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 戰場合同工 作者：勿亦行 (連載中)

第2546章 權謀和態度

　　「媽的！我已經呼叫安莫爾指揮總部三次了，還是沒有迴應！」瘋馬轉過頭大聲喊道。

　　「該死的，繼續呼叫！告訴卡多姆，他要是敢不派援軍，老子下次見到他，就讓謝爾蓋動手把他的蛋蛋給擠出來。」林銳焦躁地喝道。

　　「好吧，好吧，我再繼續呼叫。」瘋馬一邊低著頭躲避頭頂亂射的子彈，一邊用通訊器聯繫著安莫爾指揮總部。

　　在安莫爾聯軍指揮總部，卡桑看了看對他使眼色的的通訊官，轉向卡多姆道，「東區已經完全亂了。黑豹古雷部已經陷入了苦戰，現在電廠附近又出現了大量敵軍，他們甚至連2S19式自行加農炮都用上了，目前只剩瑞克等幾個僱傭兵，帶著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在苦苦支撐了。他們的求援電話已經打了三個，這是第四個了。」

　　「那麼你爲什麼不接？」卡多姆將軍皺眉道。

　　「廢話，我的人都在其他幾個區域，我現在手裏沒兵，我接了又能怎麼樣，老子自己扛著步槍去支援他們？！」卡桑怒道。「預備隊在你的手裏，而且你的西區現在風平浪靜。目前，你能抽調出來的人手至少得有好幾千。」

　　卡多姆將軍點點頭，「沒錯，你說得對。」

　　「那你什麼態度？」卡桑低聲道，「我看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僱傭兵，但是該派人支援他們，還是得派。要不然可是會壞大事的。」

　　卡多姆將軍沉默了一會兒，「那些僱傭兵，我根本用不著跟他們計較。但是你仔細考慮一下，那裏還有很多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現在他們確實跟我們是在一條船上，那是因爲他們知道，安莫爾完了，他們也完了。但是你想過沒有，他們爲怎麼會如此投入幫助我們，我們和他們不但不是一路人，之前還鎮壓過他們。」

　　「你什麼意思？」卡桑皺眉道。

　　「這些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目前還很弱小，所以他們需要藉助羅根將軍，他們需要我們。而一旦他們坐大了，就會對我們產生直接威脅。你要我去援助他們？實際上我更希望他們能夠在這次戰鬥之中元氣大傷。再說，東區打得如火如荼，你敢保證祕社武裝針對西區就沒有其他的行動了麼？從我的防區抽調援軍過去了，那我這裏的窟窿誰來堵？」卡多姆冷笑著道。

　　「你不想給他們援軍？可是之前的軍事會議上說過的，相鄰幾個防區之間要加強合作，相互協防的。」卡桑皺眉道。

　　「當然，協助防禦而已，方法有很多種，又沒說我一定要給他們援軍。」卡多姆微微一笑，「我守在這裏，有效避免了祕社武裝迂迴襲擊他們的後方，這算不算是協防了？」

　　卡桑將軍靠在椅背上，搖頭道，「你是一個壞蛋，卡多姆，這一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點，一旦電廠被破壞，對我們繼續防禦阿爾卡恩來說可是一個致命的錯誤。城內很多關鍵地點的防空設施需要電力，而一旦失去電力供應，防空設施將會癱瘓，而祕社的直升機將會飛越過我們的街壘，在各處機降兵員。我們將很難堅持固守下去。」

　　「我比你更明白其中的風險，但一個好的指揮官不能只看到風險，而要對風險進行合理的估計。」卡多姆冷冷地道，「祕社很難拿下東區電廠，因爲黑豹古雷的防區將會因爲頂不住壓力而崩潰。黑豹古雷帶著那裏的守軍將會就近撤退到電廠的周邊，和瑞克等人匯合。這將進一步加強電廠周邊的力量，所以電廠是不可能有事的。」

　　「所以你才拖著不給他們援軍？」卡桑看著卡多姆道。

　　「戰爭就是一種消耗，不是消耗他們，就是消耗我們。」卡多姆將軍沉聲道。「僱傭兵消耗給錢就行，而安莫爾解放組織這樣的反政府武裝，必須通過消耗來限制他們的壯大。唯有我們，有安莫爾國之重責在身，怎麼可以輕易被消耗。」

　　「原來你都計劃好了。」卡桑將軍冷笑道，「難怪你遲遲不肯派出援軍，也不允許我們有所動作。就是算到了黑豹古雷會堅持不下去，而瑞克和黑豹古雷又必定會在電廠附近會師，然後共同對抗祕社武裝。」

　　「從位置上看，他們別無選擇，而到了這個時候，我的增援就會抵達。這會讓他們無可奈何，卻又無話可說。」卡多姆將軍緩緩地道。「我不是不派援軍，只是援軍被敵軍堵在了半路，我們的人也是浴血奮戰才突圍的。」

　　「高明，實在是高明。」卡桑將軍哈哈一笑。「真不愧是卡多姆將軍，這樣的理由也能想得出來。不過這也確實算是一個不錯的理由，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不過……」卡桑將軍突然收起笑容，冷冷地道，「在這種時候還要玩弄權術，可並不怎麼光榮。」

　　「哼，光榮。我們是軍人，在我們的傳統之中，軍人無關光榮二字，只代表了殺戮。」卡多姆將軍緩緩地道。「殺人或者被殺。」

　　「我不像你想的那麼多，所以我這就派人增援他們。」卡桑將軍搖頭道。

　　「卡桑，你是要和我唱對臺戲麼？」卡多姆將軍惱怒地道。

　　「是的。而且我不怕告訴你，我很鄙視你。」卡桑將軍看著卡多姆道，「我只知道，如果安莫爾不是軍閥控制下的一灘散沙，如果每一個軍閥都不在打自己的小算盤。那麼奧魯米人也根本不可能打到這裏。即使是在國運垂危的時候，你依然在想著自己的利益，我叔叔也是這樣。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在幾分鐘之前也是這樣。但是聽了你剛才的話之後，我突然意識到，或許該做出一點改變了。」

　　「你什麼意思？你真打算去支援那些僱傭兵和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卡多姆將軍皺眉道，「你難道沒聽懂我剛才說的那些意思麼？」

　　「正是因爲我聽懂了，所以我不能再這樣了。」卡桑站起身來道，「我得去幫他們一把，哪怕沒有什麼用，至少我也得表明自己的態度。」

第2547章 最後生機

　　「表明你的態度？」卡多姆嘲諷道，「那麼你的態度是什麼？你肯讓你的人去支援他們？明知道會損失慘重，你也會這樣做？卡桑，你可是名聲在外的逃跑將軍啊。」

　　「是的，我這個人是經常打小算盤，爲了保存實力而逃跑。但是這一次，我不跑了，因爲這幾天的戰鬥已經讓我明白了，我們已經無路可逃。就算是爲了保存實力，退回了安莫爾城，也不過就是等著下一次的失敗，而且下一次我們必定失敗。因爲你今天消耗了僱傭兵，明天消耗了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等到了我們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已經再沒有人跟我們站在一起了。甚至我們之間也會相互提防著。」卡桑緩緩站起身道。

　　卡多姆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看著卡桑。

　　「所以我決定了。」卡桑低聲道，「你既然不肯出援軍，那就讓我來。」

　　「隨你的便。」卡多姆冷冷地道，「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早晚會是我們的敵人。」

　　「身在這樣的環境，除了我自己，任何人都可能是我的敵人，你也不例外。但是現在，我需要這些敵人來幫助我們對抗我們共同的敵人。」卡桑將軍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指揮所。

　　卡多姆衝著卡桑的背影聲嘶力竭地怒吼著：「我不管你怎麼支援他們，我只知道你必須給我守住你自己的防區，不得後退半步。否則你就等著軍法從事吧……」

　　目送卡桑離開，卡多姆喘息良久，才正色地對著身旁的參謀們說道：「傳令下去，所有防區任何一人都不得退卻半步，否則軍法從事。」說完，他又如同散了架似的，獨自坐下。在指揮所的大樓上遠眺過去，東區的陣地上不斷翻騰著火光，煙柱高高聳起在空中，槍聲響成了一片。

