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 活6祖 搶少主

  凰山盛會之上……

  雖僅僅只有大帝的聲音顯現,但盛會上所發生的一切在九天寰宇的傳播速度,比帝譜中邪天擋了妙帝一撞還快了不少。

  以致於陸行宕一行剛剛抵達先鴻山沒多久,便有人接踵而來,面對門客黃二恭敬遞上拜禮,並請求給陸家少主請安。

  或許是來人有著相當的自知之明,當黃二面帶一絲歉意拒絕後,對方並沒有失望,只是點點頭回了句少主事忙,下次再來拜訪云云。

  此後,黃二就一直在山腳一邊收禮,一邊拒絕上門送禮的人。

  雖然他的表情看不出絲毫詭異……

  但他內心中的疑惑卻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少主這是……又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此時陸家內部,卻陷入了鬼一般的寂靜當中。

  從凰山匆匆返回的陸行宕,覺得自己就是這隻鬼。

  因爲他體內居然冒出了陸家六祖的聲音!

  而這聲音的出現,直接讓他對面的四位老祖,呆滯了整整一天一夜!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在無盡戰鬥中所鑄就的沉穩和堅毅,已經消耗殆盡。

  由是而生的,是不知所措,是忐忑不安,甚至還有絲絲無助。

  因爲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導致早已仙去的六祖,會在自己體內發出聲音。

  「二,二祖……」

  終於,陸行宕哆哆嗦嗦地開口了。

  這一開口,不啻於驚雷,震醒了陷入呆滯的陸家四位老祖。

  「是六弟?」

  「是六弟!」

  「這不可能,這是幻覺!」

  「六弟隕於帝譜一戰,這是我親眼所見!」

  「他連屍身都未曾留下,便自|焚化道,這,這怎麼可能……」

  ……

  見四位老祖瞪大眼珠,你一言我一語地給一天前發生的事做出了幻覺的判定……

  陸行宕就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濁氣。

  他或許無法判斷這件事是真是假……

  「但四位老祖都是能抗衡大帝的存在,他們絕對不會……」

  孰料他暗喃未落……

  「二,二哥,我,我是老六……」

  同樣的聲調。

  同樣的語氣。

  同樣的熟悉。

  卻也同樣的……

  令人毛骨悚然!

  只見話音剛落……

  陸鬆四位老祖蹭蹭蹭地朝天上躥去,一個比一個躥得高,其勢幾欲破天!

  然而未等陸行宕下意識地擡頭去追尋……

  四位老祖又齊刷刷地站在了他面前!

  「是,是老六!」

  「是老六的聲音!」

  「老六!老六!你怎麼了!」

  「行宕,老六爲何會在你體內!」

  ……

  四位老祖失態的當頭咆哮,對陸行宕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他就如同坐在怒海中的一葉扁舟上,嚐盡了天地的恐怖,而四位老祖那激動、猙獰、瘋狂到扭曲的表情,更是如同收割生靈的魔王一般,讓他魂飛魄散。

  「我,我……」

  憑藉剛剛恢復的沉穩和堅毅,他也只能發出我這個模糊的聲音。

  與此同時,他變得異常緩慢的思維,也順著思維老祖的質問,開始了思考。

  是啊……

  咱那位早已仙去的六祖,爲何就出現在我體內了呢?

  思維的速度再慢……

  也能讓回憶到達他出發去凰山的時刻。

  他發現這一次的回憶,對自己並沒有多大的幫助,是以又從出發的時刻開始順延,終於……

  他找到了整個行程中,唯一顯得有些古怪的地方。

  他的少主,對阻止自己離去的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同時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但旋即,他整個人就懵了。

  「就,就這樣?」

  他簡直不敢相信,因爲少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早已仙去的六祖,就在他體內活了過來,並被自己帶回了先鴻山。

  「不,不可能,這,這也太玄幻……」

  不斷搖頭的陸行宕,下意識通過喃喃自語否定自己的發現。

  然而他的自語未落……

  「是,是飛揚救,救了我……」

  轟!

  青天白日。

  朗朗乾坤。

  一記驚雷隨著陸風虛弱無比的聲音,劈在五個陸家人的頭上。

  陸行宕當即就坐在了地上。

  四位老祖面容無比呆滯,身軀劇烈搖晃。

  「是,是飛揚?」

  「開,開什麼玩,玩笑……」

  「這,這說不過去啊……」

  「老六,死得不,不能再死……」

  「不對不對,老,老六啊,你再仔細回憶一下,二哥不是咒你,而是你說的……喂?六弟,六弟?」

  ……

  當陸鬆終於發現復活後的陸風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後……

  到底是誰把死掉的陸風救活一事,就暫時被擱置了。

  隨後,便是陸家四位老祖通力救治陸行宕體內的陸風。

  當他們將代表陸風的那一小點晶瑩從陸行宕體內小心翼翼取出的時候……

  他們眼前就同時掠過了一幕。

  這一幕,曾被他們冷漠地忽視。

  因爲這一幕中,他們的侄兒飛揚所表達的對陸風的情感,淡漠得緊

  沒有哭。

  沒有悲傷。

  沒有大叫。

  沒有仇恨。

  有的,只有平靜……

  以及平靜地伸手,抓向陸風留在那片虛空的唯一一點晶瑩。

  之前,他們認爲邪天這個勉強想留住陸風的行爲,不僅是沒有感情的,而且是徒勞的。

  但此刻再次看到代表陸風的這點晶瑩……

  他們的心,就宛如被一記重錘狠狠敲過,痛之餘,更是深深的慚愧。

  「飛揚……」

  陸鬆鼻子一酸,險些老淚縱橫。

  但他知道時間不多,當即收斂心神,專心致志地投入到了讓陸風恢復的重任之中。

  整整三日過去……

  陸家四位老祖看上去都疲憊地宛如老了一頭。

  此時的陸風,不再是一點晶瑩……

  而是一尊通體透亮的塑像陸小小,就曾在類似的塑像面前,通知陸風關於少主的訊息。

  「恢復一成,至少要百萬年啊……」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老六沒死……」

  「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讓老六痊癒!」

  「這個不重要……」

  見說這話的是陸鬆,陸傾三位豎起的眉毛方才落下去,隨後陸鬆又嘆道:「出去吧,還有更重要的事。」

  推開木門,四位老祖走出了代表陸家的那間不起眼的小木屋。

  「去把飛揚找來,」陸鬆對一直守候在外的陸行宕吩咐了一聲,旋即又道,「就告訴他,我有要事找他,必須過來。」

  有些茫然的陸行宕下意識領命,轉身走出三步,陡然頓住。

  然後他一臉見鬼地轉過頭去,呆呆注視著陸鬆。

  陸鬆眉頭一皺:「沒聽清麼,快去那什麼九州界找少主過來!」

  「可,可……」陸行宕張了張嘴巴,欲哭無淚道,「二祖,少主他,他彷彿不,不在那,那裏啊……」

  「笑話!」陸鬆怒極反笑,「他不在那裏又會在何……」

  處字未落。

  陸鬆再次被驚雷給劈了一道。

  此時他才回想起……

  他們陸家的少主,又被那個瘋子大帝給擄走了。

  而這一次……

  「卻,卻之不恭……」

  當陸鬆哆嗦著說出這四個字後,臉都白了。

  ps:祝所有書友春節快樂,豬年大吉,感謝所有書友對元子的支持,拜謝!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一 矛盾長者 硬否

  因爲自己的六弟活了過來……

  且活過來得莫名其妙……

  一直縈繞在陸鬆四位老祖心裏的,除了爆表的激動,便是爆表的疑惑。

  這二者一相加,造成的後果便是他們本打算暫時忘卻的凰山盛會最後發生的那一幕,變成了徹底忘卻……

  直到陸行宕開口,他們四個才想起此事。

  而想起的瞬間,陸傾三位的臉色就和陸鬆一樣白了。

  「卻,卻之不恭……」

  「應該,應該不可能吧……」

  「但,但你們發現沒,嚴格來說,飛揚和,和她並沒……」

  「並沒什麼?」

  「並沒差,差輩兒……」

  ……

  什麼叫致命一擊?

  這就叫致命一擊。

  當四位老祖的思維因爲行動上的無力,自然而然地尋找到了他們認爲最靠譜的針對卻之不恭的反抗時……

  卻發現這種反抗,從根本上就不成立。

  因爲上古時,陸壓和九帝乃至邪帝,都是同輩相稱的。

  這便導致了陸飛揚和浩女,是同輩。

  儘管今世的陸飛揚,從某方面來說已經不夠資格和浩女站在同一個輩分之上……

  但嚴格來說,他二人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弟弟。

  陸鬆四人淒涼地發現,這種關係之下,即便是浩帝想要反對他女兒的這種卻之不恭,怕是都沒有多少底氣。

  「難怪,難怪……」陸鬆迷茫的輕喃中,滿是恍然,「難怪她會在下界救飛揚,難怪她要擄走飛揚,她,她不是順手爲之,而是,而是早有企圖……老夫,爲何沒早點看出……」

  如今看來,陸鬆的話是沒有辦法反駁的。

  但若說一開始就可以看出……

  饒是陸傾三位,也不免面面相覷,最終一臉苦笑。

  今世的陸飛揚,是怎樣的陸飛揚?

