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4
第二千三百五十章 斬魔!要加油哦

  身處三方佈局中的邪天,通過自己的特立獨行,將自己變成一條線,用戰鬥的方式,將三方串在了一起。

  如今域外戰場上不起眼的某地,便正上演著這場戰鬥。

  邪天所爲說起來簡單,實則用困難已無法形容,應該這已然超出了包括魔在內的,所有生靈的想象範疇。

  且不說他一步十算的佈局之能,更不說他因怕死而生的堪稱瘋狂的大膽之勇,單單是要在這片戰場上「亂」跑,就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做到的。

  他只是一人,不像酆崖軍士和葬海血子那般被軍陣庇護。

  他亦不強,不像摩溼一般,因興奮幾乎生出了以一敵二的衝動。

  但他除了狠,更能跑。

  更何況……

  「他不是亂跑……」

  戰鬥開始十個呼吸,摩霄尚還在認真觀戰,摩拓卻忍不住開口。

  「不是亂跑?」摩霄聞言下意識皺眉,又盯著影像中的邪天看了少頃,「根本毫無軌跡可尋啊……」

  摩拓並不解釋,只是輕輕一拂大紅的袖袍,影像角度倏然上升,從近距離的橫向,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俯瞰。

  「你再看看。」

  做完此事,他才開口。

  此時,摩霄的觀戰方式,也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俯瞰。

  這一俯瞰,他魔眸驚縮!

  「他這是……」

  「他在操控戰場,呵……」似乎很有些不可思議,摩拓笑了出來,想了想,點點頭道,「對,操控戰場,一個被三方氣勢欺凌得脫了幾層皮的人,通過亡命的亂跑操控戰場,摩霄,你能想象麼?」

  俯瞰之下,邪天的「亂」跑便不再亂,而是宛如繡花針一般,正在任憑自己的心意,縫合著戰場,縫合著戰局。

  這一縫合,因三方戰意而擰在一起的戰局,凝聚得更爲緊密。

  但就和同性相斥的磁鐵一般,彼此都不對付的三方越是凝聚,其間的抗拒之力就越大。

  而抗拒之力的體現,便在彼此廝殺得更爲瘋狂。

  但又因爲廝殺變得更爲瘋狂,三方戰意更爲濃烈。

  這種濃烈,便如絲線,爲邪天提供了更多的,縫合的餘地與機會。

  拋開邪天因縫合而悽慘的身軀以及因此遭受的重傷,這便是一場完美的操控。

  完美到何種程度?

  「摩溼,竟未能發現?」摩霄陡然看向摩拓,魔眸中第一次滋生了些許驚悸。

  摩拓點點頭,吐出二字。

  「沒有。」

  因爲這二字,摩霄深吸了一口氣,一臉不可置信。

  他無法相信。

  因爲魔,是瀚宇的寵兒。

  每一位魔,都是天資無法想象的天驕。

  他們無需修行,待成年後,便具有旁人苦修千萬歲月的修爲。

  他們無需殺戮,待心智大成後,便具有旁人歷經無數生死方才具備的戰力,以及戰鬥智慧。

  這些,便是瀚宇的厚賜。

  而這種厚賜,通過他們在瀚宇的無數寰宇中的廝殺與侵略,早已得到證明,且將無敵二字,深深植根於他們的神魂之上。

  然而如今,摩霄卻聽到了驚悚莫名的話……

  擁有瀚宇厚賜的摩溼,竟無法通過自己的戰鬥智慧,發現旁人對自己身處戰局的操控!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摩拓指了指摩霄,「他現在,很興奮呢。」

  摩霄恍然:「難道就因爲他熱衷於這種未曾遇到過的戰場,是以才分心,無法發現這個人類的舉動?」

  「正是如此。」

  摩霄聞言,正打算長長鬆一口氣……

  「但我們要好好想想,」摩拓又看向邪天,一字一句道,「摩溼的這種反應,是否也是他的佈局,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呢?」

  摩霄怔住,旋即心頭冒出一絲寒意!

  「若真如此,那摩溼他會不會……」

  「畢竟是摩溼,」見摩霄提及生死,摩拓卻淡然搖頭道,「更何況,他佈局很不錯,但有殺死摩溼的能力麼?」

  摩霄想了想,又認真端詳邪天半晌,這才鬆了口氣,失聲笑道:「看他的佈局,卻差點忘了他的戰力……」

  「更何況,你的操控,也已到了盡頭了吧……」

  摩拓淡淡一笑,心中暗喃。

  而此時,這方極其詭異的戰場,果然已被邪天縫合到了極致。

  再縫合下去,戰場必定崩潰!

  更何況,邪天此刻也沒了繼續縫合的能力。

  是以俯瞰下去,如今邪天的「亂」,就真的有些亂。

  索性的是,戰場被他縫合得更亂。

  此時此刻,黍天子等酆崖軍士,幾乎人人都頭痛欲裂!

  他們不知道這種感覺因何而生,卻清晰地感受到,這場戰鬥太過艱難!太過噁心!

  似乎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不斷壓迫他們,不斷侵襲他們,不斷逼他們用自己不想用的方式,在不想戰的戰場去戰!

  「是他!一定是他!」

  黍天子廝殺之餘,心頭瘋狂咆哮!

  雖不可置信!

  打他唯一的懷疑對象,便是邪天!

  「因爲是你導致了這場亂戰!」

  但聰慧如他,即使苦讀聖賢經書,也想不到邪天是如何做到的!

  「不能再如此下去,一定要改變!否則……可惡!」

  可惜尚未等他空出幾分心神去思考如何破局,摩溼高昂的戰意,便對禁魔落荒陣施加了更大的壓力!

  「黍,禁魔落荒陣快崩潰了!」

  艱難抵擋之餘,他耳邊又傳來周泉焦急的傳音!

  這傳音讓他心頭咯噔一聲。

  「可惡,怎會忘了此點!」

  禁魔落荒陣雖能斬魔,更在魔族一方頗有威名……

  卻也有致命弱點!

  那便是無法持久!

  若在限定的時間內無法斬魔,軍陣崩潰之際,便是他們身死道消之時!

  「邪天!邪天!」

  縱然讀書的生涯,爲黍天子塑造了絕佳的心性,此時此刻,他眸中也不免火冒三丈,瞪向邪天的視線,更有噬人之光!

  「身爲萬古第一大帝傳人的你,竟如此卑……」

  然而咒罵未落,他雙眸登時暴突!

  因爲他眸中所見的、一直被血靈逆煉陣追殺的邪天,竟融入了葬海血子之中!

  讓他目瞪口呆的是,這不是邪天終於被葬海血子追上,而是邪天主動融入!

  而讓他亡魂大冒的是,主動融入血靈逆煉陣的邪天,竟未引起葬海血子的注意!

  「他們是瞎……」

  不可置信的咆哮未完!

  驚變再起!

  邪天融入血靈逆煉陣不過百分之一瞬……

  禁魔落荒陣的氣息,竟在血靈逆煉陣中爆發!

  這一爆發!

  摩溼如芒刺在背!

  驚怒回首!

  而就在他回首瞬間!

  酆崖軍士的禁魔落荒陣和葬海血子的血靈逆煉陣,竟因這股稍縱即逝的、詭異地出現在葬海血子羣中的禁魔落荒陣的氣息,融合在了一起!

  「殺!」

  對此毫無察覺的酆崖軍士,只覺軍陣之力大漲,只覺魔的出手出現了一絲凝滯,瘋狂攻伐!

  「殺!」

  對此毫無察覺的葬海血子,只覺自己如有神助,宛若突然間與另外一股葬海血子匯合而實力暴漲,竭力出手!

  「殺吧。」

  噗!

  噗!

