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打造超玄幻 作者:李鴻天 (連載中)

 
V123210 2019-6-16 15:41: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4 90772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3 07:07
第一百五十章 此劍名景天

    通紅的夕陽,彷彿帶著未熟的蛋黃色澤。

    餘暉揚灑在一身染血的白衫客身上,頗有幾分冷峻之意。

    景越佇立孤舟,拄著鈍了口的長劍,回首道:「公子不見你,請回吧。」

    唐顯生微笑的臉僵住了。

    這人……當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啊?

    唐顯生聽說過景越,在劍派中,景越也是頗為有名,作為劍客,本講究一往無前,可是偏偏出了景越這麼個奇葩,遇到危險逃的比誰都快。

    唐顯生很看好景越,因為景越和他一樣,是同一種人,一種把性命看的比什麼都要重的人。

    這也是他在劍派中記住景越的原因。

    然而……

    此時此刻,唐顯生忽然很討厭景越。

    陸平安有說話嗎?

    這廝憑什麼說陸番不想見他?

    唐顯生緩緩的直起身,凝眸看著景越:「在下特來拜見陸少主,請閣下傳個話。」

    顯然語氣沒有太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

    景越若是給他面子,他便也會給景越面子,畢竟,面子這種東西是要相互給的。

    搖了搖頭,景越知道唐顯生應該是內心中對他不滿了。

    畢竟,公子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唐顯生是聽不到的。

    「公子真的說了並不想見你……你離去吧。」

    景越道。

    爾後,他抓起了船篙,猛地拍打在了水面,水流晃蕩起了漣漪,帶著孤舟,飛速往湖心島行駛而去。

    景越的身影,便逐漸消失在了朦朧湖面之中。

    夕陽下的風有些溫熱。

    吹拂的唐顯生的華服在飄揚。

    他扭頭看向了羅岳,唐顯生臉上再度浮現出了笑容,從袖中揚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景越消失的方向,皮笑肉不笑一般:「此人,不地道。」

    羅岳無言。

    其實他想說,景越可能是真的得到了少主的指示。

    「羅統領,可否通報一聲?就說南郡太守唐顯生親自拜訪。」

    唐顯生道。

    羅岳張了張嘴,卻是搖了搖頭。

    「剛才那先生便是白玉京的門徒,他說了公子不想見太守,那便是不見,太守……請回吧。」

    羅岳自然不可能為了唐顯生而忤逆陸番的意思。

    唐顯生臉皮子微微抽動。

    這還是他第一次吃閉門羹。

    這北洛陸少主,架子擺的如此之大?

    他哪怕是入京,皇帝都要親自接見他,這陸平安……

    「不愧是修行人,果然有修行人的傲氣。」

    唐顯生溫和笑了笑。

    「既然如此,老夫便待在這湖畔,等陸少主何時要見老夫了,再登島。」

    羅岳挎刀瞥了唐顯生一眼。

    這都是別人玩剩的套路了啊。

    然而,羅岳的臉色很快便古怪了起來。

    唐顯生找了一處乾淨的,未曾沾染血跡的青石台階,用布帕擦拭後,挽起衣擺端坐其上。

    望著夕陽下,朦朧美豔的北洛湖,悠悠吹著湖風。

    他唐顯生如果表現出誠意,陸少主應該就會見他吧?

    對於陸平安,唐顯生是真的好奇。

    如今天下,有一種傳言。

    得陸平安者,得天下。

    這傳言絕對屬實,如果能夠請動陸平安成為幕僚,那天下,幾乎是唾手可得。

    唐顯生有信心,以他三寸不爛之舌,死的都活說成活的。

    彎曲的刀劍都能說成直的。

    海裡的魚蝦都能說到迸出水面。

    唐顯生幽幽的看著湖面,前提是有說的機會。

    忽然。

    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在漂浮。

    卻發現,自己端坐在青石梯上的身軀被人抬了起來。

    「啊?」

    「作甚啊?!」

    唐顯生一臉驚愕。

    他趕忙掙扎,但是,北洛城的龍血軍服用過龍血丹,力氣何等強大。

    唐顯生根本掙脫不開,便被提了起來。

    羅岳整了整身上的鎧甲,淡然的看了一眼唐顯生:「唐太守,剛剛收到少主的命令,少主不見你。」

    「並讓你離開碼頭。」

    「礙眼。」

    唐顯生連一陣青紅變換。

    為什麼?

    唐顯生不理解,為什麼陸平安不見他?

    他瞭解過,當初國師孔修來,陸番見過,皇帝宇文秀來,陸番也見過。

    甚至,霸王深夜拜訪,陸番也見過。

    憑什麼就他不見?!

    「羅統領說笑了?陸少主都未曾開口,爾等……豈能擅自做主張?」

    唐顯生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公子能隔千里傳音,命令直接在我等腦海湧現,唐太守聽不見也屬正常。」

    羅岳淡淡道。

    幾位龍血軍士卒將唐顯生抬到了馬車上。

    「荒唐!」

    唐顯生忍不住慍怒。

    羅岳皺眉,抬起手落在了腰間長刀上,身上迸發出了磅礴的氣血。

    「何須拿這等荒唐理由來搪塞老夫?」

    然而。

    唐顯生話語剛落。

    便有淡淡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徹而起。

    「哦?荒唐?」

    「你說什麼荒唐?」

    聲音溫潤如玉,但是卻帶著幾分淡漠和超然物外的飄逸。

    唐顯生面色一僵,眼珠子驟然瞪大,不可置信的掃視了四週一眼。

    誰在說話?

    聲音怎麼會直接響徹在他的腦海?

    修行人有這等手段?

    他的兒子唐一墨也是修行人,可是唐顯生卻是完全沒有這個概念。

    「有些話,莫要讓本公子說三遍。」

    陸番的聲音再度響起,爾後,便沉寂了下去。

    唐顯生張了張嘴。

    顯然感應道了陸番話語中的不開心。

    所以,他不敢再詢問。

    北洛陸少主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唐顯生覺得自己若是真的惹怒了對方,可能會真的走不出北洛城。

    像他這種怕死的人,不敢試。

    唐顯生帶著莫名的敬畏,朝著湖心島的方向拱了拱手,爾後鑽入了馬車內。

    「回帝京吧。」

    ……

    北洛,湖心島。

    陸番依靠著千刃椅,手中捏著青銅酒杯,杯中盛滿了溫熱的青梅酒。

    白衫在風中吹拂,垂鬢優雅飄揚。

    他不見唐顯生是有道理的,因為沒有必要見。

    唐顯生來找他的目的顯而易見,是要說服他加入南郡,成為他的幕僚,陸番是當真不喜歡這種事。

    因而,直接拒絕來見。

    相比於見唐顯生,陸番覺得還不如擺一盤風雨局,亦或者觀看聶長卿等人組團刷秘境主宰更有意思。

    景越歸來了。

    當載著他的孤舟在湖中飄揚出現。

    島上的倪玉、聶雙等人都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倪玉嫌惡的取出了那一粒用布帕包裹的聚氣丹,拋還給了景越。

    景越咧嘴露出燦爛的笑,往樓閣二樓而去。

    「公子……」

    景越單膝跪伏在陸番的面前。

    陸番飲了一口青銅酒杯中的酒液,道:「不錯。」

    「從今日起,你為白玉京門徒。」

    景越驚喜的抬起頭。

    「多謝公子!」

    陸番微微頷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手一招。

    景越那把破爛鈍口的劍便飛馳而出,落在了陸番的手中。

    「唔……此劍,廢了。」

    「今日,你既為我白玉京門徒,便贈你一劍。」

    陸番道。

    下一刻,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抵在護手上,輕輕往前一撥。

    赤紅的鳳翎劍飛馳而出。

    縈繞著景越的劍一陣灼燒。

    空中漂浮出了一團鐵水。

    陸番心神湧動,很快,這鐵水就變得狹長,變成了一柄青鋒。

    劍長三尺,其上鐫刻奇特花紋。

    劍漂浮在陸番的面前,陸番屈指,在劍尖,劍腹,劍柄上輕彈,共彈了三次,每一次都有靈氣迸發,震盪劍身。

    鳳翎劍回到輪椅護手上。

    手一揮。

    青鋒三尺劍便飄在了景越身前。

    「這是贈你的劍,劍名,你自己取。」

    陸番道。

    「劍,攻伐之首,劍意可助劍之威,希望你莫要辜負了這把劍,能夠修出劍意,成為真正的擁有劍意的劍客。」

    陸番說道。

    景越面上滿是激動,他的嘴唇都在顫抖。

    這便是公子贈予他的禮物麼?

    看著這把美麗到彷彿要觸動他心臟的一柄劍,景越伸出的手幾乎都在顫抖。

    捧起了劍,就像是挽起愛人的纖纖素手似的。

    這是景越這輩子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也是他最喜歡的禮物,沒有之一。

    劍在,人在。

    陸番擺了擺手,景越便下了白玉京樓閣。

    他抱著劍,愛不釋手的撫摸著。

    忽然。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景越的身後,嚇的景越心臟險些一縮。

    「能否把此劍借老夫觀摩一番?」

    沙啞的聲音,彷彿沙石磨礪般的聲音。

    景越驟然回首,左右觀望,卻看不到任何人,低頭一看,才是見到了一位矮小的身影。

    「公輸……前輩?!」

    景越愕然。

    他發現此人,正是成為了白玉京麾下勢力的機關閣閣主,公輸羽。

    公輸羽負著手,白髮蒼蒼,滿是遲暮和老邁。

    他的眼眸死死盯著景越手中的劍。

    似乎瞧見了公輸羽的猶豫。

    「你的劍差一把劍鞘,借老夫觀摩,贈你劍鞘。」

    公輸羽沙啞開口。

    景越笑了笑,將劍遞給了公輸羽。

    公輸羽接過劍的激動絲毫不比景越低,他彷彿瞧見了一位絕世美人,手掌輕輕的撫摸。

    撫過劍上花紋,撫過劍的鋒刃……

    「不愧是公子……此劍之精緻,深得《煉器手札》的精髓,這是一把靈具,一把黃階上品的靈具!」

    公輸羽道。

    他看過《煉器手札》,瞭解了其中對於靈具品階的劃分。

    他戀戀不捨的將劍還給了景越。

    「劍是好劍,不過還需要多多蘊養,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能將人之氣納入了器中,更能讓器的威力得到提升。」

    「就比如聶長卿,他的殺豬刀已經不單單是尋常的殺豬刀了,因為得他氣的蘊養,或許在品質上不如你的劍,但是真正交手,威力卻遠非你所能抵擋。」

    「此劍,叫什麼?」

    公輸羽負手,道。

    景越摩挲著劍,臉上帶著笑意:「我姓景,此劍便是我的天……那便叫,景天劍吧。」

    「景天?」

    公輸羽咀嚼了一番劍名,微微頷首。

    「給老夫三日時間,替景天劍打造一副劍鞘……」

    公輸羽道。

    爾後,便邁著步伐,取出了《煉器手札》,如飢似渴的看了起來。

    若不是感應到陸番替景越煉製了一把劍,他根本就不會關注景越。

    「多謝前輩!」

    景越很感動,抿著嘴,公子贈予他的劍,太珍貴了。

    他果然是公子最看好的崽!

    ……

    南郡。

    天蕩山。

    清冷的月光揚灑而下。

    道宗古老的石梯上滿是斑駁的痕跡。

    一道渾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緩緩行走,一步一步登上了道宗的山門。

    大坪之上,守門的道童抱著一把掃帚打著瞌睡。

    黑袍人踩碎枯葉的腳步聲,驚醒了道童。

    道童睜眼,看到了黑袍身影,微微一驚。

    「你……」

    然而,黑袍人帶著壓抑的笑,掀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野蠻凶橫的臉,只不過,那臉上,卻是帶著幾分媚態。

    媚態?

    道童心臟一陣收縮,這見鬼的媚態。

    「蠻……蠻人?!」

    道童看清了月華下的這張猙獰和媚態並存的違和面孔,驚恐萬分。

    黑袍人蘭花指輕捻,在道童眉心一點,道童便宛若痴了似的,抱著掃帚。

    「道宗……不,如今叫做道閣?白玉京麾下道閣?」

    黑袍人輕笑。

    「體藏便是這個世界的最強戰力麼?氣丹為凝氣之境,體藏便類似於我等世界的『築基』之境,可惜,誕生的體藏都不過是初入,若是有體藏巔峰之境的修行人,那倒是會有些麻煩。」

    黑袍人蘭花指在臉頰上輕輕拂過,摸著那粗糙的毛髮,厭惡的蹙眉。

    「這骯髒的令人厭惡的軀殼。」

    「白玉京之主陸平安,傳聞乃天下第一修行人,按照這個世界的實力瓶頸,最多便是中品築基修士了吧,以我一縷靈識分身的力量,應該對付的了,不過……還是得小心為妙,先探探此人的虛實。」

    沙啞的帶著幾分媚意的笑聲響起。

    黑袍人手指在小道童的眉心一點,隱隱有波動擴散開來,震盪著空氣,小道童便痴呆的跌坐在了地上。

    道宗,觀內。

    燭火輕揚。

    一張老舊八仙桌上,謝運靈一身道袍,兩鬢泛白,握著毛筆,就著燭光在寫寫畫畫,經歷了湖心島的一敗,謝運靈開始潛心研究道術陣法。

    他發現道術陣法,大有可為。

    若是他的靈氣足夠多,在湖心島那一戰,他便能給陸平安多製造一些麻煩。

    可惜了。

    他的靈氣太少。

    忽然。

    謝運靈手中的筆,微微一頓。

    無風吹拂。

    可是,八仙桌上的燭火卻是在瘋狂的搖曳。

    「何人?!」

    謝運靈猛地抬起頭,爆喝出聲!

    沙啞的……帶著幾分媚態的笑聲響徹。

    卻見道觀門前,有一位戴著兜帽黑袍的人影。

    在謝運靈瞳孔眨眼一縮之間。

    那黑袍人便從道觀門前消失,形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粗大手指捏成蘭花,搭在了他的肩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7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人自南來,手捏蘭花指

    謝運靈渾身緊繃,一股壓抑而冰冷的氣息,纏繞住了他的身軀。

    這黑袍人到底是何人?

    驟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捏一指蘭花,搭在肩頭,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人的速度和實力……該有多強?

    身為道閣閣主,謝運靈實力其實也不弱,畢竟是百家諸子之一。

    「聽說道宗成為了白玉京麾下勢力……道閣?」

    黑袍人笑了起來,聲音沙啞中,帶著幾分媚態。

    聽的謝運靈渾身汗毛倒豎了起來。

    這是什麼妖魔鬼怪?!

    「以你的身份,應該可以很容易接近白玉京吧……」

    黑袍下,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謝運靈聽後,瞳孔一縮。

    此人的目的,竟是為了對付白玉京?

    世上還有人敢對白玉京動手嗎?

    有陸少主坐鎮的白玉京,簡直是全天下最無法攻破的地方,哪怕千軍萬馬都無法踏平。

    謝運靈深吸了一口氣。

    爾後,徐徐道:「閣下接近白玉京目的為何?」

    粗大的蘭花指輕輕拂過了謝運靈的肩膀,順著髮絲,撫上了額頭,點在了謝運靈的天靈蓋處。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黑袍人,笑道。

    話語剛落。

    謝運靈動了,他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靈氣從氣丹中湧出,很快便在他的腳下匯聚成了一個圓形的陣法,陣法在不斷的旋轉,裹挾起一陣狂風。

    轟!

    風,瞬間衝擊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將對方的黑袍兜帽給吹散。

    露出了一張野蠻而凶戾,帶著幾分媚態和戲謔的臉頰。

    謝運靈回首,就著昏暗的燭光,看清了這面容,心頭不由一震。

    「蠻人?」

    謝運靈萬萬沒有想到,這黑袍人居然是一位蠻人!

    南蠻蠻人,居然想要對付白玉京?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你這老兒,陣法天賦倒是不錯,可惜了……修為太低,無法發揮陣法的威力。」

    黑袍人道。

    蘭花指一捏,一指便點破了陣法。

    下一刻,這蠻人的眼眸中,迸發出了點點星光般的漣漪。

    謝運靈渾身一震,眼眸便黯淡了下來。

    跌坐在了椅子上,一動不動。

    黑袍人蘭花指掩嘴輕笑,手指點在了謝運靈的天靈蓋,爾後……猛地一抽。

    隱隱居然有一根靈氣絲線順著謝運靈的天靈蓋纏繞在他的蘭花指上。

    輕輕在靈氣絲線上一撥。

    原本僵直不動的謝運靈便站了起來。

    往道宗山門外走去。

    月華揚灑而下,照耀著謝運靈的身軀,他行走而過大坪,踏著古老的石梯,緩緩下山。

    ……

    龍門秘境,中心宮殿,長廊。

    戰鬥一瞬間便無比的火爆。

    聶長卿的一刀,居然連這上古體藏境修士的肉身防禦都無法打破。

    「五處靈氣漩渦,他果然是淬煉了五臟的體藏境!」

    「小心。」

    聶長卿控制著殺豬刀在不斷的席捲,抽出一道道的刀氣匹練。

    凝昭和李三思則是對付黑影。

    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騰挪轉動之間,讓李三思和凝昭有些跟不上節奏的感覺。

    霸王持干戚,再度站立而起,凝眸注視著那黑影。

    他口鼻之中喘著粗氣。

    手握長斧,猛地拍打了一下手中的巨盾。

    「來啊!」

    霸王咆哮著。

    這黑影,朝他來啊!

    似乎聽到了霸王的呼喚和挑釁,黑影瞬間化作了黑芒朝著霸王所在的方向爆射而來。

    膝蓋頂起,狠狠的砸在了盾牌之上。

    咚!