  而今世的浩女,又是怎樣的浩女?

  哪怕心再大,底氣再足,陸傾也絕對不認爲自己有將浩女和陸飛揚看成一對兒的絲毫可能。

  二者之間,相差太遠了,遠到他一開始也頂多會產生浩女之所以會和陸飛揚發生糾葛,只是因爲陸飛揚是邪帝傳人的緣故。

  是以……

  見二哥居然因爲這個而滿臉的自責和懊惱,陸傾就不得不開口了。

  「二哥,無需如此,誰能想到浩女堂堂大帝,竟會對飛揚生出此等歹念?別說我等,怕是浩帝閣下都不可能想到……」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老二陸鬆愈發慚愧和懊悔,嘆息道:「如今我才明白,之前我們看飛揚,全都看錯了,真正看對了的人,是浩女啊……」

  陸傾三人聞言,一臉古怪。

  「說來,其實也是我等太狹隘了,想想飛揚,和前世最大的區別是什麼?是平靜啊……」

  「起初我等認爲,他這平靜是陰森的城府,卻根本不是,而是自信和沉穩的體現!」

  「他爲何自信?因爲自身的強大!他能輕易擊敗冥欽,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而浩女……浩女更是獨具慧眼,老夫實在是佩服……唔,或許前次她將飛揚丟入歲月坡,怕就是最終的考驗……」

  「對!一定是這樣,進入歲月坡只有邪帝能夠做到,浩女若春心再動,要選的男人一定也要達到這個高度!」

  ……

  別說陸傾三位老祖……

  便是一旁候命的陸行宕也聽得先是目瞪口呆,隨後滿臉通紅。

  「不,不是要聲討擄走少主的那人麼……」

  「爲何二祖聲討著聲討著,就,就開始誇對方獨具慧眼了?」

  ……

  「二哥,二哥!」縱然心憂邪天此時的處境,陸傾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飛揚是被擄走的,而且擄走他的人,是曾將他丟入歲月坡的人啊!」

  「啊,啊,是啊,我怎麼可能忘記此事!」

  陸鬆恍然,臉上卻非但沒有絲毫的怒火,陸傾反倒從這張老臉上看出了一絲絲的,得意?驕傲?

  而這得意驕傲的來源,他哪怕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

  浩女擄走邪天,去行那卻之不恭的事,對陸家來說確實是一場不可否認的危機……

  但更不能否認的是,浩女誰都不擄,專門指著邪天來擄,不同樣說明只有邪天方才能入浩女的眼麼?

  從這點來看,陸鬆的得意和驕傲,若忽略掉心大的話,還真說得過去。

  但陸傾聽不下去了,連忙虛咳幾聲道:「二哥,如今我們怎麼辦?總不可能坐視不理吧!」

  「坐視不理?這怎麼可能!」陸鬆好歹恢復了正常,當即怒喝道,「之前就想去和浩帝理論,如今看來,是不去不行了!否則……」

  見二哥話都沒說完就快步離去,陸傾一邊追一邊喊。

  「二哥,否則什麼?」

  「否則老夫就要喝滿月酒了!」

  陸行宕傻傻看著四位老祖離去,良久……

  「滿月酒……嘶!四位老祖都,都在說小,小少主的事了?」

  先是少主被擄……

  後有六祖復活……

  如今,彷彿連小少主都快要誕生了。

  就在陸行宕只感覺自己活在夢中的時候……

  飛天而去的陸家四位老祖,因爲看到了快將黃二埋了的無邊禮物,不得不落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瞥了眼遠去的送禮之人,陸傾皺眉問道。

  黃二見了四位老祖,當即躬身回道:「回稟四位老祖,這些人都是來給少主送禮的。」

  「送禮?」

  陸傾眼珠圓瞪,正要詢問一聲送的是什麼禮,他身後陸鬆就急忙喊道:「連禮都送上門來了,真要名不正言不順地當爺爺麼?還愣著作甚,趕緊去找浩帝!」

  聽到要當爺爺了這話的黃二,是用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目送四位老祖離去的。

  呆滯良久後,他陡然一個激靈!

  「我去,邪天要要要,要當爹了!」

  當這句話在九州界中響起時……

  「給道爺我狠狠地打!」

  小樹指著前來報信的黃二吼了一聲,武徒等人便一擁而上,對黃二拳腳相加,打得天翻地裂。

  「啐,狗嘴吐不出象牙……」

  瞥了眼被捶得哇哇亂叫的黃二,老爹啐了一口,旋即看向遠處的那座小屋。

  小屋裏,有四個女人。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這四個女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他也不知道此時此刻,邪天究竟經歷著什麼。

  他只想告訴邪天一聲……

  「小屁娃啊小屁娃,該硬的時候,你也一定要硬起來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二 餘生 請多指教

  相比較而言……

  陸家四位老祖因爲足夠強大的實力,行事的首要標準並不是利益。

  老爹恰恰相反。

  所謂無利不起早,說的就是老爹。

  若非有關軒轅戰碑的利益,在死營裏等死的他,就不會對邪天另眼相看,以致於最後帶著邪天去往天道大世界,間接開啓了九州界的新紀元。

  他不屑於去遵循善惡,不屑於去標榜自己的道德情操,大部分時候,他甚至在對晚輩們的教導中,也始終貫徹著猥瑣到底的原則和方針。

  何謂猥瑣?

  便是無所不用其極地爲自己謀得利益。

  但此刻老爹的心情,和陸家四位老祖其實差不多。

  對於邪天能被一位大帝以卻之不恭的原由擄走,他在擔憂之餘,更多的卻是驕傲和瑟。

  你們有能耐,也被一個女性大帝以卻之不恭的理由擄走啊!

  他覺得這句話在造成邪天命運莫測的同時,也爲他增添了一個巨大的吹牛皮的資本。

  不過驕傲之下,他卻也是忐忑的。

  九州界,是他的家。

  活在他身旁的人,是他的家人。

  這個鮮活的家裏,他是真誠不猥瑣的。

  而他也是在爲這些鮮活的家人而活的。

  是以……

  他絕對不希望這些鮮活的家人,會因任何變故而凋零。

  但如今,變故出現了。

  他根本無法想象,失去邪天之後的幽小嬋四女,會變成什麼樣子。

  瘋?

  狂?

  傻?

  呆?

  死?

  ……

  似乎每一個樣子,都不足以概括他的預判,而五個樣子加起來後,才勉強符合他的預判,卻也讓他痛不欲生。

  而更讓他忐忑的是……

  邪天。

  邪天是個寧折不彎的人。

  他不會用任何語言來表達這一點,只會用行動。

  但面對一位大帝,縱然是一位女性大帝……

  邪天又有什麼資格表現自己一絲一毫的寧折不彎?

  縱然是於小樹面對冥欽時,老爹也有那麼一些自信,從而讓他敢於祈求邪天的到來。

  但輪到這件事後……

  他在自己體內尋覓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自信。

  所以……

  他非常想對邪天說一句話。

  這句話,乍聽上去很是下流,然而卻包含了老爹極其矛盾的想法。

  硬,可以是生理上的,也可以是心理上的。

  爲了幽小嬋四女依舊能夠鮮活地綻放人生的光輝,他無比希望邪天能夠在心理上硬起來!