  聽到這二字的摩溼,終於在葬海血子羣中找到了正變成邪天,並用一雙幽冷血眸凝視自己,且朝自己飛遁而來的人類。

  隨後,他就感覺天翻地覆間,迅速流逝生機的自己被邪天倒提在手。

  「兩幫人還花這麼多時間……」

  幾乎只剩骨架的邪天,抖了抖手中的摩溼,朝精疲力盡的黍天子丟下四個字,轉身飛遁而去。

  「要加油哦。」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5
第二千三百五十一章 亂戰落幕 驚魔

  局勢瞬間的急轉直下,用電光火石四個字,亦不足以形容。

  就在這比電光火石還迅疾的時間裏,邪天用旁人無法揣度的方法,再次改變了戰場。

  之前,他通過縫合,將這亂戰之地擠壓到了極限,三股氣勢達到了互斥的極點。

  而剛剛,他在其中兩股氣勢的中間,搭起了一座橋。

  這一搭橋,三股氣勢的互斥頓時發生改變。

  禁魔落荒陣與血靈逆煉陣,就宛如被上蒼分割開來、卻又拼命想要融合的一體……

  在邪天搭橋之後,之前還極度互斥的二者,以無法想象的速度、迫切的吸引融合在一起。

  互斥,陡然轉化爲相吸,其間誕生的恐怖力量,使混亂之戰的局面瞬間改變。

  在這種匪夷所思的改變之下,第三者摩溼,即使頭頂被瀚宇選中的天驕之名,也來不及將自己破開絕死之境的念頭,轉化爲實際行動。

  緊接著,身處其中的他便遭受到了禁魔落荒陣,以及血靈逆煉陣的合擊。

  更甚者,這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合擊。

  爆發在血靈逆煉陣中的禁魔落荒陣之氣息,雖極其短促,甚至只具周泉操控的禁魔落荒陣一兩成真韻……

  但就是這半吊子的軍陣氣息,爲兩個軍陣的合擊,搭建了最完美的合作橋樑。

  有了這座橋樑的存在,便可以說二部和羅剎獄最頂尖的天驕,在此時此地,進行了曠古的一次完美合作。

  所謂的完美合作,便在於任何一方的致命一擊,都只能讓摩溼受傷,二者相加,頂多是重傷,他絕對不會死,但借邪天的搭橋牽線,兩大軍陣殺招,互補形成了幾乎逃無可逃的絕殺。

  對於此點,精疲力盡的酆崖軍士和衆封號血子,感受至深,且因此恐懼。

  但更讓他們恐懼的是,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隻大手,將他們本該狠狠拒絕合作的念頭,變成了水到渠成般的完美合擊。

  而這雙大手,是誰?

  於邪天提著摩溼之屍消失在天盡頭時,雙方耳畔,都回想起了他那輕輕的,淡淡的,卻從容冷靜的兩個字——

  「殺吧。」

  這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更是一句讓軍士如沐春風的軍令。

  是邪天。

  操控這一切的大手,是邪天。

  讓互爲仇敵、若非有魔恐怖、必將無盡廝殺的雙方,完成一次親密無間之合作的人,是邪天。

  通過自身的感受確定此點後,剛剛恢復一絲力量,且正準備繼續行斬殺邪帝傳人之舉的雙方,同時偃旗息鼓。

  太嚇人了。

  這怎麼可能。

  他是如何做到的。

  ……

  等等。

  即使因邪帝上古時所賜的大辱而瘋狂,此刻衆血子也倏然冷靜,且在這幾個或感受、或疑問中無法自拔。

  即使有針對邪帝傳人的異寶,甚至右手已經伸入懷中,黍天子也如遭雷劈,僵立不動,呆視前方。

  沒人能想明白。

  即便是高高在上行俯瞰之舉的摩霄,摩拓。

  但好在,他們還有九成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他對戰場三方的縫合,已經到了極致……」

  「沒錯,按理說到了此時,他會失去對戰局的左右之力……」

  「但他沒有。」

  「而一切變化,都從他融入葬海羅剎羣中開始……」

  「他主動融入其中,非但未被察覺,反而又爆出禁魔落荒陣的氣息。」

  「氣息不堪,軍陣,依舊是半吊子軍陣,但這來自葬海羅剎羣中的半吊子軍陣氣息,剛好能夠做到……」

  「做到對酆崖葬海的融合,做到對摩溼的絕殺!」

  「戰場中的四方,他最弱小,任何一方都能擊殺他,他卻活了下來,耗盡兩方力量,滅了摩溼,從容離去!」

  「我之前所言的他會嚇一大跳,呵,成了笑話。」

  ……

  分析得很細緻。

  而在分析之後,強如摩拓,居然也不惜自辱一把,將邪天這次以極小搏極大的佈局,放在了驚豔至極的寶座之上。

  隨後,便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沉默中,這兩位魔便凝視著影像中,提著摩溼飛遁的邪天。

  此時的邪天,速度並不快,遠沒有之前被摩溼追擊時的極速,更沒有他們因極速而認爲的狼狽和屁滾尿流,反倒充滿了從容與愜意。

  突然,摩霄開口。

  「問題,出在他融入羅剎羣中!」

  摩拓點點頭道:「他不僅能融入羅剎羣中不被察覺……我還猜測,他之所以能瞬間爆出禁魔落荒陣的軍陣氣息,還借了那羣葬海血子之力。」

  摩霄眉梢忍不住一挑:「這太誇張了吧?」

  「別忘了,」摩拓凝視著影像中的邪天,輕喃道,「之前他布出半吊子禁魔落荒陣,是事先就有所準備,且最後完成時,還停了一個字的時間,更何況……」

  摩霄恍然,深以爲然地點點頭道:「更何況這是軍陣,不是單純的陣法,他僅僅一人,又如何能瞬息成陣,不可能。」

  「這便有意思了。」雖說不自然,摩拓還是笑了笑,一字一句道,「一個被稱爲邪帝傳人的人類,不僅會血宙古經,還能融入羅剎不被察覺,更能借羅剎之力一用……有這樣的人類存在麼?」

  摩霄沉吟道:「邪帝傳人,邪帝……大帝的傳人,莫非這便是他背後,讓我毛骨悚然的原因?」

  「大帝傳人啊……」摩拓回憶了一下,「貌似之前遇到過幾個,雖說修爲戰力比他強,但……邪帝,待回去之後,好好打聽下。」

  摩霄聞言,正要點頭,忽而一驚:「回去?那摩溼他……」

  摩拓笑了起來。

  「你不覺得這個人類把還沒死透的摩溼帶回去後,會更好玩麼?」

  摩霄無語地掃了眼摩拓,隨後便是苦笑。

  「生死瞬間施展魔解之法……摩溼他,不服啊……」

  ……

  當飛遁的邪天停下,將摩溼扔在更爲恐怖的葬土上時……

  戰場上僅剩的雙方,也彼此互視了一眼,隨後在沉默中收拾,在沉默中調息,在沉默中分道揚鑣。

  黍天子率領的酆崖軍士,自然是帶著斬魔的軍勳返回酆崖。

  見識過魔,對邪天追殺了一番的葬海近三百血子,更是圓滿完成了此次試煉之旅。

  傷勢漸漸痊癒的邪天,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想,看向虛空的某個方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5
第二千三百五十二章 賜你所欲 鎖之

  邪天是個極其擅於抓細節的人。

  是以他不會忘記莫名感應中,第二次追擊自己的魔在行追擊之事前,曾因吐血,而用帶著一種淡淡的,無可奈何的羞惱眼神,看了看虛空某個方向,隨後才追擊自己。

  這個在千萬副影像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畫面,卻帶給他不少收穫。

  首先,便是他之前生出的虛驚一場之感慨,是錯誤的。

  其次,他也終於確定,在自己無法觸及的層面上,有魔在關注自己。

  最後,自己身處魔的佈局之中。

  是以此時萬事俱定,且沒有魔再來追自己,他思考之後,也看向摩溼曾看過的那個方向。

  血眸深邃。

  因爲深邃,他的視線具有一種莫名的洞察之力。

  只可惜他什麼都看不到。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局面接下來的走勢判斷。

  是以……

  嘭!

  他狠狠踢了看似死去的摩溼一腳。

  這一腳,讓摩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

  就在他猶豫著自己是視而不見,還是該對摩拓說些什麼的時候……

  嘭嘭嘭……

  「摩溼日後會殺了你的。」摩霄看向摩拓,用非常認真的口吻說道。

  摩拓淡淡道:「隨他。」

  「就這樣看下去?」

  「他在試探。」摩拓看著邪天一字一句道,「他察覺到有張網罩在自己頭上,他知道暗中還有我們在窺探他,他知道魔高傲,是以他知道高傲的魔放任同伴的屍體被他帶走,唯一的原因便是,摩溼沒死。」

  邪天大力的踢還在持續,如陣陣驚雷落在摩霄心頭。

  他有些無法忍受,而原因,正是摩拓口中的,魔之高傲。

  「那他會殺摩溼麼?」

  「殺得了麼?」

  「萬一呢?」

  「呵……」摩拓輕喃道,「萬一……那你想過沒有,萬一他比誰都在乎摩溼的死活呢?」

  「他在乎?開什麼玩笑!」

  摩拓淡淡道:「那你告訴我,能以無邊智慧布出此局的聰明人,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裏,不留在你口中的那顆小星辰上?」

  摩霄皺眉沉吟:「你是說,他此次出來,就是爲了魔?」

  「所以看下去吧。」摩拓輕輕道,「邪帝傳人,邪天……至少我認爲,用摩溼之命,換來我對這個人類更多的瞭解,是非常值得的。」

  踢了幾千腳後,邪天便停了下來,認真端詳看似死去的摩溼。

  「連饕餮之吼、鑿齒之心的力量,都無法徹底擊殺此魔麼……」

  由此而生的,自然是更深一層的凝重。

  饕餮之吼,可以稱得上是如今的他最大殺招之一。

  然而幾千腳下去,他借培元功所感應到的若有若無的生機,未曾發生任何變化。

  突然間,他產生了一種感覺——

  「似乎寰宇之中有許多個這種魔,只要其他的不死,這個魔,就會不死……」

  這讓他心頭,產生了無法消褪的猶豫。

  窺得二部斬魔之手段。

  窺得羅剎獄誅魔之方法。

  甚至親身感受到了,除了魔焰以外魔那恐怖得無法想象的殺伐與戰力。

  更讓他自己都無法接受的是,一場亂戰下來,他不僅解了自身之危,順帶坑死了一個魔,進而還搶走了魔的屍體。

  是以,借要加油哦四個字暫時震住二部和羅剎獄衆天驕後,他便帶走了魔屍。

  他相信有了這具魔屍,自己對魔的理解和研究會突飛猛進,甚至連帶自己和真字的隔閡局面,也有可能發生改變。

  但這種衝動和慾望,隨著越發接近九州界而漸漸低靡,直至此刻的猶豫。

  若是魔屍還好。

  但這具魔屍,還有一絲無法抹去的生機。

  而魔屍背後,更有其他魔在暗中窺視自己。

  這種局面之下,他絲毫不確定自己將魔屍帶回九州界的行爲,會不會直接導致九州界的覆滅。

  畢竟他比摩拓還確定,自己根本不是摩溼的對手。

  正值左右爲難之際,他腦海中突然靈光閃現!