　　阿爾卡恩市內的慌亂局面受到了嚴格的控制，憲兵隊、督戰隊，率領著憲兵在到處彈壓騷亂，奸細、逃兵都是軍法從事的對象，很難想象憲兵隊是怎樣來阻止這些人引發的騷亂的。在卡多姆堅決的命令下，大批的疑似間諜和逃兵被槍斃，憲兵們執行處決的槍聲似乎就沒有停止過。

　　僅僅在指揮部門外，就一次性處決了20個紀律敗壞的逃兵，還有七八個爲敵軍充當引導的平民。沒有人去簽署槍決他們的手令，也不需要人去簽署這張可有可無的手令，槍決就在防禦指揮部門外不遠處的空地上就地執行。

　　這些人隨著槍聲一一栽倒在地，帶著垂死的抽搐，用噴濺的鮮血將塵土染紅。而那個時候負責維持秩序，也就是命令槍決這些逃兵的憲兵副司令和督戰隊的長官，就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

　　由於東區遭受猛烈攻擊，在東西區結合部的位置，難民涌動，儼然成了全城最爲混亂的地方。西區維持秩序的憲兵們拉開警戒線，竭力地彈壓著騷動的人羣。

　　此時的東區陣地上已經打成了一鍋粥，祕社武裝部署在縱深的火箭炮開始對的安莫爾軍的陣地展開炮擊，按照事先劃分好的區域，祕社的炮兵紛紛對戰前標註好的炮擊標定點處傾瀉下成堆的炮彈。在破布撕裂般的尖嘯聲中，一發接著一發的火箭彈從天而降，在城裏中炸起一道道煙柱。

　　但炮擊的結果並不理想，一來祕社武裝的炮兵偵察單位被打掉了，二來這個區域建築密佈，炮擊效果不好。不斷有炮彈砸中建築物，炸得碎磚到處亂飛。隨著祕社步兵的進攻開始，安莫爾的守軍也開始反擊，彈嗖嗖地橫飛。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一片橫飛的子彈。

　　炮彈一發接著一發地砸下來，一些陣地直接被炸成一片熊熊燃燒著的火海，甚至有些掩體被炮彈連人帶工事撕扯得粉碎。炮彈在陣地上掀起陣陣沖天而起的火光，漫天的灰塵碎石，嘩嘩地落下，將陣地上守軍嗆得喘不過氣來。到處都是橫飛的子彈，火熱的殺戮與午夜的風交織在一起。

　　突入東區的祕社武裝，憑藉火力上支持，已經突破了東區的一線陣地，隨即在戰車和炮火的支援下，向著東區縱深攻擊前進。祕社的少量戰車的火力部隊轟擊著街壘陣地，甚至還有小股祕社的先頭部隊已突入防線，雙方激戰連連。黑豹古雷一面調部署在右側的教導隊從前線撤下來，一面讓僅有的指揮部兵力組織反擊。

　　一臺獾式裝甲車戰車剛剛衝到了陣地上，便被呼嘯而來的反坦克火炮給擊毀，熊熊地燃燒起來，渾身是火的士兵掙扎著從燃燒著的戰車中爬出來，轉眼便被瘋狂掃射的機槍彈雨給籠罩。傭兵教導隊裝備的兩臺反坦克滑膛炮遠要比火箭筒對戰車的威脅更大。也正是因爲這種反坦克炮的威力，傭兵教導隊才得以守住陣地。

　　由於扼守東區中路前哨陣地的傭兵教導隊配以之前部署的兩門滑膛炮守衛陣地，敵軍在此次沒有能夠獲得前進，只能轉攻另一條街道。在突破了右側的街道陣地後，祕社武裝直接進逼安莫爾軍陣地。

　　「看樣子這裏也守不住了。」將岸在黑豹古雷的身邊喘息著道，「撤退行動準備得怎麼樣？」

　　「真的要撤麼？」黑豹古雷低聲道。

　　「我們不會有援軍的，卡多姆和卡桑兩個人都各懷私心。他們不可能支援我們，所以我們除了撤離別無他法。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所以我到這裏來，就是爲了幫你下這個決心。」將岸點頭道。

　　「可是我們撤了，整個東區就會丟。」黑豹古雷低聲道，「他們會以東區爲新的進攻發起點，配合正面攻勢，側襲西區。」

　　「也許會，也許不會。」將岸低聲道，「因爲電廠區域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中，林銳還在，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也還在。祕社要想完整地拿下東區並不容易。我們可以撤向電廠那裏，在那裏繼續堅守。這或許是我們最後的生機了，只要我們夠快的話。」

第2548章 阿爾卡恩亂局

　　東區街巷陣地的慘烈幾乎是觸目驚心的，到處都是屍體，有安莫爾解放組織，有傭兵教導隊，還有安莫爾北方聯軍第二軍團的人，以及穿著灰色制服的祕社武裝分子的。到處都是屍體，橫枕疊壘。

　　而這一天內，黑豹古雷的掩護部隊也全部撤退了下來，在與敵軍激戰了大半天之後，因爲側翼的第六防區派出的右側支隊過早地撤退，導致祕社敵軍乘機向東南進擊，一部分已經攻佔了兩個主要路口，大有沿路南進之意，所以這支掩護部隊的陣地已經成了孤立之勢。再不撤退，他們就面臨被包圍殲滅的命運。

　　街道拐角處幾輛被擊毀的輕型裝甲車的殘骸還在燃燒著，戰死的雙方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斃滿地。由於敵軍已經推進到跟前，故而安莫爾守軍的抵抗也變得異常激烈起來，戰鬥的慘烈難以想象。又是一次進攻失利，，祕社武裝的指揮官也是急得滿頭是汗，乾脆親臨一線督戰，以兩個連的兵力對東區的第二防線再次發起了夜襲，之前雖然在炮火的掩護下，他們曾一度攻佔了第二防線的一部分，但很快又被安莫爾軍的反擊部隊給趕了下來。

　　雙方士兵一度爆發了極其慘烈血腥的近戰，各自損失都很大，但也有一些士兵頂不住壓力發生了潰逃。爲了能夠鼓舞士氣，此時在西區指揮部隊的卡多姆將軍，在命令各部隊要求死守西區一線陣地的命令後，授意督戰隊介入。

　　「你立即親自帶領憲兵過去督戰，如有擅自退下來的部隊，不管他們是哪部分的，一律軍法處置！」卡多姆閃爍著目光，用極其冷酷的語氣對督戰隊的軍官說道。「那麼如果是別的部隊呢？比如是僱傭兵或者是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那個軍官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那近乎冰冷的話語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感到陣陣心悸。

　　卡多姆將軍沒有半絲的話語遲疑：「退卻之敗兵還留著幹什麼？一律處決了。萬不可因潰兵而亂我軍之方寸。」他惡狠狠地說道。督戰隊的軍官默不作聲地點點頭，他知道一旦潰兵形成，整個防線很可能就會因此而崩潰，一個潰兵可以捲去一羣人的敗退，而一羣人的敗退又會使得整條防線崩潰。

　　「命令卡桑的部隊固守西區防線，如有不服從調遣，或是退卻者，全部格殺！」卡多姆將軍近乎冰冷的話語使得督戰隊軍官的心又一下提了起來，卡桑的人到底不是自己的兄弟，長官說殺就要殺。

　　安莫爾軍和僱傭兵們的反擊並不十分順利，在接連的敵軍的炮擊中，他們的反擊遭到了很大的傷亡，炮彈爆炸聲中到處都是冒起了滾滾濃煙，而反擊的士兵則無遮無避地暴露在街面上傷亡慘重，以至於路上躺滿了安莫爾士兵的屍體。槍林彈雨之中，黑島公司的傭兵教導隊，依然在頑強地邊打邊撤。

　　除了傭兵們，部署在東區的安莫爾軍指揮已經全部陷入在混亂中，各作戰連只能各自爲戰，拼命地組織進攻。升騰而起的照明彈不時地炸開，緩緩逝去的照明彈就如同黑夜裏間或的陽光一樣，給這片殺戮戰場帶來如同白晝樣的光亮。只是每一次隨著照明彈的升起，人們都被那涌入視線內遍地的屍首深深地震驚了。

