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3
第二千三百三十章 避魔 仙台化塔 !

  因爲邪月這句話,陰森寒意立刻傳遍邪天全身。

  在他的認知中,羅剎獄是這片寰宇最大的敵人。

  下至九州界,上至仙界,處處都被羅剎獄用兇殘暴戾以及無數人類屍骸,寫滿了恐怖。

  但如今,他卻聽到羅剎獄,是被魔追殺逃至這片寰宇的。

  「佛魔之爭,佛修大勝……」

  「強如羅剎獄,怎麼可能……嗯?」

  邪天抓住了關鍵點。

  「那種,魔?」

  「對。」邪月點點頭,輕聲道,「不是你所見的魔,而是真正的魔。」

  「能說說麼?」

  長時間的沉默後,邪月嘆道:「我只能告訴你,那種魔不是現在的你應該,甚至可以去考慮的。」

  邪天並不覺得邪月說得不對。

  因爲哪怕不是真正的魔,單憑魔焰,都能徹底壓制現在的他。

  他只是疑惑,邪月爲何會在此刻,突然告訴自己這樣的恐怖背景。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邪月認真道,「此地,有那種魔的存在,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千萬不要觸碰到那種魔。」

  邪天認真看著邪月。

  「因爲,我不是那種魔的對手。」

  邪月,終於說出了他不想說的話。

  之所以不想說……

  只因這句話在表現自己無力的同時,也會給邪天施加一個更爲沉重的負擔。

  然而邪天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我知道了,謝謝你,邪月。」

  「你……」眼見邪天反應如此平靜,邪月張口欲言,卻又立刻轉化話題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至少,讓自己在面對魔時,有一戰之力。」

  見邪天說完,便鑽進小屋盤坐沉思,邪月苦笑。

  「我想問的,是你打算如何讓自己有一戰之力啊……」

  邪天的目的,無論邪月還是陸小小都能猜到。

  畢竟那團被邪天銘刻下來的魔焰,也只有這個最大的用途。

  然而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邪天如何借這團魔焰達到自己的目的。

  之所以重要,只因連他們都想不到。

  「少主啊,你若是能成功……」陸小小咂巴著嘴皮,輕輕喃道,「二部生靈,都會無比感謝你的……」

  疑惑歸疑惑。

  邪月卻放下了心。

  畢竟他能夠確定,邪天想要做的事,還不具備讓那種魔心生感應、並殺過來的資格。

  「至少得等你恢復前世三成戰力,才能與二部的那種魔一戰吧……」

  邪天沉思的時間很短。

  三日後,他走出小屋,就看到了心生感應而前來的林甜兒和幽小嬋。

  二女並排站在面前,邪天下意識有些侷促。

  然而侷促未生,他就看到二女握在一起的小手。

  這讓他心中微微的忐忑消失無蹤。

  「你們來了。」

  「嗯。」幽小嬋看了眼林甜兒,抽手後退兩步,微微笑道,「甜兒,你……」

  林甜兒面色微紅,少頃便落落大方對邪天問道:「要不要讓他們都過來?」

  「正有此意。」邪天笑了笑,擡頭看向四方,「不過不用叫了……」

  話音落,流光如雨,站在九州界巔峯的一羣人,悉數來到賈氏賭場。

  甚至連界靈都化爲虛影,站在一旁。

  無一例外,所有人注視的對象都是邪天。

  他們知道留在此地有多兇險,而邪天又會因此面對何等困難。

  然而同時,他們也相信,沉思三天的邪天,一定能夠想出辦法。

  是以,此刻衆人的眸光中,滿是期盼。

  「大家,先提升修爲吧。」邪天輕輕開口。

  「提升修爲?」小樹有些失望,但失望絲毫不影響他翻白眼,「你以爲人人都是你這種牲口啊,這才多久沒見,道爺還在啓道境後期,你就快仙尊後期了!」

  武商很是認同地點點頭:「所以生死修行,方是極速,我等留下,沒錯!」

  「那……」獨龍若有所思地問道,「修爲至少要提升到何種程度?」

  邪天開口道:「先引窺源,再破仙台,築神宮。」

  神宮!

  一羣人聽得眼珠暴突!

  「你開玩笑呢吧?」

  「這,這是破兩大境!」

  「神宮境,那可是傳說中的聖人!」

  「宮主大人可是三域最老牌的仙尊,也是方才破入神宮,飛昇而上!」

  ……

  老爹也皺起了眉頭,緩緩道:「小屁娃你這個變態另算,對其他人來說,修爲提升不可一蹴而就啊……」

  「這不是一蹴而就的問題,」葫蘆老頭也忍不住了,「邪天,聖人不是那般容易成就的。」

  何謂聖人?

  以天道爲鞭,笞天下蒼生。

  晉升聖人的修士,已然可以稱爲天道的執行者。

  單單是這句話所透露出的聖人對天道本源的掌控,就遠超衆人之想象。

  連想都無法想,又如何有資格站在那般高處,悟聖得聖?

  是以,回憶著當初神無雙所釋放的聖人氣息的同時,衆人也不免對邪天的這句話產生一種古怪的情緒。

  當然,他們絕不會質疑邪天的話,只會……

  「這牲口,不知又要做出什麼變態的……」

  念頭未完,邪天輕輕震動體內仙台,一圈一圈截然不同的天道本源氣息,從他體內逸散而出,縈繞、盤旋……

  不多時,這些氣息便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形成了一座三十六層高的,塔。

  塔數,便是邪天體內仙台之數。

  只不過這座塔,有八層大亮,另外二十八層,雖說不是大亮之色,卻也在灰暗中散發出昏暗之芒。

  萬事有利有弊。

  爲殺七天子,他強行吞噬另外三種天道本源,點亮體內另外三座仙台,因此重傷瀕死。

  然而也正因如此,他不僅先行點亮三座仙台,更微微打破了體內三十六座仙台的格局,讓這一團你壓我我擠你的仙台羣落,產生了一絲鬆動。

  而鬆動的出現,則讓二十六座灰暗的仙台,因此散發出昏暗之芒。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衆人並未發現,在目瞪口呆半晌之後,九州界界靈的虛影就因無邊駭然噗的一聲爆炸消失,對仙尊有所瞭解的葫蘆老頭也一個屁股墩兒坐在地上,只是順著內心的茫然開口詢問。

  邪天沒有解釋,指著本源之塔道:「藉此塔修行,事半功倍,大家可以開始了。」

  衆人聞言,也未追問,正要上塔修行,卻見邪天先行盤坐下來。

  「你幹什麼?」小樹問道。

  「我?也修行啊。」

  「你也修行?」小樹疑惑。

  邪天笑道:「我尚未步入窺源境後期。」

  「哦哦……」

  小樹下意識點點頭,忽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瞧,就看到衆人再次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日!他都沒成聖,卻助我們成聖!」

  咒罵的小樹終於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勁了,一臉驚悚地吼出讓衆人目瞪口呆的原因所在。

  但下一刻,他們便聽到了葫蘆老頭哆哆嗦嗦的聲音。

  「仙,仙台,三,三十六,六座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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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一章 仙台之驚 來因

  仙台爲何物,活在仙界最高層的九州界衆人不僅知曉,甚至還聆聽過仙界諸般大能,以及黃二的闡述與教導。

  單單這二字,無法引起他們的重視。

  但若在二字前加上一個數字,而且是一個誇張到他們無法想象的數字後,情況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逗戰王小樹。

  此刻這位固守道心的年輕道人,盤成道髻的長髮跟長掃帚一般沖天而起,將道冠崩飛數丈之高……

  暴突的道眸死死瞪著不遠處逸散濃郁本源氣息的高塔……

  用顫抖的切齒之音抒發自己的心情……

  「三,三十六座?」

  沒人搭理他。

  良久後,獨龍一本正經的聲音響起。

  「一,二,三,四,五……」

  數到最頂部的三十六後,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用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若我沒數錯,是三十六。」

  一眼就可看清,獨龍卻認真地一層層數上去。

  更甚者,衆人還認真聽著獨龍數數……

  這一切都說明,三十六這個數字,極其不簡單。

  「那,那時,黃,黃二彷彿說,說過自己……」

  「是,是多少仙台來,來著?」

  「貌似是四?」

  「四也太,太低了,應,應該是,是五?」

  「哎,有區別麼……」

  「怎麼沒,沒區別,五比四多,多一種天道本……」

  「我是說,在三十六面前……」

  ……

  對邪天,衆人太熟悉了。

  甚至可以說,九州界衆人,是看著邪天成長起來的。

  這一路的成長過程,便是邪天逆天的過程。

  雖然,他們修爲最高的也不過半步仙尊,但論承受力,飽經邪天蹂躪的他們,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二部神界的聖人。

  饒是如此,三十六座仙台形成的三十六層高塔,也震得他們無法言語。

  但……

  「老貨……」

  老爹同樣震驚,但他發現了一件更不對勁的事——葫蘆老頭的狀態,十分詭異。

  「你咋打擺子了?」

  葫蘆老頭沒意識到自己在打擺子。

  瞪著三十六層高塔的他,眸中除了震驚,更有一種衆人無法理解的嚮往。

  「天,天道之,之路……」

  當他用近乎夢囈的聲音,呢喃出這四個字後,衆人一臉懵逼。

  「天道之路?」

  「聽上去很牛逼……」

  「但,但這又是什麼?」

  ……

  「是……」葫蘆老頭失神呢喃,「是一條路啊……」

  老爹想笑,慢吞吞頷首道:「是啊,傻子都知道天道之路是一條……」

  「是一條以道稱祖的,路啊……」

  賭場小院,頓時靜謐。

  「以道稱祖?」

  「這……」

  「給人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

  雖說同樣不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但以道稱祖透露出的玄奧之感,瞬間就讓這些在修途上勇往直前的修士,感受到了浩遠深邃。

  就在此時……

  「是老夫我,被斬斷的路啊……」

  轟!

