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機甲] 龍城 作者：方想 (連載中)

第三十節 安德魯的妙招

    安德魯擔任奉仁安全中心主管多年，他是老派的軍人。儘管如今的肚腩大得就像孕婦，他依然會穿得很整齊，白色襯衫配黑色領帶，襯衫一定要紮在褲子裡，腰上綁著銅扣皮帶，鐳射手槍的槍套掛在腰間趁手的位置，腳上是擦得鋥亮的黑皮鞋，打了啫喱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在飛車內，他有些犯困，昨晚的聚會實在折騰太晚。到底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想想自己年輕的時候，和朋友們連續狂歡三天三夜，那真是荷爾蒙飛揚的歲月啊。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自動駕駛的飛車響起聲音：「尊敬的安德魯先生，安防中心已抵達，下車請注意安全，很榮幸為您服務。」

    安德魯站起來，對著鏡子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收起臉上笑意。

    鏡子裡的男子，神情莊嚴，不怒自威。

    安德魯很滿意，舉步下車。

    副主管約翰早已經在主管專用的飛車泊位等候，看到安德魯，恭聲行禮：「老大！」

    約翰是校長徐柏岩買入學校之前的老員工，因為相貌威猛，加之比較瞭解情況，被安德魯留下來打雜。沒想到隨後表現出彩，能說會道，步步高陞，成為安德魯離不開的副手。

    安德魯沒有說話，只是威嚴地點點頭，大步流星走在前方。

    約翰小跑緊跟在身後，做每天早上的例行匯報：「您吩咐的一萬字報告都已經提交，屬下已經全都發送到您的空間。」

    安德魯威嚴道：「沒有人不交吧？」

    約翰笑道：「他們哪敢！」

    安德魯哼了一聲：「這幫兔崽子，就是要好好盯著，要不然肯定偷懶。」

    約翰諂媚道：「有老大您坐鎮，什麼妖魔鬼怪都掀不起風浪。還有一件事，費米昨天跑到我這拉贊助，哭訴了半天，說他們風紀處窮得連耗子都看不到。」

    安德魯不悅道：「難道咱們安防中心很有錢？跑到咱這拉贊助，跑錯地方了吧。費米這才出去幾天，屁股就歪了？難不成他覺得以後能一直待在風紀處？」

    約翰本來就是探探口風，一看老大不高興，立即順著口風說：「可不是！這費米也真是糊塗，拉贊助也應該到校長那啊。那屬下不理會他。」

    安德魯走進辦公室：「打秋風打到我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隨即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去忙自己的，有事我喊你。」

    約翰聞言，連忙在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行，那屬下先去忙了。」

    辦公室的門自動關閉，安德魯在沙發椅上坐下來，他揉了揉有些木的腦門。費米拉贊助的行為，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裡。自己的前員工，這麼快就進入角色，而沒有對安防中心的半點眷戀和不捨，這令他非常不爽。

    片刻之後，安德魯平復心情，開啟自己的網絡空間，果然裡面收到一堆影像，那些都是龍城的分析報告。

    他隨意點開一份報告。

    「……分析龍城操控燕隼和朴鉉海的戰鬥過程，便會發現，朴鉉海沒有犯任何錯誤，他的所有應對，都符合教科書的指導。可就是這麼一個完全沒有失誤的操作，卻被龍城在一個回合內解決，非戰之罪！在把整個戰鬥過程的數據和燕隼的參數輸入，建立模型，便會發現，龍城對燕隼的操控，是只存在理論上的極限操作……」

    安德魯心中就像被什麼堵住，莫名煩躁，他關掉這份報告，點開另一份報告。

    「……從1V3來討論戰場的心理博弈。龍城顯然比其他學員更加精通心理戰，並且完美利用這一點，製造理論上的盲區。盲區並非視野上的盲區，還包括思維的盲區，在戰鬥的過程中……」

    安德魯心中更加煩躁，連續點開幾份報告，結論很統一。

    1、龍城發揮出燕隼的極限能力。

    2、龍城對朴鉉海的操作難度極高，基本只存在理論上實現的可能。

    3、龍城很擅長戰鬥，包括利用環境、心理博弈等等。

    4、燕隼侷限了龍城的發揮，這遠遠不是龍城的極限水平。

    安德魯摸著自己一絲不苟的頭髮，他冷靜下來，能坐上這個位置，依靠的並非是他快把襯衫撐爆的肚腩。

    很有天賦的年輕人，還是校長親自招收進來……

    促使他真正改變主意的還有另一份報告，報告聲稱昨天晚上裝備中心燕隼脫銷，而在今天早上，所有的燕隼都出現在垃圾場，但是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安德魯撥通約翰的通訊。

    約翰：「老大！」

    安德魯沉聲道：「給風紀處開設一個專門的接口和相應的權限，允許他們連接和使用我們的情報網絡。另外，送他們20萬額度的彈藥，我記得龍城沒有遠程武器，那就送些高爆彈什麼的，正好那玩意沒人喜歡用，放倉庫好幾年了。咳咳，怎麼說費米也是從我們安防中心走出去的，我們還是要對他的工作支持一下嘛！」

    約翰恭敬道：「屬下這就去辦！費米有您這樣的老上級，真是太幸運了！」

    安德魯心中大為受用：「報告我都看了，寫得不錯。你也看看，挑幾個寫得好的，也要獎勵一下。最近辛苦大家了。」

    約翰滿臉崇敬：「能跟著這麼寬厚的老大，真是我們這些人的福氣啊！」

    安德魯哈哈大笑：「大早上就這麼拍馬屁，影響不好。好了，還有什麼事要匯報？沒有的話，吃午飯之前不要打擾我。」

    昨晚沒睡好，他要補補覺。

    約翰露出一絲遲疑道：「剛剛發生了三起鬥毆，都是老生和新生發生衝突，五人重傷，其中四人是新生。」

    安德魯不以為然道：「沒死人吧？」

    「沒有。」

    「那就不用去管他們。都是閒的，他們哪天不打？」安德魯正欲掛斷，忽然心中一動：「把情報發送給風紀處，既然是風紀處嘛，這種事該他們管。」

    約翰眼前一亮：「薑還是老的辣！老大您這一手太妙了！」

    安德魯滿臉倦容地揮揮手，掛斷了通訊。

第三十一節 神匠之光

    龍城手中捧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銀灰色小貨箱，這就是剛剛送達的【神匠之光】全自動銲接機器人。龍城第一次接觸到如此高級的銲接機器人，他非常興奮。

    打開貨箱，一個籃球大小的黑色蜘蛛呈現在龍城面前。它的關節很靈活，身體比想像的要沉重，渾身噴塗黑色啞光漆，腹部有【神匠之光】的logo。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管狀的嘴，類似蚊子的口器，長短可伸縮，很有意思，那是它的銲接噴管。

    說明書上說銲接機器人可以通過任何腦控設備連接、控制，龍城嘗試用腦控眼鏡連接。

    滴，一聲輕響，趴在地上的小蜘蛛，眼睛驟然亮起藍色光芒，與此同時，它的腹部也亮起湛藍光芒，那是它的能量池。

    龍城心念一動，黑色蜘蛛忽然爬動，六隻腳動作飛快，異常靈活。擺滿零件的地面，它如履平地，一溜煙地沿著牆壁爬上去，再爬到天花板，停在龍城的頭頂位置。

    蜘蛛的足部有吸附裝置，可以支持它停留在任何位置，不用擔心掉下來。

    蜘蛛的銲接噴管忽然噴射出耀眼的光芒，在天花板留下一個洞。

    龍城心中一動，很快在說明書裡找到，它還可以用來切割特殊合金裝甲。

    這讓龍城大喜過望。許多合金裝甲上面附著的能量裝甲，如果用蠻力切割，很容易破壞它的能量裝甲，

    有了銲接機器人，龍城如虎添翼。

    鐵壁的【冷岩方磚】裝甲被切割需要的大小，裝填到燕隼上。銲接蜘蛛爬上燕隼，噴管噴射耀眼的光芒，開始銲接。

    看著裸露金屬框架的燕隼，一點點被裝甲填滿，就彷彿一隻隻剩下骨架的大鳥，慢慢血肉豐滿。

    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充斥龍城心中。

    滴滴滴，有通訊呼入，是費米，龍城接通。

    費米的臉看上去有些憔悴，黑眼圈更嚴重，他有些沮喪：「關於贊助，我很抱歉龍城。」

    龍城有些失望，不過他一開始在這上面就沒有抱什麼希望，搖頭道：「不用抱歉，費米。」

    費米很羞愧，他的判斷出現錯誤。他之前樂觀地認為，龍城表現如此出色，無論學校管理層還是安防中心，都願意向龍城追加投資。

    然而教務主任林南很直接說，龍城如果連這點實力都沒有，那還要風紀處幹什麼？

    費米無言以對。

    頭腦發熱的費米冷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

    費米深吸一口氣道：「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安防中心願意給我們風紀處專門開一個接口，我們可以使用安防中心內部的網絡，這樣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情報網和各處監控探頭。另外，他們願意支援價值20萬的彈藥，譬如高爆雷之類。」

    龍城眼前一亮：「高爆雷？什麼時候送來？」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正心心唸唸高爆雷。

    費米看龍城滿意，鬆一口氣道：「隨時都可以送貨。」

    「馬上送來。」

    「好。」費米點頭，接著道：「還有一件事。安防中心轉過來一份情報，今天早上發生了三起校園衝突，五人重傷。按理說這屬於我們風紀處的管理範圍，我們現在需要採取什麼措施？」

    龍城問：「什麼叫措施？」

    費米解釋道：「比如控制、懲罰、扣留他們的光甲等等。」

    龍城明白了：「就是有原則的搶？」

    費米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道：「是……」

    龍城遺憾道：「哎，我光甲還沒改裝好。」

    錯過了好幾架光甲啊……

    費米有些吃驚：「你會改裝光甲？你和誰學的？」

    龍城剛想說「教官」，但是反應過來，這邊是叫「老師」，就像這裡把「訓練營」喊作「學校」一樣。

    龍城說：「和老師學的。」

    費米更加吃驚：「老師？你有老師？你老師叫什麼？」

    龍城的資料費米記得很清楚，研究過很多遍。孤兒院出身，後來被人領養，因為未成年必須就學而來到奉仁。

    費米此時才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個多麼關鍵的細節。龍城這麼小的年齡，卻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自己怎麼就沒有覺得奇怪？按照資料上龍城的信息，龍城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光甲，更別說改造光甲。

    費米這幾天的經歷就像過山車，心神遭遇一波波衝擊，各種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層出不窮，他疲於應付，才會犯下如此嚴重的疏漏。

    原來龍城有師承！

    費米恍然大悟，覺得這才合理！

    龍城想了一下，教官叫什麼？

    他搖頭：「不知道。」

    費米又問：「那他現在在哪？」

    「死了。」

    費米腦海中立即浮現那些小說裡主人公的傳奇際遇。孤兒出身，不知名的導師，超強絕倫的天賦，導師死後流浪天涯。

    費米不禁悠然神往：「他一定是有很多故事。」

    龍城嗯了一聲。

    教官雖然很少說他的過往，但是訓練營其他教官說起他的時候都很尊敬，也很害怕。教官和他們上課的時候，講述的案例都是他親身經歷，從來不重複。

    費米好奇地問：「你老師最擅長哪個領域？」

    「殺人。」

    費米冷汗刷地下來，臉色煞白，他現在反應過來，平時龍城經常說殺人，並不是開玩笑！那是什麼老師？

    費米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個鮮血淋漓的名字，震撼世界的殺人狂魔、能止小兒夜啼的午夜人屠、失蹤多年的軍中殺神……

    為何自己的心臟跳得這麼快……

    費米舔了舔嘴唇，覺得口乾舌燥，他鼓起勇氣道：「那個龍城啊，我們絕對不能殺人。」

    「嗯我知道。」

    龍城看了費米一眼，不明白費米為什麼又要說一遍廢話？之前不是說過嗎？

    還有，費米的臉色為什麼那麼白？

    連剛才黑得像煙燻的黑眼圈都變淡變白了。

    龍城問：「還有事嗎？」

    「沒、沒有了。」

    啪，龍城掛斷通訊，繼續欣賞銲接蜘蛛勤奮的身影。他看得很入神，他覺得這一幕美極了，銲接的光芒比星光還閃耀，銲接過的裝甲平滑如水面。

    他能看一整天。

    比什麼趙雅美多了。

第三十二節 燕隼爆改

    光甲駕駛艙打開，何瑋一隻腳踩在駕駛艙的邊緣，點燃手中的香菸，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地上的光甲殘骸和地上血泊中哀嚎的學員。