　　黑豹古雷除了組織撤離之外，還組織了一批突擊隊隊從側翼大迂迴，利用正面的掩護側翼騷擾敵軍，以爲其他部隊的撤退爭取時間。接連下來的炮彈在廢墟內騰起一道道煙柱，接連直上雲天，高高懸掛在那夜幕之間。夜裏的寒風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冰冷而不祥，如剃刀在臉上刮動。此時林銳在電廠的樓上，獨自靜靜地遠眺著那片灰濛濛的夜幕，看著敵軍對一片廢墟樣的陣地展開一波又一波的大規模炮擊。沉悶的爆炸聲中，腳底的大地在微微地顫動著，煙火裊繞在戰地的上空。

　　「我不是第二軍團的，媽的！給我讓開路！」一個前線撤下來的軍官的破口大罵引起了西區邊界守軍的注意，到底還是出現了退兵。這個軍官很快便被一名督戰隊的憲兵一記槍托狠擊在他的腮幫子上，「你個不要臉的逃兵，還有臉叫喚。」

　　督戰隊軍官走到了這個軍官的面前，蹲了下來，逼視著這個被押解著的、兩股戰慄著的軍官，「司令部有令，任何退卻之徒一律軍法嚴懲。」

　　督戰隊軍官起身對著一羣士兵們說道，「我們的身後就是安莫爾的首都，沒有指揮部的命令誰也不可後退。殺一而儆百，你們是勇敢地死在自己的陣地上，還是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自己看著辦。是願意這樣去死，還是回陣地去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

　　「媽的！弟兄們，這樣也是死，那樣也是死，回去拼了。」那名軍官也勉強地爬起身來，向著督戰隊的軍官敬了個軍禮，帶著一羣亂糟糟退下來的潰兵們又轉身衝向了一片火海的陣地。

　　「幹得不錯。」卡桑將軍的車子開了過來，他站在車上對著督戰官揮手道，「去把路障搬開。」

　　「將軍，你……」督戰官有些爲難道。

　　「我不是逃兵，我是要去前線。」卡桑將軍緩緩地道。

　　督戰官吃了一驚，這位向來聲名狼藉的逃跑將軍，這次居然要親率部隊直奔東區的第一線作戰？他顯然不太相信，皺眉道，「但是卡多姆將軍說，我們爲了防止潰軍，必須嚴守防區邊界……」

　　「你可以去問問卡多姆，看看他敢不敢攔我。」卡桑冷冷地道。

　　「可是……」督戰官依然有些不太放心。

　　「如果不放心，你們現在就跟我一起上。誰不敢上前線，就槍斃誰。」卡桑嘲諷地笑道，「你們敢不敢跟我賭一把？現在東區戰況告急，阻止我馳援東區，就是貽誤軍機。立刻給我搬開路障，否則老子就要強闖了。」他身後的士兵們也全都嘩啦一聲舉起武器。

　　這督戰官對對幾個潰逃士兵耍威風還行，對著卡桑將軍，他實在耍不起來。畢竟這位卡桑還是羅根將軍的侄子。羅根將軍又是現在北方聯軍的總司令，他們這些人的大老闆。所以督戰官沒敢多問，還是給卡桑等人放行了。

第2549章 浴血東區

　　朝陽已經躍然在天邊了，通紅通紅的，就像是掛懸在雲端之上一樣，將暖暖的金色淡灑下來。然而地面上那熊熊燃燒的烈焰卻是沖天而起，掩蓋過了這輪紅日的霞輝，拔地而起的煙柱飄蕩於天地之間，久久不能散出。天空之中不時傳來引擎的轟鳴之聲，偶爾還會有一兩聲巨大的爆炸聲，整個阿爾卡恩的城東和城東南幾乎都在燃燒著，這些陣地無一例外地都成了一片瓦礫。

　　而那座曾經是阿爾卡恩最驕傲象徵的繁華商業區更是被夷爲了平地，到處都是瓦礫和城牆上倒塌的磚石塊，大威力的炮彈足以將這裏的建築炸得稀爛的了。曾經高聳著的樓房此時卻是坍陷了不少，被炸成瓦礫的房屋在道路之後散佈著，到處都是燃燒後的焦黑。空氣中滿是嗆人的焦臭味。

　　在消除了叛逆連隊的威脅之後，林銳就一直在一線指揮火力直接掩護安莫爾解放組織防禦電廠，即便是在東區其他位置已經逐漸趨於平靜，這裏依然是殺聲震天動地。那電廠高高聳立的圍牆此時已經完全地籠罩在黑灰色的煙塵之中。

　　尚未散盡的硝煙，裹挾著被炸成粉末的碎磚石屑，騰起在寒風之中，被炸起一道又一道沖天而起的煙柱，飛濺著的彈片潑灑在建築物的牆上，那早已經面目全非的牆壁隨時都會倒塌。由林銳所率領的O2隊員和壓上去的傭兵們就在這片煙火之中和突破口處的祕社武裝人員發生了激烈的碰撞，各種口徑的槍械、手榴彈轟轟轟地炸響成一片。

　　「上啊！」隨著勒安森的一聲命令，幾挺重機槍的火力開始噠噠噠地猛烈掃射著那些涌向突**的祕社武裝分子。「手榴彈！」勒安森看著身後的弟兄們喊道。數十枚手榴彈被扔了下去，爆炸聲成片。「機槍掩護……」林銳跳起身來率先頂了上去。街角二樓的機槍火力開始猛烈地掃射整個街道的兩翼，手榴彈也密集地摔落下去。

　　「讓機槍掩護火力堵住突破口處，別讓後面的敵軍上來！」殺紅了眼的勒安森喊道。他探出腦袋去看了下，只見對方還是拼命向這邊衝來，看來這些祕社武裝也是打瘋了。「弟兄們，給我往死裏打。」接替過被流彈打死的機槍手，勒安森架著機槍就朝著下面的人影橫掃了一梭子。

　　密集的彈雨內夾雜著不斷落下的手榴彈，轟然炸開的炮彈在河岸邊燃起紅黑色的火焰，熱浪摻著火光不斷地噴涌而起。「上，上啊！爲了安莫爾！」端著機關槍的勒安森殺氣騰騰地吼道。一時之間，突破口處槍彈橫飛，殺聲震天。成羣的安莫爾解放組織的士兵紛紛吶喊著，挺著武器撲上去。城牆之上，突破口兩邊在接連的爆炸聲中冒起了滾滾濃煙。成批成批的士兵在綿密的彈雨中被打得血肉橫飛。

　　協同衝擊的奧魯米步兵在祕社戰車的掩護下，成排地向前涌進，一旦前面取得突破，殺聲震天的奧魯米聯邦軍便從這個缺口衝將進去，手雷、輕重機槍火力狂暴地掃向防守在陣地上的安莫爾守軍，三三兩兩相互掩護著缺口衝上來。

　　來自縱深的火箭炮羣幾乎沒有絲毫的停歇，炮彈不斷地呼嘯出去，整街巷內被炸得火焰沖天。敵軍一次次對整個戰地進行猛烈炮擊，步兵力圖配合炮兵以強大的火力癱瘓安莫爾守軍最後的防禦力量。街口到處都散著被炸燬的車輛和裝備，路上幾輛戰車的殘骸燃燒著，裊繞著濃濃的黑煙。而一具具倒斃著的屍體則蜷縮成各種各樣的姿勢，有安莫爾人的，也有外籍傭兵的。喊殺聲震天的街巷之上，依然不斷有身影倒下來。

　　掩護的機關槍用一道道彈幕在地面上掀起陣陣腥風血雨，被擊中的衝鋒士兵無一不是哀嚎倒地。有些則是被從街道兩側高處甩落下來的手榴彈。炸成漫天的血霧。一個渾身都是火的傭兵哀嚎著從街角上跳下來，翻滾在掃射過來的機槍彈雨中。林銳嘩啦一聲，往自動步槍裏裝上一個滿彈匣，衝著身後的涌動的身影喊道：「弟兄們，殺！」