  但若這需要邪天付出性命的代價的話……

  「一個個都沒吃飯麼,再打狠一點兒!」

  最終,無比矛盾的老爹,將滿腔的無奈通過言語發泄在了前來報信的黃二身上。

  與匆忙的陸家四位老祖不同……

  與滿腔無奈的老爹也不同……

  被大帝之力插在凰山青石上的雙刀半劍之間,氣氛輕鬆得古怪。

  他們並沒有進行過多的思考……

  因爲他們的腦海,始終被浩女把邪天丟在那張黑色牀榻上的一幕所佔據。

  其實他們很想沉默地繼續看下去的,卻因爲邪月倒吸一口涼氣引發的動靜,被浩女冷笑反手一掌給扇到了凰山。

  當邪刃說出上牀這種事是好事時,邪月就無比懊惱自己的失態。

  而他懊惱的,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如今卻只能靠幻想的畫面……

  「邪刃,你說,現在他倆……」

  「抱歉,我只是刀。」

  「所以?」

  「所以……你就沒見過類似的畫面?」

  「類似的畫面?」

  「比如你那位主子和那婆娘……」

  「他們?他們很純潔的啊,別說上牀,連手都沒牽過……」

  「呼……」

  「呼?這什麼意思?」

  「用人的話來說,這是放心的意思。」

  ……

  躺在黑色牀榻上仰望從未見過的星空的邪天,卻放不下心來。

  從凰山來到這陌生天地的過程,他沒有絲毫印象。

  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微微抗爭了一下,然後就來到了這裏,且無法動彈。

  無法動彈,並不是說有力量正對他進行壓制,而是躺在這張牀榻上的他,失去了動彈的意識和能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觀賞那片頗有玄機的星空。

  好在……

  他同時失去的,還有進出那片虛無黑暗的海量消耗,以及因感應到小樹決絕死志而受到的反噬等引發的巨大疲憊感。

  「好看麼?」

  就在此時,輕柔的聲音,在他耳畔婉婉響起,帶給他無比沁心的溫暖。

  「嗯。」

  邪天的迴應很是平靜。

  對此,正在不遠處靜靜打量邪天的浩女,卻十分滿意。

  沒有問她你是誰,沒有問她這是哪裏,更沒有問她你想對我如何……

  她覺得這種平靜中所蘊含的特立獨行,在如此前所未有的近距離之下,終於具有了撼動自己冰封無數紀元的那顆寒心。

  所以浩女笑了,笑得如懷春少女一般羞澀,又猶如豔麗的牡丹盛開……

  此美,無法爲人道。

  邪天是看不見這種美的。

  什麼都做不了的情況下,他絲毫不會吝嗇對頭頂這片古星空的讚美。

  然後……

  他就看到這片很美的星空,變成了象徵喜慶的焰火。

  焰火所綻放的諸般絢麗和璀璨盈盈下落……

  有的匯聚成兩根聳立虛空的紅燭。

  有的匯聚成諸般奏響喜樂的樂器。

  有的匯聚成一張張遮天的字。

  有的匯聚成一幅幅代表大喜的貼紙。

  有的匯聚成徐徐下落的一層火紅輕紗。

  ……

  當絢麗和璀璨所匯聚的一切,共同構建起了一座存在於邪天認知中的洞房之際……

  那張徐徐下落的火紅輕紗,也蓋在了突然出現在他視線中的,一個女人的頭上。

  這個女人,邁著嬌羞卻又欣喜的赤足,走到了牀榻邊,爬了上來,在他身側緩緩蹲坐。

  砰砰……

  砰砰……

  砰砰……

  ……

  邪天不知道,這聲音是自己的心跳,還是面前這位哪怕遮住了容顏,依舊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心跳。

  但他能確定的是……

  在這星空所化的洞房之中,牀榻之上,頭頂蓋頭的女人,比自己更爲緊張。

  緊張到連續吐出了幾口麝蘭般的香氣後,女人才戰勝了羞澀,勇敢地輕輕開口。

  「往事,不可回首……」

  說到這兒,女人頓了頓,春筍般白嫩的右手輕輕掀開了自己的蓋頭……

  當邪天看到那張傾城傾國的面龐時……

  「餘生,請多指教。」

  女人,終於說出了託付終生的話語。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三 待風起 來提親?

  因果境,是橫亙在九天寰宇衆生,與九天之間的天塹。

  任何試圖翻閱這天塹的生靈,都將遭受到因果境的無情抹殺。

  不過當急匆匆的陸家四位老祖找到來到因果境所在時……

  所謂的天塹,就不存在了。

  值守因果境的六位大帝齊齊出面迎接,客氣地問明來意後,他們絲毫沒有耽擱,果決地打開了通往九天之一浩帝隱居之所的唯一通道……

  這條路,名爲殺路。

  殺路聽上去嚇人,實則含義很簡單,就是爲了紀念浩帝一生中,最值得紀念的故人的。

  所以這不僅是一條很安全的路,沿途更佈滿了大多數衆生永世都無法目睹的寰宇奇景。

  任何一處奇景,都有充足的資格讓踏足這條殺路的任何生靈駐足,沉醉,乃至迷失……

  但值守因果境的幾位大帝卻看到,陸家四位老祖的步伐越來越快,幾乎要飛起來一般。

  所謂的幾乎,不是說陸家四位老祖還保持著對浩帝的敬意不敢飛……

  而是這條路,沒有飛這個概念的存在。

  「要是有,他們四個絕對能飛起來啊……」

  一位大帝忍不住輕輕開口,聽上去有些幸災樂禍,但看其溫和卻又不失威嚴的神態,彷彿他根本沒說過這話。

  「如今可不失說風涼話的時候。」

  「然也,不過見陸家如此焦急,吾多少有些放心了。」

  「這麼說,陸家並不看好這場……唔,這場從天而降的婚事?」

  「換成渺兒或許還行,不過浩女閣下……」

  「之前浩女和陸飛揚之間或許還能算是仇,但如今真相大白,陸風他們不可能還如此認爲吧?畢竟……」

  「可別忘了陸老六,他的隕落,和浩女不無關係……」

  「但若浩女和陸家成了一家人,陸老六隕落帶來的損失,完全可以彌補吧?」

  「若陸家真能這樣想,那也就不是陸家了……」

  「嘿嘿,這個陸飛揚一出現,怪事就接連不斷,妹妹看不上,姐姐卻之不恭……」

  「一個才走到九劫途的第三劫,另外一個早已成就大帝,這能比麼?妹妹就是妹妹,而姐姐,永遠是姐姐啊……」

  「如此說來,這個陸飛揚,並未隕落?」

  ……

  大帝並非都是八卦之人。

  但當得知凰山盛會上發生的一切後,他們忍不住讓自己擁有了一顆八卦之心。

  陸家找到了少主陸飛揚。

  但陸飛揚迴歸陸家的路上,浩女三番兩次地搗亂,最後甚至逼得陸家不得不重現帝譜,最終導致了陸家老六陸風的隕落。

  身爲大帝,他們無比確定一件事陸家是絕對不會放過浩女的。

  然而就在他們坐等陸家和浩女之間的大風波之際……

  浩帝,要嫁二女了。

  這沒什麼。

  但陸飛揚,也到凰山了。

  這也沒什麼。

  但陸飛揚,在切磋中擊敗了冥欽,甚至還小小地踩了公子尚一腳。

  這也沒什麼。

  但陸飛揚和浩帝二女渺兒,雙雙愉快地拒婚了。

  這同樣沒什麼。

  最終,浩帝大女出現,以卻之不恭的態度擄走了陸飛揚,這他niang的事情就大條了。

  彷彿冥冥之中有一隻連大帝都未曾注意到的巨手……

  隨意地攪動了一下九天寰宇……

  這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幕,就這般發生了。

  浩女因爲看上了陸飛揚,擄走了對方。

  這一幕的發生,讓陸家即將轟出的一記重拳,轟在了屎上,不僅沒法著力,還發自內心地噁心。

  諸般大帝可以想到的是……

  鐵拳轟在屎上的陸家,更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陸家四位老祖如今最要緊乃至要命的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在事情還沒有發展到無法逆轉的地步之前,扭轉局面。

  饒是值守因果境的幾位大帝都能清楚地看到……

  浩女擄走陸飛揚當男人這事,讓陸鬆四位的腳步在焦急之餘,也不免有種陸飛揚能被大帝所承認帶來的得意和驕傲……

  但對寧折不彎的陸家來說,多個名爲浩女的侄兒媳,遠不如給名爲浩女的大帝一拳來得痛快。

  想著想著……

  幾位大帝就下意識擡頭,看向九天寰宇的蒼穹。

  除了那座名爲妙帝的噴泉還在噴涌意外,如今的蒼穹並沒有其他的變化。

  「應該沒這麼快吧?」

  「難說,畢竟浩女閣下……不能以常理論之……」

  「若真發生的話,陸飛揚真是狗屎運爆表啊……」

  「爆表?難道你真以爲區區聖人陸飛揚,真能承受大帝之力?怕是會直接爆體消弭!」

  「呵呵,或許這才是陸老二如此焦急的原因……」

  「無論如何,浩帝閣下應該會阻止的,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跌落大帝之位!」

  ……

  和這幾位大帝一樣,但凡知曉了凰山盛會具體情形的大帝,都在關注著蒼穹的變化。

  甚至連不是大帝的三清道門的門主老妖怪,同樣也在關注。

  只不過他關注時的表情,非但不凝重,反倒有些玩味。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不知凝視了多久,老妖怪戲謔地輕嘆了一聲。