  衆人如遭雷劈!

  欲以丹成道的葫蘆老頭,即使被天道意志斬得只剩一絲殘魂,卻仍能位至尊之列!

  而和葫蘆老頭相處百餘年的他們,也早就知道了一件事——

  上古時的葫蘆老頭,若沒有被天道斬那一刀,是能成爲比聖人還恐怖的存在!

  「是冥窟殺尊那種存在!」

  「半步道祖!」

  「甚至是道祖!」

  「嘶!天道之路,天道之路……」

  「難道邪天他,他……」

  ……

  這一下,衆人就從震驚變得驚恐了!

  驚恐看向忘我修行的邪天!

  這是邪天!

  這是窺源境仙尊的氣息!

  這不是聖人!

  「他,他還不是聖人!」

  「他和半步道祖差了足足兩大境!和道祖差了三大境!」

  ……

  「所以,這才可怕啊……」

  葫蘆老頭回過神來,複雜看向邪天,面帶苦笑。

  「窺源境修爲,卻能觸及天道之路,這意味著……」

  老爹吞了吞口水,哆嗦問道:「意味著啥?」

  「意味他……」

  葫蘆老頭沉默,想了想後,他用最樸實的語言做出了說明。

  「修啊修的,無需破除說明瓶頸,自然而然就能成爲道祖。」

  小樹聞言,愣了半天,低頭開始找石頭。

  「牲口!」武徒切齒磨牙。

  「哈哈哈……唔……」狂笑半聲的武商,趕緊捂住嘴巴。

  「哎,這小屁娃……」老爹一臉幽怨,卻也忍不住嘆道,「難怪那個冥窟的殺尊……那可是堂堂半步道祖啊,甘願爲奴……老頭我,總算能夠理解了……」

  三十六層高塔引發的動盪,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消弭下去。

  雖說根本不清楚道祖二字有多恐怖,衆人卻對邪天以及邪天的高塔滿懷信心。

  沒找到石頭可踢的小樹,第一個竄向高塔。

  然而未等他落在給自己選擇的高塔最高一層,便被高塔第十一層攝了過去。

  「第十一層,是陰陽本源!」

  「小樹參悟最深的,便是陰陽本源!」

  「原來如此!」

  「走!不能辜負他!」

  ……

  眼見這一幕,真正的小屁娃陸小小忍不住苦笑。

  「借自己的仙台,供他人修行,哎……」

  不能說他沒見過。

  聖人之所以稱爲聖人,便是聖人可築道場,供門下弟子修行。

  更有大聖隕落後,其神宮不滅,衍化爲修行祕境。

  邪天此刻的所作所爲,便是這般。

  「然而做這種事的,都是聖人啊……」

  仙台,是仙尊最珍貴的東西,同時也是最脆弱的東西。

  沒有哪個仙尊,敢外放仙台做這種事,即便是爲了至親之人。

  是以,此刻陸小小更真切地體會到,邪天和這幫人的情感有多深厚。

  「嘿,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把九州界弄到此……嗯?」

  戲謔之聲,戛然而止。

  因爲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六祖陸風的音容笑貌,並因此目瞪口呆。

  「我去,不會真的是六祖……嘶!我明白了!」

  陸小小倒吸一口涼氣!

  他依舊猜不到陸風把九州界弄上來意欲何爲!

  但他猜到了……

  「六祖讓我看著,不是怕這幫人死,而是怕少主他因此而生氣!」

  猜到此點,陸小小目瞪口呆,渾然忘了去思考老爹口中,那個甘願認邪天爲奴的半步道祖,究竟是哪個狂妄的小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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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二章 義無反顧 傳功

  當意識到六祖重視九州界衆人的原因後,小屁娃就有種罵孃的衝動。

  「早知如此,六祖你,你……哎……」

  小屁娃面色複雜。

  見識到邪天爲九州界所做之事後,他完全不認爲六祖派自己看著的亡羊補牢之舉,會有什麼作用。

  要有作用,除非……

  「除非有魔前來,讓我出手!」

  因爲如今的邪天打不過魔!

  所以只有如此,他才能行雪中送炭之舉,打消自家少主心頭的怒火!

  「魔,魔……」凝視之前那頭魔跑去的方向,小屁娃一臉不捨,「算你運氣好,也活該六祖……哎……」

  小屁娃長吁短嘆時,賭場內衆人的修行,已然步入正軌,看得武商等人目瞪口呆。

  「他們的修爲……」

  「不是修爲,」老爹咂巴著嘴皮嘆道,「是對天道本源的參悟,簡直,簡直……」

  「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也絲毫不爲過啊。」

  葫蘆老頭仰頭打量小樹等人,嘖嘖而嘆道:「三十六座仙台,三十六層高塔,明暗不一,說明邪天對這三十六種天道本源的參悟程度不一。」

  老爹若有所思道:「莫非小樹他們,也會受此影響?」

  「卻也不大。」葫蘆老頭搖頭道。

  「這是爲何?」武商皺眉。

  「因爲,邪天不僅將仙台外放……」葫蘆老頭手指塔尖,「那根貫穿三十六層塔的樑柱,更是他對三十六種天道本源的參悟之法……」

  老爹恍然道:「若法不外顯,也根本無法支撐這三十六層高塔……邪天他,用心良苦啊……」

  「豈止用心良苦……」葫蘆老頭神情有些恍惚,「即便是老夫對門下最爲鍾愛的幾個弟子,也未能如此用心教導傳授過,慚愧,慚愧。」

  「嘿嘿,那是你人品不咋地。」老爹猥瑣一笑之餘,也發現了葫蘆老頭眸中隱約的熱切,心中一動便道,「老貨,你上去不?」

  我他niang的比誰都想上去!

  「老夫,還是算……」

  「那你在這兒慢慢看,老頭我去也!」

  嗖!

  葫蘆老頭目瞪口呆地看著老爹竄上本源之塔,突然對武商急道:「那老貨什麼狗屁資質!差老夫十萬八千里,還好意思和一幫小年輕搶機緣,趕緊讓他下……」

  「丹老,」幽小嬋蕙質蘭心,早已看出老爹的用意,便微微笑道,「老爹他是想讓您也上去呢。」

  「老夫……」葫蘆老頭也明白過來,雖無比心動,卻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每上去一人都會增加邪天的負擔,更何況老夫……趕緊讓那老貨下來,簡直厚顏無恥!」