  「佛!」

  「魔!」

  「佛魔一念!」

  「至少,佛能與魔並列……」

  「所以,我若誦經呢……」

  「更何況,你應該很想活過來,而不是這種假死之態任我踐踏吧……」

  ……

  念頭滋生瞬間,他便將其化爲實際行動。

  然而從他口中輕誦而出的,並非他所知的威能最恐怖的無量本經,而是聽自無塵寺的三本經書。

  這三本佛經,對他而言是刻骨銘心的。

  更何況……

  「黍天子軍陣之中便有無量榭的佛子……」

  是以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所掌握的無量本經的層次,會對魔有用。

  誦經聲郎朗。

  邪天宛若凡人般語氣緩慢,一誦便是三日。

  三日之中,躺在他腳邊的摩溼,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他在做什麼?」

  見此一幕,摩霄思索良久,忍不住問道。

  摩拓想了想,方才不確定道:「他莫非,在想辦法對付摩溼?」

  摩霄一怔:「就靠誦經?」

  「思路是對的,」摩拓笑道,「聽說這片寰宇上古末期,進行過一場佛魔之爭。」

  摩霄失笑:「那只是魔奴好不好,我等方能稱之爲魔,而我們之上……你怎麼了?」

  本來在笑的摩拓,眉頭卻漸漸蹙起。

  「之前那一戰,他也只是在亂跑啊……」

  「你是說,」摩霄一驚,「他此舉,並非愚蠢無知?」

  「我想不出來……」摩拓甚至閉上了魔眸,一邊聆聽邪天的誦經聲,一邊靜靜思考,良久搖頭輕喃,「但他不是佛修,這佛經,也並不出衆啊……」

  對於魔屍的毫無動靜,邪天並不在意。

  而隨著誦經的反覆持續,他似乎也陷入了十二歲時,於無塵寺聽經、悟經,進而求生的回憶之中。

  他想到了自己在幻境中變得蒼老,又從蒼老變得年輕,得以重生。

  他想到了自己將坐在蓮臺上,號令蒼生的佛陀拎出去,自己坐在蓮臺之上。

  他想到了自己在煞神寨中,於生命的最後十息,借三部佛經掙扎求生。

  ……

  伴隨著這種回憶,他誦經的聲音發生了一絲誰也無法揣度的變化。

  而隨著這種變化,沒有什麼味道的誦經聲中,多出了常人完全無法想象的,求生意志。

  求生意志,便是慾望。

  當充滿慾望的誦經聲,涌入以天下欲爲己欲的、半死不活的魔屍體內後,

  ……

  「我,我要活……」

  「我要活……」

  「我要活!」

  「我要活!」

  ……

  魔屍,終於有了動靜。

  卻動得摩拓摩霄,心驚肉跳,心中生寒。

  因爲邪天的心不在焉的誦經聲,似乎化爲了一把充滿誘惑的枷鎖,刺激半死不活的魔屍產生濃濃求生慾望的同時,也將其鎖住。

  之所以能夠鎖住……

  只因半死不活的摩溼,此刻唯一的慾望便是求生,便是活下去。

  而這一鎖……

  摩溼求生慾望能否達成的關鍵,便在於邪天。

  換句話說,邪天從某種程度之上,掌握了半死不活的魔屍,如今的死活。

  摩拓摩霄之所以心驚肉跳,心生寒意,便是意識到了此點。

  但他們不敢想象會有人做到的此事,對邪天而言,卻是一聲不滿足的嘆息。

  「沒想到真有用,可惜,只對半死不活的你有用。」

  嘆完,他重新提起魔屍,看了眼之前看過的虛空某處,繼續朝九州界挺進。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5
第二千三百五十三章 疑惑 多謝前輩

  大恐懼之所以大,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於恐懼的未知性。

  正因如此,邪天第一次朝九州界的狂奔戛然而止。

  但區區數日過後,雖說未知猶在,他卻抓住了一條線,得以讓自己第二次踏上返回九州界的路。

  這條線,很是虛無縹緲,勾在了摩溼最後一絲因魔解之法得以保留的生機之上。

  生機微弱,甚至比邪天於煞神寨的狀態還有所不如,但生機背後的慾望,卻很強大。

  以這種強大爲基礎,樂於助人的邪天又把自己求生的經歷化爲烈油,潑在其上……

  是以這條看似虛無縹緲的線,勾住的也僅僅是一絲生機,但有了如烈火烹油般燃燒的慾望爲基礎,這一線脆弱的針對摩溼的控制,非但不會輕易斷掉,反倒牢固無比。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摩拓便想通了這一點,並因此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聽到了邪天的輕喃。

  這種針對魔的控制,也僅僅對彌留之際的,可以說是處於魔之最孱弱狀態的摩溼有用。

  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

  「我們,也能被控制……」

  這一句不知是疑問、反問抑或陳述語氣的話,宛若利劍,戳在了他的心上。

  無論是彌留之際,還是因魔解出現的最孱弱狀態,這些前提都沒有存在的必要,摩拓在乎的,就是被控制三個字。

  因爲他原本認爲,且將其定義爲真理層面的——魔之一族,沒有任何可能被控制。

  但如今,一個剛剛完成從絕死之境逃生的人類,用短短數日的時間,顛覆了這個真理。

  還是通過只有資格針對魔奴的佛經顛覆的。

  「佛經……」

  強忍心悸,摩拓閉上雙眸。

  得益於邪天的重複,又得益於自身天分,邪天誦出的三部世俗佛經,早已被他領悟圓滿。

  而這一閉眸,他就因此產生了濃濃的嘔意。

  魔之一族,並非沒有對手。

  瀚宇之中,有族名卍,與魔族相剋。

  卍族覆滅,其殘缺的傳承散落瀚宇,衆生藉此走上萬般修途,其中最強大、最昌盛的一條,便是佛。

  對魔族來說,佛中的卍族餘孽,則是他們最爲強勁的對手。

  其次,便是位於佛修最巔峯的,得以窺視卍族傳承精髓的萬靈之佛。

  再接下來,才會輪到九天這片寰宇中的佛。

  是以摩拓之所以想吐,只因這三部處在這片寰宇最底層的佛經,實在太過膚淺。

  「不是佛經!是他!」

  心中厲喝的摩拓,睜開魔眸,深深看著邪天狂奔的背影。

  「是他?」摩霄心頭的震驚,比摩拓更甚,聞言驚悚問道,「你是說佛經不是關鍵,他之所以能勉強控制摩溼,是有其他手段?」

  「是!」摩拓重重點頭,「但我不知道是何種手段!」

  摩霄心頭再驚,看向邪天的魔眸中,終於出現了森寒殺意。

  「是抓是殺?」

  「不!放過他!」

  「放?這種人類如何能……」

  「抓沒用,殺更沒用。」摩拓沉聲道,「他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瞭解魔,所以他觀戰酆崖,觀戰葬海,最後甚至忍不住大欲望,擄走摩溼!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他了解魔的過程……」摩拓一字一句道,「亦是我們瞭解他的過程。」

  摩霄聞言,魔眸眯起,緩緩道:「抓住他,能更好地瞭解他!」

  「你怕了。」摩拓瞥了眼摩霄。

  「不是怕,」摩霄搖頭道,「只是想起族內代代流傳的那些事情……」

  「比如?」

  「摩拓,」摩霄看向摩拓,認真道,「魔族最爲強大,但其他生靈亦不可小覷,單單與羅剎獄融合的這片寰宇,便有不少能被我族銘記的,比如最爲久遠的……」

  「什麼鴻蒙萬象體,什麼混沌道體,什麼三清道體是麼,」摩拓輕笑搖頭,看向天上,「那都是過去式了,而如今,聽說也只有那位混沌道體彷彿還活著,但他活著,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摩霄暗歎口氣。