    這是他遭遇的第三次襲擊。

    何瑋身材矮小，只有一米四。他幼年身患侏儒症，而那段時間恰是他父親何勇最艱難的時期，他因此錯了最佳治療期，再也無法治癒。

    從小因為侏儒身材，何瑋內心非常自卑敏感，性格逐漸變得極端，暴躁好鬥，到後來的暴虐。而何勇因為對兒子的愧疚，對何瑋百般寵溺，進一步助長了何瑋的囂張氣焰。

    耳畔傳來手下的匯報：「公子，他是銀杏社成員，據說他們社長下的命令，找今年新生的麻煩。」

    「銀杏社？」

    何瑋歪頭用力吸一口，掐著煙嘴，屈指彈出去。

    長長吐出煙，煙霧繚繞中，他俊美的臉上殺氣浮現，異常猙獰：「找死！踏平他們！」

    一群光甲呼嘯朝銀杏社基地撲去。

    清晨，生物鐘讓屈笑按時按點醒來，昨晚睡得很糟糕，做了一整晚的噩夢，他覺得渾身痠軟不堪，提不起勁。

    昨晚的噩夢太可怕了。

    夢境裡，他駕駛燕隼，提著劍，一次次不知疲倦地衝向鐵壁的大盾牌。

    幾千次？幾萬次？

    他記不清，他記得夢境最後自己快瘋掉的情緒。

    屈笑現在很後悔，為什麼自己要買燕隼？

    怪就怪當時他看到龍城完成對朴鉉海的擊殺，頓時技癢難耐，當場下單訂購了一架燕隼！

    回到宿舍之後，他總共嘗試了五次，無一成功，燕隼就慘遭報廢。

    這反而激起了屈笑的好勝心。

    二話不說立馬準備追加訂單，結果顯示售罄。不服輸的屈笑，並不打算就這麼放棄，他想到一個好辦法，全息網絡模擬訓練。

    為了追求更高的真實性，他訂購了一個模擬訓練艙，連接全息網絡，購買燕隼和鐵壁的全套模擬信息數據，然後開始瘋狂嘗試。

    至今沒有一次成功，他從不敢相信，到不信邪，再到逐漸沮喪，再到最後麻木。

    他感到心累。

    更心累的是連做噩夢都是在循環反覆同樣的訓練，練得他想吐。

    更更心累的是在夢境裡他都沒有成功過一次。

    而當他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四分五裂燕隼殘骸，瞬間產生強烈的生理抗拒反應，噁心想吐。

    屈笑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才平復翻騰的胃液。

    掙紮著爬起來，他決定放鬆幾天，去去身上的晦氣。

    他嚼著面包，喝著牛奶，心裡尋思著，既然是放鬆，那去上上課？

    屈笑家學淵源，雖然父親多年未歸，但是家裡對他的培養沒有半點放鬆，他的水平遠遠朝出同齡人，學校光甲方面的課程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意義。

    每當他想要放鬆的時候，就會去聽聽藝術、歷史之類的課程。

    掃了一眼課表，哦，這學校比想像的要好一點嘛，居然還有課表。

    「瘋人院」惡名遠播，他來之前以為這個地方根本不用上課，天天打架就可以。找到一門《古典名著中的人物分析和論述》，再一看，是網絡授課。

    屈笑有些意興索然，也是，哪個老師敢到這上課？

    算了，出去逛逛吧。

    屈笑鑽進光甲駕駛艙，飛出基地。

    欣賞著校園的美景，他壓抑的心情舒緩許多，忽然，他注意到雷達顯示，三架光甲正在朝他筆直飛過來。

    這是……要打架？

    屈笑頓時興奮起來。

    在奉仁的一處山谷。

    聶小茹大聲喊：「阿怒，阿怒，給我拍好看點！」

    聶小茹穿著銀灰色戰鬥服，在她身後是熊熊燃燒的基地，基地的門前掛著「河畔社」牌子，升騰的紅色烈焰帶著滾滾濃煙，熾熱的氣浪沿著山谷蔓延。

    聶小茹做出個剪刀手的姿勢。

    咔嚓。

    拍好的照片發送到聶小茹的手中，聶小茹直接把照片發到奉仁光甲學院的空間，直接寫上標題「女王征服的第一步」。

    費米迷迷糊糊中被通訊呼叫吵醒。

    他的黑眼圈更加濃厚，像極了熊貓。昨天和龍城掛斷之後，他心驚膽顫在全息網絡搜索了半天。

    「近十年失蹤的殺人狂魔有誰？」

    「十大神秘的殺戮者！」

    「他們為什麼走上殺戮的道路？」

    越看費米越是不安，要不要辭職？他的內心天人交戰，迷迷糊糊中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

    勉強睜開眼睛，看到呼叫的是安全中心的副主管約翰，費米一個激靈，刷地坐起來。

    「早上好，約翰先生！」

    約翰的表情很嚴肅：「費米，我得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費米心中咯噔一下：「出什麼事了嗎？」

    約翰沉聲道：「是的，昨天到今天，又發生了六起校園衝突，受傷的學員人數超過三十人。安防中心和教務處都認為，風紀處應該採取有效的措施，防止當前局勢繼續惡化。」

    費米暗呼不妙：「可是，我們的力量有限……」

    約翰打斷道：「費米，我們不說客套話。我們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如此大規模的衝突，時機上對你們風紀處很不利。但是！風紀處必須要有動作，你們得證明你們的價值。」

    費米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明白了！」

    約翰滿意道：「你是聰明人，費米。風紀處力量有限，我們都知道。沒有人指望風紀處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你也要給我們看到一點希望，這樣我們才有以後，不是嗎？」

    費米恢復平靜：「費米明白，我馬上聯絡龍城。」

    和約翰結束通話後，費米登錄安防中心的後台，上面顯示全校正在發生的激戰有五處。費米在安防中心任職三年，經驗豐富，他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事情。

    不過這不是當務之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滅火。

    他呼叫龍城。

    龍城正在調試剛剛完成的燕隼。

    燕隼在龍城的改裝之下面目全非。

    【冷岩方磚】銲接完畢，它比起燕隼原來的裝甲更加厚實，視覺感多了幾分惇厚。

    為了塞下體積要大得多的能量爐【勇敢之心】，燕隼的軀體厚度達到之前的1.5倍。燕隼的腦袋也同樣大了一圈，裡面是從【鐵壁】上取下的各種雷達模塊。

    可惜燕隼的腦袋實在太小，即使擴容也不夠大，否則龍城很想在燕隼的嘴巴裡安裝一門小型激光炮，近戰時突然來一發，絕對一發入魂。

    倘若說之前的燕隼就像體態嬌小靈動的女子，改裝後的燕隼就是一個渾身肌肉線條分明的怒目金剛芭比。

    最引人注目的是兩個和體型十分不相稱的主引擎，宛如兩個粗壯的炮管，從後腰延伸突出，其中大半截裸露在空中。它們是從鐵壁上拆下來的主引擎，因為推力強勁，被龍城粗暴地塞進燕隼，才造成如此場面。

    從遠處看，就彷彿一隻肌肉蜜蜂，屁股長著兩根粗壯的尾刺。

    雖然主引擎大半截裸露在外面沒有美感，但是操作絕對沒有問題，非常靈活，可調角度很大。

    只是，任誰也沒有辦法把眼前的這架光甲和燕隼聯繫在一起。

    龍城很滿意，儘管還有很多地方略顯粗糙，但是絲毫不影響戰鬥性能。剩下的就是調試工作，雖然主控光腦配備的系統能夠進行自適配，但是細節參數的調整，會直接影響到其性能潛力的挖掘。

    而這，往往需要師士自己動手，不同師士的戰鬥習慣截然不同。

    滴滴滴，有通訊呼叫，是費米。

    龍城接通通訊，眼前的費米憔悴得就彷彿有一個禮拜沒睡覺。

    看到龍城那種略顯稚嫩的臉，費米忽然腦海浮現自己搜索的內容，莫名有些緊張：「那個，龍城，沒有打擾你吧？」

    龍城道：「有。」

    他的注意力在眼前另一個界面，上面數十項參數數據正在不斷變化，他不斷進行微調。

    費米被噎住，過了片刻，他才接著道：「那個實在抱歉啊，龍城。是這樣的，今天早上安防中心副主管約翰先生和我通話，希望我們風紀處能有所作為。最近校園衝突事件愈演愈烈……」

    「沒空。」

    忙於調試光甲的龍城很乾脆地掛斷通訊，費米呆在當場。

    過了半晌，費米才回過神來，他的內心充滿沮喪。

    完了，這次說不定真的要被解僱了。

    他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面對龍城總是會緊張呢？明明自己也上過戰場，也殺過人，然而一想到龍城那雙冷靜淡漠的眼睛，費米莫名心虛。

    算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勸龍城。

    掛斷通訊的龍城進度飛快，燕隼很快就變得靈動起來，動作流暢自然，龍城可以輕易做出複雜的動作，控制的精準度提升很大。

    終於完成！

    龍城長舒一口氣，光甲改裝到這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武器，武器還是鬼火劍，盾牌龍城沒有選擇【嘆息鐵壁】。嘆息鐵壁是雙手大盾，高度達到22米，對燕隼來說的體積太大，非常不方便。

    【每日的拒絕】名字雖然拗口了點，但是很實用方便，是個好盾。

    龍城的目光落在鬼火劍的劍匣，鬼火劍長度10米，加上劍匣長度12米。之前劍匣是放置在燕隼後背，然後如今後面有兩個突出的「大炮管」，無法安置。

    龍城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用【嘆息鐵壁】做個大劍匣，把燕隼原來的能量爐安裝上去，配幾個強力引擎，配備主控光腦，就是一個小型無人機武器庫。

    鬼火劍可以放在裡面，高爆雷可以放裡面，等以後還可以增加炮塔之類。而必要時，豎起武器庫，嘆息之壁強悍的防禦能力，那就是一個絕佳的掩體。

    龍城頓時有些激動。

    仔細想了一遍，覺得自己的設計思路沒問題，操作層面有兩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個是需要至少兩個以上強力引擎，這樣無人機武器庫才能跟得上改裝後的燕隼，之前燕隼換下來的引擎推力不夠。

    另一個就是需要無人機控制模塊，這並不難，只需要找架有無人機的光甲就可以。

    學校裡擁有無人機的光甲遍地都是。

    正在想著怎麼勸說龍城的費米忽然接到龍城的通訊呼叫。

    接通通訊之後，費米把剛才自己絞盡腦汁想到的說辭，噼裡啪啦一股腦倒出來。

    「龍城，我們真的必須得做點什麼，我們是風紀處，我們不能無動於衷，我們只有震懾那些混蛋，才能夠樹立風紀處的威信！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可是沒有辦法，龍城，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那等待我們的絕不會是好的結果。不管怎麼樣，龍城，如果光甲沒有調試好，你就去轉個圈，求你了……」

    「好。」

    「啊？」費米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龍城問：「目標在哪？」

    費米呆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的光甲調試好了？」

    「對。」

    費米一下子興奮起來，臉漲得通紅，語速飛快：「太棒了！給他們好好瞧瞧！你等一下，我看看，現在正在發生的有三個地方。剛剛有五處，估計兩個勝負已分。人最少的是這……」

    龍城打斷費米：「每個衝突點，所有光甲信息發給我。」

    費米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動作沒有拖泥帶水：「額，光甲信息嗎？沒問題，給我二十秒。」

    「對！首次出戰，我們要小心一些！那些克制我們打法的光甲，暫時避讓，留到以後升級光甲了我們再收拾。」

    「信息採集完畢，發送給你！」

    一張列滿光甲信息的數據圖呈現在龍城面前，龍城飛快掃了一眼，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標。

    龍城開始啟動燕隼，嘴裡說：「F點的坐標發送給我！」

    燕隼一隻手抓起鬼火劍，另一隻手抓起一把高爆雷，放入燕隼腿部的彈藥艙。

    費米飛快道：「好，F點坐標，發送完畢！」

    過了一會，他反應過來，眼睛猛地瞪圓：「F點？等等，龍城，沒搞錯嗎？那是最大群戰的衝突地點！超過二十人的混戰……」

    「是它。」

    龍城話音剛落，燕隼背後兩根粗壯的引擎驟然發出令人震顫的轟鳴，熾熱湛藍的光芒噴射而出，恍如伏地的猛虎發出低沉的咆哮。

    轟隆隆，基地大門緩緩滑開，筆直幽暗深長的光甲通道盡頭，白茫茫一片。

    背後兩根粗壯的引擎噴焰管微微上翹，噴射火光更熾烈，低沉的咆哮化作暴躁的怒吼。

    龍城面無表情，燕隼出擊！

第三十三節 超強技巧

    山谷的角落，熊偉視野內，瞄準器准心牢牢鎖定前方那架光甲，穿甲彈三連發！

    轟！

    目標光甲化作一團火光，它的彈藥艙被擊中，發生殉爆，殉爆的火焰瞬間吞噬光甲。嗤，一道黑影從火光中飛出，那是彈射出來的駕駛艙。彈射出來的駕駛艙漂浮在空中，掉頭便朝山谷外逃去。