  幽小嬋卻認真道:「丹老,到了此刻您還不懂邪天麼?他眼裏的我們,沒有身份之別,都是他的親人。」

  「丹老,」武商也重重點頭道,「您若上去,邪天只會開心,您若此刻不上……他日後也會單獨爲你再做一次。」

  「這……」

  葫蘆老頭心中感動,卻又左右爲難。

  就在此時,老爹在猥瑣的笑聲中飛了下來,一把拽起葫蘆老頭輕飄飄的魂體飛向本源之塔。

  「沒看出來你這老貨還怪害羞的,難怪打了一輩子光棍兒!」

  「說的好像你自己不是似的,快放開……」

  「行了,別矯情了,你看你那獨眼的徒弟都上來了,日後萬一被徒弟超過,你死是不死!」

  ……

  眼見葫蘆老頭忐忑地開始了修行,幽小嬋會心一笑,回首看向邪天,眸中滿是驕傲。

  「但……」還未上去的林甜兒微微蹙眉道,「小嬋姐姐,你和武商大人怎麼辦?」

  「對啊對啊!」神姬嘟著嘴愁道,「武商叔叔和小嬋姐姐是煉體士呢,這本源之塔有用麼?」

  武商閉眸感應片刻,輕輕道:「我如今乃涅聖境巔峯,只差半步便能破入下一個大境,是以我能感受到天道本源,但……」

  「但是什麼?」

  「我說不清楚。」武商搖搖頭,沉吟道,「似乎本源之塔上的本源氣息,不適合煉體士。」

  話音剛落,邪天睜開了血眸,看向武商笑道:「恭喜武商大人。」

  武商一怔:「邪天,我何喜之有?」

  「能夠感應到不同的天道本源,就意味著武商大人能夠隨時衝擊下一個煉體大境。」

  聽聞此言,武商心跳加速,問道:「卻不知下一個大境……」

  「煉體三天之後,便是三聖之境。」邪天看著武商和幽小嬋,靜靜道,「虛而涅,涅而空。」

  「虛而涅,涅而空……」幽小嬋沉吟道,「空聖境……」

  邪天點頭道:「正是空聖之境,空聖境煉體士,涅而裂天,歷洞湮之劫,可吞噬本源之力,不過……」

  「不過什麼?」武商急忙問道。

  邪天微微一笑:「不過武商大人乃裂空神體,比尋常煉體士更容易做到這一步……」

  武商咧嘴大笑。

  「你個二貨還笑得出來!」返回的老爹罵道,「邪天是說你成就空聖境後,便不如別人了!」

  武商聞言,表情立馬嚴肅起來,看著邪天凝聲問道:「老爹此話當真?」

  「確實如此。」邪天點點頭,「不過武商大人體內有涅聖境縛體箍,足以抵消這點瑕疵,然而若欲更進一步……」

  話音落,邪天體內氣血開始瘋狂運轉。

  運轉之餘,他指尖在手腕上一劃,不多時一滴宛如心臟跳動的大巫精血,從血線傷口中緩緩溢出。

  見此一幕,武商面色大變!

  「邪天,不……」

  「武商大人,我已補全了自己的煉體功法,」邪天笑道,「是以大巫精血,對我作用不大,雖說這滴來自後族的大霧精血與您也不太匹配,但對您而言亦十分重要。」

  「你不好意思個毛!」見武商掉頭要走,老爹鄙夷道,「你可是發誓要護佑邪天的,說說,這百餘年來,你護佑了他啥?」

  武商聞言,面紅耳赤,想了想又走了回來,鄭重接過大巫精血,掉頭就走。

  「老爹,你嘴巴能不能別這麼損!待我出關再與你說道說道!」

  「隨時奉陪!」老爹冷笑一聲,方才看向面色發白的邪天,嘆道,「這才只是開始呢,真要讓他們在域外戰場廝殺……邪天,你撐得住麼?」

  沒等邪天回覆,老爹便搖頭離去。

  「邪天,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見邪天手腕傷口癒合,幽小嬋這才敢走近,憂心道:「老爹說得對,你如此付出,也僅僅是讓我們擁有聖人修爲,想要和那種敵人廝殺……」

  邪天輕輕道:「沒路,走下去便是路。」

  「但你……」

  「哈,你不會以爲我還有大巫精血給你吧?」邪天打趣道。

  幽小嬋並不言語,只是溫婉注視邪天,用眸底的一片深情表達著自己的心思。

  「精血是沒了,」邪天心中一熱,輕輕握住幽小嬋的小手,「卻有一法,非常適合你。」

  「何法?」

  「聽說,是四九玄功。」

  「四九玄功?」

  「不,應該說是,不完整的八九玄功。」

  想到自己破開重重天地旋渦看到的那個山巔煉體之人,邪天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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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三章 8|9 氣血橫生!

  煉體士之根本,便是氣血。

  煉氣士以術法近道,行感悟之舉,直至天道本源。

  煉體士則很是霸道,以強橫氣血,行吞噬掠奪之舉。

  當煉氣士一步步地借術法神通抵近天道之時,煉體士也靠強橫的氣血一路高歌猛進,與煉氣士站在了同樣的高度之上。

  若論氣血之強,古巫、上古荒獸以及妖族,可以說是在同一起跑線上。

  但荒獸與妖族之氣血,更加暴戾,煉體士欲模仿也無從下手,是以古巫方才成爲上古煉體士之源頭。

  大多數的煉體士,其追尋的都是古巫的道路,譬如仙界那座巫之大陸,便不乏這樣的煉體士。

  邪天更是在和古巫莫名其妙打上交道後,得到了大巫精血之助,對他的煉體幫助甚大。

  這也是他在煉體一途能夠逆天如斯的原因之一。

  然而,在遇到空宗第一真傳裴巨之後,邪天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這位真正的煉體士,走的雖說同樣是氣血強橫之路,卻不是邪天以爲的抵近古巫這條唯一之路。

  單靠一門功法,便能讓氣血浩瀚到衍化重天,甚至堪比修行過培元功的自己,這在邪天看來,頗有些不可想象。

  不可想象的結果,便是邪天對這門遠古宗門道祖口中的四九玄功,十分感興趣。

  但也僅僅是感興趣。

  真要傳功給幽小嬋的話,裴巨表現出來的,甚至是裴巨通過殺伐衍化出的那場幻境中表現出來的功法,在他看來都不夠資格。

  是以從那時起,他的一分心神便始終沉浸在被他銘刻的幻境之中,日復一日地觀看那位山巔之人行功。

  於小屋中的三日沉思,他不僅在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走,同時也是在爲這些時日來的所悟,做一個總結。

  「我先演練一遍。」

  見本源之塔上,衆人修行漸入佳境,邪天便起身上前幾步。

  隨著他呼吸漸漸趨於若有若無,小院生風。

  微風拂面,幽小嬋三女和老爹就有些變色。

  「這是……」

  「這不是他的氣勢?」

  「不是氣勢,甚至他體內的氣血都沒有絲毫波瀾。」

  「那這股風……」

  ……

  微微蹙眉的幽小嬋,似乎有了猜測,正要開口,邪天右臂緩緩擡起。

  擡起,很是隨意。

  但隨意之中,卻有種讓人駭然的,宛如擡起一座大山的厚重感,朝衆人襲來。

  「宕!」

  邪天輕喝一聲。

  右臂憑空一頓。

  這一頓,右臂周圍的虛空,如蜘蛛網般裂開。

  就在衆人因爲邪天這一記毫無力道的宕臂,就能引發虛空皴裂而驚駭之時,幽小嬋險些驚呼出口。

  「氣血橫生!」

  無論老爹、林甜兒還是神姬,都不是煉體士,是以他們只看到邪天的功法表面,幽小嬋注意的,卻是邪天的氣血狀態。

  她十分篤定,哪怕虛空皴裂時,邪天體內的氣血都沒有絲毫波動。

  但這一記宕臂,又確確實實是氣血之力,那氣血之力何來?

  唯有橫生而來!

  何謂橫生?

  憑空而生!

  「世間竟有此等煉體功法?」

  眸中充滿震驚的幽小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而隨著邪天一套自己參悟出的功法打完……

  「我去!」

  眼珠暴突的老爹,傻愣愣地看著邪天身周的彌天氣血,忍不住罵了出來。

  林甜兒也呆住了。

  走魂修一途的她,即使不清楚煉體之路,但把邪天弄出的這一幕放在魂修一途上,同樣堪稱匪夷所思!

  「邪天哥哥,你好厲害!」

  神姬,自然是誇張地拍起了小手,爲自己的邪天哥哥驕傲。

  「倒不是我厲害。」

  邪天吐出一口濁氣的同時,小院裏的莫名之風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看向神姬笑道:「而是這門功法厲害。」