  他擡出能讓魔族深深銘記的敵人,就是想讓摩拓對此事產生重視。

  但摩拓卻看向天上,並將自己定義在了永遠不會觸及這種被魔族深深銘記之敵的層面上。

  這對高傲的魔來說,是一種恥辱。

  但正是這種自辱的話語讓他明白,摩拓不會改變自己的態度,不會或抓或殺,將能夠控制魔的人類抹去。

  「別忘了,」想了想,摩霄再次開口勸道,「你這次的目的,是爲窺視他背後的東西,如今計劃失敗,除非我等出手方能*出來了,萬一打不過呢?」摩拓看向摩霄,眸光無比認真。

  看著這雙冷靜的眸子,摩霄深吸一口氣,不再開口。

  他明白了。

  這不是放長線釣大魚。

  「能夠布出那一局,能夠控制魔……」

  「這樣的生靈,放到哪裏都是寶貝……」

  「其背後的東西,又怎會簡單呢?」

  ……

  此刻他才意識到,當邪天借雙方勢力反殺摩溼,導致整個佈局失敗之際,摩拓選擇不救摩溼,不搶摩溼,以及如今的放任邪天離去,都是另外一個佈局。

  這個佈局,是以摩溼爲媒介,不至於讓雙方的聯繫斷掉。

  同時借這種聯繫,魔也有手段從人類無法理解的層面,反向窺視邪天。

  「我明白了,就按你說的辦。」不多時,摩霄開口嘆道,「只是摩溼……他真會殺了你的!」

  摩拓聞言只是笑了笑,渾不在意。

  讓他在意的只有邪天。

  因爲在意,他不由想起自邪天出現於影像後的,三我兩次崩潰的場景。

  「應該是佛魔一念的反噬……所以,你這樣矛盾且詭異的存在,難道就是這片寰宇針對我魔族最瘋狂的嘗試麼……」

  邪天還在虛空中奔跑,並於奔跑中開始思索,自己爲何會被魔如此窺視。

  這一思索,他腦海中就出現了九州界的那一幕。

  那一幕中,拋開邪月的存在,本可以輕易擊殺自己的魔,只留下了要加油哦四個字,便抽身離去。

  不僅沒殺他。

  甚至連吹口氣滅掉九州界都沒做。

  之前,他以爲這是強者的不屑。

  如今,他卻開始疑惑。

  「似乎,不是不屑,而是……」

  就在他思考,且因思考出現的迷霧更爲疑惑之際……

  全身逸散出空聖境三層氣息的武商,終於站在了九州界蒼穹之外,且睜開了那雙裂空之眸,打量著他之前不敢打量的域外戰場。

  打量完,他便四周虛空看了看,隨便選了個方向拜了下去。

  「多謝前輩!」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5
第二千三百五十四章 擔憂?提魔而來!

  大巫精血再變態,也不可能讓武商的修爲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破大境、更突飛猛進三小境。

  即便這個有可能實現,但空聖境煉體士想在域外戰場立足,這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能夠讓他取得如此成就的,便是他此刻朝虛空一拜的。

  拜完之後他等了等,見耳畔沒有響起那個聲音,便又一拜,恭敬退入九州界。

  九州界,人人暫停修行,翹首以待。

  「二貨,如何?你剛是真的睜開眼睛了?不會又是糊弄老頭我的吧?」

  武商懶得搭理老爹,掃視衆人,輕輕道:「你們還差點,但憑藉此法,只要你們能破入窺源境,便能在域外戰場立足。」

  「太好了!」

  「日!到了此時道爺才敢說,連踏足的資格都沒,丟人啊!簡直丟人啊!」

  「廢話少說,趕緊修行!」

  「哈哈,待邪天回來,我們全部出去迎接他!」

  「我敢保證他眼珠子都得掉下來!」

  ……

  得武商踐行的收穫,九州界天驕大能興奮殺向本源之塔,繼續開始修行。

  幽小嬋三女和老爹武商互視一眼,便通過傳送陣,抵達一直被老爹挖掘的天衍道場。

  進入天衍道場,一路直行,直至老爹開發的極限所在,衆人方才停下。

  「老爹,此地可行?」

  「不敢保證。」老爹不經意地瞥了眼天上,慢吞吞道,「但此地是整個九州界最爲晦澀之地,應該……沒問題吧。」

  「也只能如此了。」幽小嬋沉吟少頃,看向武商輕輕問道,「武商大人,方才和那位前輩有過交流麼?」

  武商搖搖頭:「我感謝他,他沒反應。」

  「這實屬正常。」老爹點點頭,「高人嘛,隨意指點一下是心血來潮,哪兒會在乎我們的感激。」

  林甜兒問道:「武商大人,那位前輩傳授之法,真的可行?」

  「確實可行。」武商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感受,這才認真回道,「之前身處域外的那種侵襲感消失了九成左右,剩下的一成憑藉空聖境修爲……我至少能發揮八成戰力。」

  神姬眨眨眼道:「武商叔叔,那等我們都成爲仙尊,是不是就可以出去找邪天哥哥啦?」

  武商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回答,老爹一臉愁苦,近乎夢囈地連連嘆息。

  「九州界,爲何來此……」

  「那位前輩,爲何單單傳授此法……」

  「此法除了讓我們離開九州界,還有何用……」

  「離開九州界,我們肯定要去尋邪天……」

  「域外戰場啊,嚇得界靈坐以待斃的域外戰場啊,光是立足,就夠了麼……」

  ……

  嘆息止。

  衆人沉默不語。

  神姬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些許,小臉發白地問道:「莫爺爺,是不是,是不是……」

  「姬兒,不要太過擔心。」幽小嬋柔聲安慰道,「無論如何,前輩贈法對我們是有幫助的。」

  幽小嬋的鎮定,讓神姬漸漸平靜下來的同時,也將此地變得更爲沉默。

  於沉默中,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邪天走後所發生的事。

  事情很簡單。

  邪天離去的第二天,一個蒼老聲音響徹賈氏賭場。

  經過老爹的辨認,聲音中的蒼老來自故作老陳,即使是前輩,也肯定是個年歲不大的前輩。

  前輩的聲音並未持續多久,區區數百字道出一法後,便用一句——此法能助爾等立足域外收尾,此後,再無音訊。

  此事發生後,首先朝九州界衆人吹來的,便是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間,他們便將此事與九州界出現在此地聯繫到了一起,並因此憤怒。

  但憤怒之後是無奈。

  無奈之後,便是思考。

  思考無用後,武商身先士卒,嘗試修行前輩所傳之法,直至今日,方才得以驗證。

  然而即使武商通過親身體驗,驗證了前輩所傳之法是真的,也無法打消九州衆人心頭的重重疑慮。

  而重重疑慮的最重要的體現,便在於他們對這個無故傳法的前輩之用心,無法做出判斷,且搖擺間,他們的判斷更趨向於這個前輩有點壞的方向。

  這就讓小屁娃有些想吐血了。

  「一羣小不點,我陸小小不計較,不計較!」

  說著不計較的話,小屁娃的聲音卻略有些抓狂。

  但抓狂背後,卻是無法想象的憂慮和焦急。

  這種憂慮和焦急,本該促使他在第一時間離開九州界,去保護自家的少主。

  然而魔的詭異離去,以及九州界在邪天心頭的位置,讓他只能留在此地,並於焦急中呢喃、腹誹祈禱。

  「六祖,你究竟做什麼去了啊……」

  「如此關鍵的時刻,你這怎麼就玩兒失蹤了呢!」

  「少主一定不會出事,一定不會出事的……是不是,邪月?」

  邪月漠然道:「你家少主的生死,你感應不到麼?」

  「感應得到,但萬一感應錯了呢。」陸小小急得在虛空中來回踱步,「他如今身處佛魔一念的反噬之中,看似無恙,實則稍有不慎便會……邪月,你竟不攔住少主!」

  「攔?」邪月淡淡道,「我曾幾度想攔,但若攔了他那幾次,他也走不到如今這個高度。」

  「高度?」

  陸小小很想嘲諷邪月口中邪天的高度。

  畢竟如今的邪天,根本不及上古時陸家少主陸飛揚百萬分之一。

  但話未出口,就哽在了他喉頭,想了想,他又怒道:「即使是此等高度,那也不足以應付魔!離去前的少主,頂多能扛過八成魔焰!別說戰,他連逃都沒法逃!」

  拋開邪天如今身處的佛魔一念之反噬,這一點,同樣是邪月擔心的。

  因爲他很確定,答應和兒時同伴並肩作戰的邪天,此去一定是去找魔。

  「即使你很理智,只想觀察魔,瞭解魔,但那是魔……」

  將堂堂羅剎獄追得不得不與這片寰宇融合的魔,是能讓人輕易能觀察的?

  「更何況,即使你僥倖能觀察到魔,那又有何用……」

  邪月再次暗歎。

  若真有用,兩片寰宇如今的局面就不會是堅守,而是反攻了。

  「邪天,你爲何會變得如此不理智……」

  「只希望,你真的能平安歸……什麼!」

  正默默祈禱的邪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看向邪天離去的方向,帝眸驚縮!

