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真] 劍修男神打臉之路 作者：夏風清水（已完成）

第590章 被搶走一切的嫡長女1

　　「比我想像中的要慢很多。」當玄淵回到主神空間時，還來不及歇口氣，就聽到主神的聲音冷冰冰的響起，雖然是千篇一律的機械聲，但却聽得出帶著幾分不滿和焦灼。

　　揚了揚眉，唇角也微微揚起，玄淵輕輕嗤笑了一聲，眼中露出幾分淡漠的冷意來，他用一種混合了譏誚和嘲諷的語氣淡淡道：「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才不算慢？」

　　不等主神回答，玄淵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是不是認爲，我應該在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是蟲族母巢之後，就直接現身於蟲族基地，然後輕而易舉的直接將母巢取走，帶回來給你。」

　　玄淵的語氣裡幷無半分暖意，反而透著淡漠的冰冷和不屑，似嘲諷似譏誚，混合了些許輕慢和寒意，但主神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出玄淵語氣裡的嘲諷似的，依舊用冷冰冰的機械音說道：「是。」

　　祂毫不猶豫的承認了，幷補充理由：「對你來說，入蟲族巢穴如入無人之境，沒有半點困難，你完全可以輕易得手，根本用不著花什麽時間，這對你來說只是小事，你有這個能力。」

　　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玄淵默認了主神的這些話，但是他唇角微勾，露出混合了譏誚和冷意的表情來：「我是可以做到，但我憑什麽爲你做到那一步呢？」

　　不等主神有所反應，玄淵就已經輕聲自語：「只是因爲你不想多等一段時間，所以便希望我直接動手。我想，作爲萬千世界管理者的主神，你根本沒想過我真的按你希望的那般行事後，這方高級世界的未來會如何演變吧。」

　　神情漸漸平靜下來，之前的譏誚與不屑，輕蔑和淡漠，都通通化作一片淡漠，玄淵嗓音微凉，若春水融冰：「即使這方世界因爲我的干涉而毀滅，你也根本不在意，你在意的只是你能不能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你從來不在意這些你管理著的萬千世界的下場。」玄淵聲音低沉下去，透著淡淡的冷凝。若是主神當真是爲了維護這些世界，就不會大肆吸收宿主去萬千世界裡替代他人改變旁人命運了。

　　有些宿主行事尚有章程，只做冤有頭債有主的報復，但有些宿主却在一個個世界中迷失了方向，以爲自己有多麽厲害，非得把一個又一個世界攪和得亂七八糟，仿佛這樣才能顯出他們不凡似的。

　　若是主神真的有心維持萬千世界的秩序，最起碼會給那些宿主留下制約的條款，但主神有嗎？祂沒有，祂只是跟宿主、跟許下願望的原主做交易，壓迫、剝削著他們，然後又將這個代價轉嫁到每一方世界。

　　「我只是萬千世界的管理者，不是創造者，也不是維護者，甚至不是天道、不是法則。」主神的機械音依舊平板，但這一次祂終於在玄淵面前展露出作爲主神的冷酷和漠然來，「我爲什麽要在意一個世界的死活。」

　　主神到底是由龐大的數據進化而來的生命，祂的本能就是計算、邏輯，即使産生了情緒，祂本質上依舊冷酷漠然，精於算計。祂幷不是天生就擁有生命的生靈，所以從本質上永遠都和玄淵還有其他的生靈完全不同。

　　「一個世界毀滅了，那就去找下一個。」主神繼續凉薄的說著，「萬千世界猶如宇宙星辰，浩瀚繁多。就算沒有我插手，也不斷有世界步入死亡，有新的世界誕生。」

　　沉默許久，玄淵慢慢點了點頭，臉上已經不見半分怒意，只有一片平靜漠然：「你說得對。」他甚至還笑了一下，然後才淡淡道，「從你的角度來說，你沒有錯。」

　　主神本身就與萬千世界的生靈渾然不同，祂既非創造者，也非維持秩序的天道，沒有理由讓祂去「愛民如子」，也不可能用生靈之間的道德觀去約束祂、指責祂。

　　「我跟你不一樣。」玄淵平靜道，「所以我不可能選擇會對一方世界造成重大影響，甚至是毀滅一方世界的方法去替你用最快的速度拿到蟲族母巢。我只會用我認爲對的方式。」

　　眨了眨眼睛，俊秀出塵的面容上流露出一分如雲又如霧，飄渺而清淡的悵然來，玄淵勾唇笑了笑，只是笑得頗爲複雜：「畢竟，我是人，不是類似你這種存在。」與主神從來不是一樣的存在。

　　「請恕我直言。」機械音冷冰冰的，却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擁有不遜於我，甚至比我更强大的力量。我認爲，像你這種個人實力到達這等地步的存在來說，不能再稱爲人。」

　　淡淡笑了笑，玄淵特平靜的說了句：「我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這樣就足够了。」垂下眼簾，他淡淡道，「不管我現在多强，我一直記得很清楚，我也是從弱小之時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擺了擺手，玄淵一時陷入到沉思當中去，說實話，最開始察覺到主神對萬千世界潜藏著的淡漠、放縱、凉薄和惡意時，玄淵是有些微憤怒涌出的——畢竟最開始，玄淵也只是一方修真界的修士。

　　只是他最終跳出了修真界的桎梏，來到了新的一片天地而已。不過，他仔細想了想，對於主神這樣的態度，玄淵本身是沒有什麽資格和立場去指責什麽的。

　　難道主神對萬千世界所做的事情，玄淵不曾對其他比他更弱小的存在做過嗎？不僅僅是玄淵，就算只是一個普通人，難道沒有踩死過螞蟻、蟲子等生物嗎？

　　那怎麽可能。

　　萬千世界之於主神，不過如同萬千隻螞蟻之於普通人，同樣曾經一脚踩死過不少螞蟻的人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同樣這麽幹的主神？大家半斤八兩，總不能因爲一方世界比一隻螞蟻重要，就能隻批判主神，而踩死螞蟻者就完全無罪吧。

　　畢竟在主神眼裡，一方世界只怕還不如一隻螞蟻在普通人眼中有地位，這不過是雙方層次差距不同所産生的謬誤而已。反正在玄淵看來，誰也沒有資格審判誰，所以到此時，他的怒氣反而消去了。

　　往軟榻上一靠，玄淵懶洋洋的眨了眨眼，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慨拋開，直接換了話題：「以後，你別干涉我，我一般情况下也不阻止你隨意折騰，暫時和平相處吧，以後再有交易，還能合作愉快，怎麽樣，同意麽？」

　　主神卡了一下，才問道：「我可以答應，絕不干涉你做宿主的事情，但爲什麽你只是『一般情况下不阻止我』？如果是特殊情况，你就要插手？這個交易內容好像不太公平。」

　　「你能保證這蟲族母巢就能遂你心願，製造出可以承受你那龐大數據流的身體麽？」翹起長腿，玄淵懶洋洋的反問了一句，態度那叫一個淡定，「你確定以後不會再需要我的幫忙麽？」

　　主神：…………

　　面對有恃無恐的玄淵，主神表示祂完全沒辦法確定會不會有第三次找玄淵幫忙的時候，畢竟這蟲族母巢看上去也不是很靠譜，萬一沒辦法製造出合適的身體來……

　　MMP，不用想，比蟲族母巢還要强的東西，也只有玄淵能幫祂拿到了。現在跟玄淵鬧翻了，最後倒黴的還是祂，畢竟空間和時間秘術都交出去了，主神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拿來跟玄淵交換。

　　見主神有服軟的意思，玄淵頓時就笑了起來：「你放心，我向來是個很講道理的好人。」

　　（玄淵原修真界衆人：呵呵。）

　　渾然不知自己說的話很具有嘲諷意味，玄淵面不改色的繼續說著：「只要沒犯到我手上來，你以爲我有多閒去幫你整頓麾下宿主，約束他們不要肆意妄爲嗎？」

　　「當然，若真有倒黴蛋犯到我手上，就不能怪我動手了。」玄淵笑吟吟，語氣溫和極了，「我不會折磨他們，只是讓他們乾乾淨淨的……魂飛魄散而已。」

　　主神淡淡道：「你是要以自身作爲震懾嗎？」

　　「是的。」爽快點頭承認，玄淵幷不含糊隱瞞，「你記得通知一下你麾下的宿主。我可以理解你不把萬千世界當回事的態度，但是你麾下那些宿主……他們原本也只是普通生靈，我可見不得他們仗著背後靠著你就肆意妄爲，胡亂攪和一方世界。」

　　主神應下，將時間秘術交給玄淵，拿到了夢寐以求的蟲族母巢。在準備進行再一次試驗之前，祂到底記得上次許下的承諾，又問道：「之前我答應你，讓你跟0617見面，你現在要見它嗎？」