  「氣血之力,憑空而生,這,這……」

  幽小嬋連連搖頭,想驅散這種堪稱顛覆她煉體認知的夢幻感。

  「不錯。」邪天點點頭,「這門功法的厲害之處,便在於突破了煉體資質的限制,只要苦修,便能無限壯大氣血之力。」

  「無限?」老爹眨了眨生疼的老眸,狐疑道,「這不可能……」

  邪天笑道:「至少對我而言,尚有增長之趨勢,且毫無晦澀之感。」

  老爹不說話了。

  邪天煉體有多變態,他是知曉的,邪天曾經經歷了什麼,他也是知曉的。

  是以,聽聞這功法對重視元陽重視到過分程度的邪天尚有明顯的幫助,他就意識到了這功法的恐怖。

  「當然,」邪天對幽小嬋認真道,「這門八|九玄功,我也僅窺得皮毛,若我所料不差,氣血橫生,僅僅是此功最基本的特點,但可惜……」

  「足夠了!」幽小嬋深吸一口氣,強壓激動道,「而且我不怕吃苦!」

  「是啊,只要能幫到邪天,你們三個女娃,什麼苦都能吃,都願吃……」

  見小院氣氛迤邐,感慨的老爹有些受不了,虛咳兩聲便開口問道:「小屁娃,這麼好的功法,你幹嘛不傳給武商,難道就因爲他蠢?」

  三女聞言,忍俊不禁,神姬更是拉著老爹手臂搖擺,憨憨道:「莫爺爺,武商叔叔很聰明的!」

  「哼哼,他聰明?」

  老爹很享受這種搖晃感,卻臭屁地冷笑開口。

  「老頭我算看出來了,邪天讓武商繼承什麼大巫精血,歷經生死磨礪方能有所寸進,卻把便宜留給小嬋女娃,練練功就能一飛沖天,嘖嘖,猥瑣啊,猥瑣啊……」

  神姬生氣了,呼呼道:「莫爺爺,邪天哥哥才不是那種人呢!」

  「姬兒,」幽小嬋莞爾道,「老爹是在逗你……」

  「不愧是老爹,」邪天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啊?」

  幾人目瞪口呆,老爹更是把鬍子都扯掉了幾根,不可置信道:「不是吧?」

  邪天笑吟吟道:「您不是說武商大人憋得太久了麼,所以我才按您的意思去辦的啊,我應該沒領會錯您的意思吧?」

  「咯咯咯……」

  「哈哈,原來是莫爺爺猥瑣啊!」

  ……

  老爹的無語離開,將小院裏的歡聲笑語襯托得更爲歡欣。

  笑罷之後,神姬便期待地注視著邪天,大圓眼裏閃爍的期待光芒,讓邪天苦笑不已。

  「姬兒,你的修途,邪天哥哥暫時沒辦法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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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四章 撫慰 酆崖 解惑

  神姬從一個神氏凡人,變成能操控天地的強大修士,其功勞在於邪天。

  可以說,在香火之道上,神姬被邪天挖掘出的的天資,不比任何神氏神子差,包括神明在內。

  但也正因爲神姬的這種天賦,邪天在面對神姬的修途時,很有些無力——

  縱然他和神氏打過交道,神明如今更在邪月之中,他還曾將世尊道的真傳天子變成過邪軍道兵,甚至在與仇家殺才仇天的戰鬥中,窺得另外一種殺伐的香火之道。

  是以本著負責人的態度,即使邪天對香火之道也有過相當的研究,也不敢貿然行事,讓神姬有誤入歧途之危。

  神姬聞言,略有些失望。

  她倒不是在意自己的修途,只是失望於沒能和自己的邪天哥哥悉心交流的機會。

  「不過……」邪天想了想,指了指神姬長髮上系著的三千紅豆,「將它們改造一番的話,威力會增加不少。」

  「好耶!謝謝邪天哥哥!」

  神姬笑得大圓眼都眯成了月牙兒,趕忙取下三千紅豆交給邪天,隨後蹲坐一旁,雙手撐著下巴,準備看邪天完善三千紅豆。

  林甜兒見狀,不由抿嘴一笑:「姬兒妹妹,現在可能不行呢,要改造三千紅豆的話,你的邪天哥哥便要收回那座本源之塔了。」

  「啊?」神姬迷糊地看向邪天,「邪天哥哥,是這樣麼?」

  邪天溫和笑道:「姬兒,等他們修行結束,我便完善它們。」

  「那姬兒能看著麼?」神姬明顯不在意緩急,眨巴著大圓眼憨憨問道。

  「當然!」邪天重重點頭,「到時候,還需要借姬兒相助呢。」

  「耶,太好啦!」

  將三千紅豆還給神姬後,邪天便看向林甜兒。

  林甜兒見狀,溫柔一笑,搖頭輕輕道:「夫君,我有離魂三十三天,足矣,你還是忙自己的事吧。」

  邪天心中一暖,遺憾道:「八大遠古宗門中,御虛剎在魂修上獨樹一幟,本有機會和御虛剎的天驕一戰,只可惜……」

  三女聞言,齊齊沉默。

  「那八|九玄功,也是他在廝殺中得來的吧……」

  幽小嬋心中緊了緊,心中尚未平復的激動蕩然無存。

  「邪天哥哥……」

  神姬小嘴一癟,有些想哭。

  「夫君……」

  林甜兒輕喚一聲,上前幾步,忍者淡淡的羞意,主動抱住了邪天。

  「答應甜兒,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很好。」邪天只覺一股幸福的熱流涌遍全身,不由閉眸享受著溫存,「只要你們都好……」

  溫存,只是片刻。

  但這片刻,也足以撫慰邪天自登上二部神界後,歷經殺伐所產生的疲憊。

  見邪天血眸中不掩的疲憊蕩然一空,三女心頭多少有些欣慰。

  她們最想做的,自然是和邪天並肩作戰,共同進退。

  然而想做到這一點,根本不可能。

  是以退而求其次,她們只能悉心打理著邪天心之所在的家鄉,並在邪天返回時,溫暖他那顆飽經殺戮的心。

  不止她們三人。

  能夠站在賭場小院裏的人,幾乎都抱著這種想法。

  而心智如邪天,又如何體會不到親人和同伴們的用意?

  目送三女離去,又注視本源之塔上忘我修行的同伴,邪天血眸中的光芒漸凝。

  「爲了他們……」

  「邪天,你有什麼理由不拼一把呢……」

  暗喃落,轉身,進屋。

  當邪天再次被魔焰所籠罩時……

  黍天子,也返回了域外戰場中二部天庭的駐地。

  駐地,名爲酆崖。

  說其爲崖,其實是一座域外戰場極其難得一見的大山脈。

  山脈通體紅黑,寸草不生,縱橫億萬裏。

  延綿起伏間,溝壑縱橫,高峯林立。

  諸般溝壑,看似天地之偉力形成,實則乃一座覆蓋整座山脈的曠世大陣。

  如何形容此大陣?

  單單是無定乾坤圖所具有的偵測魔之資質的曠世之法,在此陣之上,便不下兆億之數。

  而每一座高峯,便是一處分駐地。

  這些駐地加起來,與酆崖山脈的溝壑之數相差無幾。

  然而大部分駐地,俱都死氣沉沉,遙遙望去,生機全無。

  這些在與魔之廝殺的無盡歲月中沉寂下去的駐地,無一不在述說著魔的可怕。

  可怕到了何種程度?

  即便是有偵測魔的手段,天庭駐地也屢屢遭受魔的強攻,而且屢屢敗北。

  是以酆崖,同樣是與魔爭鬥的寫照。

  第二次看到這種寫照,黍天子心中也無法免除徹骨寒意的出現。

  而這種寒意的出現,更讓他篤定自己的逃之夭夭,是多麼正確的選擇。

  「但凡與魔有關,絕對不能小覷!否則那數千萬座被遺棄的分駐地,便是我未來的寫照!」

  深吸一口氣,黍天子邁步朝駐地走去。

  一路上崖,且不說他被無定乾坤圖的偵測之法偵測了多少遍,單單是駐足接受審查和盤問的次數,便多達兩百多次。

  通過軍符,所有負責審查的軍士都知道黍天子的身份,但無人會在意什麼當代排名前十的天子面子,檢查的過程中,黍天子就跟陀螺一般任人擺佈。

  「一階軍士,黍!入營不過十日,便擅自脫隊離去!」臨近駐地的最後一關,一位四肢俱無的老兵陰森看著黍天子,冷冷道,「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你將改名死天子!」

  面對老兵,黍天子不敢有絲毫怠慢,鬼知道這位老兵尚能蹦躂時,是不是哪位比自己更出兵的老兵。

  「回稟前輩,晚輩……」

  然而開口說了六字,黍天子便發現老兵眸中的寒意濃郁了數倍,心中登時咯噔一聲,急忙取出軍符雙手遞上。

  「軍士黍違反軍規,甘願受罰!」

  一息後,老兵陰沉開口。

  「擡起頭來!」

  黍天子趕忙擡頭,就順著老兵的視線,看到旁邊一柱絲毫不引人注目的香,已經燃盡。

  「你離死,就差一息。」

  黍天子聞言,心中冒出無邊寒意。

  因爲他非常確定,自己說完那句話的時間,絕對會超過一息!

