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之五好青年 作者:木允鋒 (連載中)

mk2258 2019-5-8 20:36: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 11113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7:13
正文卷第三十章生死之交一碗酒





    把陳於階送回到徐光啟的府中後,楊信騎著他的馬繼續和曹文詔幾個在城內游玩。

    曹文詔等人也閒著無事。

    他們此次進京是護送劉孔胤一個親信到京城活動的,後者這時候正四處拜門送禮呢,根本已經沒興趣管他們,而且估計這幾天都是如此。他們原本就是在客棧等待著,如今有楊信這樣的好人請客,那自然樂得跟著一起繼續吃喝玩樂。四人就這樣晃悠到快天黑,然後又一同返回咸宜坊,找了一處純粹的酒樓,正喝得熱火朝天時候,外面定更的鼓聲驀然敲響……

    正划拳的楊信愕然停下。

    然後他看了看四周那些對此毫無反應的酒客們。

    “這是宵禁的鼓聲吧?”

    他抓住路過的伙計問道。

    “公子,咱們坊內又不禁!”

    伙計笑著說。

    “呃,那就繼續吧!”

    楊信說道。

    宵禁是坊門關閉,外面的大街上不准隨意走動,然後理論上坊內同樣也開始巡邏,但實際上那就是說說,誰會真管,一大堆人就指著夜生活呢!明朝後期的商業發達,夜晚做生意的有的是,無論官府還是民間,都不會真正執行什麼宵禁的,只要不出坊門,坊內歌照唱舞照跳。

    不過曹文詔等人回不了客棧了。

    他們的客棧不在咸宜坊,出坊門是肯定不行的。

    好在這種小事同樣不值一提,咸宜坊內一樣也有客棧,明朝北京城的坊大得驚人,遠不是唐朝長安城的坊可比,咸宜坊雖然不算大的,但真算起來也不輸一個普通的縣城。而汪晚晴居住的明時坊則堪比東昌府城,至於外城那幾個坊就更大了,整個外城二十多平方公里加起來也就才八個坊,所以這個宵禁真得跟沒有差不多。在沒有汽車等交通工具的時代,半夜裡誰閒得蛋疼了跑到兩三里外逛悠?

    曹文詔幾個也不在意這個。

    四個人就這樣又繼續喝了半個時辰,基本上都喝大了這才散場,歪歪扭扭地下樓,騎著馬站在夜風中的街道上。

    街道上依舊繁華。

    “哥幾個,是去我那裡湊合一晚還是給你們找個客棧?”

    楊信醉醺醺地說。

    “去你那裡就行,咱們兄弟何必再破費!”

    曹文詔大著舌頭說道。

    “那就走!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斗,生死之交一碗酒,說走咱就走……”

    楊信抽風一樣嚎叫著。

    “這歌好!說走咱就走!”

    曹文詔打著酒嗝跟著嚎叫。

    “那就唱起來!”

    楊信嚎道。

    “水里火裡不回頭,你有我有全都有,風風火火闖九州……”

    他亢奮地嚎叫著。

    然後曹文詔和後面兩個士兵也跟著學了起來,而且越唱越熟練,很顯然這種歌曲更符合他們風格,四個破鑼嗓子鬼哭狼嚎般,在夜晚的街道上唱好漢歌,惹得路上一片側目。不過這時候也就不到九點,因為是夏天多數都在乘涼,所以倒不至於驚擾別人清夢,至於嚇哭路邊的小朋友就不可避免了。

    四個人高唱著好漢歌,很快就到了楊信居住的胡同口。

    今天是個陰天。

    在外面的街道上因為有兩邊還在營業的商舖,還有不少乘涼的人點燃熏蚊草熏蚊子,所以多少有些光亮,但這種胡同里就一片漆黑了。

    四個人下了馬。

    曹文詔讓後面兩個士兵給他和楊信牽著馬,他倆在前面走,這倆人還手挽著手呢,準確說是楊信扶著曹文詔,前者身體特殊,這時候已經快清醒。但曹文詔是真喝醉了,走路都不穩,在漆黑的胡同里深一腳淺一腳,而且還在嚎著生死之交一碗酒呢……

    “楊兄弟,夠義氣!”

    他踉踉蹌蹌地走著說道。

    “我曹文詔認你這個兄弟,就像你這歌唱的,水里火裡不回頭……”

    他的嚎聲還未落下,旁邊牆頭驟然一盞燈籠挑出,幾乎同時一張漁網從天而降,楊信終究是喝了酒,而且還被曹文詔抓住胳膊,就在他反應過來試圖躲開的瞬間,那張漁網就把他和曹文詔一起罩住……

    “快,拿住了!”

    牆頭驟然響起一片喊聲。

    緊接著幾盞燈籠同時亮起,昏暗的光亮中一個個身影紛紛落下。

    被漁網罩住的曹文詔,醉眼惺忪地看著這一幕,而前方最先落地的幾個人已經撲了過來,昏暗中恍如一群鬼怪,他猛得晃了一下腦袋,然後雙手同時抓住面前漁網……

    “開!”

    他恍如咆哮的猛虎般大吼一聲,雙手向外一撕,粗麻線編織的漁網瞬間被他暴力撕開。

    幾乎同時對面一隻鐵尺砸落。

    曹文詔右手一把抓住拿鐵尺的人手腕,向懷裡一拽左手斬落,那人沒有絲毫停頓地撲倒在地上,下一刻一支短矛刺到,曹文詔腦袋一歪避開,手中剛奪過的鐵尺甩手擲出,正中對面短矛手腦門。後者慘叫倒下的一刻,那支短矛也到了他的手中,這傢伙隨即走出漁網,倒持短矛照著前方的人抽過去,後者手中鐵鍊子砸落正纏在短矛上,曹文詔手一抖,矛桿帶著鐵鍊直接杵在他咽喉。

    那人仰面倒下。

    楊信迅速跟著鑽出了漁網,但他很聰明地靠在了牆上,愕然地看著曹文詔如同出籠的猛虎般,一支短矛帶著破空聲不斷抽落。

    他前面無人能擋。

    所有那些從牆上跳下來,拿著鐵鍊,鐵尺,短矛一類武器的官差們,在這個原本歷史上大明朝頭號猛將面前,恍如一群被狼攆的鴨子,紛紛帶著驚慌掉頭逃跑,來不及跑的直接就被抽得鬼哭狼嚎。他們選擇在這樣的環境伏擊,估計就是想玩甕中捉鱉,可惜沒想到計劃成功了,可網到的不是雜魚,而是巨齒鯊,而且還不只一條,結果反而變成自己無處可逃。曹文詔喝多了,昏暗中他也看不太清楚這些人,正跟楊信熱血著呢,突然有人襲擊他們,這個戰場上為了救部下兄弟而戰死的猛將根本也沒興趣考慮別的。

    砸就行!

    這時候誰還管別的。

    “放箭,賊人拒捕,格殺勿論!”

    牆頭上有人喊道。

    楊信急忙抬起頭,正好和一個人照面。

    “就是他!”

    王公子喊道。

    楊信驟然間縱身躍起,王公子嚇得急忙縮回去。

    楊信在躲開一支箭的瞬間,抓住剛剛射出箭的弓箭手,在後者的慘叫中硬生生拽了下來,這時候曹文詔也看見了弓箭手,他卻沒有躲閃,而是再次咆哮一聲恍如野牛般撞向前方牆壁。楊信立刻醒悟,帶著亢奮全速向前,兩人幾乎同時到達牆根,肩膀同時撞在土坯的牆上,這是兩頭猛獸啊,兩個真正的絕世猛將,其中還有一個是開掛的。

    伴隨一聲沉悶的撞擊,那土坯牆轟然倒下。

    牆頭立刻一片尖叫。

    “痛快!”

    曹文詔長出一口氣。

    “爾等,爾等賊子,竟敢拒捕殺害官差,難道,難道不怕抄家嗎?”

    土坯牆倒下的塵埃中,王公子打著燈籠哆哆嗦嗦地站在豁口內,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他旁邊一個文官同樣在哆嗦著。

    在他們面前的塵埃中,那些被土坯牆砸在下面的弓箭手,一個個哀嚎著從碎土坯中掙扎出來,雖然殺害不至於,但也全都帶著傷。

    曹文詔臉色一變,急忙伸手從地上抓起一個昏迷的……

    “五城兵馬司的弓兵!”

    他驚愕地說道。

    “應該是來抓我的,我在天津給兄弟報仇殺了一個潑皮。”

    楊信很坦誠地說。

    曹文詔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是哪裡的兵,五城兵馬司捉拿的只是通緝犯楊信,此人在天津誤傷人命潛逃至此,念在你無知,並非其同夥,只是為其矇騙,只要能拿下這賊人就算你將功折罪!”

    那文官精神陡然一振,立刻頗有中氣地喊道。

    楊信很坦然地把雙手向前一伸……

    他在賭,他賭這個戰場上不肯拋棄部下,結果孤身衝陣營救以致被困負傷後自殺的人,是不會賣友求榮的。

    曹文詔看著他。

    整個胡同里一片寂靜。

    “你還在等什麼,難道想跟著他一起上法場!”

    那文官喝道。

    曹文詔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很顯然他正在艱難抉擇中,在義氣與未來中掙扎難以決斷,而楊信依舊伸著雙手坦然地看著他,突然間他仰天長嘯一聲,猛然將目光轉向那文官,緊接著甩手將那個昏迷的官差擲過去……

    “跟我走,先出了城再說!”

    在那文官的驚叫聲中他對著楊信吼道。

    幾乎同時外面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火把的亮光出現在後面的巷口,那兩個牽馬的士兵立刻清醒過來,嚇得趕緊躲開。楊信和曹文詔同時望著巷口,然後就看見十幾名打著火把的騎兵洶湧而入,一個個頭戴帽盔身穿黃色圓領罩甲。為首一個身穿紅色刺繡貼裡,頭戴八瓣帽盔的男子帶住馬,在火把搖曳的亮光中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從肩頭探下的似龍非龍的猛獸張牙舞爪……

    “錦衣衛奉旨辦差,哪個是楊信?”

    他冷冷地說道

    (感謝書友那壺,自由的牧野鷹揚,軒轅貴冑祖述堯舜,書友20181114202159380等人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9-6-6 23:58
第三十一章閹黨集結號


    “是他,是他,就是他!”

    王公子搖指楊信,一臉激動地說。

    “許千戶,此賊即楊信,下官也是得報前來捉拿,只是不想這此賊尚有同黨,且凶悍異常,下官一時失察竟被他們傷了不少兵卒,幸好許千戶及時趕到!”

    那文官拱手說道。

    許千戶沒理他,而是坐在馬上看著楊信。

    楊信同樣看著他。

    而一旁曹文詔已經蓄勢待發,話說楊信不認得許千戶的衣服,但他卻不可能不認得。

    那許千戶突然一笑。

    “你是想就穿這麼一身去覲見嗎?”

    他說道。

    那文官和王公子,甚至就連曹文詔都瞬間全懵了,那難以置信的目光在他和楊信之間不斷轉換著。

    “這位千戶,您能不能再說的更加明白一些,在下膽子小,今晚被又被嚇壞了,至今還昏昏噩噩,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您剛剛說的是覲見,這覲見應該是見皇上吧?您的意思是要帶在下去見皇上?可這位官爺還要抓我去砍頭呢!”

    楊信小心翼翼地說道。

    “油嘴滑舌!本官乃錦衣衛千戶許顯純,奉旨召獻寶人楊信入宮!”

    許千戶喝道。

    “呃,這位官爺,那我就跟他走了,你沒什麼意見吧?”