  「少主啊少主,」來回踱步的陸小小還在抱怨,「這一世你咋就如此能折騰呢,有多大力氣就吃多少飯,小小承認今世的你也很牛逼,但那可是你不瞭解的魔啊,一根手指都能戳死……嘶!我去!我去!」

  慢邪月一步的陸小小,頭髮直立!魂飛天外!

  只因億萬裏外!

  邪天手提一魔!

  朝九州大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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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五十五章 9州之憂 爹說

  即使屢見邪天行不可能之事……

  強如邪月,熟稔如九州衆人,也不免憂慮與焦急。

  憂慮有多重。

  卻有一種籠罩在他們頭上,且最爲朦朧。

  他們本以爲,邪天只是九州界難得一見的天驕,然而走出三千界,他們才知道邪天是諸界欲斬的邪帝傳人。

  待被邪天扛到仙界,他們又知道了邪天不僅是邪帝傳人,而且是被仙界第一仙尊——神無雙一直惦記且謀奪的邪帝傳人……

  當冥窟殺尊以戰奴的身份出現後,他們又明白邪天是上古遺種,且身份很不一般。

  這引發了他們諸多的想象,出於對邪天的關愛與在乎,這些幻想大多是美好的,譬如以邪天的家世背景,可以讓邪天避開諸界欲斬如此坎坷的命運。

  然而當九州界莫名其妙出現在域外戰場後,縱然他們嘴上不說,這層最爲朦朧的憂慮,便又沉重了幾分。

  他們很難將九州界的遭遇,歸結到好之一字……

  但若是不好的遭遇,又會是誰賜予的?

  誰又會相隔幾重天地,對原本位於俗世的九州界,哪怕是個充滿神祕的九州界如此好奇,要將之從仙界弄入二部神界呢?

  九州界本身,以及其中任何一位生靈,都沒有這資格女校小保安。

  有資格的,只有邪天。

  如此一來,局面顯而易見。

  九州界不好的遭遇,因邪天而起,這便說明即使在二部神界,依舊有針對邪天的敵人。

  這是幽小嬋等人極難想象的一幅畫面。

  似乎邪天這個出生在九州界的上古遺種,身上始終有著一條線,縱然隔無數紀元,但這般漫長的歲月也無法斬斷這根始終拉扯邪天的線。

  這根線的存在讓諸位對二部毫無印象的九州衆人明白了兩件事——

  其一,上古時邪天的敵人,非常強大。

  其二,即使是邪天背後的家族,或許也無法讓邪天免於諸界欲斬的命運。

  然而,這般憂慮因爲太過恐怖,抑或是太過朦朧,衆人甚少去想象。

  至少他們覺得,憑邪天的心性以及智慧,只要給他時間,一切或許都有可能。

  但也正是時間,讓他們產生了更多的,且比較現實的憂慮。

  是以從天衍道場的極深處走出後的幽小嬋等人,俱都下意識地擡頭望天。

  所望之處,正是邪天離去的方向。

  「嚇得界靈坐以待斃的,魔啊……」

  「他的時間太少了,若是時間足夠……若是他不那麼急上來……」

  「他十二歲之後的路,有停過麼……」

  「總之,他不會有事的頂級教練之執教林書豪!」

  「邪天哥哥一定不會有事的,嗯!一定不會的!」

  ……

  見自己只是吐槽了一下邪天時間太少,便引來幾人依託美好願景而生的虛妄感,老爹心頭苦笑。

  「小屁娃啊小屁娃,你臨行前,老頭我真的是不惜天機反噬給你算過一卦啊,前景……哎……」

  相比衆人,借天衍得窺天機的老爹,心頭擔憂更甚。

  然而他也明白,此等擔憂他無法說給衆人聽,因爲這沒有任何好處。

  九州衆人修行的瘋狂程度,是無法想象的。

  這種瘋狂,最開始因羅剎獄滅世之戰而生,隨後在邪天的影響下逐漸衍變,變成了舉界欲幫邪天。

  甚至可以說,若邪天想,九州界不會變成神韶,乃至神姬的神國,而是他的。

  因爲邪天才是整個九州界的精神圖騰之神,九州界每個生靈,都不惜以性命幫助邪天。

  但他們的神,所戰之地實在太高,即使不惜性命,即使是無法想象的瘋狂,也不可能讓他們稍稍觸及邪天的所戰之地。

  「比起你,他們更需要時間啊……」

  跟著幽小嬋等人返回新天啓的老爹,搖頭暗歎龍血聖帝。

  「不僅需要時間,更需要鼓勵……」

  若放在以往,借邪天身處危難,對衆人來說不啻於一種激勵。

  但放在此時,卻不適用。

  因爲人人都把邪天那句讓我九死一生的,只是那個魔的魔焰氣息這話,深深銘刻在心頭。

  思及此處時,老爹便回到了賈氏賭場的小院,擡頭一瞧,心頭便是一顫。

  離去前還一個勁兒朝本源之塔猛竄的紅衣等人,此時整整齊齊地排在院落當中……

  每個人的眸子,都似邪天那般的冷靜。

  而冷靜之下,是即將衝破冷靜的絕死戰意。

  不是幽小嬋三女、武商和老爹才是明白人。

  身爲九州天資最高、戰力最強的他們,同樣是。

  而幽小嬋幾人短暫的離開,也成了他們進一步思考的導火索。

  「事情,很麻煩吧?」

  「我偷偷跟著你們,見你們去天衍道場……這件事,是不是和九州界來此有關?」

  「是不是他爲了讓我們留下……」

  「道爺懶得多想,既是並肩作戰,這就走!」

  ……

  衆人話不多。

  幾番猜測之後,小樹一句這就走,便是衆人此刻的心意武極神王。

  聞之,幽小嬋因感激一笑,林甜兒幽邃的魂眸爲之一顫,神姬眼圈兒卻紅了。

  武商更是想爆發戰意,先將衆人挨個打暈,然後自己追隨邪天的腳步,前去並肩作戰。

  老爹同樣是感動的,是熱血的,卻也是理智的。

  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幫小屁娃,真是,真是……哈哈哈哈,笑死老頭我了!」

  老爹似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用手抹淚,一邊哆嗦道:「邪天做事,瞭解一下,他可曾做過沒把握的事?」

  小樹眯著眼道:「老爹,這兩件事,根本沒有因果聯繫。」

  「不是沒有因果,」老爹輕蔑地掃了眼小樹,「而是以你們的智慧,很難去真正瞭解。」

  紅衣皺眉問道:「老爹不擔心他?」

  「擔心個……」似乎覺得說擔心個毛不對,老爹口風倏然一轉,「擔心是正常的,但對他的信任也是滿滿的……」

  「既如此,」獨龍默默道,「老爹你們去天衍道場做什麼?」

  武商正要道出對前輩賜法的擔憂,老爹卻哼哼道:「做什麼?還不是爲了你們!」

  「我們?」

  「前輩所賜之法爲何法?這是縱橫域外戰場之法!」老爹唾沫星子四濺,「這可是邪天都沒有的法門!一旦修成,你們即使戰力不如他,也必將迎頭趕上!但是……」百鍍一下「萬古邪帝爪機書屋」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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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五十六章 崩潰之憂 驚邪

  「但是什麼?」武商納悶問道。

  「但是,哎……」

  老爹隱晦地瞪了眼不該接話的武商,這才嘆息開口。

  「但時間啊,若換成邪天一朝便能領悟,而你們……老頭我擔心的果然不錯,你們不僅悟性不如邪天,心性更不如!至少他得了此法,不會如此三心二意!瞧瞧你們,這叫修行麼!」

  衆人被說得臉色發紅,武徒悻悻道:「我們這不是擔心他……」

  「擔心有個屁用!」老爹咆哮道,「努力修行!修成此法,出戰域外,與他並肩作戰才是關鍵!你們……其他的不說,你們這一個個的被邪天從下四境都踩到快成仙尊了,就沒有一點逆襲的念頭?就沒有一點在他面前裝逼的想法?」

  想法肯定是有的。

  是以衆人聞言,頗有些意動都市奇門醫聖。

  老爹見狀,老臉當即一臉暢想感。

  「想想啊,紅衣一刀劈開生死界,將邪天從魔手中救出……」

  「獨龍劍出,誅仙斬魔,將倒地不起的邪天扶起……」

  「張傷陡然出現在節節敗退的邪天面前,替其承受死劫,不滅體再進一層……」

  「小樹……小樹就算了,武徒……」

  ……

  「喂喂喂!」小樹正期待著,結果等來的是就算了,當即不滿道,「什麼叫道爺就算了,快說快說!」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老爹揮斥方遒,氣動河山地喝道,「想想邪天那點滿的牲口屬性!如今拜前輩所賜,這或許是你們這輩子唯一能在他面前裝逼露臉的機會,甚至是……超越邪天……」