　　而就在另一側勒安森也端槍高喊，「弟兄們，黑島公司的人來支援我們了！」幾乎就在同時，一個黑色的身影猛然從空中閃出。

　　「當心！」大驚失色的安莫爾解放組織成員尖著嗓子喊道，他的聲音還未落音，炮彈已經在路邊炸開。正帶隊衝鋒的勒安森轉眼便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推搡了出去，重重地摔出數米之遠。到處是飛舞的彈片，滿地都是亂飛的碎石。

　　敵軍從街口方向打來的壓制火力，幾乎使人擡不起頭來，到處都是混亂的場景。林銳和瘋馬等人都在大聲地叫罵著，敦促一批批士兵向前衝去，必須要把那些從突破口爬上來的敵軍給打回去。電廠附近的壓制火力，鋪天蓋地的，極其猛烈。

　　由於發電廠本身周邊的地勢就比較高，在加上很多高樓，使得敵軍炮火的效果並不太好。但也使得從那面掃射來的子彈，幾乎完全壓制住了防守在街口的安莫爾守軍。安莫爾軍的機槍只要在一打響，立刻遭到成堆的重火力的壓制。許多機槍手便是這樣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勒安森剛才就遭到了一發迫擊炮的襲擊。

　　如果不是趕上來支援的黑島傭兵極其有經驗，用機槍火力勉勉強強地封鎖住了兩條主要街道，使得祕社的後續部隊一時間跟不上來，恐怕更多的祕社成員會沿著這裏衝過街道，直接撲到突破口處，到那個時候，電廠的防線想要不失守都難。

　　「勒安森怎麼樣了？」林銳大步走過來問道。

　　「被彈片傷了，正在搶救。」一個安莫爾解放組織成員回答道。

　　「好吧，那麼現在這裏誰管事？」林銳大聲道。

　　「我想是我。」一個黑人漢子走出來道，「你們需要我做點什麼？」

　　「不能再在這裏死拼消耗了，這裏擋不住多久，帶著人跟我們走，我們回到後面的街區，儘量把這裏讓出來。」林銳大聲道。

第2550章 艱難匯合

　　「可是後面的街道幾乎就緊鄰著電廠了，一旦再出問題，我們隨時都有可能失守。」黑人大漢回答道。

　　「現在就帶著你的人跟我走！主動撤退還可以爲下一步的防禦做考慮，否則在這裏把人拼光了，下面也沒法打。」林銳一邊射擊一邊對他吼道，「帶上人撤。黑豹古雷的人也正在朝我們這邊靠攏。在後面的街道上我們可以和他們匯合，然後一起應對這些該死的混蛋。而不是在這裏被人各個擊破。」

　　「好吧，長官！」黑人一跺腳，轉身下令安莫爾解放組織的人和林銳等人一起撤下去。林銳等O2隊員和一衆傭兵也掩護著他們，且戰且退。

　　這一夜下來，安莫爾解放組織已經傷亡達900餘人，損失慘重。從西區的方向看去，整個東區完全籠罩在一片煙火之中，在那裏激戰連連，黑豹古雷的傭兵部隊也幾乎被打殘了。從最開始的接觸戰，到現如今，不過才短短地八個小時。他手下的傭兵除了戰死的還有打散的，留在他身邊的人幾乎所剩無幾了。敵軍猛烈的炮火之下，無數的安莫爾士兵和僱傭兵們橫屍疊野。

　　不過黑豹古雷終於和將岸等人一起撤了下來，和林銳等人在電廠外圍的防禦陣地匯合了。

　　「情況怎麼樣？」林銳看著黑豹古雷道。

　　「這次，我們真是把老本都賠進去了。」黑豹古雷低聲道。

　　林銳看著他身邊的這些傭兵，咬著牙道，「戰鬥還沒結束。賠進去的，就還能賺回來。精算師在哪兒？！」

　　「他在組織收攏打散的弟兄們。東區正面打得太慘烈了，敵軍的大量炮擊，導致場面很混亂，很多兄弟都被打散了。有一些分散成小隊作戰，還有一些混進了安莫爾軍隊之中。精算師在儘量收攏這些打散的弟兄們。」彭樂風低聲道。

　　「小彭！你還沒死！」林銳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手上滿是血跡。彭樂風的肩膀和脖子之間的繃帶，還在不斷地滲著血水。

　　「你不是也沒死麼？」彭樂風艱難地笑了笑。「再說，我運氣一向很好，但這一次能不能撐到最後，就真的很難說了。」

　　黑豹古雷拍了拍他胳膊，「沒時間敘舊了，快點去處理一下傷口，之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我看恐怕用不了那麼久了，以敵軍這種攻擊強度，再加上我們現在的這種狀態，再沒有援軍的話，我們最多只能堅持兩個小時左右。然後電廠就不保了，接下來將是整個阿爾卡恩。」瘋馬低聲道。

　　林銳沉默了，他沒有反駁，因爲瘋馬說的是事實。甚至瘋馬所估計的兩個小時，在林銳看來，還屬於比較保守。在林銳看來甚至未必需要兩個小時。臨時構築的街壘和掩體所提供的防護有限。這使得安莫爾軍在面對敵軍的大口徑車載機槍時，防禦力明顯不足。如果祕社武裝能夠有效利用他們的獾式裝甲車和車上的20mm的M693機關炮的話，他們絕對檢查不到兩個小時。

　　「看來我們過於樂觀了，儘管大敵當前，卡多姆還是決定袖手旁觀，以保存個人實力。」黑豹古雷咬著牙憤怒地道，「之前還說好的，幾個防區之間相互策應，結果到了關鍵時刻，他來個事不關己。他難道不知道電廠失守，到底意味著什麼嗎？」

　　「他是防禦專家，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林銳冷冷地，「恐怕他是有心這麼做的。」

　　「他是有心這麼做的，爲什麼？」瘋馬皺眉道。

　　「是安莫爾解放組織，他肯定是想憑藉此事削弱安莫爾解放組織。阿爾卡恩之戰，事關安莫爾的國運。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這裏，所以卡多姆不能讓安莫爾解放組織在戰鬥之中的作用被體現出來，不能使這些反政府武裝成爲真正的國民英雄，從而進一步擴大影響。所以卡多姆是想借敵軍的手，剪除可能存在的對手。」林銳低聲道。

　　「媽的!所以我們也被當犧牲品了？」瘋馬怒道。

　　「放鬆點，這很正常。」林銳緩緩地道，「目前情況確實很被動，但我們依然有機會證明他錯了。」

　　「還有什麼機會？！」謝爾蓋皺眉道。

　　「我們的機會是卡桑！」林銳低聲道，「半個小時之前，卡桑已經私下通知我。卡多姆拒派援軍給我們，他讓我們別再白費力氣求援了。而卡桑，將帶著他的人過來馳援我們。」

　　「卡桑，羅根的侄子，那個逃命將軍？他會來支援我們？爲什麼？」黑豹古雷難以置信地搖頭道。

　　「他應該快到了，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他。」林銳苦笑道，「也許他是習慣和卡多姆對著幹，也許這小子比卡多姆有良心，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我雖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我們確實需要他的援軍。」

　　黑豹古雷精神一振，轉身看著地圖道，「如果是卡桑的話，那麼他一定是調用了他手下的第五軍團，那麼他們的位置將是從北區直接切入。從北區到東區直接的間隔，是第七大道。而他們現在介入的話，將會直擊敵軍的後方部隊，嚴格地說應該是敵軍的火箭炮羣和輜重部隊。這個卡桑還真是個人才，不但給我們賣了一個大人情，還能依靠這次不大不小的奇襲，重創祕社的炮兵部隊。」

　　「不是吧？」謝爾蓋連忙過來看著地圖。

　　「應該就是這樣，你們看這裏是我們和敵軍交戰的位置。第七大道是橫貫老城東西兩區的一條公路，以敵軍目前的佈置來看，也的確應該是他們炮兵和輜重部隊所在位置。」林銳指著地圖低聲道，「這也就是說，我們如果能再拖住敵人一會兒，他們所依賴的炮火支援優勢將蕩然無存。不僅如此，他們還得回頭去救援他們的後方部隊。」