  「這裏沒有理由,沒有藉口,沒有原因!」老兵閉上了雙眸,聲音也略顯低沉,「讓你們遵守軍規,是老夫我唯一能幫你們的,如此,至少能讓你們活命的機率多上一絲,去吧。」

  「是!多謝前輩!」

  接過軍符,黍天子趕忙走人。

  但沒走兩步,他口中便發苦。

  「將功贖罪啊,拼死賺來的伏魔之功,這便少了九成麼……」

  但好在,還有一成。

  這足夠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多時,連營地都來不及返回的黍天子,便來到了駐地深處的一座方圓不過千丈的大殿。

  「一百軍勳,入內一日!」

  見軍符中最後的一百軍勳瞬間消失,黍天子不敢耽擱,立刻步入大殿。

  大殿方圓千丈,所陳不過書架四面,每面書架之上,都擺放著殘舊度不一的書籍。

  黍天子知道,這些書籍,俱是二部先賢在無盡歲月中,與魔廝殺得來的經驗以及聽聞。

  「這下,應該能找到原因所在了吧……」

  回憶起邪天揮手放出一具魔焰之身的影像,黍天子走向書架,忘我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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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五章 慾望 落筆成局

  時間流逝。

  翌日清晨,隨著殿門的轟鳴,黍天子走出存放先賢心得的大殿。

  沐浴在域外戰場獨有的黑日之光下,黍天子似乎又沉浸在了剛剛擺脫的,因翻閱先賢心得而生的大恐懼。

  一百軍勳,極其珍貴。

  換做旁人,或許直到死前都湊不夠。

  其可用來換取的保命或廝殺之寶,便連他這個當代排名前十的天子都會動心。

  但用在翻閱心得之上,他也覺得自己賺大了。

  因爲賺大,他無比慶幸的同時,不僅對自己上一次冒險搶功極爲後悔,也對罰掉自己九百軍勳的殘疾老兵,格外感激。

  若說來之前,看上去平易近人的他,心頭多少還有著身爲天子的高傲,那如今,他就徹底將自己當成了小兵。

  而且是想著必須嚴格遵守酆崖軍規的小兵。

  他覺得只有如此,自己才能長時間地活下去,活到斬殺那位極其可怕的邪帝傳人,然後功成名就地帶著完美無瑕的榮耀離開。

  這是他一日所得。

  卻也有得不到的。

  「雖說有三面書架,我沒有資格翻閱,但你的所爲,就有資格被那三面書架記載麼……」

  緩步離開大殿的路上,黍天子的思緒,已經落在了邪天身上。

  一面書架,殘籍不多,記錄的內容卻頗爲浩瀚。

  然而在浩瀚的記載之中,他竟絲毫沒有發現,與邪天所爲哪怕有一絲相似的記載。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

  身爲人類,無論是煉氣煉體還是煉魂,絕對不可能和魔焰和平共處,這是你死我活的,宛如在變成人之前就被書寫進生靈命運的宿命。

  「難道,真的與你在無定界做的那件事有關……」

  黍天子正打算仔細回憶邪天將仇家三殺才變成佛,進而又變成魔的事,一旁路人的對話,吸引了他。

  「就是他?」

  「對,就是他,剛來的當代天子!」

  「嗤,無知者真的無畏啊……」

  「也是運氣好,無數歲月來,酆崖的搶功之人,又有多少活下來的?如今健在的,怕就他一個吧,呵……」

  「也活不了多久了,嚐到了搶功的甜頭,軍勳又如此貴重,他如何能捨棄此等急功手段?」

  「嘿,提到手段,你們就沒想過,他爲何就能順利搶……」

  ……

  見黍天子走近,衆軍士的議論戛然而止,齊齊看向對方。

  對於每一雙打量自己的視線,黍天子都保持溫和的笑容一一回應,盡顯謙卑。

  他的笑很真誠,至少面對這種笑容,衆軍士也忍不住微笑迴應,即使他們的笑很有些假惺惺的味道。

  「作爲老兵,奉勸你一句,」一明顯領頭的軍士即將和黍天子錯身而過時,淡淡道,「即使有底牌,搶功也是九死一生之舉,好自爲之。」

  黍天子感激涕零地拜下,誠懇道:「多謝道兄,黍自當銘記於心,日後絕不會再行搶功之事。」

  老兵殺眸微眯,頷首點頭道:「如此就好。」

  「諸位道兄,小弟告辭!」

  目送衆軍士離去的過程,黍天子臉上依舊寫滿了誠懇的感激之情。

  直到衆人身影消失,他方才莫名一嘆,轉身離開。

  而此時,衆軍士俱都停了下來,眉頭微皺。

  「真的假的?」

  「看他那表情,不像是假的……」

  「他在天庭之中頗有名望,此人溫文爾雅,讀聖賢之書,走浩然一道,至於做人,怕也光明磊落……」

  「得了,我相信他踏足修途之初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但成長到聖人,而且在天庭那個環境裏成長爲聖人……嘿!」

  「如此說來,他真有順利搶功的底牌?」

  「若非如此,他焉能如此謙卑,防我們呢!」

  ……

  軍勳之珍貴,不僅意味著能在酆崖兌換各種保命殺伐之異寶,更能兌換自身修行所用,範圍絲毫不受限制。

  也就是說,哪怕身爲天外宮的真傳,只要你武勳足夠,就能兌換齊天門的不世功法與太一神通,上不封頂!

  而這,還不是最讓他們對軍勳趨之若鶩的最根本原因!

  最根本原因是,軍士獲取的軍勳雖會因換取而消耗,但其總數值依舊會被記錄!

  被記錄的軍勳總數若達到一定標準,便能讓軍士平步青雲,位列天庭仙班,成爲天庭仙官!

  一旦掛名仙官,止步於道祖的修途,便有了一線突破的可能!

  這才是域外戰場雖無比恐怖,卻依舊能讓二部天驕、大能趨之若鶩的最根本原因!

  是以,黍天子做的一件事,說的兩句話後,衆人心頭本認爲不太可能的事,就多了一絲可能。

  這一絲可能,讓他們的心思也發生了微妙的,自以爲旁人也看不出的變化。

  「嘿,若真如此……」

  「這個天子黍,倒要掌控於手才是!」

  「今夜我便去找他!」

  「搶功?若無旁人配合,他如何有機會搶?」

  ……

  衆軍士心中念頭頻生,一路卻說笑著離開,各自盡力隱藏著心事,不讓同袍知曉。

  與此同時,黍天子也返回了自己的洞府。

  沒有道奴,沒有女婢,他卻沒有絲毫不慣。

  先是清掃了稍有塵灰的洞府,他便坐在書案前,往硯臺里加了少許清水,若有所思地開始研墨。

  待墨濃如稠,他右手握筆,左手輕挽袍袖,在面前潔白的紙上信筆揮毫。

  「慾望啊……」

  嘆息落,一個龍飛鳳舞的欲字,也出現在白紙之上。

  字,力透紙背。

  字,洞徹人心。

  「難道你們這些酆崖前輩,就捨不得哪怕一百軍勳,去看看先賢們的心得麼……」

  「被魔之氣息浸染了的你們,難道就不明白,老兵口中的守規,不是約束你們的行爲,而是想約束你們的慾望麼……」

  「手段,呵……」

  ……

  黍天子輕笑一聲,將筆丟在白紙上,蘸出一個張牙舞爪的墨團,正宛如他腦海中繪出的,衆軍士那顆失去控制的慾望之心。

  「若我告訴你們,我是真的用命搶功,你們如何也不肯信吧……」

  靠在椅背上,黍天子似笑非笑。

  「如此正好,即將爲慾望而來的你們,正好可以滿足我的慾望,真乃……幸事啊……」

  笑著喃著,他的神情又沉凝下來,一邊摸索著懷中微微發熱的異寶,一邊自言自語。

  「邪天,你的慾望,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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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六章 葬海 佛魔1念

  從衆軍士的閒聊中,黍天子聽出了隱藏在戲謔自己之語背後的濃濃慾望。

  說穿了,戲謔歸唏噓,他能夠做到他人無法做到的搶功之舉,並因此收穫巨大的利益,酆崖之中,至少有六成軍士是抱著羨慕嫉妒恨之態度的。

  是以,他用一種謙卑誠懇之語,把衆軍士的慾望放大。

  放大之後,衆軍士就會被慾望左右。

  一被左右,自然會去找他。

  找他的結果,自然是變成他滿足自己慾望的工具。

  一個欲字。

  一團墨漬。

  隱約間勾畫出了從先賢大殿走出的黍天子,其內心的一盤棋。

  棋局模糊晦澀,便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盤棋該如何下。

  但清晰的是,這盤棋的中心位置,被邪天佔據著。

  就在他靠在椅子上,看著洞府大門,億萬念頭急轉之際……

  酆崖極遠處,有一片無數血海組成的星羅汪洋。

  血海之數,和酆崖上的高峯差不多。

  大小不一的血海,如血寶石般點綴在這片完全由骸骨積澱而成的域外戰場之上,有的洶涌,有的平靜,有的,則死寂……

  然而無論洶涌、平靜還是死寂,都是少數。

  大多數的血海,都彷彿被一層灰色覆蓋,看上去,比毫無生機的死寂更悚然。

  雖說被一層灰色覆蓋,詭異的是,這大部分血海,看上去卻比平靜的血海更爲猩紅。

  似乎整個域外戰場,是一具無法想象的龐大身軀……

  這些猩紅血海,則是這具身軀上的傷口,無盡歲月都在流血,且一直持續到現在。

  這樣的血海,可使鬼神敬而遠之,是以沒有哪怕一個羅剎敢靠近半分,只能遠觀。

  即便是遠觀,剛剛通過古血臺出現在域外戰場的三十五界封號血子,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這就是魔!」