    楊信指著他,然後轉頭諮詢那文官。

    後者震驚地看著他,早已經陷入石化狀態,那個王公子更是目瞪口呆。

    很顯然這個結果給他們的衝擊有點大。

    不過楊信也懶得再調戲他們,招呼一下曹文詔兩人迅速上馬。

    許顯純也沒再廢話,他甚至連理都沒理那文官,帶著部下錦衣衛撤出胡同走上大街,緊接著楊信催馬湊到他身旁,然後在許顯純疑惑的目光中將自己的錢袋塞進他袖口。感受著銀子傳來的重量,許顯純臉上立刻換了笑容,看楊信的目光也帶幾分欣賞,很顯然九千歲的五虎之一,這時候也不算很寬裕,不過幾十兩銀子就已經能搏他嫣然一笑了。

    他其實得算勳貴。

    他奶奶是萬曆的姑姑,嘉靖最小的女兒嘉善公主。

    不過大明朝的駙馬沒什麼權力,更何況他還是孫子,就連進錦衣衛都是靠著先考中武進士。

    “許千戶,您能不能跟在下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信問道。

    “方閣老帶了個大明八纮一宇儀入宮,下午趁著陛下召見時候,順便帶到了乾清宮獻給陛下,陛下看了頗為喜歡,故此傳召你進宮,怎麼著,你居然還是個逃犯?那你這祖墳真是冒青煙了!”

    許顯純似笑非笑地說道。

    “呃,在下也不敢欺瞞,我其實是誤傷人命,一害怕就跑了,結果就一樁十二兩銀子解決的小事,變成了罪加二等。”

    楊信說道。

    “這麼說倒也不是大事,那你們剛剛這又是怎麼回事?”

    許顯純笑著說道。

    他才不管楊信是不是逃犯,錦衣衛又不管民間刑事案件。

    “別提了,都是這酒惹得禍,今天認識了幾個宣鎮的兄弟,在酒樓喝了一天剛回來,烏漆麻黑突然這些官差就衝出來抓人,在下和曹兄也沒看清,藉著酒勁就上手了,結果劈裡啪啦一頓打完才知道是五城兵馬司!這不是屎也是屎了,抓住除砍頭也沒別的了,但這總不能真就束手就擒吧,腦袋還是得要的,正想著跑路呢!幸虧您到了,要不然在下就得逃竄山林了,只是連累曹兄了”

    楊信抹了把臉憂傷地說道。

    “兩個人,打得二十多弓兵毫無還手之力?”

    許顯純愕然道。

    “準確說是一個人,我就拽下個弓箭手。”

    楊信指了指後面跟著的曹文詔說道:“看見這位曹兄沒有,那是絕對的萬人敵,地上那些官差全都是他一個人放倒的,就奪了一根短矛倒著使,若是真下狠手那些官差估計一個活的都剩不下。”

    許顯純倒吸一口冷氣。

    他是武進士,知道這代表什麼。

    一個不敢放開手殺人的,對二十多真正敢殺人的,毫髮無損全部放倒,這上了戰場那就是關張之勇啊。

    “但你們終究也是執械拒捕,這還不知道五城兵馬司死沒死人,若死了人就更麻煩了,能不能保住你們幾個的性命,就看你見陛下時候的表現了。若你不能討陛下歡心,方閣老也保不了你們,萬人敵又如何,在文官眼中還不一樣都是軍漢?那些御史眼中可容不得沙子,五城兵馬司上頭可是巡城禦史,你們打了他們的人,打了巡城御史的臉,除了陛下恐怕誰也別想讓他們善罷甘休。”

    他緊接著說道。

    “那還得許千戶指點,兄弟身上沒帶多少,您要是信得過我,咱們就做個君子協議,只要我能脫身,五百兩雙手奉上。”

    楊信說道。

    “也沒別的事情,要說陛下對你那個什麼儀,也就是多少有點興趣,但真正陛下想听的,還是神仙之事,陛下年紀大了,對這個越發熱衷。之所以深夜召你入宮,就是聽方閣老說你這是神仙教的,說你原本就是一個山野村夫,突然得神仙傳授,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卻一下子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按方閣老所說,這是陛下治國有方,上天借你獻寶,以示普天之下皆仰陛下恩澤,四海盡皆臣服大明。”

    許顯純說道。

    “這樣啊,這樣我就心裡有數了!”

    楊信滿意地點了點頭說。

    編神話故事哄萬曆開心這種事情,他自認還是能辦得到,只要萬曆不問他如何修仙就行,好在聽這意思方從哲也沒說他懂修仙,不得不說方閣老也是頗善吹牛逼的,知道哪些該吹哪些不該吹。

    “陛下多數是和皇貴妃一起,見了皇貴妃多說些好話,只要皇貴妃開心,陛下也就開心了。”

    許顯純說道。

    這倒是實話,萬曆和鄭貴妃的感情那絕對沒的說,雖然咱大清編歷史說人家幾十年在后宮鬼混,但事實上萬曆自始至終隻寵這個老女人,萬曆十八個孩子三分之一跟她生的,足以證明兩人之間的頻率。這個是做不了假的,而且哪怕臨死前也要遺詔封她做皇后,可以說到死都放不下這個實際上只比他小幾歲的老太婆,只可惜他活著時候的聖旨都未必管用,就更別說是遺詔了,根本就沒人搭理這個裝棺材裡的老傢伙。

    “多謝許千戶,明天我要能夠渡過這一劫,咱們一起找地方喝酒,順便叫上甲字庫魏公公,我就住在魏公公的宅子,算起來還得叫他一聲大爺!”

    楊信說道。

    許顯純笑著點了點頭。

    這意思就是不會賴他賬的。

    “對了,我這幾位兄弟,今晚還得請許千戶幫忙照顧一下,無論今晚的事如何了結,終究也得看兄弟能不能撐過這一關,萬一我進宮了,他們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弄去,那再想撈出來可就麻煩了。”

    楊信說道。

    “放心,交給我就行,一個人打趴下二十多弓兵,是條漢子!”

    許顯純看著曹文詔說道。

    這對他是舉手之勞,如果楊信進宮能討皇帝歡心,那麼之前罪行肯定一筆勾銷,他不但得五百兩銀子,而且還交了朋友,如果楊信撐不過這一關去,那無非明天再把曹文詔這些移交五城兵馬司。現在他們算是在錦衣衛手中了,錦衣衛在京城治安上,還得算五城兵馬司的上級,雖然沒有什麼統屬關係,但也是五城兵馬司配合錦衣衛,而不是錦衣衛配合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沒資格找錦衣衛要人。

    “那就先謝了!”

    楊信拱手說道。

    說完他落後一段和曹文詔並行,讓他們別輕舉妄動,聽許顯純的就行。

    曹文詔也沒話說。

    目前情況沒有別的辦法,要么殺出京城亡命天涯,要么就賭一把看楊信進宮後的結果,他這種純粹的武將足夠果決。

    他們一行就這樣進了西安門。

    曹文詔等人被幾個錦衣衛帶走,楊信跟著許顯純繼續向前,很快進了靈星門進入西苑,走玉帶橋越過太液池,然後進乾明門折向南,一直走到西華門這才算進了宮城。沿途都是親軍衛的士兵駐守,都有專門的營房也就是紅鋪,整個皇城可以說層層防禦,實際上皇城也是兩重,分內外皇城,守軍以搖鈴為號。外皇城七十二鋪,也就是七十二處駐軍點,內皇城四十鋪,加起來整個皇城光駐軍點就一百多個,每天晚上都由世襲勳貴帶兵輪值駐守。

    不過進宮城之後就沒這麼麻煩了。

    裡面是錦衣衛大漢將軍們駐守,一個個都是華麗麗的山文甲鳳翅盔,肩頭扛著大斧頭之類……

    “很威風嘛!”

    楊信說道。

    “你到白天再看!”

    許顯純壓低聲音鄙夷地說。

    不用白天,緊接著楊信就發現了一個大漢將軍山文甲上顏色異常。

    “那莫非是生鏽?”

    他愕然說道。

    “生鏽算什麼,破衣服爛靴子有的是,就是個樣子貨,使不動刀槍也擋不住賊寇,要說你那位曹兄一人打翻二十個弓兵,估計換成這些大漢將軍他能打兩百個。”

    許顯純鄙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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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6-17 19:03
第三十二章可憐半夜虛前席

    楊信就這樣跟著許顯純一直走到乾清門外,後者進乾清門,而他卻被一個太監帶走了。

    他得先演禮。

    也就是見了萬曆該如何行禮。

    另外他身上這衣服也不行,那太監把他帶到附近一處房間,拿了身普通的青佈道袍讓他穿上,再拿一頂唐巾戴上,這就多少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了,配上這傢伙的好皮囊,看得那太監兩眼放光……

    “這小兄弟還挺俊俏!”

    他笑咪咪地說。

    “公公過獎了,公公才是俊郎不凡風流倜儻。”

    楊信說道。

    “是個會說話的!”

    那太監捏著蘭花指眉開眼笑地說道。

    緊接著他帶楊信演禮,這個倒沒什麼難度,就是走個程序而已,萬曆這又不是在大殿召見,楊信也不是外國貢使,就是讓他知道一下基本的禮儀而已。演禮完了又把他帶到乾清門外,雖然是萬曆召見,但實際什麼時候見仍舊不一定,他得在這裡等著。好在也沒等太久,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許顯純就出來了,帶著他進了乾清門,一直走到乾清宮前,那裡有太監等著,楊信跟在那太監後面上了台階……

    萬曆當然不可能在乾清宮的正殿召見他,他還享受不了這個等級的待遇。

    他得在弘德殿。

    楊信老老實實地跟著那太監穿過一道小門,通過長長的廊道,到達這座不起眼的偏殿,準確說這裡其實是書房,他站在門外等著,那小太監進去緊接著出來帶他進去。楊信進門就看見一個模樣和方世鴻有幾分相似的老者站著,而旁邊短榻上斜臥一個病懨懨的五十多歲男子,穿藍色四團龍袍戴黑色翼善冠,兩邊肩膀上分別是紅日白月,旁邊同坐一個華服的老女人……

    那個應該是方從哲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楊信趕緊低頭。

    “陛下,獻寶人覲見!”

    太監說道。

    然後他悄悄戳了一下楊信。

    “山野草民楊信,叩見陛下,叩見皇后殿下!”

    楊信說道。

    方從哲臉色立刻變了。

    “皇后,這裡哪來的皇后?”

    那老女人說道。

    “您不是皇后嗎?小民自打失憶後就問人如今大明哪位聖人臨朝才有這煌煌盛世,問的人都說如今大明有兩位聖人,一位是當今天子,另一位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正是有兩位聖人,才如日月般恩澤天下,使八荒咸歌盛世,皇后殿下,難道這些人說的是錯的?”

    楊信這個不要臉的詫異地說。

    “哼!”

    然後那老女人就頗為得意地白了一眼萬曆。

    “油嘴滑舌!”

    萬曆哼了一聲說道。

    “平身!”

    他緊接著說道。

    楊信趕緊站起來,低著頭在那裡等待。

    “方卿說這大明八纮一宇儀,乃神人教你所製成,那你且說說,這神人是何等模樣?”

    萬曆說道。

    “陛下,神無形!”

    楊信說道。

    “神無形?”

    萬曆疑惑地說道。

    “陛下,神無形,但也有形,神者變化萬千,可以是街頭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也可以是鄉間一個嬉戲的兒童,甚至可以是一棵樹,一座山,乃至於天空中的一道光,那麼對於凡人來說需要在意神的模樣嗎?神想讓我們知道什麼的時候,我們就會知道,那麼神需要走到我們面前看著我們說嗎?同樣,我知道一切的時候也的確沒有看到神走到我面前,但我卻突然一下子知道了這些,那麼除了神,還有誰能讓我知道這些呢?”

    楊信說道。

    “倒也有幾分道理!”

    老女人,或者也可以說鄭皇貴妃笑著說道。

    很顯然楊信給她帶來了愉快,這個一輩子就想當皇后,卻因為大臣們的堅決反對,始終止步於皇貴妃的女人聽到那聲皇后殿下時候,就像楊信吃那碗雪花酪一樣從頭到腳的舒爽。

    “都是些廢話!”

    萬曆說道。

    “那神人可曾說過長生是否可致?”

    他很直接地切入正題。

    “陛下,自古可有真正長生者?凡人終有一死,然而死亡並非終結,昊天上帝創造宇宙萬物,立天界,人間及幽冥三道,凡人死後靈魂歸天界受諸神審判,有罪者入幽冥,忍受永世之苦,無罪者入輪迴,有大功於華夏者居天界享永世之福。凡人於人間不過是過客,何必執著於長生,且不如努力當下,以求如太祖般享天界永世之福。”

    楊信說道。

    “天界為何,諸神為何?”