    霸王的盾牌再度凹陷了下去,整個人都被巨力衝擊的在長廊上倒退了數米。

    凝昭和李三思眼眸卻是一亮,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們俯衝而過,蟬翼劍和木劍揚起,趁著黑影毒打霸王的時候,封鎖了黑影的退路。

    凝昭頭頂漩渦,氣丹中的靈氣瘋狂的催動,一瞬間,劍光如雪,薄如蟬翼的劍嗡鳴之間,甩出了密密麻麻的劍華。

    黑影的一隻手臂被抽中,頓時爆裂!

    這黑影的防禦,比起上古體藏境的本體差太多。

    李三思木劍輕揚,一劍「咚」的一身,刺中了黑影,將黑影擊飛。

    遠處。

    霸王翻身而起,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渾身纏繞著魔氣。

    長斧與盾牌再碰,干戚舞動,咆哮聲響徹宮殿長廊。

    「來啊!再來啊!」

    霸王咆哮。

    黑影似乎又被霸王給吸引了,再度衝出,一躍而起,獨臂狠狠的揮動起來,朝著霸王的盾牌便是砸了下去。

    這一拳,砸的盾牌凹陷出一個拳印,險些將盾牌都給打空。

    不過……

    對於凝昭和李三思而言,這又是一個好機會。

    「這黑影……是有多恨霸王啊?」

    李三思不由咂舌。

    他的動作卻是不慢,趁著黑影一擊之後,新力剛去,舊力未生之時,木劍裹挾著靈氣迸發巨力,抽中了黑影之軀。

    將黑影抽飛。

    而凝昭更是果斷,再度斬出一劍,斬碎了黑影的另一臂。

    黑影欲要逃。

    卻是被凝昭和李三思封鎖了退路。

    黑影也不逃了,邁開步伐,瘋狂的便衝向了霸王,一躍而起,一腳橫踢。

    霸王氣到發出咆哮。

    欺人太甚!

    又是他?!

    他弱,便要被這般欺凌?

    霸王也不退,放下了干戚,掄起一拳,渾身的肌肉緊繃,魔氣縱橫之間。

    與那黑影的腿撞擊在一起。

    這黑影擁有體藏境的力量,霸王這一拳,撞擊的幾乎要讓自己的手臂都斷裂似的。

    巨力讓他連續後撤,口鼻溢血。

    凝昭和李三思逼近而來,一人一劍,刺穿了黑影。

    黑影頓時崩散為黑芒,消失在了空氣中。

    遠處。

    聶長卿被壓迫的倒飛而出。

    「體藏境,淬煉五臟,完成一處淬煉,便會形成一處靈氣漩渦,擁有五處靈氣漩渦便為五臟……甚至可以衍生屬性靈氣。」

    「這位上古的體藏境,他雖然淬煉完成了五臟,但是尚未衍生屬性靈氣,再加上年歲久遠,他的靈氣並不強盛,我等……還有機會。」

    「一起上!」

    聶長卿拄著殺豬刀,道。

    他的白衫獵獵,李三思和凝昭毫不猶豫,爆發出了氣丹中的靈氣,使得周身有靈氣纏繞。

    霸王佇立而起,死死的盯著身材魁梧,但是臉頰乾瘦,青面獠牙的上古體藏境武將。

    四人再度衝了上去。

    這位上古體藏境武將被鎖鏈所纏繞,動作並不靈敏。

    而這也正是聶長卿等人的機會。

    咚!

    一聲低吼。

    霸王的身軀倒飛而出。

    聶長卿三人繼續圍攻著上古體藏境武將。

    霸王低吼,揮舞干戚,便是再度衝了進去。

    「以點破面,集中攻擊那五個靈氣漩渦中的一處,破了一處,就可以攻破他的防禦!」

    聶長卿髮絲飄搖,喝道。

    這上古體藏境的防禦極強,所有的攻伐落在其上,都只是迸發出了金鐵交戈之聲,然後是瀰漫森白痕跡。

    這是因為五個靈氣漩渦互相聯繫糾纏,所形成的防禦。

    「霸王!」

    李三思想到了什麼,眼眸一亮。

    「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李三思喊道。

    遠處,霸王臉一黑,握著的長斧差點沒有一抖,直接甩向李三思。

    「幹!」

    霸王低罵了一句。

    不過,還是選擇了吸引仇恨,他張嘴,脖頸處青筋密佈。

    他一手握長斧,一手持重盾,猛地一敲。

    咚咚咚!

    就彷彿是戰歌一般,在幽靜的長廊中不斷的迴蕩。

    上古體藏境的眼眸中凶芒畢露,死死的盯著霸王,鎖鏈都被抽的發出了嘩啦聲響。

    下一刻。

    這位上古體藏境拖曳著鎖鏈奔走而出,一擊重拳,便衝擊在了霸王的盾牌上。

    淬煉了五臟,哪怕是被束縛住了的上古體藏境。

    也遠非霸王所能抵擋。

    一擊之下。

    霸王整個人都幾乎要懵了。

    那恐怖的力道,讓他的盾牌,直接崩碎的四分五裂。

    長斧紛飛而出,整個人高高倒飛出了幾十米,口中咳血。

    而聶長卿、李三思等人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

    李三思木劍抵住了上古體藏境的喉頭。

    凝昭一劍刺出,刺在了體藏境心臟的漩渦處。

    而聶長卿手一撥,殺豬刀旋轉而起,帶著刺耳的嘶鳴,驟然甩出,也狠狠砸在了心臟處的漩渦上。

    心臟處的漩渦居然真的旋轉速度變慢,甚至浮現出了一道裂紋。

    「果然!」

    李三思一喜。

    而上古體藏境口中也發出了怒吼。

    恐怖的氣息爆發,將聶長卿等人給沖的倒飛而出。

    不過,聶長卿等人卻是沒有太過失望,因為他們找到了希望,解決這秘境主宰的希望。

    ……

    夜深。

    唐顯生回到了帝京之中,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被陸番無情的拒絕,甚至連見面的資格都沒有,這讓唐顯生高傲的內心有一股慍怒。

    不過,北洛陸平安有著屬於天下第一修行人的傲氣。

    唐顯生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難怪宇文秀和江漓都不曾阻攔他,他們顯然都知道他唐顯生去北洛城的目的,不過,他們卻是都並不在意。

    因為,宇文秀和江漓都清楚,陸平安是不可能被他唐顯生所說動的。

    「修行人……超然於俗世?」

    屋內,燭火悠悠。

    唐顯生深吸了一口氣。

    他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廂房,踱步許久,來到了唐一墨的房前。

    挽袖抬手,輕輕敲打。

    「一墨,可曾睡下?」

    唐顯生帶著慈祥的聲音,輕聲喊道。

    咔擦。

    門打開了。

    唐一墨的身影在月光下浮現而出。

    「何事?」

    唐一墨看了唐顯生一眼,淡淡道。

    「只是來看看你是否睡好,想你娘和你妹了吧?」唐顯生笑了笑。

    唐一墨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著唐顯生。

    「聊聊?」

    唐顯生抖了抖身上的錦袍,道。

    唐一墨倒也沒有拒絕,兩人走出了房間,行走在清冷的石板路上。

    時不時的會有唐顯生的笑聲傳開。

    在這一刻,倒是頗有幾分父與子的感覺。

    ……

    天蕩山,道宗。

    李三歲從龍門之中行走而出,今晚的月色有些朦朧。

    李三思通過龍門進入了最深處的中心宮殿,她沒有資格進去,不過,也在努力的修行,提升自己,以期待能夠踏入其中。

    出了龍門,來到了道觀中。

    嗯?

    她微微蹙眉。

    卻見桌上擺著未畫完的陣法圖錄。

    毛筆凌亂的拋在了桌上。

    隱隱間,李三歲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她加快步伐走出了道觀,來到了山門前,卻見那小道童抱著掃帚坐在那兒痴傻發呆。

    李三歲來到了他的面前,看到其入障般的樣子。

    一抹靈氣湧動,抬起手,點在了小道童的眉心。

    靈氣波動擴散。

    小道童頓時渾身一個抖機靈,甦醒了過來。

    一甦醒,小道童就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雙腿一軟,掃帚都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蠻人!

    捏蘭花指,充滿媚態的蠻人!

    嚇死他了啊。

    「可有見到了尊上?」

    李三歲問道。

    小道童只顧得哭,心中陰影覆蓋太大。

    李三歲有些心煩意亂,總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從小道童的模樣來看,應該是有人闖入了道宗,劫掠走了謝運靈……

    可是,世間除了白玉京陸平安,還有誰能做到無聲無息的劫走謝運靈?

    劫走謝運靈又為了什麼?

    李三歲回首望向了摘星峰的方向。

    李三思是指望不上了。

    她入了道觀,取了一把木劍,背負包裹,便飄然下山而去。

    ……

    當東方躍然出了魚肚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北洛城的城頭上。

    守城的士卒們,戰的筆直,握著長槍,精氣神十足。

    安靜的城牆上,只有火把上的餘燼被風吹拂發出的稀碎聲音。

    忽然。

    一位守城的士卒微微一怔。

    看向了那清晨光華照耀的地平線的盡頭。

    那兒有一人,緩緩行走而來,不急不緩,道袍翻飛。

    士卒趕忙將消息傳出。

    羅岳上了城樓後,蹙眉眺望,隱隱覺得這身影有些熟悉。

    好像是前幾日來過北洛的三位諸子之一。

    「道宗諸子?他怎麼又來了?」

    羅岳呢喃。

    不過,如今的道宗成為了白玉京的道閣。

    簡而言之,也是北洛城的勢力。

    因而,羅岳親自率領精兵下了城樓,打開了城門。

    道人於平原上徒步行走,不急不緩,終於是出現在了北洛城下。

    羅岳一笑,覆甲上前,拱手道:

    「前輩深夜來訪北洛,是為見少主麼?」

    謝運靈面色有些僵硬,眼睛直視著前方。

    不過,聽到了羅岳的話語,微微扭頭,臉上流露僵硬一笑,輕輕抬手,手捏蘭花指,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鬆了開來。

    而此時此刻。

    北洛,湖心島上。

    正在擺盤風雨局的陸番,本該落下的一子,卻是停滯住。

    他看向了北洛城門方向,髮鬢紛飛,眉宇微微挑。

    隱隱之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古怪的氣息。

    玩味的將棋子落下,清脆聲音縈繞。

    陸番嘴角微微上挑。

    「終於來了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8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這個世界是個騙局!

    帝京。

    清晨的餘暉,破開了沉重的鉛雲,帶著恢弘的氣勢,揚灑在皇城的道上,宛如鋪了滿地黃金。

    一位位新上位的官員大臣,扶正了自己的官帽,皆是小心翼翼行走,往紫金宮而去。

    唐顯生的身邊跟著唐一墨,父與子,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道路上。

    江漓一身銀甲,赤練跟在他的身邊。

    佇立在皇城的白石欄杆邊。

    江漓負著手,背後的紅袍在翻騰,安靜的看著那些邁步跨過紫金宮門檻,踏入大殿的百官。

    他看到了唐顯生。

    隔著許遠,唐顯生便朝著他微微頷首。

    江漓也點頭回以了問候。

    百官入朝。

    宦官尖利的聲音撕碎了黎明的寂靜。

    一位位新上位的大臣,帶著惶恐,紛紛立於紫金宮大殿的兩側,這段時間的帝京中的肅清,流了太多的血,小皇帝突然變得心狠手辣,手段鐵血,一言不合就殺人。

    朝堂上的官員,幾乎都換了新人。

    宇文秀高坐在龍椅上,眯眼看著底下的百官。

    雖然都是新面孔,但是宇文秀卻是很滿意。

    「陛下,北郡有密報傳來。」

    一位魁梧的武臣從百官列隊中行走而出,躬身道。

    「北郡澹台玄發現了新的養龍地,如今正率領大軍前往……」

    龍椅上,宇文秀眯起了眼。

    他沒有立刻回答這位大臣,而是手指在龍椅上輕輕摩挲,看向了另一側,佇立在朝堂上,昏昏欲睡的唐顯生。

    「唐愛卿。」

    宇文秀道。

    唐顯生沒有反應,宇文秀便加重了語氣,才是讓唐顯生渾然驚醒。

    「北郡又尋得了一處養龍地,唐愛卿以為大周該如何應對?」

    宇文秀也不惱,淡淡問道。

    「北郡本有不周峰養龍地,不過,那處養龍地乃大凶之地,澹台玄在那兒折損了三萬兵,所以不周峰養龍地不足為慮,但是……這新的養龍地可就不好說。」

    「北郡或許會借助這養龍地而崛起也說不得。」

    唐顯生認真道。

    「哦?那唐愛卿以為該如何?」

    宇文秀問道。

    「伐北郡!」

    「搶佔澹台玄所尋得的養龍地,泰嶺問天峰養龍地!」

    唐顯生老邁的身子中,驟然迸發出了一股鐵血之氣。

    話語一出,讓整個朝堂似乎都沸騰了起來。

    伐北郡?!

    以如今大周朝百廢待興之態,如何伐北郡?

    「陛下!」

    「我南郡十萬大軍已在路上,會成為先鋒,助大周伐北郡,奪養龍地!」

    唐顯生朝著宇文秀拜了下來。

    「哦?唐愛卿的十萬大軍?」

    宇文秀眯眼。

    「不,是陛下的十萬大軍!」

    唐顯生抬起頭,正色道。

    「懇請陛下讓江漓將軍率軍出征伐北郡,唯有一代軍神江漓將軍方能遏制有墨北客做幕僚的北郡大軍,不能再讓北郡得養龍地,否則後患無窮!」

    這唐顯生居然想讓江漓掛帥出征?

    宇文秀的眼底下,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了。

    不過,想到如今的帝京有了黑龍衛,宇文秀倒是有些動心。

    若是真的能再度奪下一個養龍地,對於大周朝而言,絕對是大好事,能夠培養出更多的黑龍衛。

    況且,如今的江漓雖然是帝京守軍的精神支柱,但是,除了江漓還有一個孔南飛,帝京的防守至少無憂。

    若是要伐北郡,那就必須要趁早,一旦晚了,讓澹台玄從龍門中培育出了修行人軍隊,想要贏下勝利的難度就會成倍的增加。

    宇文秀輕輕摩挲龍椅的手掌凝滯。

    終於,他吐出了一口氣。

    下定了決心。

    ……

    北洛,湖心島。

    陸番收起了棋盤和棋子。

    身軀倚靠著輪椅,憑欄處,拎一青銅酒杯,小酌著。

    湖心島上的一切都顯得有幾分靜謐和閒適。

    倪玉在煉丹,她正在努力的將聚氣丹煉出三道丹紋。

    景越則是在湖畔不斷的練劍,得了新劍,他愛不釋手。

    聶雙則是攙扶著母親緩緩沿著島嶼的邊緣而行走,欣賞和體悟著湖心島的風光。

    白玉京樓閣中。

    有打鐵聲響徹不絕,那是公輸羽煉器的聲音。

    他答應給景越煉製劍鞘,自然就會用心的去打造煉製。

    陸番喝了一口酒,酒液入喉,帶著特有的酸澀。

    他的視線彷彿看透了龍門,看到了中心宮殿中的持久戰。

    聶長卿、凝昭等人與那上古體藏境的存在戰鬥,戰到了白熱化。

    若是論真正實力,聶長卿等人都不及這尊上古體藏境,因而,他們只能選擇持久戰,一點一點的磨掉這尊上古體藏境的靈氣漩渦。

    唯有這樣,才方有機會。

    這是一場需要時間和耐心的戰鬥,陸番看了一會兒,便不再看了。

    ……

    羅岳感覺謝運靈的狀態有些古怪,但是具體哪裡古怪又說不上來。

    對於這位諸子百家時代的存在,羅岳是心懷敬佩的,他們曾經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巔峰,雖然在如今,被少主給超越了,但是他們是擁有資格贏得他的敬佩。

    「要見公子麼?」

    羅岳倒是不疑有他。

    畢竟,謝運靈所在的道宗,如今是白玉京麾下的道閣,來求見陸番,也屬於正常的情況。

    羅岳帶著精兵,領著謝運靈往湖心島而去。

    謝運靈佇立在湖畔,望著那籠罩在濃霧中的北洛湖,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洞天福地,好濃郁的靈氣。」

    「不愧是這個世界第一修行勢力的山門,果然是好地方。」

    謝運靈嘀咕道。

    「前輩,你說什麼?」羅岳有些疑惑,扭頭詢問。

    謝運靈搖了搖頭,目光彷彿散發著精芒,似乎要穿透遮蔽著北洛湖的濃霧似的。

    羅岳找來了一艘木船,謝運靈上了船,道袍在風中獵獵。

    隨著木船行駛,逐漸湧入了濃霧之中。

    破開了濃霧,便見到了那湖中央的一座讓人覺得驚豔的小島。

    佇立在木船上。

    謝運靈眯眼盯著湖心島。

    他抬起手,捏著蘭花指,似乎在感受空氣中的能量波動。

    許久後,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翹。

    「並沒有巔峰築基修士的氣息,看來這所謂的天下第一修行人,北洛陸平安……也不過如此。」

    「也是,這不過是一個低武世界,我在擔心什麼?」

    謝運靈目光中閃爍著光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爾後。

    他一步邁出。

    「你……」

    羅岳疑惑的看向了謝運靈,卻見謝運靈居然直接踏出了木船,踩在了湖面上。

    湖面不自覺的起了波濤。

    洶湧的波濤在不斷的滾動著。

    一步一步踩下,波濤越發的洶湧,像是在凝練一股可怕的威壓和氣勢似的。

    羅岳的面色變了。

    他感覺到了蹊蹺,這謝運靈看來此行的目的不純。

    「他難道又想挑戰少主?」

    羅岳凝眸。

    他抬起手,腰間挎著的刀,陡然抽出,鏗鏘之聲響徹在湖面。

    謝運靈似乎感應到了羅岳的敵意。

    輕笑間,蘭花指朝著謝運靈輕輕一點。

    羅岳抽出的刀,便是被再度被一股龐大到無法抵抗的力量給塞了回去。

    謝運靈蘭花指掩嘴,輕笑了起來。

    不再理會滿臉驚駭的羅岳。

    一步一步,道袍翻飛之間,朝著湖心島行走而去。

    轟隆隆!