  「別以爲他們是你們今後的對手,不是!」

  「他們是獵人!你們是獵物!」

  「這並非僅因爲你們才來域外戰場!你們是新兵!」

  「收起你們那可笑的桀驁!」

  「看看那無盡的猩紅血海!葬身裏面的封號血子,每一位都比你們強大十倍!百倍!」

  「你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活下來!」

  ……

  在斬殺了兩位桀驁不馴的封號血子後,幾位氣勢如淵如獄的域外祖上,便漠然離去。

  將才入域外的血子乃至封號血子,拉到可目睹猩紅血海的地方進行戰前教育……

  順手斬殺兩個看上去不怎麼聽話的血子……

  將血子們留在此地反思……

  等等這一切手段,都是葬海最基本的規矩。

  這些規矩看似兇殘,遠不如二部酆崖那般溫和,究其原因,也不全在羅剎森嚴的血脈等級制度上。

  畢竟從某方面來說,這些血子乃至封號血子,擁有的血脈甚至比他們還高貴。

  但再高貴的東西,在葬海都沒有特殊可言。

  只因相對人類修士,魔在羅剎心中的可怕程度,超了百倍不止。

  「只希望他們能明白啊……」

  「每次進入域外的血子,哪個不是鼻孔朝天,這些封號血子還算好的了,找了半天只找到兩個不服管教的!」

  「呵,若是告訴他們,我羅剎獄是被那種魔追殺至此,不得不與這片寰宇融合……」

  「等他們成長到我們這個境界,就會知曉了……」

  ……

  幾位域外祖上,在遠處停下,一邊打量羅剎獄三十五界的衆封號血子,一邊議論著。

  「聽說,血嵐界出事了?」

  「倒不清楚……」

  「哼,血嵐界龜縮五百年,還以爲今次會響應元老會,封號血子傾巢而出,結果別說封號血子,血子都沒來一個!」

  「元老會的意思,誰敢違背?卻也怪不得血嵐界,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血嵐界這次真是,呵……」

  「究竟發生了何事?」

  ……

  當知曉內幕的祖上,將血嵐界古血臺發生的事說出後,好奇的衆祖上登時目瞪口呆。

  「被一人類斬殺?」

  「還在數息之內?」

  「開什麼玩笑!」

  ……

  「是今世的邪帝傳人。」

  知曉內幕的祖上羅棠淡淡開口。

  「不知何故,邪帝傳人進了羅剎獄,然後直奔古血臺,正巧碰上了血嵐界爭奪域外名額,嘿,一條直路啊,就這般被邪帝傳人走了出來,血嵐界的臉,此次丟盡了!」

  無需詳細形容戰鬥,衆祖上只需想想古血臺,想想古血臺爭奪域外名額的宏達場景,想想血嵐界數十位封號血子……

  以這些爲前提的一條直路,足以道盡邪帝傳人的恐怖。

  「今世的邪帝傳人,如此可怕?」有祖上質疑,搖頭道,「不可能,若他境界太高,血嵐界的祖上絕對不會讓封號血子出手,若境界太低……」

  「邪帝傳人,尚未入聖。」

  八字出,氣氛頓時靜謐下來,衆道祖心中一口寒意不斷上涌。

  「越境,斬殺血嵐界數十位封號血子?」

  羅棠笑了笑,淡淡道:「老夫也以爲這不可能,但據回報,邪帝傳人是借鐵血氣息破了血虹霸殺陣。」

  「鐵血破血虹霸殺?三階道兵!」衆祖上毛骨悚然,「莫非這個邪帝傳人,連邪帝的道兵都……」

  羅棠搖頭道:「誰也無法確定,但至少我們知道一件事,今世的邪帝傳人,其恐怖程度,恐怕不是用以往的邪帝傳人能衡量的,尤其在手段方面。」

  衆祖上聞言,連連點頭。

  「出古血臺,他便進了域外戰場。」一祖上忽然開口道,「邪帝傳人,竟也來了此地?他想做什麼?」

  「無論他想做什麼,」羅棠看向三十五界的血子新兵,淡淡道,「在真正接觸魔之前,讓他們和邪帝傳人過過手,我想這樣會很不錯。」

  衆祖上聞言皺眉。

  「此事的話……」

  「元老會那邊,催得可緊……」

  「是啊,最近魔那邊氣氛詭異,再加上二部這五百年來俘獲了整整三位那種存在……」

  ……

  「諸位就不想想,」羅棠環視衆祖上,意味深長地一笑,「若將邪帝傳人抓住,送到元老會,十三氏族的局面會發生何等改變?這對我等來說,又會是何等機緣麼?」

  氣氛沉寂下來。

  隨著沉寂,衆祖上的紅眸越來越亮,直至……

  「好!」

  「就這麼辦!」

  「正好還能敲詐一番血嵐界!」

  ……

  尚在封禁的小屋內孤獨承受魔焰焚身的邪天,渾然不知兩張大網已悄然對他鋪開,且向他張來。

  他甚至快要忘了,自己是誰。

  只因如今的他,正身處真正的佛魔一念間,看得邪月手心滿是緊張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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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三十七章 左右佛魔 眸變

  佛魔一念,是佛修成佛前,九九八十一難的第一難。

  身處這種佛魔之間,其對自身的磨滅,甚至比鑿齒之心帶來的磨滅可怕千百倍。

  鑿齒之心,尚且作用於血肉之上,而佛魔之間的彷徨,不僅針對天性、心智、信仰乃至意志,甚至還彷彿觸及到了生靈無法觸碰的命運。

  心性如邪天,在針對魔的琢磨無法入門之後,也要先經歷親人紅顏同伴的撫慰,方才生出前所未有的拼命之勇,毅然陷入此境地。

  而陷入此境地的他,此刻正處在一片空白的寰宇之中。

  沒有聲音。

  靜得可怕。

  沒有視覺。

  滿眼是虛無。

  他甚至不知自己坐在的位置,究竟是實還是虛。

  一片沒有任何規則、本源的寰宇,已足以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瘋狂而死,而作用在他身上的,卻還有兩個聲音,兩隻大手。

  一個聲音,誦經不停,賜他度厄寶筏,送他西上靈山。

  一個聲音,輕喃不止,勾他難填欲壑,送他極樂妙境。

  兩隻手,同樣是這樣的兩隻手。

  伴隨著兩種聲音直指神魂深處的侵襲,兩隻無形之手也落在他三我的每一個顆粒之上,將他朝靈山或妙境拉去。

  佛音慈悲,佛手亦慈悲。

  魔音輕柔,魔手亦輕柔。

  無論哪一種單獨存在,都是世間莫大的享受。

  但兩種存在同時作用在一個人身上,便猶如翻天覆地,將人從高高在上的九天福地,打落無盡的九淵煉獄。

  其痛苦,不啻於有兩種力道同時作用在在他每一顆血肉,每一絲神魂,每一縷意識、每一絲意志之上,進而撕、扯、拽……

  邪天很痛。

  前所未有地痛。

  身處空白寰宇的他,面目因此猙獰,青筋已然不只是怒張,而是破體而出。

  他血眸暴張,視線無神,嘴巴大開,似在瘋狂咆哮慘叫,他自己卻聽不到絲毫的聲音。

  沒人能想象這種痛苦。

  除了邪月和陸小小。

  但強如這兩位存在,也無法想象邪天在這種佛魔一念之間,還能做些什麼。

  能做的,便是借佛悟魔。

  在歷經魔焰焚燒之後他便知道,即使被魔焰焚燒千萬年,自己也休想琢磨出他想都沒辦法想象的魔,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對他而言,想要了解魔,唯一的破門之法便是他曾做過的,將仇家三殺才化爲魔的佛魔一念。