    萬曆問道。

    “天界乃昊天上帝開闢之極樂世界,諸神者皆華夏之祖先,昊天上帝創造人間各族,以華夏之族統御人間,以天子為華夏之主,自上古至今,一切華夏之明君及如武穆之名臣,皆入天界為諸神。”

    楊信說道。

    “如朕者可入天界否?”

    萬曆說道。

    “我不知道!”

    楊信很乾脆地回答。

    “你不知道?”

    萬曆說道。

    “陛下,我就是一個傳話的,您覺得這種事情我有資格知道嗎?我能知道的就是神仙讓我知道的,神仙不讓我知道的,您就是砍了我的腦袋,那裡面也不會有!我就是一個凡人,而且還是個誤傷人命的逃犯,今天晚上差點被五城兵馬司抓住,您召見完了我還得去上法場呢,五城兵馬司還在外面等著抓我呢!”

    楊信崩潰一樣說道。

    “放肆!”

    方從哲怒道。

    然而萬曆去突然笑了。

    “方卿,這就是個山野村夫,無需與他計較,不過朕還聽說,你還在宣揚什麼日心說,我們腳下的大地繞著太陽轉?”

    萬曆饒有興趣地說道。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萬民皆以陛下為尊,群星自然也要繞著太陽轉了!”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

    “哈哈!”

    萬曆終於開心地笑了。

    “陛下,您就別欺負他了,人家就是一個淳樸的鄉民,不過是神仙借他獻寶傳話而已,不過他能得神仙選中也是個有福之人,以妾身看他那個誤傷人命的罪名就給他免了吧!左右也就是個意外,看他也不是什麼行凶作惡之人,否則神仙也不會選他,再給他一官半職,也算他獻寶有功。”

    鄭貴妃說道。

    “謝皇后殿下!”

    楊信一副迫不及待地表情說道。

    “別胡說,本宮乃是皇貴妃,本宮可沒資格稱皇后殿下!”

    鄭貴妃說道。

    “在小人和外面百姓心目中,您就是皇后殿下,永遠都是皇后殿下,不過皇后殿下,小民不敢為官,小民不過山野村夫,字都不識幾個,為官會壞事的,小民只要能繼續做陛下和皇后殿下的一庶民就足矣。”

    楊信說道。

    “你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萬曆說道。

    這一點讓他也多少有點意外。

    “你如今籍在何處?”

    他問道。

    “回陛下,小民過去的事情都忘記了,身旁一個商人說是小民姨父,他說我是任丘人,自小父母雙亡,跟著他行商的,掉河裡昏迷,醒來就是這樣了。但小民誤傷人命後,一時害怕就逃到京師,小民那姨夫有個把兄弟叫魏進忠的在甲字庫當差,小民就去找他,隱瞞誤傷人命的事情,目前暫時住他的宅子。”

    楊信說道。

    “你先退下吧!”

    萬曆多少有些失落地說道。

    很顯然他想要的東西並沒得到,帝王嘛,都少不了幻想個長生不老,能和弘治一樣為情所困,看破生死的鳳毛麟角,他爺爺就是個典型,只不過他爺爺一輩子也沒機會,他突然遇上個據說和神仙有聯繫的,無論真假總要試試,結果楊信帶給他的依舊是失望。不過好在楊信的天界理論,仍舊可以給他一點點安慰,他至少還可以幻想著死後升入天界,當然,他也不一定真相信,但這種理論終究給了他一點新鮮感。

    楊信老老實實地退出乾清宮,回到了乾清門外,不過他沒急著離開,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方從哲也從乾清門出來。

    “方閣老!”

    楊信趕緊上前。

    “回去等著吧,五城兵馬司那邊老夫會跟他們說的!”

    方從哲說道。

    “方閣老,只是今天晚上我又拒捕,而且打傷了他們不少人!”

    楊信很不好意思地說。

    “那三首詞真是你寫的?”

    方從哲一臉無語地說。

    “方閣老,我承認我這個人有點衝動,但這並不影響我喜歡詩詞,我對文學的追求和我的性格無關,就像董大師那樣書畫雙絕的,不也一樣惹出了民抄董宦嗎?”

    楊信說道。

    “你倒是會比喻!”

    方從哲說道。

    “至於五城兵馬司那邊,這還得看死沒死人,沒死人的話還好辦,但要是真死了人的話,那恐怕還是不能善了,他們的上頭是巡城御史,而巡城御史是都察院的,這些言官最不好惹,要是他們真揪著不放,縱然陛下也無可奈何,此事說來你終究是犯了國法,而咱們大明終究是要講律法的。”

    他猶豫一下隨後說道。

    “我倒沒什麼可說的,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敢做我就敢當,殺我頭我也認了,但我有個朋友,他純屬被無辜捲入的,此人乃宣鎮的兵,堪稱是萬人敵,您能不能先把他的事解決?”

    楊信說道

    (感謝書友錒鈰釷,書友20181114202159380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9-6-22 11:03
第三十三章咱爺倆今天就行凶了

    楊信倒不是很在乎,反正大不了他繼續跑路,但還是得想法把曹文詔先摘出來……

    畢竟老曹真很無辜。

    “此事倒不難,他既然是宣鎮的兵那也是要赴遼東的,新任遼東巡撫熊廷弼即將啟程,就讓他跟著熊廷弼戴罪立功吧!此事老夫可以向熊廷弼推薦,熊廷弼兼右僉都御史,也算都察院的人,巡城御史那邊不會不賣這個面子的。若你那位朋友真是萬人敵的話,遼東正是他立功之地,說不定以後還能搏個前程。”

    方從哲說道。

    他其實就是不願意管閒事。

    他和楊信之間關係,並不足以讓他真正盡力,至於楊信那套鬼話,這種老奸巨猾的傢伙就是一笑而已,楊信對他的價值就是地球儀,但現在地球儀獻上,楊信的價值雖不說榨乾,也基本上沒剩下多少了。

    已經可以棄之如敝履了。

    但曹文詔如果真像楊信說的,那倒是還有些利用價值。

    總之他只看價值。

    這種職業政客,或者好聽點叫政治家,做事並沒什麼真正原則,他們只講利益,現在對他們有用的拉攏,以後對他們有用的拉攏,甚至以後有可能對他們有用的也不介意先施恩。但如果價值已被榨乾那就是藥渣了,對於藥渣不踩腳底下已經算善良,更何況楊信這種喜歡惹是生非的,這種人對他來說連拉攏的價值都沒有。做老大最不喜歡就是這種需要不斷擦屁股的手下,這樣的手下還不如那些價值低,但懂事不會給老大添麻煩的。

    所以對楊信他也就是虛情假意一下。

    這一點楊信心知肚明。

    雖然萬曆還沒做出處理,但五城兵馬司至少今晚不會抓人了,巡城御史那邊也得先查明白是怎麼回事再說。

    楊信這個逃犯怎麼就得到皇帝召見了?

    查明之前他們不會動手的。

    楊信隨即跟著方從哲走西安門出了皇城,這時候雨已經下起來,而且下的還不小,方從哲回府,楊信也騎馬返回咸宜坊。方從哲沒有給他夜行牌,不過楊信也不需要,這樣的雨中也沒人巡邏,儘管一片漆黑,但對他的視力來說完全沒影響。這傢伙就像鬼魅般穿行雨夜,回到咸宜坊叫開坊門,守門的火夫知道他被錦衣衛帶著進宮,很快他就已經在小草睡眼惺忪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

    “大爺,您怎麼來了?”

    楊信頗為意外地看著九千歲。

    “你這猴崽子真人不露相啊,大爺我都看走眼了,皇貴妃今天一早就把咱家叫去,問了些你的事情。說起來咱家在宮里二十多年,也沒見著皇貴妃幾回,沒想到你這猴崽子剛剛進京城沒半月,居然就連皇上都見到了!”

    九千歲笑著說。

    “那也沒什麼用,您看!”

    楊信說道。

    魏忠賢轉過頭,就看見外面昨晚那個文官帶著大隊士兵走進來。

    他立刻一愣。

    “徐副指揮,您這是何意?”

    他問道。

    “魏公公,您這位侄子昨天晚上執械拒捕,將我們西城兵馬司六名弓兵打成重傷,另有十五人輕傷,至今官衙內還躺著呢。不過他獻寶有功,昨晚得到陛下召見,在陛下沒有旨意如何處置前,還得請他留在這裡,否則他趁機跑了,到時候我們可沒法面對那些兄弟們!”

    徐副指揮說道。

    “難道皇貴妃的懿旨沒給你們?”

    九千歲怒道。

    “五城兵馬司可不歸皇貴妃管,還有,大明沒有皇后,沒有懿旨!”

    徐副指揮說道。

    說完他帶著得意笑看楊信,楊信突然上前,他嚇得急忙向後退,被地上的磚絆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你還想行凶嗎?”

    他色厲內荏地喝道。

    魏忠賢冷笑了一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直接遞給了楊信……

    “抽他,咱爺們今天就行凶了!”

    他說道。

    “好嘞!”

    楊信接過錦盒,緊接著把徐副指揮從地上拎起來。

    “大膽,你想造反!”

    徐副指揮驚慌地喝道。

    “造反?咱不造反,咱今天就想揍你一頓!”

    楊信獰笑著說。

    說完他手中那錦盒,猛然抽在徐副指揮臉上,後者慘叫一聲,整個臉被硬木板子抽得歪向一旁,同時噴出帶血的唾沫。

    他後面的士兵立刻混亂地衝上前。

    “你們想造反嗎?”

    九千歲陰森森地說道。

    “此乃皇貴妃賞賜的墨寶!”

    他緊接著喝道。

    就在同時楊信手中錦盒第二次抽落,只不過抽的是徐副指揮另一邊的臉,可憐僅僅兩下,徐副指揮的臉就成豬頭了,一邊吐著血水還一邊慘叫著。楊信還準備抽第三下,不過被魏忠賢眼神止住了,他立刻收回那個錦盒,若無其事地在徐副指揮身上擦了擦血跡……

    “徐副指揮,這可不是我抽你,這是皇貴妃抽你的,方閣老這時候應該已經把皇貴妃懿旨傳給你們了吧?怎麼著,你們不把皇貴妃放在眼裡,連皇貴妃的話都不聽了?你們五城兵馬司仗著都察院撐腰,連皇貴妃都不放在眼裡,今天我要不教訓你,豈不就是對皇貴妃不忠?我楊信今天就把話放這兒,誰再敢對皇貴妃不敬,我楊信拼著命不要,也得讓他見見血!”

    他很有閹黨風範地說道。

    可憐徐副指揮都被打懵了,光剩下哀嚎了,哪顧得上跟他說話,而後面那些士兵面面相覷,但卻沒人敢再上前。

    皇貴妃啊!

    誰不知道皇上就听皇貴妃的。

    雖然楊信兩人明顯狐假虎威,但問題是昨晚楊信的確進宮了,而今天早晨皇貴妃就賞賜了,這擺明了是把皇貴妃伺候舒坦了。這邊皇貴妃賞賜他墨寶,然後五城兵馬司卻跑來抓他囚禁,這是直接打皇貴妃的臉,就皇貴妃護短的脾氣,真讓她知道了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算了,教訓過,讓他知道尊敬皇貴妃就行了,咱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

    魏忠賢說道。

    楊信這才把徐副指揮扔地上。

    徐副指揮終於清醒過來,他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水,帶著仇恨爬起來,咬著牙一揮手,帶著那些士兵撤出了這座四合院。

    但楊信繼續盯著門口。

    方汀蘭正一臉怒色地看著他。

    楊信無話可說。

    方汀蘭拂袖而去。

    “你跟這個方七小姐?”

    魏忠賢狐疑地看著這一幕說道。

    “一言難盡,倒是大爺您,今天怎麼如此,要是單單拿出賜物,說不定他們也就走了,可這樣就算把仇結死了,他們後面可是巡城御史,巡城御史後面是都察院,那些言官可是連方從哲都不願招惹的,如此一來那些御史肯定要上奏的。”

    楊信說道。

    “沒這事他們也得上奏!

