“喬總。”

    兩人聞言,同時轉過臉去,子衿卻是滿臉的驚愕。

    這個女人……

    她就算不太關注娛樂八卦,不過也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她是影后方若初吧?各大媒體頭條的*兒,不過為人很是低調,和那些沒幾斤幾兩,卻一天到晚想著用盡各種手段,炒作,博頭條的女星來說,她的形象是極好的。

    子衿還記得她演的那部電影,好像是叫《盛秋》。之前她還和顧彥深一起看過,當時她就評價方若初的演技,簡直是把“盛秋”這個民.國期間的悲情才女給演活了。連顧彥深似乎都欣賞有加的樣子。

    那時候,她還挺幼稚地趴在顧彥深的懷裡,酸溜溜地問著——那是我好看,還是方若初好看?

    當時顧彥深說了一句什麼話?

    ——我的寶寶,肯定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但是,是我顧彥深最愛的女人,你不用和別人比,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

    …………

    誰說男人不會講情話?要真說起來,絕對是能讓你心都酥了。

    其實,子衿也是挺欣賞這個方若初的。

    說白了,長得漂亮的女人,誰都喜歡,但是長得漂亮,卻又不是花瓶的女人,給人的感覺當然是更好了。

    不過不得不說,她本人,比屏幕上來的更漂亮,沒有化妝的臉蛋兒,亦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似的,讓人不得不好奇,她平常都是怎麼保養的?

    …………

    方若初的視線也落在了子衿的臉上,子衿不是明星,不過自然也是c市的“名人”,加上是和喬景蓮站在一起,他們以前是什麼“關係”,當然沒有幾個人是不知道的。

    不過子衿也不是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申子衿,她已經能夠從一個人的眼底看到很多東西。

    當然,這個時候,她能夠感覺到,方若初的眼睛很是沉靜,看著自己的眸光也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只是那麼一瞬間,然後對著自己微微一頷首,繼而又十分平靜的對喬景蓮說:“喬總,今天真感謝您特地送我來醫院,不過我的助手已經開車過來了,就在醫院的後門口,這樣走的話,比較方便一些,也不會讓狗仔拍到什麼。”

    子衿心中暗暗感嘆了一下,這種情況,竟然還考慮著避開狗仔,大概也就只有方若初了,換做別的明星,估計巴不得讓人拍到點什麼,喬家再怎麼樣,那都是真正的豪門世家,何況還是景蓮親自送她來的,她倒是撇的乾淨。

    喬景蓮想了想,才點點頭,“那行,腳腕沒有大問題?”

    “沒有。”

    方若初又是和子衿非常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才越過她,在小助手攙扶下,進了電梯。

    子衿一見到電梯雙門關上,就忍不住一臉八卦的樣子,“景蓮,那是方若初啊。”

    “你還認識方若初?那說明她的名氣倒是真不小。”兩人之間有些僵硬的氣氛,因為方若初的出現,倒是緩和了不少。

    子衿哼了兩聲,眼角眉梢的神情,透著幾分俏皮,“當然了,我還看過她演的電影呢,真沒想到啊,她現在算是娛樂圈裡一等一的大明星哦,是你們公司的呀?”

    “霍易風拉過來的。”

    喬景蓮抿了抿唇,沉聲說:“霍易風手上有個明薇,他一直都很想要培養她,不過明薇起來了之後,他又藏著不讓她出來了,所以公司就花重金把方若初拉了過來,她最近勢頭挺好的。”

    其實娛樂圈裡的那些事情,子衿也不是很懂,不過她以前對方方若初的印象就不錯,這會兒見到了本人,她更確定了這種想法,忍不住呵呵一笑,“很漂亮。”

    喬景蓮看出她眼底那些意味深長,蹙眉,心中始終都有些不是滋味兒。

    其實他今天只是偶然的機會,正好去了一趟片場,結果又正好碰到了方若初不小心在拍一場戲的時候,扭傷了腳,他到底是東家,就很自然地送她來了醫院。只是沒有想到,子衿的父母也是在這個醫院裡,更沒有想到,會碰到她。

    他剛剛閃閃爍爍的,明明知道子衿根本就不會在意那個急診室的人到底是誰,不過心裡還是有著這麼一份奢望。

    是真的奢望,她哪裡會在意呢?

    她巴不得自己喜歡上別的女人,可是她又知不知道,其實他喬景蓮的骨子裡,還是流著幾分和顧彥深相同的血液,他們對於愛情和女人的執著,似乎都是一樣的。

    “……子衿,我公司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兩人又是隨便扯了幾句,喬景蓮藉故要離開,子衿也想去看看自己的母親,就和他告別,等到喬景蓮一走,她也跟著準備進電梯,不過站在門口的時候,還是膽怯了。

    她有時候會坐坐電梯,一般都是有顧彥深在場,如果是她一個人,她還是很懼怕那種封閉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克服這個“怪病”,不過現在肯定還不行。

    最後還是走的樓梯,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她從5樓走到8樓的途中,竟那麼意外的,聽到了有人在後樓梯口講話。

    因為子衿平常很少會穿高跟鞋之類的,一般她都會穿一雙百搭的運動鞋,又或者是帆布鞋之類的,走路的時候,聲音就很輕,後樓梯口雖是很安靜,但是當她走到6樓的時候,她就聽到樓上有人在說話。

    大概是那兩人的談話聲比較激動,所以並沒有發現子衿上來。

    她也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只是讓她停下來的原因是因為——那其中的一個男聲,太熟悉了。

    她在日本的那一個月的時間裡,每天都會聽到他的聲音,她以前是有多厭惡這個男人,卻不想終於擺脫了他,現在竟又在醫院的後樓梯口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你不告訴我,你信不信我會先要了你的命?你竟然敢欺騙我?!”

    “…………”

    這種威脅人的口吻,講的如何順溜,除了山下久智,還能有誰?

    子衿是真意外,她也忌憚山下久智,忍不住往邊上縮了縮身體,下意識的屏息。她不知道山下久智怎麼會出現在c市的,他不是在日本被人困住了麼?她更不知道的是,他來這裡做什麼?

    …………

    他不會是還沒有死心,跑來這裡抓自己的吧?

    這麼一想,子衿就更害怕了,哆哆嗦嗦的就想要去拿手機,給顧彥深打電話,誰知道,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好不容易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來的手機,啪嗒一聲,就掉在了台階上。

    本來就安靜的空間,因為這麼一聲,自然就驚動了上面的人,子衿臉色一白,幾乎是在一瞬間,撿起自己的手機,就重新跑到了5樓,別無其他的選擇,她一口氣奔到了電梯口,看著那個數字顯示的就是“5”,她按下了開門鍵,就衝了進去。

    大概是真的太緊張了,心臟撲通撲通一直都在跳,從5樓到1樓的過程中,她被這一種恐懼,取代了之前不敢一個人坐電梯的恐懼,一直等到電梯到了1樓,電梯門一開,她就衝了出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邊跑就邊給顧彥深打電話。

    這頭的顧彥深剛好從停車場出來,就接到了子衿的電話,他一接起來,聽到子衿無比慌張地聲音,“……彥深,我……我在醫院看到山下久智……”

    其實顧彥深人已經在醫院了,聽到這話,他心頭微微一緊,然後就鎮定下來,“你在哪裡?”

    子衿頓了頓,才茫然地說:“……我跑出來了,我在……我在醫院門口。”

    “站在那裡不要動,站在人多的地方。”

    然後大概是過了2分鐘不到,顧彥深就趕到了醫院門口,他遠遠望過去,就見到子衿一臉緊張的站在正門口處,醫院這個時候,人流量還是很大的,她站在那裡,他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小跑著過去,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

    子衿感覺到鼻端有熟悉的男性氣息,她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顧彥深,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我好怕,彥深,我剛剛嚇死了,我怕山下久智是來抓我的,我怕我又被抓到日本去了,我好怕……幸好你來了,幸好你來了……”

    顧彥深抱著她,感覺到她的身體都在瑟瑟發抖,他是真心疼。

    這丫頭估計是真的嚇壞了,她對於山下久智還是有些恐懼,但是顧彥深心中卻比較清明,他覺得,如果子衿看到的是真的,真的是他,那麼山下久智這個時候出現在c市的原因,肯定不會是為了來抓子衿。

    “寶寶,我在這裡,別怕,你告訴我,你是在哪裡看到山下久智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2
341、結局篇(二)
    “寶寶,我在這裡,別怕,你告訴我,你是在哪裡看到山下久智的?”

    子衿穩了穩心思,這才開口,“醫院的後樓梯口。”

    顧彥深蹙眉,“你見他就跑了?他一個人在後樓梯口做什麼?”

    “不是。”

    子衿搖了搖頭,顧彥深身上的氣息讓她覺得安心,她沒有像剛剛那麼慌亂,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平復了不少,“我剛剛……”

    她脫口而出要說自己之前上去是做配型是否符合的測驗的,連忙打住,“我就是一個人不敢做電梯,所以就走了後樓梯口,結果就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不知道山下久智和誰在說話,因為我當時太慌亂了,我就聽到他說了一句……一句——什麼,你居然敢欺騙我,還有……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之類的……”

    “我當時一看到山下久智,我就以為他是來抓我的,我想也不想,就直接跑了,本來是想給你打電話,手機又掉了……我想他可能已經看到我了。”

    顧彥深聽子衿這麼一說,反倒是寬心下來。

    其實他本來就不認為,山下久智會再回來c市,只是為了抓子衿,他和子衿之間,畢竟是隔著一個美代子,上一次他離開之前,找他說過那樣的話,山下久智可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男人,所以,顧彥深覺得,他們能夠知道的一些事情,估計山下久智也已經知道了。

    3天前,他讓人去日本接過楚穎,不過對方卻說,楚穎已經在2天之前離開了日本。

    不用說,山下久智必定是插手了這件事情。

    …………

    “好了,沒事兒了,這幾天我陪著你,好不好?”

    子衿點點頭,“嗯,我還想上去看看我媽,彥深,正好你來了,我們一起去吧。”

    顧彥深伸手攔著她的腰,兩人重新走進醫院。

    …………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山下久智來c市,很有可能就是來找喬家的人,喬家和李彬賢關係最密切的,也就是“喬世筠”,現在李睦華早就已經離開了c市,他想要弄清楚自己親生父親的死因,必定是要找喬世筠的。

    自己當初在日本對他放下那麼一顆炸彈,目的當然並不是太單純的。

    顧彥深可不是那種善男信女,會八卦的忍不住將這些事情,說出來才痛快,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用第三雙手,去揭發當年喬世筠辛辛苦苦想要隱瞞的秘密。

    …………

    .......................................................

    子衿其實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不過過了差不多有了3、4天,她除了在後樓梯口聽到了一次山下久智的聲音之外,之後再也沒有過他的任何意思消息。

    她想著,自己那天慌慌張張的,必定是讓他發現了,只是這麼久了,他一直都沒有出現,子衿這才慢慢的穩下心情來。

    也有可能,他來c市,並不是來找自己的,又或者是顧彥深將自己守護的很好,滴水不漏的,他沒有辦法,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好,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山下久智的問題,因為陶婉恬的情況,越來越差,腎源,卻還是沒有著落。

    而她那天去做的配型,也已經有了結果,這次做配型測驗,只有申東明知道,顧彥深是絲毫不知的,但是子衿去做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覺得,自己必須要去救母親,可是現在結果真的出來了,她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

    她不是懷疑自己會臨陣退縮,但是她很怕在這件事情上,會和顧彥深的意見產生太大的分歧,如果到時候真的配型成功,要準備手術的話,她始終都覺得,顧彥深的脾氣,自己未必能夠正常躺在那張手術*.上。

    想是這麼想的,不過,子衿還是認為,不管怎麼樣,都要走一步看一步,現在至少她要先把這個配型結果給弄清楚。

    自己開的車到醫院,她先是去看了陶婉恬,最近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難得今天人竟還清醒著,申東明就坐在*邊,坐在給她倒水,子衿一見到母親醒來了,很是開心。

    “媽媽,您醒了?”

    其實陶婉恬最近也是反反覆覆的,但是醫生也說了,這種情況拖得時間長了,自然是更不好,所以有時候她醒過來,子衿也不會和申東明一起問她以前的事情,他們都認為,剩下的那最後一點過往,等著她徹底康復了,再讓她說也不遲。

    在日本的時候,她的身體受到了刺激,病情一下子就惡化了,她現在不敢冒險。

    “子衿,你來了。”陶婉恬半坐在*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透著幾分虛弱,“過來,陪媽媽坐一會兒。”

    申東明馬上就站起身來,“我出去給你弄點粥,正好子衿來了,讓她陪陪你。”

    陶婉恬覺得自己現在的人生已經很是滿足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丈夫和女兒還可以這樣坐在自己的身邊,哪怕她被病魔折騰著,她覺得幸福。

    “媽媽,您感覺怎麼樣?您不要擔心,腎源很快就有了,我一定會讓您好好的活下去。”

    “傻丫頭。”

    陶婉恬伸手,輕輕地抓著子衿的手腕,搖搖頭,“子衿,媽媽現在就覺得很好,我聽你爸爸說了,你去做配型了是不是?子衿,你也是媽媽的寶貝,我是不會要你的腎臟來讓我續命的。所以不管配型是否成功,你都打消這個念頭,現在每天對於我來說,都像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一樣,我不會再奢求別的。”

    子衿眼眶漲漲的,聲音也透著幾分澀意,“媽媽……您別這麼說,什麼叫做偷來的?本來就是您的,您受苦了,如果配型成功的話,我一定會救您的,我是您的女兒……”

    “子衿,顧彥深對你很好是不是?”

    子衿斷斷續續的話還沒有說完,陶婉恬就出聲打斷了她,她忽然扯開話題,子衿愣了一下,很快就說:“是,他對我很好。”

    “那就行了,你爸還留在你的身邊,你還有一個那麼疼你,愛護你的男人,就足夠了。媽媽真的不要你犧牲你自己來幫我,我一輩子都會愧疚,子衿,我,咳咳……”

    陶婉恬說了幾句,就咳上了,子衿連忙起身,幫她拍了拍背,順氣,“媽,您別說那麼多了,現在先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事情,您都不要管了。”

    “子衿,改天你讓彥深過來,你爸說了,他過來的幾次,我基本都是睡著了,趁著我現在精神好,我也想要見一見他。”

    正好有護士進來,是來給陶婉恬換藥的,換了藥之後,她又開始昏昏沉沉的,子衿等著她睡著了,這才去找的主治醫生。

    不過那醫生正好進了手術室,說是要過最起碼3個多小時才能出來。

    子衿看著時間不早了,也等不住,就對護士說:“那你就先把報告給我吧,配型成不成功,我相信自己一看就知道了。”

    結果護士卻是搖了搖頭,“申小姐,這個我做不了主,其實吳醫生進去之前就吩咐我了,他說,最好是讓您等一下,他應該是有一些別的問題想要和您說說的。”

    子衿蹙眉,等到護士走了之後,她慢慢的冷靜下來,想了想,是不是配型已經成功了?

    如果只是不成功的話,醫生也不需要和自己說別的什麼問題吧?

    這麼一想,她的心就咚咚跳了起來,父親之前說的那個什麼表弟的,一直都沒有消息,那麼多年不聯繫的人,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就算找到了,人家不願意那也不能勉強人家不是麼?

    如果她真的配型成功了的話,那麼……母親就真的有救了。

    子衿就這麼坐在醫生的辦公室裡,等了2個多小時,期間她就一直都在想這些問題,如果是真的成功,她又應該如何和顧彥深說?

    他不同意的話,到時候會怎麼樣?

    …………

    “……申小姐,等很久了吧?真不好意思,剛剛正好進了手術室。”

    醫生的聲音打斷了子衿的思緒,她一側身,就見醫生急急忙忙地進來,大概是手術剛剛完成,趕過來的。

    “吳醫生。”

    “坐吧。”

    兩人隔著辦公桌,面對面坐著,子衿有些緊張,雙手地十指下意識地扭在一起,放在膝蓋上,醫生打開了抽屜,拿出一份報告,他並沒有交給子衿,自己翻開來,看了兩眼之後,才抬起頭來問子衿,“申小姐,你最近的身體,有沒有感覺不適的地方?”

    “……啊?”

    “你之前來做的配型,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和你母親的情況是吻合的,也就是說,你可以給她捐腎,只不過……申小姐,你不知道你已經懷孕了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2
342、結局篇(三)
    子衿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已經初秋時分,這個時間,頭頂的陽光顯得格外的灼熱,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裡,只是腦海裡亂糟糟的,不想要回家。

    因為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不是很穩定,所以回家,如果面對顧彥深,她會更難以掩蓋心中的“秘密”。

    秘密……

    懷孕,對於她和顧彥深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她從來都不會懷疑那個男人對自己的用心,不管他們從日本回來多久,他是否有和自己求婚,但是子衿心裡非常清楚的認定了,顧彥深把自己當成一個怎麼樣的人來看待,而她,也認定了他。

    所以,不管婚前,還是婚後,孩子對於他們而言,什麼時候來,都不會是“意外”,只會是他們的“期待”。

    可是現在……

    她應該如何去想這一份“期待”?

    她也想要有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失去,對於她和顧彥深而言,就是永遠的痛,她以前偶爾還會說起,以後不管有幾個孩子,都不可能彌補失去第一個孩子的痛。而現在,終於又有了孩子,她卻是要面臨母親的難題。

    顧彥深在之前就已經那樣反對自己去做配型,她也是偷偷的瞞著他去做的,如果他知道了,子衿可以想像,他一定是會生氣的。

    她能夠理解,站在顧彥深的立場上,去看到這個事情的態度。

    他會生氣,他不同意,都是因為,他太過在乎自己,她也知道,不管這個手術怎麼樣,如果真的進行了,不可能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影響,她才30歲不到,以後還有漫長的人生,這不是感冒發燒,吃吃藥,休養一下,就可以痊癒。

    可是那個躺在*上,奄奄一息的人,不是別人,是她的親生母親,站在她申子衿的立場上,來看待這個事情,她難道就真的可以狠著心,不去管,連現在的配型成功,都視而不見麼?