    湖浪滔天而起。

    湖心島上。

    所有人面色皆是一變。

    正盤坐在朝天菊下吸收靈氣修行的陸長空,站立了起來,凝重的盯著那湖面踏水而來的謝運靈。

    公輸羽也從煉器房中走出。

    看著那湖面上的謝運靈,蒼老的面容掛上了幾許詫異。

    「老謝,你在做什麼?!」

    公輸羽不解,朝著湖面爆喝道。

    然而,謝運靈卻根本不曾理會他,恍然不識得他一般。

    此刻的謝運靈給他們的壓迫感,太壓抑了。

    就彷彿是一尊大魔頭似的跨湖而來,引起了湖面的不平靜。

    白玉京樓閣二樓層。

    陸番憑欄,微風吹拂著他的垂鬢和身上的白衫。

    「不用在意此人,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陸番淡淡的聲音,縈繞在了每一個人的耳畔。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眾人,都是鬆了口氣。

    不過,大家都沒有動,他們自然不會如陸番所說的那般平靜,去做手中的事情。

    謝運靈此次前來給他們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同。

    如果說之前是帶著為了彌補時代落幕的遺憾心思。

    那此次的謝運靈,完完全全就是不懷好意了。

    有一股侵略的感覺。

    「他不是謝運靈。」

    陸長空道。

    公輸羽負著手,也輕輕頷首。

    「完全不像是老謝的性格和氣息,特別是那……蘭花指。」

    嘭嘭嘭!

    謝運靈踏湖而來,湖水不住的炸開。

    他那沙啞中帶著幾許媚態的笑聲縈繞在島上,讓所有人都是泛起了雞皮疙瘩。

    陸番坐著輪椅,帶著好奇和幾分考究,盯著謝運靈。

    「被當成傀儡操控了麼?」

    陸番似乎猜到了什麼。

    「低武就是低武,所謂的第一修行人勢力,堂堂第一修行人,原來只是一個連築基都不曾達到的凝氣境的小毛孩。」

    謝運靈道。

    這話語,讓眾人有些懵逼,因為他們聽不懂。

    這人怕是個傻子。

    陸番倒是聽的很清晰。

    嘴角微微翹起。

    凝氣境……指的是氣丹麼?

    那築基,便是指修行人第二境,體藏?

    陸番心中猜測著。

    不過,這也只是他的猜測罷了。

    謝運靈,亦或者是指控制了謝運靈之人的到來正好能給他解惑。

    看到自己的話語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謝運靈微微蹙眉。

    他也不再說話,蘭花指一捏,身形驟然加速,在湖面上留下一道殘影,只有點點漣漪氾濫開,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當殘影再現的時候,已經踩在了湖心島的地面上。

    不過,謝運靈尚未站穩。

    白玉京樓閣二層,便有淡淡的話語聲飄來。

    「我允許你登島了麼?」

    嗯?

    謝運靈目光一凝。

    卻見,坐著輪椅的陸番,喝了一口青梅酒,平靜的望著他。

    絲毫沒有被謝運靈點破了修為境界的尷尬和不安。

    「你……」

    謝運靈張嘴,欲要說些什麼。

    輪椅上。

    陸番抬起手,在輪椅上輕輕一撥。

    一道銀芒乍現,撕裂了天穹。

    高速旋轉之間,彷彿一道流星,撕碎了空氣,朝著謝運靈迸射而來。

    卻見謝運靈低喝一聲。

    雙手捏蘭花,往前一推,狂風大作之間,在他的身前形成一面無形的屏障。

    陸番的白刃懸浮在了謝運靈的身前,微微抖動著。

    「呵……」

    謝運靈看著被他擋住的白刃,笑了起來。

    白玉京樓閣二層,陸番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一支白刃這人便擋的這般艱難。

    「初入體藏,便敢這般囂張……」

    「你讓我有些失望。」

    陸番道。

    這話語讓謝運靈微微一呆。

    話是不是反過來的?

    誰囂張?

    一個凝氣境的毛頭小子,居然敢說他囂張?

    「凝氣境?」

    陸番嘴角一撇。

    喝了一口青銅酒杯中的酒液,淡淡的瞥了謝運靈一眼。

    隱隱彷彿看透了謝運靈的靈魂,看到了那數十里外的黑袍身影。

    「說誰是凝氣境?」

    「你若有本事……便再說一次。」

    陸番再度在輪椅上一波。

    一道,兩道,三道……

    輪椅的護手脫落,足足百道銀芒在天穹上旋轉,仿若翻騰的星河。

    謝運靈一呆。

    陸番身前靈壓棋盤漂浮而起。

    白衫獵獵,一手捏酒杯,一手持一子。

    猛地落下。

    周身恐怖的靈氣爆發。

    轟!

    靈壓宛若化作可怕的沉重山峰,在陸番靈識的控制下,壓縮成方寸,全部轟在了謝運靈的身軀之上。

    那剛剛登上岸的謝運靈只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宛若重錘,敲擊在了他的身上,咚的一聲便無力跪伏,五體投地。

    謝運靈趴在了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百道銀刃漂浮在他的頭頂,瞄準了他身軀的每一寸地方。

    數十里外。

    隱匿的黑袍人,口鼻噴血,驚魂未定的連續後撤數步。

    凝氣?

    凝個屁啊!

    這世界的土著太陰險狡詐了!

    「那威壓比擬的上築基巔峰!低武?坑誰啊!」

    黑袍人滿臉驚恐,他抹了一把口鼻上的血,就打算要切斷和謝運靈的聯繫。

    幸好他夠謹慎,先用一具傀儡去探路。

    若是真身前去,現在……已經涼透了。

    「凝氣?絕對不可能是凝氣,有可能是築基巔峰,甚至金丹境的老怪!」

    黑袍人捏著蘭花指拍著胸口。

    「這是個陷阱,是個大騙局!誘騙我的靈識分身而來,定然圖謀不軌……這個世界明明只是低武,可是卻存在疑似金丹期的老怪!」

    「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世界的修行資源全都堆砌在了這一人身上!這……」

    「是個狠人!」

    黑袍人深吸一口氣。

    他便要切斷和謝運靈的聯繫。

    然而,下一刻……

    他的面色變了。

    北洛湖上。

    謝運靈的身軀漂浮在了端坐樓閣二層的陸番身前。

    一縷淡藍色的靈氣絲從謝運靈的眉心中飄揚而出,像是一根毛衣絲線般。

    陸番\b伸出手,捏住了這一縷靈氣絲。

    下一刻,嘴角微微上挑,眼眸中有無數線條跳動。

    「找到了。」

    話語落下。

    陸番便輕輕抬頭,深邃的目光望向了北洛城外平原一個方向。

    抬起手……

    湖心島上,無數的靈氣開始席捲,開始匯聚,開始沸騰……

    北洛城炸開鍋了。

    所有平民和士卒抬起頭,便可以看到,北洛城的天空,不知道何時有一隻巨大的手掌浮現。

    手掌張開了五指,朝著北洛城外飛速的拍了出去。

    陸番似乎覺得還不夠。

    放下了青銅酒杯。

    兩指在鳳翎劍上輕輕一抹。

    猶如泉水「叮咚」聲響,似有一抹火光從黑暗中燃燒迸發。

    嘹喨的鳳啼響徹,鳳翎劍猶如化作了一道火紅色的流光,迸射而出,尾隨著那靈氣大手掌,朝著城外馳騁去。

    北洛城城外五十里。

    平原的一處平坦大石上。

    捏著蘭花指的黑袍大漢,驚恐的抬頭,卻發現……

    頭頂上,不知道何時……

    一隻連掌紋都纖毫畢現的由靈氣凝聚的大手掌朝著他拍了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8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陸長空裹尸怒入京

    一掌凝氣,宛若遮天蔽日的雲層,跨越了數十里的距離,朝著黑袍人拍了下來。

    這讓黑袍人驚駭萬分。

    「靈識?!」

    黑袍蠻人的面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北洛陸平安居然還擁有靈識,以靈識順著靈氣絲確定到了他的位置,隔空拍出了一掌。

    這等手段,哪怕是築基巔峰都做不到,唯有金丹期老怪方可!

    也就是說,這位陸少主,很可能已經有金丹期老怪的修為!

    黑袍人臉皮子簌簌抖動,若是他的真身在此,或許還能一戰,只不過是一縷靈識化身……戰個屁!

    轟!

    黑袍人不再隱匿,身軀拔地而起。

    地面陡然炸開,炸出了一個直徑十米的深坑。

    而他的身形,則是化作了黑影朝著遠處爆射而去。

    「這個世界就是個大騙局!」

    黑袍人額頭上有冷汗滴下,低武世界……出現築基境的修行人已經頗為難得。

    然而,這個世界,卻是出現了一個凝聚了靈識的金丹境老怪!

    他怎麼打?

    「本以為遇到了一個低武世界,還想吞噬了位面本源,讓我的世界提升……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

    黑袍人細思極恐,他總感覺出現在這個詭異的低武世界,像是捲入了一場驚天大騙局。

    他現在只想逃走,他的速度爆發到極致。

    這具蠻人的身軀都承受不住力量,開始爆碎。

    然而。

    那遮天大手掌卻依然緊追而來。

    黑袍人甩不掉。

    伴隨著刺耳的鳳啼之聲,一抹火光從天邊驚豔絕倫般的劃過,下一刻,猛地落下,攔在他的身前。

    無數的火光噴薄開來。

    形成了滾滾的熱浪襲來。

    「靈器?!」

    黑袍人慘叫出聲。

    感受著那可怕的灼熱感,黑袍人心中駭然萬分,因為這不僅僅是靈器,而是一把品階高到他都判斷不出來的靈器!

    低武?

    他信了邪才以為這是個低武!

    逃無可逃。

    黑袍人轉身,手捏蘭花,眉宇間有金光燦爛迸發,下一刻,雙手結印,猛地往天上一拍。

    欲要撐起著驚天一掌。

    無數的靈氣匹練沖上雲霄,與那手掌撞擊在一起。

    然而,這些靈氣匹練,就彷彿匯入河流中的水珠,引不起任何波瀾便被侵吞。

    轟!

    一巴掌拍下。

    恐怖的巨響在大地上震盪開來,引得無數人心頭微微跳動。

    北洛城似乎都感覺到了地面傳來了恐怖震動,像是發生了地崩一般的可怕。

    城樓上,北洛城的守軍咂舌和駭然的看著那平原的遠處。

    那兒……

    有煙塵滾滾升騰而起。

    一個巨大的凹陷在平原處浮現而出。

    「好……好可怕!」

    「仙人的戰鬥嗎?」

    有不少士卒,眼眸中流露出驚恐。

    這種攻擊若是落在了北洛城的城牆上,怕是瞬間就要讓城牆崩塌吧。

    世界上有哪一面城牆能夠抵擋的住這種攻擊?

    煙塵悠悠散去。

    平原的地面上。

    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手掌狀的深坑。

    在深坑內,有一具屍體跪伏在那兒,完好無損,臉上還帶著未曾散去的驚恐。

    只不過……

    那屍體的生機早已經泯滅消失。

    鳳翎劍漂浮在虛空中,安靜的漂浮,像是一抹赤色的火焰。

    天地間一片寂靜。

    只剩下了飛沙走石的聲音。

    北洛。

    湖心島。

    陸番倚靠著輪椅,銀刃飛馳歸來,化作了護手。

    謝運靈跌落在地上,臉色蒼白,那是被當做傀儡後的後遺症,彷彿身體被掏空。

    公輸羽攙扶著他,掐著他的人中。

    陸番則是摩挲著護手,手指在其上輕輕的點著。

    「居然還想逃?」

    陸番嘴角微微上挑。

    眼眸中線條跳動,深邃的宛若天上星河。

    陸番意念一動。

    手掌落下,從棋盒中夾出了一子。

    輕輕落下。

    啪嗒。

    子落棋盤風驟起。

    平原之上。

    隱隱有無形的壓力陡然砸落,平原一震。

    地麵龜裂開來,一縷金光藏匿在地面中,此刻卻是宛若驚慌失措的游魚,瘋狂的竄出,飛速遁逃。

    然而。

    卻是被無形的囚籠所捆束,無論他怎麼逃,都逃不掉似的。

    樓閣上,陸番伸出手,輕輕一勾手指。

    懸浮在空中的鳳翎劍動了。

    掠過虛空,發出了音爆。

    劍尖刺穿了那金芒,裹挾著金芒飛速的往北洛城中飛馳而來。

    金芒逐漸化作了一張扭曲的面孔。

    那是一張宛若尤物般的俊美臉龐,帶著恐懼,帶著不甘,帶著掙扎。

    劃過了北洛城的上空,還帶著嘶聲力竭的尖叫。

    濃霧盡散。

    很快……

    火紅色的鳳翎劍便安靜的懸浮在了北洛湖的上空。

    湖水微微往兩側分離。

    羅岳還佇立在木船上,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快了,讓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而等他反應過來,事情已經結束。

    那謝運靈暈厥在地。

    一柄火紅色的劍漂浮在了空中,裹挾著一抹金芒。

    「靈識?」

    陸番看著那一抹金芒。

    鳳翎劍安靜的飛回,落在了輪椅護手上,變得平淡無奇。

    陸番則是看著那金芒,流露出了好奇之色,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除了他之外的靈識。

    手指一勾,拘禁著金芒便飄到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島上,眾人都是好奇極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抹金芒又是什麼?

    「好了,都該幹嘛幹嘛去。」

    陸番的話語聲飄盪開來,響徹在每個人的耳畔,打消了他們心中的好奇。

    顯然,陸番是不打算告訴他們那金芒是什麼。

    簡而言之,以他們的層次還沒有資格接觸到那金芒。

    公輸羽掐了一會兒謝運靈的人中,發現他都沒有醒,便鬆開了手。

    不過,一鬆手,謝運靈便醒了。

    「蠻人……」

    謝運靈面色通紅,咳嗽不已。

    「那蠻人要害陸少主!」

    謝運靈連忙道,然而,他卻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北洛湖心島,口中所要說的話,便僵住,再也道不出來。

    公輸羽拍了拍謝運靈的肩膀,將他被當做傀儡的事情說了一遍。

    樓閣二層。

    陸番靠著輪椅,湖畔的風吹拂著他的發鬢。

    平靜的看著身前漂浮的那一縷金芒。

    一手在鋪蓋大腿的羊毛薄毯上輕輕撫過,另一手探出,捏住了這縷金芒。

    ……

    陸長空沒有再繼續修行。

    他與羅岳乘船離開了湖心島,回到了北洛城中。

    整個北洛城此刻都陷入了之前那遮天大手掌的討論中,那大手掌宛若仙人手段,讓凡人們激動的臉色都漲紅。

    「去城外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長空沉凝道。

    有人要殺他的兒子,而且是用詭術控制了一位諸子級存在。

    可以說,這是陸長空所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雖然這敵人已經被陸番輕易的滅殺,可是,陸長空依舊心中很後怕。

    「喏!」

    羅岳更是自責萬分,因為,是他將被附體的謝運靈帶上了北洛湖。

    城門大開。

    羅岳策馬而出,馬蹄聲炸裂。

    很快,便來到了那橫亙的大坑中。

    卻見那大坑凹陷,居然狀如手掌,十分的恐怖。

    羅岳心中的震駭,對少主的實力又有了更深層次的預估。

    那就是……一百個自己都不是少主的對手。

    壓下心中的震驚,羅岳在深坑中心看到了一道跪伏著的身影。

    他躍下了馬,抽出了腰間的挎刀,飛速往那人影奔走而去。

    卻見那身影跪伏,張大了嘴,身上肉身龜裂,卻是沒有鮮血流出,被少主那恐怖一掌拍中,居然沒有碎成一灘爛泥,可見少主對力量的掌控有多可怕……

    羅岳在心中,默默再加一百個,兩百個自己都不是少主的對手。

    吐出一口壓抑的氣,羅岳開始打量眼前的屍骸,這是一具死了好幾日的屍體。

    羅岳心頭一驚,莫名有些恐懼。

    死了好幾日還能出現在北洛?

    「蠻人?!」

    羅岳深吸一口氣。

    居然是蠻人,五胡曾經入侵過大周朝,那是民不聊生的一段歲月。

    而如今,又有蠻人出現在大周的土地上。

    羅岳攥起了拳頭,他拎起了蠻人的屍體,翻身下馬飛速往城中而去。

    城內。

    陸長空看著這具蠻人屍體,面上毫無表情。

    「蠻人……似乎是南郡負責抵禦的,為何這蠻人會出現在此地?」

    陸長空語氣有些冷。

    他手中的刀在蠻人屍體上一陣翻騰,卻是找出了一塊雕刻著猙獰凶戾圖案的木牌。

    抓著令牌,陸長空徐徐吐出一口氣。

    「五胡乃是我大周朝的外患,曾經的生靈塗炭不可忘卻。」

    「昨日方被番兒拒絕,今日便有蠻人襲來……」

    「唐顯生想要做什麼?」

    陸長空的聲音有些冷怒。

    「備馬,喚三百鐵騎,入京!」

    陸長空道。

    羅岳目光一凝,拱手作揖,「喏!」

    陸長空可不管是不是唐顯生的鍋,蠻人出現在北洛城,這個鍋,就得唐顯生背。

    這一日。

    北洛城城門打開。

    青石板上,馬蹄落。

    聲音似雷奔。

    陸長空一身儒衫,策馬率三百鐵騎,往帝京而去。

    而探子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也立刻將消息傳了出去。

    ……

    帝京。

    御書房內的宇文秀再得到消息的瞬間,臉色驟然一變。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竟然蠻人出現在了北洛城外?!」

    「唐顯生是白痴嗎?!」

    宇文秀直接罵出了聲,他身邊的老宦官也是躬身作揖,大氣不敢出。

    大周分立諸多太守,為的就是守護大周國土,不受五胡作亂。

    而如今,南郡管轄的南蠻蠻人,居然出現在了大周內陸。

    這是何等讓人震怒荒唐的事情。

    哪怕這件事唐顯生不知情,可是作為太守,這事也得怪罪在他的頭上。

    「而且,這蠻人出現在哪裡不好,偏偏出現在北洛城……陸長空現在帶著三百鐵騎入京,這等同於是要問罪!問罪啊!你知道嗎?!」

    宇文秀怒不可遏。

    「朕剛剛答應讓江漓率領南郡十萬軍伐北郡,而現在……居然出了這等事情!」

    「老東西,立刻去將唐顯生叫來!」

    老宦官作揖,很快便離去,前往了廂房。

    ……

    今日帝京,風雲湧動。

    江漓得了宇文秀的天子令,披戰袍率五百親兵出了帝京,趕往南郡大軍的駐地。

    唐顯生的南郡大軍已經北上。

    而江漓離開帝京。

    卻是又有一支鐵血之師,從帝京外踩著漫漫黃沙而入。

    當帝京中的民眾看到這支鐵血之師的時候,全部都噤若寒蟬,連話語都不敢說。

    當初血洗了帝京的北洛鐵騎!