    你受皇貴妃青睞,那就已經是言官的敵人,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拿這件事做文章的,你不懂京里的事,只要是皇貴妃的事,那言官們就必然會找茬,咱們陛下也太放任言官了。既然如此還不如鬧大,就讓皇貴妃看到你的忠心,讓皇貴妃看到這些人對她的不敬,若不鬧大,你對他們來說就是螞蟻,鬧大了你這只螞蟻后面就站著皇貴妃。”

    魏忠賢冷笑道。

    “大爺,我聽說您是跟著王安的吧?可王安是太子親信,太子和皇貴妃之間……”

    楊信欲言又止。

    “你這猴崽子,大爺我疼你,你還敢胡思亂想!”

    魏忠賢一巴掌拍他腦袋上。

    “大爺,我不就是這脾氣嘛,有不懂就直接問,咱們是什麼關係,要是別人我哪敢這樣說話!”

    楊信很噁心地一臉委屈說。

    “大爺跟著王安這些年,也沒混出什麼名堂來,這眼看著五十了,再不搏一把就沒機會了,大爺不想和那些一輩子當狗的人一樣,就那麼窩窩囊囊到死啊!你就別想宮裡了,你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大爺回去跟皇貴妃復命,你也好好準備準備,這麻煩才剛剛開始呢!”

    九千歲嘆息著說。

    然後他就那麼背著手走了。

    很顯然他準備進宮去向鄭貴妃進讒言了。

    這時候楊信才想起來,雖然歷史上記載他是王安提拔,但快五十了還是一個沒品級的內使,這提拔的水分明顯很大,而且他現在也不是王安手下的,王安是太子伴讀,事實上控制東宮,但內庫並不歸東宮管,那麼不排除後世東林群賢編史書時候,故意誇大以製造他背叛恩人的形象。相反移宮案期間,那個被記載為李進忠的很可能就是歷史書記錯了,用了他之前的名字,那麼這樣算起來他應該是李選侍的人,而李選侍和鄭貴妃是同盟……

    這就對了。

    他已經被王安拋棄!

    這就可以解釋他在移宮案中扮演的角色了,王安可是移宮案中李選侍在宮裡的最主要敵人,否則九千歲如何以一個王安親信的身份,又參與移宮案成了李選侍親信?

    只能是他這時候已經被王安拋棄轉而投靠李選侍。

    或者說他忠於天啟。

    他是一直伺候天啟母子的,天啟轉由李選侍撫養,他因為某些事情得罪王安被趕出了東宮,但因此得到李選侍信任,最終成為李選侍的親信,繼而在移宮案中用實際行動表現出了重要關頭對天啟的絕對忠心,這才成為天啟至死都最信任的人……

    “這水很深啊!”

    楊信感慨道。

    “瑪的,關老子屁事,老子還得找地方借錢還債去,話說這幾天真是太忙了,都沒顧上出去打獵了!”

    緊接著他自言自語道。

    說完他把還沾著血的錦盒往懷裡一揣,就那麼昂然地出門了

    (感謝書友將君辰,歲月悠悠歲月,吾之斬艦刀無所不斷!,跟著風走,黑暗裡的瘋行,碧落黃泉教主,白玉小虎,尤文圖斯的球迷,我是草泥瑪,黑暗裡的瘋行,書友20181114202159380等人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9-7-6 15:16
第三十四章小人物,大舞台

    楊信拎著皇貴妃賞賜的錦盒,騎著馬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然後衝著外面正監視他的士兵晃了一下,後者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但終究還是沒敢攔。

    這傢伙就這麼囂張地離開,直接去了陳於階那裡。

    “我昨天到底說了什麼?”

    陳於階一把抓住他,帶著抓狂的表情說道。

    “也沒說什麼,就是誹謗了一下滿朝文武,說他們都是貪官污吏,說他們故意讓建奴做大,製造九邊危機好貪污軍費。還說天下士紳都沒什麼好東西,商人都是通敵叛國的,總之全是這一類,說得我茅塞頓開,原本不懂的全懂了。陳兄勇氣真是令在下欽佩,於此萬馬齊喑之際,能夠勇敢地揭露這盛世畫皮。”

    楊信笑著說道。

    陳於階瞬間崩潰,抓住腦袋發出一聲嚎叫。

    “這酒真不是好東西!”

    他哀嚎著。

    “酒後吐真言!”

    楊信湊到他旁邊說道。

    “你不會到處亂說吧?”

    陳於階滿懷期待地說。

    “哈,我就是想說估計也沒什麼機會了,這腦袋都快搬家了,你不過是發幾句牢騷,我和老曹昨晚可是把五城兵馬司打得六個重傷十五個輕傷。”

    楊信說道。

    “呃?!”

    陳於階愕然。

    楊信直接進了他房間,在客廳太師椅上一坐,而陳於階驚疑不定地坐在另一邊,然後楊信端著茶杯,一臉淡然地告訴了他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包括剛剛他又把西城兵馬司副指揮暴打一頓,而且還是打人家臉,最後又把皇貴妃墨寶錦盒往桌上一扔。

    陳於階顫抖著捧起這錦盒,看著上面還殘留的血跡……

    他再次崩潰般嚎叫一聲。

    “沒多大點事,大不了我再跑路唄!”

    楊信吹著茶水說道。

    陳於階深吸一口氣,迅速恢復了他平日的鎮定。

    “五百兩我借給你,先把許顯純那邊解決了,否則他會報復的,五城兵馬司那邊仇已經結下,這個沒辦法解決。都察院掌院的左都御史李雖然是方閣老一黨,但他已經年老不管事,目前都察院一幫御史以左光斗為首,正聯合起來彈劾方閣老。你又打了西城兵馬司副指揮,而且以維護他們最敵視的皇貴妃名義,那無疑就是直接撩撥挑釁都察院。但既然方閣老說了會跟西城兵馬司說,也就等於他會傳陛下的口諭,你大爺說皇貴妃也傳了口諭,那麼五城兵馬司就不會敢公然抓你。

    但巡城御史會上奏問明情況。

    那時候陛下就得明示該如何處理,不過以咱們陛下習慣,這種上奏肯定會不理的,陛下連大事都會不理更何況這種小事,這樣五城兵馬司還是不敢抓人,除非陛下明示瞭如何處置,否則口諭終究也是管用的。

    繼而都察院御史們登場。

    他們會上奏,置疑 這樣一個身犯重罪的逃犯為何放著不抓,繼而他們會引向皇貴妃袒護,還有方閣老包庇,最終變成都察院攻擊皇貴妃和方閣老,他們攻擊皇貴妃那是日常習慣,只要有機會就不會錯過。

    這樣皇貴妃和方閣老就必須應戰了。

    不應戰他們就是認輸。

    話說你這是點燃火藥桶啊!”

    陳於階驚悚地說。

    “那我該如何?”

    楊信好奇地問。

    “想保險就跑,跑遠點,越遠越好,江南也罷四川雲貴也罷,總之就是跑南方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去。

    不怕死就留下,剩下聽天由命。

    這已經不是你的事了,這是朝廷的內鬥,你不過是棋子而已,如果言官勝了你就上法場砍頭,如果皇貴妃勝了,那你也沒什麼好結果,你這種惹禍精還是扔一邊為好,以方閣老為人,估計會賞你個軍職上戰場送死去!這樣他和皇貴妃也不算忘了你這個有功之臣,讓手下知道有功就賞,還能把你清理出去省得再繼續給他們惹禍。”

    陳於階說道。

    “這樣啊!”

    楊信摸著小鬍子沉吟。

    “我覺得你還是趕緊跑吧!這是最保險的,左右以你的本事,跑到哪裡也餓不死,要是缺錢我再送你點,其實只要出了順天府,基本上就不會被抓住了。”

    陳於階很鄭重地說。

    “你就說五城兵馬司在斗爭結果出來前會不會繼續抓我吧!”

    楊信說道。

    “不會,抓你就是公然打陛下臉了,無論方閣老還是皇貴妃,傳的都是陛下的意思,只是你這點小事根本不需要聖旨而已。

    發一道聖旨很麻煩,司禮監擬好聖旨還得經過六科審核。

    更何況留著你在外面,還可以繼續做文章以激起民憤,讓人們都看看皇貴妃和方閣老是如何袒護一個逃犯,御史們會盯著你,把你所做每一件事都放大,最終讓你變成惡貫滿盈的兇犯,甚至還會給你造謠。估計明天你再出門,就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被千夫所指了,總之接下來你會在這京師大出風頭的,左右對於都察院來說你是早晚要砍頭的,人家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陳於階說道。

    “那我還是留下來吧,我喜歡看熱鬧!”

    楊信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你就是個瘋子!”

    陳於階無語道。

    瘋子就瘋子吧,楊信還是很想看看這場好戲的。

    “話說這皇貴妃也真摳,就弄這麼一幅字打發我?賣又不能賣,她給我點真金白銀多好?”

    楊信拿起錦盒不滿地說。

    “真金白銀你是別想了,咱們陛下對錢財一向看重,以皇貴妃之寵,偷偷把一個玉碗給了福王,都遭到陛下訓斥呢,給你幅字就不錯了,話說你是怎麼討皇貴妃歡心的。”

    陳於階說道。

    “沒什麼,我就叫了她幾聲皇后殿下!”

    楊信坦然說道。

    “你,你……”

    陳於階愕然地指著他。

    “你真無恥!”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人家一個五十多的老女人,跟著陛下快四十年了,孩子都生了一堆,福王也不可能再當太子了,不就是還剩下這麼點念想嗎?我實在不明白她這點要求有什麼不合理的,為何這滿朝文武就非得合起夥來,欺負人家一個老女人?”

    楊信說道。

    “你跟我說有何用?”

    陳於階說道。

    說完他拿出一個錢箱,從裡面數出幾張銀票。

    “你很有錢啊!”

    楊信在一旁驚嘆道。

    “我這算什麼有錢,我們陳家雖說也做些海上貿易,但在松江仍舊排不上號。”

    陳於階謙虛道。

    “都不交稅?”

    楊信說道。

    “說的就像你們販私鹽的交過稅一樣。”

    陳於階鄙視地說。

    他倆緊接著一起離開徐府。

    外面依然有人盯著,很顯然五城兵馬司也防著楊信逃跑。

    “去哪兒找許顯純?”

    楊信問道。

    “去他家就行,許家是世宗皇帝的駙馬!”

    陳於階說道。

    “話說我看這個錦衣衛,也沒多麼可怕啊!”

    楊信說道。

    “錦衣衛分很多種,皇宮裡面養大象的也是錦衣衛,真正兇名遠揚的只不過是鎮撫司,尤其是北鎮撫司,他們管著詔獄,有逮捕審訊官員的權力,但北鎮撫司實際上半獨立於錦衣衛,他們做什麼不需要指揮使同意。而南北鎮撫司之外的錦衣衛,就是些勳貴子弟混日子的,除了領俸祿之外,更多就是藉著這張皮嚇唬人。”

    陳於階說道。

    “這時候的指揮使是誰?”

    楊信問道。

    “駱思恭。”

    陳於階回答。

    “那東廠呢?”

    楊信問。

    “東廠提督太監盧受,兼司禮監掌印。”

    陳於階說道。

    楊信默默記住了。

    也就是說這時候大明朝頭號大太監是盧受,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提督東廠,而錦衣衛指揮使是駱思恭。

    他們倆很快到了許府。

    許顯純當然對送錢上門的熱情歡迎。

    “五百兩,雙手奉上!”

    楊信很乾脆地遞上銀票。

    “爽快!”

    許顯純滿意地說道。

    “許千戶,我那幾位朋友如何處置的?”

    楊信問道。

    “被新任遼東巡撫熊廷弼要去了,那個曹文詔倒也的確是條好漢,十幾個京營的兵沒打過他一個人,直接被熊廷弼收為了賬下親兵,至於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御史那邊,熊廷弼就給他們解決了。他們也算因禍得福,以後跟著熊廷弼去遼東建功立業,以曹文詔的身手少不了飛黃騰達,可比你強多了,怎麼著,我聽說你又把西城兵馬司的副指揮打了?還打人家的臉,把人家臉抽腫了?”