  「什麼超越我?」

  剛剛落在院落後方的邪天,只聽到後面四個字,便放下手中的魔屍,疑惑問道。

  「哈哈,超越你就是超越你,哪兒來的什麼超越……」

  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老爹閉口回頭,見是邪天,老眸正要一亮,眼角餘光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東西。

  他眸光一轉,細細一瞧,整個人瞬間就變得輕飄飄的,似乎有一種力量,正讓他飛昇九天……

  不過在「飛昇」之前,理智的他又緩緩轉頭,看向旁邊因見邪天迴歸而一臉欣喜的賈老闆,隨後不知道罵了句什麼,最後仰面倒地,昏了過去江山爭雄。

  嘭……

  不理智的人眼裏,只有邪天,並因邪天凱旋而無比欣喜。

  但老爹這一躺,就讓他們知道必須發生了什麼。

  隨後,衆人便看向邪天腳下躺著的玩意兒。

  論外貿,魔與人幾無差異,卻也很好區分。

  雖說他們沒有實力打量魔,卻能看到魔的紅。

  是以,當他們看到邪天腳下躺著的玩意兒一身紅之後……

  「這,這這這,這是,是魔?」

  小樹牙齒上下打顫,宛如雨點不斷砸落在鐵盆裏的叮噹聲。

  邪天點點頭。

  對衆人來說,這便夠了。

  是以他們沒有驚歎,沒有昏過去,更沒有罵什麼牲口,只是齊齊看向倒地的老爹——

  該!

  紅衣一刀斬開生死,挽救邪天的一幕沒了。

  獨龍也沒有完成將邪天扶起的願望。

  小樹也真的就算了。

  當老爹還在一邊拍未知前輩的馬屁,一邊給衆人打雞血時,邪天便拎著魔的屍體返回,還納悶地問了一句什麼超越我……

  別說武徒等人,便是幽小嬋都有些接受不了浮滄錄。

  林甜兒當然是欣喜間雜著忍俊不禁的莞爾。

  神姬則有些尷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撲在邪天哥哥懷裏,雀躍歡呼。

  總而言之,邪天這次又逆天了,而且因爲老爹的緣故,沒人爲他的逆天而各種驚歎、咒罵。

  但興致,是少不了的。

  也因爲興致,當邪天第二次開口時,衆人便齊齊爆起遠遁。

  「不是屍體,還活著……」眼見半句話就嚇得衆人四躥,邪天無語喊道,「都回來吧,他和現在的老爹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衆人回來的同時,也帶回了濃濃的尷尬,且將這尷尬傳給了剛剛甦醒的老爹。

  但他何許人樣?

  只見他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尷尬,反倒一邊圍著摩溼轉悠,一邊嘚吧嘚地絮叨。

  「一個個還四躥而逃?老頭我都比你們強!就這般還想超越小屁娃,嘖嘖,嘖嘖……邪天,話說這就是魔啊?看上去也不怎麼強啊,你怎麼打敗他的?」

  邪天笑了笑,只是輕輕道了句撿了個便宜,便提起摩溼。

  這一提,摩溼有感,不穩定的魔焰氣息當即逸散出了幾絲……

  嗖!

  衆人看著老爹屁滾尿流的飛天身形,爆笑如雷,尷尬一掃而空。

  而此時……

  吱呀一聲,在他們背後響起閃婚有毒:顧少撩妻無度。

  回頭一瞧,提著摩溼的邪天,消失在他們面前,進了自己的小屋。

  歡快,戛然而止,小院重新變得安靜。

  安靜持續了不少時間,不知道衆人在這段安靜的時間中想了些什麼,但想了之後,大部分便默默地起身飛上本源之塔。

  「他沒有受傷。」

  留下來的人裏,葫蘆老頭輕輕開口。

  衆人聞言,暗暗鬆了口氣,但心中的擔憂並未消褪多少。

  「走吧,他還有要緊事要做。」

  老爹輕輕一嘆,搖頭轉身,離去的背影有些蒼涼,似乎是替邪天蒼涼。

  「邪天哥哥他……」

  「他沒事的。」幽小嬋牽起神姬的小手朝後走去,「他還有事要做,而且很急,所以才……妹妹不要擔心,知道麼?」

  讓邪天不和衆人寒暄兩句便倉促進屋閉門的,是他三我第五次崩潰的提前到來。

  提前的時間不多,僅僅半個時辰。

  但這足夠他平靜的心微微一緊。

  而見此一幕,本欲打算開口詢問的邪月,也暗歎一口氣,輕輕道:「無需太過擔憂,總會有辦法的。」

  總會有辦法,就代表如今的邪月沒有辦法。

  明白這點的邪天笑道:「我應該沒招惹到你口中的那種魔。」

  「那就好,好好休息一下縱天神帝。」

  邪月點點頭離去,並帶走了邪天並不知道的,藏在他體內的射日弓。

  他之所以微微放心邪天離去,便是留下了射日弓這個後手。

  射日弓再殘缺,也至少是堪比今世道祖的開天至寶。

  其他的不說,即使是遇到和邪天相同大境的那種魔,亦能拼命保邪天活著回來。

  「說說吧,什麼情況?」

  邪月不顧小屁娃焦急的大喊,看著表情複雜的射日弓開口問道。

  射日弓想起自己所見的一幕幕,並不言語,只是臉上的複雜愈發統一……

  最後,變成了憐憫。

  「不值啊……」

  邪月聞言,心頭一緊:「什麼不值?」

  「我替二部那幫天驕,羅剎獄那幫血子,還有那頭魔不值啊……」

  射日弓宛如憐憫衆生的聖人,悲憫輕喃。

  與此同時,黍天子也帶著士氣低沉、且眸光有些茫然的酆崖軍士,返回酆崖。

  半個時辰之後,邪帝傳人四字,響徹整個營地。

  因爲邪帝傳人,不僅造就了酆崖與葬海的一次完美合擊,還順便從他們的完美合擊中,搶走了魔的屍體。

  無論哪件,都足以驚天,足以動地。百鍍一下「萬古邪帝爪機書屋」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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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五十七章 邪之危 暠之名

  酆崖是滄桑的。

  這種因歲月,尤其是飽經戰火歲月而滄桑的存在,無論從實體還是象徵意義上來說,都是無法撼動的。

  若將二部形容爲一國,那二部神界,便是這個國家的大後方,而酆崖,則是賭上此國國運之所在的戰場凌天帝主。

  因爲賭上了國運,戰場就成了主宰一國的地方,大後方的無數資源,優先輸送的絕對是酆崖,剩下的殘羹冷炙,才輪得到八大遠古宗門一流去分食。

  即便是天庭,在資源配送的優先級上也不如酆崖。

  畢竟一旦酆崖被突破,即使二部神界有無定乾坤圖所貢獻的偵測之法,也沒有偵測後阻魔於域外的實力。

  是以真正意義上來說,二部神界的中心,根本不在天庭皇庭,而在酆崖。

  這一點,是許多準天子以及天子要被老兵蹂躪很長一段歲月,方才會領悟的現實。

  黍天子領悟得極快,是以未被老兵欺負過,甚至還反客爲主一步登天,成了一支精英大隊的主將。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在葬土還要借強行吞噬天道本源方能擊殺不如他的天子的邪帝傳人……

  被他追殺得甚至要通過指向羅剎獄的入口才能逃生的邪帝傳人……

  比自己進入域外戰場還晚上些時日的邪帝傳人……

  將容納、庇護自己的酆崖,都給撼動了。

  雖然撼動的,僅僅是酆崖無數峯巔營地中的一座,但其帶來的衝擊感,依舊讓他無法靜心思考。

  所以他揉了揉腫脹無比的太陽穴,微移的視線看到書案上磨好的墨汁早已乾涸,便丟下手中筆,起身走出洞府。

  距離他離開那邊詭異的戰場,已經半月武俠見聞錄。

  距離他返回酆崖,已五日。

  而距離邪天之名在酆崖初次響起的日子,也已五日。

  但撼動酆崖的邪之力,雖說在逐漸減少,但至此時,仍然沒有徹底消散。

  走在營地中的大路上,無論迎來過往的軍士,口中議論的多半還是邪天二字。

  再加上衆軍士皺起的眉頭,質疑中不乏駭然的神色,或多或少還在對這股撼動之力,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怎麼可能呢……」