    此時戰況正激烈，沒有人理會逃命的駕駛艙。

    頻道里亂哄哄一片。

    「幹得好！大偉！」

    「該死！我被人咬住了！拉不開距離！」

    「別指望我，我這邊騰不出手，麻蛋，這傢伙比泥鰍還滑溜！」

    熊偉喘著粗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一些，他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燕隼被的左腿被敵人的一發穿甲彈擊中，脆弱的裝甲頓時粉碎。還好他的槍術也不是吃素的，【春鈴】沒有【燧石】趁手，還是準確把對方送回家。

    他有些後悔，沒有駕駛自己的【超級黃蜂】出來，要不然揍得這幫龜孫子喊爸爸。

    當日親眼目睹龍城戰勝朴鉉海，看得熊偉熱血沸騰，專門高價購買燕隼，決定用這種方式向龍城致敬。為此，他還花了50萬，買了一把【春鈴】高精度軌道步槍。

    誰也沒想到，今天和朋友們在前往裝備中心半路遭遇伏擊。

    他們八個人，遭遇對方十四人的伏擊，很快便落入下風。

    如果是自己的【超級黃蜂】，熊偉敢保證，現在起碼拿下三個戰績。燕隼看著在龍城手上花樣百出，各種複雜、高機動的戰術動作行雲流水，比鳥兒都要靈活。

    在自己手上他媽就是頭呆鵝。

    熊偉一向自詡自己打法是獨門的風騷猥瑣流，冷槍萬發走，片甲不沾身。結果沒兩個回合，燕隼的一隻腿被打得粉碎，他只能一邊苟著一邊放冷槍。

    還好自己配了一把【春鈴】，否則今天已經提前退出戰場。

    熊偉心裡憋著一股火。

    昨天就聽說發生好幾起老生找新生麻煩的衝突，熊偉特意多找了幾個兄弟一起，沒想到還是被伏擊。

    轟！

    他身前的岩石炸得粉碎，熊偉連忙朝一旁翻滾，引擎轉動，緊接著一個漂亮的貼地蛇形規避！

    轟轟轟，在他身後連續綻放橘色的焰團。

    熊偉控制燕隼順勢拉高，轉身、瞄準一氣呵成，【春鈴】又是一記三連發。

    穿甲、高爆、燃燒！

    穿甲彈擊中對方的肩膀，貫穿裝甲，第二顆高爆彈，爆炸擴大傷口，第三顆燃燒彈，沿著擴大的傷口鑽進去，直接在光甲內開始燃燒。

    對方光甲的身體開始失去控制，搖搖晃晃，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熊偉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這一手不知道黑過多少人，極少失手。他耐心等待對方，過不了一會，對方就會彈射駕駛艙。

    三連擊只是常規技巧，會的人很多，但是他用的彈藥好啊。

    三萬一發的穿甲彈F400，能夠洞穿400層能量裝甲。三萬一發的高爆彈【開瓶器】，只要有細小的傷口，會被它瞬間撕裂。五萬塊一發的私人定製燃燒彈【跗骨】，它產生的火焰常規手段根本無法熄滅。

    燕隼又怎麼樣？燕隼自己也可以幹掉兩架光甲！

    熊偉心中傲然，果然在高手手中，再平庸的光甲也是殺人利器，說的就是自己啊！

    嗯，熊偉忽然注意到，雷達出現一架光甲，正在高速朝這邊接近。

    一個人就敢往這麼熱鬧的戰場裡沖，只有可能是哪一方的援軍。

    熊偉在隊伍頻道里喊：「你們有誰喊人了沒？」

    「連個鬼都沒！」

    「有幾個兄弟想來，太遠了趕不上！」

    「麻蛋，是對面的援軍！」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干就完了！」

    頻道里你一句我一句，熊偉沒在意，他盯著雷達上的光點，對方忽然停下來。

    燕隼在高速飛行，經過改裝過的燕隼，重量多了百分之十五，但是它的最高速度卻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五。

    通訊頻道里費米苦口婆心勸道：「龍城，沒必要那麼著急。我們可以先找兩個弱一點的下手，我知道你實力強，但是也要講策略嘛。」

    「你再怎麼能打，也就是一個人。二十二人大混戰，咱沒必要摻和。哦，現在沒那麼多了，還剩下十三個。」

    「十三個也不少了，約翰先生說得很清楚，咱們只要有戰績就行……」

    龍城沒吭聲，他在飛快地解析前方傳來的各種戰況信息。

    安防中心有各種軌道的各種衛星，能夠給龍城提供實時的信息數據，安防中心還有龐大而詳細的數據庫。通過光甲對比，可以確定人數多的那一方，都來自一個叫做利川社的小社團。

    而被伏擊、人數較少的那一方，都是今年報名的新生。

    現在還在激戰的十三架光甲，九架利川社光甲，四架新生光甲。

    三架利川社光甲在追擊一架新生光甲，他們的追擊範圍已經脫離主戰場六十公里。

    剩下的三架新生光甲被堵在一處山谷，六架利川社光甲完成包圍圈，正在逐步收縮包圍圈。

    從衛星實時傳來的影像可以看得出來，三架新生光甲已經殘破不堪，全部掛綵，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六架利川社光甲雖然人數佔有，但也全都帶傷，有兩架光甲傷勢比較重，冒著滾滾濃煙。

    龍城提醒自己，不能殺人。

    目光掃過影像裡山谷的地形，還有那些帶傷的光甲，心中一動，或許自己可以用那一招。

    很久沒用過，估計有點生疏。

    他大腦飛快計算，迅速確定作戰方案。完成設置之後，他視野內顯示內容發生變化，變成燕隼距離山谷的距離、空氣流動監測圖、空氣濕度的數據。

    當進入戰場三十公里範圍，燕隼忽然降落地面，把手中的鬼火劍插在腳邊。

    費米鬆一口氣，自己的勸說發揮作用，龍城終於想通，停止魯莽找死的行為。在費米看來，龍城現在去平息一場超過二十人的混戰，和找死沒有什麼區別。

    嗯？他注意到燕隼的動作，有些愣住。

    燕隼雙腿張開站立，右臂自然垂下，彈藥艙打開，三顆高爆類滾落燕隼張開的手掌之中。

    燕隼手掌五指合攏，抓緊三顆高爆雷，手臂後揚。與此同時，它的身體開始後仰，極其誇張的後仰，以至於燕隼向後揚的右手都幾乎觸及地面。

    費米如遭雷擊，這個戰術動作……

    他腦海浮現那個黑暗無光的黎明，爆炸的火光照亮大地，紛飛如雨的彈痕劃破天幕，隊長駕駛光甲曾經用過同樣的動作。

    他到現在都未曾掌握的戰術動作……

    引擎的爆鳴驚醒了費米，燕隼渾身亮起淡淡的光芒，那是光甲承受極大的負荷，導致能量裝甲被激發。

    燕隼保持這個怪異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彷彿施了定身法。

    燕隼駕駛艙內，龍城全身肌肉緊繃，視野內左側數據洪流急速傾洩而下，而在右側全息地圖上，有一道綠色的細細拋物線，就像風中的細線，它在以極小的幅度搖擺。

    龍城全神貫注等待時機，任何一點細小的誤差，都會被放大。

    時間飛快跳動，1秒、2秒……3.76秒！

    龍城的肉眼敏銳捕捉到，拋物線完美契合，就是現在！

    燕隼的身體就像扭曲到極致的彈簧突然鬆開，以腰為軸，雙腿同時擰轉，在地面劃出兩道深深弧線，後仰的上半身同時猛地扭轉發力，所有力量彙集，燕隼的右臂就像投石機的彈射桿甩出！

    啪，一聲清脆的爆音，燕隼手臂擺動速度快到肉眼難以捕捉，空中留下道道殘影。

    三顆高爆雷彷彿出膛的炮彈，帶著尖嘯消失在天邊。

    突然爆發的力量，讓燕隼連續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駕駛艙內，龍城額頭微汗，他暗自搖頭，退步太多。

    燕隼重新抓起插在地上的鬼火劍，騰空而起。

    山谷中，熊偉躲在一處隱蔽位置喘息，等待出手時機。他很清楚，以燕隼現在的狀況，他只有最多兩次出手機會。

    他注意到雷達上那名敵方援軍忽然停下來，緊接著它釋放三個小黑點。

    體積很小，不像是光甲。速度不是很快，不像是炮彈，莫非是無人機？熊偉心中鄙視，對方人數佔優，這名援軍還這麼小心翼翼，看來是個慫包。

    沒一會，雷達顯示三個黑點已經抵達，熊偉不由抬頭望去。

    若是自己把這三架無人機擊落，這慫包是不是嚇得不敢過來？

    視野內的景色不斷放大，是個小黑點，不像是無人機。熊偉有些奇怪，繼續放大倍數。

    直徑三十五釐米的金屬球，圓滾滾的球體表面，用紅漆繪有爆炸標誌。

    高爆雷！

    熊偉腦袋嗡地一下，超遠距離手拋雷！

    他曾經聽說過，戰場上的一些戰士非常擅長玩雷，他們能把各種雷玩出花來，手拋雷是其中使用範圍最廣的用法之一。

    比起各種激光炮、軌道炮，手拋雷無論在速度還是準確度，都要差得遠。但是它使用靈活，適用範圍廣，發動毫無徵兆，十分隱蔽。在高手手中，準確度也非常驚人。

    而其中最難的技巧之一，便是超遠距離手拋雷。

    因為它的發力方式非常特殊，有個專門的術語，【爆炸扭力】。師士必須擁有強壯的身體，對自己身體有著非常精準的控制，以及出色的腦控水平，才能操控光甲完成這種爆發力驚人的獨特技巧。

    一般師士控制光甲手拋雷，能夠扔出去四五公里就是極限。

    而超遠距離手拋雷的距離，是從二十公里開始。

    擅長超遠距離手拋雷的戰士，在前線往往被稱為「移動炮台」，不管到哪個小隊都非常受歡迎，享受士官待遇。

    等等，三顆！

    熊偉臉刷地白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跑，蹬著燕隼只剩下一隻的腿，引擎推到最大。

    還沒飛出去十米，三顆高爆雷在山谷距離地面二十米的高度爆炸。熊偉的運氣很倒霉，有一顆就距離他不到三十米遠爆炸。

    這不是徒手高爆雷，而是三顆光甲專用的高爆雷，每一顆直徑三十五釐米，裡面填充的是有著「憤怒黑金」之稱的T9。

    三團熾亮的白光同時亮起，還有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

    所有人都以為是無人機，壓根沒人想到會是高爆雷，山谷裡所有的光甲都毫無防備。

    劇烈的爆炸聲吞噬其他所有聲音，大家耳朵嗡嗡什麼都聽不見。

    熊偉只感覺被一輛戰艦從後面撞上，飛出去一百多米遠，就連手中的【春鈴】都摔出去。他的腦袋嗡嗡，一片空白。

    足足過了十多秒，他才漸漸回過神來，這次栽了。

    「大夥小心！來了個高手！」

    頻道里不知是誰驚呼，然而此時，卻是困獸垂死前無力的哀鳴。

    原本苦苦支撐三架光甲全都報廢，熊偉的燕隼另一隻腿也被炸斷，他只能憑藉兩處輔助引擎漂浮在半空。

    對方連這樣的高手都出動，還有什麼好說？

    熊偉心中發狠，等他查清誰幹的，今天栽的場子他一定會加倍找回來！大不了等下學期，自己也從家裡帶幾個高手過來！

    他沒有逃跑的意思，他倒是要看看，能夠用出的超遠距離手拋雷，還是一拋三雷的高手，是何方神聖！

    雷達上，那位高手正在高速靠近，馬上就揭曉。

    頻道里大夥灑脫得很，知道這次輸了，反而聊得歡得很。

    「看來這幫老鳥就是比咱們玩得大，這樣的高手也敢帶進來。」

    「怕個鳥，就他們會找外援？下學期每家帶幾個來，搞不死他們！」

    「醫院出來，大夥碰個頭。」

    「好！」

    「大偉，咋不吱聲？慫了？」

    「慫個毛！老子等著看玩雷高手是哪方神聖。來了！」

    熊偉顧不上頻道里說話，他看著天空正在朝山谷高速俯衝的紅色光甲。他不斷放大倍數，畫面牢牢鎖定紅色光甲。

    頻道里也熱鬧萬分。

    「咦，這什麼光甲？沒見過啊！誰見過？」

    「沒見過。」

    「定製光甲嗎？」

    「感覺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

    「哎，我也是啊，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頻道里另外兩個傢伙七嘴八舌熊偉聽在耳中，他也有同樣的感覺。總感覺這架光甲有些眼熟，可他又確定自己這是第一次見。