　　「圍魏救趙？」彭樂風突然遲疑了一下道，「這……你們說，這會是卡桑自己想出來的主意麼？」

第2551章 危亡之際

　　「我看應該不是，能想出這樣計劃的人應該對目前的戰鬥局勢非常瞭解。卡桑在北區，他未必能對東區的情況瞭解得如此透徹。再說，卡桑這個人我知道一點，他除了是羅根的侄子，自己也確實有點本事，但爲人精明，向來明哲保身，絕不肯吃虧的。否則私下也不會有逃命將軍這個稱號。要讓冒這麼大風險來援助我們，他肯定不會幹。」黑豹古雷搖頭道。

　　這時精算師將岸走了過來，對黑豹古雷一笑。「你也太小看他了，他是很精明，也很保守。但他是一個年輕人，和卡多姆這樣的老油條相比。他除了以上特質，他還有另一個特點，那就是野心。其實說是野心也好，說是雄心壯志也好，沒有哪一個年輕人是安分的。卡桑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不甘心在卡多姆之下，但要證明這一點，就得拿出像樣的戰績來。當然以他逃跑將軍的惡名來說，是無法跟卡多姆這樣的防禦戰專家相比的。」

　　「所以……」黑豹古雷恍然大悟，看著精算師道，「所以是你鼓動了他做這一次冒險？」

　　「我只是私下聯繫了他，把所有的利害關係給他剖陳了一遍，讓他看清局勢。另外告訴他，跟著卡多姆將軍行事，即便成功守住了阿爾卡恩，他也只是一個跟班的。目前的阿爾卡恩防衛戰是世人所矚目的焦點，是要一戰成名，成爲安莫爾的英雄。還是繼續跟著卡多姆當小跟班。他自己做出了選擇。」將岸緩緩地道。

　　「該死的精算師，你怎麼事先不跟我們說？」黑豹古雷大笑著道。

　　將岸微微一笑對著彭樂風道，「我說了，我會盡一切力量當你們的援軍。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設法把你們拉出泥潭。我說到做到。」

　　彭樂風呆了呆，看著這個戴著眼鏡，現在已經談不上風度，只是有些髒兮兮的精算師。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沉默了半分鐘，他才嘆了一口氣，「好吧，這一次，我服了，徹底服了。」

　　彭樂風居然站起身來對著將岸鞠了一躬，「你是好樣的。」

　　「小彭，你這是……」阿虎伸手去扶彭樂風，卻被他甩開。

　　彭樂風一臉輕鬆地道，「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我原來一直很自負，我自然爲在西西伯利亞訓練營的時候，我雖然不如林銳，但也並不是太差。後來我卻沒能進O2小隊。而你這個除了在畢業考覈之中充當內鬼，沒有任何出色表現的眼鏡男，卻成爲了O2的一員。我心裏一直不服。以爲你不過是給銀狼當過幾天助理，才僥倖能混進O2而已。

　　不過今天，就憑你這些話，老子服了。如果之後真有援軍到，那麼沒有什麼二話，老子不但是服了你，等活下來，我還請你喝酒！」

　　將岸微微一下，伸出了自己的手，「順便說一句，我喜歡蘇格蘭威士忌，單一麥芽的蘇格蘭威士忌。」

　　彭樂風伸手和他擊掌，「說定了！」

　　火箭炮的炮彈幾乎將大半個外線陣地炸成一片火海，到處都紛飛著無數的炮彈破片，燃燒著的大火將郊外的不少村鎮都化爲灰燼。依託著炮火的掩護，祕社武裝從各個方向向據守在幾處重要街道的安莫爾軍隊接連發起著進攻，天空中飛舞著無數的流彈，星星點點的曳光彈胡亂地竄動在被不斷升騰而起的照明彈照亮得如同白晝樣的夜空中。

　　不斷滾滾而起的煙塵裏，不遠處的那些民宅一棟接著一棟轟然倒塌，滿目瘡痍的陣地再次沉浸在一片濃煙烈火之下。從電廠陣地往東，一路之上滿是從東區正面撤下來的潰兵和倒伏在路邊的屍體。

　　空氣中揮散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炮彈炸開的橙色火光接連閃動。望著那如同火海樣的陣地，林銳沉默無語。敵軍的進攻出乎尋常地瘋狂，甚至要比之前從火車站殺奔過來的追擊戰還要瘋狂，看來祕社武裝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攻佔阿爾卡恩，攻佔通向安莫爾首都的最後一個堡壘。

　　「讓部隊抓緊時間佈防，在預定地點建立防禦。」爲了讓撤下來的士兵們儘快趕到左翼陣地，黑豹古雷幾乎是在要求部隊拼命往前趕。就在黑豹古雷率部開赴一線的時候，從西區方面出來的第五軍團也正在向著東區轉進。身後那黑漆漆的夜幕下，一片死沉，不斷響起一兩聲沉悶的爆炸，途中到處都是混亂。

　　遠處綿延著一堆堆陰影，借著遠處地平線處閃電樣不斷翻騰的火光，滿臉都是菸灰的士兵們這才看清那是被摧毀的房屋廢墟。

　　東區撤下來的安莫爾部隊以及逃避戰火的平民相互傾軋著，向著電廠的方向蠕動著，到處都可以見到丟棄的武器裝備。望著那裹挾在撤退部隊中的難民，黑豹古雷嘆息著搖搖頭。這樣下去，行軍速度將大大減慢，而敵軍是不會給予太多的時間的。

　　「告訴他們，把路讓開，後撤部隊全部給老子讓開。」瘋馬滿頭是火，這個時候不能再糾纏下去了，否則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完蛋的。一些安莫爾憲兵忙碌著維持秩序，以讓擁擠不堪的交通狀況能夠順暢一些。不時地有士兵、平民和這些武裝憲兵發生衝突。

　　到處都顯得很是混亂。汽車喇叭的交鳴聲響起一片，間雜其中的是無助的難民的泣啜、哭嚎、士兵們粗魯的叫罵聲。馬路上擠滿了潰兵、難民，汽車混擁在一起，不分車道，只是匯成一股亂糟糟的濁流。

　　「我們不是難民，我們都是志願者。我們是來上前線提供協助的。我們有些可以作戰，有些可以幫助搬運彈藥。」其中一個黑人大聲道。

　　「你們是在送死。」瘋馬搖搖頭低聲嘟囔道。

　　「讓他們去吧。」林銳低聲道，「這些安莫爾人或許已經知道了，除了戰鬥，沒有任何希望。」

　　「可是他們都是平民。」瘋馬低聲道。

　　「把他們交給那些民兵組織。我們繼續做我們的。你知道我方的減員有多厲害，再這樣下去，也真的必須依靠這些民兵才能守住陣地了。」林銳揮手道。

　　「照他說的做吧，或許在民族危難關頭，這些平民也希望爆發出自己的力量。」黑豹古雷也點點頭。

第2552章 黎明側襲

　　祕社對東區的襲擊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街巷之上炮火連天，遠處打來的炮彈紛紛而下。整個街區如同陷入煉獄中一樣，到處紛飛著彈片和烈焰。

　　遠處的路面上，一輛裝甲車橫衝直撞，有些建築正燃著熊熊大火，一些建築的地基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震動，開始下沉傾斜了。而大街小巷之間還掙扎著無數的生命。平民絕望地尖叫著，哀嚎著。一排排炮彈在這個區域上砸起接連的煙柱，瘋狂掃射著路邊一切的祕社裝甲車向掙扎在建築之中的人們，不斷地掠起道道飛濺的小小的血花。

　　濃煙滾滾，到處都在燃著大火。望著一片混亂的局面，所有人都頹喪到了極點，難道就這樣完了？又是一聲巨大的爆炸，刺痛耳膜的巨響幾乎讓林銳被震昏。臨近電廠的一棟樓房轟然燃起大火，渾身是火的士兵們痛苦地哀嚎著、奔逃著。

　　「看來敵人是準備將這裏作爲我們的墳場了。」彭樂風沙啞著嗓子說道。

　　爆炸燃起的一團團的火光在夜色中看起來是格外刺目，高溫烈火幾乎讓人感到窒息。無數的安莫爾士兵、難民瘋狂地奔逃在道路上，竭力地向那些可以暫時遮蔽的位置跑去。沒有人再顧及什麼秩序，什麼憲兵了，甚至就連維持秩序的安莫爾憲兵也丟掉了武器，拼命地涌向炮擊區域之外。不管有沒有出路，不管夜間飛舞的流彈，很多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都將死在這片絕地。