  「是啊,想不通……」

  「借禁魔落荒陣,引魔與酆崖軍士戰,還有什麼,血宙古經?別說邪帝傳人,怕是九……」

  「噤聲!就事論事,別給自己找麻煩!」

  「總之,實在太詭異了……」

  ……

  當茫然行走的黍天子,被一臉古怪的周泉拉進一座巨大的殿宇之後,衆軍士口中的詭異,在此地幾乎形成了實質。

  除了實質般的詭異,這殿宇內還有的,便是肅殺以及深沉。

  肅殺,只因此地名爲斬魔分殿,乃掌控營地的中樞。

  坐鎮此中樞的,便是酆崖無數大統領中的三位,以及副統領十六人。

  此等陣容,是斬魔分殿的標配,而這十九人,皆是道祖中非凡的存在,即便是無定界戰力第一、二部神界十大道祖之一的周鼎,亦不敵這十九人中的任何一位龍魔血帝。

  而深沉,便是這十九人權威的體現。

  且不論酆崖,單單是黍天子所在的這座峯巔營地,完全被這十九人掌控。

  若他們要殺黍天子,即便天帝前來求情,十九人也完全可以頂著一張淡漠的表情,在天帝面前斬殺黍天子,然後再淡漠地看向天帝,用眼神詢問你還有事麼之類的話語。

  所以,黍天子不敢擡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腦袋垂到極限,用真摯的、恭敬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腳尖。

  「將你所遇之事,再說一遍。」

  率先開口的聲音很是沙啞,猶如金鐵交鳴,殺音重重。

  聞之,黍天子只感覺自己的神魂正在被撕裂。

  因此,他覺得自己至少迷茫了三個呼吸。

  但這三個呼吸爲他帶來的大恐懼,總算讓他擺脫這種因敬畏而生的大恐懼,當即開口。

  所言之事,與他五日前所說的完全一樣,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更改。

  這些內容中,沒有一個字是他臆造出來的,更沒有一句話是他的主觀判斷。

  他需要做的,只是將自己六識感應到的東西說出來,儘量爲諸位大人還原出那詭異一戰的場景。

  「最後,他對我們和羅剎獄兩百多位封號血子說了句要加油哦,便提著魔的屍體離去。」

  黍天子說完,又將腦袋垂下,等候垂詢超維術士。

  但沒人再對他開口。

  他似乎感應到,處在這座浩渺大殿中的未知之地的十九人,正在一片他無法觸及的時空議論著什麼……

  時間,便在等待中流逝。

  無形的肅殺與深沉,亦讓黍天子全身被汗水溼透。

  就在他覺得壓在胸口上的巨石越來越沉重之際,一陣殺風從他身旁輕輕拂過,讓他全身直冒雞皮疙瘩。

  殺風頓。

  帶來殺風的人,也站在了他的身旁。

  側目一瞧,黍天子就看到一顆幾乎要亮瞎他雙眸的太陽。

  隨著太陽光芒侵入他心身深處的,是他無法抵擋的,厚重的殺。

  在第一時間,本能便促使他趕緊垂首,且橫移三步遠離這顆太陽。

  就在此時,這顆太陽沉穩開口。

  「回稟諸位統領,暠前去查探歸來,所查之景,與此人所說基本吻合。」

  「可有新的發現?」

  「邪帝傳人所掌握的禁魔落荒陣,不足一成,另外……」

  「另外什麼?」

  「憑他殘留在那座小山深處的氣息,他騙不過頭一位魔,這很奇怪。」

  「嗯,下去休息吧鬼帝來襲:獨寵小皇妃。」

  「是。」

  ……

  對話,發生在身旁的對話,字字入黍天子雙耳。

  但他能夠記住的,只有七個字。

  這七個字中,前面六個字都不重要……

  「暠,暠……原來,他就是暠……」

  似乎因爲離自己只有五步,暠對黍天子產生的衝擊,竟然大過了十九位統領所散發的氣勢對他的壓迫……

  此時此刻,他滿腦海也只有這個暠字。

  待他從暠字走出,才發現自己一身宛如褪去了萬鈞枷鎖般的輕鬆。

  擡頭一瞧,卻是域外戰場的黑日。

  「我,我出來多久了?」

  「三個時辰。」一旁的周泉回道。

  「三個時辰啊……」

  黍天子輕喃一聲,迷茫的表情漸漸複雜,但複雜半途而廢,最後變成了自嘲的苦笑。

  「被一個暠字嚇傻三個時辰,周哥,我丟臉了。」

  周泉卻絲毫不意外,拍了拍黍天子的肩膀笑道:「對我們而言,這是好事。」

  「好從何來?」

  「因爲看樣子,把你嚇傻三個時辰的那個字,有可能出手對付邪帝傳人。」百鍍一下「萬古邪帝爪機書屋」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5
第二千三百五十八章 黍之慾 血棺現

  黍天子明白了。

  對他以及他統領的大隊軍士而言的好,只可能是斬魔所獲的軍功。

  然而,邪天對他們所做的事,是實打實的陰影。

  邪天不死,這支因斬魔成功而晉升精英的大隊,就不可能再次出戰。

  如今,出戰的可能性出現了。

  因爲暠,有可能出手對付給他們帶來陰影的人。

  「似乎只要暠一出手,他就死定了……」

  回到洞府傻坐兩個時辰的黍,突然笑著自喃一句。

  隨後他覺得這句話錯了……

  「肯定要把似乎去掉啊……」

  這一句輕喃,在顯得沉重的同時,卻也異常無力。

  沉重,因爲一個暠字。

  他對暠的初始認知,並非來自酆崖,而是天庭。

  天庭天子,五百年一輪轉。

  五百年中,他們是二部最尊貴的天驕。

  五百年後,他們會化身酆崖最普通的一個粉嫩軍士。

  而暠在天庭的五百年中,不僅坐在了屬於他的五百年中的頭號天子交椅,更在天庭歷代天子之中,佔據了前三的位置。

  無論是五百年中的排名還是歷代排名,強如暠,都有絕對的資格不經酆崖歷練而飛昇到更廣袤的天地繼續自己的修途,但他沒有。

  走下天子位的他,進入酆崖,從一位新軍士坐起,直至如今。

  將天庭道藏看完,甚至連雜書都看了八成的黍天子記得非常清楚……

  「三千年……」

  暠,在酆崖做軍士,做了三千年。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

  據黍天子瞭解到的情況,三千年,足夠酆崖軍士全部輪換三次。

  這說明什麼?

  說明暠,本該必死三次。

  但他不僅沒死……

  「神宮境,大圓滿……」

  當黍天子將心神從手裏的玉符中抽出後,便嘆出了玉符中記載的事。

  暠,歷經三千年,從神宮境初期,修至神宮境大圓滿。

  這已經足夠可怕了。

  但更可怕的是……

  「傳聞暠已然觸碰到道祖,甚至能隨時引劫登祖,但他卻始終壓制修爲……」

  爲何要壓制修爲?

  原因很簡單。

  一旦暠僅剩道祖,要麼成爲酆崖高層,無法盡興出手,要麼離開酆崖。

  域外戰場,看似是最沒有規矩的生死地,實則是處於這一片天地的三方勢力,沒有制定規則的資格。

  正如小屁娃在九州界面臨覆滅時的掙扎一般……

  連陸家的人都要猶豫,暠再強,也不可能打破越境斬魔這個鐵律。

  如此一來,在這片屬於神宮境範疇的生死地中,壓制修爲的暠,就堪稱變態般的存在了。

  其他的不說,暠是酆崖所有峯巔營地中,用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的,敢獨行域外斬魔的人。

  「邪天,你死定了啊……」

  想邪天死的黍天子,嘆出這句話的心情卻是疼痛。

  即使暠出手對付邪天,只是一個可能的選項。

  但他卻認爲,這個可能極有可能確定下來,變成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究其原因,便在於酆崖素來的行事手段。

  或許是因爲魔太過強大,酆崖在無盡歲月的戰鬥中,被逼形成了一種無論做什麼事,都寧願以大搏小。

  只有如此,才能更大程度地增大自己這方成功的可能性。

  「更何況,你修爲不行,戰力……算上你那匪夷所思的戰鬥智慧,也頂多和天子相當,但你卻屢屢做出不可思議之事……」

  黍天子心頭更痛了。

  爲邪天而痛。

  在他看來,如今的局面下,邪天的所作所爲在震驚酆崖營地的同時,卻也成了邪天作死的原因。

  不可思議?

  匪夷所思?

  行不可能之事?

  殺了你,就行了吧。

  ……

  所以黍天子很清楚,那座大殿中十九個與魔戰鬥一生的巔峯道祖,極有可能懷著這樣的態度,行一了百了之舉。

  「而且,這還是在你沒有那麼多祕密的情況下……邪天,你怎麼這麼能作死呢!」

  嘭!

  越想越痛!

  面容猙獰的黍天子猛地起身,拳頭狠狠落在書案之上,砸得筆墨紙硯飛襲而來,但尚未接近他面部,便被他眸中怒火焚燒得乾乾淨淨。

  「揮手化道兵的手段啊……」

  「一旦掌握了這種手段,將會解放酆崖多少支道兵!酆崖戰力,會暴漲多少!那些統領,豈會不覬覦!」

  「還有你身上那濃郁的血宙古經的氣息!」

  「人類修士怎麼可能修行血宙古經!」

  「你卻能!」

  「若能……」

  ……

  黍天子頹然坐下,無力更甚。

  他就算用腳趾頭去想,都知道單單是邪天身上這兩個祕密,就足以讓營地的大統領第一時間將慾望化爲實現慾望的行動!