  然而那件事中,他只是觸摸到了佛魔一念四個字,連這條八十一難的開啓之路都未曾涉足。

  畢竟這是佛修想要成爲佛祖,方才有資格涉足的彼岸之路。

  橫向一比較,這是道祖大圓滿之後,半步齊天之上的遠古大能,才會去做的事,其難度,可想而知。

  但他想做,要做,並已然在做。

  邪月無法想象,寰宇之中還有哪位窺源境的修士,在佛魔一念的折磨之中,還有餘力去做別的事。

  邪天卻將一絲心神藏於邪刃在他體內的居所之中,冷眼旁觀自身的磨難的同時,開始了對摺磨自己的存在的參悟。

  他參悟,很高。

  悟魔,不得不悟佛。

  只有兩者同悟,且並駕齊驅,他才能保證自己在這種折磨之中,不被任何一方所度化,而這,也是他領悟能夠得以進行的,最根本的保證。

  然而,邪天參悟的難度還不僅於此。

  他還需要在自身三我被折磨得崩潰之前,完成這一次的冒險之舉。

  佛魔一念間的折磨。

  佛魔同悟。

  時間限制。

  爲親人同伴選擇拼命的他,便在這種限制之下,開始了對魔的琢磨。

  好在,他的目的也只是琢磨。

  他不求在佛修一途高歌猛進,也不會放棄我字,化身爲百無禁忌的魔,只求在參悟中,在佛的對照下,至少知道魔的一些東西。

  他相信,只要自己找到了魔這種他無法想象之所在的突破口,魔針對自己那種莫名其妙的絕對壓制,一定會被化解。

  饒是如此,邪月也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

  「你如何能做到,你如何能做到……」

  不是對邪天的不信任,而是對邪天如此行爲的不信任。

  曾身爲大帝的邪月,沒經過上古洪荒末期的佛魔之戰,但他曾跟隨邪帝,接觸過那種魔。

  那時的羅剎獄,還是另一片寰宇,在無盡瀚宇的深處。

  那時的邪帝,還未成帝,卻在成帝之路上的,第八次轉世之中。

  那時,邪帝碰上了魔,立馬完結了自己的第八世,步入第九世。

  每每思及此事,擁有寰宇崩滅都不起波瀾之帝心的邪月,內心是惶恐的。

  他不是怕自己再次面臨那種局面,而是怕邪天。

  因爲此時的邪天,遠不如第八世的邪帝。

  「如今的你,別說那種魔,便是尋常之魔又如何能應付,更何況……」

  於邪月緊張兮兮的同時,陸小小也急得跺腳。

  受限於眼力,他只看出邪天正身處佛魔一念間,並不認爲邪天能做什麼,更不知曉邪天在做什麼。

  饒是如此,他也心急如焚。

  「少主啊少主,您才只是窺源境啊!」

  「若您是前世那個少主,隨便你做什麼!小小二話不說!」

  「但是您如今……邪月!邪月!邪月……前輩!」

  ……

  陸小小束手無策。

  未得陸風之命,他不敢現身相認。

  即便他敢違背陸風意願現身,也根本無法逆轉邪天身處的佛魔一念。

  無奈之下,他只能聯繫邪月。

  「身爲大帝,你……您已經殘缺到無力阻止少主的程度了麼!」

  「若真如此,您何必再守著少主,天地這麼大,您愛去哪兒去哪兒啊!」

  ……

  開口滿是敬辭,說的卻是哪兒涼快你哪兒呆著去的意思。

  邪月對此,卻毫無半點反應。

  因爲,他準備出手了。

  「邪天……」

  「無論你想做什麼……」

  「無論你在做什麼……」

  「我都要阻止你了,因爲……」

  邪月凝視邪天,近乎呢喃的聲音隨著右手的落下,而變得凝重。

  「你不是陸飛揚,我不會讓你這個被那種魔惦記的存在,有一絲暴露的可能!」

  重音落。

  邪月右手即將落至最低點。

  與此同時,邪天身上,魔焰頓消。

  然而他睜開的一雙血眸……

  一隻爲尋源寂滅眸的灰。

  另外一隻,卻變成了若隱若現的金紅色。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3
第二千三百三十八章 邪之慾望 孤行

  邪月的右手,因愕然而終止。

  他似乎不敢相信方才所見,眨眼看向邪天的右眸。

  再次看清時,這隻右眸已然恢復了血色。

  然而他內心卻是深深地一嘆,眉宇間,也多了一絲深深的憂色。

  「連你執念所化的魂誓,都無法抵消掉的種子麼……」

  種子,便是金紅。

  金紅,便是佛與魔。

  處在佛魔一念間的邪天,雖然擺脫了佛魔一念,卻將自己深深地植根在了佛與魔的中間,無法抽離。

  無法抽離的結果,便是他的生命印記上,同時被種下了佛、魔。

  這意味著,邪天同時開啓了佛、魔修途。

  這,便是佛修通往佛祖的九九八十一難,失敗的景象。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弒佛啊……」

  「從此之後,你如何弒佛?」

  「無法弒佛,你魂誓何應?」

  「魂誓不應,你如果成就果位……」

  ……

  邪月內心冰涼。

  無法成就果位,等同於邪天的修途,就這般被斷在了神宮境。

  在他看來,無論邪天想做什麼,想達到什麼目的,落入如此境地,都是愚蠢之極的。

  「佛途,陸風尚能幫你斬斷,魔途呢……」

  「他即便能斬斷,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什麼,他會不知道麼?」

  ……

  從擔憂邪天於佛魔一念間的危險處境……

  上升到擔憂邪天會被那種魔感應……

  邪月的憂在迅速加深,嘆,卻未持續下去。

  因爲他看到血眸恢復正常的邪天,即使比他更清楚自身的變化,也絲毫不在意。

  「佛,魔……」

  「一個以天下欲爲己欲……」

  「一個以己欲爲天下欲……」

  ……

  笑了笑,邪天站起身來。

  起身的同時,他勉強還能保持形狀的三我,頓時崩潰。

  但下一瞬,崩潰成無數碎塊且散落一地的邪天,猛地爆出金紅之光,再度將其復原。

  見此一幕,邪月直接閉上了雙眸,不忍再看。

  復原後的邪天,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便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天色不錯。

  縱然黑日帶來的沐浴感,是那般的陰森……

  「但至少,我懂了一些,不是麼?」

  邪天的輕喃,不知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邪月說的。

  說完之後,他便看向漸漸恢復平穩的本源之塔。

  受他佛魔一念的影響,本源之塔一直在劇烈波動。

  但見其上修行的同伴依舊忘我,渾然沒有發現,邪天的心情就越發好了。

  「一起加油!」

  暗暗鼓勵一聲,邪天正欲消失,賭場後院的門被大開,林甜兒三女齊齊走入小院。

  見三女眸中絲毫不掩的擔憂,邪天既甜蜜又頭疼。

  甜蜜來自三女的關心。

  頭疼,則是不知如何應付。

  就在他笑著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

  唰唰唰!

  本源之塔上忘我修行的人,紛紛落在了小院之中。

  「你們……」

  邪天愕然吐出二字後,便有些無奈。

  「還以爲你們在認真修行呢……」

  沒人開口。

  他們都在用和三女相同的眼神,注視著邪天。

  本源之塔的異常,無法驚動忘我修行的他們。

  但邪天出門,第一時間就被他們發現。

  和邪天相處日久的他們如何會忘記,爲了並肩作戰四字,邪天將承擔什麼?

  他們又如何能不知曉,在小屋中閉關的邪天一旦出關,便是要去解決此事?

  是以始終有一絲心神落在小屋木門上的他們,趕在邪天離開之前,把邪天圍了起來。

  「道爺不想猜你要去做什麼,」逗戰王小樹想引領一股輕鬆的氣氛,笑呵呵道,「但請記住,該慫的時候必須得慫,慫著回來,沒人會笑話你!」

  邪天笑著點點頭,還未開口,武徒冷著臉道:「有你這樣給人打氣的?邪天別理他,實在不行,我們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在哪兒不能並肩作……哎呀,放手!」

  「邪天,」紅衣擰著武徒的耳朵將其拽到身後,一本正經道,「我,相信你!但你也一定要活著回來!」

  張傷冰冷的臉龐,此刻也滿是溫情,看得邪天全身發麻,只能連忙笑道:「一起這麼久了,你們還不知道我是最怕死的?放心,我此去不爲殺伐……」

  「不爲殺伐,老頭我信了你的邪!」老爹倏然降臨,一邊掐指籌算,一邊高深莫測地嘆道,「小屁娃,老頭我從不算你,但今日且爲你算上一……唔,還記得老頭我帶你去三千界時,始終告誡你的話麼?」

  邪天一怔,想了想道:「裝,孫子?」

  「膚淺!」老爹淡淡道,「老頭我再說一遍,記住了!」

  「請老爹指教。」

  「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你這是算出來的?」葫蘆老頭嗤之以鼻,直接拋給邪天一個儲物戒指,「拿著,老頭我這兩日豁出命來,給你煉了些保命的仙丹,知道你打不死,但好歹也有些用……對了,我那敗壞師門門風的瞎眼徒弟呢?」