　　「把能作戰的給我，我來頂住敵軍的進攻，掩護友軍撤退。」阿虎大聲地吼道，他不想就這樣失敗。

　　而此時，卡桑的第五軍團已經有一部分進入了敵軍佔領區側翼，向著東區而來了，所以在東區和西區的結合部槍聲很密，所有人也不知道這些消息。在槍聲中，從第二防線撤退下來的黑豹古雷的一行人向著電廠方向作最後的撤退。林銳終於接到卡桑的電話：「安莫爾西區戰況混亂，要作有計劃戰鬥已經不可能。爲了保持一部分實力作爾後長期作戰計。部隊完成當前的側襲任務之後，會趕來匯合，如果確實拖不到那個時候，就應相機撤退，以阿爾卡恩以南做爲撤退方向。」

　　黑島公司傭兵教導隊參加東區戰役的部隊原有不足千人，而撤到電廠的殘餘部隊，加上倉促之間收容了安莫爾軍方約有七八百人，安莫爾解放組織約有千餘人。雖然將岸在第一防線撤離行動開始之後，後立即沿路設立了收容所，又陸續收容了約千餘人的安莫爾部隊，但是仍有大批安莫爾士兵官兵在沿途失散。

　　此時，天已經快要亮了，儘管之前腿部的傷口很痛，可是遠望著那片爆炸聲震天、混亂不堪的場面，林銳怎麼都不覺得傷口有多痛，因爲此刻他感覺到最痛之處是在自己的心裏。這一仗死太多人了，尤其是傭兵教導隊，這支黑島公司的精銳幾乎折損了百分之七十。

　　整個東區電廠附近依然一片混亂，一輛輛被擊毀的車輛燃著熊熊的烈火，一些被擊中要害位置的建築滾著濃煙緩緩地傾斜倒塌，亂成一鍋粥的陣地上，惶惶不安的士兵們做著絕望地反抗。能在單兵掩體裏待著反擊的還算是幸運的，那些暴露在外的士兵往往捱上一枚炮彈，便是直接連人帶船消失在巨大的火球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被撕扯成紛飛的碎片。

　　衝突掃射的祕社獾式裝甲車上的炮火在不斷起伏著攢動的人羣之間割開一道又一道的猩紅，幾乎瞬息之間就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亡魂。這是一個絕望的夜晚，東區的每一條街道上，幾乎都倒伏著的安莫爾黑人的屍體。祕社武裝的指揮之下，越來越多的奧魯米聯邦部隊雲集了過來，炮火逐漸地停息下來，只有間歇響起的槍聲。那些抵抗的機槍的嘶吼聲開始逐漸遠去。

　　路面上除了幾輛正在劇烈燃燒著的武裝車輛，上面滿是燒焦的屍體，一些被炸燬的建築仍在燃燒著，不斷有照明彈升騰在已然開始漸漸泛出魚肚白的黎明中，鋼筋、碎木、廢棄的街壘隨處可見。安莫爾人能看到的幾乎是滿眼的猩紅，屍橫遍野的街頭流淌著的血沫，一具具屍體就泡在那猩紅的血水中。

　　而東區以北的方向，在朝陽下，無數的奧魯米聯邦部隊高呼著衝鋒，擁抱著，陷入狂喜之中。一些地方仍在交火，但安莫爾東區的守軍已經無可挽回地失敗了。拂曉，從北方增援而來的祕社援軍未經戰鬥即佔領了東區的大部。整個東區目前還在繼續抵抗的唯有阿爾卡恩電廠附近。

　　但是並非所有的抵抗武裝都已經失去了組織以及一個軍人應有的戰心，至少在東區的守軍之中仍有黑豹古雷和林銳等傭兵部隊，還有安莫爾解放組織，以及臨時組織起來的民兵，他們此時並不準備潰散，而是迎敵固守阿爾卡恩發電廠一線。

　　早上八點，林銳等人最後的堅守終於有了回報。安莫爾軍第五軍團在卡桑的率領之下側襲成功，這支第五軍團全是打過萊塔保衛戰的老兵。和所有的非洲部隊一樣，他們打硬仗不行，但是打順風仗很拿手。由於林銳等人在東區牽制了祕社敵軍的大部分兵力，導致祕社的後方部隊難以抵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奇襲，卡桑趁夜行動，早晨的時候發動突襲。打了祕社的炮兵部隊一個措手不及。這支炮兵部隊因爲部署在相對靠後的位置，周圍兵力薄弱，而且武裝守衛情況也一般。加之全是輜重，機動性並不好。結果卡桑手下這些安莫爾士兵們逮著機會就狠打，他們這支部隊裝備情況還好，都是武裝皮卡。在戰場上四處亂竄，以機槍和火箭筒射殺敵軍炮兵。不但將祕社武裝的炮兵打得一敗塗地，還繳獲了爲數不少的107火箭炮。

　　而他們的行動也讓祕社指揮官們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不清楚安莫爾人到底出動了多少部隊側襲，如果是第五軍團和第二軍團配合行動，那麼他們的前方部隊，就有被包圍分割的風險。到時候即便是佔領了東區，也會導致和總部失聯成爲一支被困的孤軍。都說安莫爾人打仗不行，但這個進攻發起時間和切入的位置選擇的無可挑剔。不由祕社的指揮官不引起重視。

第2553章 戰鬥間隙

　　一直待在電廠臨時指揮所的將岸聽到遠處的槍聲開始逐漸零落，猛然從座椅上站起。

　　看到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將岸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虛脫般地道，「側襲成功了，敵軍正在後撤。電廠能保住了。」

　　「我看未必。」瘋馬有些憂慮地道，「目前他們就剩這東區的一個角落沒有拿下了，而電廠的作用又是這麼的明顯。他們會放棄進攻麼？」

　　「正因爲他們已經拿下了東區的大部分，拿下電廠對他們而言已經只是時間問題。既然已經穩操勝券，他們就不會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這裏。而第五軍團的側襲也給他們提了一個醒，安莫爾部隊雖然良莠不齊，但作爲羅根將軍的嫡系部隊，也是有一定戰鬥力的。這次祕社的炮兵部隊遭受重創，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恢復。他們一定會先回援後方，以避免卡桑造成他們的進一步損失。」將岸果斷地道。

　　「那卡桑的第五軍團不是會很危險？他們這次完全是趁火打劫，在祕社武裝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襲得手。如果正面交戰，那些安莫爾士兵人數雖然不是，但是仍然不夠看的。」謝爾蓋也有些吃驚地道。

　　「你們能想到的，卡桑也已經想到了。事實上爲了說動他發起這次襲擊，我在事先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層，並且幫他制定了完美的撤離路線。否則這位以保存實力著稱的逃命將軍，怎麼肯動手幫我們？」將岸拿起電子地圖道，「他們側襲成功之後，會留下小股部隊分散騷擾祕社敵軍的佔領區，造成他們依然在的假象。而卡桑則會帶著他的人迂迴到南側，繞過敵軍，和我們在這裏匯合。」

　　「迂迴南側，可以避開大部分敵軍。從我們的後方進入電廠區域，這需要很快的速度，他們能做到麼？」黑豹古雷心有疑慮地道。

　　「他們可以，卡桑的部隊是安莫爾軍中少數裝備完整而且號稱機械化步兵的。但其實他們根本算不上機械化步兵，充其量只是摩托化步兵。火力和裝備根本無法和真正的機械化步兵相提並論。但即便如此，他們也算是安莫爾軍中機動性能最出色的步兵。因爲他們配備了大量的武裝卡車，輕型作戰車輛。南部各個防區又在他的控制之下，快速通過毫無問題。」將岸解釋道，「中午十二點之前，他們一定會趕到這裏，進行協防。」

　　林銳點點頭，他沉吟了一會兒道，「但是你恐怕沒有對他說明全部的情況，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電廠終究是守不住的。」