    許顯純饒有興趣地說。

    “他對皇后殿下不敬,說什麼咱們大明又沒皇后,皇貴妃有什麼資格給五城兵馬司下懿旨?我一聽那火就上來了,昨晚上我就對皇后殿下說過,在我眼中皇貴妃就是皇后殿下,永遠是皇后殿下,他這麼說我要不揍他,那我昨天晚上說這話豈不是欺騙皇后殿下?我就拿皇后殿下賞的墨寶,照他臉上狠狠抽了兩下,要不是我大爺攔著,我非把他滿口牙給抽下來!”

    楊信義憤填膺地說。

    “打得好,這些狗東西就欠揍!”

    許顯純立刻一挑大拇指說道。

    旁邊陳於階悄然將一顆珍珠塞進了他手中

mk2258 發表於 2019-8-4 07:42
第三十五章平遼策

    “這又讓你破費了,那顆珠子得個幾百兩吧?照這情形我一時半會也還不上了!”

    許府門外楊信說道。

    當然,他臉上可沒欠債的覺悟。

    “些許錢財,身外之物而已,你那大爺必然已經去向鄭貴妃添油加醋地描述此事,現在咱們就是缺一個旁證而已,許顯純與你毫無瓜葛,他的旁證會讓鄭貴妃確信。鄭貴妃和言官們已經鬥了幾十年,雙方之間可謂勢如水火,再加上對你有幾分好感,以她的脾氣必然不會向言官認輸。他們之間鬥得越激烈你的希望就越大,不過若是鄭貴妃失敗了,那你的結局同樣也越淒慘。”

    陳於階說道。

    “怕個鳥啊,大不了跑路而已!”

    楊信獰笑著說。

    這北京城牆又擋不住他,無非十米高度,找個繩子掛上飛虎爪,十秒鐘他就上去了,只要確保不被別人控制住,那麼他想什麼時候跑就能什麼時候跑。

    所以他不怕鬧大。

    不鬧大他怎麼看熱鬧?

    說話間他看了看不遠處,那裡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正喝著茶看著他這邊,很顯然五城兵馬司也害怕他會逃跑。照這樣看內城的城門以後他未必能出了,九門雖然由提督九門的太監和京衛管士兵,但這種情況下鄭貴妃也未必放他,畢竟他要跑了的話,鄭貴妃那裡就很尷尬了。

    楊信二人緊接著返回。

    咸宜坊。

    “曹兄!”

    楊信看著等待自己的曹文詔。

    “楊兄弟,陳公子!話說咱們這一天過的,真是做夢一樣啊!”

    曹文詔感慨道。

    他的確過得跟做夢一樣,突然間遇上一個夠義氣的朋友,然後這個朋友變成逃犯,還把他捲入變成了同夥幫兇。他正下定決心講義氣,帶著這個好兄弟一起亡命天涯,然後這個好兄弟被皇帝召見了,楊信的確對萬曆的召見心情毫無波瀾,但對他來說這是得睹天顏,祖墳冒青煙了。緊接著他又遇上貴人,新任遼東巡撫把他收做了親兵,這可不是他跟著劉孔胤當鎮標小旗可比,熊廷弼是遼東戰場最高統帥,劉孔胤就算去了遼東,也得聽熊廷弼的,他成了熊廷弼的親兵,那前途絕對的一片光明。

    這一切都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裡發生,搞得他現在都還迷迷瞪瞪不敢相信呢!

    “去遼東好好乾!”

    楊信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楊兄弟,你那裡如何解決?”

    曹文詔說道。

    “我,我還有些麻煩!”

    楊信說道。

    說話間三人進了門,小草趕緊勤快地倒茶,陳於階則很乾脆地扔給了她一錠銀子,讓她去外面叫桌酒菜,小草走後楊信關起了門,然後直接收起茶水,從書房拿一張白紙鋪上,再把筆墨準備好,此舉搞得陳於階和曹文詔一臉懵逼。

    不過很快他們明白了。

    因為楊信畫出了遼東地形圖,雖然只是大致上的,畢竟楊信也不是很清楚這時候的海岸線。

    但這已經足夠。

    “這就是建奴老巢,赫圖阿拉,距離瀋陽四百多里,但全是山林,建奴不是游牧民,他們是漁獵民,以狩獵為主,種少量莊稼。所以全都是箭法超群,十步之內射人臉,幾乎可以說百發百中,這些咱們學不來,人家是靠這個活命的,箭法不好射不死獵物的都餓死了。所以進攻他們老巢是不現實的,只要進了山里人家可以把咱們當兔子射。

    但是。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食物供應非常脆弱。

    脆弱懂嗎?

    稍微出點意外就得挨餓。

    所以,剿滅建奴的關鍵並不在於戰場上,他們打不過就撤回山林,反正咱們沒法進山林和他們打,事實上就目前朝廷的軍隊,也很難在野戰中打贏他們,也就是守城還有希望。

    必須困。

    戰略核心只有一個,讓他們找不到足夠吃的。

    第一放火燒山林。

    遼東地形,咱們占平原,他們控制著山林,山林都易燃,遼東又多數都是松樹,所以需要的是放火,不停地放火,只要風向合適,從瀋陽到金州再到遼東半島東邊,所有地方天天點火。甚至於製作無數大型孔明燈順風往裡飄,在山林深處製造起火點玩山火燎原,山火縱然燒不死他們,也會把山里的野獸燒死,冬天他們就沒有足夠的食物越冬。

    第二,嚴控糧食走私。

    這個就看熊廷弼的本事了。

    第三,移民。

    不是向遼東移民,而是把遼東的難民盡量遷移南下,不要讓難民進各城,全部海運關內,既然天津一帶可以種水稻,那就把遼東百姓盡量南移在這一帶開荒種田,甚至繼續南移到四川,最好是遷移到四川墾荒。

    遼民守遼土就別想了。

    守不住人家會投降建奴,建奴會給他們編一個八旗漢軍的,就算不投降也會被建奴抓去當奴隸,給建奴種田提供糧食。但客軍不會投降,因為投降了他們的家人就倒霉了,雖然客軍不會為守遼東拼命,但只要他們不投降就行,不投降就能守住城,守住城建奴就無法奪取糧食。剩下無非就是激勵,總會有人想建功立業的,我們的關鍵不是和他們打,而是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們獲得任何可以吃的東西獲得人口補充。

    但內奸可以破壞我們的計劃。

    事實上建奴打贏薩爾滸,也就是靠內奸,如果沒有內奸他們如何知道楊鎬部署?而內奸只能是遼民,畢竟客軍想做內奸都做不了,根本就沒有門路,既然咱們無法甄別內奸,那就把人全移走。

    遼東難民統統送四川,這樣還減輕遼東的糧食緊張。

    只保留要塞級別的城市和水運關鍵點,剩下就是朝廷編練新軍了。

    第四,派兵入朝,以陛下名義廢黜和建奴不清不楚的李琿,立他侄子李倧為朝鮮國王,並在朝鮮駐軍以威脅建奴後方,尤其是針對鴨綠江沿線,從鎮江向寬甸等堡壘要想辦法恢復,然後在那裡駐紮精銳搞敵後襲擊。

    第五,在這裡。”

    楊信指著海參崴說道。

    “在這裡築城,建立堡壘,以朝鮮為跳板,運輸茶葉,蔗糖之類,招撫野人女真,讓他們以建奴人頭來換這些東西。”

    他說道。

    “你在開玩笑?”

    陳於階愕然說道。

    “不開玩笑,你就告訴我咱們大明的海運能力,能不能維持一千精銳士兵在這個地方的駐紮吧?”

    楊信說道。

    “一萬也沒問題,從江浙運糧到那裡,並不比運到天津遠多少,但這種孤懸一處的堡壘,如何抵禦建奴進攻?”

    陳於階說道。

    “建奴沒法進攻,那裡是一個伸入大海八十里的狹長半島,兩邊都是三四十里的海水,越過海水是海岸的沼澤,越過海岸沼澤是深山密林,冬天山林大雪埋人,夏天沼澤進去就別想出來。唯一的對外通道,就是一條向北的河流,但通到原本奴兒乾都司所屬的那些野人女真地盤,建奴進攻得在山林跋涉千里,而海路和朝鮮卻只有兩百里。也就是氣候寒冷,但頂多和鐵嶺差不多,而且也不需要在那裡種田,冬天儲備足夠的木柴貓冬就行,關鍵是糧食和彈藥一定要充足。

    我們可以徵發朝鮮人修城堡。

    咱們不用修太好的,那裡遍地都是參天大樹,咱們用木頭和土修一個土城就行,然後裝上大砲,一千精銳足夠守住。反正也不向外進攻,就是用好東西引誘野人女真,重新給他們的酋長封官,讓他們殺建奴用人頭換好東西。

    野人女真不是建奴。

    這些就是我的平 策,你們倆可以送去給熊廷弼了。”

    楊信說道。

    實際上這時候野豬皮只征服到圖們江一帶,興凱湖及以北的野人女真只是向他朝貢,就像過去向大明朝貢一樣。

    可不要以為大明不管黑龍江。

    事實上十年前,黑龍江一帶的野人女真,還向萬曆朝貢,一次貢獻了三百多匹馬,也就是說直到萬曆三十幾年,大明仍然事實上行使著對黑龍江流域部落的宗主權。而海西女真則是今年才被野豬皮滅掉,也就是葉赫部,葉赫部酋長臨死前詛咒,葉赫部哪怕只剩一個女人也要滅滿洲,然後他可以瞑目了,因為他們的後代是老佛爺。

    如果這時候引誘一下呢?

    野人女真肯定喜歡茶葉和糖,事實上所有蠻族都喜歡這個,紅茶加白糖就更無可抵擋,然後他們可以帶著建奴的人頭,划船從雙城子南下到海參崴交易。

    就算他們殺良冒功也無所謂。

    他們還能殺誰?那一帶全是接下來幾十年裡,逐步構成八旗滿洲的主力,包括部分野人女真部落,他們愛殺誰都是給未來的八旗滿洲減丁,只要能挑動野人女真和建奴玩獵頭,哪怕給他們提供武器都行。而海參崴的堡壘只是充當一個交易點,至於野豬皮進攻就別扯了,他根本沒那能力,麻哥帶著大砲御駕親征都拿俄國人的土圍子無可奈何,更別說這時候野豬皮還沒大砲。而俄國人後面幾乎沒什麼支援,明軍卻可以背靠朝鮮,從朝鮮北部別說帆船,就是搞一堆槳帆船也把物資送過那兩百公里海面了。

    哪怕野人女真打不過野豬皮也無所謂。

    只要他們加入大明一方,野豬皮就必須分出大量兵力防禦。

    畢竟這是後背

    (感謝書友扶風問柳,我是草泥瑪,嘿嘿哈哈12138,軒轅天心,重慶江北吳彥祖,尤文圖斯的球迷,白玉小虎等人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9-8-12 21:34
第三十六章 大明之網紅誕生記



    “為何不是你自己去送?”

    陳于階疑惑地說。

    “這本來就是我給曹兄準備的,也算對他無辜卷入的補償,但他一個普通當兵的,肯定不會知道這些,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徐贊善外甥,這肯定是家學淵博的。更何況你是松江世家子,對于海運更加熟悉,你參與的天津種稻,對此同樣最清楚,那麼由你提出這平遼五策才最合理。這也算今天花了你那麼多銀子的謝禮吧,而曹兄則作為引見人把你送給熊廷弼!”

    楊信說道。

    “你不會是怕被熊廷弼認出來吧?”

    陳于階說道。

    “陳兄,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我不要面子啊!”

    楊信不滿地說道。

    “哈,你明明是怕被認出來,不過小心點是應該的,你如今也算是一身的罪名,要是再被查出居然還有更多更重的罪名,那的確沒法洗了。打傷幾個士兵沒什麼,可你挾持一個朝廷重臣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陳于階笑著說。

    “楊兄弟還做過什麼?”

    曹文詔一臉懵逼地說道。

    “我曾經把劍架到你那位熊巡撫的脖子上。”

    楊信很坦誠地說。

    “呃?!”

    曹文詔目瞪口呆。

    然後就在同時,他們的房門猛得被人推開了,陳于階和曹文詔被嚇得急忙轉頭……

    “呃,你來了!”