    …………

    不,她絕對做不到。

    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啊,是十月懷胎生她,養育了她整整 幾年,為了她,更是被人關在那樣如同地獄的地方,整整5年的母親,現在她就等著自己的腎臟去續命,她可以自私的當成什麼都不知道麼?

    她想,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都做不到無動於衷,她也不是不怕,其實哪個人會不自私?

    ——配型的時候,她只想著,只要是成功了,她就要做這個手術,不管顧彥深是反對還是同意,手術的同意書還是需要她申子衿親自來簽的,可是等到真的成功了,她心裡卻是反覆猶豫著,而現在,又有了孩子。

    主治醫生說的話,還在她的耳邊,清清楚楚。

    “……申小姐,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和你提前說一下,也算是給你打個預防針,雖然說,捐腎,同時還懷孕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至少在我從醫的那麼多年裡,我是沒有遇到過,所以我也不敢肯定的和你說,會是有怎麼樣的*情況。但是對於你自己的身體而言,這是肯定不好的。而且我看過你以往的病例,我也知道,你第一胎是流.產,大概也就是3個月不到一點,當然你現在懷孕,因為你還年輕,之前流.產雖是會有影響,但是只要調養好了,當然問題還是不大的。只是如果你執意要做這個手術的話,我還是希望你想清楚,一定會影響你的胎兒,有可能會……申小姐,你母親的情況雖是不容樂觀,但是還可以拖幾天,這個,我想你還是回去好好想一想,考慮好了,再給我一個答覆。另外,這件事情,顧先生……”

    “醫生,拜託你,暫時不要告訴彥深。”

    “申小姐……”

    “我相信你肯定知道,他是不希望我做這個手術的,那天我來做配型,我也是瞞著他的,你放心,如果他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什麼事,我會和他解釋的,但是現在,你先不要告訴他,我想一個人想一想。”她怕是醫生會瞞不住,頓了頓,還是低聲說了一句,“對於我來說,肚子裡的孩子是很重要,自己的身體也很重要,可是那個躺在*.上的人,是我的母親,她對於我而言,更是重要。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考慮好了,我會和你說的。”

    …………

    看到路邊有凳子,子衿下意識坐下來,從包裡拿出了兩張單子。

    其中一張是懷孕的報告,還有一張是配型吻合的報告,她一手拿著一張,就這麼盯著,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麼樣的選擇,可以兩全其美。

    …………

    老天爺,可真是喜歡和人開玩笑。

    ...........................................................

    顧彥深交換了一下疊著的長腿,蘇君衍正好將紅酒拿過來,他順手接過,淺淺地抿了一口,“你剛剛說的,確定麼?”

    “當然。”

    蘇君衍揚揚眉,“你和我說了之後,我就託人問了問,你也知道,那醫生和我家老頭子關係不錯,之前子衿的母親進去,不就是老頭子找人說過了麼?所以你和我說了之後,我就讓人去問了問,那天去醫院的,的確是山下久智,子衿沒有看錯。”

    “山下久智來c市,和子衿應該沒什麼關係。”

    “嘿嘿,還真是沒有什麼關係,因為他是來找另外一個人的。”

    顧彥深抬起頭來,用一種“你繼續說下去”的眼神看著蘇君衍。

    蘇君衍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動作緩緩一動,他坐在了顧彥深對面的沙發上,沉聲道:“那天子衿見到的山下久智是在後樓梯口,那個地方是醫院的死角,沒有攝像頭,不過山下久智找的人是誰,應該是他。”

    他說著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了顧彥深的面前,上面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大概是50歲不到的樣子,顧彥深只掃了一眼,沒有印象。

    蘇君衍指了指照片,繼續說:“這人叫溫繼光,5年前,就是他親自寫的報告,證實了李彬賢是暴.斃,死因到底是什麼,至今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就是那天,子衿看到山下久智的那天,這個溫繼光的岳父就在這家醫院,好像是來做身體檢查的,山下久智應該是早就已經查到了,所以在醫院,他是守在那裡的。”

    這麼一說,顧彥深就已經完全明白了。

    他在離開日本之前,就給山下久智丟下了一個炸彈,他就知道,只要山下久智一離開道傳會,他必定會藉著他自己手上的勢力,去調查這一切,不過就是沒有想到,他的速度還挺快的,這才一個月不到,他就回了c市,李彬賢的死因到底是什麼,現在他們這邊知道的還不是太清楚。不過十有八.九,肯定是和喬世筠脫不了關係的,山下久智這次來c市,肯定也是有備而來,喬世筠,這個隱瞞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到時候被徹底曝.光了,他還真怕他一把年紀了會承受不了。

    顧彥深放下酒杯,給自己點了一根菸,他抽了兩口,吞吐著雲霧,然後淺聲道:“山下久智最近肯定會是在c市,雖然我知道他這次不是衝著子衿來的,但是喬家的事情,畢竟還是和子衿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最近子衿就一直公寓醫院兩頭跑,君衍,你還是幫我照顧一下,我最近忙著和英國的老傢伙周.旋。”

    蘇君衍義不容辭,“放心,你的心肝寶貝我會幫你派人多看著一點,不過默克那個傢伙,還存著讓你過去的心思?”

    顧彥深撣了撣菸灰,“他一直都沒有死心,他現在野心大了,畢竟是上了年紀,希望我去培養他的兒子。”

    顧彥深之前為了日本的事,只能找默克幫助自己。

    不過那個利慾熏心的老傢伙,當然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他知道,自己手上掌控著很大一部分的地下黃金市場,獅子大開口的要去了三分之二,現在更是想方設法想要讓自己過去,默克的兒子對顧彥深一直都心懷不軌,顧彥深當然不會過去,何況現在顧慧敏已經在c市定居,英國那個地方,他也不是特別喜歡,再者子衿也回來了,他其實想要借助自己手上還掌控著的資源,在這邊重新創業。

    不過默克這人也不是太好對付,顧彥深想著,自己可能還是需要親自跑一趟英國,畢竟他現在還是通化的股東,他得把這個事情一次性解決了,才可以全身心投入這邊。

    “就他那個變.態兒子,誰都知道對你虎視眈眈的。”蘇君衍撲哧一笑,“我說彥深,你這個豔福可真是不淺,說實話,我還真是羨慕啊。”

    對於好友揶揄,顧彥深眼皮都不抬一下,淡聲道:“你要真羨慕的話,也犯不著跨國,c市應該多的是這種類型的人,當然我也明白你最近慾求不滿,我聽子衿說,慕晨初最近回老家了,還是和她的那個初戀情哥哥。”

    蘇君衍,“…………”

    .....................................................

    醫院,晚上8點。

    差不多到了9點30,醫院就會安靜下來,陪同的人,都會被醫院的護士遣散,有些重病患者才可以有一個親屬陪伴著,不過陶婉恬這邊,住的是最頂級的vip病房,加上平常進進出出的人也不是很多,就申東明一天24小時陪著妻子。

    今天陶婉恬的精神狀態還不錯,不過到底是重病在身,整個人都憔悴了,申東明已經不止一次心疼自己的妻子,她以前是那樣溫婉可人的一朵花,現在卻成了這般模樣。

    “東明,你就別唉聲嘆氣了,這人生自古誰無死?就是要告訴你,千萬不要讓子衿做傻事,知道麼?”

    陶婉恬半靠在*上,說話的時候,氣息很是微弱,“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不想讓我出事,就像是和子衿的想法一樣,但是子衿還年輕,我們這些年來,做的犧牲,難道不是為了讓女兒過的更好麼?傻丫頭竟然去做配型了,不管吻合還是不吻合,一定不能讓她給我捐腎。東明,我們當年雖生了兩個女兒,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是我們的心肝寶貝,現在有一個對她這麼好的男人照顧她,就算我明天就一蹬腳走了,我也……咳咳,我也放心。”

    “說什麼傻話?”

    申東明皺著眉頭,打斷了妻子的話,“別想的這麼消極,就算子衿不給你捐腎,那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你還記得你的那個表弟嗎,我這兩天一直都在找他,只是我們以前住的那一塊區域,之前是被人收購了,後來改造了,住在那一塊的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我們的親戚,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聯繫不上,但是你再熬熬,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你別說全世界有那麼多人了,就光說我們c市,不也有很多人麼?找個腎源而已,一定可以的。”

    陶婉恬頻頻點頭,眼神已透著一些迷惘,已經很晚了,她今天和丈夫說了一整天的話,顯然也是累了,這會兒昏昏沉沉的,想休息,“你進去休息吧,我想睡覺了。”

    “你睡,我出去醫生那邊,一會兒就來。”

    申東明站齊聲來,陶婉恬“嗯”了一聲,側過臉,就睡著了,申東明又幫她蓋了蓋被子,這才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大概是過了5分鐘的樣子,緊閉的房門又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陶婉恬還以為是丈夫回來了,她還沒有徹底睡熟,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精神像是被硬生生的緊繃著,想要睡著,卻總能夠將周圍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和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

    “……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睡著,就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於是就先側過臉來,眼睛還沒有睜開,又說了一句,“……東明,我想喝點水。”

    …………

    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有回應,陶婉恬這才察覺到有些不一樣,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因為平視的關係,她首先看到的,是*沿邊上站著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卻是和申東明完全不一樣的,那條名貴的皮帶……

    她就算是被關在監獄5年之久,那也不可能認不出一些世界品牌,加上在監獄的那幾年裡,她每年都能見到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的偏愛,每次腰間的那條皮帶……都是這個牌子。

    陶婉恬的心臟咚咚跳了跳,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猛地抬起眼簾,視線一瞬間往上,很快就看到了來人的廬山真面目,她原本就蒼白沒有幾分血色的臉頰,這會兒是連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殆盡,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著,瞳仁深處都是恐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喬世筠倒是一臉的平靜,陶婉恬是真覺得,自己這輩子遇到了一個魔鬼,就是他喬世筠。

    他伸手,拉開了*邊的凳子,坐下,開口說話的時候,甚至還叫她的名字,“陶婉恬,你在監獄的5年,一定很不好過,我知道,你心裡估計是很恨我的,但是你想想,比起當年我痛下狠手,要了你的命,現在你還可以享受,這——”

    他做了一個手勢,手指從她的頭部一指,到了腳部,繼續說:“也算是不錯的待遇,其實留著你,我就知道,肯定會出大事。但是當時我是覺得,這個‘大事’的可能性大概只佔了 %,80%還是掌控在我的手上的。就是沒有想到, %是因為你的女兒,帶出了我的兒子。”

    “不過這些都是注定的,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要讓你清楚明白的記住一點。”

    陶婉恬眼神開始發抖,她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被縟,一瞬不瞬的盯著喬世筠,喬世筠反倒是笑了,“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你現在身體這樣,估計心裡也不好受,你知道為什麼顧彥深這麼能耐,卻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腎源麼?”

    “…………”

    這樣清楚明白的提醒,陶婉恬自然是已經想到了,喬世筠笑的更輕鬆了,“對於你來說,可能你會覺得我手段比較狠毒,但是你不能否認,我把你的女兒培養的挺好。這些年來,我可真是沒有虧待她,是不是?你想要活命,我也可以放你一馬,不過,你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不應該說的話,千萬不要說,否則的話,以後躺在*.上的人,可能不是你,而是你的寶貝女兒。”

    “……喬世筠,你……你不是人!”

    她拼盡力氣,才咬牙切齒的吐出這麼幾個字來,喬世筠嗤笑了一聲,“我要不是個人,你早沒命了。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注定了,你想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我會成全你,但是你必須要閉嘴,我給你機會讓你活下去,過後我派人送你出國,在國外好好的調養身體。”

    5年前,她被他送進的是b市的一個活人墓,5年後,她好不容易重見天日,他竟然又來和自己說什麼,送出國?

    陶婉恬還不至於會那麼傻,那麼天真的以為,這個魔鬼說的話會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她也覺得,自己已經是死不足惜了,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他以為自己真的會這麼在意麼?

    這麼一想,陶婉恬反倒是放鬆了身體,這麼多年來,累積著的,對於喬世筠的恐懼,也一併放鬆了,她甚至還對著喬世筠,有模有樣地冷笑,“抱歉,你要麼現在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否則的話,我有一口氣在,我都不會再無視你當年的禽.獸行為!喬世筠,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你能掌控著全局,還是80%的可能性麼?呵呵,真可笑,你還不是被那 %打敗了?你一定沒有想到,會是你的兒子想方設法來扳倒你吧?這個就是報應!你的報應!”

    喬世筠臉色一瞬間變的很是難看,他猛然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上的女人,惡狠狠地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什麼時候敬酒我了?喬世筠,我現在是爛命一條,我不怕你,倒是你,當年的事情被揭發出來,你等著坐牢吧!我在監獄裡面享受過的一切,你也會得到的!”

    “你——”

    喬世筠陡然伸手,陶婉恬卻是將脖子一仰,那種病態的蒼白,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透著一種決絕,“你打啊,最好現在就打死我,你進過這個病房,到時候誰都知道,你背上一條人命不夠,到時候還會讓你再背上一條。”

    喬世筠捏緊了拳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反倒是笑了。

    他慢慢地放下手來,姿態恢復了從容,緩緩說:“很有骨氣,到底是出來了,說話的姿態都不一樣了,你忘記以前,你對著我的時候,可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麼?”

    陶婉恬,“…………”

    “呵呵,好好養著身體,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死的。”

    喬世筠留下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轉身離開了病房。

    陶婉恬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從外面進來一個黑衣男子,然後拿出一塊手絹,就摀住了她的嘴,她本來氣息就比較微弱,這會兒別人這麼一捂,哼哼了兩聲,就暈了過去。

    …………

    ...........................................................

    晚上9點。

    子衿到家的時候,顧彥深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男人長腿上面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長指運指如飛操控著什麼,聽到玄關處的聲音,他得空才抬起頭來,“回來了?”

    子衿因為是在換拖鞋,所以是背對著客廳的,顧彥深並沒有看到,她進來的時候,一臉的愁容,這會兒她聽到身後的男聲,連忙將情緒收斂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確定自己不會再有什麼異樣,這才“嗯”了一聲,“你吃飯了麼?”

    “還沒有,怎麼這麼晚?”

    “在醫院陪著我媽媽呀。”

    “你媽她今天怎麼樣?”

    子衿走進客廳,將包放在了沙發上,她長發披肩,並沒有紮起來,這會兒隨手一捋,在男人的坐下來,“還是老樣子吧。”

    顧彥深有察覺到她眼角眉梢帶著幾分愁容,而且眼眶還是紅紅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不過這會兒他並沒有想太多,因為這段時間,子衿一直都是這樣,精神也一直都不太好,她擔心陶婉恬,現在每天24小時裡,恨不得有3分之2的時間,是在醫院裡的。其實他很心疼她這樣子,不過顧彥深雖是個男人,對於自己的小女人,心思卻是很細膩。

    他知道,自己一口否決讓她不要捐腎,這事情,兩人的意見是有分歧的,如果再限制她去醫院的時間,他怕她會更不高興。更何況,陶婉恬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在身體的大問題上,他已經霸道的幫她做了主,其他的一些小細節,他並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自私過了頭。

    “很累麼?”

    他闔上了電腦,放遠了一些,伸手,將她抱起來,讓坐在了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雙手輕輕地壓著她的臀.部,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嗯?臉色這麼難看,有沒有吃過東西?”

    子衿哪裡有什麼胃口?不過她一想到自己現在懷孕了,營養跟不上可不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帶你出去吃點。”

    顧彥深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就準備站起身來,去換衣服,誰知道子衿一把拉住了他,“不用了,外面的東西又不是衛生,家裡冰箱裡肯定有東西,不然你隨便做一點給我吃嘛。”

    “你很少這麼注重飲食。上次我們開車去醫院,路過的那一家餐廳,正在裝修的,記得麼?叫doyou,我今天路過看到他們已經開業了,還準備帶你是嘗嘗鮮。”

    “算啦,隨便吃一點好了,我很累了,想吃點就休息。”

    子衿隨口找著理由,顧彥深也沒有懷疑什麼,“那我做給你吃,你要不要進去洗個澡,一會兒出來就可以吃了。”

    子衿其實今天一整天都像是遊魂一樣,在街上到處走,說實話,她是真的挺累的,這個季節,還有些悶熱,她也出了不少的汗,這會兒黏糊糊的,不舒服,顧彥深這麼一說,她就順勢從他的懷裡站起身來,“那好,我先進去洗澡了,你做面條給我吃,對了,不要放蔥。”

    “小東西,要求還真多。”

    顧彥深莞爾,要說這個世界上,要讓他親自這般伺候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她了,自己的母親他還沒有這麼孝順過呢。

    “寶寶,明天暫時別去醫院了,我們去看看我媽吧,明天是22號吧?我媽的生日。”

    子衿一聽,“啊”了一聲,“你媽的生日?你怎麼不早說啊,我都沒有準備禮物,那明天我們去之前,把禮物買一下。”

    顧彥深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性感的嗓音放低了一些,就更顯得渾厚動人,“買什麼禮物,這最好的禮物,我不是都給她帶去了麼?見了兒媳婦就是最好的禮物。”

    “討厭,我又還沒有嫁給你。”子衿臉龐一紅,嬌羞的樣子,讓顧彥深覺得太過可人。

    他忍著沒有將她直接推倒在沙發上,當然也是顧忌著她太累了,“原來寶寶是想做真正的顧太太了?”

    “你——討厭!”