  「還是第二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年輕的公子,希望你如今能明白,做什麼事,都不能急於求成,尤其是弄死自己的宿敵這種事……」

  浩帝,其實就是另外一片寰宇。

  只不過強如他這般的存在,根本沒有絲毫化身一片寰宇的念頭。

  畢竟他還沒有徹底掌控自己的命運,他還有存身,他還有兩個無法捨棄的女兒。

  女大當嫁,是他堅定不移的看法。

  正因如此,他才能無視上古時早已顯露不妙苗頭的年輕邪帝,只要女兒幸福,他就能容忍自己多一個名爲邪帝的女婿。

  也正因如此,當某些外來的因素再次觸動了他塵封已久的擇婿念頭後,他立刻就投入到了爲二女渺兒尋求佳婿當中。

  二女修行的天資和心性,是遠遠不如大女的。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爲渺兒找到九天寰宇年輕一輩最天驕的自信。

  是以……

  當看到渺兒氣呼呼地拒絕陸飛揚後,浩帝那張因陸飛揚拒婚而略嫌難看的臉龐,就好看了些許。

  「沒給爲父丟臉,陸飛揚又如何?渺兒說你不如豬,你就不如。」

  但他絕對沒想到……

  二女拒絕了。

  大女又冒出來,歡欣雀躍地搶走了二女看不上的陸飛揚。

  是以……

  直到弟子告訴他,陸家四位老祖聯袂求見,他才從茫然中走出。

  「這就準備上門提親,坐實此事了麼?」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四 浩曰 哎喲我去

  因爲陸壓的緣故,陸家和浩帝的關係不錯。

  若一切都正常發展……

  譬如陸飛揚沒有做出那件事,譬如陸壓沒有自禁,譬如浩女沒有因爲邪帝而心智受創……

  浩帝相信自己定然能夠接受這一場看似不差輩兒,實則差輩兒的婚姻大事。

  更何況,拋開對自己的感受不提……

  能名正言順地和陸家結下此等關係,亦是九天九帝中每一位存在,都樂意見到的事。

  然而沒有如果。

  陸壓自禁……

  一直都在沉默中平穩延續的陸家,險些因爲陸飛揚的出世名聲盡喪……

  陸飛揚不僅在上古做出了那件事,今世更成了邪帝傳人。

  而邪帝傳人是什麼人?

  是延續邪帝一切的人。

  單單是最後這一點,他就絕對不允許這場婚姻大事成立!

  但相比匆匆忙忙的陸家四位老祖……

  他在拒絕這件事上的態度,卻又是不驕不躁的。

  因爲他非常確定一件事

  「只是個替代邪帝的贗品而已,還真有自信找上門來啊……」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大女,雖說擄走了陸飛揚,但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這一點,才是他敢於用一天時間發呆的原因所在。

  冷笑了一聲後,浩帝這才讓門下迎接陸家的四位老祖。

  等待的過程中,他的思緒並未停止。

  陸家的來意,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所以如今需要解決的問題,便是如何打消陸家腆著臉上門提親的念頭。

  「同時,吾還要幫兩個女兒找回場子!」

  若沒有後面發生的事,對於拒絕渺兒的陸飛揚,浩帝頂多會懷著你很是眼瞎的態度罵邪天幾句……

  可既然這事兒已經發展到陸家急匆匆上門求情的地步了……

  他就認爲自己十分有理由和必要,把這件事也給懟回去。

  思緒如電間,浩帝腦海中已然滋生了不少的想法……

  然而未等他想出一個既不會太過失禮,卻又顯得非常強勢的開場白……

  尚在遠處的陸鬆就迫不及待地失禮大喊了一聲

  「浩帝大人,請趕緊阻止浩女,找回飛揚!」

  浩帝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一絲因註定會揚眉吐氣而生的愜意。

  陸鬆這話一出,他臉上的這絲愜意就僵住了。

  隨後,他在心頭重複默唸了幾次陸鬆的話,變得略有些緩慢的思維,方才弄明白了陸家四位老祖的來意。

  「不,不是提親?」

  當陸鬆四位齊齊站在他面前時,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颶風撲面而來……

  強如浩帝,也下意識地將背靠在了大帝王座之上,無視了陸鬆四人的見禮,繼續發呆。

  「會不會是……欲擒故縱?」

  浩帝的頭一個念頭,便是陸家四位老祖猜到了自己的態度,所以反其道而行之,率先拒絕這門婚事……

  「如此一來,他家的陸飛揚先是拒絕渺兒,如今他們又拒絕了浩兒,吾老臉肯定掛不住,一怒之下,說不定就會強勢做主,答應這門婚事……好陰……嗯?」

  然而思及此處,浩帝的眉頭卻下意識皺了下。

  因爲這個猜測,完全經不起推敲。

  「所以,他們真的不是上門提親,而是……連浩兒都拒絕……」

  再想深一點兒,浩帝又得出了一個他無法忍受的結論。

  「還是爲已經有了四個老婆的陸飛揚,拒絕浩兒……」

  思考進行到這裏,便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

  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後,浩帝略顯僵硬的面龐,漸漸浮現出柔和卻又不失堅決的笑意。

  「吾反對……」

  陸鬆聞言,大鬆口氣,急切不失恭敬地道:「多謝浩帝大人成全,還請大人幫忙要回飛……」

  「你聽差了。」浩帝笑得有些咬牙切齒,「吾是說,反對你的意見。」

  「是,我和浩帝大人一樣,也反對……」笑著的陸鬆陡然一僵,呆滯看著浩帝,「啊?」

  局面,就這般在無言的沉默中變得僵持。

  雙方一動不動,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不同的是,浩帝是咬牙切齒地微笑著,陸家四位老祖,是目瞪口呆著。

  直到門下弟子帶著公子尚走過來,僵局方才因公子尚的一跪有所鬆動。

  「尚此來,只爲請罪。」跪倒在地的公子尚,看了眼陸家四位老祖,隨後額頭觸地,無比誠懇地對浩帝請罪道,「一切過失皆在尚,請浩帝大人出手救飛揚兄一命!」

  諸般大帝仰頭想要看到的期待,絕對不是公子尚所期待的。

  而這種他極不願意見到的期待,同時也是他沒有放棄的最大原因。

  所有大帝之中,有一類極其特殊的大帝和大帝成婚的大帝。

  當兩位大帝結成道侶,進而行了夫妻之禮後,支撐二人最終踏足彼岸的大帝之力,便會水乳|交融……

  由此反饋給彼此的,是比任何一種大帝之力強大倍餘的力量。

  這一點,也正是大帝夫妻極其難以誕下子嗣的重要原因之一。

  當然,這是最爲正常的情況。

  不正常的情況是,當一位大帝鐵了心想要和不是大帝的道侶行夫妻之禮的話,那便不是機緣,而是災難了。

  所以……

  陸家如今面臨的,根本不是陸鬆笑言的抱侄孫的那種局面,而是這災難。

  如此一來,陸家的態度根本不用去想……

  退一萬步說,即使陸家勉強不反對這門婚事,他們的當務之急,也是立刻覲見浩帝,阻止那個女瘋子把好事弄成災難。

  正因如此,公子尚覺得自己必須緊緊跟隨這一潮流,否則他縱然無比樂意看到自己的飛揚兄被女人乾死,也絕不希望自己真正中意的女人,將一切都給了飛揚兄。

  更何況,他非常清楚一件事

  若說凰山盛會能夠得以順利地進行,最終爲渺兒選出了佳婿,浩帝或許不會在事後去追查引動他爲渺兒擇婿的那些許外部因素。

  可惜,凰山盛會不僅進行得無比詭異,連結局都令人毛骨悚然。

  這種情況之下,浩帝絕對會追查到底。

  而追查到底所導致的必然結果,則是公子尚勢必會暴露。

  「想要替渺兒妹妹尋一個伴侶的人,是我。」

  公子尚出口的這句話,終於打破了陸家老祖和浩帝之間的沉默。

  當五位存在漠然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公子尚苦笑說出了原因。

  「飛揚兄雖然失去了不少,但他之能,想必浩帝大人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而渺兒妹妹……」

  「尚無比疼愛渺兒妹妹,最想做的事,就是爲渺兒妹妹找到一個最爲可靠的,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聽到這兒……

  陸鬆四位頗有些動容。

  浩帝也只是輕哼了一聲。

  「可尚怎麼也想不到……」公子尚臉上的苦笑無比真摯,「浩姐姐會陰差陽錯地出現,弄亂了這一切。」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五 吾就是 這意思