    楊信若無其事地說。

    門前方汀蘭沉著臉,默默地看著他,那目光里充滿失望,然後她款款走到他們桌前,三個家伙全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整個房間�妊蝗肝奚 謖夥路鵡痰目掌興 咭簧 艚幼糯有渥永 槌 瘓碇劍 懿豢推厝釉諏搜鐶諾拿媲啊H緩笏裁匆裁凰擔 噸弊 碓諶 ⑹擁哪抗庵校 摯羈畹刈叱雒牛 拖袼耐蝗壞嚼匆謊 幟敲賜蝗壞乩   允賈林找裁揮卸嗨狄桓鱟幀?醋潘謀秤埃 鋈送 背こ 豢諂 艚幼懦掠誚撞亮稅淹飛系暮埂 br />
    “我總覺得你和方小姐之間的關系沒有那麼簡單,你們之前是不是就已經認識?”

    他說道。

    “別胡說,我們之間可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楊信說道。

    他早听到了方汀蘭的腳步聲。

    他就是故意說的。

    說話間他打開方汀蘭扔給他的那卷紙,緊接著露出一副眼楮都要射到上面的夸張表情。

    “陳兄,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驚悚地說。

    “這是?恭喜楊兄弟,你的大名估計會傳遍天下了,這些家伙的速度還真快啊,這才是第二天呢,就連揭帖都出來了。查都下有楊信者,本無業游民,未審其出處,于天津行凶殺人流竄京師,妖言惑眾,攀附權貴以穢行出入豪門,借閹人之勢,凌虐百姓橫行不法……”

    陳于階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讀著他面前的東西。

    這其實就是一張寫滿字的紙。

    而且之前應該是糊在牆上的,被強行揭了下來,還有幾處撕壞了,至于上面的內容……

    好吧,這其實是大字報!

    或者用這個時代的稱呼叫做揭帖。

    而且還是嶄新出爐的,從紙張墨跡來看最多不超過四個小時,算算也就是楊信打完徐副指揮之後,緊接著這東西就炮制出來了。上面全是用詞含糊,但卻明顯引人遐想的內容,向人們描述了一個在逃的殺人凶犯,是如何混入京師,並憑借某些未知本領,勾搭上幾個豪門顯貴家的女人,然後出沒于這些後宅的。

    後宅啊!

    一個男人出沒于豪門後宅啊!

    並且這個在逃的殺人犯,還因為機緣巧合,搭上宮里某人身邊某個大太監的門路,繼而被引見到這個人身邊,憑借拍馬屁得到某人青睞。至于是拍馬屁本領高強,還是因為其他本事,這個就靠大家腦補了,總之因為受青睞,甚至還得到賜物,這樣一下子就抖起來了。抖起來的這個在逃殺人犯仗著有後台,立刻原形畢露,不但在京師無惡不作,什麼調戲婦女,吃法不給錢,霸佔小丫鬟之類,統統都干過了。甚至最後終于膨脹到了公然毆打朝廷官員,猖狂地制造一樁又一樁血案,至今還有一堆被打傷的官差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無處申冤,但因為背後有保護傘,這個凶手繼續逍遙法外。

    這天理何存?

    這大明的法律何存?

    話說看得楊信自己都有些義憤填膺感覺此賊不死簡直天理難容。

    “這種東西很常見嗎?”

    他好奇地問。

    “何止是常見,簡直司空見慣。

    你不懂這些言官的手段,他們都是風聞奏事,但他們沒有區別真假的義務,只要外界有傳聞,他們就可以上奏,哪怕是假的他們也無罪。

    這樣就很簡單了。

    他們需要攻擊某個人了,那就干脆自己找人寫揭帖,匿名的,然後貼到大庭廣眾之處,或者安排人編造流言在民間故意傳播,只要民間就流傳開,他們就可以風聞上奏了。他們不需要負責任,風聞奏事,我听到有人這麼說,我就有責任上奏,誰說的說的對不對,這個不是我負責的,不關我的事。

    而且不僅僅是本地制造輿論。

    因為御史哪怕風聞的上奏也得由陛下來批閱,陛下批閱的結果,經過六科審核後送往通政司,由通政司轉發各處衙門,同時向全國各地的官衙發邸報。這樣很快全國各處衙門的主官就知道了言官上奏及陛下批閱結果,同時民間關心朝政的士紳,會派人到各處衙門憑關系手抄,這樣全國各地的士紳也知道了。他們會向民間再一次傳遍,江浙一帶已經不只是手抄,甚至有人專門做這生意,在衙門憑關系抄通政司發出的邸報,再自己印刷出來賣到各地士紳手中。

    這樣言官就把一個很有可能是他們自己造的話題,變成在全國引發波瀾的大事。

    那時候就不是一個言官了。

    甚至就連全國各地督撫,各道御史,巡按,統統都有可能因為風聞此事而上奏,那時候假的也變成真的,這種套路由來已久。這就是為何御史們會故意求廷杖,因為一旦挨了廷杖,他們的事跡就會通過邸報傳遍天下,所有官員士紳就都知道他們了。下一次他們再上奏時候,所有官員士紳一看到他們的名字,立刻就會關注他們,無論他們上奏的是什麼,都會被這些人視為正義的。

    哪怕他依然是編造的。”

    陳于階說道。

    這就是爭頭條啊,這是大明版網紅啊,只不過手段另類了點!

    “這些就沒有人審查一下?”

    楊信說道。

    “六科,六科負責審查哪些內容可以傳遞下去,但六科在你這件事上肯定和言官一伙,這份揭帖一出,明天我們就能看到言官的上奏,不出意外陛下會置之不理。這幾乎可以說是必然的,咱們這位陛下別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方閣老的奏折也一樣經常留中不理。

    但這並不耽誤它傳播。

    因為言官若以題本的方式上奏,那麼首先經通政司,題本都是一式兩份,一份給通政司送司禮監,還有一份送到六科,理論上留中的題本的確是不會通過六科審核發邸報的。但在這個傳遞的過程中會被故意泄露出來,事實上如今的通政司幾乎變成專門的泄密司,題本留中還沒被陛下批閱前,通常都早已經傳得滿城皆知,對此陛下也無可奈何。

    有的是報房就專門干這個。

    所以,楊兄,明天你的大名就會傳遍整個京師的。

    所有官員士紳都會知道你。

    不出五天你的大名就會傳遍整個順天府,然後是整個北直隸,然後就是全國,你會出名的,甚至還會在這個過程中被添油加醋地描述,天下人都會知道京師出了個�薄!br />
    陳于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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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信愕然說道。

    “看看這兩個字,穢行,以穢行出入豪門,知道方小姐為何會是那種表情了吧?這是慣用手段,也是最容易引起人們關心的,不只是方小姐,汪晚晴也會被他們傳謠言的,畢竟你們倆都同車了。方閣老是言官們敵視的,他當了這麼多年首輔,甚至獨相兩年,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把他推下去,汪侍郎倒是不怕,最多這次臨告老前在京城給汪晚晴選婿之事作罷,回湖廣之後就沒什麼大不了。但方小姐這次可被你給坑了,雖說這種謠言不會真傷到她,至少也是名譽有損。”

    陳于階說道。

    “這些人就不怕激怒方閣老?”

    楊信說道。

    “激怒?他們才不怕呢!

    咱們大明的言官別說首輔,就是皇上他們都不怕。

    去年因為妓女之死牽扯方世鴻,他們早就跟方閣老惡斗過一次,還是陛下親自下旨才了結此案。那一次就是巡城御史做的先鋒,是不是方世鴻害死的那妓女且不說,但巡城御史最先彈劾緊接著民間就出現他殺人的流言,接著就是御史圍攻方閣老。這一套手段和你如今遭遇的差不多,對了,那次就是如今這個西城御史薛貞,你打的徐副指揮就是他的親信,這樣看來今天早晨徐副指揮弄不好是故意去挑事的。”

    陳于階說道。

    “但他們卻激怒我了!”

    楊信陰森森地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8-18 07:33
第三十七章我該怎麼玩弄你呢?
         

         


  “這就很過分了!”

  阜成門大街的一處巷口,帶著方笠的楊信,看著前方兩個背影自言自語著。

  後者正在貼大字報。

  儘管這時候已經入夜,而且天上正下著小雨,但藉助不遠處一座酒樓的燈光,楊信仍然能夠分辨出大字報上的字跡。而這份大字報內容就更加露骨,什麼出則同車,什麼私室同處,什麼夜宿其家,總之全是此類明顯意有所指的內容。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地說方汀蘭和汪汪,但卻用隱晦的詞語,讓看的人往方家莊和薊遼總督兩家聯想。

  不得不說寫這東西的絕對是老手,放現代也能混個公知大V什麼的,就連鄭貴妃都沒跑得了,只是更加隱晦而已,但仍舊能夠讓人隱隱約約猜到。

  這的確很過分了。

  楊信並不在乎和他們鬥,他也不在乎什麼大字報,作為一個現代人甚麼沒見過,這種初級的手段最多也就是讓他一笑,再說京城也沒什麼人認識他。

  但禍及無辜的女人就過分了。

  哪怕他對方汀蘭也沒什麼太多的想法,對汪汪更是純潔的,但這種通過抹黑他們之間關係,在民間吸引眼球的手段還是太下作了。尤其是倆人還都算大家閨秀,汪汪這次進京更是為了找個門當戶對的婆家,這一鬧基本上就別想了。

  那兩人迅速貼完,然後看了看不遠處一隊巡邏的士兵。

  這些是巡捕營的。

  兩人趕緊轉身走向這邊,楊信迅速躲進了黑影中,兩人毫無察覺地從他面前走過,楊信緊接著跟上,很快離開酒樓燈光範圍,那兩人點亮燈籠在細雨中繼續向前。他們在街巷間曲折地拐著,走了十幾分鐘後,停在了一處門前,叫開門走了進去,那門隨即關上,後面楊信以最快速度爬上路邊一棵大樹,居高臨下繼續看著他們手中的燈籠移動。這是一處普通的三進宅子,那燈籠的亮光徑直走向二進的正房然後熄滅在門前。楊信隨即跳下去,助跑幾下縱身躍起,半空中一踩拴馬石頂端,然後第二次躍起轉眼到了八字影壁上,踏著八字影壁頂的瓦片上了倒座房的屋頂。

  下面兩隻狗狗警惕地昂起頭。

  緊接著它們就找到了楊信,然後這兩隻細犬狂吠。

  門房立刻出來看了看,楊信迅速隱入門樓與倒座房銜接處的黑暗中,那門房沒看見異常,又特意開門向外面望瞭望,見確定沒有異常,回去對著兩隻狗狗罵了一句,緊接著又回到了自己的門房。

  楊信立刻掏出拌一大堆某知名品牌植物花朵的牛肝團子,徑直扔到了兩隻狂吠的細犬面前,後者低頭嗅著美食,沒什麼狗狗能夠抵擋肝的誘惑,尤其還是牛肝。最終它們還是背叛了它們的職責,低下頭開心地大吃起來,楊信繼續縮在黑影中靜靜等待,很快兩隻細犬藥力發作,就開始撐不住了,同時趴下進入自我的世界,完全無視了正在潛入的宿敵……

  這就是上次那兩隻。

  門房依然毫無察覺,畢竟它倆只是有點不正常而已。

  屋頂上楊信就跟一隻野貓般弓著腰,悄無聲息地到了裡面一棵樹下,估算距離後解下腰間繩索拋出,飛虎爪迅速纏在樹杈間。

  楊信抓住繩索縱身躍下。

  但他沒落地,盪下去之後直接爬到了樹上,解開繩索後對著附近的另一棵樹同樣甩出,而這棵樹的枝杈壓在院牆上,楊信迅速上了院牆,小心翼翼地踩著牆頂瓦片,恍如走鋼絲般到了盡頭,然後上了廂房的屋頂繼續走到盡頭。

  這時候正房門開了。

  楊信迅速趴下,緊貼屋脊把高度降到最低。

  “王公子留步!”

  一個中年文人向王公子拱手說道。

  “汪兄,這次可多虧你啊,要不然兄弟這口氣還真就出不了!”