　　「是的，否則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來這裏跟我們匯合。」將岸緩緩地道。

　　「我不懂，我們既然守不住阿爾卡恩發電廠了，爲什麼還要讓卡桑到這裏來跟我們匯合？既然守不住了，我們難道不能主動撤離麼？」謝爾蓋有些不解地道。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將岸平靜地道。「請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家。」

　　林銳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身邊的謝爾蓋，「俄國佬別廢話了，過來給我腿上的傷口換點藥。該死的，我感覺傷口可能有點感染了。」

　　不管怎麼說，這場堅持了一個晚上的戰鬥終於暫時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很多人都疲倦得要死。作戰的時候精神高度緊張，等到停下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很多人隨便找個牆根，幾個人相互靠在一起，倒在地上就睡，此起彼伏的鼾聲如雷。

　　中午十二點過後，卡桑將軍的人到了。他們剛到這裏的時候，也幾乎被現場的狀況所驚呆了。發電廠周邊的建築被毀嚴重，發電廠也多處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炮擊。東區原本的商業建築幾乎成了一片地獄，到處是屍體，民兵們正在組織清理。

　　「將軍。來這裏之後，有何感想？」林銳看著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卡桑。林銳的身上又是汗又是灰，頭上還纏著一條血跡斑斑的頭巾，嘴角叼著一支被壓彎瞭然後又被捋直的香菸。這狼狽不堪的樣子和衣著光鮮的卡桑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他媽簡直就是個奇蹟，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我又覺得怎麼都不會太奇怪。」卡桑將軍走過來，親自用打火機給他點著了香菸，然後拍著他的肩膀道，「精算師在哪裏？我得好好謝謝他。說實在的，這次要不是他的計劃，我們根本就打不了這麼漂亮的突襲戰。」

　　「在指揮所，等你很久了。過來吧。」林銳懶散地一笑，然後平靜地強調道，「一個人來。」

　　「一個人？」卡桑愕然道。

　　「是的，一個人。」林銳點點頭，自顧自地轉身走進了遠處那棟被炸燬了一半的電廠大樓內。

　　「好吧，好吧。」卡桑無奈地揮手，然後轉身對自己身後的一衆軍官道，「你們都留下，我過去一下。」

　　「將軍，這這裏可是前線……」他手下的那些軍官似乎有些擔憂。

　　卡桑聳聳肩，「都留下，讓部隊留意一下週邊的情況，這裏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不過也很難說。我過去看看，這些僱傭兵有什麼想說的。」

　　「是的將軍。」他手下軍官們一起立正。

　　卡桑這才點點頭，跟著林銳走進了那棟幾乎被炸塌的大樓內。「這裏是你們的指揮所？」

　　「算是吧。整個區域也就這裏算是堅固點，捱了兩發炮彈都沒倒。不過走路小心點，大樓的西北角塌了一半。經常有混凝土塊掉下來。」林銳把卡桑帶到了裏面的一個房間。

　　在房間裏，精算師將岸、黑豹古雷等人都在，還有那個安莫爾解放組織的勒安森。勒安森在之前的作戰之中捱了一炮，雖然沒有被彈片傷到，但是卻震暈了。直到現在也還是頭暈嘔吐，沒有徹底恢復。

　　卡桑將軍走進來之後，也被這些人的樣子給驚到了，黑豹古雷等指揮官也幾乎個個都是身上帶傷。也就將岸，看起來除了疲倦一點，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好吧，各位，我來了，有什麼需要討論的麼？」卡桑將軍聳聳肩道。

第2554章 閉門會議

　　在簡陋的指揮所內，將岸點點頭，走上去和卡桑握手，「很抱歉將軍，我們只能在這樣簡陋的地方見面。但我認爲這個地方至少很安全，所以我們在這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被泄露。」

　　「哦？」卡桑皺眉道，「那麼是有什麼重要會議麼？還是說我們在準備下一步的反擊作戰計劃。如果需要的話，我那裏有輛卡車可以作爲臨時指揮車，有地圖和通訊設備，我們可以在那裏談。」

　　「不必了，因爲我們要說的東西太過敏感。」林銳搖搖頭，看著將岸道，「是你說還是我說？」

　　「你說吧。」將岸點頭道。

　　「實際上的情況是，我們根本沒有什麼下一步的反擊計劃。」林銳看著卡桑將軍道。

　　卡桑將軍皺眉道，「怎麼會？瑞克，先生。我們之前不是都計劃好了麼？我出兵襲擊敵軍的炮兵部隊，先給你們這裏解圍，然後以電廠作爲反攻發起點，逐步拿回整個東區。這些不都是事先說好的麼？」

　　「很抱歉，這是之前的計劃。如果我們還擁有至少附近的四五個街區的話，情況也許會如你所說的計劃這樣。但是現在，我們已經連電廠最外圍的一圈陣地都失去了。反攻那些整個東區事實上已經不可能。而且，我們甚至連這個電廠都守不住了。這就是現在的實際情況。」林銳在卡桑將軍的面前坐下。

　　「可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如果東區已經徹底守不住了，連電廠都不保。那麼我們在這裏匯合的意義又是什麼？」卡桑皺眉道。

　　「因爲我們需要談一談。」林銳點頭道，「而且非常迫切。」

　　「談什麼？」卡桑皺眉道。「我們現在可是在敵軍環視之下，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會立刻撤離險境。很抱歉我沒能幫上什麼大忙。」

　　「事實上，你客氣了。你確實幫了我們的大忙。如果不是你的側襲成功，只怕電廠在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陷落了。」林銳繼續道，「你的決定救了我們，但我們接下要你做的選擇可能將會拯救整個安莫爾。」

　　「你們要我做什麼？」卡桑皺眉道。

　　「我們需要你發動兵變，趕卡多姆下臺。由你接任總指揮，負責安莫爾防禦指揮的全局。」將岸平靜地道。

　　「什麼？」卡桑皺眉道，「你們是在開玩笑麼？讓我在這個時候發動兵變？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卡多姆是個不錯的防禦專家，但是他的思維太守舊也太頑固。就拿這次來說，原本商定好的幾個防區協防計劃，變成了東區一面受敵，其他幾個區域一起圍觀。如果不是你的出擊，我們現在已經全完了。如果再照著這個思路打下去，阿爾卡恩是守不住的。不但守不住，而且還會人心離散。

　　別的不說，就今天的這一仗，已經打得安莫爾解放組織心灰意冷。他們並不是北方聯軍之一，他們今天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爲他們也認爲自己是安莫爾人，他們認爲自己必須爲自己的祖國貢獻一份力量。可是，卡多姆卻在拿他們當炮灰。還有那些自發組織起來的民兵組織，他們很多只是安莫爾的平民。他們拼盡一切支持你們，因爲他們相信你們能夠保護他們。但是他們得到的是什麼？卡多姆在拿他們當犧牲品！」將岸冷冷地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也很不滿意他的安排，我也已經在指揮部公開和他吵翻了。但是……這都不能成爲發動兵變的理由。你們要知道，在戰時發動兵變，要挾上官。幾乎等同於叛亂。」卡桑看著這些僱傭兵道。

　　「我們知道。但這也要看叛的是什麼！」將岸沉聲道，「你被叛的是卡多姆這個總指揮官，但是你卻忠於了自己的國家。而且現在的情況是，你已經騎虎難下。你今天的行動背離了他的意願，但卻幾乎全殲了敵軍的炮兵部隊。這對整個阿爾卡恩的防禦來說，可謂是功勳卓著。你覺得卡多姆作爲總指揮，還能對你保持克制麼？」

　　「笑話，難道他還敢對我下手？他根本就沒有這個膽子。」卡桑搖頭道。

　　「那是在以前，因爲羅根將軍的緣故，他不得不忍著你。但是現在呢？大軍壓境，羅根將軍在南部作戰，他最終能否翻盤還是未知之數。而阿爾卡恩的威脅卻是迫在眉睫。別忘了卡多姆的家人都在阿爾卡恩。你覺得他在關鍵時刻，會選擇與阿爾卡恩共存亡，還是保全家人？之前的火車站戰役，我們炸燬了鐵路。他因此幾乎暴怒失控，那是因爲火車和鐵路是唯一可以保障他家人安全撤離的途徑。」林銳緩緩地道。