    子衿跺了跺腳,推開了顧彥深,一轉身就朝著臥室走去。

    顧彥深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就更是深邃了一些,一直等到她關上了臥室的門,他才重新打開了電腦,屏幕一跳,剛剛的頁又跳來,上面的郵箱已經有人回覆了,他點開,一串英文,寫著——

    顧,你的要求,我都會照做,不過戒指大概是要3個月左右才能弄好,還有婚紗的設計,可以找一下linda,我會幫你搭個橋,放心,她一定會幫你的。她久仰你的大名。

    顧彥深挑了挑眉,長指在上面輸了“thanks”,然後點擊發送,這才重新關上了電腦。

    他進了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倒是真的準備了不少的食材,其實平常,他都要求傭人阿姨每天都買新鮮的材料,但是因為他知道,最近子衿回來的比較晚,所以他特地讓阿姨備一些放在冰箱裡,有時候她偶爾會嚷嚷著肚子餓了,他就會親自下廚給她做。

    不過想來,以前她倒是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最近每天到個10點左右,她就會叫著肚子餓,食慾好像大了不少。

    …………

    做一碗麵時間不需要太久,其實子衿也不是很挑嘴,一般他做的,她都會吃的很乾淨,還會嚷嚷著,她的男人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顧彥深將最後一點作料放好之後,才聽到外面的手機在響,那鈴聲顯然不是他的。

    剛剛子衿進臥室之前,手袋直接就丟在了沙發上,他將面條盛出來,放在了茶几上,子衿的手機還在持續不斷的響著,他這才彎腰,拿起了手袋,打開,在裡面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手機,拿出來的時候,正好帶出了兩張疊在一起的紙張。

    顧彥深剛開始還沒有在意,他隨意地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電話號碼是他不熟悉的,也沒有標註是誰,所以他更是不在意,也沒有打算接,子衿的手機經常會有一些推銷樓盤的電話,他隨後將手機一放,視線又落在了那疊成正方向的紙上。

    其實子衿的東西,顧彥深平常很少去看她。

    他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多少秘密,他都能夠掌控的一清二楚,他也沒有翻看別人隱.私的習慣,不過這會兒,他也是鬼使神差一樣,當然也是因為那紙雖是疊著的,卻隱約有一個印章若隱若現,他看著那印章,好像是醫院的印章,而且還是陶婉恬住的那個醫院。

    他抿了抿唇,長指利索地打開了那紙,兩份報告是疊著的,他打開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配型吻合的報告……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2
343、結局篇(四)
    子衿在浴室洗了個澡,將頭髮擦了半乾,又擦一些潤膚露,也不打算再出去,就穿了一套睡衣,她打理完之後,對著鏡子看著裡面的自己。

    明眸皓齒,因為剛剛洗過澡的關係,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神清氣爽,只是再怎麼樣,還是掩蓋不住她眉宇間的那些擔憂。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這裡……又有了他和她的愛情結晶,她懷孕了,她懷孕了……

    她在腦海裡不斷的重複著這4個字,告訴自己,其實無比想要告訴外面的那個男人。

    他一定會開心壞了吧?

    一定的,她從來不懷疑他對自己的用心,如果有了孩子,他一定是高興的,她都能夠想像出來,他抱著自己,神采飛揚的樣子。其實最近見他每天都忙進忙出的,要是不陪著自己,多半也是在書房裡,她雖然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在做什麼,但是她知道,他肯定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

    只是她最近的心思都撲在了母親的身上,也沒有過問他什麼。

    …………

    子衿輕輕地呼出一口濁氣,她雙手順時針方向,輕輕地摩挲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眸光一瞬間變的無比柔軟,可嘴裡喃喃說出口的話,卻是充滿了自責,“寶貝兒,你說,媽媽是不是很對不起爸爸?我一點都不夠關心他是不是?我也很自私對不對?”

    “…………”

    “可是……那是你的外婆,是媽媽的媽媽,你說,媽媽怎麼樣做才是最好的?”

    “…………”

    臥室裡空蕩蕩的,兩個回音都沒有,子衿覺得自己是真傻,孩子才多久?2個月都不足,哪裡會聽得到她的話?

    大概是她是真的茫然無措了。

    一個人不知道是站了多久,最後才對著鏡子,慢慢放鬆自己的表情,嘴角勉強揚起的一瞬間,子衿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一白,連忙轉身,就朝著臥室的門口衝出去。

    …………

    她的手袋還放在客廳裡,手袋裡面有她從醫院帶出來的兩份報告,子衿現在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辦,所以她潛意識裡,還是不想讓顧彥深知道的,因為他知道了,她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臥室的房門“砰”一聲悶響,子衿跑出來的時候,發現整個客廳飄著一種她所熟悉的香味兒,那是顧彥深給自己做的面條,她經常會吃,所以這種味道,她已經如此熟悉。

    不過很快,她就聞到,這種食物的香味之中,還摻雜著菸草的味道。

    子衿視線一轉,就看到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從她這個角度往過去,只能看到顧彥深的背部,還有那個冷硬的後腦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心裡藏著事,所以她本能的,有些心虛。

    是她的錯覺麼?

    為什麼她會覺得,此刻顧彥深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戾氣,哪怕是沒有看到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子衿還是能夠感覺到那種陰鷙。她腳步下意識頓了頓,雙手拘謹的放在胸前,第一次在他背對著自己的時候,竟,止步不前。

    人有時候,真的不能撒謊,不能隱瞞,尤其是對著自己太過在意的人。

    子衿覺得,自己的這種道行,更是不行。

    …………

    “不是餓了麼?站在那裡聞著面香,就能飽了?”

    顧彥深忽然出聲,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聽不出多少情緒起伏,子衿抿了抿唇,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抬腳朝著他走過去。

    她真想徹徹底底放鬆自己,其實不過就是短短幾步之遙的距離,她卻是覺得自己走的特別的辛苦似的,好不容易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姿態慵懶地吸菸,子衿這才想起了什麼,支吾了一聲,才說:“……彥深,你怎麼又抽菸了?”

    “嗯?”

    顧彥深像是沒有聽清楚似的,側過臉,被煙霧熏得微微眯起的眼眸,斜睨了她一眼,“什麼?”

    “……我說,你怎麼又抽菸了?我不是讓你少抽菸麼?”

    要是平常,她早就已經伸手去抽走他指間的煙,今天也不知是怎麼的,總覺得心虛的很,說完之後,繞過了沙發,坐在了他的對面,她拿起筷子,視線卻是落在了放在沙發另一頭的手袋上,好像拉鏈也沒有被拉開的痕跡,那顧彥深應該還沒有看到。

    也是,他平常也沒有翻看她包包的嗜好,無緣無故去看自己的包包做什麼?

    子衿覺得自己過於緊張了,她緊了緊手中的筷子,吃了一口面,就是覺得有點軟了,大概是放著時間長了,她含糊地說了一句,“彥深,別抽菸了。”

    顧彥深卻是站起身來,“把面吃完,我去陽台抽菸。”

    “…………”

    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走到了陽台上,也沒有多想什麼,悶頭就將面條吃完,還沒有忘記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寶貝兒,你爸爸的手藝是不是很好?

    她將碗筷收拾了一下,甩著兩隻手,走出廚房,發現顧彥深還在陽台上。

    夜色濃重,那個男人姿態透著幾分隨意,依在陽台的欄杆上,一手夾著煙,一手插著褲袋,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側臉的線條看上去,透著幾分寂寥。

    子衿不想見到這樣的顧彥深,彷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她都拉不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就朝著陽台走去。

    “彥深……”

    “吃完了?”

    顧彥深捏碎了手中的煙蒂,丟進了一旁被他帶出來的菸灰缸裡,子衿走過去兩步,總覺得他這會兒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樣,她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心情不好麼?”

    男人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看著她,都是俯視著,平常子衿從來不覺得這樣的視線會讓她有壓迫力,可是今天,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眼中的光,透著幾分鋒銳,雖然他在極力的壓抑,但是她還是可以感覺到,子衿心頭微微一動,見他不說話,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彥深,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我以為是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他終於開口,大概是因為抽菸的關係,嗓音有些暗啞,子衿張了張嘴,“……我?我什麼事?”

    “嗯,子衿,你還記得,從日本回來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什麼話麼?”

    他突然就這麼調轉了話題,子衿有些摸不著頭腦,紅唇動了動,皺著眉頭,“你和我每天都說那麼多的話,日本回來的時候……你和我說過什麼?”

    她其實是心頭有些慌亂,顧彥深平常對著她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這樣,她覺得現在,顧彥深看著她的眼神,就透著一種讓她難以捉摸的高深莫測。

    她突然就覺得難過。

    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他想要讓自己看到一個真實的他,她才可以接觸到那個真實的他。

    如果他不想,他想要讓你看不透他,也不過就是他的一念之間。

    “彥深……”

    “我希望你不要騙我,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因為我要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你不能解決的,我都想要幫你解決,你是我的女人,你還記得麼?”

    子衿還不至於真的是一竅不通,今天她本來就覺得顧彥深很不正常,這會兒聽他甩出這麼幾句話來,她就已經意識到,今天晚上必定是有什麼事,否則他不會突然一下子就變成這樣。

    深吸了一口氣,子衿抿了抿唇,這才張嘴,“彥深,如果你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和我說,不要這樣,你知道,我就算對別人來說是聰明的人,可是在你的面前,我永遠猜不到你的心思,你越是這樣將自己的姿態提高了,我越是勾不著,我心裡難受,我……”

    “那你有想過我的心麼?”

    顧彥深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胛骨,男人低沉的嗓音終於是帶出幾分冷冽的情緒,子衿猛地抬起頭來,肩胛骨上傳來的疼意,讓她下意識地擰起了眉頭,她還沒有開口說話,顧彥深繼續冷冷地追問:“申子衿,我對你不夠好是不是?你什麼事情都不肯告訴我,你什麼事情都要瞞著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偏偏不聽,你還要拿你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子衿,“…………”

    “……彥深,你……你在說什麼?”

    “你還想要瞞著我?”

    顧彥深一直都在壓抑著這一份憤怒,他最最不想衝著申子衿發火,可是有誰能夠瞭解到他心裡的痛?

    之前她一聲不吭就這麼走了,留給自己一封信,去了日本,他沒有一分一秒不是在擔心她的,卻還是要顧及著她的想法,硬是忍了整整一個月,才過去日本找她。

    那時候,她柔聲柔氣地對自己說著對不起,他終於還是捨不得對她甩臉色,其實他哪裡會是她的對手?她就是自己的剋星,她說什麼,做什麼,他什麼時候會不同意?

    但是剛剛他看到那份報導的時候,他是真的生氣。

    第二次,又是一次!

    她說過,以後做任何事情,都會告訴自己,為什麼這一次,她還是偷偷的瞞著自己去做配型?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能夠體諒到她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著急擔憂的心,可是看到那配型吻合幾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劇烈的抽了抽,他的心肝寶貝,掉了一根頭髮,他都會心疼,如果真的要讓她拿掉身體裡面的一個器.官,讓他如何割捨?

    但是這真的不是最最糟糕的。

    最最糟糕的是——他看到了第二份報告。

    那配型吻合下面,疊著的另外一張懷孕被證實的報告。

    …………

    他真是無法形容當時的那種心情,現在一想起來,他都覺得“驚心動魄”,是真的驚心動魄。

    她懷孕了,她竟然懷孕了。

    他捏著那份報告,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生怕是自己做夢,或者是自己看錯了,那樣不符合他顧彥深的行為,他卻不厭其煩做了3次,是真的,真的,他的寶寶,真的懷孕了。

    失去第一個孩子的痛苦,被這一種意外來襲的喜悅給衝擊了。

    …………

    可是這種喜悅來的太過兇猛,還不到2分鐘,他就覺得自己像是被當頭棒喝一樣,如果她懷孕了,她進來的時候,不應該第一時間就告訴自己麼?懷孕,還有什麼是比懷孕更重要的事情?但是這兩份報告疊在一起,就已經是無情又殘忍地告訴了他另一個事實!

    她壓根就沒有打算告訴自己!

    她是不是準備瞞著自己偷偷去給陶婉恬捐腎?

    哪怕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寶貝,她也不管不顧?

    他能夠理解她為了自己的母親那一份心思,可是她有想過自己的立場麼?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她竟然瞞著自己,她是不是已經準備好要去做手術了?

    …………

    這種念頭,就像是潮.水一樣,兇猛地撲向他,他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嗜血的戾氣,最後還是不動聲色,將報告放回了她的包裡,然後坐在客廳安靜地抽菸,這種時候,只有尼古丁的味道,可以稍稍緩解他體內的那種戾氣。

    他等著,他一直都在等著,給她空間,讓她將面吃完了,等她把面吃完了,她過來,他還是在想著,她是不是應該要告訴自己了?

    …………

    他其實真的是一個非常安耐得住性子的人,不是什麼事,什麼人都可以讓他方寸大亂,但是他也承認,申子衿就是他的剋星。

    所以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不過就是沒有將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他到了這一刻,還是想著,只要她親口告訴自己就好。

    他有什麼是不能原諒她的?

    她只要親口告訴自己就好……

    子衿聽到他說了一句“你還想要瞞著我”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她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但是他又什麼多不說,她心裡反倒是有些打鼓。

    懷孕的事情,還有配型吻合的事情……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全都知道了?還是……他是聽說了什麼?或者是……

    她的腦海混混沌沌的,什麼樣的想法都有,但是子衿並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縮頭烏龜的表現,她還是抱著一份僥倖的心理,她還是覺得也許顧彥深什麼都不知道,也許他說的是另外的事情。

    “……我,我瞞著你什麼事情了?彥深,你別這樣,我不知道,我……”

    她閃爍其詞的樣子,讓顧彥深瞬間就冷了精緻的五官,他從來都不會拿著自己最冷血的一面對著她,這會兒卻像是入了魔一樣,整個人彷彿就是一個來自地獄九重的魔鬼,反手一推,就將她推在了移門上,男人頎長的身軀重重地壓上去,他的眼底,卻都是痛楚。

    “你不知道?申子衿,你真是……從來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的是不是?你從來都不需要考慮我的感受?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讓你等一等,你卻瞞著我偷偷去做配型,你懷孕了,你卻始終都不肯告訴我,你說,是不是我不發現,你是準備帶著我顧彥深的種,去給你母親捐腎?”

    子衿瞪大了眼睛,吃力地開口,“……你、你知道了?不是,你聽我解釋,我不是……”

    “你給我閉嘴!”

    顧彥深卻是低吼一聲,他像是失控的野獸,被憤怒燒紅了眼睛,“你給我什麼解釋?是我一直都在退步,是我一直都毫無原則的*著你,是我給你養成了這樣的脾氣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就給我自作主張,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你之前不告而別去了日本,還不是我去日本把你帶回來?你真以為你自己能把所有的事情做好?現在你又要瞞著我,去給你母親捐腎,你有考慮我的感受麼?我就算再理解你,但是你能不能為了我們的孩子想一想?你覺得你應該麼?為什麼你什麼事情都不肯告訴我?難道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還及不上你的母親麼?你他媽.的,你到底有沒有心?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

    顧彥深對她說話,從來都是柔聲細語的,他不會這樣低吼著對自己破口大罵。可是現在,他這樣凶狠的按著自己的肩膀,這樣凶狠的吼自己,這樣凶狠的……

    她的眼眶很快就紅了,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爬滿了整張臉,視線模糊不清,嗓子眼裡也像是堵著一隻蒼蠅一樣,她難受,心臟悶悶的疼。

    她知道他一定會生氣,可是她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麼叫做,他們之間還及不上她的母親,難道愛情和親情就一定要兩者選其一麼?

    如果今天躺在*.上的人,是他的母親,他就能夠做到無動於衷麼?她承認在這件事情上,錯的人的確是她,可是為什麼,他要這樣看自己?

    難道他就不自私麼?

    如果她真的狠心的只顧著自己的母親,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在得到配型吻合的報告之後,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想其他的,她可以果斷選擇做手術,人的身體少了一個腎臟,她還不至於會死。但是她還是猶豫了,有些東西,她沒有地方找人訴說,但是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態,她心裡很清楚。

    看到“吻合”兩個字的時候,哪怕是不知道自己懷孕,她也猶豫,她的這份猶豫,只是因為,她也深愛著的這個男人。

    可是現在,到了他這裡,她的隱瞞,給他的感覺,只是自己把親情看到太重,他甚至對自己破口大罵。

    子衿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卻是發現越擦越多,她垂下眼簾,捏緊了自己的雙手,好半響之後,才暗啞著嗓子,低聲說:“……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離開你一次,只是為了我的父母,我現在瞞著你,也只是為了給我媽媽捐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的感受?”

    “……那當初是你官司纏身,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會出事?我去日本不僅僅是為了我父母,我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你!”

    顧彥深怒極了冷笑,“為我?我不需要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你是我的女人,你每天躲在我的身後就好,我和你說了,我能解決,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你寧可相信一個有勇無謀的日本蠢貨,你也不相信我,你現在還說什麼為了我?”

    子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卻是發現眼前的一片都是模糊不清的,她看不清楚這個男人,顫抖著嗓音叫著他的名字,“顧彥深!”

    “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多餘的,你那麼有能力,那你為什麼不幫我媽找腎源?如果有合適她的腎源,我又何必這樣?你以為我想麼?如果我真的一點都不考慮你的感受,我現在也許就已經在手術室裡了,你以為我還會拿著報告,讓你發現,再讓你這麼對我麼?”

    兩人的怒氣完全被挑了起來,子衿的性子其實也透著一種執拗,加上兩人現在的出發點根本就不是一個點上,越說越是凶。

    到了最後,只想著把自己心裡的不滿都發洩出來,也不在乎自己說的話到底是有多傷人。

    “顧彥深,我沒有想到你這麼自私,你為了擁有一個完整的我,就讓我活生生看著我媽去死!今天躺在*.上的人是你的媽,今天有腎衰竭的人,是你媽,我是不是也可以拽著你,讓你視若無睹和我恩恩愛愛?”

    “申子衿——!”

    顧彥深勃然大怒,拽緊的手陡然伸過來,子衿瞪大了眼睛,面色鐵青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手掌落在距離臉頰不到1公分的地方,生生頓住,她怔忪了5秒,然後就笑了。

    “顧彥深,你想打我?”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2
344、結局篇(五)——愛情可以纏綿悱惻,生活就像是一把刀,總是會割破美好的表象。
    …………

    顧彥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樣的動作,他自己都驚了一下,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暴怒之下,下意識的做出了這樣的動作。

    其實他哪裡捨得打她?