　　「它還在第一個世界？」玄淵挑了挑眉，臉上不由露出淡淡的微笑來，想到主神的小心眼和嫉妒，忍不住憐愛0617一秒。這傻孩子，也是倒黴，誰讓主神是它直屬上司呢。

　　主神回答：「不，第一個世界它任務失敗，已經强制退出了。（至於沒賺到積分反而倒欠積分一萬的事情，主神就省略不言了）第二個世界我沒爲難它，它接了個初級世界的普通任務。」

　　沉吟了一下，玄淵慢慢點了點頭：「也好，我就當休息一個世界吧。在0617完成任務的世界，你給我安排一個身份插進去……嗯，不必告訴0617。」

　　戲謔的勾唇笑了笑，玄淵說道：「讓我看看0617的能力怎麽樣，如果她任務順利，我就給她添添亂，如果不順利，我就看看。嗯，我也想看看它到底有多笨，到什麽時候才能認出我來。」

　　只要是坑0617的事情，主神都很積極，立刻就答應了：「好，0617接的是任務是『被搶走一切的大小姐』，給你安排她父親的身份！」

　　這個身份想耍壞爲難0617，太容易了！
　　

第591章 被搶走一切的嫡長女2

　　前朝末代帝王昏庸無道，篤信奸道，爲求自身長生不老，不僅動用大量金銀爲自己大興土木的修建陵墓，更是四處强行徵兆良民充作修建陵墓的工匠，致使國庫空虛，中原大地十室九空。

　　前朝亡國帝王景幽帝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多次增收賦稅，致使民不聊生，百姓落得賣兒賣女爲生的地步。景朝末年，民怨四起，中原各地皆有義士揭竿而起，之後短短數年，景朝被推翻，中原大地陷入亂世之中。

　　在這持續了數十年的亂世中，本朝太祖從一介平民起步，在揭竿而起後招兵買馬，四下征戰，建立勢力，經過多年征戰終於平定天下，建立新朝，自號國號爲「燕」。

　　距燕太祖定國都於汴京城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太祖早於十年前駕崩，如今在位的當今聖上乃是太祖髮妻所生的嫡長子，如今三十有七，在位十年，已把整個朝堂盡數握於手中，使整個天下都安平泰和。

　　定北侯盛明閣乃是當年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從龍功臣，在太祖與汴京立國建立燕朝後，便封了世襲罔替的超一品侯爺，僅次於太祖三位异姓兄弟所封賞的國公，足見定北侯盛明閣聖眷優渥，頗受隆恩。

　　盛明閣與太祖是一輩人，在五年前過世，定北侯的爵位由其獨子盛廷弘繼承。在當今聖上還未登基之前，甚至還不是太子的時候，盛廷弘便已經是當今伴讀。

　　盛廷弘與當今年齡相當，七歲選作當今伴讀，於太祖四下征戰時作陪當今聖上讀書八載，十五歲時方因太子入主東宮而不再與聖上同住。但八年隨太祖四下征戰、顛沛流離的日子，却使得盛廷弘與當今感情極深。

　　盛廷弘深受當今聖上恩寵信賴，乃是聖上心腹大臣，除超品爵位在身以外，還是內閣一品大臣，以盛廷弘不過三十五歲的年齡，已是頗爲惹人注目，實乃內閣大臣中年齡最小的。

　　不要覺得定北侯盛明閣是武將，所以盛廷弘進內閣十分古怪。事實上，當年盛明閣雖然是在太祖草莽時便投效，但他本人却幷非是草莽平民出身，反而頗有來歷。

　　盛明閣本身是前朝書香世家子弟，盛家因觸怒景幽帝招致大禍，滿門子弟被貶官流放於西北之地，算是家破人亡。盛明閣於西北時被燕太祖所救，當下忠心投於太祖麾下，一生對燕太祖忠心耿耿，死後謚號「文正」。

　　定北侯一家乃是跟隨著太祖打天下，有著從龍之功那一撥開國功臣中少有的文官，前朝盛家書香門第的清流名氣也爲燕朝初定時招攬文官人才添力不少，故而一直頗受太祖和當今聖上賞識，開國二十年，定北侯府聲勢不降反升。

　　0617，不，陸小柒這接取的第二個任務的主要發生場所，就在這定北侯府。

　　現任定北侯盛廷弘嫡妻乃是盧國公府的嫡出小姐，盧國公盧望乃開國功臣，更是太祖義弟，他與盛明閣在太祖還未發迹時便投效太祖麾下，及太祖立國後，便做了親家，將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嫁給了盛廷弘。

　　盧氏生有二子一女，如今長子盛修陽已經是十六歲，次子盛修明十三歲，嫡長女盛萱華十二歲，而陸小柒所要完成心願的人，正是這位定北侯嫡長女盛萱華。

　　說來，盛萱華身份出衆，父親身居高位又受聖上恩寵，外家也是超品國公府，又有兩位嫡親兄長護持，實在不該落得要跟主神做交易的地步，但可惜的是，這位盛萱華盛大小姐運氣不太好。

　　盧氏生她時難産而亡，一年後，盛廷弘續娶繼室。繼室出自山東柳家，柳家同樣是前朝書香世家，不同的是柳家隻開學院、只收弟子，從不加官進爵，只做清流世家，在讀書人中名聲極好，門下學子遍及天下。

　　柳氏嫁進來後，與盛廷弘關係冷淡，隻生有一女盛明華，今年九歲。除了盛明華以外，柳氏再無所出，常年幽居正院，雖操持家務，但與盛廷弘幷無更多接觸，她性子冷淡，隻喜讀書，常常手不釋卷，與繼子繼女關係皆是一般。

　　看到這裡，倒覺得盛家內院一片平和是不是，其實也差不離，總體上來說盛家後院確實十分安平。只是除了盧氏與柳氏這兩個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外，盛廷弘還有妾室，而害得盛萱華不甘而亡寧願以魂飛魄散的代價換取重來的，乃是桃香苑的安姨娘。

　　安姨娘隻生有一女，盛芳華同樣是十二歲，只是比盛萱華小幾個月，故而只是次女。安姨娘深得盛廷弘喜愛，柳氏又性子淡漠與盛廷弘關係一般，盛廷弘雖說不至於寵妾滅妻，但府中安姨娘確實風頭正勁。當然，再怎麽受寵，安姨娘也不敢對柳氏造次。

　　盛萱華與盛芳華年齡相近，自小關係就極爲不好，小時爭玩具爭賞賜，長大了還爭胭脂水粉和衣料衣裳，因爲盛萱華性子霸道明爽，盛芳華却慣會裝作柔弱，事情若沒鬧起來倒罷了，若是鬧起來，盛廷弘十次有七、八次覺得是盛萱華在挑事，故意欺負妹妹。

　　不過她是嫡長女，盛廷弘又心疼她自小沒了母親，就是心裡認爲是她性子霸道，也少有責駡的。只是盛廷弘公務繁忙，又要爲兩個嫡子開蒙，教導他們，平日裡與盛萱華相處的時間不多，對這個女兒有愧有憐，但却算不上疼愛，更沒有時間用心教養。

　　盛萱華自小嫡母去世，繼母對自己親女兒尚且淡淡，就更別提教養她了，她從小無拘無束長大，也沒長輩教養德容，再加上自認爲有兩位兄長和外祖家撑腰，從小就性子頑劣，霸道得很，對上慣會裝柔弱的安姨娘母女，自然總是吃虧。

　　只是盛萱華怕是想不到，從小跟她搶東西的盛芳華長大後竟然還敢搶她的夫婿——聖上極爲疼愛的嫡次子睿王。盛芳華爲了不讓盛萱華成爲睿王妃，聯合安姨娘施了狠計，算計盛萱華與聖上庶出長子衣衫不整、共處一世。

　　大皇子早已娶妻，但盛萱華沒了名節，只能被封爲大皇子側妃送入了宮中。想她堂堂定北侯府嫡長女，外家乃是盧國公，身份出衆高貴，最後竟是給人做側室，而且還是隻封了郡王的大皇子爲側室！

　　因盛萱華不知廉耻與外男私會，她與睿王婚事自然就此作廢。可大皇子與二皇子（嫡長子）和三皇子爲爭儲君之位爲敵，盛萱華等於是嫁進了狼窩，不僅大皇子不會信她、善待她，盛家也要放弃她。

　　畢竟定北侯府不可能爲了做出有辱門楣、敗壞門風的女兒而與聖上心意背離去投靠大皇子。三個月後，盛萱華於大皇子去世，死前受盡折磨，極爲後悔沒防備被安姨娘和盛芳華所陷害。

　　盛萱華留下來的心願很簡單，那就是不要被安姨娘和盛芳華所算計，順利嫁給睿王做睿王妃，除了之外，她還希望能把安姨娘和盛芳華給除去，最好讓盛芳華去做大皇子的妾室——沒錯，連側室都不讓，然後讓盛芳華被大皇子折辱而死。