  獨眼龍被葫蘆老頭說得一臉尷尬,見邪天笑著注視自己,只能硬著頭皮上前笑道:「老,老大,雖然我挺勤奮的,而且深知你心,但煉丹這事兒您也懂……」

  見徒弟畏畏縮縮,葫蘆老頭不耐煩地罵道:「有屁快放!」

  「這個給你!」獨眼龍丟出一個儲物袋,嗖的一聲縮回人羣之中。

  「哎,不成器的娃!」葫蘆老頭嘆了聲,便環顧四周道,「話不用多說,有什麼寶貝,只管給邪天,這比什麼都有用!」

  關心則亂。

  此刻深深認同葫蘆老頭之語的衆人,渾然不去想是否對邪天有用,將自己最珍重的寶物齊齊遞到邪天面前。

  邪天感動之餘,也哭笑不得地對紅衣道:「紅衣,你這大刀……」

  「大刀?天荒地老刀好不好!小嬋姐給打造的!看不起?」

  ……

  無論如何,邪天最後還是收了所有人送出的東西。

  被衆人的關心壓得心頭沉甸甸的他,最後面對的,依舊是三女。

  「夫君,我們等你回來。」

  林甜兒上前,輕輕抱住邪天,溫柔開口。

  「邪天哥哥……」神姬遞上自己的三千紅豆,紅著臉憨憨道,「要把姬兒的三千紅豆帶回來喲……」

  幽小嬋上前,握住邪天的手,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我會好好修行的。」

  邪天看著三女,展顏一笑:「謝謝你們。」

  話音落,邪天消失在三隻同時朝他伸出、欲將他留下的小手前。

  「照顧好他們。」

  邪月苦笑:「護著他們,便是你的慾望?」

  邪天理所當然地笑了笑,朝遠處飛去。

  離開邪天的邪月,心頭十分不是滋味。

  他很想告訴邪天,有陸小小在,只要不是那種魔前來,九州界不會出事,但……

  「切記,一定不要招惹到不該招惹的存在!」

  眼見邪天極速消失,不知邪天是否聽到自己囑咐的邪月,嘆息一聲,冷冷看向頭頂陸小小所在。

  「你可以回去了。」

  陸小小冷笑一聲,扭過頭去。

  「回去告訴陸風,若被那種魔感應到邪天,你陸家等著廣邀大帝,送你家少主一程吧!」

  陸小小面色大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4
第二千三百三十九章 後患 謝棺 欲來

  「少主他,究竟做了什麼!」

  當炸毛的陸小小朝邪月咆哮出這句話時,邪天的三我也再次崩潰,並於金紅之光中復原。

  復原是非常徹底的,他崩潰的三我,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甚至因爲連續兩次崩潰,處於極度冷靜中的他還發現,自己早已完成的真正的三我合一,竟然若有若無地又緊密了一絲。

  這一點,倒頗爲符合他之前對自己修行的判定。

  然而這種破而後立,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幸事。

  即使不去看,他都知道第二次崩潰——復原的自己,右眸中的金紅之色也隨之濃郁了一絲。

  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在佛魔二途之上,又前進了一小步。

  離開了九州界。

  離開了邪刃。

  獨自一人的他,此刻方才沒了笑容,眸中是前所未見的茫然與恍惚。

  「爲何,會如此……」

  「我追尋的,唯有一個真字……」

  「我只做我自己……」

  「我魂誓弒佛……」

  「爲何佛魔一念中的力量,會讓我如此……」

  ……

  邪天本以爲,自己借佛悟魔是一條相對來說十分安全的路。

  以魂誓爲底的他,絕對不會被佛度化,立身於此點,他於佛魔一念間的領悟,就相當於冷眼旁觀。

  然而饒是他的心神躲在了邪刃的居身之地,饒是他以魂誓爲底……

  當他將佛與魔歸結爲慾望的兩句話時,自己也偏離他一直追尋的真字,走在了佛魔一念的中央。

  似乎在佛魔之間的這個位置,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化爲玄奧之罩,罩住了他追尋的真字,他不僅再也無法觸摸不得,甚至不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的真字,是否還是真正的、原來的那個真字。

  對他來說,這是不可想象的。

  是以,離開九州界、躲在未知之地的他,獨自承受著茫然帶來的軟弱。

  此時的他,開始了對自身的質疑。

  這,便是八十一難之首——佛魔一念的難之所在。

  邪月早已看清此點,並因此產生了兩種擔憂。

  一是邪天走上佛途,弒佛便是殺己,不殺己,便無法證得果位,成就聖人。

  二是邪天走上魔途,一旦如此,連他都無法力敵的那種魔,會第一時間感應到上古洪荒陸飛揚,末日,因此降臨。

  但連邪月都無法知曉的是……

  如今身陷茫然、迷失真字的邪天,是被佛途魔途狠狠夾在中間的那個玄奧之地,向左不得,向右,同樣不得。

  雖說沒了佛魔二途之憂……

  但邪天所遭受的,來自冥冥中對其真字的迷亂,不可想象。

  好在……

  「他們,不能出事。」

  邪天輕喃出的這句話,並不能如同我是邪天四字把他帶離鑿齒之心一般,將他從自我質疑的茫然中拯救出來。

  但他至少能夠確定,自己此行要做的事,能讓九州界衆人活下來。

  吐出一口濁氣,邪天眸光重新變得冷靜且堅毅。

  當然若仔細看去,依舊能夠發現他眸底深處,有著一絲極難發現的茫然。

  這絲茫然若不壓制,會讓他的三我,在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內崩潰,進而被金紅之光復原。

  如今被壓制後,崩潰——復原的頻率大爲降低。

  「首先要做的,是確定這種情況,如今多久會發生一次……」

  這是最關鍵的。

  雖說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一息不到。

  但這不到一息的時間,是邪天完全無法掌控的時間。

  是以,兩次崩潰——復原之間的他,才是他真正能夠做事的時間。

  邪天正打算再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就沿著黍天子逃之夭夭的路前行……

  「嗯?」

  他的心神,陡然看向識海。

  準確來說,是識海上空,連邪刃都無可奈何的那尊血棺。

  血棺對邪天的吞噬,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這種吞噬,從天資、血脈、修爲、戰力等全方位地對他進行了壓制。

  按照邪天的估算,壓制的效果,約莫等於三成。

  近兩百年的吞噬,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吞噬,但此刻他卻發現,這害人的玩意兒,似乎也在吞噬著將自己與真字隔絕開的,那種莫名的力量。

  不知是否是錯覺,邪天強自冷靜下來,良久之後,變得更爲冷靜和理智的他,再次打量血棺,血眸,因此漸漸凝縮。

  「不僅在吞噬,似乎……似乎血棺對此種莫名力量的吞噬力度,超過了三成之數……」

  半個時辰之後,他終於確定了這一點。

  然而他卻開心不起來,面色甚至因此漸漸陰沉。

  「若沒有血棺,我又會如何……」

  這一思索,莫大的恐懼,瞬間籠罩邪天三我之上,並深入其中。

  「我會完全與真字隔絕,徹底失去自我吧……」

  邪天自嘲冷喃。

  他沒想到,曾令自己憤恨到無奈的血棺,不僅於羅剎獄古血臺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如今,更是救了自己一命。

  「上次,我不謝你,這次,我必須謝謝你了。」

  對著血棺輕喃一聲,邪天果斷抽出心神,調整片刻,再度出發。

  當邪天踏上黍天子逃命之路的同時,將桌上白紙化爲虛無的黍天子,也似乎在腦海中構建出了完整的佈局……

  起身。

  伸懶腰。

  整理天子冠冕和天子袍。

  隨後面帶真摯的笑容,打開了洞府大門。

  洞府大門之外,不出他所料的,站著八位資歷遠超於他的酆崖老兵。

  他感覺自己只打得過其中的三個。

  另外五個之中,有三個能打敗他。

  另外二個,似乎有瞬殺他的實力。

  對此,他並不奇怪。

  因爲無論是八大遠古宗門,還是凌駕於遠古宗門之上的天庭,在更高的高度來看,其實都是放養之地。

  放養何人?

  有資格變成域外戰場酆崖軍士的人。

  在這裏,哪怕是他們這些天子無比重視,甚至引以爲傲的修煉資源,完全向軍士開放。

  若你還有武勳,那幾乎可以爲所欲爲,哪怕是天帝修行的功法,都能兌換到。

  正因如此,天庭天子在此地根本不算什麼。

  「原來是諸位道兄,」一臉笑容的黍天子側身虛引,「快快有請。」

  待八人進了洞府,大門緩緩關閉,彷彿一張猙獰的慾望之口,漸漸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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