  說完最後一句,公子尚便以伏罪的姿態,靜靜趴伏在地。

  他彷彿要用這種姿態告訴在場的五位大人,只要能救自己的飛揚兄一命,他甘願承受一切懲罰。

  「尚……」

  陸鬆的聲音有些哽咽。

  藏在哽咽之下的,卻是對自己曾經竟滋生過懷疑公子尚的念頭的慚愧。

  公子尚在這裏說給他們聽的,正是他曾猜測過的。

  所以真正來說,他的猜測並沒有全錯。

  這一局,還真是專門針對自己侄兒陸飛揚的一局。

  只不過陰差陽錯之下……

  沒有參與佈局的邪天,拒絕了這件婚事。

  更陰差陽錯的是,拒絕了浩帝二女的邪天,又被浩帝的大女給擄走了。

  拋開這奇葩的結局來看……

  佈下此局的公子尚身上,非但看不到任何一絲因佈局而生的陰暗和心機,反倒處處都在逸散其人性的光輝。

  尤其,當陸鬆想到上古那件事中的受害者,是公子尚的未婚妻之際。

  「這不怪你,快快起來!」陸鬆強忍哽咽,連忙走上前扶起公子尚,「叔父知道,你都是爲了他們好,飛揚能有你這個朋友,簡直,簡直……」

  「簡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浩帝也終於開口了。

  不過相比激動的陸鬆,他的聲音很輕淡,卻又不似事不關己的那般漠然。

  公子尚聞言,伏得更低,愧聲道:「尚知錯,請大人責罰。」

  「責罰?」浩帝淡淡一笑,「身爲鴻帝之徒,吾如何責罰於你?尚,以吾來看,你這不是上門請罪,而是上門要挾吧?」

  公子尚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陸鬆眉頭一挑,當即反駁。

  「浩帝大人,您這話我不敢苟同,尚之爲人天下共睹,若說他在此事中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私心,您如何唏噓在下都不會多言,可他明明是爲了飛揚和令愛……」

  「或許是爲了陸飛揚,但……」浩帝之前咬牙切齒的微笑,終於變成了實質般的犀利,「爲了渺兒?這話你說出口時,心虛麼?」

  這句話聽上去很是玄奧……

  但沒用多久,陸鬆就明白了其中之義,而他的表情,也因此微微冷了些許。

  「所以無論是大人前一句狗拿耗子,還是這一句的心虛,都是在說我家飛揚配不上大渺兒姑娘了?」

  此話一出,不僅周遭的浩帝門人們打了個哆嗦,便連趴伏在地的公子尚,似乎都顫了顫。

  浩帝,可是締造如今九天寰宇的存在之一。

  可以說,浩帝的話,就是掌控九天寰宇運行的意志。

  但剛剛發生了什麼?

  陸家二祖,竟然質問浩帝!

  然而……

  就在衆門人下意識地開始幻想師尊的雷霆之怒會是怎樣的場景時……

  浩帝卻笑了笑。

  雖然沒有開口……

  但浩帝沒有雷霆震怒!

  而是笑!

  只是笑!

  一干門人見此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子尚的一顫……

  卻並非駭然。

  而是激動。

  激動的他,忍不住在心頭暗喝一聲

  「大善!」

  陸家和浩帝究竟如何,他是不在乎的。

  他所在乎的,就是完全放棄此次針對自己的飛揚兄的佈局,用以換取浩帝出手,打碎浩女和邪天之間強扭的瓜。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氣運終於發生了作用。

  在來的路上他構想了諸般場景,卻從未想過浩帝和陸家會直接衝突起來。

  但細細一想,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用師尊的話來說,浩帝大人就是個寵女狂魔……」

  「先是飛揚兄拒婚,浩帝心生不滿,隨後浩女擄走陸飛揚,不啻於又捱了自己女兒的一耳光……」

  「更何況,明明是爲渺兒舉辦的盛會,最終卻成了妹妹看不起的,反倒被姐姐搶走……」

  ……

  單單站在浩帝的角度來看此事,浩帝確實有充足的理由強硬行事。

  而陸家這方面……

  「事關陸風隕落,陸家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此事……」

  「但飛揚兄被浩女擄走,不啻於向九天寰宇衆生證明,曾經的陸飛揚,其實並沒有隕落,無形間幫了陸家一個大忙……」

  「所以,陸家是得意的……」

  「卻也正因如此,浩帝這一開口,直接戳在了陸鬆的心坎兒上……」

  「他可以對浩帝畢恭畢敬,他甚至可以自己說飛揚兄配不上浩女,唯獨不允許旁人說飛揚兄不夠資格……」

  ……

  思及此處,公子尚對局勢便有了清晰的認識。

  「所以,如今的關鍵,便是看陸鬆的態度了……」

  「二叔父啊,您是願意爲了陸家的意志而承認邪天配不上浩女姐姐,還是寧願爲了飛揚兄的名譽,和浩帝論個高低呢……」

  正如公子尚猜測的那般……

  此時陸鬆心裏無比矛盾。

  他非常清楚,若是同意浩帝的言辭,承認飛揚沒資格成爲浩帝的女婿,浩帝自然會出手……

  但此時此刻要讓他說對,浩帝大人您說的太對了,不是鴻蒙萬象體的陸飛揚,根本配不上您家,他又萬萬說不出口!

  爲何?

  陸風!

  陸風活了!

  陸飛揚救活的!

  就衝這一點,陸鬆就不允許任何人!哪怕是浩帝詆譭今世的陸飛揚!

  「呵……」

  是以冷笑一聲後,陸鬆已然有了決定。

  「或許我陸家少主,遠不能入浩帝大人的法眼,但至少,浩女閣下卻之不恭地看上他了!」

  話音剛落……

  公子尚心頭的大石頭,就轟地一聲落了下去。

  「成了……」

  負荊請罪的他很有些意外之喜……

  自己幾乎什麼都沒做,局勢就朝著最好的方面風馳電掣地發展。

  「不入浩帝大人的法眼,所以這門親事我們陸家高攀不上……」

  「入浩女姐姐之眼,則是告訴浩帝大人你看不上我陸家少主,但你最厲害的那個女兒,看上了……」

  如此一來……

  陸鬆既沒有損傷陸飛揚的名聲,同時也變向地隨了浩帝的意思。

  陸鬆,確實是這個意思。

  公子尚,也確實猜準了陸鬆的意思。

  然而……

  面對陸鬆所表達的意思,浩帝又笑了。

  並在笑的同時,輕輕開口。

  「不錯,浩兒,是看上陸飛揚了。」

  話音剛落……

  衆人都懵了。

  「浩帝大人,您……」陸鬆愣了半晌才喃喃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吾就是,這意思。」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六 勝卻 人間無數

  浩帝的話,其實並不難理解。

  包括公子尚在內的所有人之所以會聞言而懵……

  只因他們瞬間堪破的話中之意,讓他們無法置信。

  但陸鬆的再次詢問,還是有必要的。

  因爲他這一問,得到了來自浩帝的確認。

  這一確認……

  整件事就被定下了一個幾乎無法再被變更的基調

  他同意,這門婚事。

  打死公子尚都想不到,就在整件事即將完美收官的時候,劇情又給他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超級大反轉。

  導致這反轉的,還不是經常反轉劇情的邪天,而是從哪方面考慮,都絕對不該答應這門婚事的浩帝。

  一時間,衆人腦子裏滿是疑惑浩帝大人,爲何我們順著您的思路,卻得不到您的看法呢?

  其實當陸鬆隔老遠喊了那一句話後……

  浩帝的思路就沒有發生過變化。

  你上門提親,我都還在想怎麼教訓你們好嘛,你們不提親,改拒婚了。

  被人拒婚,且還是上門拒婚這種事發生在一般人頭上,都極有可能引發事端,更何況落到了浩帝的頭上?

  而這拒婚,還不是第一次!

  在凰山!

  你們陸家的少主就拒絕了渺兒!

  是以……

  舉辦了一場盛會,以期收穫一枚佳婿的浩帝,在短短的時間裏,連續受到了來自一家人的兩次拒婚!

  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再比他找回顏面,以及發泄怒火更爲重要的事了!

  更何況……

  他完全不擔心他的大女會做出真正讓局面無法逆轉的事來!