　　「噫……這個心願還好，只是有仇報仇而已。」看完盛萱華留下的心願後，陸小柒長長舒了口氣，放下了心口一塊大石。

　　她真的怕這次又碰上許下了奇葩心願的原主啊，上個世界原主許的願望——她要變成萬人迷，要獲得男主和男配一號、二號、三號、四號的愛，然後把他們甩掉，虐得他們懷疑人生。這個任務折騰得她好久都沒完成，最後不得不倒欠主神積分，才强行脫離了那方世界。

　　沒辦法，陸小柒是會攻略人的人嗎？她進任務世界的第一天就徹底得罪了男主，差點被男主追殺到死啊，還談什麽獲得男主的愛，這個奇葩任務給陸小柒造成了巨大傷害，從那以後，陸小柒對原主的願望真是有心理陰影了。

　　「今年盛萱華才十二歲，距離及笄，距離和睿王定親還有好幾年呢。」陸小柒喃喃自語了幾句，然後握拳振奮道，「好，接下來要好好努力完成任務了，首先得把盛萱華的形象扭轉過來！」

　　陸小柒正準備去給原主父親定北侯盛廷弘或者繼母柳氏請個安，先打個照面，突然楞了一下，牙疼似的咧了咧嘴：「等等，這盛萱華記憶裡一大堆侯門世家的資料，我還是先理一理吧。」

　　她雖然曾經是個系統，但這不代表她記憶好，她只是能隨時讀取系統數據庫的信息，不是立刻能想起來誰是誰，但每次從原主記憶力找信息很麻煩的，最好的辦法是先整理出一張人物關係表來，到時候直接看這張表就是了。

　　「來人，給我準備筆墨紙硯。」陸小柒揚聲喚了一句，摸了摸身上穿的顔色濃烈似火、綉紋精緻的蜀錦衣裙，陸小柒不由感嘆了一句，「古代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麻煩了點。嗯，我還是更喜歡現代……」有很多甜點吃啊！

　　在陸小柒消化劇情和原主記憶時，玄淵也在盛廷弘的書房中醒來了，他此時正靠坐於書桌後寬大的雕花紅木椅上，面前擺著幾份文書。似乎是原主午後有些累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

　　不過就這麽一會兒時間，盛廷弘就已經被玄淵所替代了——當然，等玄淵離開，會把身體還給他的。

　　正查看原主的記憶時，書房門口傳來隨從壓低的禀告聲：「老爺，安姨娘送了補湯來，可要送進來？」
　　

第592章 被搶走一切的嫡長女3

　　微微蹙眉，玄淵抬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眉心，在回顧了一番原主的記憶後，不由皺了皺眉，語氣淡淡的說道：「不必送進來。」略頓了頓後，玄淵語氣冷凝的又道了一句，「如此沒規矩的事情，日後我不想再聽到。」

　　雖然這一次玄淵的目的主要在於看0617笑話，但比起看它的笑話，玄淵更討厭一些三觀奇葩的傢伙在他面前現，雖然要看笑話，但不代表玄淵就要去幫助安姨娘母女。

　　似是沒想到老爺的反應會是如此，這反常的情况讓外面伺候的長隨有一瞬間的怔楞，不過到底是能在書房伺候的長隨，總不至於失態，立刻就收斂情緒肅容道：「是，老爺。」

　　書房外再沒了其他聲音，玄淵將盛廷弘的記憶大致看了一遍後，就已經心中了然盛府的情。盛廷弘公務繁忙，其實幷沒有多少時間分在內院之上，雖然柳氏性子冷淡與他關係不睦，盛廷弘也不在意，只要柳氏能將盛府打理好就行。

　　將放在面前桌上的幾分文書拿起來翻看了幾下，玄淵不由微一挑眉，露出幾分饒有興味來。原來擺在這書桌上的這幾份文書，竟然全都是原主草擬的奏摺，只不過他心裡十分頭疼和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該禀明聖上。

　　這幾份文書的重點只有一個，不過是圍繞著科舉二字而已。燕朝初立，人才奇缺，爲了選拔人才爲朝廷所用，早在太祖在位時，就已經把因爲前朝末年四處戰火紛飛而停掉的科舉給重新召開了。

　　雖然科舉是重開了，但這人才却不是那麽好培養的，一個進士要考出來，首先得開蒙，考童生，再考秀才、舉人，之後才是三年一次的會試，考中方是進士，才會被朝廷授予官職，正式進入官場，爲朝廷所用，這前後就不知要花多少年了。

　　就是再怎麽天資聰穎，家學淵源，等考中進士怎麽說也得二十來歲，就算有些神童能在十餘歲時就考中，但那乃是稀有生物，鳳毛麟角的存在，一個朝代都不定能出一個。科舉中多見的是白髮蒼蒼還要繼續考的老舉人。

　　但歲數都這麽大了，一把年紀就算考上了又如何，朝廷開科舉是要選人當官辦事的，不是選一些老學究供著的。但年輕的進士少啊，中原大地真正安穩下來才二十年，能培養處多少人才來？大部分百姓家裡還沒有擺脫家境貧寒的困境呢。

　　這種種原因使得年年科舉下來，結果往往不盡人意。對於這件事情，當今聖上是操心得很，常常爲此憂慮，也下了命令讓內閣衆人就此事想出法子來改進，總不能讓朝廷落得無人可用的尷尬地步。

　　對於這件事情，原主其實想出了幾個解决的策略。盛廷弘能進內閣，確實與他的家世以及跟當今的關係有關，但如果只憑這些，他早不知道被人攻殲多少次了，盛家書香世家，底蘊很深，原主從來不是什麽綉花枕頭，是有真材實學的。

　　原主想出來的辦法有二：其一，以國家的名義於各州各府各縣各鎮開辦蒙學，免費爲天下有志入學的人開蒙。至於開蒙後，是有意繼續往上讀，還是自知沒有天賦放弃讀書，就皆隨他們自己願意。但這樣廣撒網，願意進讀，有天賦的學子數量就起來了。

　　不過這個辦法聽起來雖然好，但同樣的問題和麻煩也很多，首當其衝的就是……朝他沒這麽多錢o(╯□╰)o。燕朝開國不過二十年，遭受前朝之亂，整片中原大地都處於休養生息當中，百姓過得緊巴巴，朝廷也沒富到哪裡去，畢竟開國减免賦稅了嘛……

　　除了沒錢以外，還有一個更嚴峻的問題就是……也沒有人。要在各地開設學府，不知道需要多少有學識的讀書人，就算可以啓用童生、秀才，但經過戰亂後，中原十室九空，實在是凑不起這麽多讀書人。

　　第一個辦法沒有可實施性。

　　第二個辦法倒是有一定可能實現，但是盛廷弘却不太願意上禀聖上，因爲盛廷弘是儒家學子。這個辦法其實是向朝廷舉薦有才華的人，不一定非得是四書五經讀了通遍的科舉出身，只要能辦得了實事，就都是人才，當得起官位。

　　這個法子在剛開國的這些年裡不是不能實施，但如果這樣，朝堂中難免混入其他學派的弟子，這就讓儒家出身的盛廷弘有些難以下定决心了。將這個法子上禀聖上，是忠，但却又有違儒家利益，這些都讓盛廷弘難以抉擇。

　　不過這些在玄淵看來就不算什麽大問題了，他是會爲了儒家而糾結這個的人麽？那顯然不是的，一方是爲天下好，一方却只是儒家得利，玄淵很清楚自己應該選擇哪一方，撣了撣袖子，玄淵揚聲道：「備轎。我要入宮覲見陛下。」

　　以盛廷弘的身份地位，以及他與聖上的關係，他要入宮覲見再是容易不過，雖然今日修沐，但陛下沒有不接見的說法，定北侯府的管家在宮門口亮了下侯府的牌子，宮門便開了讓他入宮，而進宮後玄淵得到了當今聖上燕明帝的接見。

　　燕明帝是在御書房接見玄淵的，雖然今日不上朝，但是燕明帝是進取之帝，幷不喜好奢靡和享受，就算是今日這樣難得的閒暇日子，一樣留在御書房中處理公務，算得上是位心懷天下的明君。

　　「宣之，你今日怎地突然入宮覲見，莫非有什麽重要事情？」燕明帝對盛廷弘極爲信重，二人君臣情誼頗深，所以玄淵剛進御書房，還來不及行禮，燕明帝就已經主動開口詢問，唇角挂著幾分親和笑意。

　　施了個幻術，讓燕明帝以爲他規規矩矩行禮過後，玄淵方才從寬大的官袍袖子中掏出了一份摺子雙手奉上，沉聲徐徐道：「陛下之前心憂之事，臣想了兩個不算上乘的笨辦法，今日特來呈給陛下瞧瞧，看是否可行。」