    又來了!

    民眾還好,諸多官員幾乎是感覺到脖子一陣發涼,大氣都不敢出。

    陸長空一身儒衫,面色冷漠,策馬在帝京長街上。

    很快便抵達皇城。

    陸長空帶著羅岳,羅岳則是挎刀拖著蠻人屍體,徑直往帝京中而去。

    紫金宮。

    宇文秀端坐在高位。

    唐顯生垂首佇立在一旁。

    大殿中的氣氛有些許的凝重,大殿外,老宦官揚著浮沉,快步而來。

    「陛下……」

    「朕讓你去請國師,如何?」宇文秀趕忙問道。

    「國師不來,說……這事,管不得。」

    老宦官作揖道。

    宇文秀靠在了椅子上,抿了抿唇,扭頭看向了身邊的唐顯生,卻發現這老東西,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如今和唐顯生站在統一的陣線,看到唐顯生這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本想讓國師來當和事佬,可國師根本不願摻和。

    「陸城主求見!」

    紫金宮外,有小宦官高聲喊道。

    「宣。」

    宇文秀嘆了口氣。

    卻見紫金宮外。

    陸長空一席儒衫,冷著臉跨入了大殿。

    而羅岳一身戎甲單手拖著一具屍體,挎著刀,一步一步踏入紫金宮內。

    大殿之上,百官肅然,大氣不敢出。

    高位上。

    宇文秀目光一縮,盯著那屍體。

    唐顯生彷彿終於睡醒了,睜開了惺忪的眼眸,瞥了一眼那羅岳手中拎著的蠻人屍體。

    他嘴角不由一抽。

    這個鍋……背的真冤啊。

    但是,這件事不處理好,他唐顯生可就有大麻煩了。

    陸長空朝著宇文秀拱手後,視線便落在了唐顯生的身上。

    羅岳將蠻人屍體一拋,扔在了地上,砸在大殿中,發出了聲響。

    百官一陣嘩然。

    「唐顯生,這蠻人穿過了你南郡管轄之地,還在北洛城外用詭術刺殺我兒……」

    「你……可有話說?」

    陸長空的聲音很冷厲,但卻不急促。

    紫金宮大殿中一下子寂靜萬分。

    在場人皆是倒吸冷氣。

    這蠻人不僅出現在北洛城,還刺殺了北洛陸平安?

    許多人臉色頓時古怪和玩味了起來。

    前一日唐顯生拜訪陸平安被拒。

    第二日,陸平安便被刺殺。

    唐顯生這是黃泥巴掉褲襠……很尷尬。

    唐顯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這蠻人屍體。

    站在唐顯生身後的唐一墨微微蹙眉。

    唐顯生臉皮微微抖動。

    許久之後,他邁出了一步。

    他抬起頭,看著陸長空微微一笑。

    「陸城主,讓蠻人入境,是我唐顯生之過!這個過,我背!」

    「老夫一跪認錯。」

    話語落下。

    唐顯生居然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於陸長空的身前,徐徐跪下。

    雙膝抵地的瞬間。

    整個大殿都徹底變得寂靜無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8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兒有腿疾,內心孤寂要陪伴

    唐顯生跪了。

    這一跪,讓整個紫金宮寂靜的針落可聞,百官啞然,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那雙膝跪伏在陸長空身前的唐顯生。

    龍椅上,宇文秀也感到驚駭,他沒有想到唐顯生原來一早就做好了應對之法。

    所謂的昏昏欲睡,所謂的不放在心上,原來都不過是唐顯生裝出來的,他很有可能早就在準備著這一跪。

    因為他知道,這個過錯,他躲不過,只能背。

    大周朝的人,對於五胡的態度很堅決。

    唐顯生負責守護南郡之地,抵抗南蠻,如今出現這樣重大的缺漏,這個過錯他躲不掉,而且,這個南蠻蠻人,還深入到了北洛城,欲要刺殺陸少主。

    如果只是出現個蠻人,那還不算大問題,唐顯生解釋一句便可。

    畢竟,總會有漏網之魚。

    但是……

    這個蠻人居然刺殺了陸少主,問題那就嚴重了。

    很多人便會不自覺的思考,這個蠻人是否是唐顯生指使的,畢竟,蠻人有一些巫蠱之術,令人防不勝防。

    所以,唐顯生面對這個問題,選擇了跪地求饒。

    唐一墨佇立在唐顯生的身後,看著徐徐跪下的老邁的唐顯生,一位南郡之主,曾經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如今,居然朝人跪下了。

    這是唐一墨第一次認識到唐顯生與他記憶中的唐顯生不太一樣。

    南郡能夠富饒,能夠富可敵國,倒也全然不是地域的原因,唐顯生這位南郡太守,佔據了巨大的功勞。

    攥緊了拳頭的唐一墨,徐徐鬆開。

    不得不說,唐一墨忽然有些敬佩唐顯生。

    羅岳有些手足無措。

    陸長空蹙眉看著雙膝跪地,雙手抵在大腿上的唐顯生,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過錯我背了,不過,老夫並未刺殺陸少主,這一跪,是為蠻人入了我大周內陸的過錯。」

    唐顯生沙啞的聲音在大殿中縈繞。

    有些罪可以認,但是有些罪卻也得說清楚。

    陸長空盯著唐顯生,唐顯生也是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與陸長空的視線碰撞。

    許久之後。

    陸長空抬起手,將唐顯生扶了起來。

    「唐太守不必如此,在下只是因為番兒遇襲,所以怒火攻心。」

    陸長空道。

    唐顯生在陸長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起身,他臉上帶著笑容,手掌蓋撫著陸長空的手掌。

    「理解理解,你我都是做父親的,若是我兒遇襲,我也一樣會怒髮衝冠。」

    唐顯生感慨。

    大殿內,原本緊繃的氣氛,頓時不由的一鬆。

    百官們鬆開了一口氣。

    他們還真的生怕陸長空在紫金宮中大開殺戒。

    畢竟,這種事情,北洛鐵騎還真不是第一次幹了。

    龍椅上。

    宇文秀也大笑了起來。

    「陸愛卿,勿要動怒,唐太守畢竟來了帝京,南郡出現玩忽職守之輩卻也怪不得唐太守。」

    「況且,唐太守為人與善,怎麼可能會派人刺殺平安?我大周人與五胡蠻夷有不共戴天的血仇,豈會聯手五胡?此乃喪盡天良的行為!」

    宇文秀高聲道,字字鏗鏘。

    唐顯生面上笑靨如花,陸長空也微微頷首,朝著宇文秀拱手。

    「陛下,此次是微臣怒火攻心,冒犯了陛下,多有得罪,請陛下責罰。」

    陸長空道。

    「陸愛卿嚴重了,愛子情切,朕懂得,平安遭受到刺殺,朕也很擔憂,換了朕也一樣會一怒上青雲!」

    宇文秀嚴肅道。

    唐顯生臉上依然帶著笑,拱了拱手,退到了一邊,變得無比的低調。

    陸長空聽了宇文秀的話,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讓羅岳將蠻人屍骸拉扯了下去。

    「陸愛卿,難得你來了次帝京,朕正好有個不情之請。」

    龍椅上,宇文秀道。

    陸長空拱手:「陛下言重了。」

    「唐太守命十萬大軍北上,朕下一紙詔令,江愛卿掛帥出征,將統領唐太守的十萬南郡大軍,北伐澹台,而江愛卿離去,我帝京防守軍便失去了精神支柱,因而……朕願請陸愛卿統領帝京守軍,鎮護帝京。」

    宇文秀認真道,話語中誠意滿滿。

    話語一出。

    低垂著腦袋的唐顯生眯起了眼。

    百官也是喧嘩了起來。

    讓陸長空來統領帝京的守護軍?

    北洛城如今在天下的威勢,如日中天,宇文秀做出這個決定,簡直是老虎臉上拔毛。

    畢竟,陸長空乃是白玉京陸少主的父親。

    若是因此而得罪了陸少主,宇文秀可就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大殿內的氣氛很嚴肅。

    宇文席有些期待的看著陸長空。

    然而……

    許久之後。

    陸長空卻是拱手躬身作揖。

    「多謝陛下的信任,然,微臣之子陸平安身負腿疾,內心孤寂,需要多有陪伴,微臣作為父親,自是要陪伴於左右,護佑我兒成長。」

    「故,微臣只能辜負陛下的信任。」

    陸長空作揖。

    大殿內氣氛又是一變,百官看向陸長空的眼神帶著幾分惶恐。

    宇文秀沉著臉,沒有說話,他的手指在龍椅上輕點。

    陸平安有腿疾,內心孤寂需要陪伴?

    陸長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了啊。

    陸平安內心孤寂個屁。

    宇文秀的臉色有些沉冷,不過,他還是笑了笑。

    「既然陸愛卿都這般說了,那朕便不留陸愛卿了,願平安的腿疾早日痊癒康復。」

    宇文秀道。

    「謝陛下。」

    陸長空拱手。

    爾後便轉身退出了紫金宮,揚長而去。

    守候在外的羅岳挎刀跟上,兩者身形帶著讓百官壓迫的氣息,離開了紫金宮。

    宮外,三百北洛鐵騎默默等候。

    在陸長空和羅岳出現的瞬間,皆是覆甲抱拳,鏗鏘聲響徹不絕。

    「上馬,回北洛。」

    陸長空道。

    他此次來帝都,就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

    刺殺這種事情,不管是不是唐顯生做的,態度先表明。

    若有下次,就不單單只是問罪了。

    陸長空離去。

    紫金宮中的氣氛變得越發的詭異。

    唐顯生低垂著腦袋,雙手攏在寬厚的袖子內,低眉順首,默不作聲。

    啪!

    忽然。

    宇文秀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龍椅上,靈氣運轉間,將輪椅的護手龍頭都拍的露出了裂紋。

    宇文秀的臉色陰沉如水,鼻孔中劇烈的抽著氣。

    「好一個陸長空。」

    「父仗子勢……呵!」

    壓抑著怒火。

    掃了一眼底下噤若寒蟬的百官,宇文秀臉色越發的陰沉,視線落在了唐顯生的身上。

    卻發現唐顯生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宇文秀眼眸波動劇烈。

    先不說陸長空的事情,單單這一次的蠻兵之事也沒有那麼簡單。

    唐顯生這老東西,顯然也藏著不少事。

    「退朝!」

    宇文秀冷著臉拂袖輕喝。

    ……

    書閣。

    幽靜辟雅的小樓中,芭蕉葉在風中搖曳,有淡淡的檀香縈繞在房間中。

    搖椅搖晃不止,發出了嘎吱聲響。

    孔南飛和莫天語盤膝與蒲團上,安靜的看著那躺在搖椅上,越發蒼老的老人。

    「夫子……」

    「陸長空一怒裹尸入帝京,將蠻人屍體摔在了紫金宮大殿之上,問罪唐顯生,您為何不去調解一番?」

    孔南飛不解詢問。

    「調解?」

    「何須調解,唐顯生解決的了,況且,陸長空此行的目的,問罪在明,試探在暗,他是在試探陛下的態度。」

    白玉京如日中天,陸長空需要瞭解一下皇帝的態度。

    國師蒼老的聲音響徹:「唐顯生此人,可不尋常,能屈能伸,能從前南郡太守的諸多兒子中脫穎而出,發展南郡這麼多年,你以為真的如他的外表般蒼老愚昧麼?」

    「因為年代久遠,你們很多事都不知道,主要也是因為唐顯生掌權南郡之後,將很多消息都遏制了,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並不太瞭解。」

    「唐顯生的母親,乃是風月之女,唐顯生從小到大吃過的苦,遭過的屈辱,遠非你等所能想像。」

    夫子徐徐道。

    孔南飛和莫天語面色微微一變。

    唐顯生之母居然是風月女子?

    這……

    「所以,你們能想像到唐顯生能坐上這南郡太守的位置,有多麼不易了吧?」

    「實際上,如今的天下,西郡、北郡、南郡……三大勢力中,最讓人忌憚的不是霸王,也非澹台玄,反而是唐顯生。」

    「此人將南郡打造的就像是一個鐵桶,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不像西郡和北郡……都有著明顯的缺漏。」

    夫子倚靠在搖椅上,輕輕的搖晃著,目光渾濁的說道。

    孔南飛和莫天語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眸中的震驚。

    原來唐顯生,如此讓夫子忌憚麼?

    ……

    北洛,湖心島。

    白玉京樓閣二層。

    陸番捏著一縷金芒,安靜的打量著,金芒中隱匿著一股意識,不過,這股意識不肯釋放,或者說是不敢釋放。

    陸番也不在意,這是一縷靈識,不過,比起陸番的靈識,似乎要鬆散許多。

    這點陸番倒是有些意外。

    不過,陸番想到自己經常擺盤山河局和風雨局,《奕天勢》似乎對於魂魄強度的凝練大有好處,現在看來,這棋譜凝練了魂魄強度後還能反饋道靈識上。

    這倒是陸番發現的意外之喜。

    「猶如縮頭烏龜。」

    陸番看著捏著的一縷金芒,淡淡道。

    金芒中有一股波動逸散,很快,又變得悄無聲息。

    「罷了……」

    陸番手指在輪椅護手上一抹。

    紅芒乍現,熾熱,滾燙的火焰,彷彿要將金芒給焚燒了似的。

    「不出來那便焚了吧。」

    陸番淡淡道。

    話語落下,金芒頓時像是小蛇一般抖動起來。

    很快,金芒中便湧動出了意識波動。

    「騙局,這世界就是個大騙局!」

    金芒中的怨氣極重。

    他的怨氣能不重麼?

    本以為是一次吞噬世界本源的機緣,結果,這個世界,表面上是低武,可是暗地裡卻擁有一位堪比金丹境的老怪。

    陸番目光一凝。

    終於肯冒頭了。

    陸番的心中其實有很多好奇。

    比如說這金芒是如何降臨五凰大陸的,難道是因為系統的引導麼?

    那這金芒的主人是否知道陸番身上存在系統?

    「你是何物?如何出現在這方天地?」

    「又是為何出現在這方天地?」

    陸番倚靠輪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搭在鋪蓋大腿的薄毯上,不急不緩的問道。

    問完,心神一動,便控制著鳳翎劍帶著灼熱的氣息,接近那金芒,直接便要將其焚為虛無。

    金芒在不住的顫抖。

    他還沒回答呢?怎麼就烤起來了?

    一縷靈識的泯滅,可是會反饋到本體,會影響本體的修行。

    金芒此刻也冷靜了下來,他還是想挽留一下。

    「這乃是本尊的一縷靈識分身,本尊是受世界本源的吸引,切割一縷靈識分身入這方天地……」

    金芒中傳來了,帶著幾分媚態的磁性聲音。

    不過,他說到這兒就不再說下去。

    不是不說,而是不能再說了。

    陸番眉宇一挑,世界本源?