    紅色光甲手中拎著一把銀色合金劍。

    等等，這不是龍城的鬼火劍嗎？

    熊偉瞪大眼睛，他仔細看了一遍，百分百確定這是鬼火劍！

    不光是熊偉，頻道里也有人認出來。

    「鬼火劍，臥槽，是龍城！」

    「不會吧！龍城還會玩雷？」

    「就是龍城，這是燕隼改，紅色裝甲就是朴鉉海那架光甲上的啊，你們忘了？」

    「我的天！這他媽改得燕隼他媽都不認識了吧！」

    熊偉覺得大腦不夠用，愣了片刻，才陡然反應過來，立即興奮起來。龍城絕不會是對方的援軍，那豈不是高爆雷不光是針對他們？

    他不由朝伏擊他們的光甲看去，果然！對方的六架光甲現在也只剩下四架能動，剛才兩架冒著滾滾濃煙的光甲徹底掛了，癱在原地，一動不動。

    熊偉在頻道里大笑：「哈哈哈哈，這幫傢伙要到倒霉了！龍城是風紀處首席督查，他們這是撞槍口上啊！」

    大家喜笑顏開，歡呼鼓舞。

    忽然有人道：「等一下，我們呢？我們不會被抓吧？」

    「又不是咱們先惹事，再說了，我寧願被龍城抓，也比落到這些人手上好。」

    「也是哈！」

    「快快快，快錄像！」

    頻道里的氣氛變得更加歡樂起來。

    山谷內，利川社還有戰鬥的光甲還剩下四架，其他光甲趕過來需要時間。

    內部頻道此時也是一片驚慌。

    「是龍城！」

    「剛才是超遠距離手拋雷嗎？他還是人嗎？」

    「怎麼辦？」

    龍城乾脆利落解決朴鉉海的戰鬥過程，幾乎奉仁所有的學生都看過。而在戰勝朴鉉海之前，龍城切瓜砍菜般解決三名光甲社成員，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這夥人的老大咬牙道：「彪子你們三個別追了，馬上回來支援，其他人防禦，拖到彪子他們回來。只要拖到彪子他們回來，七架光甲就不相信幹不過他一架！」

    彪子立馬道：「我們馬上回來，大夥挺住！」

    老大注意到大家士氣低落，暗呼不妙，鼓勵道：「咱們人多，都打到這地步，馬上就贏了。現在跑了，那就前功盡棄。」

    大家都默然。

    老大接著道：「要是咱們社團這次垮了，那大夥以後日子怎麼過？」

    「拼了！」「幹！」

    四架光甲基本都有配置遠戰類型的副武器，他們紛紛取出，瞄準高速俯衝的燕隼開火。

    高速俯衝的龍城絲毫不懼，小盾頂在前面，燕隼一個靈巧地搖擺，就從彈雨中穿梭而過。看著山谷內癱瘓的那些光甲，龍城很滿意剛才的戰果。

    還是高爆雷好用。

    噗，一枚光彈打在燕隼身上，紅色的【冷焰方磚】光芒微閃，安然無恙。

    副武器只是戰鬥的補充，要求體積小、易於攜帶，因此功率有限，無法對改裝過的燕隼任何傷害。

    龍城心中大定，從所未有的暢快感浮現心頭。

    對他而言，這是一種非常新奇的體驗。

    他注意到利川社三架遠戰型光甲正在飛快趕過來，他需要速戰速決。

    當下收起小盾，燕隼雙手合握鬼火劍，也不躲避光彈，撲向最近的一架利川社光甲。

    背後的引擎轟鳴，大地和目標光甲在視野內急速擴大，高速氣流帶起尖嘯，俯衝的燕隼卻是穩定異常，更穩定的是燕隼高高揚起的鬼火劍！

    地面的目標光甲已經丟掉了手中的鐳射槍，舉起手中的光刀，做最後的抵抗。

    恍若流霞破空去，卻是驚雷落地起！

    燕隼好似一道從天而降的隕石，硬生生砸進地面。一聲巨響，泥土就像被無形手掌掀起的怒濤，砂石猶如噴射的子彈，雨點般轟然橫掃周圍，打在岩石上火花四濺。

    利川社光甲，一道筆直的傷痕沿著右肩垂直向下，胸、肋、大腿直到腳掌，把整架光甲一分為二。

    龍城彆扭得快吐血。

    一點都不對稱。

    眼前這架光甲快要爆炸，燕隼一腳把目標光甲小半邊身子踢出老遠，劍出如電插入光甲胸膛，劍尖一絞一挑，啪，裡面駕駛艙彈射出去。

    砍人不能砍要害，砍完對方還要救人，龍城覺得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這個訓練營實在太難。

    轟！

    失去駕駛艙的光甲爆炸，妖異熾紅的火焰倏地升騰擴散，瞬間吞噬燕隼。

    就在利川社光甲內學員們剛要歡呼的時候，那具紅色的光甲緩緩從火焰和濃煙中走出來。鮮豔紅色的火焰和黑色如夜的濃煙彷彿是給它拉開的幕布，銀色鬼火劍指著地面，倒映著火光，蒸騰的熱浪讓它惇厚強壯的身影模糊不清，清楚是它的腳步聲，噠噠噠，每一下，都如同敲在其他人的心中。

    這是個魔鬼。

    老大下意識地吞下口水，他忽然在隊伍頻道里低聲說：「彪子，別來，快跑！」

    說完，他就切換到公共頻道，大聲喊。

    「投降！我們投降！」

    其他兩名利川社光甲內的學員如釋重負，蒼白如紙的臉恢復幾分血色，跟著嚷起來。

    「投降！投降！」「我們投降！」

    說罷他們主動開啟駕駛艙，紛紛從駕駛艙裡走出來。

    雷達顯示三架光甲掉頭逃跑，龍城不打算去追。不過這些人投降，龍城倒也鬆一口氣，免得不小心下手重了，殺人了那就糟糕。

    正在錄像的熊偉三人，忽然發現燕隼轉向他們，頓時嚇得屁股尿流。

    「投降！」「我們也投降！」

    他們打開駕駛艙，全都跳了出來。

    熊偉的腦控眼鏡一掃過那群人，便跳出來利川社的標籤，不由冷笑：「利川社是吧，等著吧，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利川社老大譏諷道：「這次要不是龍城督查，你們幾個得進醫院住兩個禮拜。」

    「十四個埋伏咱們八個，還沒拿下，不知道哪來的臉說大話。」

    「怎麼樣？就是欺負你們人少，不服來啊！」

    雙方唇槍舌劍，唾沫橫飛，不過他們都很識趣，罵的臉紅脖子粗，就是不動手。

    龍城才不理會他們，成功做到沒有殺人，還有這麼多的戰利品。

    完美！

第三十四節 熊偉的現場直播

    費米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他的心情很複雜。

    當年在服役期間，【超遠距離手拋雷】一直是他非常眼紅的技能，隊長特訓了他很多次，但是他依然沒有學會。

    今天忽然看到，還是在一個學生手上看到，費米有種不真實感。

    【超遠距離手拋雷】對腦控的要求不高，只需要腦控六級以上便可以學習。可是很少有人能學會，是有它特殊的地方。

    因為它是非常少見的，對身體等級要求超過腦控等級的技能。

    六級腦控，七級身體，這就是學習【超遠距離手拋雷】的前提條件。

    除開極少數的煉體狂魔，對絕大多數師士而言，腦控水平超過身體等級才是常態。

    在這個腦控就是一切的時代，提高腦控等級獲得的收益，遠大於提高身體等級獲得的收穫。大多數師士強化軀體只是為了讓自己不出現割裂症，在他們的理念中，身體夠用就行。

    身體等級落後腦控等級多少會出現割裂症？具體因人而異，但是根據統計，身體等級落後腦控等級不超過兩個等級，出現割裂症的概率小於6%。

    因此也能明白為何擅長【超遠距離手拋雷】的師士如此之少，倘若身體等級達到七級，那腦控往往也達到九級。

    當腦控達到九級，在軍隊也是絕對的高手，師團直屬級別的高手。這個級別的高手，有著太多威力更大更方便的技能，誰會捨本追末去學【超遠距離手拋雷】？

    擅長【超遠距離手拋雷】的都是煉體狂魔，而軍隊是煉體狂魔最集中的地方。

    看著龍城瘦瘦小小的身體，費米心裡莫名發憷。他見識過七級的身體是何等強橫凶悍，那就是人形兵器。無光甲狀態，龍城殺他和殺雞沒什麼區別。

    龍城是怎麼練的？

    費米記得龍城的信息資料上，年齡一項是十七。

    十七歲就把身體練到七級，這是從娘胎裡就開始練嗎？

    身體的訓練比腦控訓練難度更高，儘管人們早就發掘出各種強化淬煉身體的法門，但是身體的訓練極其枯燥乏味，進展緩慢，整個過程伴都是對生理極限的挑戰。

    費米實在難以想像，一個十七歲的孩子，把身體練到七級。以龍城現在的實力，到部隊裡最少也是一個小隊的隊長。

    龍城的老師，絕對不是普通人，而且一定曾經在軍方服役過。

    費米默默地打開搜索，默默輸入「近三十年軍中殺神有哪些？」。

    熊偉他們和利川社雙方默契停止爭吵，萬一把龍城吵煩了，大家都要吃苦頭。他們分成兩撥，涇渭分明，站在那不敢隨意走動。

    龍城沒讓他們走，他們也不敢走。

    唯獨熊偉壓根不想走，反而打開直播，滔滔不絕。

    「……來來來，給大家欣賞一下，什麼叫魔改！最近熱門光甲，燕隼！哪位兄弟能認得出？什麼叫魔改？這他媽才叫魔改！什麼叫肌肉感？什麼叫暴力美學？看到燕隼魔改你就會明白！」

    「為什麼把引擎插屁股上？這是告訴我們，男人從臀開始，大家回去好好練深蹲！為什麼把引擎露在外面？這是告訴我們真男人要坦坦蕩蕩！」

    「再看看這紅色，純不純？這叫那個什麼來著？對，鐵骨柔情！」

    「龍城風紀處第一次開張，就被我遇到，這運氣簡直就是爆棚。今天我就給大家探探路，看看風紀處的伙食怎麼樣。」

    「我和你們說啊，待會要是喊去寫檢查，我一定讓龍城簽名！想要龍城簽名的妹子，現在加好友，我的通訊號……」

    「來，我們再欣賞一下龍城剛才的精彩表現！我在這爆個料，喜歡龍城的妹子有福了，龍城同學的身體等級最少七級！姐妹們！七級啊！姐妹們，那該多硬！」

    看著觀看人數在飛快跳動，自己通訊號加好友度的提示音響個不停，熊偉臉上樂開了花。

    利川社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臥槽還有這種操作？

    熊偉的朋友則是一副和他劃清界限的模樣。

    沉浸在收穫喜悅中的龍城完全沒有理會那些傢伙，他正在打掃戰場。

    大豐收！

    保持大致完好的光甲有三架，其他的光甲雖然處在報廢狀態，但是可以使用的零件不少。尤其是那把【春鈴】高精度軌道步槍，立即填補了龍城遠戰武器的空白。

    符合他需要的引擎，起碼有四個。而無人機和控制模塊，更有六七個之多。

    光甲的數量有點多。

    「費米。」

    正在欣賞各路軍中殺神風姿的費米突然聽到龍城喊自己，嚇得把搜索關掉，故作鎮定問：「怎麼了？龍城。」

    龍城問：「我可以調用拖車對嗎？」

    「沒錯。」費米心中稍安，他反應過來：「拖車？難道你要全都拖回去？」

    「對。」

    費米：「……」

    片刻後，一艘無人拖船呼嘯飛來，拖車太小，裝不下這麼多的光甲。只見拖船上面垂下出一個個宛如章魚爪子的機械臂，抓住地面的光甲拖入船艙內。

    熊偉繼續直播，眉飛色舞：「現在正在沒收作案工具！兄弟們，以後打架要小心了！寶貝一點的光甲，都不要帶出來，要不然遇到風紀處就是血賠。看看這架【狂風】，價值500萬！幾乎完好無損！就這麼被沒收了！」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那架【狂風】是利川社老大的光甲，把對方氣得臉都綠了。