　　燕明帝哂笑一聲，擺擺手示意內侍去把玄淵手中的摺子接過，嘴上却開玩笑似的說道：「宣之這麽謙虛做什麽，若是連你也只能想出兩個笨辦法，那朕可就沒有倚仗之人了。」又指了指書房裡椅子，示意玄淵坐下。

　　御書房的內侍個個都是精明人，知道盛廷弘是陛下心腹信重大臣，早早有人沏了盛廷弘最愛喝的茶送上來。玄淵捧著一盞清茶慢悠悠的啜飲著，半點不見緊張焦慮之色，一派從容淡定，好像這裡不是御書房，是他自己家的書房。

　　燕明帝終於將玄淵奉上的奏摺看完，眼中异彩連連，輕輕舒了口氣，他看向玄淵，饒有深意的輕嘆一聲，啞聲道：「到底還是宣之你懂朕的心意，也只有你一片忠君之心，敢冒著大不違第一個將這摺子送上來。」

　　「呵呵。」搖頭冷笑了兩聲，燕明帝神色莫測，他與盛廷弘向來關係極爲親密，此時也無意在他面前隱瞞什麽，就以一種微帶譏諷的語氣說道，「朕早就有流露出有此意願的意思，可是他們一個個的，瞧出了朕的打算，却沒一個人願意配合！」

　　死死咬牙，腮幫子微微鼓起，顯見是憤怒道極致了，燕明帝冷哼道：「這群人吃著朕給的俸祿，却陽奉陰違……實在是可恨！若非如今可用之人太少，朕當真不願再容那群頑固不化的老學究在朝堂上。」

　　隨手擱下手中茶盞，玄淵眸光平靜，緩緩開口說道：「儒家獨占朝堂已久，要把朝堂讓給其他學派的士子，無异於割他們的血肉，他們自然是不願意如此。」

　　「幾位大人之所以不願，無非是不願意見儒家勢弱，身爲儒家學子，自然希望儒家受聖上重用，此乃人之常情，還請陛下不必過於苛責，畢竟……」他搖了搖頭，「諸位大人年紀也大了，何必非要逼迫他們開這個先河。」

　　年紀大了，是要名聲的時候了，要他們這些儒家大能站出來廣納其他學派士子加入朝堂，只怕會被天下儒家學子唾駡憤恨，朝堂內閣中的這些老人們愛惜名聲勝過陛下榮寵，就算知道自己所爲不符合陛下心意，也是不肯當這出頭鳥的。

　　燕明帝冷哼一聲，却道：「難道你不懂這個道理，但你却打頭第一個站出來了。可見不是朕爲難他們，是這些人不够忠心！」

　　他看向玄淵的目光柔和，充滿欣慰和信任，不由在心裡自語，果然後頭來投的人都不怎麽信得過，還是一開始就追隨身後的人信得過，這滿朝堂的臣子，朕能全心全意信任的，又能有幾人？

　　思及此，燕明帝突而道：「正有一事要與你說，你給二皇子和三皇子做個太傅吧。」
　　

第593章 被搶走一切的嫡長女4

　　「太傅？」玄淵不由挑了挑眉，露出幾分驚訝來，俊美清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他反問道：「我記得兩位皇子早已有數位大儒做老師，陛下何必還要再加上我一個？臣是遠遠不如大儒們學識淵博的。」

　　他知道燕明帝對庶出的大皇子十分不喜，所以也跟著燕明帝的意思，隻提嫡出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對大皇子隻字不提。燕明帝雖然還沒有立太子，但屬意二皇子，這件事情，作爲燕明帝心腹的盛廷弘不是不知道。

　　這兩位皇子好福氣，他們出生時，燕明帝已經是太子，他們是皇孫，從小啓蒙都是大儒啓蒙，不知道有多少個德高望重、才高八鬥的大儒自小教導，實在用不上盛廷弘再插一脚。

　　燕明帝搖了搖頭，語氣微帶不悅的輕嗤道：「那群頑固不化的老東西，能教我的兒子什麽好的不成？」他顯然對那些死都不肯接他遞出去的枝的大儒們觀感十分不好。

　　「以前是我想差了，以爲學識好就能教好他們，但我現在才知道，光學四書五經只會學成書呆子，我可不想我的兒子變成傻楞楞只知道照著書本行事的蠢貨，坐在這個位置上，光知道按書本上去行事，是坐不好這個位置的。」

　　眯了眯眼睛，玄淵低下頭，遮掩住眸中的幽光。他將擱在一旁的茶盞端起，輕輕啜飲了一口，眼眸微眯，其中眸光幽暗晦澀。燕明帝這話聽著只是抱怨那些大儒，但無疑已經是表明了，他的繼承人只會從二皇子與三皇子中選出。

　　燕明帝看向玄淵，眼中帶著幾分期待：「宣之，你向來機變聰慧，胸有丘壑，朕讓你做二子太傅，幷非要你教導他們學那些四書五經，而是希望你能教教他們一些更實際的東西，甚至教教他們一些做人的道理。」

　　玄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手裡捧著茶盞，却沒急著答應，只是含糊說道：「兩位皇子都是人中龍鳳、俊茂人才，臣才薄言微，教不了兩位皇子如此重要的學識，還是得陛下言傳身教，方可讓兩位皇子融會貫通。」

　　他心裡知道，燕明帝說得隱晦，其實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盛廷弘能在爲君之道和馭下之術上提點一下二皇子，別被那群大儒教得真成了一個舉止端方的儒家學子和芝蘭公子。

　　「你平日裡也常見他們二人，今日就你與朕在這御書房，你與朕說說這心裡話，評價一下朕這兩個皇子。」將御書房裡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後，燕明帝直接開口問道，「你別打馬虎眼，心裡想什麽就怎麽說。」

　　玄淵呵呵一笑：「那先請陛下賜臣無罪，臣才敢妄言。」

　　擺了擺手，燕明帝大度道：「不過私底下玩笑之談而已，朕又豈會真的當真。你不記得了？父皇還沒定這天下時，你小子還曾經對著朕的大公主，跟朕說大公主臉紅彤彤的，和朕一點都不像。」

　　燕明帝與皇后成親時，燕朝尚未成立，他的第一個孩子就是與皇后所出的大公主，之後才是秦婕妤所出的大皇子——作爲長子生母却只是一個婕妤位分，足以說明燕明帝對他們母子確實不喜，因爲大皇子的來歷說出來實在讓燕明帝不喜。

　　秦婕妤是在燕明帝一次酒醉時蓄意爬上了他的床，却沒想到好運一次就懷了孕，生下了大皇子。對於這對母子，燕明帝向來不掩飾自己不甚喜歡的態度，雖然不曾貶斥責駡，但多時也是無視的態度。

　　回憶了一下嫁給昌國公長子的大公主的五官長相，在抬眸看了眼燕明帝劍眉星目、英氣勃勃、輪廓深刻的面容，玄淵不由笑了起來：「大公主確實與陛下眉宇間相似之處不多，更像皇后娘娘，臣以爲這是好事。」

　　不等燕明帝再開口，玄淵神色一整，肅容道：「陛下，若要臣直言的話，以往日臣觀兩位皇子言行，二皇子虛懷若谷，心懷仁義，能禮賢下士。三皇子勇武過人，熟讀兵書，二位皇子都乃有才之人。」

　　燕明帝神色淡淡，幷沒有什麽高興或者欣慰的意思，反而十分冷淡。這些評價，他早就聽過不知道多少了，這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可是他要聽的，却從來不只是好聽的話而已。

　　玄淵接著說道：「雖然兩位皇子皆是不凡，不過……二人却都有些小小缺陷需得改正。二皇子仁善太過，心太軟，手不够狠，需要多加磨礪一番，能懂得取捨和王霸之術。」

　　「三皇子勇武過人，謀略不足，擔得起猛將的稱呼，却不是大將之風，還得跟老一輩的將軍們學學如何在勇猛精進的戰爭中保持冷靜思慮。」

　　說到三皇子時，玄淵忍不住撇了撇唇，這三皇子爲什麽這麽喜歡軍法，可不是天生的，不過是燕明帝爲了不讓兩個弟子互相內鬥，在三皇子出生後就决定讓他成爲輔佐哥哥的賢王罷了。

　　燕明帝神色這才一緩，微微頷首道：「宣之所言甚是，這確實是朕最頭疼的地方。既然你也有此評斷，朕就將這二人托付給你了，你可得給朕好好的把他們給掰過來。」

　　看了眼時辰，燕明帝就很大方的開口說道：「已近午時，你乾脆在宮中與朕一起用午膳吧。」當然，他很快現出真正用意來，「也把那兩個小子叫過來，叫他們好好跟你學學，別淨聽那些滿腦子頑固不化的大儒們掉書袋。」