    碰她一下都舍不得,又怎麼可能會打她?

    只是她剛剛的話,刺激到了他的底線,她張嘴閉嘴就把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他母親的身上,這樣的話,他哪怕是知道她只是一時的憤怒,口不折言,但是對於他來說,都像是她在咒自己的母親。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對於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冷靜面對,哪怕是生死,他或許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睛,但是遇到了申子衿,大概所有的原則和冷靜都可以打折扣。

    只是,再怎麼樣,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對她下手?

    男人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在下一秒,陡然落下,卻是落在了子衿的臉頰一側,然後身後的移門砰一聲悶響,下一秒,子衿是在極度驚慌之中,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她的呼吸下意識地頓住,因為人的本能反應,在男人的拳頭落下來的時候,她往邊上別開了臉,閉上眼睛。

    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的男人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那深邃的眸子,透著一種猩紅嗜血的光,他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可是就算是這樣,子衿還是覺得難受。

    …………

    “你不用怕我,我不會打你。”

    他忽然啞著嗓子說了一句,身體稍稍退後了一些,那種陰冷的氣場卻依舊是如影隨形。

    子衿嗓子眼裡就像是卡著一口血,好似一張嘴就能滿口的鮮血吐出來——也許你是不會打我,可是剛剛潛意識裡,你卻還是要落下手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也不過就是一個在他生氣動怒的時候,恨不得就要被他踩在腳下踐踏的破娃娃一樣。

    …………

    他們從來沒有過這樣激烈的爭吵,她有時候真的想著,也許自己就可以躲在他的身後一輩子,被他疼著,愛著,有他這樣的男人為她在前面遮風擋雨,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所以,從最初她頂著“紅.xing出牆”的罪名,義無反顧的和他在一起,所以後來,她寧可自動忘記其實他也是喬世筠的兒子,也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後來,她看到自己的父母因為喬世筠承受了這樣多的磨難,她還是要忽略……

    難道她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為什麼她就是看不得自己的母親承受這樣大的痛楚?因為她覺得自己有多自私,就能看到自己的父母承受多大的痛苦。

    這種心理,她知道,其實就是自己自找的。

    她可以知道,顧彥深有多好,可是她的父母能夠體會到什麼?他們所看到的,不過就是顧彥深,也是喬世筠的兒子,這個世界上為了自己的子女妥協的父母太多了,但是在母親遭遇到了那樣大的打擊之後,她還能夠坦然的面對顧彥深,是因為她自己。

    那天陶婉恬神智清明地問她——子衿,你是不是真的很愛顧彥深?可是他也是喬世筠的兒子,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六親不認?

    ——子衿,媽媽還是希望你幸福的,只是……也許媽媽是老套了一些,但是你說遺傳的這種東西也不好說……其實媽媽挺怕顧彥深的骨子裡也有喬世筠的因子,子衿,媽媽也許是思想迂腐了一些,但是……但是你還是要想清楚……

    …………

    她哪裡會不知道母親的擔憂?

    可是最後她還是一字一句無比堅定的說:“媽媽,你不瞭解顧彥深,他對我很好,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一個人,比他對我更好。”

    …………

    其實一起走過來的那麼多風風雨雨,她瞭解他,她也知道他做什麼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是他卻不知道,其實她想把自己的腎臟給她的母親,是因為她“彌補”。

    她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其實是無稽之談,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一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過,可是能怎麼辦?她只要一想到,自己5年來,把一個殘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當成了恩人一樣,她就覺得太難過。

    她想要做點兒什麼,現在卻成了這樣的局面。

    她難過的,並不是顧彥深這樣的霸道,她難過的是,他似乎始終都不能夠理解,她在這個事情上的出發點到底是什麼,他總是以為,她可以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去想,只要做他的申子衿就好。可是有了顧彥深的申子衿固然是幸福,卻不能沒有了靈魂和主見。

    她不是一個陶瓷娃娃,她不是只要有他的愛就可以活下去。

    他總是這樣,每一次都說——子衿,你躲在我的身後就好,什麼事都讓我來為你處理。

    她可以躲在他的身後,她也可以什麼事都讓他去處理,但是她還是有思想的,她有時候也想要去做點什麼,為什麼在他看來,她就是這樣一無是處?

    …………

    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犯疼,眼淚不斷地掉下來,那種心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過。是真的覺得,自己的頭頂像是罩著一個蜘蛛,隨時都有可能會將她給罩住,她就是一隻無路可逃的蟲子。

    她不能再繼續和他對持下去,她怕自己會崩潰,她承受不住他這樣無情冷酷的眼神。

    子衿伸手推開了顧彥深,身體一動,卻不想那被顧彥深砸碎的玻璃因為她的脊背稍稍一碰的關係,頓時嘩啦啦的掉了下來。兩人大概都沒有想到,只不過怔愣的幾秒鐘時間裡,那碎玻璃砸下來,就正好落在了子衿的頭部和背部,她都來不及閃,尖銳的一角,有些已經劃破了她嬌嫩的皮膚,後頸一陣刺痛的感覺,子衿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顧彥深身體一僵,本能地伸手要去護著她,卻不想被子衿一把擋住。

    “…………”

    似乎是剛剛的僵硬和沉默,讓兩人激動的情緒有些緩和,而現在突然落下來的碎玻璃,大概是一下子就刺到了顧彥深的某一根神經,他陡然意識到了什麼——

    其實從來希望的不就是她能夠好好在自己的身邊麼?

    為什麼還要控制不住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其實一出口,大概自己也就後悔了吧。

    子衿卻是垂下了眼簾,她後頸上被碎玻璃割破了皮膚,有血滲出來,顧彥深心裡更是心疼內疚,但是依舊是抿著唇沒有開口說什麼,就聽到她伸手拉開移門要離開。

    他一把拽住了她,“你去哪裡?”

    子衿只掙紮了一下,沒有出聲。

    顧彥深沉默,片刻之後,他慢慢鬆開手,然後說:“你不用走,我走就好。”

    “…………”

    ....................................................

    他真的走了,留下了激烈爭吵過後的,一室寂寥和落寞給了她。

    子衿一直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最幸福的女人,她雖然遭遇了別人沒有遭遇過的事,雖然她的人生是真的很坎坷,但是她覺得老天爺還是很眷顧她的,因為在她最無措的時候,還能遇到一個顧彥深。

    有人說過“一遇楊過,誤終身”。

    對於她來說,難道不是“一遇彥深,念終身”麼?

    她和他這麼一路走過來,不知道是背負了多少的指責,她從來都不計較,因為她一直都堅定的認為,他可以給與自己的一整個世界,一定可以擋住任何的流言蜚語。

    但是原來,她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他溫柔已對的樣子,等到他卸下了那一層給與自己的溫柔之後,她所看到的顧彥深,竟然會讓她這般害怕又陌生。

    …………

    對著鏡子,看著裡面的自己,面色蒼白,眼眶通紅,整個人簡直就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一樣,她是一個長久以來被人呵護在掌心的人,忽然那個人摒棄了她,轉身就走,她難受的,彷彿是世界末日到了。

    後頸的傷口隱約覺得疼,可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她連澡都沒有洗,也沒有洗臉,就這麼遊魂似的,拖著疲倦又傷痕纍纍的身體,走進了臥室,連*都沒有用,直接就躺在了沙發上。

    她伸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嬰兒一樣,彎曲起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冷,她瑟瑟發抖,卻又渾然不覺。

    …………

    ※※※※※

    顧慧敏披了一件羊絨衫,就匆匆地走出了臥室,一直照顧她的阿姨說:“……夫人,這大晚上的,少爺突然就過來了,看他的臉色似乎是不太好,我問他吃過沒,他也沒有理我。”

    “沒事,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顧慧敏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就朝著客廳就去,大老遠的,果然是見到自己的兒子就這麼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他在抽菸,姿態透著幾分落寞,看樣子心情的確是不太好。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自己這裡了,顧慧敏也知道,他最近應該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找過他,偶爾打給他幾個電話,也是詢問一下他的近況,倒是沒有想到,他今天會突然過來。

    “媽,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顧彥深聽到腳步聲,伸手撣了撣菸灰,大概又覺得不合適,索性就直接將煙給捏碎了,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他站起身來,顧慧敏笑盈盈地走過來,“你看現在也就10點多,我最近睡得也晚,倒是你,怎麼突然就過來了?吃過了麼?”

    “吃了。”

    顧彥深嗓音淡淡的,倒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眉心一動,到底是因為什麼,當媽.的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彥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能夠想到,會牽動顧彥深的,大概也只有申子衿。

    她嘆息了一聲,“我知道最近子衿的父母都回了c市,她媽的情況不太好是麼?還是……因為你父親,彥深……”

    “媽,突然又有點餓了,您以前經常給我做的餛飩,這裡有麼?”

    他這麼明顯的扯開話題,顧慧敏心裡大概也明白了,真的是和申子衿有關,沒準還牽扯到了喬世筠或者是自己……她雖然是不太清楚,當年申家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但是這麼長的時間下來,她哪裡還會不知道,其實多少還是和喬世筠有關的。

    也因為這樣,所以她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件事情,因為自己的身份還是敏感的。

    不過這會兒明顯是感覺到兒子在扯開話題,她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有,冰箱裡就有呢,那我去給你做。”

    顧彥深嗓音沉沉,“謝謝媽。”

    “和我說什麼謝謝,那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大概是過了 分鐘的樣子,顧慧敏端著餛飩出來了,熱騰騰的,她也是很久沒有給兒子做吃的,其實心裡還是挺開心的,看著顧彥深脫掉了外套,捲起了襯衣的袖子,吃的津津有味的,她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沒怎樣?媽的手藝退步沒有?”

    “沒有,很好吃。”

    “冰箱裡一直都放著這些材料,就知道你喜歡吃,隔段時間要是沒有吃掉,我就會讓阿姨換掉,倒是沒有想到,你今天過來了,喜歡就多吃一點。上次子衿住我這裡的時候,我發現那丫頭也不會下廚,估計你們住一起還是得讓保姆做飯,不過那天我倒是想教她做這個的,她知道你喜歡,也想學來著,就是後來……”

    “媽。”

    顧彥深拿著湯匙的動作頓住,他嚥下了嗓子眼裡的最後一點湯水,開口打斷了顧慧敏的聲音,忽然說:“對不起,媽,我很久沒有來看過你了。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孝?”

    “傻孩子,說的什麼傻話?我知道你很忙,也知道你對我好,又不是需要你一天到晚往我這裡跑。”

    她知道顧彥深今天有心事,每一次說到子衿的時候,他都有意的引開了話題,這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彥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既然來我這了,肯定是想和我談一談,有什麼事情就告訴媽,也許我也能幫你分擔……”

    顧彥深抿了抿唇,長指微微一動,湯匙輕輕觸碰到瓷器的聲音,就顯得很突兀,他吃了大半,還是放下了湯匙,頓了頓,才開口,卻是不答反問,“媽,喬世筠有找過您麼?”

    “…………”

    顧慧敏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又坦然了,她點點頭,“找過幾次。”

    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她繼續說:“就前兩天,不過他也就是打電話,也沒有和我說什麼,大概也就是關心一下我的近況,他知道我是住在這裡的,也就是……閒話家常。”

    顧彥深“嗯”了一聲,又想要去拿煙抽,顧慧敏見狀,連忙伸手按住了他,“別抽了。彥深啊,媽知道,你這是心裡藏著事,多半也是和你父親還有子衿有關係的,不過你最近抽菸是不是有點凶?我還記得上次子衿在我這裡的時候,還和我說過這個事情,抽菸對身體也不好,況且你們不是打算要孩子的麼?這男人抽菸啊,也是會影響下一代的,啊?別抽了。”

    孩子兩個字,就像是尖銳的刺,深深地扎入了顧彥深的心臟。

    悶悶的鈍痛,襲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捏緊了手中的煙,並沒有再點燃。

    其實子衿離開c市去日本的時候,她就已經和他說了,讓他少抽菸,但是那時候,他卻是不減反增,因為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心裡藏著一股子的怨恨。

    煙,有時候對於人來說,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緩解你的痛楚,會讓你知道,至少人在絕望困頓的時候,還有這麼一件事情可以做,也可以麻痺你的神經。

    …………

    他垂下眼簾,姿態就更顯得落寞了一些,然後將煙放進了盒子,“……媽,我之前在英國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好,一會兒我就要飛回去,大概是要去一個禮拜的樣子。您照顧好您自己,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子衿應該就住在我的公寓裡,您過去陪陪她。”

    “吵架了?”

    顧慧敏這話是篤定的口吻,搖頭,“你很少這樣子,你讓我陪子衿當然可以,不過要是真吵架了,就別急著去英國,彥深,我的兒子可從來不是一個遇到了問題就會逃避的人,你以前為了她,什麼事情不能做?現在吵架了,就往英國跑,真不像你。”

    顧彥深終於是扯了扯嘴角,“媽,您也說了,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是為了逃避去英國,那邊真的有點兒事,之前去日本的時候,在那邊欠人人情,再怎麼樣,人都要親自過去一趟,否則那事情解決不好。”

    “真的?”

    “嗯。”顧彥深站起身來,拎起了一旁的外套,掛在手臂上,“我差不多就走了。”

    “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那你總得告訴我吧?你到底是和子衿有什麼問題?”顧慧敏也站起身來,一臉擔憂,“不然我過去找她說說話,還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呢。”

    顧彥深的雙手緩緩插.入西褲口袋,他似乎是沉吟了片刻,才緩聲道:“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她懷孕了。我擔心她一個人照顧不來自己,而且她最近醫院公寓兩頭跑,就算有傭人照顧她,我也不放心。”

    顧慧敏愣了一下,隨即才有喜悅湧上來,“什麼?懷孕了?這……這是好事啊?兒子,子衿這是懷孕了啊!你怎麼就這幅表情?”

    “……她想要給她母親捐腎。”

    “…………”

    顧慧敏有一種從過山車的感覺,前一秒的喜悅還沒有滲透到五臟六腑呢,下一秒就被人推了一把,差點跌入懸崖。

    這下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今天晚上顧彥深會這般的反常,估計兩個人是因為這事情鬧了矛盾。

    不過她這把年紀的人,什麼事沒有遇到過?當年她自己身體不好,顧彥深也是沒日沒夜的照顧著自己,其實作為孩子,如果真的對於自己的父母的死活不聞不問,那才是最殘忍的。

    這種問題,在顧慧敏看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且她也是當母親的,這個丫頭竟然會有如此的胸襟,撇開孩子不說,她還是覺得申子衿是真的很善良,這樣善良的姑娘,值得老天爺的眷顧。

    “原來是這麼回事。”

    顧慧敏搖了搖頭,伸手拍著顧彥深的肩膀,笑了一聲,“彥深,這事情有什麼好不能理解的?其實以前我不同意你和子衿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知道她是一個挺善良的孩子,何況你說她媽承受了那麼多的磨難,現在又這樣,她當然不可能無動於衷了,你理解一下,再說了,腎源這種東西,不是都可以找的麼?你們就因為這事吵架的?”

    顧慧敏當然不知道,其實顧彥深和子衿的問題,也不僅僅只是一個腎源的問題,還牽扯到了很多小細節,有些東西大概就是長此已久壓抑著的,再幸福的一對戀人,再多的信任,再多的坦誠,但是總是會有難以理解的時候,也會有不痛快的時候。

    愛情可以天長地久,可是*悱惻,但是生活,有時候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可以割破美好的表象,再讓你體會個中的真正滋味兒。

    顧彥深對於子衿的上一次不告而別,始終都是耿耿於懷,這一次她懷孕瞞著自己,對於他來說,就像是驟然引爆了導火線,將他心中所有的不滿和不安都點燃了,所以他不可遏止的爆發了自己的情緒。

    而對於子衿來說……他只是想要將她關在一個他給予的象牙塔裡,連自己父母的問題,他都可以霸道的不給她任何選擇的機會。

    他們站在不同的支點上,外人看著太過簡單的問題,就會變得很複雜。

    當然不是不能解決的,只是顧彥深覺得,他們現在鬧成這樣,或許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事,而且英國那邊,也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2
345、結局篇(六)——你以為我會碰你?
    當然不是不能解決的,只是顧彥深覺得,他們現在鬧成這樣,或許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事,而且英國那邊,也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也不完全是因為這樣。”

    顧彥深輕嘆了一口氣,不過顯然也是不願意多說什麼,他抿了抿唇,又繼續說:“有些問題,一直存在,腎源的事情,我是不可能讓她去冒險的,別說她現在還懷孕了。不過我也不是為了逃避去的英國。那邊是真的有點事,本來我就是打算後天走的,現在不過就是提前了一天。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媽,您就多照顧她一點。”

    顧慧敏唉聲嘆氣,“你這個時候走,就算和媽解釋的再好,可是人家子衿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回啊,兒子,就不能緩緩?”

    他倒是真想緩緩。

    不過默克那個老傢伙,最近咄咄逼人的很,這事情,他不解決好,恐怕還會有後顧之憂。雖然這邊的情況也是挺棘手的,但是他始終都認為,這邊的事情,他可以掌控好,倒是英國那邊,比較麻煩。

    當然這是其中之一最為重要的一個因素,還有一部分,他也想冷靜一下。

    因為怕面對著她的時候,會忍不住讓她難過,更會忍不住讓自己不舒服。他可以在面對任何人,任何事的時候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面對她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永遠都是被情緒駕馭著走。

    …………

    “我心裡有數,您放心吧。”

    顧慧敏見他主意打定了,也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性質,她只能點頭,“那行,你自己多加小心,我明天就搬回你公寓去,她這第一胎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沒有了,其實第二胎還是需要注意的。”

    顧彥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將那碗餛飩吃完了之後,才離開。

    顧慧敏大半夜的,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匆匆離去,她搖頭,嘆息——以前是自己不同意讓他們在一起,後來好不容易真的過了自己心中的那道檻,剩下的,卻是他們的問題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還是羨慕著那個叫申子衿的女人。

    其實很多時候,對於愛情的執著,自己的兒子又何嘗不是隨著自己的性子?