  「贗品始終是贗品……」

  「邪帝雖可惡至極,但在浩兒心頭,又有誰能夠取代?」

  所以……

  「呵呵,年輕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決定吧。」

  見陸家四個老頭一臉懵逼,浩帝心頭就很有些快意,淡淡笑道:「卻沒想到時隔如此之久,和陸家結爲親家的竟會是吾,真是……世事無常啊……」

  目瞪口呆的陸鬆,下意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陸傾見狀,雖同樣不可置信,好歹還有開口的能力,當即上前兩步,躬身開口。

  然而沒等他發出聲兒……

  「既然二小有了決定,」

  浩帝又開口了。

  「吾等長輩亦要及時配合,雖說木已成舟,但……媒人總得有吧,三書六禮也少不得,還有主婚人亦要請一位有分量的,至於聘禮……吾無所謂,想必陸家也不會讓浩兒失望……」

  「浩帝大人……」

  「如此一想,需要準備的事還真有些多,此乃吾與陸家之大事,單單是請柬,怕是都要琢磨良久……」

  「浩帝大……」

  「不止於此,既然是大事,婚事到底在何處舉辦?先鴻山?有點不適合,畢竟陸風剛隕,再行大喜頗爲不敬,但若放在此地,影響也太大……」

  「浩帝……」

  「不行不行,時間太倉促,完全來不及啊……都怪浩兒太過心急,若等婚事準備好,怕是吾之外孫,都要降世了……」

  ……

  聽到吾孫二字,發呆的陸鬆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他哪裏想得到,自己臨行前一句表示我有些瑟的荒唐笑語,如今竟真有水到渠成的架勢!

  但旋即……

  他眸光猛地一厲!

  「不對!」

  「飛揚和浩女,根本不可能!」

  抱孫子什麼的,從來都不是陸鬆心裏的念頭

  他之所以匆匆趕至此地,爲的就是阻止婚事!

  而阻止婚事的最大原因……

  並不是爲了給浩女一拳!

  而是爲了救邪天的命!

  「不行!陸家不會……」

  孰料他的厲喝未完,便被浩帝笑呵呵地打斷。

  「呵呵,確實不行,怎麼說吾和陸家都不是尋常人家,豈能禮未成,先抱孫?所以……」浩帝笑眯眯地掃了眼陸家四位老祖,「四位親家,有關婚事的準備,要加快速度才行啊!」

  陸鬆聞言,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此時此刻,公子尚也漸漸從懵逼的狀態走去。

  和陸鬆四人不一樣……

  縱然此事同樣和他利益相關,但還算站在旁觀者角度的他,隱隱發現說這些話的浩帝,其目的似乎並非坐實婚事,看上去更像……

  「發泄?」

  當這兩個字浮現於腦海時,公子尚的思緒便如噴泉般爆發開來。

  「是了……」

  「雖說凰山盛會是浩女姐姐壞了事,但在一個父親眼裏,壞了事的不是別人,正是飛揚兄……」

  「更何況,陸家四位老祖上門求見,絲毫沒有抱歉之意,反而上門就開口拒婚,浩帝大人他……」

  「若說他同樣有著拒婚的心思,但見陸家這般,他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再加上飛揚兄若和浩女姐姐行夫妻之禮,浩女姐姐或許會跌落大帝之位,但飛揚兄,卻妥妥地會……」

  ……

  思及此處,公子尚只覺豁然開朗,大鬆口氣!

  「浩帝大人他就是在以飛揚兄的性命爲要挾,想從陸家身上找回面子!」

  眼見陸鬆四位站穩腳跟,又齊齊上前一步,全身上下都洋溢著打算和浩帝針鋒相對的氣勢,暗喜的公子尚連忙從地上爬起!

  「四位叔父,且慢!」

  「慢?」陸鬆一臉怒容,回頭喝道,「多耽擱一分,飛揚他就……」

  「尚知曉,尚知曉,但……」

  公子尚苦笑一聲,又不敢將自己的發現說出,只能恭敬地對浩帝開口告罪。

  「浩帝大人,一切都是我……我們的錯,是尚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爲渺兒妹妹尋一良人,是飛揚兄不請自來,亂了凰山盛會,是,是四位叔父不分是非,惡,惡人先告狀……」

  這番話一出,浩帝輕哼了一聲,臉上莫名的微笑也開始朝似笑非笑轉變。

  陸鬆四位卻目瞪口呆。

  「尚,你,你怎能如此……」

  「二叔父,尚……」公子尚無法開口,只能苦笑。

  但旋即,陸傾彷彿想明白了什麼,趕緊拉了拉陸鬆,給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見此眼神,陸鬆心頭頓時咯噔一聲。

  「不好,這浩帝竟如此小家子氣,不想著自家女兒有跌落大帝之位的風險,反倒一門心思想找回場子……」

  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

  若說浩女最終以卻之不恭的態度擄走邪天,是對邪天無比的承認……

  那邪天先是拒絕渺兒,接著自己四人上門又滿是拒絕浩女的態度,就不啻於咣咣給了浩帝兩記大耳光!

  「他奶奶的……」

  陸鬆此刻更想吐血了。

  他哪裏想得到,自己是以一個大人的態度來解決問題的,孰料碰上個更大的人,卻是一副不顧大局的頑童模樣!

  「如此也好,只要把浩帝安撫了,此事肯定就能成了……」

  陸鬆趕緊壓下情緒,當即誠懇抱拳。

  「浩帝大人,尚說得對,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是我陸家不辯是非,肆意行事,待此事了結,我陸家一定會向天下說明此事原委,絕對不允許有人說三道四!」

  見繞了一大圈子,四個老傢伙終於明白過來,浩帝心頭快意雖燃又濃郁了不少,但想想時間還長……

  「呵呵,親家說這話就見外了,」浩帝笑眯眯地道,「這可是好事,誰敢說三道四,要說,那都應該是鋪天蓋地的慶賀……」

  陸鬆急忙打斷道:「浩帝大人,時間來不及了啊,若再拖下去,不僅飛揚有危,連浩女都有可能……」

  所以說時間還長嘛……

  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和一個贗品發生超越友誼之事的浩帝,笑得更有些得意了。

  「不急不急,吾……」

  吾字剛出……

  這片因有大帝存在而讓太陽星不敢肆意照耀的天地……

  就亮了些許。

  衆人擡頭一瞧……

  就看到一片玄奧莫測的古星空,於翻雲覆雨間,盪漾出無邊的金風玉露

  勝卻,人間無數。

  ps:抱歉,元子要帶小天天出趟遠門,明天應該沒時間碼字,後天儘量趕回,祝大家新年快樂!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七 不急?我幹你niang!

  從來都不會有人用天亮了,來形容一場洞房導致的豔麗、迤邐……

  此時此刻,時不時擡頭仰觀蒼穹,從而試圖求證一件事的諸般大帝,心頭幾乎都出現了這三個字。

  雖然感受相同……

  他們心中所思所想,卻不盡相同。

  大多數大帝看到了這場翻雲覆雨後,心頭首先爆發的,便是震驚。

  其次,是不可置信。

  再次,是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後的濃濃妒意。

  緊接著,是濃濃妒意毫無一用後,對這場翻雲覆雨事件當事人之一的幸災樂禍。

  再然後,是幸災樂禍後的皺眉沉思。

  最後,是他們暗暗評估一旦陸家和浩帝爆發史無前例的史詩級衝突後,自己應該如何自處,以及衝突對九天寰宇乃至羅剎獄、魔族所產生的巨大影響。

  少部分並沒有太多雜念的大帝,則陷入了對翻雲覆雨本身的思考。

  早已位列大帝之尊的存在中,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大帝之間的婚姻產生了。

  是以這場大帝和非大帝之間的翻雲覆雨,讓他們頗爲唏噓。

  那位大帝,會因此而跌落大帝之位。

  那位不是大帝的生靈,會因此隕落。

  他們唏噓於大帝並非萬能的……

  他們同樣唏噓於不是大帝的生靈,其可笑、可癡,抑或是,可悲。

  但無論什麼,這場點亮九天寰宇的翻雲覆雨,最終都將淒涼落幕,留在歷史上的筆墨,並非佳話。

  極少數城府極深的大帝,則帶著高高在上的態度,跳出這件事的本身來看待整個九天寰宇的動盪。

  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早已在諸般大帝圍攻之下隕落的邪帝,其影響力始終未曾被排擠出九天寰宇……

  邪帝隕落了。

  這下又冒出了個他們不得不去正視的邪帝傳人。

  之所以之前不正視……

  是因爲這個邪帝傳人是陸家少主。

  之所以如今要正視了……

  是因爲這個邪帝傳人和一個大帝洞房了……

  而這個大帝的背後,還站著九天之一的,浩帝。

  最後一位大帝,最爲特殊。

  對於天亮的感覺,他比任何一位大帝都濃郁……

  但他眼中這片最亮的翻雲覆雨,卻宛如當頭一盆冰水澆下……

  澆得他的認知被顛覆……

  澆得他眼中的天地變得無比灰暗……

  澆得他剛剛才從陸家身上獲得的發泄快感蕩然無存……

  澆得他的心,猶如被剜去了最嫩的一塊肉。

  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他需要在安靜中漸漸平復,他需要在安靜中從黑暗攀回光明,他更需要安靜來治療自己猝不及防遭受的巨大創傷……

  但……

  「我,我幹你niang啊!」

  這句話,就是平時最寡言少語的陸老五,對天亮了三個字的最直接的情感表達。

  因爲這激撞出無邊金風玉露的翻雲覆雨,幾乎就等於上蒼在宣告陸家少主的死期。

  更因爲……

  在這場翻雲覆雨產生的前一瞬……

  真正有能力、有資格阻止其發生的唯一人選,他niang的還在不疾不徐地對他說不急,不急……

  或許正因爲不急不急和這場猝不及防出現的翻雲覆雨所導致的強烈衝突……

  這幾乎等同於破口大罵浩帝的言語,並未打破現場鬼蜮般的靜謐。

  浩帝……

  陸鬆……

  公子尚……

  在場的每個人……

  依舊呆滯望天,用他們最爲真實的錯愕表情,表達著自己的茫然。

  人人都覺得,這場翻雲覆雨都十分具有被阻止的希望。

  公子尚堪破了浩帝的心思。

  陸鬆因此低頭了。

  浩帝本身絕對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對一個贗品付出對待真貨的情感。

  其他人亦都相信,只要浩帝意志存在,就絕對不會有違背其意志的事,於九天寰宇內發生。

  然而如今,希望就這般嗖的一下,變成了金風玉露的「美景」。

  怎會如此?