  王公子笑著說。

  “用不了多久了,明天薛御史就會上奏陛下明示如何處置那賊人,奏摺不出意外會留中的,咱們再繼續,那時候楊御史會找左光斗,左光斗此人還是嫉惡如仇的,他在都察院可稱得上一呼百應,由他帶領御史聯名上奏。咱們這一次不光是給你出氣,也要給令尊以及上次京察遭奸黨迫害的所有賢臣出出這口氣,鄭貴妃,方閣老不是包庇這個賊人嗎?那就看他們如何應對這麼多御史的聯名上奏了,就算扳不倒他們,也得讓他們好好出個醜,法場上刀砍這賊人的頭,那巴掌可打在他們臉上!”

  汪兄笑著說道。

  “恐怕明天早晨,方家的名聲就已經臭了,前有方世鴻殺害妓女,後有方七小姐閨中養男人,還養了個在逃的殺人犯,方家家風堪憂啊!”

  王公子開心地說。

  屋頂上楊信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終於找到幕後黑手了。

  不過他並沒動。

  他就像屋頂上長出的癤子般,趴在那裡保持形狀,看著下面的王公子把汪兄送走然後回來,在一個俏佳人的笑聲中,摟住她進了房,小丫鬟關上房門,沒過多久里面傳出快樂的聲音。楊信依然沒動,他趴在那裡一邊聽著一邊悠然地看著下面,迅速摸清了院內情況,他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午夜。這時候雨也越下越大已經變成暴雨了,整個院內更是一片漆黑,他這才活動一下手腳,伴著雷聲跳了下去。他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頭套,把整個腦袋都罩住,再重新戴上方笠,站在正房門前等待,頭頂閃電劃破夜空,下一刻炸雷響起,楊信右腳瞬間踹出,房門猛然向後推開……

  客廳空蕩盪。

  楊信徑直轉入內室。

  就在他進門瞬間,小丫鬟睡眼惺忪地睜開眼。

  “噓!”

  楊信就像小賤賤般,把食指放到嘴邊說道。

  小丫鬟張口就要尖叫。

  楊信一把摀住她的嘴,緊接著把她打暈,而旁邊的床上,王公子依舊毫無察覺,這傢伙操勞過度明顯累壞了,而聽了半晚上門子的楊信,毫不客氣地掀開簾子看著裡面的狼藉,就在同時一道閃電在窗外劃過,那個俏佳人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看著他,戴著頭套的他背襯白色電光……

  俏佳人瞪大眼睛張開嘴……

  然後楊信也摀住了她的嘴。

  這個女人劇烈地掙扎,就在她被打暈的瞬間,一腳蹬在王公子背上,後者不滿地嘟囔一句,閉著眼在床上坐了起來……

  “幾時了?”

  他閉著眼說道。

  然後迷迷瞪瞪睜開眼……

  楊信在不足一尺外盯著他。

  “打,打,打,打劫!”

  楊信說道。

  說話間他手中一把短劍頂在王公子胸口。

  “好,好漢爺,有話好說,銀子就在那,那桌子裡!”

  王公子哆哆嗦嗦地說。

  楊信示意了一下,王公子趕緊哆哆嗦嗦地爬起來,走過去給他找到鑰匙打開抽屜,楊信再示意了一下,他只好替楊信把裡面東西都裝起來,帶著擠出的笑容捧給他,楊信卻沒接,而是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他,尤其是下面還掛著的,王公子被看得發毛,卻只能繼續保持笑容……

  “你這人我也要了!”

  楊信說道。

  “呃?!”

  王公子懵逼中。

  下一刻那劍柄到了他腦袋上。

  楊信把這傢伙打暈後,迅速用衣服之類捆起來,然後把那女人的小衣塞進他嘴裡,撤下床單一裹,裹成一個捲筒扛起來,把那包裹往自己懷裡一揣,心滿意足地出了門。他就那麼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大雨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護,他徑直走到院門前打開門走出去,外面倒座房前,兩隻狗狗已經進入快樂的夢鄉,能不能醒來這就很難說了。楊信繼續向前打開了外門的門栓,門房毫無反應,他藉著雷聲打開門,扛著王公子就那麼走了出去。外面同樣空無一人,他暢通無阻地向前,時候王公子其實已經醒了,但他被捆的跟粽子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一路嗚嗚著任憑擺佈。

  很快楊信就扛著他翻出了坊牆。

  這種坊牆其實就是個像徵,也就不到兩米高而已。

  出了坊之後是阜成門大街,大雨中還是空無一人,那些巡邏的士兵不可能在這種天氣還巡邏,他一直向西走到阜成門附近一直走到城牆上,這才把王公子解下來扔在一邊,他先去城樓裡把幾個已經睡著的士兵打暈捆好。

  這種城樓在和平時期沒幾個人駐守,無非就是幾個站崗巡邏的,輪值的士兵都在下面藏兵洞睡覺。

  解決完裡面的士兵後,他出來解開了包裹王公子的床單。

  後者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藉著城牆上照明的火光,可以看出被澆得渾身顫抖……

  當然,也可能是嚇的。

  “王公子是吧?”

  楊信笑瞇瞇地看著王公子。

  當然,他臉上的面罩還是得戴著,就連聲音也得略作改變,必要的防範措施還是得有的。

  “你說我應該怎麼玩弄你呢?”

  他用短劍撥弄著王公子的某個特殊器官說道

  (感謝書友歲月悠悠歲月,略經風雨,沔城,污城侯費玉污,笑話消化不良,hmht,無聊看看書yy,軒轅貴冑祖述堯舜,我是草泥瑪,尤文圖斯的球迷等人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9-8-25 11:24
第三十八章歡樂滿京城

“這樣就可以了!”

楊信看著面前的王公子,心滿意足地說道。

后者驚恐地唔唔著。

可憐的王公子,這時候已經被綁在了一個臨時制作的簡易十字架上,張開雙臂平躺在城墻上,大雨依然不斷在他身上澆著,他那重要器官在寒冷和恐懼中縮得幾乎看不見了。原本他釘在上面才是完美的,可楊信在這附近找不到那么長的釘子,所以就只能采用溫和手段綁了。兩根從城樓里找來的廢棄木頭搭起來用撕開的床單一捆,被王公子脫剝干凈放上面,兩只胳膊張開分別綁上,雙腳推后面捆住,再把兩條腿往上一捆就成功。

但這好像還不夠!

“這樣懲罰實在太輕,完全沒有力度啊!”

楊信摸著下巴自言自語著。

實際上也不能這么說,這樣的大雨中澆了半晚上,哪怕就是夏天恐怕最少也得重病一場,就目前這醫療水平送命都有可能。而這時候王公子居住的坊處,已經可以看到黑暗中的火光,很顯然王家已經知道主人被擄走,接下來總甲很快就會去巡捕營報警。

“先掛上再說!”

他緊接著扛起這個十字架。

在王公子的拼命掙扎中,他就像扛著棍子的猴哥一樣,扛著巨大的十字架走到城樓上,那幾個士兵依然昏迷,他徑直走到了最頂層。這城樓是重檐,也就是屋頂還有一個屋頂,兩層屋頂之間有一個半層高的結構層,從內部有梯子可以爬上去。為了防止出意外,楊信自己先爬上去,再提著繩子把王公子拎上去,不得不說他也算力大無窮,足有兩百多斤重量對他輕而易舉。他就這樣把綁著王公子的十字架弄到房梁上,沿著房梁一直爬到了邊上,將繩子固定在梁上,提著王公子向外伸出……

后者瘋狂掙扎。

而且嘴里拼命想頂出那件屬于他小妾的小衣,但他的努力最終還是徒勞,無可奈何的他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楊信。

“啊,你說什么?你說我忘了什么東西?”

楊信立刻做出附耳傾聽狀。

緊接著他就把王公子扔在那里,后者連十字架一起正好擔在內外之間,王公子略一掙扎,十字架就失去平衡帶著他向外一滑,嚇得他瞬間老實了,但外面的風一刮他又不可避免地向里一滑,下面還是四五米高的樓板,他就在那里仿佛蹺蹺板一樣,在摔成重傷和摔死之間搖擺著。

不過楊信并沒注意到這一點,他從那包金銀珠寶里找出一個銀錠,又從衣服上扯出根麻線拴著,前面做了個活套……

“你不說我還忘了!”

楊信笑咪咪地說。

緊接著他在王公子驚恐的目光中把活套套在了某個地方。

王公子就像躲避一條毒蛇般瘋狂掙扎著,而他的掙扎讓這個十字架立刻就向下滑落,楊信順手推了一把,轉眼間十字架就帶著被推開的碎瓦滑到盡頭,一下子沖出屋檐墜落下去。這根實際上是城墻上掛狼牙拍的繩索足夠結實,伴著他墜落下去的沖擊一下子繃緊了,當然,同時繃緊了的還有那個綴著十兩銀子的細麻線。王公子就這樣吊在了半空,仿佛風鈴般正對城內,他腳下是兩層城樓,兩層城樓下面是高聳的城墻,距離地面少說也得二十五米,懸空在近八層樓高的他看著腳下不停掙扎……¥…免費閱讀

“王公子,您輕點,磨斷繩索您可就摔死了!”

楊信喊道。

王公子瞬間不動了。

“就這樣,保持住啊,估計明天早上就會有人看到你的,那時候你就可以得救了,可不敢動啊,要是繩子磨斷你可就摔成爛肉了!”

楊信贊許地說。

說完他拎著那包金銀珠寶,心情愉快地哼著歌迅速下了城墻,又在下面欣賞一下王公子的形象,這才轉身離開。很快他就返回咸宜坊,把那包金銀珠寶里面除了幾個金銀錠之外,其他首飾什么的統統扔在路過的貧民院子里,劫富濟貧什么的還是要做一下的。完成之后把衣服全脫了,把濕衣服也扔一戶貧民家,連鞋子都扔了,自己就那么悄然溜回住處,被他騙著喝了安神藥的小草依然睡得很香,他悄無聲息地走進了自己臥室,擦干凈之后上床一覺睡到了天剛亮……

“五城兵馬搜查盜賊!”

門外的喊聲把他驚醒。

朝霞的紅光中,他帶著一臉床氣推開窗子……

“你們有完沒完,是不是覺得楊某好欺負,要不要楊某再去找你們徐副指揮好好聊聊!”

他惡狠狠地吼道。

說話間他把那墨寶錦盒又拿出來指著為首的文官。

后者冷笑一聲。

“這位就是獻寶人楊公子?真是幸會,本官乃西城御史薛貞,昨夜盜匪行兇,夜入人家搶劫財物,并綁走生員一名至今下落不明,有咸宜坊居民發現兇徒所著衣服,本官正在此處搜查,倒是打擾了楊公子清夢!”

他說道。

“不是針對我的?”

楊信愕然說道。

“所有咸宜坊內居民,統統都要接受檢查,另外,請楊公子出示路引。”

薛貞說道。

“路引沒有,至于緣由我已經跟皇上說了,不信你去問皇上,如果不是故意針對楊某,作為一名奉公守法的大明百姓,那楊某非常樂意配合,小草,還不快給官爺們開門!”

楊信說道。

他跟萬歷說了自己不知道籍貫何處,也就是說他肯定身上沒帶著路引……

當然,他知道薛貞不會去問的。

小草趕緊打開門。

薛貞帶著士兵迅速涌入,雖然嘴上說不是針對楊信,但他擺明了就是直奔楊信而來,否則不可能這么早就過來,那戶人家發現衣服,再去舉報,薛貞再帶著人過來,不是專門而來哪有這么快。那些士兵拿出挖地三尺的勁頭,在房內仔細搜查著,楊信毫不在意,薛貞雙眼緊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但很顯然他低估自己對手了,楊信同樣一臉純潔地和他對視著……

“薛御史,我可不喜歡外交!”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

薛貞深吸一口氣,而那些士兵紛紛向他表示一無所獲。

“楊公子昨夜在何處?”

他問道。

“薛御史,這么大的雨,我除了在家睡覺還能做什么?”

楊信不滿地說道。

“你家主人所說是否屬實?”

薛貞問小草。

后者茫然地點了點頭。

“說謊是要坐牢的。”

薛貞喝道。

小草眼圈一紅立刻放聲大哭。

“薛御史,你這是何意?難道你想逼她說謊?我等雖是草民,但大明有皇上,有皇后殿下,也不是任由酷吏橫行的,薛御史以一個長輩之尊,欺辱一個幼女豈不羞愧?”