    「這是【狂風】的榮幸，能夠參與風紀處歷史性的事件，它上輩子得積多少德！現在，輪到我的燕隼載入史冊，多麼激動人心，它即將進入風紀處的陳列館……」

    拖船上的龍城，發現是燕隼，沒有多看一眼，燕隼沒有價值。

    他問過費米，學校裡光甲垃圾賣不了錢。

    拖船徑直離開。

    偌大的山谷，陷入安靜。

    所有人都沒想到龍城會這麼突然離開，沒有和他們說一句話，連招呼都沒打，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不敢大意，一臉乖巧等待一會。

    確定龍城果然已經離開，大家便放鬆下來，面目開始猙獰。

    熊偉看到利川社幾人神情不善地圍過來，暗呼不妙，對方人數佔優。他眼角餘光注意到自己的幾乎完全癱瘓的燕隼光甲，心中一動，快步衝到燕隼前，連滾帶爬鑽進駕駛艙。

    只剩下半邊身子的燕隼揮舞著大鐵手，就像只沒腿的大閘蟹。

    利川社幾人臉色一變，轉身拔腿就跑，轟然四散。

第三十五節 梅-凱瑟琳實驗室

    無人拖船的船艙，燈光明亮，艙內甲板上到處是收繳來的光甲和零件，有的堆積得像一座小山，有的散落在金屬甲板上。

    龍城戴著腦控眼鏡，在戰利品之間穿梭，他從甲板上撿起一個拳頭大小的零件。這是一個黑色方形匣子，上面有許多細小的孔洞，像個蜂巢，上面印有「YW-6670」。

    龍城的眼鏡視野裡立即彈出相關信息。

    「YW-6670，次能量節點連接巢塊，南極星制動有限公司生產。」

    上面彈出兩個提示框，分別是「購買方式」和「詳細信息」。

    龍城選擇「詳細信息」，他的視野轉變成南極星制動有限公司的空間，裡面有關於「YW-6670」的說明。看完說明，龍城才搞明白，所謂「次能量節點連接巢塊」是做什麼用。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光甲內部能量彙集點的控制模塊。可當龍城想要獲取更加詳細的參數時，被告知需要購買相關數據。

    售價3500塊！

    龍城毫不猶豫放下「YW-6670」，這玩意確實是先進，但是連數據都要購買，這是哪門子道理？

    當龍城又拿起一個「力量反饋平衡模塊」，他再次遇到同樣的問題，數據售價更貴，4500塊。

    龍城身上剩下最後六萬塊，改裝肯定還需要花費，他沒錢花在購買零件數據上。

    他第一次因為戰利品太先進而煩惱。

    這次的戰利品涉及的光甲型號，有七八種之多，都是他沒有見過的型號。它們的複雜程度遠超燕隼，裡面涉及的很多的零件、模塊，都是他聞所未聞。

    連參數都不清楚，他沒辦法發揮出它們的作用。

    龍城現在慶幸自己買的是燕隼這樣的基礎款光甲，沒有超過他理解的範疇。現在回想，自己的改裝稱得上簡單粗暴。

    忽然，他注意到在購買選項的下面，有一排很小的字。

    「如果您是聯邦工程師協會會員，請登錄協會數據庫查詢。」

    龍城眼前一亮。

    費米正看得津津有味，他面前的頁面上寫著，「一代兵王血染星洲，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三代人的愛恨情仇之中，又有著怎樣動人的故事？」

    「費米。」

    費米嚇一跳，慌忙把頁面關掉。定了定心神，他裝模作樣問：「怎麼了？龍城。」

    龍城問：「聯邦工程師協會怎麼加入，需要花錢嗎？」

    費米愣了一下，一頭霧水：「聯邦工程師協會？加入會員的話，錢倒是不用，不過只有註冊工程師才能夠加入。怎麼突然問起工程師協會？」

    龍城突然提到工程師，費米有點沒反應過來，這跨度有點大。

    龍城便把自己遇到的麻煩告訴費米。

    費米恍然：「原來如此。龍城你不是註冊工程師，你沒辦法查看數據。」

    他想了想，不是很肯定道：「我知道一個人應該能幫你。」

    龍城警惕地問：「需要花錢嗎？」

    費米啞然失笑：「不用，不過老闆的要求比較奇怪。哎，我以前帶人去過，不過沒成功。在裝備中心工匠區，我們現在過去。」

    聽到不要錢，龍城放鬆下來，立馬說：「好。」

    這個時候的龍城，完全看不出半點殺氣的模樣，就像鄰家少年一般。

    費米感慨，還是個孩……

    等等，想到這個孩子幹掉自己和殺雞沒什麼區別，費米默默收回自己的感慨，重新點開「一代兵王」頁面，把這個系列加入收藏。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洗禮一番，才能重新適應擔任「殺神助理」這個這麼有壓力、充滿挑戰的工作。

    不過現在不是看故事的時候，他得先去裝備中心。

    龍城第一次到裝備中心工匠區，當他抵達時，費米已經在等他。

    費米登上龍城的拖船。

    和商業區不同。商業區到處都是琳瑯滿目的商舖、漂亮的落地玻璃櫥窗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工匠區則冷清得多，空氣中瀰漫著鋼鐵和機油的氣味。

    這裡沒有街道，只有一條可以容納小型飛船通行的航道，航道上空蕩蕩只能見到零星的幾艘小船和光甲。

    航道兩旁就是工匠店舖，每一家店舖都配有泊位碼頭。這些店舖沒有玻璃櫥窗，簡單點的掛個牌子在門口，講究點的會擺一兩件樣品，比如銲接的零件，定製的能量爐等等。

    龍城還看到有家店舖放了兩架光甲守在門口兩側，活脫脫兩尊門神，很氣派。

    「老闆在這很有名，就是脾氣有點古怪。不過說起來，這裡的人很少有脾氣正常的，時間長就習慣了。不過老闆的水平那是沒話說，在裝備中心數一數二。」

    費米一邊輸入位置一邊介紹道：「如果是別人，我肯定不會帶他去這家店。老闆的要求很奇怪，一般人沒什麼希望。你的話，我倒是覺得有可能。」

    龍城問：「老闆的要求是什麼？」

    費米一臉神秘道：「你待會就知道了。」

    拖船停靠在一處碼頭，龍城下船，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店舖。和其他店舖不一樣，這家店舖顯得異常幹淨，門口地面纖塵不染，空氣中的鐵鏽味和機油味都要少許多。

    梅-凱瑟琳實驗室。

    是實驗室？龍城有些詫異。

    龍城跟著費米走進實驗室，裡面很空曠，只有一個穿著校服短裙的女學生在前台。

    看到兩人走進來，女學生連忙站起來：「歡迎光臨梅-凱瑟琳實驗室，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女學生大約十六七歲，長得很清秀，小巧的鼻樑上架著黑框眼鏡，額前留著細碎的劉海，腦後紮著兩個麻花辮，辮尾繫著粉色的頭繩。校服是藍白色的水手衫，上半身大藍領白色襯衫，領口繫著藍色的蝴蝶結，下半身是深藍色短裙配長襪，腳上是一雙圓頭小皮鞋。

    看上去透著羞澀靦腆，滿滿的書卷氣撲面而來，她的聲音清甜柔美。

    費米整天見到的都是滿臉桀驁的朋克少女，哪裡見過這麼清純可愛的乖巧女聲，臉騰地一下紅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結結巴巴道：「我、我們找凱瑟琳博士！」

    「好的，請稍等。」小女生按下通訊器：「博士，有人找您。」

    裡面傳來不耐煩的女人聲音：「沒空！」

    費米顯然深知凱瑟琳博士的脾氣，連忙大聲道：「博士，我是費米，我帶來滿足您需要的人！」

    通訊器裡面傳來凱瑟琳博士的聲音：「費米？好像有點印象，哦，你是安防中心的那個？以前來過啊。我警告你，最好別浪費我的時間！」

    費米大聲道：「博士，我保證，一定不會！」

    啪，通訊掛斷。

    女生對費米做出一個充滿歉意的表情，費米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沒關係。

    十多秒後，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女人風風火火走出來，她就是凱瑟琳。

    耀眼的金色波浪長發披在肩上，初見她第一眼的人，往往都被她的美豔驚住。烈焰紅唇飽滿性感，棕色眼瞳迷離而深邃，哪怕是白色實驗服也遮擋不住她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

    偏偏她神情冷若冰霜，就像高傲的女神。

    凱瑟琳的目光落在龍城身上，眼前一亮，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合：「我看過你的全息影像，龍城。」

    龍城：「你好，博士。」

    他很有禮貌。

    凱瑟琳圍著龍城繞了一圈，兩眼放光：「比影像還要可愛啊。我們可以合個影嗎？你站著不動就行！」

    她在龍城身旁擺出各種造型，錄下視頻影像，然後發到「老阿姨愛龍城」的空間，看到炸起無數潛水多年的資深老阿姨們，她頓時心花怒放關閉通訊器。

    早就受不了那些老女人，整天做舔狗，沒有一點女人的矜持！這回讓老娘饞死她們！

    她轉過來對費米笑吟吟說：「看在龍城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不要想著玩這種花招。」

    她雖然臉上帶笑，但是語氣沒有半點客氣。

    費米熟知凱瑟琳博士的脾氣，也不生氣：「博士，龍城的身體等級七級。」

    「身體等級七級？」凱瑟琳美眸猛地睜開，有些不能置信，她上下打量龍城，忽然說：「龍城，把衣服脫掉。」

    脫衣服？

    龍城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費米。

    費米朝他點點頭，龍城於是很乾脆把上衣脫掉。他的衣服沒有什麼防禦性能，脫掉衣服對他的實力沒有影響，這個女人打不過他。

    費米這才發現，龍城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瘦弱。看上去消瘦的身形，實際只是龍城的骨架比較小，肌肉不誇張卻勻稱結實。

    凱瑟琳伸手摸上龍城的皮膚，堅韌的質感就像高強度合金板，她喃喃自語：「七級的身體，果然不同凡響！」

    凱瑟琳的手指冰涼，龍城不習慣別人觸碰自己，他強自克制自己體內翻湧的衝動。

    他怕一個絞殺，把對方身體絞斷成數截。

    凱瑟琳如夢初醒，她臉上浮現亢奮之色：「龍城，我們合個影……」

    「博士，這不行！」

    費米打斷凱瑟琳，他害怕這女人瘋起來什麼都幹得出來。

    他接著對龍城使了個眼色：「龍城，穿上衣服。」

    凱瑟琳看費米很堅持，只好作罷，臉上恢復那副清冷的神情：「七級的身體，應該可以。好吧，先提你們的要求。不要太過分哦。」

    費米不卑不亢道：「我們希望可以借用您工程師數據庫，並且希望龍城在改裝光甲方面能夠得到您的指點。」

    龍城看了費米一眼，他有點意外。

    凱瑟琳沉吟道：「工程師數據庫沒問題。至於指點龍城改裝，我沒空。不過我每週可以騰出兩個小時，解答龍城的提問。」

    費米道：「非常合理！」

    他朝龍城使了個眼色。

    龍城點頭：「好。」

    費米爭取的條件，比他預料的要好得多。

    凱瑟琳滿意道：「很好，既然你們同意我的條件，那就輪到你是否能完成我的要求。」

    「跟我來！」

第三十六節 茉莉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凱瑟琳就展露出雷厲風行的性格，走路都帶著風。

    費米注意到前台的女學生也跟著進來，不由露出笑容，小聲問：「你好，我叫費米，你叫什麼名字？」

    女聲有些害羞，小聲回答：「我叫茉莉。」

    好可愛！天啊，奉仁這鬼地方竟然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費米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要化了，他有些緊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軟，唯恐怕把茉莉驚嚇到：「茉莉，很高興認識你。」

    茉莉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我也是。」

    費米忽然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他此刻高興得想振臂歡呼，內心激動無比，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被打開，都在歡呼。

    茉莉，茉莉，真好聽！

    龍城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費米。

    費米的心臟跳動變得很快，咚咚咚的，他在害怕嗎？

    他掃了一眼凱瑟琳和茉莉，都很弱。

    難道前面有什麼危險？龍城提高警惕。

    沿途龍城沒有看到其他人，反而看到許多儀器，都是他沒有見過的儀器。它們散發著迷人光芒，一下子吸引龍城的目光。雖然不知道它們是什麼儀器，但是從它們複雜的結構，龍城能夠感受到它們強大的能量。

    真漂亮！

    龍城心中發出由衷讚歎。

    凱瑟琳帶領龍城他們來到一個實驗室，和其他實驗室不一樣，這裡十分空曠，看上去更像是訓練房。

    天花板燈光亮起，集中在房間中央的空地。緊接著四周角落裡的設備紛紛亮起，一面面光幕出現在牆壁上，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繚亂。