　　玄淵也不扭捏推辭，直接應了下來。燕明帝大概是對玄淵這麽識相的主動把摺子遞上來的事情非常滿意，竟然有閒心跟玄淵聊起天來，就從二皇子三皇子的學習問題出發，燕明帝這個老父親非要跟玄淵聊聊當父親的心得。

　　因要用午膳，二人離開了御書房，結果等到禦膳送上來時，去請二皇子、三皇子的內侍不只是把他們兩位皇子領了過來，就連皇后也駕臨於此。

　　「奴婢去請二皇子殿下與三皇子殿下時，他們正在皇后娘娘宮裡與娘娘說話，娘娘聽說是陛下請，定北侯也在，便說她也要過來一同用膳。」趕在皇后和兩位皇子進來之前先回來回話的內侍跪伏於地上，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觸怒燕明帝。

　　不管是燕明帝還是皇后，都不是他一個小小內侍惹得起的，這種時候如果燕明帝不計較還好，一旦動怒，倒黴的當然是他們這種夾在中間，既不敢違逆燕明帝又不敢開罪皇后的內侍了。

　　不過燕明帝向來與皇后感情甚篤，對這件事情幷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擺了擺手：「朕知道了，下去吧。」等這內侍下去後，他才開玩笑似的與玄淵道，「朕曾經與皇后提起過此事，怕是皇后來給你這個太傅送束修了。」

　　「陛下這話說得有禮，臣妾確實該給宣之送上兩份束修。」燕明帝話音剛剛落下，皇后就帶著兩位皇子進來了，她微微笑著，接著燕明帝的話打趣了一句，斜眸瞥了眼自己的兩個兒子，她笑道，「把兩個天魔星塞給宣之，再不送上束修，那宣之怎麽還肯收這兩個麻煩精。」

　　被母后當衆這麽評價，二皇子還只是臉上薄薄染上一層暈紅，三皇子却不樂意的嚷嚷起來：「誰是天魔星，誰是麻煩精，我跟皇兄才不是呢，父皇前日還誇我們乖巧懂事。是不是，父皇？」英氣勃勃、濃眉大眼的三皇子把目光投向了燕明帝。

　　「咳咳。」無視兒子的目光，燕明帝輕咳一聲，示意宮人們服侍皇后等人坐下，然後才威嚴道，「若真是懂事了，怎麽還因你母親一句話就急吼吼的發聲反駁，可見你們還是需要磨練。」

　　玄淵再次施了個幻術：「臣拜見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皇后娘娘嫁給燕明帝時，燕明帝還與盛廷弘一起讀書呢，與盛廷弘也很親近，帶他同樣十分親厚，立刻就叫起了，還說道：「宣之，這兩個小子要是跟你耍橫不聽話，你只管訓他們就是，就當是替我教訓他們兩個。」

　　玄淵微微笑著，淡淡道：「皇后娘娘過慮了，兩位皇子都是循禮之人，豈會故意爲難臣？兩位殿下天資聰穎，臣有幸教導他們，實乃臣之幸事。」

　　「說來，臣確有一事，還要勞煩皇后娘娘。」玄淵咳了聲，在燕明帝和皇后開玩笑的說起「束修」後，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皇后搖頭一笑，與燕明帝對視一眼，帶著幾分取笑意味的說道：「我就說，你肯做這兩個天魔星的太傅，必定是有原因的。你說罷，什麽事。」

　　「還請皇后娘娘賜下一個知禮能幹的嬤嬤。」玄淵沉聲開口。
　　

第594章 被搶走一切的嫡長女5

　　皇后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明白過來玄淵的用意，微一蹙眉，方才低聲說道：「是賜給你那嫡長女？」歪頭想了想，皇后神情若有所思，「說來她今年也十二了，確實該尋個嬤嬤教導一些規矩了。」

　　不過雖然這麽說，但顯然皇后幷不覺得盛萱華過於頑劣或者教養不足，畢竟皇后自己也不是什麽高門大戶出身。燕國開國不久，勛爵們都是開國功臣，倒有一大半都是泥腿子出身，不能要求勛貴家裡的千金小姐們個個都知書達理、閨閣做派。

　　「倒也不是教導什麽規矩，只是她母親早逝，沒有長輩教導，有些事情總不能我這個做父親的出面，若是皇后娘娘賜一個嬤嬤的話，倒是可以把一些女子該學的東西學一學。」玄淵淡淡說道。

　　當然了，這其中是不是有部分原因是出於想要折騰0617的原因，那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也可能只是玄淵出於對盛廷弘的好心，好心爲他教導一下女兒而已。

　　這又不算什麽大事，皇后自然立刻就答應了下來。而且想著盛萱華的母親乃是盧國公府的嫡小姐，念著定北侯與盧國公兩家的得用，皇后默默的决定要派一個最能幹的嬤嬤給盛萱華，好好教導她一番。

　　燕明帝年幼時太祖只是還只是割據一方的勢力，所以幷沒有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在用膳時，燕明帝繼續與玄淵繼續有關於老父親心得的話題：「要說我有哪一點最羡慕你，就是你那兩個兒子。」

　　「說起來那真是兩個好孩子，宣之，不如你跟朕結個親家？我記得你長子今年十六了，應該正在相看人家吧？」對盛廷弘的兩個兒子好生誇贊了一番後，燕明帝突然突發奇想。

　　玄淵微一挑眉，將手中的象牙筷子擱下，若有所思的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臣的長子尚主？」

　　「對，朕的三公主，與你長子年齡相近，性情也是明媚大方，依朕看，與你長子極是相配。」燕明帝好像一下子被點亮了做媒人的興趣，興致勃勃的開口說著，他努力給玄淵賣著安利，「若是宣之你也覺得合適，朕即刻下旨爲他們指婚。」

　　三公主是嫡出的公主，自大公主出嫁後一直頗受燕明帝和皇后寵愛。此時突然聽聞燕明帝興起要做媒成就這樁婚事，皇后驚訝褪去後，眼中却是掠過一抹深切喜意。

　　定北侯長子她也是見過的，端的是人品端方，而定北侯府家風清廉，柳氏是繼母，且不難纏，若是能把女兒嫁過去，那三公主日後的日子過得可就順遂極了，這是樁好婚事。

　　如今的三皇子，未來的睿王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站了起來，高聲嚷嚷道：「這婚事不成的，我不贊同！」他急吼吼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任由他哥二皇子使勁扯他袖子也不坐下，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父皇，生怕他父皇立刻下旨。

　　他心裡明白得很，就算現在燕朝初立很多禮儀規矩都很淩亂不成體統，但再怎麽混亂，皇家和定北侯府這樣的勛爵之家，都不可能發生換親這樣的事情，如果三公主真的嫁去定北侯府，盛修陽尚主了，他、他，他還怎麽娶盛萱華啊！

　　皇后臉一沉，看向三皇子：「爲什麽不行？」皺眉看了三皇子一眼，見他滿臉漲紅，除了憤怒和急切以外，眼角眉梢居然還有些許羞赧神情，當下讓皇后心中一個咯噔，若有所悟。

　　「反、反正就是不行。」三皇子怎麽敢把原因說出來，只能僵著脖子强撑著說道，紅暈甚至染紅了脖頸，讓他整個人變得紅彤彤的。

　　皇后與燕明帝交換了一個目光，二十載夫妻的他們很快理解彼此眼中的意味。

　　燕明帝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喝了盞酒，才慢慢道：「老三，你說說你，你這個做弟弟的，不想著爲姐姐好，反而要阻撓你姐姐的婚事，你這是當弟弟該做的嗎？你說要是你姐姐知道今天的事，是會高興還是生氣呢？」

　　三皇子臉色白了下去，訥訥不敢言。但他還是不肯眼睜睜看著三公主嫁入定北侯府，咬著牙瞪著眼睛，隻沉默著不肯妥協。

　　旁觀了一下子燕明帝和皇后無良的消遣自己親兒子，玄淵方才淡淡一笑，轉向燕明帝，語氣微帶遺憾的說道：「怕是要枉費陛下美意了，臣已經爲長子定下了親事，兩家已經開始商議成親之事了。」

　　三皇子大大的鬆了口氣，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的面容上頓時露出一抹陽光又活泛的笑容來，還帶著點得意的意味看向燕明帝：「父皇，我就說不行嘛，你看，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燕明帝：呵呵。

　　在燕明帝被三皇子嘲諷之後，作爲妻子的皇后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準備爲燕明帝出氣，只聽皇后悠悠笑著：「宣之有兩個兒子，次子雖然比你姐姐小上半歲，但相差不離，那也是個好孩子，由他尚主，本宮亦是贊同。」