    他似乎懂了一些。

    這金芒,並不知道系統的存在,他被吸引來,是因為所謂的世界本源。

    「系統,世界本源是什麼?」

    陸番心中詢問系統。

    他沒有問金芒,因為他覺得金芒不太靠譜。

    「低武世界無本源,凝聚本源便代表著跨入中武,本源的強弱代表了一個世界極限強者的強弱,本源亦可稱天道。」

    「註:宿主不再此規則內。」

    系統的解釋,讓陸番眼前不由一亮。

    位面之主靈識分身出現的原因,陸番也就理解了。

    一時間,陸番看向了金芒的目光變得越發的有意思。

    讓金芒的意識不由打了個寒顫。

    ……

    皇城大道上。

    散朝之後,百官急促而行。

    唐顯生攏著袖行走,他面色如常,彷彿與平日無差別。

    不過,跟在其身後的唐一墨卻是能夠感受到唐顯生氣息上的變化。

    顯然,那一跪,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一墨……」

    唐顯生道。

    「嗯?」

    唐一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好好蘊養精力,再過幾日,為父的性命……就交在你手中了。」

    唐顯生深吸了一口氣,道。

    唐一墨聞言,目光不由一縮。

    「這一次若能回到南郡,為父便封你妹郡主身份……給你娘一個名分。」

    唐顯生攏著袖,感慨道。

    唐一墨一怔,唐顯生話語中的真摯之意,讓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一陣風吹拂而來。

    吹動了皇城大道上的細碎沙石,吹動了唐顯生的衣擺和唐一墨的垂鬢。

    許久後,才響起唐一墨的低沉的聲音。

    「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9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接觸到世界大秘密的謝運靈

    陰雲逐漸籠罩了天穹。

    陸番捏一縷金芒,端坐在千刃輪椅之上。

    他沒有焚滅這一縷金芒,對於這縷金芒的處置,他另有打算。

    利用鳳翎劍的威力,陸番從這縷金芒口中套出了不少的東西。

    「金芒所在的世界,是中武世界,同樣有修行人,按照劃分,分為凝氣,類似於我所創的氣丹,築基,便如我所創的體藏,築基之上,是金丹境……」

    陸番蹙眉,金芒的本體便是一位金丹境的存在。

    這縷金芒透過世界本源,本想吞噬陸番所在世界的能量,提升實力,突破金丹桎梏。

    結果沒有想到,栽在了陸番的手中。

    陸番看上去明明只有凝氣的實力,但是卻比及的上金丹境老怪。

    對此,陸番也很無奈。

    畢竟,他只能煉氣。

    「吸收世界本源的能量……」

    陸番看著金芒嘴角微微上挑。

    這縷位面之主的靈識分身既然能夠吸收世界本源的能量,那陸番便思索,能否能通過這縷本源,將對方中武世界的能量吸收入這方世界,以此來加速世界的進化和提升呢?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有了這個想法,陸番倒也沒有畏畏縮縮,腦海中有了個大概的想法後,就開始進行佈置。

    憑欄處。

    閒適的湖風吹拂而來,吹動陸番髮鬢飄揚。

    隨手一招,北洛湖從中間開始往兩側分散,兩側的湖水像是被均衡切開,猶如飛流直下的瀑布。

    陸番屈指一彈,一縷金芒頓時被靈氣鎖鏈所纏繞,飄入了湖底。

    這縷中武世界的位面之主靈識分身,就這般被陸番給鎮壓了。

    島上。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陸番將什麼東西放入了湖底,隱隱約約之間,他們似乎都聽到了那東西的尖叫哭嚎。

    陸番的手段,在眾人看來越發的神秘和詭異了。

    謝運靈望著恢復平靜的湖面,心中方是明白,陸番的實力他根本看不透。

    四位諸子戰陸番的時候,陸少主根本就不曾施展全力。

    千刃椅行駛,沒有聲音。

    一席白衫的陸番從白玉京樓閣二層下來,徑直的朝著謝運靈而來。

    「公子。」

    謝運靈拱手。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死,都是因為陸番手下留情。

    如果他被控制的時候,陸番稍有不耐,他可能瞬間便灰飛煙滅。

    陸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謝運靈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後,風吹動兩人的衣衫,讓島上的桃花和菊花在輕輕飄揚。

    有雀鴉被驚動,發出了撕裂般的叫聲。

    「公子……那到底是何物?」

    謝運靈看著陸番的背影,開口了。

    「那蠻人……不,那絕對不是蠻人,是有東西像控制我一般控制了蠻人。」

    謝運靈目光熠熠道。

    陸番微微頷首。

    「的確,那蠻人早已經死了好幾日,是被控制了。」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撫著羊毛薄毯,道。

    「你運氣很好,並沒有死,不過,被控制之後,你的魂魄受創,接下來這些日子,你便留在島上蘊養吧。」

    陸番道。

    「喏。」

    謝運靈猶豫了一下,還是頷首。

    「你肯定很好奇那是什麼東西對吧?」

    「是人就會有好奇心,我本不想告訴世人,但是你既然已經被附體過,便也懶得瞞你,我可以抹去你的記憶,但是沒必要。」

    「道宗如今為白玉京麾下道閣,有些事情,你們遲早都要知道,都要面對……」

    陸番的聲音有些平淡。

    謝運靈卻是心臟一凝,跳動速度驟然加快了幾分。

    陸番望著揉碎了金色陽光,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眼彷彿望穿了龍門,看到了中心宮殿中一場尚未結束的持久戰。

    徐徐開口:「你可知臥龍嶺秘境?」

    謝運靈一怔,頷首:「知曉,三思在臥龍嶺秘境中得到了上古煉氣士修行法《運靈劍抄》,成功跨入了修行人氣丹層次。」

    「上古煉氣士……」陸番聲音中彷彿帶著淡然的笑意。

    「你應該知道,近百年來,大周朝從不曾出現靈氣,也未曾有過修行人出現……而這些日子,自臥龍嶺秘境開闢以來,修行人頻出。」

    「這是一場靈氣復甦所帶來的。」

    陸番道。

    他抬起手,手掌在虛空中一抓,下一刻,天地間那些本是透明的靈氣,驟然化作了淡藍色。

    謝運靈看的驚呆了,卻見漫天的淡藍色流光在流淌,穿梭在湖面、島嶼、龍門之間。

    美麗的像是一幅神異的畫卷。

    「天地有靈氣,只是你看不到,隨著靈氣復甦,天地間的靈氣會越來越濃,終有一日,天地間每一個角落都會充斥靈氣。」

    「恢復成為上古時代那般。」

    陸番徐徐道。

    謝運靈聽的心馳神往。

    「從臥龍嶺秘境開始,再到八大龍門,皆是和上古那個輝煌壯闊的時代有關聯,有可能為上古時代覆滅前所留下的秘藏……」

    「那個時代,氣丹多如狗,體藏遍地走,體藏境,不過是修行的基礎,更有上古大帝,揮斥蒼穹,欲與天公試比高。」

    陸番手指在輪椅上輕輕點著,組織著語言。

    「可是,你是否曾想過,那樣輝煌的一個上古時代……為何會消失?」

    「靈氣隱匿,天地間再無修行人?」

    陸番道。

    心馳神往,彷彿夢迴上古的謝運靈呆住了。

    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公子……難道是因為控制我的存在?」

    陸番微微頷首。

    「控制你的……可喚之為天外邪魔。」

    「當靈氣復甦出現,這些天外邪魔便猶如嗅到了魚腥味的貓,要將這方天地的能量全部吞噬,埋葬這個時代。」

    「一如當初輝煌的上古。」

    陸番道。

    謝運靈身軀俱顫,他感覺自己彷彿接觸到了一個世界深層次的秘密。

    他沒有懷疑,因為陸番沒有理由騙他。

    他也沒有資格讓陸番來騙他。

    「這一次的邪魔只是開始,未來會有更多的邪魔降臨……復甦,代表了機遇,但是同樣存在著無法抗拒和預料的危機。」

    陸番倚靠著輪椅。

    「我創建白玉京的目的很單純,不是為了征服天下,只是為了在靈氣復甦時代,能夠引領天下修行人,抵抗天外邪魔,守護心中所要守護的一切,保護屬於他們的家園。」

    「莫要讓上古的黑暗,再度降臨這片多災多難的世界,重蹈上古的覆轍。」

    陸番徐徐道。

    他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的沉重。

    謝運靈聽的心神顫慄,天外邪魔……原來天地之外有邪魔!

    輝煌的上古煉氣士時代,就是這般覆滅的?

    謝運靈看著陸番倚靠著輪椅的背影,夕陽照拂而下,將他的身軀拉扯的很長。

    曾經的謝運靈還以為白玉京懷揣著巨大的野心,要一統天下江湖和廟堂。

    然而……

    現在謝運靈方是知道,原來只是自己的層次太低了。

    江湖和廟堂在公子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麼。

    公子建立白玉京,目標是那些天下邪魔,是為了守護天下。

    謝運靈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重擊給擊中。

    曾幾何時,百家諸子都自詡看透了世界的本質,看穿了虛妄。

    他們從出世到入世,從江湖到廟堂,開始插手天下大勢的變動,插手朝堂。

    而如今,謝運靈才明白,他們百家諸子的境界都太低了。

    至少……和白玉京比起來。

    低了一個層次。

    陸番沒有再理會謝運靈,他和謝運靈說這些,不過是為了給這位面之主的靈識分身一個解釋,為三個月後的流浪者降臨找個理由。

    也與他編織的靈氣復甦的彌天大謊串聯起來。

    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給這天下人一些壓力和刺激,這個天下,還需要成長。

    陸番抬起手。

    心神一動,陸番將【傳道台】中的符文印記引用到了現實中來。

    他開始繪製陣法。

    謝運靈佇立在陸番的身後,看的驚駭。

    卻見陸番手中以靈氣編織出一個個神異而玄奧的符文,這些符文竄出,在天地間匯聚。

    湖面泛起了波濤。

    像是有文字鐫刻在湖面上。

    一個巨大的圓形陣法將湖面所籠罩。

    謝運靈看的驚呆的,公子……這是在佈陣?

    陸番的確是在佈陣。

    正如位面之主的靈識分身可以從這方天地吸收能量吞噬世界本源。

    那陸番便以靈識分身為溝通兩界的線,構建陣法,將中武世界的能量吸納入這方天地,創建世界本源,也就是所謂的天道。

    這樣,五凰大陸跨入中武層次,乃至高武的速度就會快更多。

    謝運靈佇立著。

    他看的痴呆。

    因為陸番的陣法,讓他有所感悟,整個人彷彿陷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中。

    陣法很快構建完成,這個陣法,近乎消耗光陸番的魂魄強度。

    陸番抬起手,手掌朝著湖面輕輕一拍。

    頓時,陣法沉入了湖底。

    像是一張大網,網住了那一縷金芒。

    被鎮封在湖底的金芒在不可思議的扭動!

    這人……心也太大了吧?!

    夜深了。

    陸番佈置完陣法就重新回到了樓閣二層。

    開始擺棋局恢復魂魄強度和精神。

    吸收另一個世界的本源,是一個長遠的事情,至少……不可能一上來就吸收出凝聚本源的能量,需要循序漸進,慢慢累積。

    等到本源成型,陸番或許就可以開始著手構建天道了。

    ……

    遼闊的平原上,有鐵騎在奔走,馬蹄聲炸裂,震耳欲聾。

    江漓策馬而行,一身銀鎧的他,在月華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華。

    在他的身後,有數十黑龍衛跟隨,以及大周帝京的兵馬一萬。

    這是他能夠從大周帝京帶走的極限兵馬。

    遠處。

    在一處巍峨的峽谷前,有密密麻麻的大軍駐紮著。

    營帳密佈。

    江漓拉起了韁繩,駿馬前蹄高高揚起,狠狠踏在地上,揚起塵灰。

    「南郡十萬大軍……」

    江漓看著這壓抑的軍隊,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彷彿這軍營之中,是一處龍潭虎穴一般。

    江漓不懷疑唐顯生的野心,此人絕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十萬大軍,那是多大的一塊肉,豈會甘心贈予大周朝?

    送到大周朝的嘴邊?

    宇文秀覺得這是一塊可以吞下的肉。

    可是,江漓卻沒有多大的信心。

    回首掃了一眼身後的一萬駿馬,和一身戎裝的赤練。

    江漓微微頷首後,策馬前行,在黑夜的平原中,像是一支一往無前的箭矢與南郡大軍匯合。

    ……

    北郡。

    泰嶺,問天峰。

    這是一處極其險峻的地帶,在泰嶺外,北郡大軍駐紮於此。

    澹台玄一身戎裝,端坐在高位上,看著手中的信件,目光不由微微眯起。

    「南郡出兵,大周出帥,出征北伐……」

    「這是打算在我北郡從龍門中培養出修行人之前,搶佔這個龍門啊!」

    澹台玄就著燃燒的火把火光,看著秘信中的內容,臉上流露出了冷笑。

    龍門之爭,代表了未來對天下統治力的爭奪。

    澹台玄好不容易從不周峰龍門的陰影中走出來,找到了問天峰龍門,豈能說放棄便放棄?

    「鉅子,你可有何看法?」

    大帳下。

    墨北客正在斟茶品飲。

    墨矩搖晃著羽扇,臉上也是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太守勿慮,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遭。」

    墨北客笑了笑,道。

    從北洛城歸來,墨北客也如孔修一般,蒼老了許多,整個人都帶上了些許的暮氣。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時代過去了,內心總是會湧上些許的傷感。

    「南郡這大軍北伐……伐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墨北客喝了一口茶,道。

    「墨矩,你怎麼看?」

    一邊輕搖羽扇的墨矩,笑著擺了擺扇子。

    「如今的大周朝能夠穩固下來,主要是因為江漓……有江漓率軍,大周軍心方能穩固。」

    「唐顯生派遣十萬大軍北上,稱伐我北郡,自然是誠意十足,宇文秀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十萬大軍啊……若是能一舉平滅了我北郡,亦或者是搶下泰嶺龍門,宇文秀的壓力就會大減,何樂而不為?」

    「不得不說,小皇帝宇文秀成長了不少,至少有了魄力……」

    「他下了一道天子詔令,派遣了江漓出帝京,這是對帝京防守有了足夠的信心才敢這般做。」

    「的確,沒有人能夠比江漓掛帥更好的選擇了,這的確是個正確和有魄力的決定。」

    「但是……」

    墨矩輕搖羽扇,目光閃爍。

    大帳內,火把燃燒的聲音在噼裡啪啦的響徹。

    澹台玄很感興趣,他看向了墨矩,示意墨矩繼續說:「但是什麼?」

    墨矩看了澹台玄一眼,嚴肅了起來:「但是,唐顯生也舉薦讓江漓掛帥……」

    「唐顯生此人……老奸巨猾,他出此策,定然不安好心。」

    「江漓……危矣。」

    墨北客渾濁的目光中帶著欣賞之色,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輕輕撫掌。

    火把噼裡啪啦的聲音響徹不絕。

    月華清冷,帶著冰冷的光澤揚灑大地。

    有一單騎從南徐行而來。

    彷彿深夜中的幽靈,裹著黑袍兜帽,入了北郡大營。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9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竟惹得公子出手?!

    一匹駿馬馳騁在北洛城外的平原,李三歲穿著道袍,衣袍飄飄。

    那一夜,她察覺到了古怪,謝運靈居然又悄無聲息的下了山,一路上,她快馬加鞭的追逐,居然都追不上。

    若不是在半路上她得到了消息,謝運靈在北洛城中出現,她可能還真的找不到謝運靈的蹤跡。

    「籲。」

    拉扯韁繩,馬匹馬蹄輕踏。

    李三歲在北洛城門下停了下來,她沒有策馬而入,而是翻身下馬,牽著馬匹入城。

    羅成著鎧甲,腰間挎刀,攔住了李三歲。

    「道宗第李莫愁。」

    「在下北洛城統領,羅成。」

    羅成剛剛從龍門歷練中歸來,如今渾身氣血翻騰,氣丹中靈氣湧動,整個人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

    李三歲一怔。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強調她是李莫愁。

    她也作揖回禮,掃了一眼羅成,羅成居然給她一股壓迫感。

    「你是來尋找謝前輩的吧?」

    羅成道。

    李三歲眼睛一亮,微微頷首。

    「前日尊上連夜離開了山門,不知出了何事,追尋出來,卻沒有想到追丟了。」

    李三歲道。

    羅成笑了笑,倒也沒有解釋謝運靈被附體刺殺陸番的事情。

    他帶著李三歲往湖心島而去。

    這是李三歲第一次入北洛城,第一次來到湖心島。

    對於她的心神而言,是巨大的衝擊和震撼。

    那濃郁到遠超龍門秘境的靈氣,那島嶼上努力修行的強者,都給了她一些衝擊。

    李三歲一眼就看到了謝運靈。

    因為謝運靈盤坐在島嶼的岸上,觀望著湖面,一動不動,彷彿入定了似的。

    李三歲好奇的打量著島嶼上的一切。

    她下意識的抬頭,往樓閣上看去。

    莫名的卻是有一個可怕的壓迫感從內心中生出。

    「三歲,你來了。」

    謝運靈從感悟中睜開了眼,看到了李三歲,臉上神色微微複雜。

    「尊上我被邪物纏身,多虧公子救助,不過魂魄受創,需要在島上靜養,你無需擔憂。」

    「你回天蕩山道閣,繼任閣主之位吧。」

    謝運靈道。

    他的兩鬢泛白,看著李三歲,笑了笑。

    李三歲面色大變,謝運靈這是……要將道閣閣主之位傳給她?

    李三歲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然而,謝運靈根本不等她開口,便擺了擺手。

    「靈氣復甦,帶來了機遇也帶來了危機,道閣肩上的責任很重,三歲啊,你回道閣之後,封閉三門,不收門徒,靜心培養修行弟子……」

    「昨日觀公子佈陣,窺伺分毫,有所體悟,創下陣法,此陣名為『封魔陣』,你帶回道閣,好好研究,讓得靈氣的弟子們,一起學著佈局,將來定會有用。」

    謝運靈取出了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他的感悟。

    李三歲接過,只是看了一眼,便徹底的陷入了陣法的玄奧中。

    她是研究道法的,陣法也是道法的一脈,謝運靈所畫的陣法與之前的水平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是觀北洛陸少主佈陣而所得的感悟?