    這麼多年來,只要是認識的人,總是會告訴她,喬世筠根本就不適合她,可是適合還是不適合,別人又怎麼會知道?

    他十惡不赦,萬人唾棄,卻還是在她的心中有著不可動搖的位置。

    她甘願為了那樣一個男人,犧牲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到了現在,幾乎是一無所有,卻還是不會怨恨他。

    路是自己的選的,不是麼?

    …………

    .........................................

    子衿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反反覆覆的睡不著。

    懷孕的關係,本來她不知道,或許沒有這樣一份心理壓力,但是知道了,反而更是緊張,加上和顧彥深發生的爭執,讓她覺得這一晚,就像是度過了一年那麼久。

    翻身坐起來,臉色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吃了點東西,肚子早就餓了,其實後半夜胃一直都不舒服,又沒有人給她做東西吃,她跑去廚房的冰箱裡,看了看,裡面就只有一瓶酸奶,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那一刻,有一種委屈的情緒,排山倒海一樣襲來,讓她控制不住的紅了眼眶。

    她還記得,他凶狠的質問自己——是不是因為我太*你了?所以你才會有了這樣有恃無恐的脾氣?

    …………

    是麼?

    他是很*著自己,她從來都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連幸福是什麼,都不敢去想,以前在英國的時候,總是有同學會問她中文,有時候問到“幸福”的時候,她解釋不上來,中華文學博大精深,幸福的含義到底是什麼,她卻不敢去奢想。

    她覺得,自己的一輩子,大概真的,也就是那樣了,因為不幸的人,不配擁有幸福。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的人生還可以遇到一個顧彥深,從此她的世界翻天覆地一樣。

    他給了自己太多太多,他給自己建了一個象牙塔,讓自己住在裡面,只要她願意閉上眼睛,她就可以無憂無慮,她感受過幸福,她的確是被他捧在手心裡疼著,她甚至都快要忘記,自己到底是誰了。

    是真的快要忘記了,不是麼?

    所以現在,他抽身離開那麼幹淨利索,她卻一下子無法面對一個沒有了顧彥深的世界,原來他愛著她的時候,眉目柔軟,溫聲細語,是讓她熟悉到了靈魂深處的人,可是他不愛她的時候,她卻陌生的都不敢去想。

    …………

    她最後還是喝了酸奶,可是喝下去的時候,那味道不是酸的,是苦的。

    其實她很想說,彥深,我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你的孩子,因為這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捨得不要?

    子衿打開水龍頭,等到水溫熱了之後,才洗臉,她的臉色很難看,平常她還可以化點淡妝遮擋一下這麼憔悴的神色,但是現在,肚子裡有了寶寶,什麼樣的化妝品她都不敢再亂用,索性就由著去了。等到她出了浴室的時候,才聽到公寓的門口,似乎是有人在開門。

    子衿心頭一顫,一手死死的扶著浴室的移門,心裡只想著,是不是顧彥深回來了?

    其實昨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沒有回來,他從來不會這樣,雖然他們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激烈的爭吵,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悶得慌,自然也是因為他。

    那他現在是不是回來了?

    她甚至還想著,他要是回來了,她想要心平氣和的和他談一談,把事情都說清楚,她真沒有不想要孩子,可是讓她如何那樣輕易就放下自己的母親不聞不問?

    …………

    不過滿心期待著的時候,再失望,才是最痛苦的。

    那個推門進來的人,不是顧彥深,是顧慧敏。

    “……子衿?”

    顧慧敏還以為子衿還在睡覺,所以開個門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現在才8點不到,昨天顧彥深還特地告訴自己了,她平常早上起得並不是很早,沒想到這會兒一進來,就見她眸光灼灼地盯著玄關處,只是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眼神就徹底暗淡了下來。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顧慧敏到底是個過來人,哪裡還會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肯定以為自己是彥深,這會兒心裡肯定是酸溜溜的,很不滋味兒,她連忙放下了手中剛剛在路上買來的早餐,笑盈盈地迎上去,眼神一掃,發現她竟然赤腳站在地板上,連忙說:“子衿,你怎麼不穿鞋?拖鞋呢?小心著涼,這大清早的,腳底容易有寒氣。”

    她說著,就從玄關處的鞋架上拿了一雙拖鞋,放在了她的面前,讓她趕緊穿上。

    子衿眼眶一酸,沒有想到顧慧敏竟然還會給自己拿鞋,好像是一邊的委屈,全都被動容所取代,她連忙也跟著蹲下身來,啞著嗓子說:“……阿姨,我……”

    “怎麼又叫我阿姨了?”

    顧慧敏嘆息了一聲,“叫媽。”

    “…………”

    “子衿啊,我知道你懷了寶寶,我不是說了麼?你就是我們顧家的兒媳婦了,除非你就是還在介懷以前我對你做的事和說的話。”顧慧敏佯裝生氣。

    子衿連忙擺手,“沒有,不是我……”

    其實媽她又不是沒有喊過,大概是現在和顧彥深鬧矛盾,她心裡覺得不舒服,所以喊不出口,不過顧慧敏這麼一說,她自然也不好再拿喬,低低的叫了一聲,“……媽。”

    轉念一想,又問:“您是怎麼知道我懷孕……”

    “昨天晚上,彥深來找過我了。”顧慧敏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看這丫頭的臉色,就知道她肯定是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她也心疼,委婉的解釋,“他好像是英國那邊出了很重要的事,所以連夜就飛過去了,不過他不放心你,所以特地和我來說,讓我今天過來陪著你,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得告訴我,知道麼?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他去英國了……

    顧慧敏說了其他的話,她好像都沒有聽到,只聽到了那最關鍵的一句。

    顧彥深去英國了。

    重要的事?能有多重要的事情?之前從來沒有聽他提到過,現在卻突然告訴她,去了英國,一句話都不留給自己,只是讓顧慧敏來照顧自己,他這算是什麼意思?

    她一晚上都在反省著自己的錯誤,她知道這次她有錯在先,哪怕之前兩人爭吵的時候,都說了太過分又傷人的話,他甚至還要動手打她,她都可以不計較。可是他一晚上沒有回來,第二天卻是讓他的母親過來,告訴自己,他去了英國。

    脾氣再好的人,聽到了這樣的話,心裡都會有氣。

    更別說,子衿也算不上是脾氣多好的人,一下子臉色就變了。

    顧慧敏一見她這樣,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她忙著幫兒子圓場,“……子衿啊,你別亂想,彥深真不是避開你,我知道你們可能是有點口角,唉,他是真的有事,我看他走的還挺匆忙的,應該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知道的,他在英國也是有不少的產業,還有一些股份,可能還和那邊的公司有關,昨天他也和我說……”

    “媽。”

    子衿低低叫了一聲,打斷了顧慧敏的喋喋不休,她緩緩抬起頭來,那眸子分明是紅紅的,卻還是要對顧慧敏笑,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她還笑得出來,估計是比哭還要難看,“……我沒事兒的,我知道他忙,我真的沒事兒,我……我吃點東西,我去醫院看看我媽。”

    她說著,就站起身來,大概是因為動作有些急切的關係,整個人劇烈一晃,差點就摔倒,膝蓋正好撞在了茶几的一角上,疼的她下意識地彎腰,顧慧敏嚇得臉色一白,連忙伸手抓住了她。

    “子衿,你怎麼樣了?”

    “……沒、沒事。”

    其實剛剛是感覺有些頭暈,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而且她也真的是餓了,“媽,我可能是餓了,我昨天晚上就沒吃什麼東西。”

    “趕緊吃飯,你現在可是有兩個人了,來來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粥,這還是彥深告訴我的。”

    顧慧敏扶著子衿走向餐廳,拿出了自己買的東西,又去廚房拿了碗筷,一邊折騰著,一邊還沒有忘記給顧彥深說好話,“子衿啊,你真別往心裡去,彥深對你怎麼樣你也知道的,我這個當媽.的,都羨慕著你呢。這粥還是他特地叮囑我的,現在剛好,你趕緊喝。”

    子衿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這個粥,的確是她喜歡的,顧彥深也的確是知道,她相信顧慧敏的話,她也相信顧彥深對自己的好。

    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他要走?

    他走了,一句話都不留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

    這頓早餐,她吃的很艱辛,胸腔裡,始終都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她知道那是委屈、難受、怨恨,還有一種壓抑,好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濃縮起來了,悶悶的卡在了嗓子眼裡,想哭都哭不出來,當然她也不敢當著顧慧敏哭。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東西,子衿才有機會離開公寓。

    顧慧敏倒是沒有勉強著不讓她去醫院,不過樓下已經安排好了司機和隨從的人,子衿知道,這些肯定是顧彥深安排好的,等她上車之後,她才發現,開車的人,竟然還是好久沒有碰面的季揚。

    “申小姐。”

    “季揚?”子衿有些意外,這種小事,哪裡還勞煩他親自過來,“怎麼是你?”

    季揚笑了笑,等到子衿坐好,才發動引擎,他緩聲道:“顧總讓我過來,他昨天晚上去了英國,那邊有比較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他不太放心您,所以讓我過來,可能他需要在那邊待上7天左右,這幾天我都會親自負責接送您。”

    子衿“哦”了一聲,垂下眼簾,“……季揚,彥深他,在英國到底是有什麼事?”

    季揚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輕地說:“上次顧總去日本的時候,是和那邊的公司達成了一個協議,其實顧總本來從日本回來之後,就要去通化,你知道國外的那些資本家,他們的目的是很簡單明確的,你這個人對他們工資有利,他們才會給你好處,顧總這樣的商業奇才,他們自然是巴不得要留住。不過顧總一直都在和那邊的人打迂迴戰術,這幾天他就是在處理這個事情,他並不想再回英國。所以這次過去,應該就是處理這個事。”

    默克那個老傢伙,確實是很難纏,顧總這次去了,希望可以順利回來。

    子衿聽季揚這麼一說,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去日本的那件事情。

    只是現在,所有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卻都已經變了味,他去英國,“不告而別”,是想要讓自己知道,曾經她去日本的“不告而別”,給予他的感覺,到底是如何的麼?

    …………

    她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去細想什麼,因為在她看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通過別人來告訴自己的。

    顧彥深,在責怪著自己什麼事都瞞著他的時候,他到底是告訴了自己什麼?

    子衿眼神黯淡無光,茫然地盯著暗色的車窗口,手肘撐著,漸漸地沉默了下來。

    季揚看著她,只是感覺她整個人連同氣場都是黯淡的,他原本還打算再說幾句,這會兒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多分鐘的樣子,子衿才到了醫院,季揚送她到了病房門口,她一進去,就聽到申東明的聲音,有些緊張,“……婉恬,你說什麼?你別這麼緊張,你別激動,醫生說了,你這身體一定得平靜一些,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這個房間裡,哪裡也沒有去,我回來的時候你睡著了,沒事發生啊。”

    “……不是,我見到了……我見到了他……”

    是陶婉恬的聲音,大概是比較吃力的關係,她說的吞吞吐吐的,但是言辭間,卻非常的不安,“我真的……真的見到了,東明,我真的見到了……子衿,子衿在哪裡?我要見子衿……”

    “媽媽。”

    子衿連忙抬腿走進去,申東明一手扶著陶婉恬,一手護著一旁的吊水桿子,見到子衿來了,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子衿,你趕緊過來,你媽一上午都不知道是怎麼了,一直都嚷嚷著要見你,她還說……她還說,昨天見到了……見到了那個喬世筠,我估計她應該是噩夢了,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這裡,也沒有見人進來過。她就是睡得不太踏實。”

    對於申家的任何一個人來說,“喬世筠”3個字,就像是魔咒一樣,尤其是陶婉恬,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不過申東明這麼一說,子衿大概也明白了,應該是做噩夢。

    最近陶婉恬的精神也是時好時壞的,要說真的做噩夢也不奇怪,她連忙上前,申東明往邊上站了站,子衿伸手扶著陶婉恬,叫了兩聲,“媽媽,我是子衿,我來了,媽媽……”

    “子衿?”

    陶婉恬一見到子衿,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情緒,她反手緊緊地扣著子衿的手腕,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好幾遍,然後才徹徹底底放鬆下來,“……太好了,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子衿,你要小心,你要小心喬世筠,我怕他會對你下毒手。”

    “媽,您別太緊張,您看看您,最近臉色越來越差,您先躺好。”

    申東明也上來,兩人扶著陶婉恬,讓她躺好,子衿又安撫:“我沒事兒,彥深讓不少人都跟著我的,而且這個醫院裡也到處都是他的人,不會有您不想見到的人,您放心,媽,您今天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要了……”

    陶婉恬的手一直都緊緊地攥著子衿的,像是剛剛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似的,嘴裡卻是喃喃地說著,“……顧彥深,顧彥深也是喬世筠的兒子,子衿……子衿你要好好想想……子衿,你要當心喬世筠,他昨天還來找過我……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子衿和申東明對視了一眼,剛想要說什麼,又忽然聽到陶婉恬嘀咕了一句——

    那是最關鍵的一句話,是子衿一直都想問,卻始終都怕刺激到陶婉恬沒有問的。

    “……5年前的人不是我殺的,我親眼看到,是他……是喬世筠,他才會把我關進了b市的監獄,他現在知道我出來了……他想要讓我閉嘴,我不怕死,反正也沒有幾天的日子了,可是我怕他會傷害你,子衿,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

    雖然這事情,子衿幾乎已經是肯定了,5年前,包括日本的事情,前因後果,他們都已經挖掘出來之後,剩下的李彬賢的死因到底是什麼,也沒有剩下多少懸念了,可是真的聽到陶婉恬這樣說出口,子衿卻還是驚住。

    倒是申東明,表情顯得平靜多了,等到陶婉恬漸漸閉上眼睛,睡著了之後,他才出聲,“其實這事情,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你媽那人,踩死一隻螞蟻都不敢,哪裡還有可能會殺人?5年前那天,喬世筠忽然來找我,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因為你媽打電話給我過,我見到喬世筠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知道,那天晚上,就是喬世筠,他應該也是知道,那個電話,是你媽打給我的,所以才找上.門來的。不過我當時也是為了自保,所以才立刻就裝瘋。”

    他看向子衿,低聲說:“子衿,其實最委屈的人應該是你,這麼多年了,現在才讓你知道這些事情,是不是太殘忍了?”

    “爸,您別這麼說。”

    有些事情,已經慢慢的讓子衿接受了,喬世筠的真面目,她早些時間就已經知道了,說實話,現在也沒有什麼殘忍不殘忍可以說的,她現在只希望母親的身體可以快點好起來。

    一想到這個,她就想到了配型的吻合,她想了想,就說:“……爸,之前我去做的配型,結果出來了。”

    申東明眉心一動,緊張地看著子衿,子衿點了點頭,非常平靜地說:“醫生說,結果是吻合的。”

    申東明頓時皺起了眉頭,“……子衿……”

    他是作為子衿的父親,可是他也是陶婉恬的丈夫。

    其實這種時候,他心裡的天平,完全是平衡的,可是就是平衡了,所以才會難以選擇。

    “子衿,爸爸希望你……”

    “爸,我知道您要對我說什麼。”申東明這般為難的樣子,子衿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麼,她打斷了他猶豫的話,直接說:“我剛剛在路上有給主治醫生打過電話,問過媽媽的情況,吳醫生說了,媽媽目前的情況雖然是穩定的,但是這個腎源的問題,一直都拖著肯定也不是辦法,爸爸,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個表弟的話,我們也不能看著媽媽去死不是麼?我還是會救媽媽的。”

    “可是你……”

    “還有一點時間,吳醫生說,至少這一個禮拜之內,媽媽的情況是穩定的,讓我們盡快找腎源。”

    申東明點了點頭,“那個表弟是叫任東亮,我之前嘗試著和以前的親戚聯繫過,不過就是因為失去聯繫太久了,所以不好找,但是應該快有消息了,我記得當年,他雖性子不怎麼樣,但是身體還是健康的,這些年來,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事,要是找到了他,也算是有了一線希望。”

    “子衿,你要答應爸爸,千萬不要輕易做決定,還有……”他頓了頓,問:“這事,彥深知道麼?”

    “知道。”

    “他肯定不會同意。”

    “爸,您就別管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決定。”子衿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生硬。

    申東明立刻就聽出了什麼,往門口一看,平常子衿過來,顧彥深可都會陪著過來的,今天可不見他人影,再一看子衿這般憔悴的容顏,還有她的語氣,他很快就明白了,“吵架了?”

    “就因為這事,對麼?”

    “…………”

    子衿咬著唇,沒有出聲,之前在公寓,當著顧慧敏的面,她哪裡敢說什麼?其實就算顧慧敏對她再好,那到底也是“婆媳”關係,而且還是沒有確定的“婆媳”,別人家的媽,和自己的媽,是不一樣的,她可以當著自己親人的面,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卻是要在別人面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偏偏顧慧敏還要一口一個顧彥深的說好話,這種感覺,累積起來,真像是一個被吹鼓了的氣球,隨時都會爆炸。

    現在申東明這麼一說,子衿心底深處的那些委屈,幾乎是要爆表了。

    申東明看著女兒那眼眶紅紅,死死忍著的樣子,更是心疼了,“怎麼了?子衿,別因為這事情和彥深吵架,他不同意爸爸完全可以理解,他這是為了你好。”

    頓了頓,又問:“他人呢?不然讓爸爸和他說說……”

    “他不在。”

    子衿嗡著嗓子說:“他去英國了。”

    “什麼?他怎麼這個時候……”

    申東明剛想說什麼,子衿就手機就滴滴響了起來,她都給自己認識的朋友設定好了特殊的鈴聲,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陌生的號碼,當然也不會是顧彥深的。

    她拿出來一看,果然是不認識的一串號碼,子衿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那頭是一個很公式化的女聲,問:“請問是申東明先生的手機麼?”