　　燕明帝點頭附和：「沒錯沒錯，原本朕所言有些欠考量，宣之長子的妻子是世婦，只怕三公主的性子不符，還是次子好。」他看向玄淵，呵呵笑道，「宣之，看來我們這個親家還是能當得啊。」

　　聽聞燕明帝和皇后的話，玄淵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如果不是知道他們二人的真意的話，還以爲盛廷弘那兩個兒子有多搶手呢，竟然惹得帝皇也這麽急切的想把女兒嫁過來。

　　真是把事情給倒了過來，平日裡明明是尚主難，現在反而是一副燕明帝非要定北侯府尚主的模樣。這對大燕最尊貴的夫妻，不知道爲什麽就是喜歡這坑自己孩子的把戲，好像不坑一把自己的孩子，就白生他們一樣。

　　孩子生下來不是爲了給你們坑的啊！

　　「陛下隆恩，臣何德何能啊。」瞥了眼三皇子如遭雷劈的表情，玄淵笑眯眯的說了一句，似乎十分意動讓次子尚主的事情——讓盛萱華嫁給三皇子，是0617的任務，玄淵此時裝作阻攔，不僅能看三皇子笑話，而且能加大0617的任務難度，何樂不爲呢？

　　眼看三皇子瞪得眼睛都快脫窗了，燕明帝立刻轉移了話題，玄淵和皇后也很默契的跟隨燕明帝改變了話題，不再多提定北侯府尚主這件事情，讓三皇子還想繼續反對，却根本找不到時機插話，不由又氣又急。

　　用過膳後，玄淵向燕明帝告退，準備離宮。至於三公主下嫁定北侯府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就此作罷——本來燕明帝確實有那麽點意思把女兒嫁過去的，畢竟定北侯府是個好結親人選，但三皇子那般表現，燕明帝焉能不知爲何？

　　一個只是見著般配才打算許配，一個却似乎是「情根深種」，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兒子，顯然在沒有與皇后仔細商量清楚之前，燕明帝是不會輕易賜婚的。這件事情，玄淵心知肚明。

　　不過玄淵很明白，却有些人不明白，玄淵剛辭出了紫宸宮，在一名內侍的指引往宮門走去，就有一人急急忙忙的趕了上來，口中說道：「定北侯爺，還請先留步。」

　　玄淵轉頭看去，果然來的就是三皇子，不由微一揚眉，拱手行禮：「見過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匆匆追來有何要事？」

　　三皇子愣在原地，良久才傻笑道：「額……這個、那個。」他支支吾吾半響，突然眼睛一亮，連忙說道，「父皇不是說日後你就是我和哥哥的太傅了嗎？我做學生的送太傅出宮，不正是尊師重道嗎？呵呵，對，就是這樣，就是尊師重道而已。」

　　玄淵：……我要真是盛廷弘是你太傅，怕是要打死你這個覬覦他女兒的壞學生。

　　「多謝三皇子美意。」玄淵笑了笑，不置可否。眼珠轉了轉，玄淵突而慢吞吞說道，「臣怎麽記得曾聽陛下說過，皇子們的功課是十分繁忙，午膳過後正是三皇子最喜歡的武學課吧？」

　　三皇子：「額……是這樣沒錯。」

　　「臣怎好耽誤三皇子的時間呢？臣往日也常常入宮覲見陛下，出宮的路熟得很，不會走錯，三皇子不必擔心，還請三皇子先回吧。」玄淵再朝三皇子拱了拱手，就施施然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了。

　　「定北侯爺……」三皇子無力的伸出了爾康手，然而却只看到清逸挺拔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轉身離開時堅定决絕，渾然沒有半分留戀的意味。

　　剛回到盛府，管家在迎玄淵入府時，就將之前在府中發生的一些反常事情與玄淵說了說：「大小姐親手燉了補湯說要孝敬老爺，送去書房才知道老爺進宮了，便有去了正院給夫人請安。」

　　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啊！大小姐往日與老爺見面，不是告狀，就是哭天喊地的撒潑以圖討要什麽東西/免除什麽責罰，什麽時候做過這樣貼心的事情。而對繼母柳氏，她雖然不抱太重的惡意，但也絕不親近，就沒主動去請過安。

　　這事太反常了，所以管家第一個先說了這件事情。至於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親手下厨做的東西能不能吃這一點……管家表示不可說，不可說。

　　眼中掠過一抹淡淡笑意，玄淵知道這是0617開始行動了，却說道：「大小姐沒規矩了一些，閨閣女兒怎麽送東西來前院書房？」頓了頓，他淡淡道，「你去與夫人說，讓她好好肅清一番後院風氣。」

　　「日後無論是誰，都不許貿然前往前院。」
　　

第595章 被搶走一切的大小姐6

　　「小姐，老爺著人來請你去主院。」盛萱華房裡一個伺候的二等丫頭急匆匆的進了正堂，站在堂中下首，屈膝行了一禮，對坐在正堂上首正板著一張明媚嬌俏、却稍顯青澀的面容，故意扮得嚴肅又威嚴的陸小柒禀告道。

　　正在裝模作樣訓誡院裡服侍的丫鬟們，警告她們要好好聽從吩咐，不許做出欺上瞞下這種事情，自覺得自己十分「恩威幷濟」的陸小柒聞言微微一楞，上挑的鳳目中掠過一抹茫然和不解。

　　她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不清楚原主的父親定北侯怎麽突然就著人請她去主院了，從原主的記憶來看，雖然定北侯對她不錯，就算她故意把二小姐盛芳華絆倒摔了個狗啃屎，也只是斥責了幾句，但定北侯對盛萱華實在算不上很親近。

　　像這樣特意將盛萱華請去主院的事情，是極少發生的。盛廷弘與柳氏關係冷淡，最受寵的安姨娘也不過五六日才去看一回，平常都獨自宿在主院。畢竟他忙得很，除了公務還要教導兩個嫡子，實在沒什麽精力顧及後院。

　　歪了歪頭，陸小柒仔細回顧了一番原主的記憶，在將大部分鶏毛蒜皮的閨閣小事排除，與二小姐盛芳華的針鋒相對也排除，重點放在定北侯府其他的事情上，然後發現……原主在這個方面的記憶少得可憐。

　　額，這到底是有多不關心自己家啊。陸小柒有些難以置信的抽了抽唇角，頗爲無語凝噎。不過雖然盛萱華很少把心思分給自己的父親盛廷弘以及盛府其他人，但是對於盛府的一些很基本的情况還是知道的。

　　盛府衆人，除了盛修陽、盛修明兩個人會被盛廷弘叫到主院考察功課以外，就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去過主院了，那是盛廷弘自己的住處和辦公之所，可以說是盛府重中之重，就連繼母柳氏也不曾進去過，至於盧氏是否有幸前去過主院，盛萱華也不知道。

　　「難道是因爲我今天親手做了補湯遣人送去補湯？但不是說盛廷弘不在盛家入宮了麽？唔，也可能是他回來了以後聽下人禀告的，不過這反應也太快了吧。」陸小柒眨了眨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隨便拍拍的蝴蝶翅膀這麽快就見效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如果能得到盛廷弘的看重和疼愛，那在盛府的日子就過得舒服多了，原主留下的願望也能很順利很輕易的解决。這對於陸小柒而言是件好事，於是滿以爲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動使得事情改變的陸小柒高高興興的帶著一排丫鬟們去了主院。

　　與盛萱華所住的綉樓不同，跟在主院派來帶路的婢女身後走進主院大門後，一種壓抑的肅然氣氛便將陸小柒一行人所包裹，讓衆人不由神色一凜，不由自主的提起了神經，不敢有一絲放鬆，生怕做錯了事情。

　　跟盛萱華精緻奢華的綉樓不同，主院寬敞大氣，布置不顯精巧，自有一股書香底蘊和大氣斐然。主院中服侍的下人們精神面貌也都是不凡，沒有一人偷懶，院裡的活計是做得井然有序，不顯半分混亂。

　　陸小柒一路走來，就見不管是小厮還是婢女，一個個都是低頭自己做著自己手裡的活計，見著陸小柒帶著一群婢女進來，也只是恭敬的垂首施禮，既沒有凑上來討好，也沒有舔著臉打趣說笑，比盛萱華院子裡的下人們不知道規矩了多少。

　　對此，陸小柒不由受教的點了點頭，她就說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嘛，盛萱華自小沒有生母教養，行事頗爲霸道、百無禁忌，但這幷非是她天性如此，這與她既無長輩照拂、又無得力之人勸誡阻攔有很大關係。