  「暠出手,你還怎麼活,你還怎麼活……」

  無力的黍天子,不斷失神呢喃。

  隨著呢喃的持續,他眸中的無力也開始發生一種自己未曾發現的變化。

  變化來自慾望。

  能夠讓衆統領動心的祕密,更能讓他動心。

  更何況這一切,本該都被他一個獲得。

  而暠一旦出手……

  「呼!」

  「呼!」

  「呼!」

  ……

  不知深呼吸了多少次,黍天子漸漸迴歸平靜,重新變成了那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至少,只有我知道你在哪裏,這是你能活下來的原因,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決絕的輕喃剛落,一座小巧的、散發濃濃書香氣息的金色神宮從他體內冒出,鑽入懷中,將能感應邪帝傳人所在的浩命石,給吞了。

  噗!

  噗!

  噗!

  ……

  黍天子因此不斷嘔血。

  但嘔血的過程中,他眸中的光芒也越來越亮!

  「好好活著,邪天!」

  ……

  「邪天?」

  「回,回稟祖上,酆崖的人,人類就是這般稱呼他,他的……」

  「這個我知道。」祖上羅棠眉頭微蹙,淡淡道,「但他身上,怎麼可能有血宙古經的氣息?」

  駐守這片血海的其他祖上聞言,也連連搖頭。

  「羅剎獄與邪帝之仇,便在血宙古經之上……」

  「但即使強如邪帝,巧取半部血宙古經也無法修行,只能以血宙古經爲基自創心法!」

  「血宙古經乃血祖之賜,唯有身具古血的羅剎方有資格修行,你們被嚇得連這點都忘了?」

  ……

  就在衆祖上紛紛否定之時,血殿之中,突然血芒爆發!

  待血芒消散,殿中出現一個身影。

  羅棠等祖上朝此身影看去,見其同樣是祖上,正欲喝斥幾句血海重地豈容擅入之類的話,眼角餘光就看到了這身影胸口的,某個不起眼的繡痕。

  見此繡痕,衆祖上亡魂大冒,第一時間躬身拂胸,態度恭敬無比。

  讓他們如此的,便是那個不起眼的繡痕。

  遠觀,繡痕不過一團模糊。

  近看,則漸漸清晰……

  是爲一座即便是繡在衣衫之上,卻也顯得縹緲不可尋的……

  血棺。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15
第二千三百五十九章 和我羅錚 1樣

  羅剎最致命所在,是爲心臟。

  而紋在左胸心臟上方的血棺繡痕,似乎也欲藉此點表示,自己很不一般。

  確實不一般。

  總的來說,胸口處有血棺繡痕的羅剎,無論是三十六界的羅剎祖上,還是執掌葬海、庇護三十六界的羅棠等祖上,在他們看來,其都代表著一個名稱——元老議會。

  但凡出自元老議會的羅剎,即使自身精血中蘊含的古血並不多,甚至沒有,他的身份在三十六界和葬海也是至高無上的。

  這種存在,不僅值得羅棠等羅剎躬身拂胸,甚至會讓他們因其代表的元老議會而產生莫名的敬畏與恐懼。

  「拜見大人,不知大人遠道而來……」

  羅棠恭敬的話語尚未說完,胸口紋有血棺的羅剎便輕輕擺擺手,血殿之內,頓時靜謐,每一個羅剎在心頭驚悸暴漲幾分的同時,也做出恭敬的聆聽之姿。

  「邪帝傳人,邪天,自血嵐界古血臺進入域外戰場,此事,爾等可知?」

  羅棠等祖上聞言,猛地擡頭,驚駭看向遠道而來的大人。

  見衆祖上這般模樣,該羅剎便點點頭,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那便說說,你們是如何知曉這個……邪天的。」

  羅棠不敢怠慢,強壓驚駭,將封號血子們稟報的情況一字一句道出,隨後,驚駭爆發——

  「議會的大人親臨葬海,竟然,竟然也是爲了這個邪天!」

  驚駭因此而來!

  但議會大人,又因這個邪天的什麼而來?

  這一思考,羅棠如遭雷劈!

  「血宙古經!」

  見羅棠突然失聲驚呼,議會大人瞥了眼羅棠,緩緩點頭道:「不錯,我便因此而來。」

  「這不可能!」羅棠身軀一顫,決絕喝道,「血宙古經,乃血祖恩賜,除非是羅剎,其他生靈絕對不可能修行……」

  「這個邪帝傳人,呵……」

  想到血衰界傳到元老議會的消息,議會大人的聲音中也夾雜著一絲不可思議。

  消息是真的。

  當議會的大人親臨血衰界,並從羅殤腦海中提取出完整的記憶之後,便已確定了此點。

  「大人,他,他究竟如何……」羅棠顫聲問道。

  「還不是十三氏族中的敗類……」議會大人搖搖頭,淡淡道,「曾有一滴羅剎初血流落下界,此事太過久遠,連議會都以爲是謠言,孰料……」

  羅棠等祖上聞言,心臟如遭重擊!

  「難道這個邪天他,他被羅剎初,初血……」

  「應該是了。」議會大人微微頷首,緩緩道,「否則,即使他通過下界的兇星羅剎殿,得以獲得參悟血宙古經的機會,也沒可能參悟血宙古經。」

  此話一出,血殿之內因衆祖上暴退的凌亂步伐而嘈雜起來。

  「這不可能!」

  「這,這這這,竟然是真的!」

  「羅剎初血,乃我羅剎獄禁忌,無比珍貴,怎會……該死的羅空一氏!」

  「實在是我羅剎獄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沒有之一!」

  「我葬海,必將爲羅剎獄洗刷……」

  ……

  「我來此的目標,並不是要你們殺他。」議會大人擺擺手道,「議會的意思是,要活的。」

  羅棠一臉鄭重,拂胸恭敬道:「請大人放心,我等定然儘快將活著的邪帝傳人邪天送至元老議會!」

  「嗯。」

  議會大人略有些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朝殿門走去,不經意的聲音又淡淡響起。

  「不要打其他主意,要知道,此人不僅得元老議會重視,似乎上面的古祖議會……呵呵,好自爲之,爾等莫要自誤。」

  若說元老議會能讓羅棠等人在無比敬畏的同時,也會對議會的決斷和命令產生某種程度的偏向自身利益方向的思考……

  那真正主宰整個羅剎寰宇的古祖議會,就是他們心中最神聖、最不容褻瀆、欺騙,同時也是最讓他們恐懼的存在。

  是以這句輕飄飄的話,頓時打消了所有祖上,於內心深處的,對邪天身上羅剎初血的隱晦覬覦,以及因覬覦而生的某些思緒。

  他們只會按照議會大人所言,竭盡全力抓捕邪帝傳人邪天,並將其毫髮無損地送至元老議會。

  一句話按下了他們的慾望的同時,另外一頭,驚駭重現。

  衆祖上互視片刻,忍不住顫聲開口。

  「太不可置信!」

  「邪帝傳人,羅剎初血……」

  「那他如今,究竟是人還是羅剎?」

  「恐怕古祖議會之所以對此人感興趣,也是因爲疑惑於此……」

  「傳聞,邪帝曾從羅空一氏的族長羅空手中,騙得半步自悟的血宙古經,並藉此自悟心法,而此子……」

  「他可是真正通過下界兇星羅剎殿,領悟出了血宙古經!」

  「難怪那些封號血子……但也不對!」

  「什麼不對?」

  「即使他能領悟,層次也不可能太高,那幾個老兵卻說此人血宙古經的層次,竟能和他們借血靈逆煉陣加成的血宙古經之威媲美,開什麼玩……」

  「此人在血嵐界,無視了十八封號血子借血虹霸殺陣加成到預測十五招的血宙古經!」

  ……

  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衆祖上的議論非但沒讓他們釋懷,反倒產生了更多更深更廣的驚悚疑惑……

  其中最詭異的疑惑便是——

  邪天對血宙古經的領悟,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這是他們最想不通的一點。

  也正因爲想不通三字而生的未知感,衆祖上心頭下意識地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而這恐懼,更促使他們決定用葬海十成十的力量,來執行元老議會的計劃。

  就在他們爲此開始行動之時……

  原來的議會大人也返回了與二部神界平行的元老議會,並將葬海方面的消息,一五一十道出。

  若說羅殤之語和血嵐界十八位封號血子的悲慘遭遇,只是讓元老議會產生了重視,那此時……

  血嵐界的悲慘遭遇……

  羅殤對血衰界羅霹一氏的所言……

  葬海近三百封號血子的親身經歷……

  在此刻便匯聚爲一道驚雷,劈得元老議會連顫轟鳴……

  轟鳴結束,元老議會極深處的一座血池,一位看似滄桑無比、裸露的身軀卻逸散出滔天生命力的羅剎從中走出。

  當元老議會的元老紛紛跪下之際,蒼老與年輕混雜的聲音,響徹元老議會。

  「七十五招的血宙古經?和我羅錚,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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