    子衿看向對面的父親,將手機遞給了申東明,“爸,找您的。”

    申東明出來之後,一直都沒有配什麼手機,因為這段時間陪著妻子的關係,也沒有時間去弄個新手機,所以他之前託人找那個任東亮的時候,留下的聯繫方式就是子衿的,沒想到還真的有了回覆。

    “……對,找是找到了,不過任東亮先生現在人是在監獄。”

    申東明一臉黑線,“什麼?監獄?”

    “是的,他去年因為犯了盜竊罪,所以被關進了監獄。”

    申東明扶著額角,想了想,還是說:“那能不能麻煩你了,警察同志,把監獄的地址給我一下,我是任東亮的親戚,他是我妻子的表弟,我想見見他。”

    “這個可以,一會兒我就把地址發你的這個手機上。”

    申東明掛了電話,一臉無奈地看著子衿,“表弟是找到了,不過人是在監獄裡。”

    子衿剛剛也是聽到了,找到了總比沒有找到要好,而且她僥倖的想著,萬一任東亮真的是媽媽最後的一線希望的話,那麼她的寶寶,這一次一定守得住。

    …………

    她一整天都是沉悶的心情,這會兒終於是稍稍放晴了一些,伸手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在心中默唸著——寶貝,一定是你的哥哥或者姐姐,他們想要媽媽留住你,所以給了媽媽這樣一個希望,太好了。

    ※※※※※

    英國。

    已是入夜時分,男人修長的背影,站在酒店的陽台上,二十幾層的高度,從這樣的角度俯視著底下的一切,萬家燈火,盡在眼底。

    顧彥深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夾著煙,長臂撐著陽台的欄杆,夜風吹氣,男人剛剛洗過澡,額前的碎髮被風吹的微微有些凌亂,指間的一點星芒一閃一閃,煙霧若有似無的在他的眼前拂過,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將煙含在了薄唇上,然後按亮了手機的屏幕。

    他的手機桌面很乾淨,沒有多餘的東西,不過上面有一個綠色的東西,寫著“微信”兩個字。

    他其實平常很少用這些,不過這個軟件是子衿幫他下載在手機裡的,裡面倒是有幾個好友,好像蘇君衍也在玩這個東西,所以之前他們都加了好友,不過他聯繫最多的,當然只有子衿。

    他很少登陸微信,這種拇指運動,顯得比較浪費時間,其實真的有事,還不如來一個電話簡單明白。

    不過他來英國已經有2天了,c市那邊的消息,他倒是每天都有,子衿好像什麼都沒有變,每天是醫院和公寓兩頭跑,他也讓季揚盯著她,她並沒有去做手術,但是她似乎也沒有和自己聯繫的打算。

    兩人這一路走來,多少還是有鬧矛盾的時候,不過在顧彥深的印象之中,他覺得每一次都是自己低頭認錯,雖然給予自己的女人一些*溺,並沒有什麼不好。他也心甘情願這麼做,但是這次的事情……他始終都覺得,是她太過分了一些,從她不告而別去日本之後,他心中就有這樣的隱患,只要一遇到什麼事,她似乎都喜歡瞞著自己。

    他拿下唇上的煙,眯起眼眸,盯著那個微信字樣的東西,最後還是直接將手機放進了西褲口袋。

    算了,有些事情,人和人面對面都不能說清楚,難道拿著手機,發條簡訊,或者打個電話,就真的可以講清楚?

    如果她真的對自己有思念,她也會聯繫自己不是麼?

    這種時候,如果他低了頭,這樣以後,如果再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她還是會記不住這次的教訓。

    顧彥深這樣對自己說,可是心裡卻是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嚷嚷著——你就承認吧,你想她都想的發了瘋,你真的不要和她聯繫?也許她就在等你的電話,或者短信。

    …………

    可是馬上又會跳出來另一個聲音——不能聯繫,你每一次都這樣,所以那個小女人才會這樣有恃無恐,什麼事情都可以縱容她,但是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你絕對不能妥協。

    …………

    顧彥深覺得,當你真的捧著自己的一顆心去和人交往的時候,你才會發現,相處,就是一門最難學的課程。

    其實他這將近30年的人生之中,從來都不需要低聲下氣去討好誰,只有她。

    申子衿。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最後還是把手機拿出來,捏碎了煙蒂,丟進了一旁的菸灰缸裡,想了想,打開了微信,輸了一句話。

    ——我後天回c市。

    反反覆覆看了好多次,最後才按了發送。

    然後他收起手機,剛一轉身,濃眉頓時微微一蹙,顧彥深對於自己的領域從來都是非常的謹慎,陽台的移門後面,有一抹身影站在那邊,他看得一清二楚,精緻的五官稍稍一凌,他伸手打開了移門,就走了進去。

    果然,房間裡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入目所及的是一個穿著桃紅色吊帶睡衣的女人,她身材高挑,那蕾.絲的吊帶下面,卻是什麼都沒有穿,大晚上的,酒店的房間,燈光透著一種曖.昧的昏黃,女人就站在*邊,一隻腳,微微屈著,跪在*.上,雙手慢慢地拂過自己的胸前,一頭的大波浪,搭配著她傲人的身材,那若隱若現的雙.峰,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這樣的畫面,大概都會猴急的撲上去。

    “hi,深,你等了你好久,讓我試試,你到我身體裡,能不能像是你名字一樣,讓我覺得深?”

    女人張嘴是一口流利的英文,標準的英國美人胚子,只是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的浪.蕩,偏偏她還笑的一臉的輕.浮,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地方不對的,一邊說著,一邊撩下了自己的肩帶,猛拋媚.眼,“深,想要我麼?”

    “…………”

    顧彥深只覺得體內有一股氣息在逆流,剛剛在陽台的時候,他絲毫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是一進屋子,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尤其是聞到這樣的香味兒,他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讓他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在衝撞著,到了最後,似乎都已經湧到了小腹下某一處……

    該死,他應該是被人下了藥。

    “出去!”

    顧彥深很快就轉過身,背對著那個女人,他多少精明的人,這會兒已經察覺到了,這個放.蕩的女人,是通化集團的千金,叫凱迪。

    她本人覬覦顧彥深已經有好久,不過知道他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人,加上他也一直都在中國c市,也沒有辦法下手,好在這次機會終於來了。

    他的父親想要留住顧彥深,不過這次過來,他卻是直接表示了,人不會留在英國,通化有大部分的股份都在他的手上,還有默克,也是一心想要留住他,只是顧彥深要是真不想留下來,誰都沒有辦法,但是這樣的人,他們都不想要放,所以晚上的晚宴上,她已經讓人偷偷在他的酒杯裡放了點東西,只要他回到酒店,再聞到自己身上的這種香味,那藥效才會徹底發揮出來。

    現在,只要他忍受不住了,撲向自己,馬上就會有記者衝進來,到時候他們的關係就是砧板上釘釘子的事,他還跑得掉麼?

    呵呵。

    堂堂通化的千金,和他尚了*,他不負責,那可不行。

    凱蒂一想到自己可以成為顧彥深的妻子,激動的不行,本來她就想對顧彥深下手,只是她的爹地總是阻止她,並且說顧彥深是個不好對付的人,讓她不要有歪念,好不容易等來了這次機會,連爹地都同意了,還有默克叔叔也贊同她的作法,她還不賣力?

    這麼一想,凱蒂就快步移到了顧彥深的身後,眼看著男人就要伸手去推開陽台的移門,她長臂一伸,直接就關上,柔軟的身體,就像是水蛇一樣,慢慢地爬上了男人的脊背,“深,為什麼不敢看著我?你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不用怕,你不用把持,我就是來找你的,我想要把我自己給你,送給你,你不要我麼?我一定會讓你很舒服,很舒服……”

    “給我閉嘴!”

    顧彥深眉目一凌,只是一張嘴,說出口的話,氣息卻是有些凌亂,他勉強控制住了一下,反手一把掐住了凱迪的手腕,力道很大,身後的女人頓時疼的尖叫了一聲,他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用用一甩,陰測測的低問:“敢給我下.yao?你以為我會碰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2
346、結局篇(七)
    顧彥深眉目一凌,只是一張嘴,說出口的話,氣息卻是有些凌亂,他勉強控制住了一下,反手一把掐住了凱迪的手腕,力道很大,身後的女人頓時疼的尖叫了一聲,他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用力一甩,陰測測的低問:“敢給我下.yao?你以為我會碰你?”

    那個凱迪被顧彥深一個大力甩出好遠,身體有些狼狽的撞在了*角上,她悶哼了一聲,疼是自然的,妝容精緻的臉龐都有些扭曲了,“……你,深,我知道你受不住了,我心甘情願的給你,你怕什麼?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我想和你上.*,只要一晚上就夠了,今天晚上,我伺候你,我會讓你很舒服……”

    這個女人,簡直就像是入了魔一樣,像是認定了自己今天晚上必定是可以吞下這個她朝思暮想的人,所以絲毫不懼怕他此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鷙氣場,被他推開了,又爬起來,她身上穿的本來就少,那若隱若現的身段,還真是容易讓人血脈膨脹,眼底無時不刻都傳遞著一種,深切的欲.望。

    如果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才是那個被下.藥的人。

    顧彥深眉峰緊蹙著,他捏緊了身側的雙手,居高臨下的看著爬在自己腿邊的女人,感受著她的手指,就像是蔓藤一樣,一點一點的爬上來,說是沒有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他到底是一個男人,太過正常的男人,要換做是平常,他或許還真不會有什麼欲.望,但是現在,他的身體裡燃著一團火,這個凱迪分明就是火上澆油,自己再這樣放任她這麼liao撥下去,肯定會控制不住。

    “……深,要我,嗯……我很想要你,你摸摸看……”凱迪放.dang的樣子,絲毫沒有千金小姐的姿態,這個女人白天是千金小姐,晚上就是徹頭徹尾的小姐。

    顧彥深忽然揚了揚眉,輕笑了一聲,“你這麼想讓我-gan-你,是麼?”

    凱迪眼前一亮,猛地點頭。

    男人眉目本就出色,笑起來的時候,哪怕是譏諷的笑意,卻依舊是讓凱迪神醉,她感覺到他慢慢地俯身,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滾燙的溫度,一把掐住了自己的下頜,灼熱的氣息,更是撲面而來,“不過我不喜歡不乾淨的女人,你覺得你趕緊麼?”

    “我幹淨,晚上我都洗乾淨了。”

    顧彥深英氣逼人的臉一寸寸地逼近,到了最後,男人的薄唇幾乎是要貼上女人的耳垂,凱迪激動的渾身都僵硬著,還以為他要撲倒自己,卻聽到他沉沉地說:“再去洗一次,洗乾淨了,自己去*.上躺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凱迪一聽顧彥深著話,簡直就是心花怒放,本來她就認定了,今天晚上的顧彥深是鐵定跑不掉了的,他以後就會成為自己的丈夫,她玩過那麼多的男人,可是絕對沒有這個男人這麼有型,她想著,以後要是真的只能有他這麼一男人,也應該不會覺得寂寞無聊。

    “凱迪,給我下的藥,是在我喝的酒裡,嗯?”

    顧彥深忽然又問,凱迪收回思緒,看著顧彥深的小腹下,那某一處分明就已經蠢蠢欲動,他已經把持不住了,她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反正今天晚上,他一定會是自己的。

    她揚了揚眉,得意洋洋地說:“光是給你喝酒,你肯定會看出什麼,要配合我身上的這種香味兒,深,是不是很不舒服?要麼我們一起去洗鴛鴦浴?”

    “呵,你還知道鴛鴦浴?”

    顧彥深眸光微微一閃,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身上分明是灼熱的快要燃燒起來的感覺,語氣卻是格外的冰冷,“好了,你自己把衣服脫了,去裡面洗乾淨。”

    凱迪不再浪費時間,很快就脫掉了衣服,跑到浴室去洗澡。

    顧彥深走到了酒櫃前,拿起了自己剛剛喝過的那瓶紅酒,看了一會兒,他又拿出了手機,找到了一個從來沒有撥過的號碼,然後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最後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了之後,又從衣帽間拿了一套新的換上,然後給酒店的前台打了個電話,詢問邊上的房間是否還空著。酒店的服務員告訴他,邊上的房間還空著,顧彥深就把那個房間要了下來,並且吩咐客房的人,5分鐘之內,就去那個房間把窗戶都打開,他表示這個酒店的環境有些沉悶,需要通風。掛了電話之後,他額頭都是熱汗,身體裡面就像是有著無數的螞蟻,在不斷的啃噬著他的神經,為了自己徹底清醒過來,他又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了一把刀,對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刺了一下,有鮮血溢出來,這種麻木的疼痛,讓他稍稍舒緩了一下緊繃著的情緒,也讓他分神。

    他很快又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dv,找了一個好的位置,放好之後,他將那個dv調節好,設置成自動傳到他的郵箱。

    所有的一切都弄好之後,大概是過去了10分鐘,他聽到浴室的水聲似乎是小了,估計著凱迪是要出來了,顧彥深很快就走到了浴室,按著移門,又說:“多洗一會兒,在裡面等我。我馬上進去。”

    那裡面的凱迪一聽這話,自然是說著好,本來還準備起身的,這會兒又開始換浴缸裡的水。

    …………

    又大概是過了10分鐘的樣子,顧彥深就估計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果然就聽到了外面有人按門鈴,他快速進了主臥室,推開陽台的移門,然後伸手撐著欄杆快速地跳到了邊上的陽台上。

    雖是 幾層的高度,但是剛剛他在陽台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裡的房間設計,兩個陽台會相隔很近,這就方便了他的攀爬。輕而易舉,就已經進了邊上的房間,因為剛剛他已經吩咐過了,這邊的窗戶早就已經打開,他要進房間更是容易的很。等到他一進去,馬上又鎖上了陽台的門,男人高大的身子卻是忍不住晃了晃。

    大概是有些堅持不住,顧彥深快步走向這邊的浴室,打開了冷水,就往自己的身上衝,過了30分鐘的樣子,他從浴室出來,垂眸看著自己身下的某一處,依舊是硬邦邦的,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顧彥深沒有辦法,只能再度回到浴室。

    …………

    一直等到天濛濛亮的時候,顧彥深才聽到外面似乎是有嘈雜聲,他感覺到自己泡了一晚上的冷水澡,火都瀉得差不多了,這才從浴缸裡起身,隨手抓了一件浴袍披上,眸光沉沉的朝著房門口走去,他沒有開門,但是已經聽到外面的聲音,應該是記者的。

    然後就聽到凱迪尖銳的嗓門,在大叫著——“不要拍,不許拍”……

    男人嘴角緩緩一勾,眸光卻是無比的陰冷,他打開了書房裡的電腦,然後登陸自己的郵箱,很快就跳出來一條最新出爐的視頻,顧彥深雙擊了一下視頻,畫面一跳,無比yin.穢的一幕,拍的相當清晰。

    顧彥深勾了勾唇,拿出自己的手機,將視頻轉到了手機之後,又發給了默克,然後直接打電話給助手,讓他預定好最快的班機,回c市。

    做完這一切,他直接就關了機,快速換好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酒店。

    本來他還想著,和通化這邊的情況有些複雜,沒想到他們竟然敢設計自己,這倒也好,現在他有了最好的皇牌,默克那個老傢伙,想要讓凱迪來困住自己是麼?

    那麼他就成人之美,讓他的兒子,娶了那個dang婦,也算是讓他徹徹底底在通化站住了腳。

    …………

    ...........................................

    子衿將準備好的飯盒整理好,顧慧敏擦了擦手,問她:“夠不夠?”

    “夠了。”

    “子衿,你爸媽一直在醫院,我也想過去看看他們,就是我這個身份比較敏感,我其實挺怕刺激到你父母的,這樣,你先和他們打個招呼,明天我陪你一起過去好麼?”

    其實顧慧敏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撇開以前的事情不說,她現在對自己,是真的很好。

    子衿笑了笑,“媽,我爸媽不會那麼想的,那明天您和我一起去。”

    “唉,好好,季揚在樓下等你了吧?你先過去吧。”

    子衿在玄關處換了鞋,出了門,顧慧敏剛一關上門,外面忽然又響起了門鈴聲,她還以為是子衿忘記帶什麼東西了,又轉身拉開門,誰知道公寓的大門打開,外面站著的卻並不是子衿。

    “你……你怎麼來了?”

    顧慧敏神色稍稍一變,看著門口站著的男人,她慢慢的就擰起了眉,“你來這裡做什麼?有什麼事,你就在電話裡和我說好了,我……”

    “有那麼不歡迎我?”

    “不是,我……”

    “我知道現在就你一個人在家裡,你是讓我進去和你說,還是站在門口和你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3
347、結局篇(八)
    “我知道現在就你一個人在家裡,你是讓我進去和你說,還是站在門口和你說?”

    顧慧敏眼神閃爍著,她看著喬世筠,還是有些忌憚,當然她不是忌憚喬世筠,只是這裡畢竟是顧彥深的公寓,雖然兒子不在,但是現在他們兩父子簡直就是勢如水火,她夾在中間,不是沒有想過要讓他們和平相處,但是這麼長時間下來,“和平相處”4個字,她已經深刻明白,是不可能實現。

    只是平常,顧彥深也不會在她的面前,提起太過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倒是喬世筠,偶爾和她聯繫了,還會問幾句,她也都是閃爍其詞,就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找上門來。

    顧慧敏一手扶著門沿,似乎也沒有打算讓喬世筠進來的意思,她想了想,才說:“你是找我的?有事對麼?如果有事的話,出去說吧,我……”

    “慧敏,我現在都不能進屋了?”喬世筠伸手一把推開了公寓的門,冷笑了一聲,“那再怎麼樣,顧彥深也是我的兒子,沒有我就不會有他,現在連進個門都不讓?怎麼了?防著我都防到這個地步了?”