　　「而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卡桑眼神閃動道，「他如果想要保全家人，要麼就是保住阿爾卡恩，要麼就是……」

　　「第二個選擇也很簡單。」將岸接下去道，「要麼就是投敵，而且目前強弱分明。這個選擇已經開始向那一邊傾斜了。」

　　卡桑搖搖頭道，「還是不太可能，他怎麼說，也是跟隨我叔叔征戰多年的老人了。應該還不至於背叛吧？」

　　「或許還沒有，但是他已經在逐步實施他的計劃了。」將岸指著地圖道，「分區防守，通過消耗僱傭兵和安莫爾解放組織，來讓祕社的進攻一再受挫。就是爲了在積累他投降的資本。他非常清楚，如果祕社能夠輕鬆拿下阿爾卡恩，那麼他的投降就毫無價值。

　　所以他一方面要讓祕社武裝知道阿爾卡恩不是那麼容易拿下的，另一方面必須確保他自己的武裝不遭受大量損失。這才會顯示他投降的價值。而且當其他部隊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再要想投降，也就是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下來的了。因爲有可能反對的人，都在倒在了他投降之前的消耗戰之中了。

　　先是我們這些僱傭兵，然後是安莫爾解放組織，再然後就是你了。而你剛剛重創了祕社的炮兵部隊，又是羅根將軍的侄子，所以你很有可能成爲他獻給祕社武裝的一份見面禮。足以確保他和他家人的安全。」

　　卡桑將軍的臉色變了變，低聲道，「那麼我該怎麼做？」

　　將岸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覺得，該先下手爲強。」

第2555章 倒戈危機

　　卡桑將軍考慮了一下，最後搖頭道，「不，這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我只是就事論事，不針對任何人。現在的情況，如果由你來指揮第五和第二軍團，會比他更合適。部隊目前需要團結一致，而卡多姆在破壞這種團結，因爲他很有可能已經另有打算。現在他大權獨攬，一旦他臨陣變節投向敵軍，後果將不堪設想。」將岸沉聲道，「你知道我們是僱傭兵，我們只是拿錢打仗，對你們軍閥內部的紛爭從來不感興趣。但現在，情況已經危及到了我們。」

　　「我明白，但是我們如果要排擠掉卡多姆，將會很難。你們應該清楚我們這支隊伍的結構，我們是北方聯軍。但說穿了我們就是安莫爾各地的軍閥武裝。這就意味著相互之間沒有從屬關係，卡多姆的第二軍團是他私人部隊。這就像是我的第五軍團，卡多姆也指揮不動。

　　就算是我們能對付卡多姆，那第二軍團的人怎麼辦？那麼多忠於卡多姆的軍官和士兵，他們難保不會倒戈叛亂。這種時候發生這樣的內亂，將使得阿爾卡恩的整體防禦計劃徹底瓦解。」卡桑將軍來回踱步，有些焦慮地道。

　　「但如果讓卡多姆先動手的話，情況會更糟。他會利用第二軍團和祕社武裝，這一明一暗的力量，聯手把你陷入困局。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絕境，無論對你，還是對阿爾卡恩的防禦計劃來說，都是致命的。」林銳緩緩地道。

　　「我不知道。」卡桑有些焦慮地踱步道，「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我不是說不相信你們，但這太讓人難以接受了。而且你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卡多姆通敵麼？」

　　「沒有。如果我們有的話，會立刻將證據提交給羅根將軍，然後返回指揮總部，當場幹掉卡多姆。但你也知道卡多姆被譽爲防禦戰專家，是因爲他小心謹慎，在這方面他非常細緻。就算是想要倒戈，他也不會在事先露出一點風聲。但我認爲，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我們已經不能再像常規那樣重視證據了。那隻會讓我們陷入被動。」林銳轉過身道。

　　「那你想我怎麼做？他的第二軍團不可能聽我的指揮，難道我要帶著第五軍團跟他們火併？然後讓敵人順利拿下阿爾卡恩？」卡桑有些不悅道。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僱傭兵，想確保我們能得到該有的收益。而一旦阿爾卡恩失守，作爲一座沒有後援的孤城，安莫爾也勢必難以堅守。那麼羅根就會倒臺，公司在安莫爾戰爭之中所做的一切工作，都很難再收回成本。所以我們不能再冒風險。無論你是否同意，我們都要讓卡多姆消失。」黑豹古雷沉聲道。

　　「什麼？你們不是要抓捕卡多姆，而是要暗殺他？！」卡桑吃驚地道。

　　「可以這麼說，但我們會做得毫無痕跡。到時候無論從哪方面看，卡多姆將軍都是爲國捐軀。這對他來說，總比頂著叛徒的名義被槍決要仁慈點，而且對他的家人也好。卡多姆將軍陣亡，按照聯軍阿爾卡恩防禦指揮部的指揮序列，你將接管他的所有指揮權限。第二軍團越是對卡多姆忠誠，就越是會跟隨你，矢志向祕社和奧魯米聯邦軍報仇雪恨。」將岸看著卡桑道。

　　「這簡直是瘋了。他是聯軍的高級軍官，資歷很深。你們……」卡桑吃驚地看著將岸道，「你們想不通過調查，甚至連逮捕和審判都沒有，就直接暗殺他？這太大膽也太愚蠢了，而且一旦暴露，一場火併將在所難免。」

　　「但想想如果成功了呢？我們就能讓你這樣一個摒棄所有偏見的人執行指揮，而且你是羅根將軍的侄子，剛剛又重創了敵軍炮兵部隊，打壓了敵軍的囂張氣焰。就憑著這份號召力，也能讓更多的阿爾卡恩市民加入你的部隊。運氣好的話，我們還有機會守住阿爾卡恩。」將岸平靜地道。

　　「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已經守不住阿爾卡恩了？」卡桑看著將岸道。

　　將岸嘆了一口氣道，「卡桑將軍，我並不是無端指責卡多姆。實際上，你也知道，前段時間我一直待在指揮部，參與指導了所有的防禦計劃。」

　　「這個我當然知道，將岸先生是一位難得的軍事專家。這一點卡多姆也是承認的，甚至私下他跟我說過，將岸先生是他所見過最好的參謀人物，而且有很好的戰略思想和大局觀。」卡桑皺眉道。

　　「但還有一些事情，你並不知道。我在指揮部的這段時間，卡多姆一直很沉默。但是私下他找我談過多次，就是否能守住阿爾卡恩這一點，他和我的觀點是一致的。他也認爲很難守住，充其量只能拖延。」將岸低聲道，「我相信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作另外的盤算了。而之後他的很多行爲，都證明了我的猜測，他在爲倒戈叛變，做著準備。」

　　「什麼？！這個該死的老狐狸，他在我們面前半點口風都沒有透露過。」卡桑咬著牙道。

　　「這很正常，他畢竟當部隊主官的人，怎麼可能把這樣不利於軍心的看法表露出來。再說你和羅根將軍還有親屬關係，他不能不防著你一點。」林銳搖頭道，「他已經心懷異志，又怎麼可能向你透露他的真實想法。」

　　卡桑猶豫了一下，咬著牙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做？」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來接近他。」林銳低聲道。「當然，是由我們來動手，並且把一切處理得就像是一次意外。你只需要在事成之後快速行動，並且控制住部隊。記住你的行動越快，成功的機會就越大，而且給內部所造成的損失會更小。」

　　「但我還是有些擔心，他的手下會不會看出問題？！真要是被識破了，麻煩可就大了。到時候你們這些僱傭兵大爺們拍拍屁股走人，後果我可是要承擔的。謀殺上級軍官，一旦被查實，我可沒有什麼好下場。」卡桑猶豫道。

　　「大不了上軍事法庭，相信我，這絕不會比你毫無作爲的下場更慘。卡多姆已經成功消耗了黑豹古雷的傭兵，還有安莫爾解放組織。剩下能對他叛變產生阻礙的，也只有你了。」將岸低聲道，「他一定會開始對付你，所以無論他做什麼，你最近都要小心一點。」

　　「媽的，老子幹了！」卡桑一咬牙道，「如果真像你們說的，他準備叛變投敵，那我也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