　　盛萱華身邊跟著的婢女們也沒有幾個是真心爲她好的，不是說膽大妄爲到敢加害她，但也不是全心全意爲她著想，給她維持著侯府嫡女的臉面和名聲。

　　她身邊的婢女們，不是哄著她玩，就是希望從她這裡討賞，幷沒有幾個是真心爲她考慮，比如盛萱華跟盛芳華的衝突，倒有大半是這些婢女們拾掇的。

　　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婢女在跟盛廷弘回話時，言辭不清，總是有種故意把鍋甩到盛萱華身上的意思。也幸好盛廷弘心中對盛萱華頗有愧疚，也瞧得出來盛芳華多有裝相，雖然對盛萱華一被挑撥就上火去找麻煩的事頗爲不悅，但很少真的責罰盛萱華什麽。

　　這些事情身在局中的盛萱華自己看不出來，陸小柒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却發現了古怪之處，她不由抿了抿唇，覺得被叫道主院來之前的事情還得繼續下去，盛萱華身邊這些靠不住的人必須好好清理一番。

　　可是……苦著一張皺巴巴的小臉，陸小柒表示：她、她不會啊。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好不容易攢够積分換了身體開始做任務的系統，這還只是她第二個任務，這、這怎麽彈壓下人，怎麽敲打她們讓她們聽話忠心，陸小柒一臉懵逼，根本不會。

　　進了主院正堂，陸小柒抬頭小心翼翼的覷了高坐上首飲茶的玄淵一眼，縮了縮脖子，正堂中沉凝肅然的氛圍讓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都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原主父親一眼，就福身行了一禮，小聲微微磕巴的說道：「女、女兒拜見父親。」

　　手中端著青瓷茶盞，玄淵目光幽幽的看了站在下首，披著盛萱華的皮子但依舊透出蠢萌氣息來的陸小柒，不由在心裡微微搖頭，就陸小柒這模樣，要是人精只怕立刻就能發現异常，而以陸小柒的實力，也幷非不懼旁人發現他不是原主。

　　垂下眼眸，修長如玉的手指拈著茶蓋頂端的小把手，玄淵輕輕刮著茶盞，目光落在那一汪清透純澈的碧色茶湯之上，語氣不辨喜怒的淡淡道：「萱華今日倒是乖巧，與往日格外不同。」

　　陸小柒渾身一凜，差點沒炸起毛來，她生怕原主的父親盛廷弘發現了她不是盛萱華，連忙開口把話題岔開，她强笑著，語氣弱弱的解釋著：「往日是女兒不懂事，驕縱任性，叫父親爲女兒操心了。」

　　「昨兒個夜裡，女兒夢到了母親，我、我……我才知我過去所行有許多過錯，日後我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樣活得那麽憨傻，分不清是非黑白，總讓父親因爲我的事情動怒。」陸小柒把原主亡故的母親扯了出來當大旗，試圖打消原主父親的懷疑。

　　在上首玄淵不喜不怒的淡漠目光中，陸小柒心中發毛，面上却還要把戲精做到底，便帶著哭腔的繼續說道：「女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任意妄爲，定會循規蹈矩做個讓父親驕傲的世家貴女，還請父親原諒女兒過去的驕縱任性。」

　　玄淵只說了一句話，但戲精陸小柒却演了一大出戲，真怕別人看不出來她心虛一樣。而且這蹩脚的演技……實在是看得玄淵唇角微微抽搐，他移開目光，不讓笑意浮於清隽面容之上，隻低頭飲了口清冽茶水。

　　正堂中除了玄淵與陸小柒以外，還有許多僕人侍立，主院的下人們個個束手立於各自位置，在沒有老爺吩咐之前絕不會輕易動彈，而陸小柒帶來的盛萱華院裡的人更是安靜如鶏，被主院的氛圍嚇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整個正堂大廳十分沉默。

　　在陸小柒憋不住，想著是不是要使勁擰自己一下讓自己嚶嚶哭出來時，玄淵終於方才淡淡說道：「你總算自個想明白了，這很好。爲父…」頓了頓，玄淵方才對便宜女兒續道，「爲父很欣慰。」

　　「請鐘嬤嬤進來。」玄淵揚聲吩咐了一聲，一位四十餘歲，穿著顔色厚重的錦緞衣裙，面容嚴肅、脊背挺直的嬤嬤進了正堂，她舉止有度，先禮儀一絲不亂向玄淵和盛萱華各行了一禮，方才姿態順貼的侍立於一旁，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從容，十分禮儀到位。

　　指了指這位鐘嬤嬤，玄淵對陸小柒道：「這位是皇后娘娘賜下來的嬤嬤，日後就由她做你的管事嬤嬤，鐘嬤嬤原是皇后娘娘身邊得用的嬤嬤，你要尊重她，不可跟以往一樣驕縱任性。」

　　見陸小柒露出好似被雷劈了一樣的木然表情，玄淵終於露出對她的第一個笑容來：「既然你剛剛自己說已經認識到你過去的錯誤了，那日後你要好好聽鐘嬤嬤的教導，把你過去的驕縱性子收斂了。」

　　玄淵對鐘嬤嬤微一點頭，溫聲道：「小女萱華就有勞嬤嬤耐心管教了，這孩子性子單純，只是往日野慣了，所以才顯得驕縱，嬤嬤只管把她的壞習慣別過來，只要能把她教好，不必憂心我心疼女兒。」

　　陸小柒：……應該學規矩的人是盛萱華，爲什麽倒黴的是她？QAQ
　　

第596章 被搶走一切的大小姐7

　　鐘嬤嬤被皇后娘娘指派到定北侯府來時，就已經被皇后娘娘仔細囑咐過了，自然知道分寸，她雖然曾經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但是比起頗受陛下和皇后娘娘信重的定北侯，自然不算什麽，幷不敢拿喬。

　　而且，鐘嬤嬤心裡也有數，她既然已經被皇后娘娘指到了定北侯府做定北侯大小姐的管家嬤嬤，日後除非是被定北侯府趕出去，否則一輩子都是盛萱華的貼身嬤嬤，日後榮辱與盛萱華系在一起，輕易是分不開的。

　　既然如此，與其擺著皇后親賜的嬤嬤的架子，不如好好的與定北侯府大小姐好好相處，獲得她的信重，日後等定北侯府大小姐嫁出去了，有兒有女，生活美滿，也許她還有機會被放出去。

　　思及此處，很快就想通了的鐘嬤嬤輕笑一聲，轉身看向定北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屈膝福身輕輕一禮，背脊挺直，笑容親切雍容，溫聲道：「奴婢見過大小姐，日後還請小姐不要嫌弃奴婢囉嗦嘮叨。」

　　陸小柒連連道：「不不，嬤嬤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自然是很好的。嬤嬤若是對我有教誨，那必定是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總之我、我是絕不會嫌嬤嬤嘮叨，只是怕嬤嬤嫌我笨，不肯再教我呢。」

　　心裡抹了把汗，陸小柒拿腔作調的說話的時候，差點沒把舌頭卷起來。雖然對於有一個嬤嬤來管教她的事情抱有一點點陰影，生怕被嬤嬤管教得太狠，但是陸小柒現在也不敢開口拒絕啊。

　　而且，陸小柒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代替盛萱華跟著鐘嬤嬤學習一段時間對她是有好處的。

　　她本來和其他宿主都不一樣，其他宿主好歹以前是人，有過自己一生的經歷，扮演其他人時好歹還有些經驗，她原本是系統，旁觀她前宿主完成任務那是砍瓜切菜何其容易，可問題是……她沒那麽强啊，她可做不到那麽厲害。

　　陸小柒不能保證自己日後不會抽到古代背景的任務，既然如今有機會，那自然要好好把握，不求精通琴棋書畫，點茶品香女紅之類的手藝樣樣出色，至少也要掌握一些相關知識嘛，不然以後怎麽辦？還是瞎摸著石頭過河，然後摔進河底淹死自己？

　　陸小柒又謝了原主的父親一句，覺得他對盛萱華還是很疼愛的嘛，看來原主上輩子與父親不親密，她自己比較愛作的性格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的，陸小柒覺得有必要幫著原主重新維繫一下和父親的感情。

　　額，就是原主父親看起來……好威嚴好可怕啊，比原主記憶裡還可怕，真的是嚇死系統了！

　　等陸小柒帶著鐘嬤嬤和她那一群勘稱「烏合之衆」的婢女們退出正堂離開主院後，玄淵唇角方才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陸小柒怕是完全沒想過，這個世界會出現第二個宿主，而且還是玄淵。

　　在親眼與陸小柒見過後，玄淵不得不說，陸小柒還是長進了那麽一點點的，不過也就那麽一點點而已。如果不是盛萱華任性驕縱的名聲盛府皆知，如果不是盛萱華幷沒有幾個真正的心腹丫鬟，今天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她只怕就可能露餡。