    凱瑟琳來到中央燈光彙集處站定，她轉臉道：「茉莉，過來。」

    茉莉乖巧地來到凱瑟琳身邊。

    凱瑟琳又對龍城和費米喊：「你們也過來。」

    進來的時候，龍城已經觀察過四周，沒有發現什麼危險。那些設備都是一些監測設備，沒有攻擊性。他走到凱瑟琳身邊，費米也連忙跟過來。

    凱瑟琳表情嚴肅：「我接下來說的，希望你們不要外傳，無論我們能否達成交易。」

    費米感覺到事情不同尋常，沉聲道：「我們會守口如瓶。」

    龍城：「好。」

    凱瑟琳神情稍稍放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茉莉是新人類。」

    龍城沒什麼反應，費米臉色刷地煞白，失聲道：「這不可能！」

    說出最關鍵一句的凱瑟琳徹底放鬆下來：「茉莉是我和梅親手製造，她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也沒有想到，她能夠成長到今天這地步。放心，茉莉通過了《標準情感測試》，是合法公民。在聯邦，能夠接受新人類的並不多，所以我沒有對其他人說起過。希望你們不要說出去，也只是不希望給茉莉帶來什麼困擾。」

    龍城：「明白。」

    在訓練營，教官和他們說起過新人類。

    人工智能的興起，讓機械獲得思考的能力。仿生學的進步，能夠讓它們金屬骨骼外多了肌肉和皮膚，擁有和人類一樣的外貌。

    它們也被稱為AI人類，如今人們更多稱其為新人類。

    人工智能核心需要不斷學習才能進化，而只有當它們通過《標準情感測試》，才會被授予公民的身份。被授予公民身份的人工智能機器人，才能被稱為新人類，才能夠擁有仿生軀體。

    一旦被授予公民的身份，它們就變成他們，擁有和其他公民完全一致的權利和義務。

    任何個人或企業，私自給人工智能核心製造身體，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最嚴重的犯罪。

    曾經就有一個公司，私自製造了一個新人類，名為藍祖。後來演化成一場巨大的災難，超過三千七百萬人在這場災難中死去，這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藍災】。

    《標準情感測試》已經頒布了三百五十年，測試也發展到第28版，但是新人類的數量占人類總人數不超過百分之五。

    新人類是無法批量生產。

    並非所有AI核心都能進化為新人類，數以百萬個一模一樣的代碼，也許只有其中一兩個，會蛻變成新人類。即使這兩個以同樣代碼蛻變的新人類，他們的情感、性格也截然不同。

    在他們漫長的學習進化過程中，有著太多的隨機性。

    到底是什麼，讓它們從AI核心蛻變為新人類？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是一個到現在都困惑著所有人類的問題。

    人類對新人類的感情很複雜，在新人類誕生的歷史中，既有藍祖這樣引起巨大災難的邪惡AI，也有像莫冬風這樣為了拯救人類而犧牲自己的英雄AI。

    隨著時間推移，人類對於新人類也從一開始的恐懼，逐漸開始接受。因為他們發現，這些誕生於冰冷代碼的新人類，擁有和他們一樣愛恨情仇，也會像他們一樣生老病死。

    新人類會死亡也令許多人感到疑惑。

    現在最權威的解釋是，因為人類情感複雜而矛盾，有許多違背邏輯之處。AI的核心卻是0和1組成的邏輯產物，它們通過學習進化產生感情，生活在人類世界，複雜而矛盾的情感，會給他們的AI核心帶來邏輯錯誤。

    對新人類來說，這些邏輯錯誤，就像人類世界的病毒。

    只要他們還生活在人類世界，他們就無法消除這些病毒。

    他們的AI核心會隨著逐漸增多的邏輯錯誤，而逐漸走向崩潰，那就他們的死亡。

    巧合的是，從誕生到死亡，大致時間是一百二十歲左右，和人類的壽命竟然出奇一致。

    新人類大多生活在硅鐵長廊，那裡人工智能的氛圍濃郁，也是最容易誕生新人類公民的地區。基本上世界上超過七成的新人類公民，都誕生於此。

    新人類同樣需要賺錢，他們不需要吃喝，卻需要補充能量。他們的仿生軀體也需要維護和保養，有損壞部件還需要更換，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理想。

    在硅鐵長廊，新人類早就活躍在各行各業。尤其是一些危險的工作，對新人類更為青睞。

    而在其他地方，人們對新人類公民，更多的是一種謹慎、疏離的態度。

    費米呆呆看著茉莉，他怎麼也無法把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學生，和自己曾經在前線交手過的，那些噴吐火舌的鋼鐵怪物聯繫在一起。

    龍城乾脆利落的回答讓凱瑟琳很滿意，她接著道：「茉莉能夠誕生智慧是個意外。我們的算法當時並不是很完善，導致茉莉存在一些障礙。其中一些障礙，我們已經修復。但是核心算法大部分是我的丈夫梅當年所寫。五年前，他因為一場意外去世。」

    凱瑟琳神情悲傷，聲音有些哽咽：「我的丈夫是個天才，他的代碼在我看來已經完美無缺，我找不到任何錯誤和漏洞。可惜當時……算了，不說這些了。」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恢復平日的清冷和嚴肅：「茉莉現在其他方面都很正常，只有一個問題。她沒辦法從全息網絡中學習任何戰鬥技巧。」

    「這點很奇怪，她能夠在全息網絡和別人聊天，也能夠上課，學習其他知識。但如果是傳授戰鬥知識的影像，她怎麼都學不會。」

    「而且我還發現她的一個特點，她在現實中學習的速度要比全息網絡中快很多。」

    「茉莉希望學習戰鬥技巧，所以，我要給茉莉找個老師。她和人類不一樣，無法使用腦控儀，一般的師士難以勝任。」

    老師，那就是教官了，自己能做教官？他覺得做不了。

    龍城搖頭：「我不會做老師。」

    「沒關係。」把壓在心頭的話一口氣說出去，凱瑟琳覺得如釋重負，她的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你不用刻意教。茉莉的學習能力非常強，是我見過學習能力最強的新人類。」

    凱瑟琳信心十足：「你只要正常地戰鬥，她會自己學習。我會把你們的戰鬥過程錄製下來，給她復盤，不知道對她有沒有效果。」

    「我的要求很簡單，每週一堂課。每次我會給她準備十具仿生軀體，什麼時候消耗完，你什麼時候可以結束課程。」

    說完，她示意龍城朝裡面的牆壁看去。

    牆壁的燈光亮起，照亮裡面一排營養艙。每個營養艙內，都站著一模一樣的茉莉，那就是已經製作完畢的仿生軀體。她們穿著校服，閉著眼睛，就像在沉睡。

    費米看到這一幕，身上汗毛全都豎起來。

    龍城：「現在開始？」

    凱瑟琳對茉莉道：「好好學習。」

    茉莉咬著唇，輕聲道：「嗯。」

    她對著龍城，擺出防守的姿態。

    凱瑟琳退到一旁，深吸一口氣：「開始。」

    話音剛落，龍城便在她視野中消失，幾乎同時，龍城帶著殘影就出現在茉莉的面前，凱瑟琳的心陡然提起來。

    龍城注意到茉莉的不同，她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這點和一般人不一樣，龍城以前遇到的敵人，能夠眼神毫無變化的，只有教官。

    然而她的防禦，完全沒有防禦。

    沒有任何花巧，龍城探出右臂，五指並掌成刀，一個標準的刺擊。

    嘭，一聲悶響，茉莉的咽喉陡然炸開，無數粉碎的零件碎塊和斷裂的線纜，如同噴泉般向腦後爆射開來。

    臉色煞白的費米失聲：「不！」

    茉莉的身體飛起，劃過一道弧線，如同沙包般重重砸在地面。

    她的脖子完全斷裂，腦袋滾到角落，斷開的茬口能看到裡面複雜的結構，無頭的軀體在地上一動不動。

    凱瑟琳臉色慘白，呆立在原地，她只是個工程師，眼前這一幕對她的衝擊力過於強烈。過了一會，她如夢初醒，反應過來，連忙在儀器上操作。

    一隻機械臂從天花板垂下來，劃破茉莉的仿生肌肉後背，露出銀色的金屬裝甲，拆開裝甲，取出AI核心。

    這是龍城第一次看到AI核心。

    茉莉的AI核心是個邊長7釐米的標準正方體，它看上去像是晶體，散發著幽藍的光芒，忽明忽暗。

    龍城的眼力很好，晶體裡面就像有海浪在起伏不定，藍色光芒是它們釋放的，那是茉莉在運算嗎？

    就在此時，一具營養艙打開，仿生軀體後轉，背後肌肉向兩邊挪動，露出一塊裝甲，裝甲滑開。機械臂夾著AI核心，塞入核心槽內，後背的仿生肌肉重新覆蓋銀色金屬。

    茉莉睜開眼睛。

    龍城沒有遲疑，一個滑步，身形如電，身形再度消失。

    茉莉護住脖子。

    龍城的腳掌結結實實印在茉莉的胸膛，茉莉就像被一架狂奔的光甲撞上，身體直接離地飛起。其他人眼前一花，茉莉就砸在牆壁，整個胸口都凹下去。

    她軟軟地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凱瑟琳的臉色很難看，她已經從最初的震撼中恢復過來。但是她沒有想到，龍城竟然這麼強，茉莉的身體都是她做的，使用大量高強度合金，可是連龍城一擊都抵擋不住。

    費米偏轉過臉，眼中都是不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他很清楚新人類根本沒有痛覺。

    龍城沒有想那麼多，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凱瑟琳以摧毀茉莉的身體為標準，他就選擇用最能夠破壞茉莉身體的攻擊方式，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滿地的零件碎片和無頭軀體。

    凱瑟琳臉色鐵青，她看了一眼時間，總共花時八分鐘，第一堂課結束。和她預期的兩個小時相差甚遠，而且八分鐘內絕大多數時間，還是給茉莉更換軀體。

    她冷哼一聲：「權限授予給你們了。倉庫在後院，把你的東西都拉到那裡去，你以後可以直接使用。倉庫的主控光腦可以直接使用工程師數據庫。你這周的提問時間，在今晚八點到十點。其他時間不要打擾我。」

    「還有，不管飯！」

    說罷，她就不再理會兩人，而是給茉莉重新更換僅剩最後一具完好的軀體。

    凱瑟琳有些擔心地問：「茉莉，沒事吧？」

    茉莉露出笑容：「沒事，博士。」

    她跑到龍城面前，九十度一鞠躬，兩個麻花辮劃出兩道弧線，她認真地喊：「老師。」

    老師？

    龍城有些愣住，自己當教官了？他有點手足無措，現在該怎麼辦？

    他仔細回想教官是怎麼做的？有了！

    他伸出手掌，摸了摸茉莉的腦袋，壓低聲音模仿教官沙啞深沉的語氣。

    「茉莉，好好學本事。」

第三十七節 笑容

    橘貓詩社。

    大夥都有點懶洋洋，有點躺著打遊戲，有的在撩妹子，還有的在發呆，最近社裡的氣氛有點微妙。

    忽然庫爾特喊：「來來來，來看小視頻了。」

    「小視頻？」

    大家眼前一亮，紛紛坐起來，呼啦一下圍過來。

    「戰鬥小視頻！」

    「嘁！」

    眾人齊齊鄙視，正欲一哄而散。

    庫爾特連忙道：「喂喂喂，龍城最新戰鬥視頻，燕隼爆改首戰！」

    「燕隼爆改也是燕隼，野雞變得了鳳凰？」

    「能別提龍城嗎？想起來就火大，今天早上我女朋友和我說龍城真帥，老子殺了這個小白臉的心都有。」

    「你怎麼回擊？分手？還是用你的雄性荷爾蒙征服那女人？」

    「不，我說寶貝你說得真對！」

    「臥槽，恥於爾等舔狗為伍！」

    看到大夥又要一哄而散，庫爾特再道：「最新爆料，龍城用了【超遠距離手拋雷】，身體等級最少七級。」

    正走進來的夏榮聞言，眉頭一挑：「打開看看。」

    他身上帶著血跡，剛剛打了一架，連續打爆三架光甲，回來修整一下。別人是逮著新生打，他是不分新生老生，逮誰揍誰。運氣不錯，遇到一個好手，雙方激戰半個小時，他還受了點傷。