    「去吧。」

    謝運靈擺了擺手。

    「無需擔心我,待魂魄之傷恢復,自會回天蕩山。」

    李三歲沒有再堅持,後撤了一步,朝著謝運靈作揖。

    她感受到了謝運靈的堅決之意。

    因而,她沒有猶豫,回身便上了木船。

    回首,望著籠罩在朦朧靈氣中的仙島一般的湖心島,李三歲深深吸氣。

    她驚鴻一瞥,卻見那白玉京樓閣之上,有一少年,白衣勝雪,猶如謫仙,似是朝著她微笑頷首。

    上了岸。

    羅成親自送李三歲出了城門。

    李三歲將謝運靈所給的陣圖放好,便翻身上馬,策馬揚塵離去。

    羅成佇立在城門前,挎著刀,看著李三歲消失的背影,轉身飛速登上了城樓,佇立女牆,望著那在平原上拉扯的越來越遠的身影,直至對方連馬匹踏起的煙塵都消失不見。

    湖心島上。

    陸番手指在輪椅上輕輕碰觸。

    如今八大龍門秘境也分別開啟完畢,而五凰大陸也進入到升級考核的關鍵時刻。

    陸番沒有再選擇構建秘境。

    根據那位面之主所說過的話語來看。

    一個世界,修行人存在瓶頸。

    低武世界的極致,大概巔峰也就淬煉完五臟的體藏境,連屬性靈氣可能都未必能夠衍生而出。

    難怪陸番在通過傳道台創建中心宮殿上古煉氣士的時候,無法讓其達到衍生出屬性靈氣的層次。

    原來是世界的力量瓶頸已經達到了。

    除非讓五凰大陸升級成為中武世界,否則,除了陸番,無人能夠打破境界壁壘,參透屬性靈氣。

    陸番手指在護手上輕點。

    「的確,境界提升的有些快,該好好琢磨一下戰鬥方式了。」

    「有時候境界的快速提升並不是好事,失去了對招式的精雕細琢。」

    陸番沉吟。

    許久後。

    於樓閣上,將視線投放到了龍門中。

    那裡面的戰鬥,磨了一日一夜,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

    龍門秘境,中心宮殿。

    霸王第十八次被擊飛,吸引仇恨,他是專業的。

    凝昭和李三思在喘氣不斷,一日一夜的戰鬥,他們體力和氣丹中的靈氣消耗巨大。

    雖然踏入體藏境,靈氣恢復速度增快了許多,可是,這種不停歇的戰鬥,依舊讓他們感覺到疲憊。

    幸好凝昭從倪玉那兒取了不少聚氣丹,有了聚氣丹的續航,他們才能堅持到現在還不落敗。

    這尊淬煉了五臟的體藏境,哪怕經歷了上古歲月,依舊強的可怕。

    「他還有心臟的靈氣漩渦未破……破之,便有機會斬殺!」

    聶長卿在遠處開口道。

    他手中的殺豬刀在高速旋轉,震動之間,讓空氣都發生了震顫。

    這是他精氣神凝聚之後,所能施展出的最強一刀。

    李三思和凝昭冷酷出擊。

    木劍和蟬翼劍抵在了上古體藏境的心臟處的漩渦。

    居然發出了精鐵碰撞般的鏗鏘聲。

    不過,當李三思的木劍崩碎,這靈氣漩渦也徹底的炸裂崩散在了空氣中。

    聶長卿眼眸一亮。

    猛地擺手,由下往上。

    殺豬刀外,靈氣凝聚的刀身,猛地從下往上斬起。

    這匯聚了聶長卿全部精氣神的一刀,幾乎要將空氣都斬爆似的。

    失去了五臟靈氣漩渦的護佑,聶長卿這一刀直接沒過了這位上古體藏境的肉身。

    濃郁的黑色靈氣不斷從這位體藏境強者的肉身中噴湧而出,四散在中心宮殿之內,整個宮殿都開始劇烈的顫動。

    長廊的壁畫開始龜裂,有猙獰的裂紋浮現而出。

    聶長卿收起殺豬刀,挎於腰間,臉上神色凝重。

    因為那上古體藏境強者背後所牽扯的鎖鏈開始不斷的顫動。

    ……

    白玉京樓閣上。

    陸番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挑起。

    「終於是磨死了。」

    雖然凝昭和聶長卿等人不過是初入體藏,但是四人聯手,還磨了一天一夜,說明他們的戰鬥技巧已經有些無法適應體藏境這層次的力量。

    陸番抬起手,在棋盒中夾起了一顆棋子。

    子落棋盤。

    清脆的聲音縈繞天地間。

    一股靈氣波,從龍門外匯聚,飛速的湧入了龍門之內。

    ……

    中心宮殿內的長廊。

    壁畫開始崩碎,聶長卿等人流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他們嗅到了死亡的危機。

    本以為殺掉了這上古體藏境,可以得到仙緣。

    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

    轟轟轟!

    壁畫徹底崩碎,其上的畫面彷彿活過來似的。

    幾人的心神都被壁畫給吸引,遁入了其中。

    眼前的畫面在不斷的變化。

    他們的耳畔傳來了恢弘的喊殺聲,震天動地。

    這是一幅壯麗而慘烈的畫面。

    霸王拎著長斧,佇立在這片天地之間,看著那驚天動地的戰鬥,瞳孔縮成了綠豆般大小。

    天地成血色。

    天穹彷彿都被斬出了一道巨大的缺口,缺口外,有可怕的生靈不斷飛馳而入。

    而在天穹下。

    是一座座恢弘壯麗的仙宮,有直入雲霄的寶塔,有雕欄玉徹的宮殿,仙氣縈繞之間,喊殺聲震天。

    一位位氣丹境修行人,一位位體藏境的修行人。

    衝入雲霄,與那裂縫中湧入的強者戰鬥。

    這是一場未曾被記載過的戰鬥。

    戰鬥很慘烈,結果卻更是慘烈。

    仙宮倒塌,寶塔崩毀,山河社稷毀於一旦,有連滔天大雨都熄滅不了的火焰焚燒著大地。

    有氣息強橫到可以牽動風雲的強者,與裂縫中的可怕生靈戰鬥。

    身隕,天空都在飄血。

    霸王、聶長卿、李三思、凝昭等人觀望著這畫面,彷彿感同身受。

    待到畫面消失。

    他們摸了摸臉,不知道何時,臉上浮現出了溫熱的淚水。

    鎖鏈開始顫動。

    在那長廊之後,有一道道淒厲尖叫的黑影飛速衝出。

    從四面八方不斷的飛遁。

    霸王等人紛紛凝氣以待,可是這些淒厲的黑影看似有形,實若無形。

    他們穿過了霸王等人的身軀,飛馳出了長廊,很快便消失不見,帶著一種解脫似的歡呼,要分散在天地之間。

    然而。

    聶長卿等人忽然心頭一震。

    紛紛抬起頭,看向了龍門之外。

    卻見,一隻靈氣所凝聚的大手掌,在天穹中浮現,猛地一攥。

    無數的黑影在這一掌之下,帶著驚慌失措和無可抵禦的哭嚎,崩碎成了萬千黑影,但也有許多弱小的黑影,趁亂逃脫,宛若游魚,消失在天地間。

    「是……是公子!」

    凝昭認出了那遮天大手掌的氣息,不由道。

    「我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惹得公子親自出手?!」

    聶長卿臉上帶著一縷未散的驚魂未定。

    「收了戰利品,就出來吧。」

    陸番淡淡的聲音響徹在聶長卿和凝昭等人的耳畔。

    眾人回過神,望向了長廊之後。

    他們吞了吞唾沫,紛紛往裡面走去。

    不過,聶長卿在走過那上古體藏境的屍骸的時候,卻發現其屍骸上漂浮著幾塊水晶般的寶石,晶瑩剔透。

    「這是……」

    聶長卿心神一動,想起陸番曾經跟他們說過的,秘境中的主宰身上存在寶物,唯有最後一刀殺死主宰的,方能拾取這些寶物。

    霸王和李三思嘗試著拾取,卻發現這些寶石宛若影子一般,他們的手掌直接從其上穿過。

    凝昭也是如此。

    聶長卿彎腰拾取,有握住了實物的感覺。

    「這是……公子曾說過的靈石?!」

    聶長卿深吸一口氣,道。

    靈石,可以用於輔助修行,裡面蘊含純正靈氣,能夠被直接吸收。

    聶長卿握著一枚珍貴的靈石,將其收入了囊中。

    霸王和李三思雖然眼紅,可是他們拿不到,也沒有辦法。

    幾人穿過了長廊,入了長廊後的石室。

    這石室無比的巨大,說是石室,稱之為石窟更適合,石窟壁上挖掘出密密麻麻上萬個小石窟,每一個石窟中都盤坐著一具枯骨。

    枯骨上牽扯一根鎖鏈,交織在石窟長廊中的那道上古體藏境強者的屍體。

    「那些黑影不會是……」

    李三思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這麼多的屍骸,又聯想到之前衝出洞窟的無數黑影。

    李三思等人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除了這些屍骸,在石窟的正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擺放著四塊玉牌和散落的數十塊蒙塵的靈石。

    這就是他們的戰利品了。

    四人對視一眼,沒有一點尋到仙緣和瓜分戰利品的喜悅。

    各自取了一塊玉簡,分了靈石,便紛紛心事重重的撤出了石窟。

    石窟內的情況,再聯想到之前發生的身臨其境般的畫面。

    他們似乎明白,他們在無意間瞭解到了讓人沉重的上古秘辛。

    霸王離開了中心宮殿,這一戰,他仍舊沒有突破到體藏,他的心中憋了一股不甘心的氣。

    李三思也退出了龍門,回到了道宗。

    月華清冷。

    聶長卿和凝昭心事重重,他們身心疲憊走出龍門,可是卻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樓閣二層,謝運靈安靜的盤坐一隅。

    楠木桌上在燒著青梅酒。

    「公子。」

    凝昭和聶長卿躬身,他們沒有理會謝運靈。

    清冷的月華照耀下,帶著幾分森冷。

    陸番披著月華端坐在千刃椅上。

    憑欄處,正對著蕩漾著月華的北洛湖,背對著他們。

    聶長卿和凝昭看著這背影,陡然感覺到一股讓他們喘不過氣的壓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9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破天下的平衡

    月華清冷。

    陸番端坐輪椅,千刃椅在月光下,閃爍這精緻而璀璨的光華,美豔的就像是頂級的藝術品。

    一股壓抑的氣息,瀰漫在樓閣二層,聶長卿和凝昭感覺心中一沉。

    果然,他們在中心宮殿中放出的那些黑影,讓公子震怒了麼?

    居然引得公子親自出手,那些黑影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輪椅轉動,陸番正對著聶長卿和凝昭。

    輕輕拂袖。

    頓時擺放在楠木桌上,盛滿了溫熱青梅酒的青銅酒杯飛向了凝昭和聶長卿。

    「先喝杯酒壓壓驚吧。」

    「你們應該看到了那上古修行人與『天外邪魔』的一戰了吧?」

    正在閉目研究陣法的謝運靈猛地睜開了眼。

    「天外邪魔」四個字,如今對他而言,無比的敏感。

    凝昭咬著唇,點了點頭。

    聶長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那長廊上的畫面給他的震撼感是強烈的。

    體藏境都是成批成批的死去,甚至還有許多氣息遠超體藏境的強者隕落在天穹。

    陸番手指在輪椅上輕點。

    「公子……我們斬殺了那位上古體藏境後,宮殿中有無數的看得見摸不著的黑影跑了出去……」

    凝昭深吸一口氣,道。

    「我滅殺了大部分,但數量太多,還是有少部分跑掉了。」

    陸番淡淡道。

    「這些跑掉的少部分,你們自己負責解決。」

    「那些是什麼?」

    聶長卿問道。

    「被天外邪魔所污染的靈魂,上古大帝佈陣鎮壓,不過,隨著那位上古體藏境煉氣士的隕落,陣法崩潰,邪魂紛飛,幸好,我泯滅其大部分。」

    「被天外邪魔所污染的靈魂?」

    凝昭和聶長卿疑惑。

    他們對此似乎不太瞭解。

    一旁的謝運靈眼眸一縮,徐徐開口,給凝昭和聶長卿解釋了他身上的遭遇,所謂的邪種又為何物。

    畢竟,謝運靈險些就被天外邪魔污染了靈魂。

    「這些邪魂分散天地,會附著於野獸、植物、乃至於魚怪之上,會影響這些生靈的進化,便可稱之為妖。」

    陸番手指在輪椅上輕點。

    「既然是你們放出的妖,自是需要你們親自去解決,如何對待這些妖物,也就看你們自己。」

    陸番道。

    他顯然不想說太多。

    聶長卿幾人躬身之後,便離開了白玉京樓閣。

    他們尋得了謝運靈,詢問關於天外邪魔的事情。

    謝運靈也沒有隱瞞,他們指著倒映著清冷月華的北洛湖,說那湖底下被公子鎮壓著一尊天外邪魔。

    凝昭和聶長卿都震駭住了。

    樓閣二層。

    陸番倚靠著輪椅,身前擺著靈壓棋盤,他則是持子,在擺風雨局,恢復魂魄強度和煉氣。

    這些所謂的被天外邪魔污染的靈魂,其實都是陸番搞出來的。

    一個真正的修行世界,要實現修行生靈的繁榮和多樣性。

    若是靠如今的世界,慢慢衍化,誕生出有靈智的妖物,或靈物,還不知道要多久。

    因而,陸番就選擇幫襯一把。

    妖物存在的好處,自然是給這個天下一些壓力和刺激。

    根據那一縷金芒所言,三個月後所降臨的流浪者,都屬於原本低武世界被侵佔和吞噬的失敗的位面之主。

    他們的大體實力按照金芒所言,都在築基,不會超過金丹。

    築基,也就是體藏。

    陸番原本還有些興趣,這下子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若是金丹境的老怪親臨,或許還能讓他從輪椅上站起來,但是……體藏境,陸番就不覺得有多大的挑戰性。

    風輕輕地吹拂,夜裡的風帶著幾分寒冷。

    就著月華,陸番白衫勝雪,夾子落棋盤,清脆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有幾分寂寥,驚起了湖心島上潛伏的雀鴉。

    ……

    澹台玄坐在大帳主位。

    他眯起了眼,帳外的月華冷厲,散落鋪就天下的寒霜。

    帳內火把在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墨北客端坐喝著熱茶,墨矩則是若有所思的在思考著些什麼。

    一道穿著黑袍兜帽的身影從北郡大營中離開,策馬而出,行出很遠,才是回首看著北郡大營。

    徐徐取下兜帽,露出了一張俊逸的面孔。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南郡太守大公子,唐白雲。

    沒有久留,唐白雲罩上了兜帽,快馬加鞭,就著清冷月色離去。

    帳內。

    澹台玄搖了搖頭,「果然墨矩給猜中了……」

    「唐顯生的目標,竟是江漓,他欲要聯手於我,除掉江漓,大周朝若是少了江漓,就等於失去了一把鋒銳長矛,距離分崩離析也就不遠了。」

    唐顯生的確是很有魄力。

    居然親自讓未來繼承人唐白雲來北郡大營中密談這事。

    一旦澹台玄動了心思,扣下了唐白雲,整個南郡可就都要受到掣肘。

    不過,唐顯生應該是算準了澹台玄。

    料定澹台玄不會扣留唐白雲,畢竟,這事情,好處並不算很大。

    「鉅子,您覺得唐顯生此策可行麼?」

    澹台玄目光落在了墨北客的身上,恭敬問道。

    墨矩輕搖羽扇,也是看向了墨北客。

    「墨矩,你怎麼看?」

    墨北客輕飲熱茶,卻是笑了笑,吹了吹茶上的熱氣,問道。

    澹台玄和墨矩都是愣住了。

    墨北客又將這個問題甩給了墨矩,屢屢詢問墨矩的看法……

    澹台玄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難道,墨北客有意要培養墨矩?

    或許,要將墨矩培養成為墨家未來的鉅子?

    澹台玄心頭一動,臉上微微流露出了喜色,這對於他而言,可是個好消息。

    墨矩很早就成為了他的幕僚,若是能夠成為未來墨家鉅子,他澹台玄的實力將會更加的雄厚。

    莫要看如今的墨家彷彿沒落,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墨家在天下間的影響力還是存在的。

    畢竟是諸子百家中極強大的一家。

    「江漓乃天下豪傑,繼承了兵家的要義,我等還是得謹慎對待,或許唐顯生這是打算引蛇出洞,聯合江漓對付我北郡大軍也說不準。」

    「況且……江漓這等人物,就這樣死了,怪可惜的。」

    墨矩輕搖羽扇,回答。

    墨北客喝茶的動作一滯。

    澹台玄也是皺起了眉頭。

    顯然,墨矩的回答,有些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

    太保守了。

    「可笑……」

    墨北客蒼老的聲音響徹在大帳之內。

    讓大帳安靜了下來。

    「什麼叫做江漓這等人物,這樣死了怪可惜?」

    「如今是爭奪天下,誰都有可能會死,也不應該為誰的死而感到可惜。」

    「我與孔修爭鬥了數十年,惺惺相惜是存在的,但是……在戰場上,若是我有機會殺死他,亦或者他有機會殺死我,我倆會因為對方的死怪可惜的,而留手麼?」

    「世間可惜之事十有八九,花瓣的凋零也是可惜,游魚被釣也是可惜,你都能可惜的過來?」

    「幕僚,政客不應該心存仁慈之心,因為……你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墨北客說了很多。

    語重心長,甚至有些嚴厲。

    澹台玄沒有說話,安靜的坐著,他知道,墨北客這是在指導墨矩。

    許久之後。

    墨矩起身,握著羽扇,朝著墨北客作揖。

    「多謝鉅子指點。」

    墨北客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了澹台玄身上。

    「太守,如今天下,因為八大龍門秘境,而存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這個平衡對我們而言,很不利,不管是南郡、西郡、大周朝帝京都早早便開始研究龍門,培育修行人,而北郡……落後了。」

    「這泰嶺問天峰的龍門秘境,太守當真有把握攻下麼?不周峰龍門秘境的教訓可莫要忘了……」

    「唐顯生如今顯然是想要打破這個微妙的平衡,因為平衡不破,等各方勢力都培養起來,修行人變數就會變得越發的不可控,唐顯生顯然顧慮這一點,因而,準備以江漓為打破這個微妙平衡點突破口。」