  當殺路的彼岸所在的所有生靈,腦海中都冒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金風玉露的激撞,漸漸變成了如膠似漆般的,甜與糯的溫存。

  於此際……

  陸鬆呆滯的面容陡變,轉頭朝浩帝大聲厲喝道:「趕快阻止!」

  於此際……

  公子尚面色蒼白,一口他很想吐卻不敢吐的鮮血,橫亙於喉頭。

  於此際……

  浩帝下意識就想按照陸鬆的指示出現在那片溫存的星空,然後六親不認地將其定格、回溯……

  但他突然發現,這並不是此時他最應該做的。

  他最應該做的,是……

  「哼,好膽!」

  夾雜著濃濃怒意的厲喝,絲毫沒有顧忌身周的陸家老祖、公子尚以及諸多門人。

  這聲厲喝似乎要告訴正在做什麼事的生靈,而這生靈離此地太遠太遠,所以他需要讓整個九天寰宇,都充斥他的怒音。

  所以……

  一干門人瞬間化道。

  公子尚分崩離析。

  陸家四位老祖吐血倒飛。

  以這些爲背景,怒不可遏的浩帝從帝座上起身,擡手一劃,劃出了一片浩瀚,蓋在了那片金風玉露衍化出的溫存之上。

  洞房,是不需要有洞的。

  尤其是大帝之女的洞房。

  洞房,更不需要偷窺者。

  尤其是大帝之女的洞房。

  當浩帝感應到有同類居然想聽自己女兒的牆角之際……

  阻止對他來說從頭到尾都充滿羞辱、打臉情節的洞房花燭夜,就變得無足輕重,重要的是,讓這洞房花燭夜,儘量地無暇。

  然而做完這件事後,他就在陸家四位老祖和公子尚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懵逼。

  「吾,吾這是在做什麼……」

  下意識做出這個舉動的浩帝,讓陸家老祖和公子尚宛如見鬼。

  因爲他的這個行爲,是無法用任何理由去解釋的,除非……

  「除非浩帝大人他,他想藉此清理門戶……」

  讓這場丟盡他顏面的洞房花燭夜繼續進行,直至落幕。

  隨後浩女跌落大帝之位。

  陸家少主陸飛揚身死道消。

  保證讓這場看上去勝卻人間無數的洞房花燭夜,絕對以最悲慘最淒涼的方式落幕,在充分顯示浩帝無情之餘,亦將保證他的尊嚴,不會受到任何褻瀆。

  然而……

  就在這個猜測於公子尚腦海中閃電般劃過之際……

  他又如見鬼般地看到,浩帝那雙令人不可直視的眸子,居然溼潤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八 委屈 持久 夫君

  浩帝哭了。

  在他自以爲女兒的高傲會支持他在陸家老祖面前裝逼之時,他的女兒用利索的行爲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不僅扇在了大帝的臉上,也扇在了父親的臉上。

  所以他痛。

  但痛之餘,他還必須做一個作爲父親應該做的事

  含著熱淚,保護女兒。

  然而這位寵女狂魔在保護女兒的同時,內心深處還充斥著濃濃的委屈。

  這委屈不停地以聲音的形式,在他內心深處迴響

  「女兒啊,你,你怎能如此,你,你怎會如此……」

  怎能和怎會,直指他內心深處對這件事唯一的評判標準。

  這個標準,極其簡單,但對他來說,卻也極其堅定

  邪帝傳人,哪點能好過原版!

  所以你怎能和贗品這樣搞!

  怎會和贗品如此胡來!

  與此同時……

  暗罵浩帝胡亂的生靈,也不乏少數。

  這些生靈,此刻都在做同樣一件事

  吐血。

  打死他們都未曾想到,自己那絲帶著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單純心思的意識,只是想更近距離地看看那金風玉露引發的天地奇景……

  就遭到了浩帝毫無預兆、且毫不留情地狠辣打擊。

  你以爲我們不知道這是你女兒在洞房?

  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和你女兒洞房的,是陸家少主?

  你以爲我們真他niang的敢頂著觸怒你的膽量,去做聽大帝之女牆角這種毫不利己的蠢事?

  ……

  再多的以爲,也換不來歲月的回溯。

  所有試圖近距離看這場奇葩洞房的大帝,都遭到了浩帝的無情打擊。

  更讓他們忐忑不安的是……

  他們根本不知道來自浩帝的打擊,是已經就此結束,還是……只是個開頭。

  好在,他們漸漸地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當這場金風玉露的相逢持續了一個時辰後,這場洞房,還僅僅是個開頭。

  陸家四位老祖呆滯的視線,也不再停留於眼含熱淚的浩帝臉上了。

  公子尚見鬼般的眸光,也不再見鬼了。

  浩帝蘊滿熱淚的帝眸,也漸漸瞪圓。

  持久這種屬性,是評論一個男人是否男人的十分重要的標準。

  但涉及到大帝之後……

  這種屬性所具有的力度,又會提升無數個檔次。

  他們十分疑惑

  這場完全不對等的洞房行爲,爲何會在持續一個時辰之後,依舊在如膠似漆,依舊在溫情蜜意?

  「我,我去……」

  至於雙邪中的邪月,此刻已然傻眼了。

  縱然對於上牀這種邪天大佔便宜的事絲毫不擔心,甚至還懷著哎喲邪天這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的心理……

  可真當天亮之際,他們心頭依舊是忐忑的。

  然而一個時辰過後,他們心頭忐忑已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邪天這種超乎尋常之能力的無比震驚。

  「只能說天賦異凜。」

  過了老半晌,邪刃也輕顫著做出了評價。

  這評價讓邪月忍不住側目,緩緩道:「這話聽上去,不像什麼好話。」

  「那你找個理由出來?」邪刃理直氣壯地反問。

  「我……」

  邪月張了張口,又馬上閉上了嘴巴。

  結果邪刃又突然笑出了聲兒。

  「本以爲親親嘴兒什麼的也就夠了,結果……」

  「所以你一開始說的好事,就是親親嘴兒?」

  「相當於定情的事,不是好事?」

  「可你明明說的是上牀這種事……」

  「我連牀都未曾擁有過,你跟我提上牀的事?你是想兩敗俱傷麼?」

  ……

  雙邪吵了一會兒,沒分出勝負,便陷入了再度的沉默。

  「大帝之力啊……」

  「邪天從我這裏拿走的,不過是我殘留的大帝精華中的一顆沙,這一回……」

  「有了浩女的大帝之力,邪天他……」

  「他所失去的,或許永遠無法被彌補,但經過此事之後,他或許就能和上古時的自己,並駕齊驅了吧。」

  「話說,你真不想知道,他如何做到的?」

  「想,但猜不出。」

  「是啊,從未想過,大帝和非大帝之間的夫妻之禮,真能成功……以往成功過麼?」

  「沒!」

  ……

  從先天第一大帝口中冒出的斬釘截鐵的一個沒字……

  不僅說明了正在上演的這場金風玉露打破了上古洪荒乃至九天寰宇的禁忌,同時也表達了諸般大帝心頭所蘊含的震驚以及駭然。

  依仗著自己畢生積累的閱歷和認知,他們都無法做到解釋這一幕。

  他們所能做的,便是隔著浩帝那幾乎不可破壞的屏障,用幻想去猜測洞房的真實場景,以及讓邪天得以承受大帝之力沖刷的原因。

  以星空爲房……

  行夫妻之禮……

  衆生仰觀之……

  僅僅是看上去,都無比地壯觀恢宏。

  然而星空所化的洞房內,黑色牀榻之上,卻是一副安靜祥和的平凡場景。

  充斥於這平凡場景中的……

  是兩個乾淨的人兒。

  是兩具在呼吸互補中扭動的和諧軀體。

  是嬌羞、迤邐、溫柔。

  是平靜、坦蕩、真摯。

  是rou體的零距離接觸。

  是視線的毫不閃躲。

  是內心的直視。

  是嬌|喘。

  是粗重。

  是快樂到巔峯的輕吟。

  是胸懷廣博的容納。

  ……

  這兩個人,一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大帝之力正在瘋狂外泄,一個絲毫不在意自己在求生本能的逼迫下,變成了一具看似是血肉,實則是虛無的軀體。