    對方受傷比他更重，起碼得在醫院裡住三天。

    跟著夏榮一起進來的還有禹哲和秦綱等人，他們把夏榮救出來。

    聽到【超遠距離手拋雷】，大家都來了興趣，便圍在一起觀看。

    然而戰鬥視頻裡只有龍城從天而降，一劍砍了利川社一架光甲，大家都很失望。

    夏榮瞪著庫爾特：「哪裡有【超遠距離手拋雷】？連個鬼都沒看到！」

    他對於上次報廢燕隼的事情耿耿於懷，對龍城相關的信息更加關注。

    庫爾特委屈道：「我只是說爆料有，沒有視頻裡有啊。」

    禹哲擺擺手，阻止兩人的爭吵，問：「庫爾特，你看看這燕隼改得怎麼樣？」

    談起改裝，庫爾特臉上嘻嘻哈哈的神色消失，他嗤之以鼻：「一個字，蠻。這也叫改裝？這明明是霸王硬上弓，沒有技巧，沒有前戲，不是講究人。」

    「你們看看這引擎，大半截露在外面，這是講究人辦的事麼？你們再看看這體型，燕隼的靈動哪去了？看看燕隼的胸部，鼓鼓囊囊的，天啊，胸比我都大！有這麼改裝光甲的嗎？異端！這要放古代，要被燒死！」

    庫爾特在改裝領域的水平很高，在奉仁諸多社團之中，也是頂尖水平，比市面上一般的工程師都要強得多。

    宮峻湊上來：「看著挺猛啊。」

    庫爾特斜了他一眼：「這得看在誰手上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夏榮臉刷地黑下來。

    禹哲轉過臉問秦綱：「【超遠距離手拋雷】我沒記錯是不是對身體等級要求比較高？七級？」

    秦綱主修的盾術就是軍方常用流派，對這塊很熟悉，他點頭：「腦六體七，還需要領悟【爆炸扭力】。」

    居然真的是身體七級！

    大家倒抽一口冷氣，庫爾特說爆料大夥都不信，這會聽秦綱確定了身體七級，被震撼到。

    夏榮滿臉不能置信：「他怎麼練的？十七歲身體七級，這在軍方也不多見吧。」

    秦綱道：「還是有的。」

    禹哲問：「老秦你現在身體幾級？」

    「六級。」

    秦綱走的重盾師士路子，也是軍方流派，特別吃身體，煉體也是他日常訓練的重點。他身體晉級六級已經整整一年的時間，他隱隱感覺快要突破。

    沒想到直接遇到一個年紀比他還小，身體已經突破七級的傢伙，他也很震驚。

    禹哲問：「是軍中流派嗎？」

    秦綱搖頭：「還不能確定。」

    龍城的戰鬥方式很靈活，沒有太重的流派痕跡。

    庫爾特兩眼發直：「七級，臥槽，畜生啊！」

    宮峻滿臉羨慕：「太讓人眼紅了，這豈不是腦控練到九級之前，不用煉體了？」

    宮峻的話頓時說到大夥心坎裡去了，相比腦控訓練，身體訓練簡直就是所有人的噩夢。除了煉體狂魔，沒有喜歡身體訓練。

    年輕師士最討厭的事情排行，身體訓練常年高居榜首。

    庫爾特恍然大悟：「難怪他用燕隼幹掉朴鉉海那套動作，夏榮做不出來，不是技術不行，是身體不行啊。」

    夏榮臉刷地垮下來，雙目凶光閃爍：「啥叫身體不行？」

    禹哲自言自語道：「龍城的腦控肯定不止六級，應該也是七級，嘖嘖，雙七師士。果然，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下學校要熱鬧了。」

    梅-凱瑟琳實驗室的倉庫非常大，這是龍城見過的最大倉庫，拖船上所有的戰利品卸下來，也只是佔倉庫的一個角落。

    還是戰利品太少啊。

    龍城感慨之餘，很快忙得腳不沾地。

    倉庫的主控光腦不愧是工程師使用的專業光腦，性能先進，十分智能。和龍城的腦控眼鏡連接之後，立即讓龍城感受到科技的強大力量。

    不光能夠馬上調取出各種配件的具體參數，還能夠給出優化選項。它會主動提醒龍城，他手中的零件、模塊，有那些經典搭配。

    最讓龍城著迷的，是它的「模擬組裝」。龍城把所有的零件都掃瞄入庫，他可以在光腦上進行模擬組裝，光腦會根據他的組裝搭配，計算出光甲的各項性能數據。

    龍城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費米看著忙碌的龍城，不由心生感慨。他忽然想起自己助理的身份，覺得好像在一旁這麼坐著休息，有點不合適。

    他扯著喉嚨問：「龍城，需要幫忙嗎？」

    龍城頭也不回：「不需要。」

    「哦。」

    費米心安理得地重新躺下，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點開《一代兵王》系列，津津有味地看起來。自己服役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麼多精彩的故事呢？

    當費米把《一代兵王》系列看完，有些意猶未盡，但是肚子裡響起轟鳴，他餓了。

    費米問：「龍城，餓不餓？吃點什麼？」

    「不餓。」

    費米餓，他準備點個外賣。在裝備中心點外**較方便，無人機送餐很快。像龍城住的那個荒涼山谷，光甲飛到裝備中心都得幾個小時，外賣不送。

    就在此時，叮咚，倉庫的門鈴響了，費米眼鏡上彈出門外的影像，他的眼鏡連接倉庫的主控電腦。

    茉莉站在倉庫門外，她身後飄浮著一個金屬箱。

    費米連忙打開倉庫門，道：「是茉莉啊，快進來吧。」

    茉莉甜甜道：「冒昧打擾了，費米。」

    費米連聲道：「不冒昧不冒昧。」

    茉莉走進倉庫，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滿地的零件和零件中穿梭的老師，金屬箱子緊緊飄浮在她身後。

    她走到費米身前，有些不好意思道：「茉莉做了一些飯菜，想到老師和費米還沒吃飯，就送一些過來。博士說不管飯是開玩笑的，請不要生她的氣。」

    費米手忙腳亂：「太感謝了！我們正愁吃什麼呢？」

    他朝正在忙碌的龍城喊：「龍城，快來吃飯，茉莉給咱們送飯來了。」

    「沒空。」

    龍城頭也不抬。

    費米臉頰抽搐一下，朝茉莉擠出笑容：「你等一下哈。」

    說罷他就跑到零件堆裡，硬生生把龍城拉過來。他悄悄告訴龍城，這樣太不禮貌。龍城歪頭停頓想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答應過院長要有禮貌，就點頭說好。

    茉莉按了下金屬箱上的開關，裡面有好幾層，裡面擺滿了精緻的菜餚。

    她在地上鋪上餐布，飯菜擺放在餐布上。

    「博士日常的飯菜都是茉莉做的，不知道老師和費米的口味偏好，請一定把不習慣之處反饋給茉莉。茉莉會很多菜譜哦，不會的茉莉還可以學習。」

    十多樣飯菜擺得滿滿，把費米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狂流：「茉莉真能幹！」

    飯菜冒著熱氣，散發誘人的香味，看得龍城食指大動，立即覺得肚子餓了，他說：「謝謝茉莉。」

    然後直接開動。

    茉莉很開心，黑色眼鏡後面的眼鏡，彎成可愛的月牙。她仔細給兩人盛湯，擺上水果。

    龍城和費米吃相粗魯，兩人一陣狼吞虎嚥，風捲殘雲。

    費米一邊刨飯一邊含糊不清道：「太太太好吃了！」

    龍城壓根沒有抬過頭，一聲不吭，運箸如風。

    這個時候還說話，費米真笨。

    吃完飯，喝完湯，費米幾乎快癱了。

    龍城看到水果盒裡的蘋果，眼前一亮。拿起洗乾淨的蘋果，咔嚓咔嚓。

    茉莉發現龍城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極細微的笑容，她睜大眼睛：「老師喜歡吃蘋果嗎？」

    「嗯。」

    咔嚓咔嚓。

    「老師，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沒有。」

    「費米呢？」

    「太好吃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飯菜！茉莉，你太厲害了。」

    茉莉笑得很開心，露出一對小虎牙，眼睛睜得很大：「真的嗎？博士很少誇茉莉呢。」

    費米毫不猶豫道：「真的真的！我保證！」

    「茉莉太開心了！這是茉莉的通訊號，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請聯繫茉莉。」

    茉莉把餐具收進金屬箱，站起身，金屬箱也跟著飄浮起來，她朝龍城和費米躬身行禮：「那茉莉不打擾老師和費米了。」

    說完茉莉帶著箱子蹦蹦跳跳離開，兩個麻花辮一甩一甩。

    費米目送茉莉離開，倉庫門關閉，他沒有挪開目光，說：「龍城，你知道嗎？見到茉莉，我那顆被戰火磨煉過的心臟，一下子淪陷了，根本無法抵擋！天啊，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她只需要用笑容，就可以殺死我！」

    「你磨煉得還不夠。」龍城看了費米一眼，認真地說：「她用笑容殺不死我。」

    費米就像沒有聽見，失魂落魄喃喃：「如果茉莉不是新人類多好……」

    「那她已經死了。」

    龍城站起來，朝零件堆走去。

    他忽然想到什麼，停下來轉身，在費米呆滯的目光中，補充一句。

    「十次。」

第三十八節 改觀

    費米睜開惺忪的睡眼，倉庫的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燈光晃得眼花，他連忙伸出胳膊擋住。過了一會，他才適應倉庫的光線。

    機器的轟鳴聲不絕於耳，費米看了一眼時間，不由搖頭，龍城光連續調試光甲已經十六個小時。

    真是個瘋子。

    費米跟著在倉庫呆了整整七天。他也沒辦法，做助理要有做助理的覺悟，老闆在幹活助理溜回去睡覺，像話嗎？

    要睡也要在倉庫睡！

    費米在倉庫找了些比較柔軟的材料，做了個簡易小床，很舒服。當然，費米沒有忘記助理的本份，假模假樣問了句龍城要不要睡。

    龍城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地拒絕了。

    費米心安理得地躺下，開始了美滋滋的生活。困了就睡，餓了有茉莉送飯。日子比他在自己宿舍過得都好，偶爾他會煩惱地捏了捏自己日漸豐滿的小肚腩，胖了。

    調整一下姿勢，費米點開新開的「兵王在校園」系列，看得津津有味，這個更有趣一些。

    每次看到精彩的地方，他都恨不得取代主角。

    看看，人家才是正兒八經兵王、軍中殺神，到了學校，揍完一個學霸再揍一個，泡完一個校花再泡一個，往復循環，何等精彩何等瀟灑！

    再看看龍城，到了學校，殺完一次校花再殺一次，泡完一天倉庫再泡一天，往復循環，殺十次校花泡七天倉庫，這到哪去說理？

    在費米心目中，所謂的校花根本沒法和茉莉比。

    想想今天龍城又要殺十次校花，倉庫不知要泡到何時，費米莫名覺得人生悲涼莫過如此。

    茉莉那麼可愛，這傢伙也下得了手？

    哎，離飯點還有一個小時，怎麼自己就餓了呢？

    就在此時，費米眼前彈出消息，安防中心發送過來的情報，不外乎哪裡正發生衝突等等。

    費米看都沒看，直接關掉，繼續「兵王在校園」，他要治癒自己受到創傷的心靈。

    一開始他還和安防中心解釋，到後來，沒辦法解釋。龍城壓根就不理他，他還不敢嗶嗶。有次龍城嫌他吵，突然停下來，看了他一眼。

    費米看到龍城握著扳手的手掌微不可查緊了緊。

    從那之後，他乖乖閉嘴。

    誰叫自己不是新人類呢，費米這麼自我安慰。連茉莉都下得了手，宰他不是宰雞兒一樣？

    得罪了校方大不了丟工作，得罪了龍城那得丟命。

    他傻啊？

    忽然費米眼角餘光瞥見倉庫大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有人走進來。

    凱瑟琳博士！

    費米連忙關掉「兵王在校園」，從床上下來，迎了上去：「博士！」

    凱瑟琳朝他點了點頭，便轉過臉去，目光落在龍城身上。凱瑟琳身後的茉莉歉意地朝費米做手勢，費米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不介意。

    凱瑟琳看到龍城忘我的狀態，沒吭聲。她其實有點驚訝，她沒想到龍城會在倉庫一呆就是七天，而且居然沒有來找她指點。

    龍城當下的狀態凱瑟琳很熟悉，這種狀態在工程師為身上很常見，她自己就經常廢寢忘食工作。

    她對龍城的印象改觀不少。

    凱瑟琳以為龍城沒有察覺到她們到來，其實她們抵達門外的時候，龍城就察覺到。他用最快的速度調取並切換鏡頭，發現是凱瑟琳和茉莉，便沒再理會，整個過程沒有超過0.2秒。

    他沒有去尋求凱瑟琳博士的指點，是因為倉庫的主控光腦裡面有太多他可以學習的內容。

    在訓練營，他學到的都是一些非常基礎、不完整的知識。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偏向實際運用。