    墨北客起身,暮氣越發沉重的他,負手佝僂在大帳內行走。

    「除了江漓,大周就等於被削五分骨,便只剩孔修那老匹夫,外有江漓,內有孔修……江漓若亡,孔修也就撐不了多久。」

    墨北客說完,便不再言語。

    大帳內變得十分的安靜。

    帳外的蟲鳴聲幽幽縈繞。

    墨北客和墨矩都在等待澹台玄做決定,他們只是幕僚,他們可以給出決策,但是真正做決定的卻仍舊是澹台玄。

    高位上。

    澹台玄的手掌摩挲著椅子的把手,他在沉思。

    但是掌權者,做出的決定,每一個都會十分的艱難和徘徊。

    許久之後。

    澹台玄的目光變得凌厲。

    他攥起拳頭,直視帳外。

    他喚來了一位穿著鎧甲的武將。

    下了一道軍令。

    軍令一出,整個北郡大營似乎都沸騰起來似的。

    夜深。

    墨矩走出了大帳,羽扇綸巾,望著天上圓月,月華有些冰冷。

    忽然,一隻大手落在了墨矩的肩上。

    澹台玄從大帳內走出,拍了拍墨矩。

    「莫要放在心上,鉅子是為了你好,因為看好你,所以才對你嚴厲。」

    「你的才華,我最清楚,若世間我最信任誰,唯矩你。」

    澹台玄笑道。

    墨矩後退一步,拱手作揖。

    「多謝太守信任,矩定不負太守期望。」

    澹台玄大笑起來,拍了拍墨矩的肩膀,邁步離去。

    月華揚灑。

    將墨矩保持作揖姿勢的影子,拉扯的很遠。

    ……

    西郡,東衍江。

    霸王鼻青臉腫的回到了帳內。

    這一次中心宮殿之行,他仍舊沒有突破到體藏境,這讓霸王有些躁怒,但是在躁怒的同時,卻又有些無奈。

    洛茗桑一身輕紗裙,款款而入,取了療傷藥幫霸王輕輕抹著。

    她纖細的手指揚起,點在霸王的眉心,輕輕撫平了霸王緊鎖的「川」字眉宇。

    「莫要太過逼自己。」

    洛茗桑道,她的聲音很柔和。

    給霸王塗抹完了療傷藥,便取了長琴,霸王臥躺,腦袋枕在洛茗桑的腿上,悠揚琴音頓時飄揚在了帳內。

    霸王微微閉上了眼眸,嘴角上挑,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過。

    很快,這一抹平靜,便被打破。

    有士卒在帳外呼喊。

    霸王披衣起身,走出了大帳,接過了秘信。

    「唐顯生的南郡大軍十萬,由江漓率領……北伐澹台玄。」

    霸王眯起了眼。

    他沒有墨北客,墨矩這樣的幕僚,周圍也大多都是武夫。

    所以,只能他自己來分析這裡面的門道。

    「唐顯生這老狐狸……難道是要借江漓領兵,伐北郡,滅西涼?」

    霸王蹙眉。

    江漓可是繼承了兵家白鳳天的衣缽,統兵作戰的能力極強。

    十萬大軍,再加上大周的軍隊,那的確是一股非常不可小覷的力量。

    不過,霸王卻也嗅到了其中的一抹不同尋常。

    直覺告訴他,唐顯生這老傢伙似乎想要搞一波大事。

    霸王攥緊了手中的秘信,爾後,下令,起兵回西涼城。

    東衍江處的龍門秘境只留了五千兵鎮守。

    整個天下,似乎暗潮湧動。

    ……

    江漓率領大周的一萬兵馬與南郡十萬大軍匯合。

    大營連綿十幾里,黑壓壓的大軍,讓人心生惶恐。

    江漓策馬而行,一身銀鎧,環繞著南郡的兵馬陣營中。

    南郡的兵,或許比不得西涼的勇猛,北郡的悍勇,但是……所配備的武器卻都是最頂級,最精良的,這或許……就是有錢的好處。

    在裝備的彌補上,南郡大軍的可怕程度,絲毫不弱西涼與北郡的兵。

    江漓見到了南郡的武將,這些武將們倒是對江漓頗為敬服。

    彼此也都相安無事。

    可是……

    江漓卻越來越覺得古怪。

    因為……太相安無事了。

    所有兵馬對他的命令都無比的尊從,不管他下何令,都能得到極快的反應,完全不像突然接手一支陌生的軍隊似的。

    江漓原本做好鎮服諸多武將的手段都沒能用上。

    以江漓多年統兵的經驗,卻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大軍匯合後。

    行軍數日往北郡,一路上都相安無事。

    然而,江漓的心中的古怪感卻越來越濃。

    ……

    帝京。

    紫金宮,園林。

    宇文秀拎著木桶,往水潭中甩出生肉。

    潭水翻捲,黑龍吞了生肉,便懸在了宇文秀身前,纏繞著宇文秀的身軀。

    黑龍已經壯大了不少,宇文秀撫著黑龍的冰冷龍鱗,面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老宦官從龍門中走出。

    身上還帶著未散的氣息。

    江漓掛帥出征已經數日,雖然尚未有情報歸來,但是……

    帝京中的平穩安定,倒是讓宇文秀鬆了口氣。

    他就怕江漓前腳一走,帝京就徹底崩亂。

    幸好孔南飛也並不是尋常之輩,雖然只是一介儒生,但卻輕易的掌握了帝京的守軍。

    而且,黑龍衛更是被培養的越發的有序。

    忽然。

    園林九折橋上。

    老宦官疾步而來,拂塵一甩,微微躬身。

    「陛下,唐太守命人傳來秘信告知,其得重風寒,臥病在床,將告假接下來的幾日早朝……」

    宇文秀從桶中抓出生肉的動作頓時一滯。

    「告假?」

    「這老狐狸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派黑龍衛盯緊唐顯生……我倒要看著老東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宇文秀道。

    「喏。」

    老宦官應了聲,便欲要退走。

    不過,宇文秀蹙眉,卻又是開口:「不行,你親自帶黑龍衛盯緊唐顯生,朕總有股不安的感覺。」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29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江漓遭劫,天下震動

    北洛,湖心島。

    白玉京樓閣二層。

    陸番伸了個懶腰,經過幾日的休養生息,原本佈置陣法所消耗的魂魄強度也都恢復了回來。

    天氣開始有些轉涼,吹來的湖風都帶上了些許的冰涼之意。

    憑欄處,陸番觀望了一眼湖景,悠悠湖面,有老叟在垂釣。

    陸番發現那垂釣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呂木對。

    想起當初第一次遇到呂木對的時候,這傢伙便是扮成了北洛湖的漁夫。

    千刃椅輪子轉動,彷彿碾過白雪,無聲無息。

    從白玉京樓閣下來。

    陸番慵懶的控制著輪椅轉動。

    許久未在島上散心了。

    凝昭端坐在樓閣石梯上,似乎感應到了波動,長長的睫毛輕顫,睜開了眼。

    「公子。」

    看到陸番,凝昭趕忙起身。

    「體藏境,淬煉五臟,為心、肝、脾、肺、腎,分別對應火、木、土、金、水五藏,淬煉完畢,可凝聚靈氣漩渦,匯聚成靈甲,防禦力大增,也可讓靈氣源源不斷。」

    陸番徐徐道。

    「凝姐,淬煉五藏,並不單單只是淬煉的過程,還需要找到適合自己的屬性,這才是關鍵。」

    「淬煉只是起點,需要為未來衍生屬性靈氣考慮。」

    陸番笑著說道,風吹拂而來,讓他身上的白衫輕輕飄揚。

    凝昭認真的點頭。

    「多謝公子指點。」

    爾後,凝昭走到了輪椅之後,徐徐推動。

    陸番也沒有說什麼,靠著椅子,觀望著湖心島,這幾日陸番專注於恢復魂魄強度,島上的一切倒是都挺自然的。

    桃花樹的粉嫩點綴著島嶼,半島桃花開的豔麗。

    自從有了碧欏桃花後,原本作為島上唯一靈性植物的朝天菊似乎開始緊張,吞吐靈氣的效率都高了許多。

    凝昭推著輪椅下了石梯,沿著島嶼的邊緣緩慢而行。

    嘭!

    湖心島中,湖水炸開。

    巨大的腦袋鑽出,龍鱗翻騰,圍繞脖頸一圈的鰓鱗開始輕微的抖動。

    化身為天龍種的小黃龍大眼睛滿是熱切的盯著陸番。

    鼻子中噴吐著熱氣。

    因為化為天龍種,小黃龍的身軀變大了至少數倍,如今,幾乎比擬的上一頭駱駝。

    陸番伸出手掌,輕輕撫了撫小黃龍的腦袋,鱗甲冰冷。

    小黃龍閉上了眼,有些享受。

    陸番輕笑,「去玩吧,不要嚇到蕩湖的船家。」

    小黃龍發出了低聲的龍吟便重新鑽回了北洛湖,剎那遠遁消失不見。

    「養龍地當真神異,當初的小黃蛟居然就成了這般龐然大物。」

    凝昭感嘆道。

    「你若是和它打,可未必打的過它。」

    陸番笑道。

    凝昭抿嘴一笑,白裙翻飛,推著輪椅繼續徐行。

    聶雙踏在水中練拳。

    半邊身子都漫入了水中,揮拳之間,居然引得水流震動。

    陸番停駐,饒有興致的觀望了許久。

    「小聶雙的實力進展的也不錯,有龍血丹和聚氣丹的幫助,如今也算是天下一流的修行人了。」

    凝昭道。

    聶雙的努力陸番是看在眼裡的,每天天尚未亮,便開始繞湖跑,跑完於菊花下打坐煉氣,煉氣之後便是練拳,一直練到日落西山。

    陸番頗為滿意,勤奮的孩子誰會不喜歡?

    聶長卿如今也沒有什麼好教導聶雙的,因而,基本上都是讓聶雙自主練習。

    「若是倪玉那丫頭能有聶雙一半的努力,那便好了。」

    陸番手指在護手上輕點,道。

    凝昭不由掩嘴一笑。

    「公子說的對。」

    陸番扭頭,看向了遠處。

    那兒……

    倪玉正撅著屁股圍著黑鍋在煉丹,周圍堆疊了一堆草藥,以及連成了殘渣的丹渣。

    臉上更是抹了一臉的菸灰。

    陸番搖了搖頭,不再關注倪玉,讓凝昭推著他繼續在島上閒適的逛著。

    似乎逛的有些無趣。

    陸番讓凝昭去找一艘木船,準備上北洛城散散心。

    修行歸修行,勞逸仍需結合。

    不一會兒,凝昭便找來了一艘木船。

    推著陸番上了船後,船上聶長卿卻是已經挎刀盤坐著。

    看到陸番到,聶長卿趕忙起身。

    「公子。」

    「去北洛城吧。」

    陸番道。

    聶長卿一笑,徐徐撐船游。

    木船盪開了水波紋,驚起船下的游魚四散。

    霧氣迷濛間,宛若蕩漾在仙境之中。

    上了岸。

    陸番也沒有大張旗鼓,只是讓凝昭推著他在北洛城中逛了一圈。

    順便回陸府走了一趟。

    北洛城如今繁榮昌盛,可以說是大周朝最繁榮的城市之一,因為安定,因為安全,所以許多人都湧入北洛,在北洛城內繁衍生息。

    龍血軍巡邏北洛,任何宵小都不敢有所惡行。

    畢竟,尋常人和修行人相比,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鬧事者,甚至沒有跑出多遠便會被鐵血軍給擒拿。

    因而,北洛城中的治安可以說是天下之最。

    許多鐵血軍巡邏的時候,看到了坐在輪椅上,一席白衫的陸番,都是流露驚駭錯愕。

    趕忙恭敬行禮。

    陸番微笑頷首,倒是也沒有在意。

    在北洛城中散了散心,陸番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更加的寧靜了。

    陸番比較喜歡凝昭推輪椅。

    因為凝昭不會像倪玉那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爹呢?」

    回到了陸府中,還是沒有遇到陸長空,陸番有些錯愕。

    島上沒有,府上也沒有。

    「公子,老爺正鎮守城牆呢,如今的天下局勢……似乎發生了大變。」

    凝昭回答。

    「天下局勢?」

    陸番眉宇一挑,這幾日,他都專注於擺盤山河風雨局,恢復魂魄強度,倒是沒有關注天下如今的變化。

    「說說。」

    陸番來了點興致。

    凝昭推著輪椅,在陸府的園林中徐行。

    「南郡十萬大軍北上,皇帝親自下令,江漓掛帥掌控南郡十萬軍北伐澹台玄,似乎是為了爭奪新發現的泰嶺龍門。」

    「西郡霸王下令命數萬軍往北郡,支援澹台玄,因為唐顯生與大周朝聯手的緣故,西郡和北郡大軍也形成了戰略性聯手。」

    凝昭不急不緩的說著。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鳳翎護手上輕點。

    「泰嶺?青龍的養龍地麼?」

    「這澹台玄怎麼總是遇到這麼暴躁的天龍種。」

    陸番笑著呢喃了一句。

    「不過……就在一日前,北上的十萬大軍中,有消息傳回……」

    凝昭凝眸,道。

    「南郡聯合北郡大軍……***漓。」

    「哦?」

    陸番眉宇一挑,來了興趣。

    「江漓似乎並不是修行人,那這樣的話……可就在劫難逃了。」

    「因而,老爺這今日才特意上城樓鎮守,這也是老爺的習慣,天下若是出了變動,老爺便會親自坐鎮城頭,以防有宵小覬覦北洛。」

    凝昭道。

    「如今的北洛,哪怕天下大軍齊至又如何?」

    陸番輕笑著搖了搖頭。

    語氣中帶著一絲霸氣。

    ……

    江漓一身銀鎧,面色無比的冷峻。

    他抬起頭望天,卻見天空陰沉,沉重的陰雲不斷的裹挾而來,帶著壓抑,帶著沉悶。

    一如如今的局勢,讓江漓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唐顯生果然沒安好心……這老東西,想要先除掉我。」

    江漓深吸一口氣,佇立在懸崖邊,背後的大紅袍在翻捲著。

    幾日的行軍,南郡大軍和大周的一萬精兵匯合,入了北郡範圍,初入北郡,便隱隱有北郡大軍的身影浮現。

    終於,在入北郡的第二日。

    和北郡大軍碰面了。

    雙方交戰第一場,江漓的兵馬便是徹底的潰敗。

    因為……

    一直乖乖聽話的南郡將領在唐白雲的帶領下,居然開始襲擊江漓和他率領的一萬大周精兵。

    這局勢的變化,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幸好江漓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仍舊掌控著大周的一萬兵,立刻選擇突圍。

    北郡大軍雖然沒有選擇圍攻江漓的軍隊,但是,卻也封堵了江漓的退路。

    江漓率領剩下的殘兵敗將且戰且退。

    而消息傳出,天下也皆是震驚。

    南郡十萬軍,明面上是北伐澹台玄,實際上,居然是要剿殺江漓!

    這讓許多人都驚訝萬分。

    要知道,唐顯生還在帝京,南郡若是圍殺江漓成功,帝京中的皇帝也同樣可以下令捉拿唐顯生。

    正是因為唐顯生在帝京,宇文秀才敢放心的讓江漓掛帥。

    然而……

    沒有想到,怕死的唐顯生忽然不怕死,居然仍舊動了除掉江漓的心思。

    ……

    一日時間,江漓被圍剿遭劫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幾乎比得上當初四大諸子挑戰白玉京陸少主那般讓人震撼了。

    因為這一戰,決定了天下格局。

    各大郡太守震撼。

    各大護城也紛紛震撼。

    特別是帝京……完全發生了大地震似的。

    皇城,紫金宮。

    宇文秀騰的從龍椅上站立而起,臉上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什麼?!」

    「南郡十萬大軍謀反,聯手北郡,反攻主帥,江漓帶著大周殘兵敗將逃遁被圍困在山谷,四面環敵?!」

    聽完了小宦官的奏報,宇文秀佇立的身軀都開始微微的顫抖。

    心中那種不安感終於成為現實了。

    臉色有些泛白,宇文秀踉蹌後退兩步,坐在了龍椅上。

    「唐顯生……」

    「唐顯生這老東西!」

    「立刻下令,捉拿唐顯生,朕要立刻馬上見到唐顯生!」

    宇文秀爆喝之聲從紫金宮深處傳開。

    鐵甲鏗鏘,肅殺之氣瀰漫。

    皇城守軍紛紛出動,往唐顯生所在的廂房圍殺而去。

    南郡十萬軍圍殺江漓,若是說沒有唐顯生的命令,宇文秀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

    帝京的天空陰沉沉,冰冷的雨珠沒有醞釀太久,便從天上宣洩而下,如飛蛾撲火般砸在地上,迸濺起迷濛的水霧。

    書閣。

    芭蕉葉輕輕晃動。

    夫子佝僂著背,佇立在窗前,望著被雨打濕的芭蕉,微微怔然。

    莫天語淋濕了衣裳,匆忙而入。

    「夫子,出大事了。」

    夫子沒有說話,仍舊看著在雨中搖曳的芭蕉,風從窗外吹來,吹的夫子鬍鬚微微飄蕩。

    「說吧?什麼大事讓你這般慌張。」

    夫子道。

    他重新坐在了搖椅上,搖椅嘎吱嘎吱的響徹著,彷彿與窗外的雨聲形成合奏。

    「江漓掛帥出征,卻是落了唐顯生的陰謀,南郡十萬軍與北郡大軍聯手,要圍殺江漓!」

    「江漓危險了!」

    莫天語拍打著身上被雨水沾濕的衣衫,口中連忙道。

    可是很快,便愣住了,因為夫子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夫子,您早知道了?」

    莫天語道。

    「不是知道,而是猜到……如今天下,一直保持微妙平衡,對於大周而言,這個平衡是好處,能夠調養生息,重整旗鼓,對於西郡而言,這個平衡也不錯,因為霸王佔據了一處龍門,實力每天都在增強,普通士兵的強大倒是不礙事,可是,霸王的變強……那會讓人心憂如焚。」

    「對於北郡和南郡而言,這個微妙平衡都是催命符。」

    「他們沒有如霸王這般強大的存在,所以,時間拖的越久,相比大周的優勢便會越小。」

    「因而,唐顯生要打破這個平衡。」

    夫子徐徐道。

    莫天語聽的眼眸一凝。

    「可是……唐顯生自己還身在帝京啊?」

    「他這是準備拿自己的命,換江漓的命?」

    莫天語詢問出了自己不解之處。

    「唐顯生此人最怕死,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能夠從帝京全身而退的準備。」

    夫子輕聲道,彷彿要睡著似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能夠讓唐顯生從帝京全身而退的準備……會是什麼?」

    莫天語蹙眉。

    「若是以前,自然不行,但如今……已經非百家諸子的時代。」

    「你可還記得……當初帝京長街那血淋淋的一戰?」

    夫子的聲音飄了出來。

    莫天語眼眸一縮。

    看著似乎恬靜睡著的夫子,呢喃道。

    「修行人?」

    ……

    皇城,廂房。

    燭火倒映著一道飲茶的身影。

    披著鎧甲的士卒,握著森冷的武器,淋著冰冷的雨,匯聚而來。

    他們一腳踹開了雕花木門。

    門後,傳來了驚呼。

    屋頂上,撐著油紙傘的老宦官目光一縮,甩著拂塵,飄然而下。

    他看著士卒從屋內押解出來的身影,卻發現,此人雖然穿著唐顯生的衣袍,但是卻並非唐顯生。

    老宦官震怒。

    唐顯生居然在他的眼皮下掉包了?