楊信怒道。

說話間還把那錦盒掂量一下。

薛貞冷笑一聲。

就在這時候,外面一個小吏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直接跑到他面前,連禮都顧不上行就說道:“稟察院,找到王生員了!”

“在何處?”

薛貞急忙說道。

“在,在,您還是去看看吧!”

那小吏憂傷地說道。

薛貞立刻撇下楊信帶著那些士兵匆忙離開,不過楊信緊跟在后面也出了門,剛到門外就看見一堆閑人正亢奮地往外跑,還邊跑邊喊,就連西院的妓女龜奴都跑出來了。然后在人群中楊信居然看到了方世鴻,這家伙騎著馬帶著家奴,一邊驅趕著前面擋路的一邊亢奮地往前跑。路過的時候楊信一把拽住了他的馬鞍,方世鴻還沒反應過來,楊信已經縱身躍起直接上了他馬背……

“哪里來的,呃,你不是七妹那個男人嗎?”

方世鴻回頭愕然道。

“方大少,你這話就不怕被她聽見?”

楊信無語道。

“哈,怕什么?”

方世鴻有些后怕地說道。

很顯然他對這個堂妹也多少有點畏懼,方家兩家全是一幫紈绔子弟,也就是方汀蘭在打理產業上還有些才能,就連方從哲對她也頗為倚重,否則不會她一說就爽快地獻地球儀了。

但緊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薛貞的后背。

“瑪的,這狗東西!”

他咬著牙說道。

“你們倆有仇?”

楊信疑惑地說。

“去年就是這狗東西揪著我不放,害得我丟了官,家父都差點因此丟了首輔!”

方世鴻咬著牙說道。

楊信隨手從路邊一棵伸出的石榴樹枝上扯下一個青石榴,在方世鴻面前示意了一下,然后照著薛貞的馬腿砸過去,后者剛剛催動這匹馬,青石榴正中邁步的后腿彎。楊信的力量扔出這東西,那絲毫不亞于彈弓,更何況這種老品種的石榴硬的跟石頭一樣,那馬悲鳴一聲直接向后坐倒,薛貞驚叫一聲從馬背滾落,幸虧旁邊士兵扶的快才沒摔地上。

方世鴻眼睛瞬間亮了。

“薛御史,昨晚累著了吧?怎么連馬都騎不好!”

他急忙催馬跑過去看著薛貞得意地說道。

“薛御史這身體堪憂啊!”

楊信深表贊同地說。

然后兩個混蛋得意地笑著,催馬揚長而去,后面薛貞陰沉著臉,恨恨地抽了那馬一鞭子
mk2258 發表於 2019-9-8 10:05
第三十九章大明之五好青年





    阜成門前。

    “快,去把人都叫來!”

    方世鴻亢奮地吼叫著。

    此時這裡已經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仰望著城樓上,可憐的王公子依舊掛在上面,至於死活看不出,不過應該死不了。其實他主要的威脅是大雨失溫,但楊信走後不久,這場大雨就已經停了,只要沒有雨水澆就無所謂,說到底這是夏天又不是冬天,現在也就才不到六月呢!

    但如何把他弄下來,卻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

    他其實剛天亮就被發現,但趕到這裡的士兵都無可奈何。

    他從第二層的屋簷上垂下來,正好掛在第二次城樓的外面,但也就是剛剛腦袋到屋簷下,想從裡面把他拖進去是不可能的,而他腳下是第一層的重簷,但距離也得兩米多,又不可能在瓦上架梯子。而且二層城樓是向裡收縮一塊的,把梯子架在城牆搭在一層屋簷上還是夠不到他,上面還空著一段,救援的人不可能站在一個懸空的竹梯上接兩百多斤……

    也沒那麼大力氣。

    唯一的辦法是和楊信把他掛出去時候一樣,從裡面爬到二層重簷的樑上,再把他原路從拽回去,但那些士兵一個人是做不到的,實際上兩個人都沒這麼大力氣,得五六個人一起才能把他拖回。就這還得小心別磨斷繩子,或者別卡住,畢竟那是個十字架,但在屋頂的房樑上,想這麼多人齊心協力可真不容易。

    其實這時候就算讓楊信再把他拖回去,那也是做不到的。

    往外放容易。

    踹一腳他自己就滑下去了!

    可往回拽就得花幾倍的力量了。

    可憐的王公子,就那麼掛在半空中恍如簷角的風鈴,而下面人山人海,更多閒人還在不斷用來,一起很驚嘆地看著他那綁在十字架上的形象,他就彷佛一個殉道者一樣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不過這樣正好讓下面人看清他的面容。

    “這個人你認識嗎?”

    楊信好奇地問。

    “他爹是前刑部主事王之寀,前年京察被罷了官,他留在京城說是讀書,實際上就是盯著朝廷。”

    方世鴻說道。

    “王之寀?”

    楊信一副似曾相識的模樣。

    “就是梃擊案那個,本來都好好的沒事了,瘋子都定了,是他和東林那幫子非要往鄭貴妃身上引,最後搞得滿朝風雨,沒事折騰出事,就連陛下都被氣得夠嗆。正好他手腳也不是那麼乾淨,前年京察的時候,給他定了個貪污罷了官,不只是他,東林那幫多數都被清理出朝廷。”

    方世鴻說道。

    這時候東林群賢已慘遭重創,在齊楚浙三黨圍毆中輸了京察,不過他們運氣好,緊接著萬曆病死,而國本之爭中對他們感激涕零的太子朱常洛繼位,迅速將所有東林骨幹統統召回京委以重任,包括東林黨老大葉向高也被召回準備取代方從哲,可以說東林黨一下子翻盤。然而大喜與大悲總是那麼接踵而至,就在東林群賢狂歡一樣高喊著勝利的時候,當了僅僅一個月皇帝的朱常洛突然死了,可憐的東林群賢瞬間傻眼了。一個月時間根本不足以讓葉向高等人趕到京城,絕大多數東林骨幹都在路上,一旦在這期間方從哲這些奸黨控制住懵懵懂懂繼位的天啟,那他們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於是在京的東林群賢毅然絕然地搶皇帝了。

    最終他們取得了勝利。

    奪取天啟的他們,保住了死鬼朱常洛給他們留下的眾正盈朝。

    但那時候已經十五歲的天啟終究不是五歲小孩,能給他們留出充足時間控制朝廷,很快這個狡猾的小皇帝就成長起來,緊接著放出了九千歲這頭猛獸,對當初的一切進行清算……

    然後東林群賢就倒霉了。

    這就是萬曆末年到天啟初年大明一系列混亂的過程。

    東林群賢因為梃擊案讓萬曆忍無可忍……

    萬曆的確被他們氣壞了。

    這個案子是鄭貴妃腦殘還是太子苦肉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皇家醜聞不能真正徹查,無論什麼結果都是皇帝的顏面喪盡,無論老婆謀殺兒子還是兒子陷害老婆,對外界來說都是在打萬曆的臉。孫承宗說的對,對於那些小人物不妨查一下嚴懲,但往上就適可而止模糊過去,但東林群賢非要利用這件事炒作,萬曆再能忍也不能輕饒他們。

    直到他病死才讓東林群賢絕地重生。

    但可惜幸福總是那麼短暫。

    朱常洛這個一月天子的猝死又讓東林群賢站在了深淵的邊緣,最終為了保住剛剛得到的一切,他們不得不鋌而走險。

    “真亂啊!”

    楊信感慨著。

    這真是造化弄人啊!

    算算東林群賢也挺悲哀的,要是萬曆沒死他們也就忍了,可剛讓他們發出幸福的歡呼就澆一桶冰水……

    這忍不了啊!

    “郭提督!”

    旁邊方世鴻突然喊道。

    楊信立刻向他喊的方向望去,大批巡捕營的士兵正分開人群,簇擁著一個紅袍的武將走過來,後者也看見了方世鴻。

    “方公子!”

    他臉色凝重地說。

    “郭提督,這是唱哪出啊?”

    方世鴻笑著還禮說道。

    楊信跟著行禮。

    “別提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高手賊人,不但夜入王家打暈兩個女人綁走王生員,還爬到阜成門打暈並綁了守衛的士兵,把王生員掛在城樓上。昨晚大雨那些兔崽子們也沒人出來巡邏,直到天亮才被開了坊門的人發現,他又是個和言官走的近的,這少不了被參一個玩忽職守之罪了。如今還得想辦法把他給弄下來,話說這賊人真是高手,這麼個大活人他是怎麼掛上去的,想往下弄都不容易啊!”

    郭提督一臉鬱悶地說道。

    “郭提督,我倒是有個辦法?”

    楊信說道。

    “這位兄弟是?”

    郭提督疑惑地說道。

    “在下楊信!”

    楊信笑著說。

    “打了徐副指揮那個?”

    郭提督愕然道。

    很顯然楊信的惡名僅僅一天時間就傳遍京城了。

    “呃,我只是因為他對皇貴妃無禮,所以替皇貴妃教訓了他一下,我可是良民,怎麼會毆打朝廷命官。”

    楊信說道。

    對此郭提督就只能呵呵了。

    “楊公子有何辦法?”

    他問道。

    “您找幾個士兵從上面垂下兩個繩套,下面有人用竹竿挑著,套住那個木頭架子的兩邊,拉住繩子割斷他上面吊著的,這樣一點點把他放下來就行!”

    楊信說道。

    “這個辦法好,回頭得讓他謝謝楊公子!”

    郭提督說道。

    “還是不用了,我和他之間有點小過節,他調戲我表妹被我教訓過,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之前他卻帶著西城兵馬司的人伏擊我,我們這種小老百姓還是惹不起這種官宦人家的,也算是我給他服個軟,謝我就不用了,以後別再揪著我不放就行。”

    楊信嘆了口氣說道。

    “咱終究是個平頭百姓啊!”

    他緊接著說道。

    當然,郭提督沒興趣管他的表演。

    都敢當眾暴打一個七品文官,這還有臉說自己是平頭百姓?

    “這人是?”

    看著他的背影,楊信問方世鴻。

    “巡捕營提督郭欽,晚上盜賊是他的責任!”

    方世鴻說道。

    “巡捕營多少人?”

    楊信問道。

    “那多了,一個提督兩個參將十八個把總,下面一萬兵五千馬。”

    方世鴻說道。

    “這麼多人,那怎麼沒看幾個?”

    楊信愕然道。

    “一則他們是輪值,二則他們不光是城內,從通州到涿州都是他們巡捕範圍,弘仁橋幾個巡檢司也是他們的人,三則他們就管坊外巡邏。今晚若不是出了這種事,他們早就交班了,但如今別想走了,回頭言官少不了參他個玩忽職守。”

    方世鴻說道。

    說話間城樓上已經完成準備工作,兩個繩套從上面放下,下面士兵拿長竹竿挑著套進十字架兩端,上面拉緊然後割斷吊著王公子的繩索,緩慢一點點地把他向下放。迎著東邊初升的朝陽,王公子垂著恍如受難的天使降臨,下面一片好奇的議論,不過很快有眼尖的就看到了他下面還吊著個東西,之前因為太高都沒看見,這下子全都看清了。

    “這,這,這是誰幹的,這還讓王公子以後怎麼傳宗接代?”

    方世鴻愕然道。

    “不至於吧,不就是綴了錠銀子?”

    旁邊罪魁禍首說道。

    “這哪是綴了錠銀子,這就是把他的命根子給毀掉,宮裡小火者不少都是這麼幹的,小時候拿繩子繫住,勒壞了就廢了,用倒是還能用,可這傳宗接代什麼的就別指望了,話說這王公子以後倒是可以去宮裡試試,他這樣做個小火者還是可以的。”

    方世鴻幸災樂禍地說道。

    楊信看了看周圍,也全都是同樣幸災樂禍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看著王公子的展覽……

    “你們這些人,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他義正言辭地說道。

    有本事你別看呀!

    四周一片鄙視。

    楊信並沒注意到,自己身後還有一雙讚許的目光

    (感謝書友20181114202159380,尤文圖斯的球迷,微小寶,鋼鐵暴君1983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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