    “不是……”

    “不是就讓我進去。”

    喬世筠力氣自然是比顧慧敏要大,顧慧敏一個重心不穩,就已經被他閃身擠入了公寓大門處,她反應過來,喬世筠早就已經大搖大擺走進了房間。

    “…………”

    顧慧敏關上了公寓的大門,迎了上去,“你過來,是有什麼事?”

    喬世筠想著,平常,顧慧敏對自己是千依百順的,今天倒是話特別的多,他心裡有些不耐煩,嘴上卻還是緩緩道:“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我去過你的老家了,傭人說你過來這裡了,彥深不在c市對麼?你特地來照顧子衿?”

    顧慧敏知道,喬世筠和自己的兒子有著怎麼樣的矛盾,更別說是子衿家的事情了,可是他現在還這麼坦坦蕩蕩地說著“子衿”的名字,眉心都不曾動一下,這個時候她才反問自己,這個男人,這個讓你甘願付出了一輩子的男人,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認識他?

    “……世筠,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特地來看我的,我跟了你那麼多年,我還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

    顧慧敏提了提裙襬,坐在了喬世筠的對面,她輕嘆了一口氣,總是想著,可以讓喬世筠真的放棄,放棄他心中的那些執念,“我們都一把年紀了,沒幾年就可能是……何必和自己的孩子斤斤計較?你也說了,彥深是你的兒子,他……”

    “行了。”

    喬世筠不耐煩地打斷了顧慧敏的話,斜睨了她一眼,關於她的話,他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咒我早點死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不用再說了,喬家現在弄成這樣,你以為你的好兒子能脫得了關係?這事情你就別管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也沒有打算讓你怎麼樣,只不過那個兒子,他既然都不認我這個當爹的,我又何必湊上去偏要說他是我的兒子?”

    “…………”

    顧慧敏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不過大概也真的是習慣了,她只嘆息了一聲,“那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怎麼,和子衿住了一段時間,就這麼不耐煩了?”喬世筠點了一根菸,抽了兩口,聽上去像是透著譏諷的話,分明就是帶著一種暗示,“她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顧慧敏也不傻,這下是徹底明白了。

    其實她之前就知道,申家的事情,和喬世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彥深也不會這麼上心,更不可能和他鬧成這樣。但是在她的心中,一方是自己的兒子,一方也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寧可當成什麼都不知道,也一直都沒有去醫院看過申家那兩老,總覺得心裡是過意不去的。只是喬世筠這麼一說,她反倒是確定了,他今天過來,就是來套話的。

    顧慧敏心中是一片酸澀,說不出的滋味兒,別說子衿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和自己說,就算她和自己說了,她也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這麼長的時間來,她被人強行遣送到英國,這麼多年來,她無名無分的,連兒子都是私生子,她好像都忘記愛到底是什麼了,只是一味的堅持著自己最初選擇的那條路,現在,在這個男人的眼中,自己到底還剩下什麼?

    “你覺得她能對我說什麼?申家的事?”

    顧慧敏輕輕地彎了彎唇,語帶自嘲,“你是不是覺得,子衿要是告訴了我什麼,你心裡就會不安?世筠,我和你認識了那麼多年,我為了你吃了那麼多年的苦,我從來都不吭一聲,不是因為我沒有感覺,只是因為,我始終都堅信著當年那個……說是要娶我的喬世筠,哪怕現在你已經變成了這樣,我還是一直都在堅持著自己選擇的這條路。現在想來,真是我自作多情,你的心中,除了權,名,錢,應該只剩下了你自己。”

    喬世筠眼神閃了閃,忽然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申子衿真的對你說過了什麼?”

    “…………”

    顧慧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才驚覺,自己剛剛說的話,他是一句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就是申子衿是不是說過什麼。

    她心中隱約就升起一股怒意,原來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如此的一文不值,不管自己說什麼,他在意的,永遠都是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已經無藥可救!

    顧慧敏執拗地點頭,張嘴就說:“對,你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我都知道!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這樣說,你滿意了麼?”

    喬世筠眸光一凌,捏緊了手中的枴杖,他將煙摁滅在菸灰缸裡,對著空氣打了個響指,顧慧敏眼前一閃,就看到有忽然從外面衝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喬世筠無情地說:“把人帶下去。”

    “……喬世筠,你幹什麼?”顧慧敏慌了,不過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女人,哪裡會是幾個男人的對手?動都不能動,就已經被困住,她只能大聲嚷嚷,“你瘋了不成?你幹什麼?你讓他們放開我!喬世筠,我是誰?你看清楚我是誰!你是不是失心瘋了?放開我,幹什麼?”

    “閉嘴!”

    喬世筠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他眉目陰鷙,因為年紀的關係,整個人透出的那種狠戾更顯得猙獰,“給我把她的嘴堵上!”

    “…………”

    顧慧敏頓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喬世筠哼了一聲,看了她一眼,見她眼底那些不肯屈服還帶著怨恨的光,他又是冷哼了一聲,說出口的話,沒帶多餘的感情,“你說我為什麼抓你?你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事,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聽話一點,在我把所有的事情解決之前,我不會對你怎麼樣,讓你帶你去個地方,會有人照顧你。”

    他揮了揮手,幾個人馬上就把顧慧敏帶了下去。

    喬世筠一個人站在客廳裡,環顧四周,最後又走進了主臥室,裡面打掃的一塵不染的,*頭櫃上,放著一個白色的藥瓶,他雙手負背,抬起腳,就朝著*頭櫃走去,拿起那藥瓶看了一眼,下一秒,冷然的臉色頓時仰起譏諷的笑意。

    這應該算是孕婦前期安胎的藥。

    這麼說來,申子衿又懷孕了?

    呵,真是好,真是太好了!她竟然又懷孕了?

    …………

    喬世筠不動聲色地將藥瓶放回了原處,又是看了一眼臥室的四周圍,然後轉身,平靜地拄著枴杖離開了房間。

    …………

    ...........................................................

    “……季揚,下午的話,我想去一趟監獄。”

    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內,子衿將打包好的那些午餐都整理了一下,對季揚說:“之前我爸聯繫的一個親屬,他現在人在監獄,但是我覺得很有可能會幫到我媽,所以,我和我爸都決定,親自過去一趟,他犯的是罪也不是十惡不赦,還是可和親戚會面的。”

    這事情,之前子衿就已經和季揚提起過一次,所以他心裡也是清楚的,這會兒聽她這麼一說,自然是不會反對,“申小姐,我送您和您父親一起過去吧。”

    子衿點了點頭,季揚看她就要下車了,連忙又說:“申小姐,顧總可能下午就到了。”

    子衿開門的動作一頓,昨天晚上,她就有收到一條微信,簡單的幾個字,看上去都不帶什麼感情的,只是告訴自己,他就要回來了,他算是什麼意思?

    …………

    突然離開去了英國,把自己晾在這裡,回頭要回來了,就告訴自己要回來了,然後就當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麼?

    她每天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他在哪裡?

    她想著他的時候,他又在幹什麼?

    他說回來了,她是不是應該就要歡天喜地的去迎接他?

    到底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不可能心裡是一點氣都沒有的,關於捐腎和懷孕的事,子衿心裡一直都認定是自己的錯,她願意道歉,也一直都在和醫生想辦法,拖著母親的情況,可是他卻是一聲不吭,轉身就去了英國,一走就是7天。就算她再有錯,他也不需要用這樣的冷暴力來對付自己。

    更何況,她什麼時候說過不要這個孩子了?

    再一想到那天兩人激烈的爭吵,他恨不得動手打自己的時候,子衿心中更不是滋味兒。季揚說了,她也就是“嗯”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表示,提著自己的東西就下了車。

    季揚,“…………”

    看的出來,這申小姐還在生氣,不過也是,顧總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那是恨不得捧在心尖的人,這次卻是一聲不響,一走就是7天,這幾天申小姐估計也不好過,是個女人,都會有那麼點小脾氣。

    不過轉念一想,顧總哪裡還會真捨得讓申小姐這麼一直都悶悶不樂下去?

    他拿出手機,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準備下午去機場接人。

    .....................................

    子衿一路走的都是樓梯,因為母親住的是6層,之前是在10幾層的,但是她每天一個人不敢坐電梯,後來就把病房移下來了,不過每天6層的上下樓梯,也真夠要了她的命的。

    加上現在懷孕了,其實是真的挺累的,走幾步,還會暈,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底子並不是很好,而且之前還流.產過一次,這麼短的時間裡,又懷孕了,想要保胎,自然是需要非常的小心謹慎。

    其實每天,她一個人走在這安靜的後樓梯口,她就覺得難受。

    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要有多狠心,才能在這個時候,走了,一個電話都沒有?

    …………

    有時候,有些東西,就是不能想,一想就會覺得難受,心裡酸酸澀澀的,加上孕婦的情緒起伏也挺大的,就像是一些哀傷的情緒,會被無限放大一樣,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其實這7天的時間裡,她一個人走在這段路上的時候,就會鼻子泛酸。

    什麼男人,要是他真的不要你了,也不過就是一轉身的事。

    “情緒似乎是不太好?”

    子衿一手扶著樓梯的扶手,一手提著一個三層高的保溫桶,還有一個小飯盒,正好走到5層的最後一個台階,頭頂上方,就傳來一陣沉沉的男聲,很是標準的中文,亦是她熟悉的聲音。

    不過卻是將她嚇得一個重心不穩,腳下一崴,差點就摔倒,前面的男人眼疾手快,很快就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帶入了懷裡。

    “…………”

    子衿一陣心有餘悸,手中提著的飯盒和燙帕裡啪嗒地掉了一地,她一上午的心血……

    “怎麼了?見我就這麼激動?”

    山下久智揚了揚眉,讓她站立了身體,倒是很快就鬆開了她,子衿的背部緊緊地貼著身後的牆,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去管那些飯和燙了,謹慎地盯著山下久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山下久智笑了笑,舉起手中的煙,對著子衿就抽了一口,還不忘記眯著眼眸,吞吐著雲霧,子衿想著自己現在都已經懷孕了,捂著嘴,就往邊上轉開臉,她擰著秀眉,道:“你能不能別對我抽菸?”

    “還有2口。”山下久智勾唇,出奇的好說話,吸了兩口,還真將煙給丟了,他攤了攤手,“我是不是很配合?所以子衿,別看到我就這麼害怕的樣子,我還真能吃了你不成?”

    他這麼說了,她倒是放鬆了一些,不過一想到日本的那個一個月裡,她時時刻刻都要防備著他,有一種緊繃的情緒,就像是紮根在她的心底深處,這會兒驟然見到他,當然不可能放鬆,像是朋友一樣聊天,“你在這裡等我?”

    這話幾乎是陳述句,山下久智不在這裡等她,來這裡做什麼?

    山下久智卻是不答反問:“子衿,你為什麼怕我?”

    “…………”

    “上次在後樓梯口,你也見到了我是麼?當時你嚇的馬上就跑了,我是鬼麼?還是比鬼更可怕?嗯?”

    子衿看了他一眼,氣息調整的差不多了,她實話實說,“我不是怕你,但是我也怕你。山下久智,這種問題你現在糾結有意思嗎?你到底是不是在這裡等我?你等我有什麼事?”

    “就是想見你。”

    山下久智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照片,男人修長的手指夾著照片的一角,送到了子衿的面前,子衿看到,那照片裡面的人,分明就是自己,不,能在山下久智手中的照片,穿著打扮也不是她的風格,那麼這個人,就是美代子。

    以前一想到美代子,她心裡總不是個滋味,可是現在,卻又好像是兩種感覺了。

    大概是知道了,她是自己的孿生姐妹,哪怕,她從來沒有見過她本人。

    “……是美代子麼?”子衿的聲音低低的,“你給我看她的照片做什麼?”

    山下久智一轉身就直接坐在了樓梯的台階上,子衿愣了一下,一直以來,在她的眼中,山下久智並不是一個這麼不顧形象的人,不過這會兒她才發現,他的穿著打扮和在日本的時候有很大的出入,顯然他現在穿的更是休閒隨意一些,就是一見簡單的藍色襯衣,下面是一條灰白色的牛仔褲,腳上只穿了一雙帆布鞋。

    以前看他都是西裝挺括的,今天穿的這麼隨意,倒是更顯得他有一種別樣的青春活力。

    子衿移開視線,山下久智卻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挑眉道:“坐過來,陪陪說說話,我過來見你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子衿,“…………”

    “過來。”

    子衿看著他眉目清俊,倒是和在日本的時候有所不同,她想著自己又何必這樣防備著他,他要真想對自己怎麼樣,估計也早就怎麼樣了,現在反而是坐在那裡,說想要和自己談一談。

    談什麼呢?

    是談美代子麼?

    美代子,那個她的孿生姐妹,她也想知道,關於她以前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話。

    這樣一想,子衿還真的坐在了山下久智的身邊,男人輕笑了一聲,見她還有些拘謹的樣子,半開玩笑的話,“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可以這樣坐下來談話吧?”

    子衿看了他一眼,男人低垂著眼簾,他長得俊美,說實話,和楚穎還真是有幾分相似,那眉眼要是收斂了戾氣,整個人看上去就透著一種讓人神醉的魅力,“你是不是想和我說美代子的事?”

    “我知道你和美代子是孿生姐妹。”山下久智說:“你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一種‘人在做,天在看’的定律?如果當初你不去b市,或許我們就不會遇到,如果當初不是你在電梯裡暈倒了,或許我也不會注意到你,如果那時候我不去b市,我們更不可能會碰上,如果我們沒有碰上的話,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有了,這樣的話,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還被一些事情蒙在骨子裡,什麼都不知道?”

    子衿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估計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這麼說來,他來c市,真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她放鬆下來,忍不住彎了彎唇,“是,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如果沒有那麼一趟日本之行,或許很多事情,到現在,他們還都是毫無頭緒,誰會想到,申家的事情,竟然還可以和日本的那些人扯上關係?

    “你和美代子,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山下久智忽然又問。

    大概是話題被徹底打開了,子衿的表情也漸漸柔軟起來,“不知道,我沒有問過,可能我媽她自己也不清楚。”

    頓了頓,又說:“山下久智,美代子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和我說說吧。”

    山下久智輕笑了一聲,還真是和子衿說起了他的那個妻子——美代子。

    他告訴她,美代子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雖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從小在日本長大,其實有點典型的日本女人的味道。楚穎對她一直都很好,她的父親對她也很好,她其實是在象牙塔裡面長大的孩子,不過骨子裡倒是有著一股小執拗。

    “……否則,當年她也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稀罕我,想要嫁給我。”

    後來,她真的做到了,山下久智說:“我一開始娶她,是有目的的,我是一個孤兒,我明白,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想要站住腳,娶了美代子,我可以少奮鬥10年,我的養父家庭也不好,我一直都想著要出人頭地,往上爬,那些年,我很少好會真的去關心美代子,有時候,為了搏出位,我也會做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時間長了,她的耐性都被我磨光,漸漸的,我們就有了爭吵,我喝醉了的時候,還有動手打過她的時候。後來她的父親知道了,質問我的時候,美代子還是幫我說話。”

    子衿在日本的時候,的確是有聽那些下人說過,以前山下久智有動手打美代子,原來是這樣。

    “男人有壓力的時候,脾氣自然是會很暴躁,不過每次我也都是後悔,美代子很好,她為了我,什麼都肯做,子衿,那段時間,我關著你,卻沒有真的對你怎麼樣,說實話,你身上還是有很多美代子的影子。以前我不知道你們是雙胞胎,現在一想,血緣這種東西,是真奇妙。你們對愛情的專一,是一樣的。”

    “…………”

    子衿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聆聽著山下久智的回憶。

    在他的回憶裡面,有彩色的畫面,也有灰色的畫面,他不知道是有多久沒有這樣打開心扉,和人說起那段往事,聽上去真像是千瘡百孔,可是他卻講的眉飛色舞,津津有味,子衿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是帶著好奇的心態,聽著聽著,慢慢就覺得難受。

    “……她是為了我才死的。那時候,她的父親去世了,母親又從來不管事,社團裡的人本來就不服我,松本一直都喜歡她,她嫁給我之後,松本就更是針對我,那些年,我是真的瘋了一樣,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什麼都會做。後來她死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美人和江山,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回事,我失去了她,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我才知道,其實她早就已經在我的心中,所以我後來遇到了你,我才會那樣瘋狂。”

    “可是我現在知道了,子衿,你是申子衿,不是美代子,我那時候恍恍惚惚的還覺得,可能我喜歡的就是你,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是因為你和美代子真的太像。你是屬於顧彥深的,美代子才是屬於我的。”

    “…………”

    是要有多難得,才能從山下久智的嘴裡聽到這樣一句話?

    子衿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沉默了好久,才出聲,嗓音暗啞,“……美代子的墳墓是在哪裡?”

    “在日本。”

    他輕輕一笑,眉目都舒展開來,顯得更是帥氣逼人,“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你去的。不過現在,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他說完,站起身來,順手也扶了子衿一把,說:“子衿,你母親腎源的問題,當初我在日本就已經讓人去找了,現在有了消息,你不用擔心,你母親至少還可以活10年。我對不起你,再怎麼樣,你的母親,也算是我的丈母娘。雖然我不知道是你大,還是美代子大,可能我是你的姐夫,也可能是妹夫,不管怎麼樣,我們也算是親人,對麼?”

    子衿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是落了下來,她伸手抹了一把臉頰,覺得自己現在是越來越容易觸動情緒,容易流淚,忍不住用力地點頭,“是,……是的……”

    “傻丫頭,哭什麼?”

    “……開心,山下久智,我……我以後都不討厭你了。”

    山下久智愣了一下,然後才被她有些稚氣的話逗的哈哈大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已染上了幾分*溺,“看你這樣子,我想你應該是美代子的妹妹,行了,以後就喊我姐夫,美代子以前最喜歡喊我一聲山下哥哥。”

    子衿紅著眼眶,哼哧哼哧地點頭,“……姐夫。”

    “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帶你去日本,到時候我帶你去見美代子。”

    子衿想起自己那天也是在後樓梯口遇到的山下久智,那時候不知道他是在和誰說話,他現在又一直都在強調,自己留在c市是有事要辦,子衿想著他們之間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再一想之前她無意間看電視的財經新聞,有看到新聞的主持人說過,好像喬氏最近受到了什麼狙擊,說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背後操控著喬氏的股份,再一想,他和之前和喬世筠也算是認識的,子衿腦袋轉的飛快,很快就抓到了一個重要的點,她連忙問:“姐夫,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和喬世筠……”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她換了一個說法,“……你已經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對麼?”