  不在意大帝之力瘋狂外泄的人兒,只在乎那雙似乎想把自己刻入神魂的純純靜眸。

  不在意自己變成虛無軀體的人兒,只在乎那雙正在斬滅前塵,活在當下的悲喜明眸。

  純純靜眸,讓她想起了她曾看到的他的過往。

  從他踏足涅蕪荒丘開始,一直到他第二次走出歲月坡爲止。

  當她想到第二次走出歲月坡的他體內,竟然擁有了名爲陸風的生機後,她明眸中的明亮,就變成了淚水,倏然落下。

  她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他。

  那個不會因爲任何原因做出捨棄舉動的他。

  哪怕所有人都目睹過那人死了,哪怕所有人都擊敗過那個死人,哪怕那個人的親人葬了那個人……

  她眼中的這個他,也毫不猶豫地進入了一個註定代表死亡的地方,帶出了這個死人。

  「夫君!」

  當痛苦並著快樂的輕吟,變成了發自靈魂的高亢尖叫時……

  她,終於喊出了無數紀元前就想喊出的兩個字。

  而曾讓她想喊出這兩個字的那個身影,也同時被一個更爲年輕、更爲弱小,卻也更爲強大的身影,徹底取代。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50
第二千八百二十九 顥兒 應該留下

  高亢的尖叫之後……

  便是甜甜的靜謐。

  紅燭殘淚。

  大暗紅。

  倒在他臂彎裏的她,滿足地閉著明眸,嘴角如彎月,掛滿了不夾雜絲毫雜質的幸福,甜甜地睡著。

  但那片屬於她的古星空,彷彿還在演繹著她的歡愉和喜悅。

  有的星辰,化爲羣鵲,嘰嘰喳喳地唱著曲兒,時而匯聚,時而散開,匯聚成甜,散開成蜜。

  有的星辰,化爲仙女,於蒼穹曼舞,用簡潔明快的舞步,盡情表達著最質樸的歡樂。

  有的星辰,化爲鈴鐺,相互碰撞出清脆的笑聲,笑聲爛漫,蘊滿了對幸福的依戀。

  ……

  星空美。

  古星空更美。

  此刻的古星空,美得更純,更讓邪天迷醉。

  他本以爲這只是一場春夢。

  如今夢已醒,臂彎卻多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這個女人,則帶給了他濃濃的現實感。

  他只需要微微低垂視線,就能看到女人光潔的額頭,美得淡雅的黛眉,美得如畫的睫毛,美得精緻的瓊鼻,美得誘人的紅脣,美得讓人想咬一口的脖頸……

  然而這一切,都被他靜靜的目光過濾,最後只剩下之前二人對視所傳遞給他的痛苦、悲傷、欣喜、羞澀、歡樂、幸福……

  能夠讓別人幸福,自己也該感受到幸福。

  哪怕身處這場突如其來的莫名洞房,莫名地和一個女人做了自己不太願意做的事,這種幸福,邪天自覺亦有之。

  他不知女人爲何比小霸王遇窺源劫時痛苦。

  他也不知女人爲何與自己做這種事,就會獲得他不敢想象的幸福。

  他只知道,當女人出現時,鴻蒙小霸王縮了縮脖子,就背對著自己,抱著金色元陽王座的一根椅背呼呼大睡起來。

  從鴻蒙小霸王的表現中他明白了三件事

  小霸王和女人,是認識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怕見這個女人。

  非常喜歡出風頭的小霸王,根本沒有和他商量的念頭,就把這次出風頭的機會,讓給了自己。

  邪天和小霸王,是一個人。

  但這個時候,小霸王把自己和邪天果斷地分了開來。

  這種行爲,在女人那句往事不可回首,餘生請多指教的詮釋下,邪天似乎就讀懂了什麼。

  是以……

  女人慢慢掀開蓋頭的時間,就是他醞釀自責的時間。

  小霸王能夠把自己和邪天分開……

  邪天卻無法把往事和今生分開。

  所以他才會默認九州界被陸家擢升到九天寰宇。

  所以他才會走向化道的陸風。

  所以他才會走進陸風的院落。

  所以他才會倉促地成就道祖,只因他要去一個地方,去嘗試救一個已經死了、甚至被葬了的人。

  所以……

  小霸王怕見的女人,他必須見。

  如是告訴自己的邪天,在春風雨露激撞的時間裏,有將醞釀的自責,變成了廣博的寬容,和容納。

  他用真摯的寬容和容納,接受了女人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並用坦蕩的眼神,接受了女人的痛苦。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做這些事。

  因爲,在小霸王逃避後,這就是他的責任。

  風雨之後……

  邪天並沒有進行過多的思考,只是將其當成拖延到今世方才得以解決的一件往事。

  是以,當他略顯迷茫的血眸再度清晰時,被他過濾掉的女人的美,便有了佔據他思維的機會。

  「用情如此深的女子,你上輩子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呼呼大睡的小霸王,其均勻流暢的打鼾聲陡然一滯。

  他知道,邪天這話是對他說的。

  他還能聽出這句話中夾雜的淡淡責備。

  所以他覺得,自己的今世彷彿鬧出了一個誤會。

  這誤會很大。

  有多大?

  大到他剛想開口解釋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結果嘴巴剛剛張開,就被他的理智給阻止了。

  這誤會挺好的。

  反正不是我乾的。

  如是想的小霸王,覺得自己可以真正地踏實睡一會兒了,便打了個哈欠,給了邪天一記大哥你真牛逼的眼神,旋即沉沉睡下。

  邪天正要琢磨小霸王意味深長的眼神……

  臂彎輕微的顫動卻告訴他,躺在自己懷裏的女子,醒了過來。

  睜開的明眸,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一雙因真摯和平靜而顯得無比溫暖的視線,浩女千瘡百孔的心,幾乎快被融化。

  她從未想過,因真摯而坦蕩的一雙眸子,也能帶給自己如此幸福的感覺。

  「夫君……」

  所以她再度閉上雙眸,臉頰撒嬌似地在邪天的臂膀上輕輕摩擦著,享受著溫存過後,一如既往的幸福。

  然後……

  她就哭了。

  嚶嚶之泣,比小霸王的眼神更讓人難以琢磨。

  「對不起,我……」

  邪天的歉意尚未表達完畢,女人摩擦他臂膀的動作,就變成了表達否定的搖頭。

  「夫君,你從沒有對不起顥兒,顥兒只是,只是覺得太幸福了,所以,所以……夫君,告訴顥兒,這是夢麼?」

  「顥兒……」品味著女子名字的邪天,輕笑著問道,「很好聽的名字,顥,是什麼意思?」

  「噗嗤……」沒見過邪天這一面的浩女,含著淚笑了出來,「夫君,你猜?」

  「應該是美麗,對麼?」

  「嘻嘻,錯啦!」

  「所謂人如其名,我覺得是對的。」

  「咯咯,沒想到夫君原來還會說這樣的話,顥兒好歡喜!」

  「對不起。」

  「夫君,你從來沒對不起過顥……」

  「如果我有這個資格的話,」邪天坦蕩凝視著浩女,輕輕道,「我願爲過往對你造成的傷害和痛苦道歉,並竭盡一切努力去彌補。」

  浩女呆住了。

  但剛要停止的淚水,卻順著臉頰,流得更爲歡暢。

  顥兒默默地流著淚。

  邪天就靜靜地看她。

  「哇……」

  一聲大哭,衣衫半解的顥兒猛地起身抱住邪天。

  「顥兒,顥兒好後悔!」

  「後悔什麼?」

  「顥兒,顥兒不該斬斷,斬斷過往……」

  「爲何?」

  「顥兒,顥兒該把過往的痛苦和悲傷留存,照映當下,否則,否則顥兒真擔心這是一,一場夢,嗚嗚……」

  輕撫著顥兒光滑如緞的背脊,邪天頗爲認同地點點頭,並意味深長地迴應著。

  「確實,應該留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wanhua1234567

LV:16 版主

追蹤
  • 548

    主題

  • 234134

    回文

  • 2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