    殺手的主業是殺人，不是改裝光甲。學習相關知識，只是讓他們能夠更瞭解光甲，能夠在遇到突發狀況時，知道怎麼解決故障。

    而在這裡，有著大量光甲改裝的相關知識，非常全面。

    一般人會覺得這些內容十分枯燥乏味，但是龍城卻看得十分入迷。有很多地方，他還看不懂，他都記下來，等著去問凱瑟琳。

    凱瑟琳看了一會，忍不住道：「你的動作不規範，要多練練。還有一些操作，順序不對。」

    她接著解釋道：「不要忽視這些細節，它們看上去不起眼，但非常重要，能夠極大降低你的錯誤率。有的時候，思路再好，但是一顆螺絲沒擰到位，你的整個方案都有可能失敗。」

    「嗯。」

    龍城點頭暗記在心，他是沒概念。他從來不會忽視細節，在他上個訓練營積累下來的經驗中，細節才是決定生死的關鍵。

    看龍城的表情認真，凱瑟琳心中大為滿意，想了想年輕人還是需要鼓勵為主。她繞著龍城還未完工的光甲看了一圈，有些驚訝：「你膽子不小啊，什麼都敢往上堆，也不怕把光甲弄壞？」

    在改裝光甲領域，新手最常見的問題之一，就是畏懼心理。

    原因很簡單，怕弄壞。

    一般來改裝的光甲都價值不菲，有些甚至零件的價格都十分高昂，新手往往會選擇保守的方案，一不小心弄壞了賠都賠不起。

    但是龍城完全沒有新生縮手縮腳的保守，非常大膽，就像毫不在意這些昂貴的零部件。

    龍城搖頭：「不怕。」

    弄壞了有什麼關係？學校裡那麼多光甲。

    凱瑟琳頓時大為欣賞，她本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她想了想：「雖然你現在的技術很粗糙，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你有自己的思路和風格。這比較少見，也不是壞事。哼，教你改裝的老師應該拖出去槍斃，教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過兩天給你一個書單，你好好看看，有什麼問題要多請教，不要和茉莉一樣不好意思開口。」

    凱瑟琳提攜龍城的意思很明顯。

    一旁的茉莉啊地一聲，黑框眼鏡後的小臉一臉發懵，為什麼說到她？

    龍城：「好。」

    凱瑟琳滿意道：「好了，現在到茉莉上課的時候。走吧。」

    一行人來到上次的實驗室，各項設備開始工作。

    凱瑟琳問：「茉莉，準備好了嗎？」

    茉莉咬著嘴唇，鼓起勇氣：「準備好了！」

    嘩，一排閉著眼睛的茉莉營養艙再次出現，凱瑟琳信心十足：「龍城，拿出你的實力！這個禮拜，我全面升級了茉莉的身體，現在你面對的是2.0版本高強度仿生軀體，一般的攻擊對她沒有任何用處，我要看看你怎麼對付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骨碌碌，茉莉的腦袋滾到凱瑟琳的腳邊，凱瑟琳瞪大眼珠子，表情呆滯。

    費米別過臉去，他的校花又被十殺。

    龍城：「用手。」

    他想了想，補充一句：「用腳也行。」

第三十九節 莫得感情

    光甲社。

    一名滿臉橫肉的傢伙正在匯報：「這周進醫院的新生超過三百人，我們都放出話了，一天沒找到龍城，我們一天就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遇到一個揍一個，現在新生幾乎都不敢出門。他們對龍城的怨言很大。」

    「可還沒有找到龍城！」哈囉德突然暴怒：「龍城呢？我要找的是龍城！」

    砰砰砰連續砸了好幾件東西，哈囉德的怒火才消去大半，他滿臉冷笑：「那個沒卵蛋的傢伙，以為躲起來就沒事？真當少爺的臉不是臉是嗎？想踩就踩？踩完就當什麼事情沒發生？」

    其他人不敢說話，噤若寒蟬。開學那天被龍城打臉的事情，已經成為哈囉德的心病，每次一提起來，哈囉德必然暴跳如雷。

    為了找到龍城，他們在學校遍佈眼線，然而一無所獲。

    過去一週，龍城就像在學校裡消失了一般，沒有半點蹤跡。

    倘若龍城天天呆在自己的宿舍，那他們還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哈囉德有些焦躁：「上課呢？上課也沒見到人？」

    「沒有。我們在新生所有的課都安排了眼線，都沒看到龍城。」

    哈囉德破口大罵：「剛開學就逃課，這傢伙上什麼破學？來學校幹嘛？天天睡覺嗎？」

    其他人面面相覷，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話從老大口中說出來，為什麼這麼強的不真實感？他們好像從來沒上過課吧。

    就像大家懷疑老大是不是被龍城給氣出什麼問題，忽然聽到老大笑了。

    哈囉德哈哈大笑：「沒事，他想躲就讓他躲。不上課是嗎？給我去找那些老師，告訴他們，我要讓他把所有的科目都掛了！」

    老大不會真瘋了吧？

    掛科？他們誰沒掛科？他們有誰沒掛科才是件奇怪的事情。

    哈囉德看大家一臉糊塗，笑得更加開心，得意道：「我們當然可以掛科，誰讓我們有錢呢？龍城這個窮鬼，也想學咱們逃課，哈哈哈，等著掛科把他掛死！掛一科10萬，新生今年多少門課？」

    大家一聽，頓時眼前一亮。

    負責安排眼線的手下立馬回答：「11門課！」

    「110萬！哈哈，我看龍城拿什麼去掛！」哈囉德得意道：「去聯繫那些老師，記住，態度好一點，花點錢。遇到給臉不要臉的，那就好好收拾一下。」

    「是！」

    「還有，盯緊裝備中心。咱們學校，除了裝備中心，都是荒山野嶺。龍城就是屬烏龜，也會去裝備中心。」

    「是！」

    哈囉德惡狠狠道：「大夥準備準備，明天我們去騷擾一下安防中心。要給他們一點壓力，他們有壓力，才會讓龍城出來。」

    大夥轟然應諾，炸安防中心是他們最喜歡干的事情之一。

    夜晚，茉莉正在認真分析老師的課堂影像，長長舒一口氣。和上次的課堂一樣，影像很短暫。可如果把它的播放速率放緩50倍，許多難以察覺的細節就會浮出水面。

    對於戰鬥影像的分析，她有自己特殊的方法，很多東西她能看得懂，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聯繫起來。

    兩個小時後，她結束數據分析，老師果然不愧是老師呢！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來到廚房，開始做宵夜。

    從開始擁有身體之後，茉莉就開始照顧博士的生活起居，多年如一日。她很喜歡做這些瑣碎的家務，並不覺得枯燥乏味。

    多了老師和費米，宵夜要做三人份，工作量比以前多。

    茉莉做得很開心。

    夜已深，她沒有去打擾老師和費米，老師肯定沒睡，費米就不知道啦。她把做好的宵夜放入自動飛行保溫箱中，保溫箱緩緩飄浮起來，朝倉庫飛去。

    茉莉端著宵夜，來到實驗室外，把宵夜放在門口的桌上，對著裡面喊：「博士，宵夜做好了，來吃點吧。」

    凱瑟琳頭也不抬：「放那，我待會自己吃。」

    「要記得吃啊。」

    「知道了。」

    「博士，別太晚休息，熬夜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嘮叨！」

    茉莉朝實驗室裡面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房間。新人類的她不需要睡覺，每當這個時候，她會在全息網絡裡打發時間。

    她白天幾乎從來不會登錄全息網絡，她喜歡涇渭分明的界限，把夜晚和白天分開，就像把網絡和現實分開。

    剛登錄全息網絡，就有通訊呼入。

    茉莉打開，就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莫小姐，東西搞定沒？」

    茉莉：「搞定。」

    她的聲音經過修改，變得很中性。

    「來這！」對方乾脆利落地發了個坐標給她。

    茉莉調出標註了【莫得感情】的皮膚換上，立即變成一隻粉色的兔子。

    她點開坐標，眼前光影變幻，置身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房間裡坐著五個人，有兩個在玩遊戲，不時大呼小叫，【檸檬糖】和【作業沒寫完】。一個窩在沙發裡不時露出猥瑣笑容，那是【離騷】。另外兩人坐在茶几旁低聲討論，茶几上一段三維影像在不斷播放。

    「莫小姐來了！」

    正在討論的兩人站起來，他們對茉莉很客氣。個子矮一點的叫霸刀，而瘦高的那位叫盧員外，他們都是【曉風戰隊】的成員，霸刀是他們的隊長。

    茉莉：「久等了。」

    她也不廢話，直接在茶几旁一屁股坐下來，揚起毛茸茸的粗短兔爪，打開一段影像，卻沒有立即播放，而是看著霸刀。

    「【上帝之手】的影像分析完了，老實說，你們的希望不是很大。」

    霸刀沒有生氣，點頭：「放心，這點自知之明我們還是有的。人家比我們的排名高一千兩百多，我們的牌面肯定不如人家。輸了是理所當然，贏了是意外之喜。不過我們相信莫小姐的水平，能讓我們多一點機會。如果我們這次能夠贏下來，除原來的報酬外，我們額外支付1萬塊。」

    茉莉很滿意：「果然不愧是隊長，大氣！爽快！待會隊長就知道，物有所值！」

    霸刀說：「對莫小姐，我們從來信心十足。」

    他這句話不是恭維，而是發自內心。【曉風戰隊】之前默默無名，因為他們的實力平平無奇。參加系列賽開始的時候也只是玩票性質，能過第二輪他們就相當滿足。

    朋友聽說他們要打系列賽，於是介紹了一位戰術分析師給他，說是這位是真正的數據狂魔。

    就是眼前這位莫小姐。

    莫小姐在他們這個業餘小圈子小有名氣，價格不低。

    一開始的時候，莫小姐並沒有什麼存在感，大夥只知道她非常喜歡收集數據和各種戰鬥影像。

    到後來，大夥要找什麼影像或者資料，找她都能解決。

    再後來，大夥發現莫小姐對戰鬥影像的評價很中肯。

    再再後來，大夥發現莫小姐分析影像的水平很高。

    慢慢，開始有人請莫小姐做一些戰術分析，報酬不高。

    從三百五百，漲到三千四千，現在直接到一萬塊。

    莫小姐只有晚上會出現，白天從來不在，最初大夥都猜測她是學生。這樣的出沒規律，和學生很吻合。

    別看霸刀他們已經進入第五輪，許多團隊在和他們接觸，拋出橄欖枝。尤其是身為隊長的霸刀，收到的邀請更多。

    不過霸刀很清楚，他們能夠進入第五輪，誰才是關鍵人物。

    每一輪抽籤結果出來，莫小姐便會蒐集對手的過往戰鬥影像，進行分析。經過莫小姐抽絲剝繭的分析，對手在霸刀他們面前，一覽無遺，毫無秘密。

    現在沒人會覺得莫小姐是學生，學生哪有這水平？

    大夥猜測莫小姐應該是哪個學校的教授之類，利用業餘時間出來賺個外快。

    茉莉播放影像，開始講解，她語速很快，氣場十足。倘若凱瑟琳在場，一定會驚訝地發現，茉莉把她的神態和語氣模仿得極為神似。

    經過反覆分析，茉莉對【上帝之手】爛熟於心。

    「【上帝之手】五名成員，蠓，流年，福祿娃，蒼山有井，書生奪命愛。五個人的實力都不錯，平均水平比你們要高。他們的腦控水平要比他們實際公開的資料要高，尤其是他們的隊長蠓，我猜測他的腦控，應該達到七級，而不是公開資料上的六級。」

    盧員外驚呼：「七級！」

    霸刀沉默，但是臉色不是太好。七級腦控水平的師士，在地方上是小有名氣的高手。

    茉莉看了兩人一眼：「要繼續嗎？」

    霸刀點頭：「繼續。」

    「蠓的實力比你強，其他四人的實力也比【曉風】其他四人強，簡單點說，他們就像是強化版的【曉風】。如果你們遇到他們，會遭到全面碾壓，幾乎不可能贏。」

    茉莉的話很不客氣，但是霸刀的臉色反而不如之前那麼難看。

    換作三個月前，他們【曉風】連和【上帝之手】交手的機會都不可能有。除非他們願意支付十萬塊，請【上帝之手】來打一場教學賽。

    如今他們卻站在賽場上的另一端，成為【上帝之手】的對手，足以自傲。

    況且，他們還有不為人知的底牌，就是眼前的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