    雖然有些事情,她隱約是知道的,顧彥深也沒有仔細和自己說過,但是她還是能夠猜得到,楚穎當年的那個棄嬰,應該就是山下久智,楚穎說的那個男人,是李彬賢的話,那麼李彬賢不就是山下久智的親生父親麼?

    …………

    這麼複雜的關係,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的,李彬賢的死是和喬世筠有關的,山下久智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要處理的事,是喬世筠麼?

    山下久智眸光微微一凜,沉吟了片刻,卻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子衿,其實顧彥深是一個非常聰明有能耐的人,有時候我必須要承認,可能我和他真的鬥了,未必是他的對手。他這一招的借刀殺人,用的方法實在是好,對我來說,或許還可以說是殘忍。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他。還有,他對你也是真好,你比美代子幸運。”

    “…………”

    子衿張了張嘴,還沒有明白過來,山下久智所謂的——借刀殺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身後的後樓梯口彈力門忽然砰一聲悶響,緊接著,讓子衿心心唸唸了一個星期的男聲,低低響起——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誇獎?”

    子衿心尖一顫,下意識地轉身過去,就見到那個站在台階上,彈力門後的男人。

    他應該是剛剛下的飛機,西裝外套掛在手腕上,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最簡單的色彩,卻是襯托著他整個人氣宇軒昂,卓爾不凡。

    只是黑髮微微有些凌亂,精緻的五官,在後樓梯口並不算是很明朗的光線下,也透著一種晦暗不明的,高深莫測。
li60830 發表於 2019-5-9 16:13
248、結局篇(八)——我走到哪裡你都知道,可是你一走,我就找不到你。
    只是黑髮微微有些凌亂,精緻的五官,在後樓梯口並不算是很明朗的光線下,也透著一種晦暗不明的,高深莫測。

    整整7天的時間裡,他了無音訊的,除了前兩天給自己一條微信之外,其餘的時間,連個電話都沒有,現在他卻是以這樣的姿態,突然出現在這裡。

    …………

    季揚不是說,他下午才到麼?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這裡?

    子衿其實這些天一直都忍著,承認錯誤和被人用冷暴力對待,那完全是兩種概念。對於她來說,她寧可顧彥深和她爭吵,她寧可選擇自己低頭認錯,但是也好過他這麼轉身一走,就是7天不聞不問要好的多。

    她也沒有說過不要孩子,他卻是一棒子就將自己給摁死了。

    她承認自己從來沒有被他這樣對待過,剛開始的慌亂又不安,晚上還睡不著,可是慢慢的,這種情緒就沉澱下來,到了現在,驟然看到他的出現,她發現自己眼眶發澀,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子衿很快就垂下眼簾,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

    顧彥深的視線,在山下久智的臉上只停了3秒,很快就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他眸光沉沉的,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思念,是絲毫不加掩蓋的,山下久智看的一清二楚,十分識趣地揚眉,往邊上挪了挪身子,他低聲說:“你要覺得我是在誇獎你,也可以,不過你的感謝,我也收下了,還有我也要感謝你,為我佈置的這一場局。”

    是誰都知道,喬世筠是他的親生父親,他還不至於六親不認到這種的地步。以前他始終都覺得,顧彥深手段不夠狠戾,否則的話,怎麼在c市那麼長的時間,卻搞不定一個喬氏?

    現在他才知道,他其實只是不忍心痛下狠手,而一趟日本之行,顯然是開啟了他的另一條思路。

    他將這一切都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沒有辦法不去接受。

    他這一招不叫“借刀殺人”那叫什麼?

    顧彥深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子衿,話卻是對著山下久智說的,毫不客氣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

    山下久智聳了聳肩,也沒有意思再當電燈泡,不過走之前,他還是說:“陶婉恬也算是我的半個丈母娘,她在日本我就讓人檢查過她的身體,她的腎臟不好,所以腎源問題,我已經搞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後天就可以安排手術。”

    聽到這個消息,顧彥深倒是挺意外的。

    不過男人沉吟了片刻,只含蓄地說了一句,“……謝了,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山下久智輕笑,“你欠我?你憑什麼說欠我一個人情?我又不是為你做的,我是為子衿做的,要欠人情也是她欠我的人情。”

    “……好了,我走了。”

    他說完,抖了抖衣領,很快就一躍而下,順著樓梯的台階,往下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不見,這後樓梯口本就安靜的很,第三個人走了,一時間就只剩下了子衿和顧彥深,彷彿是連空氣都變得微妙起來,子衿聽到那腳步聲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很快就站在了自己的身邊,男性灼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自己的頸項,她因為是側身對著顧彥深的,這會兒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那些沉寂了7天的血液,都重新活了過來,這種感覺,像是被他主宰了所有的一切。

    子衿心裡卻是更難受。

    她咬了咬唇,一跺腳,就想要跑,只是腳步才邁開一步,顧彥深就已經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朝思暮想的男聲,這一刻就在她的耳蝸處,嗡嗡的,性感的,渾厚的,好聽的,所有一切完美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的聲音上,亦是讓她悸動的,卻也讓她覺得委屈——

    “去哪兒呢,嗯?一見到我就要跑,有7天沒有見我了,一點都不想我麼?”

    想,怎麼會不想?

    可是他也知道想麼?

    他說走就走了,留下了一個爛攤子,讓她一個人承受著無盡的折磨,她還懷孕了呢,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難道就不能兩個人一起好好商量麼?吵架也好,冷戰也好,他為什麼就不能在自己的身邊呢?偏偏要在她難受的時候離開,一走7天,現在回來了,就輕飄飄一句,你不想我麼?就可以當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麼?

    …………

    “放手!”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悶,還伴隨著一股子的酸澀,用力的掙紮著顧彥深的手,“我讓你放手!顧彥深!”

    “嗯?”

    顧彥深當然不會放手,男人挺拔頎長的身軀很快就湊上去,雙手控制著她的力道,就將她抵在了一旁的牆上,他順勢壓上去,子衿還在掙扎,他就用自己的膝蓋頂住她亂動的雙膝,一手掐著她的細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後頸,不由分說就吻了上去。

    “…………”

    子衿“唔”了一聲,第一反應就是要推開他,不過她的力道從來不是顧彥深的對手,男人低低的哼了一聲,舌尖靈活地撬開了她的齒冠,長驅直入,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領土,就開始一片肆意的掃蕩。

    子衿承受不住這樣火.熱的觸碰,她很快就氣息紊亂,掙扎的力道漸漸變得酥.軟,顧彥深察覺到懷裡的嬌.軀在發抖,他唇角微微一勾,伸手一把托住了她的tun.部,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自己的身體抵上去,唇漸漸移到了她的耳後處……

    子衿已經被他搞得意亂情迷,整個人混混沌沌的,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浮木,只能抓著他才可以穩住自己。顧彥深咬著她的耳朵,低低的嗓音,好似更性.感的,“寶寶,我回來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一句話,就將她徹底拉回了現實。

    子衿這才恍恍惚惚的察覺到自己此刻的姿勢是有多麼的曖.昧,而始作俑者完全眼眸透著一種深切的yu .念,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他只需要用一隻大掌就可以將她抱起來,另一隻手就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子衿覺得一口郁氣卡在嗓子眼裡,嚥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的,很是難受。

    他還在問自己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他覺得,她有什麼話可以對他說的?

    既然他想要讓自己開口說,那麼她就一次性給他說個明白痛快!

    子衿咬著唇,柔軟的手掌捏成了拳頭,毫無壓力地捶在了他的肩上,沙啞著嗓子說:“你放開我,你不是想聽我說麼?那你放我下來。”

    “我想抱著你。我怕你跑了。”

    “你……”

    “好,放你下來,不過別跑,嗯?”

    子衿只哼了一聲,顧彥深倒真是放下了她,不過男人的手撐在了她的頭頂,高大的身軀壓迫性的傾斜在她的面前,她哪裡跑得掉?

    那灼熱的氣息,一寸一寸地在自己的鼻端,慢慢地鑽入自己的身體,纏.上她的神經末梢,其實他給予自己的觸動永遠都是那麼大,不管他們兩個人已經有過多少次的親密接觸,對於她來說,他永遠都是那個魅力無窮的男人。

    子衿勉強鎮定了一下情緒,開口,“你覺得我能跑到哪裡去?我跑到哪裡去還不都是在你的眼皮底下麼?可是你卻是不一樣……”

    她的聲音低沉了一些,透著一種無能為力的哀傷,“——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可以安排好所有的人,幫我打理好所有的一切,可是你不在我的身邊,你能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是怎麼樣的麼?有人是不是告訴你,我每天都很好?但是有誰知道,我晚上一個人躺在那張*.上,我心裡有多難受?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只是覺得,你幫我安排好的一切,都是對的,我應該朝著你的腳步跟著你走,從來都不問問我,我願意不願意這樣。”

    “你說走就走了,我知道,你其實就是在懲罰我,你一直都對於我r本的那一次離開,耿耿於懷,所以你也想要讓我嘗一嘗,這種不告而別的滋味兒……其實你怪我怨我,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走就走?你知道我一個人有多害怕麼?對……我的確是瞞著你懷孕的事,但是我什麼是時候說了,我不要這個寶寶?我就是想要留住這個寶寶,我才會這樣辛苦,你以為我願意這樣麼?只有是有一線的生機,我都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難道你真的要我眼睜睜看著我媽這樣承受磨難……你不會懂,因為你沒有站在我這樣的立場,看待這件事情,你也不會知道,什麼‘母親和老婆一起掉進了水裡,到時候你會先救誰’這種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麼。你永遠都是那樣自信,你認為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你的身上……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我當初去日本,你始終都覺得我太任性,但是那時候我有什麼辦法?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我不去日本,有些事情,我們現在能知道麼?”

    “你是這樣霸道,你覺得你能解決的事情,我就只要躲在你的身後,可是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陶瓷娃娃,只是供你欣賞。”

    …………

    顧彥深還以為,她應該是衝著自己大吼小腳,對自己發脾氣,或者是哭哭滴滴的,要自己去哄著她,他回來的時候,自然也是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生氣,當然有,否則他也不用特地去英國,冷靜。

    可是生氣過後,還不是一樣捨不得麼?

    那天吵得那麼凶,回過頭來想想,自己求的是什麼?這麼長時間來,他們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總不至於真的為了這件事情,一件可以解決的事,就真的把她怎麼樣了。

    他是男人,所以他還是想著,回來,最多還是哄著她高興,然後讓她好好的把孩子留下來,再竭盡全力去找腎源。

    有什麼辦法,誰叫你自己愛的要死要活的?

    那就只能*著。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設想好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這個他認為自己需要去哄的女人,現在卻是無比冷靜的告訴自己——

    “我走到全世界,你都會知道,可是你一走,我卻找不到你。”

    …………

    她告訴自己說:“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只是覺得,你幫我安排好的一切,都是對的,我應該朝著你的腳步跟著你走,從來都不問問我,我願意不願意這樣。”

    她還說:“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陶瓷娃娃,只供你欣賞。”

    …………

    顧彥深是真的挺意外的,他卻並沒有生氣,微涼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唇角,然後才低聲說:“我的寶寶,是真的長大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就算你對我有再多的不滿,就算我再霸道,再蠻不講理,我還是想要抓著你,不讓你做我的陶瓷娃娃,我只是想要讓你做我的心肝寶貝。”

    他說:“申子衿,你再委屈,你也跑不掉了,你是屬於我的。”

    …………

    ..........................................

    子衿最後還是沒有去看陶婉恬。

    因為情緒有些失控的緣故,眼眶也是紅紅的,她怕是自己這樣子讓父母看到,他們會擔心,她被季揚送回了公寓,倒是顧彥深親自去了一趟病房。

    申東明正好在給陶婉恬倒水,這兩天陶婉恬的精神越來越恍惚,顧彥深進來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申東明倒好了水,拿了一根吸管,放在了杯子裡,然後細心的將吸管送到了陶婉恬的嘴裡,低聲說:“婉恬,你吸一口,是開水。”

    陶婉恬似乎是有所察覺,慢慢地動了一下,吸了兩口,就搖了搖頭,睡過去了。

    顧彥深見到這樣的畫面,心中還是有些觸動的,他似乎是慢慢的開始理解子衿的固執,也是,如果此刻換做躺在*上的人是他的母親,他可以做到無動於衷麼?

    自己的母親在承受著這樣的痛苦,他可以心安理得麼?

    申東明將杯子放下,一轉身,就看到了顧彥深,他愣了一下,隨即才低聲說:“彥深,你和我出去說吧,子衿媽剛睡著了,怕吵醒她。”

    顧彥深點了點頭,兩人走出了病房,就站在長廊上,申東明先開的口,“這段時間你去了英國麼?”

    “嗯,不好意思,叔叔,那邊有點問題要處理,比較棘手,我就突然過去了,也沒有來得及和您打個招呼。”

    “你和我說什麼不好意思呢?”

    申東明輕笑了一聲,然後又嘆息,“其實我知道,你和子衿有點問題,就是因為她母親的事。子衿是個很實心眼的丫頭,我當初在裡面被關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她的事,後來你來找過她一次,我看得出來,你也是一個好孩子。彥深,不管子衿做出什麼樣的決定,請你一定都要理解她,你現在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當初我的妻子是有2個女兒的,結果就只剩下了子衿,有一段時間,她瘋瘋癲癲的,孩子也不照顧,後來她清醒了,幾乎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子衿,子衿小時候雖不是大富大貴人家長大的孩子,但是我們對她是真的千依百順,她在 歲之前,沒有吃過任何的苦頭,現在你說,她的母親躺在這樣的病*.上,她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叔叔。”

    “聽我把話說完,她去做配型,這事情我知道,但是我也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成功不成功,我都不會讓她冒險的,我已經找到了我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現在他就在c市的監獄,犯的也是小罪,所以我想,親自去見他一面,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做個配型。”

    顧彥深想起山下久智和自己說的話,就說:“腎源已經找到了,不需要再找親戚了。大概明後天醫院這邊就會安排好,做手術。”

    申東明顯然沒有想到,這麼突然的,腎源竟然找到了,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什麼?你是說真的?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顧彥深覺得,這樣的“功勞”,他沒有必要霸佔著,更何況,美代子也是申東明和陶婉恬的孩子,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和申東明說一下,就像是山下久智說的,他也算是申家的半個女婿了。

    所以,他就大概的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下,申東明聽完之後,才恍然大悟,一想到自己的另一個女兒那麼早就已經不在人世,現在還在日本,他也是忍不住一陣傷感。

    “叔叔,等這邊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等阿姨的身體好了之後,我帶著你們去日本,看看美代子,好不好?”

    申東明這個時候,更是確定了,顧彥深這個男人,就是典型的膽大心細,子衿跟著他,也會幸福的。

    “好,好,彥深,謝謝你啊。”

    …………

    ※※※※※

    子衿回到了公寓,剛剛準備拿鑰匙開門,這才察覺,公寓的大門竟然沒有上鎖。

    她有些詫異,因為平常顧慧敏就算是在家裡,她輕輕一推,房門就開了,子衿走進去,在玄關處換鞋,裡面卻是安靜的十分的詭異,她試著叫了兩聲,“……媽?媽媽您在裡面麼?”

    “…………”

    回應她的是一室空蕩蕩的,子衿心尖微微一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也來不及換上拖鞋,直接就走了進去,廚房,客廳,臥室,書房,連浴室,陽台,她全部都找過了,卻始終都不見顧慧敏。

    這個時間……

    子衿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上面顯示的是下午2: ,平常顧慧敏這個時間都會睡一個午覺,這是她的習慣,而且她也很少會出去,家裡的東西一般都是傭人買好了的,分上午和傍晚兩個時間送過來,這個時候,她人怎麼不在?

    子衿想著,連忙拿出手機,給顧慧敏打了個電話,手機一通,鈴聲卻就在廚房裡。

    子衿心跳就更快了,她快步朝著廚房走去,在櫃子上面找到了顧慧敏的手機,一閃一閃,上面跳著的號碼,可不就是她的麼?

    …………

    怎麼回事?

    她怎麼人不在家裡,手機也沒有帶?公寓的門也沒有關,這不像是她的作風啊!

    子衿不放心,又跑到了顧慧明的房間,發現她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動過,連平常她放東西的手袋都掛在一旁,她想了想,還是打開來看了一眼,裡面還有公寓的鑰匙。

    她終於是反應過來,顧慧明這個不見,是不正常的!短暫的捉摸了一下,他想要給顧彥深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打給了季揚,告訴他,顧慧明不見了。

    大概是過了5分鐘不到的樣子,顧彥深的電話就進來了。

    子衿承認,自己現在還不是很想理他,可是現在是顧慧敏出了事,也不是她鬧小性子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接了電話,她剛喂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覺得身後一晃而過,有一道黑影,下一秒,唇上陡然被摀住了什麼東西,一種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她手一抖,手機就順勢滑落在沙發上,然後掉在了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觸碰聲。

    子衿唔唔的發出了兩聲,就覺得大腦越來越昏,黑暗徹底襲來,籠罩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徹底暈了過去。

    …………

    顧彥深人剛走出醫院的正門口,司機將車子開上來,一下車就見到顧彥深面色沉沉的拿著手機,“……子衿?子衿,子衿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

    什麼聲音都沒有,除了剛剛手機有傳來一陣短促的噪音之外,再也沒有了反應。

    顧彥深多少精明的人,他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單純,馬上又撥了季揚的電話,那頭的季揚送子衿到了公寓之後,正好在返回的路上,接到顧彥深的電話,讓他馬上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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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