    「追!封鎖皇城!」

    一聲淒厲的聲線猶如鋒銳箭矢,撕裂了皇城的雨幕。

    帝京長街之上。

    一架馬車在雨幕中奔行。

    唐一墨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抽打著韁繩,馬蹄踐踏,濺起雨水二尺。

    在馬車四周,有一位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背負劍匣的身影在奔走。

    皇城大開的城門近在眼前。

    唐一墨面色淡漠,抽打韁繩的動作加快。

    馬匹嘶鳴。

    就在立刻要衝出皇城的時候。

    長街深處。

    似有弓弩崩斷聲傳來,一隻粗大的弩箭猶如乍現銀芒,撕裂雨幕,紮在了城樓的木簷上,將木簷都扎開了一個大洞!

    城樓上的守軍,看到這弩箭,面色頓時大變!

    「落栓!」

    「封門!」

    嘶吼聲將落雨聲都蓋住。

    一位位守將從城樓上躍下,開始閉合朱紅城門。

    唐一墨斗笠下的眼眸越發的鋒銳,狠狠抽打韁繩。

    馬匹速度陡然加快,欲要強衝出城門。

    然而。

    城樓上的守軍,拉弓射箭。

    一支支尾羽箭洞穿雨珠,垂落而下,帶著淒厲的音爆,朝著馬車呼嘯而來。

    若是馬車要衝出城門,就必須要被無數的尾羽箭所吞沒。

    因而,唐一墨終究還是放棄衝刺,拉緊韁繩。

    馬匹嘶鳴,馬蹄高高揚起,甩開水花,爾後方是狠狠砸在了地上。

    咚!

    銅釘都在滴水的城門閉合了起來,封鎖了出皇城的路。

    長街另一端。

    鐵甲鏗鏘之聲響徹。

    老宦官撐傘奔走而來。

    更有黑龍衛於屋頂上飛越,猛地落下,他們調動丹田靈氣,城樓前的肅殺氣息裹挾著一道道靈氣,驟然像是砸入平靜湖面中的巨石,掀起了巨大波濤。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3:30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修行人軍隊

    帝京,雨夜。

    鐵騎落下,濺起雨水二尺,水花灑落,猶如叮咚琴瑟聲,縈繞在帝京的大街小巷。

    鐵甲摩擦聲,刀劍出鞘聲,喊殺聲。

    喧囂籠罩著這座有了段年歲的城池上空。

    城樓上,一位位被江漓訓練有素的士卒拉滿手中的張弓,拇指按緊了箭的尾羽,使得指肚都泛起了青色,雨水打在尾羽上,迸濺開來,肅殺的氣息,順著箭頭似乎都擴散了整個空氣之中。

    城池下。

    馬匹嘶鳴。

    唐一墨頭戴斗笠,身披蓑衣駕著車。

    雨,連天而下,裹挾著雲層中一閃而逝的雷霆,滴落在地上,順著帝京長街的水道流淌,傳出嘩啦不止的聲音。

    馬車裡。

    有老人咳嗽聲。

    周圍靜謐無常,只剩下唐顯生的咳嗽,縈繞著。

    老宦官一手撐傘,一手掛拂塵,眼眸中少了平日在皇帝面前的畏畏縮縮,反而有著無盡的精芒和凶戾。

    「唐顯生……陛下命你立刻入宮覲見!否則……提頭而去!」

    老宦官尖細的聲線,摧毀了雨幕的寂靜,環繞在城樓周圍的小巷之間。

    周圍的屋頂上,一位位身穿黑袍,披黑甲的黑龍衛靈氣緩緩湧動,引得雨水落下的速度都緩慢了許多。

    這些黑龍衛比起長街上的守衛更加的強大和有秩序。

    黑龍衛才是江漓訓練而出的精華,這也是宇文秀的底氣。

    哪怕是唐顯生都不得不承認,黑龍衛有江漓的輔助訓練,比起南府軍似乎都要強。

    江漓雖然不是修行人,但是他不已修行人的方式來培養黑龍衛,反而是以軍隊的方式來培養修行死士。

    這些人身具靈氣,每一位都相當於江湖中的宗師武人高手,特別是整齊而有序的殺伐手段,更是萬分的強大和可怕。

    這也是唐顯生忌憚江漓,欲要除之而後快的原因。

    「咳咳……老夫感染風寒,病重難行,請公公轉告陛下,老臣恕難從命。」

    唐顯生的聲音從被雨水拍打的馬車中傳來。

    聲音並不大,但是老宦官聽得清楚。

    在馬車周圍還有南府軍的修行人。

    他們皆是頭戴斗笠,這些人是唐顯生早就安插在帝京中,準備護送他離開的後手。

    看到這些南府軍修行人,老宦官臉上的冷意越發的濃郁。

    「好你個唐顯生,原來你早就預謀好,算計江漓將軍,奸逆臣子,今日定要擒拿你,向陛下跪饒!」

    「你非北洛陸少主,真當這帝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三百黑龍衛聽令,格殺勿論!」

    「今日定要你,插翅難逃!」

    老宦官尖利之聲宛若厲吼,縈繞在皇城四周,撕裂了天空的雲層。

    話語落下的瞬間。

    城樓之上,弓箭手們鬆開了一直拉的繃緊的箭矢。

    弓弦繃動之聲,猶如奏一曲催命的樂章。

    無數的箭矢從城樓上,鋪天蓋地的飛馳而下,箭頭散髮著寒芒,鑽碎了一滴又一滴的雨珠。

    轟!

    馬車前端的唐一墨眼眸微微一縮。

    「這是賣命。」

    他徐徐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他是對馬車中的唐顯生說。

    「你就把這當成是一場交易吧。」

    唐顯生的聲音透過了馬車的簾布,傳了出來。

    「我不想死,因為我死了,我妹和我娘定然會過的很慘,所以我得活著。」

    唐一墨從馬車上站起身,斗笠的邊緣,雨水不斷的落下,蓑衣也震動著水汽。

    「你當然得活著,你還得看到你妹出嫁那一天,我和你娘還等著你給我們養老。」

    唐顯生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

    「用你這一次的拚殺,許你母親和妹妹下半生的富貴榮華。」

    天地間變得很安靜。

    雷聲轟鳴,炸響在天穹,一如此時帝京內的氣氛,肅殺萬分。

    唐一墨緩緩揭開了脖子上蓑衣的線繩。

    「這是最後一次。」

    唐一墨道。

    馬車內沉默了半響,爾後,才有沙啞的聲音飄出。

    「好。」

    話語落下。

    箭矢也已經落下,幾乎都要落在了馬車之上,一根箭矢更是在唐一墨的眼珠前不斷的擴大。

    嗡……

    唐一墨的蓑衣炸開,連帶著炸開的還有崩開的水珠。

    靈氣波動擴散在四周,使得箭矢紛紛倒飛而出。

    馬車周圍。

    南府軍的修行人紛紛抽刀,鏗鏘之聲響徹不絕。

    有靈氣化作鋒銳的刀氣,劃過地面,將地面上的積水都切割開來,久久難以癒合。

    「殺!」

    唐一墨的聲音迸裂。

    南府軍修行人紛紛低吼回應。

    「喏!」

    南府軍是唐一墨訓練的,唐一墨雖然不懂得軍隊的訓練方法,但是他按照《八脈遁甲魔功》改良的低配版來訓練南府軍,也頗見成效。

    老宦官看到唐顯生反擊。

    拂塵一甩。

    黑龍衛也紛紛動了。

    除了黑龍衛,還有帝京中的鐵騎和士卒。

    馬蹄聲撕裂,在長街上衝鋒,手中的鋒銳長矛倒映著夜的森然。

    南府軍衝出。

    他們從腰部抽刀,刀氣融入了靈氣貫穿空氣二尺又二尺。

    急速奔跑之間,猛地雙膝跪地在落滿了積水的長街青石地面上劃過。

    手中的刀掃出。

    衝鋒的鐵騎,還未靠近,便被刀氣給斬中。

    馬腹裂開了刀痕,血「嘩啦」噴灑了出來,還有內臟灑落了一地。

    前蹄也被斬斷,跌落在地。

    馬背上的鐵騎跌落在地,就地翻滾,掀起滿地雨水,便被南府軍的刀氣削了腦袋。

    老宦官眼眸一縮。

    「南郡南府軍,與黑龍衛一般,皆是闖過龍門的修行人所組建……唐顯生野心不小。」

    老宦官拂袖,再派出了鐵血的士卒繼續衝殺。

    南府軍可不是白玉京的妖孽修行人。

    用人數亦可堆死。

    待到力竭,便可讓黑龍衛收割。

    周圍房頂上,一尊尊身披黑甲的黑龍衛像是雕塑一般,他們的眼眸如鷹眼,盯著長街上廝殺的南府軍。

    他們的手落在了腰間的大刀上。

    這刀是江漓特意命帝京中的鐵匠打造的,專屬於黑龍衛的大刀,江漓取名,離刀。

    刀背厚二指,刀身烏黑,無刀尖,似斷刀。

    刀刃鋒銳,可吹毛斷髮,沉重無比,若是尋常精兵配備這刀,根本連揮動都做不到。

    但是黑龍衛配備離刀,卻是能夠爆發出極強的殺伐之力。

    長街上,雨水很快化作了血水,天上的雨都來不及沖刷,因為剛沖刷走,便有新的雨水流淌而下。

    唐一墨身上的蓑衣炸開,從馬車上蹬起。

    落地之後,濺起雨水四尺。

    他的腿橫掃而出,砸中濺起的水滴,使得水滴化作了鋒銳的水箭朝著前端的帝京守衛迸射而去。

    噗嗤!

    猶如箭矢射入肉的聲音悶響。

    守衛倒飛而出,壓著身後的守衛,轟然倒了一片。

    南府軍戴著斗笠,紛紛聚於馬車邊上。

    「撤。」

    唐一墨言簡意賅。

    他們的目的,是衝出帝京。

    不是在長街上與守軍糾纏,糾纏的越久,對他們的形勢會越發的不利。

    南府軍的修行人也是人,畢竟不是白玉京的那些怪物。

    靈氣終有枯竭時。

    因而,唐一墨準備強行破城。

    唯有破了城,才能走。

    帝京守軍喊殺而來,手中的寒刃在雨夜中閃爍寒芒。

    而唐一墨在意的,卻不是這些人,而是周圍屋頂上的黑龍衛,這些黑龍衛就彷彿擇人而噬的毒蛇一般,在窺伺著時機。

    馬匹嘶鳴聲響起。

    一位南府軍抽動韁繩,讓馬匹開始衝鋒。

    唐一墨攔住後路,一人面對衝殺而來的守軍。

    「殺!」

    老宦官尖利吼出。

    手中的傘被他拋開,揮動拂塵,飛馳而出。

    老宦官得靈氣,實力暴增。

    配合上週圍的黑龍衛,特要攔下唐一墨。

    唐一墨鎖定住了老宦官。

    周圍屋頂上的黑龍衛也動了,紛紛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每個人都挎著腰後的離刀。

    這是南府軍和黑龍衛的第一次碰撞,也是當世兩支修行人軍隊的第一次碰撞。

    鏗鏘聲響!

    黑龍衛皆是同時抽出離刀。

    醞釀了許久的靈氣爆發。

    聲音蓋過了天穹上的驚雷,白刃的光華耀眼而奪目。

    ……

    北洛,湖心島。

    陸番回到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他的眼眸中線條跳動,饒有興致的看著。

    在他的眼中,畫面跨越了遙遠距離,浮現出了帝京長街雨夜的一場血戰。

    讓陸番感興趣的是,這是兩支修行人軍隊的第一次交鋒。

    黑龍衛與南府軍。

    黑龍衛由江漓訓練,孔南飛輔之,以軍隊的方式訓練,按照陸番的理解,就類似於特種兵。

    而南府軍,雖然也是軍隊,但是唐一墨的修行方式,更像是修行散人,當然因為本身是軍兵,所以也帶著軍隊的特性。

    陸番原本對這一場戰鬥沒有多大的興趣。

    因為這是唐顯生的一場逃亡之戰。

    唐顯生坑了江漓就想跑。

    但是跑不跑的掉,還難說。

    而這場修行人軍隊的戰鬥,給了陸番一些小驚喜。

    「有點意思,雖然都只是一二段氣丹境的修行人,但是……因為是軍隊,所迸發出的戰鬥氣勢卻極強。」

    雨夜下的戰鬥,充斥著血腥。

    陸番倚靠輪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端著青銅酒杯。

    他觀望著戰鬥。

    「軍隊氣勢可以連成一體,可以爆發出類似靈壓的壓迫,衝擊心神……」

    陸番嘴角微微上挑。

    「有點意思,一位九段氣丹,尋常軍隊需要至少八千至一萬人才能圍殺。」

    「可若是南府軍,一位九段氣丹若是遭到圍殺,二三十人便足以。」

    「黑龍衛更強一些,一旦被近身,江漓所創的離刀,擁有一擊斬首的威力,所需人數更少。」

    「難怪說,龍門的出現改變了停下局勢,黑龍衛和南府軍這等軍隊,若是不正面對上修行人,對付尋常的軍隊,簡直是一把撕裂突破口的尖刀。」

    陸番喝了一口青梅酒,道。

    江漓被南郡十萬軍和北郡大軍聯合圍殺,能夠於絕境中殺出重圍,怕也是依靠黑龍衛吧。

    ……

    北郡。

    無名山谷內。

    山谷外,黑壓壓的兵馬匯聚著,唐白雲騎著白馬,穿著銀鎧,盯著那黝黑的山谷。

    江漓以及他剩餘的五千多殘餘軍隊都躲在那山谷之內。

    可是,山谷的入口,他們衝殺了許多次,都無法突破。

    「江漓麾下有一支黑甲軍,叫做黑龍衛,皆是修行人組建,戰力極強,守住那山谷隘口,我們的軍隊根本突破不了。」

    一位武將拱手,道。

    「山谷的另一端便是北郡大軍……江漓逃不掉的,不過,這澹台玄也是夠謹慎,遲遲不肯動手,要看我們和江漓殺個兩敗俱傷,再撿便宜麼?」

    唐白雲眯起了眼。

    「亦或者,他是怕江漓只是我們拋出的誘餌,怕其中有詐?」

    「呵……定是墨家墨北客這老東西出的主意。」

    唐白雲身下的白馬噓律不斷,他扯著韁繩,目光微微眯起。

    「大公子,是否要出動南府軍?」

    一位武將拱手問道。

    「南府軍?不,這是底牌,給澹台玄準備的底牌,江漓已經是必死之局,南府軍的作戰方式可不能暴露了。」

    唐白雲道。

    說完,他又感慨了一句。

    「修行人……當真是能創造奇蹟的存在。」

    若是沒有黑龍衛,單單憑江漓以及他手下的殘軍,根本守不住這隘口。

    「咱們不能在江漓這兒拖太久,防止澹台玄這老東西,暗地裡去探查龍門,命一人去北郡大營走一遭,問問澹台太守到底要如何?」

    「他從北面山谷的另一端殺入,江漓插翅難逃,可是他遲遲不動兵,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忽然。

    一位武將急步而來。

    拱手對唐白雲道:「大公子,蚩黎族的蠻人少祭祀求見。」

    唐白雲嫌惡的蹙眉,擺了擺手:「不見。」

    不過,他忽然眼前一亮。

    「不……讓他過來,山谷內多障木,蠻人最適應這種環境,他們應該有不少手段,看看他們能不能逼出江漓!」

    那位武將聞言,頓時猶豫了一番。

    可是,還是領命。

    「喏。」

    ……

    澹台玄佇立在一塊巨石上,黑夜的風吹拂的旌旗飄飄。

    「江漓培養的黑龍衛,修行人組建的軍隊,幾乎破壞了戰爭的規則,一支黑龍衛,可擋千軍。」

    澹台玄感慨道。

    墨矩羽扇輕搖,身上的衣衫在夜風中吹拂。

    「主公,江漓有黑龍衛,唐白雲麾下也有南府軍……同樣是修行人軍隊,南府軍到現在都不曾出手,顯然,唐白雲不想讓我們看到南府軍的作戰方式,留著後手等我們呢。」

    「江漓必死,因此,他想留底牌。」

    「留著底牌來陰我們。」

    墨矩道。

    澹台玄微微頷首。

    「南郡有南府軍,江漓有黑龍衛,西郡也有龍門,以霸王的脾性不可能不組建修行人軍隊……我北郡有什麼?修行人軍隊……我北郡必須得組建一支,否則,天下之爭,我北郡有何資本去爭?」

    遠處。

    有一鐵騎飛奔而來。

    「報。」

    「南郡大軍又派出了一支軍隊攻入山谷……」

    探子道。

    「哦?又攻?是出動了南府軍麼?」澹台玄大紅袍翻捲,問道。

    探子卻是搖頭,也說不出是什麼軍隊。

    澹台玄眯起了眼。

    不是南府軍,唐白雲難道還想用普通的軍隊去送死?

    這傢伙腦子有坑嗎?

    「不是南府軍……那又會是什麼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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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