　　請皇后賜一個嬤嬤給陸小柒，雖然確實有折騰她的用意，但是更多的用意却是讓她多學點東西。

　　上個世界陸小柒被主神丟到的任務世界十分混亂，陸小柒雖然在那個世界待了好幾年，但除了跟男一關係變成仇恨，跟男二關係僵化，男三男四鬧翻以外……幷沒有任何成就。

　　也是很了不起，那個女配被陸小柒替代後，混得比她沒付出代價重生之前還要慘。最後還是因爲主神發現整蠱陸小柒所花費的代價有點大，才不得不同意陸小柒强制退出任務，然後把她從那個任務世界裡撈出來。

　　陸小柒離開後，主神還得費心費力的重新把那個任務世界的時間回溯，然後重新分配任務，一切從頭開始……主神的所作所爲就是典型的偷鶏不成蝕把米，陸小柒整是整到了，但它自己付出的代價却也不小。

　　「希望她能有點長進，在這個世界多學一點，總不能以後再碰上古代世界，連字都不會寫吧，那多丟人。」玄淵搖了搖頭，頗有點恨鐵不成鋼，他可不希望陸小柒落到只比沒開靈智的白觖鳥聰明一點的地步。

　　桃香苑。

　　側堂中，香爐中熏著上好的鬆木香，絲絲縷縷的烟霧於房間中繚繞著，將整個布置輕奢的房間裡染上了淺淺淡淡的香氣。室內十分安靜，熏香輕輕的飄著，凸顯出安寧與高雅來。

　　在堂中窗戶下擺著的軟榻上，一個身著淡粉色逶迤長裙的女子靠坐其上，手裡拿著綉棚，修長白晰的手指拈著銀針，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綉布上綉著，看那綉了一半的紋路，却是綉的幷蒂蓮花。

　　側室門口的簾子被侍立在門口打簾的婢女急匆匆的卷起，接下來一個身著湖藍長裙，頭簪長流蘇髮簪的少女懷著幾分怒氣的衝了進來，嬌嫩的嗓音因爲懷著憤怒而顯得尖利：「姨娘，父親親去宮裡請皇后娘娘賜了個嬤嬤給大姐姐，憑什麽只有她有，我却沒有？！」

　　「嘶……」被突然在耳邊炸響的聲音嚇了一跳，靠在軟榻上綉花的安姨娘手下一抖，銀針不由刺入指尖，殷紅的血頓時滲了出來。原本侍立在安姨娘三步以外的貼身婢女立刻走過來，小心翼翼的給安姨娘處理這個傷口。

　　任由自己的丫鬟握著自己的手查看傷口，安姨娘皺眉看向衝進來的盛芳華，有幾分不悅，隻沒有表現出來，細聲細氣的說道：「你又憑什麽跟大小姐一樣的待遇，她是原配嫡女，自然比你尊貴。再說了，便是三小姐也沒有被賜下嬤嬤，何况是你。」

　　盛芳華氣得俏臉暈紅：「三妹妹年紀小，哪裡急了，但我就比大姐姐小半歲不到，爲什麽父親就不念著我？」她抿了抿唇，臉上有著嫉妒和不忿，「父親之前不是還挺疼我的麽？可真正有好處了，却只記得大姐！」

　　「難道我就不如她嗎？大姐姐脾氣又暴躁又驕縱，哪裡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感覺，憑什麽她就處處壓我一頭，我們都是父親的女兒，她就處處比我好。」

　　安姨娘眉頭蹙得更緊，微微挺直背脊瞪了盛芳華一眼，聲音微冷下來，聲音依舊細聲細氣，只是帶著警告意味：「這話你可千萬不要當著你父親的面說，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心比天高，想跟嫡女媲美了。」

　　盛芳華忍不住說道：「姨娘，你往日不是這般的，今日怎麽、怎麽這麽小心？」

　　安姨娘微微搖頭，沒有說話。她總不能跟才十二歲的女兒說，她今日送補湯去前院書房，暗示或者希冀老爺今晚到她院子裡來，結果補湯根本就沒送進去，而且從書房伺候的小厮口中打聽來的零碎消息，似乎老爺頗爲不喜。

　　安姨娘向來謹慎，今日似乎做了件傻事熱得老爺不快，那麽就絕不會再自己往槍口上撞。雖然她也不明白，往日她不是沒著人去前院送過湯湯水水，以前老爺未必每次都受用，但幷無責罰之意，也不知道這一次是爲什麽。

　　見盛芳華還在不滿被盛萱華比下去的事情，安姨娘便開解道：「你也用不著羡慕你大姐姐，皇后娘娘賜下嬤嬤是體面，可是你想想，什麽樣的世家小姐才會被賜下嬤嬤？」

　　「還不是因爲大小姐自小無人管教，性子野得很，渾然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做派，你父親才會去皇后娘娘賜個嬤嬤來訓導她，你和她可不一樣，哪裡用得著請嬤嬤來教導。」

　　被安姨娘這麽一勸，盛芳華頓時覺得好受了些，當下就語氣微帶憤憤的說道：「明天我見著大姐，定要好好擠兌她一番。哼，就她那性子，就算有嬤嬤教導又如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也知道好不到哪裡去。」

　　安姨娘笑了笑，對女兒和盛萱華之間的爭鬥不予評價，她知道，只要女兒行事小心些，不要被抓住了把柄，老爺都會以爲是大小姐挑事。就算他不責罰大小姐，但她女兒也不會吃虧，反而事後會收到補償，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想到今天老爺的反常，安姨娘還是有些憂慮，想著是不是朝堂上有什麽麻煩的事情發生，才使得今日老爺情緒不好，遷怒於她。若是這樣，這段時間還是低調些，不要惹出事來才好。

　　「安姨娘。」門簾被掀起，侍立在房外的一個婢女匆匆進門，小聲而快速的禀告道，「夫人遣了身旁伺候的餘姑姑來請姨娘過去。」
　　

第597章 被搶走一切的大小姐8

　　安姨娘聞言狠狠楞了一下，後院是女人們的天下，定北侯府的後院自然是由柳氏一手打理，就算柳氏與盛廷弘關係不睦也是如此，後院的掌管中饋的大權幷沒有另外任命其他人。

　　而自柳氏嫁進來以後，主動請安姨娘過去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一次都是在盛廷弘示意下的，如果沒有必要，除了主持中饋，料理後院家務事，柳氏能一步不出正院，窩在自己院子裡看書、寫字。

　　「快請餘姑姑進來。」楞過後，安姨娘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雖然驚訝柳氏突然而來的動作，但安姨娘智商在綫，沒傻乎乎的想著反抗什麽，她又看向盛芳華，沉聲道，「你先進內室去，夫人與我說的話，怕是不適宜讓你聽到。」

　　等盛芳華撅著嘴掀開通往內室的紗簾，繞過屏風往內走去，而那傳話的婢女轉身出去請餘姑姑後，安姨娘才在身邊貼身婢女的攙扶下從軟榻上下來，穿上了軟底綉鞋，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起身走到了側堂中上首位置坐下。

　　餘姑姑是柳氏從柳家帶來的管事嬤嬤，雖然不是她的奶嬤嬤，也不是最得用的那一位，但到底地位不低，安姨娘可不敢輕慢。別看安姨娘在後院還算得勢，其實不過是柳氏不出頭罷了，柳氏真的出手對付她，安姨娘是完全沒有還手餘力的。

　　「快給餘姑姑看茶。」等一位身材高挑、不到三十的婦人大步走了進來，安姨娘連忙微微笑著，十分熱情的招呼著餘姑姑，秀美清麗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清淺笑意，柔柔問道，「餘姑姑，不知道夫人這是有什麽事情？」

　　餘姑姑是正院柳氏的陪嫁丫鬟，到盛家來才配了一個負責打理柳氏嫁妝中一家鋪子的管事，她自然是站在柳氏那一邊。即使是柳氏自己心灰意冷不願與盛廷弘建立什麽親厚關係，但餘姑姑却也是看安姨娘不太順眼。

　　進了房間後，餘姑姑也不坐下，臉上帶著矜持冷淡的微笑，屈膝朝安姨娘行了一禮後，方才語氣平淡的回答道：「多謝安姨娘好意，只是茶便不必送上了，夫人喚安姨娘去正院的事十分重要，還請安姨娘儘快雖奴婢去正院吧，莫要誤了夫人的事情。」

　　「至於夫人爲何突然請安姨娘前去正院，奴婢只是一個跑腿的下人，哪裡知道夫人的用意，只是好似見前院管事曾到正院來通禀什麽，想來是老爺的意思。」餘姑姑把柳氏叫安姨娘出自老爺示意的消息透漏出來，免得她們還以爲是夫人蓄意爲難。

　　安姨娘秀美動人、清麗脫俗的嬌柔面容上依舊是淡淡的清淺笑容，端得是好涵養，讓餘姑姑不由在暗地裡撇了撇嘴，心道她倒是沉得住氣：「安姨娘且快隨奴婢去正院吧，到底是老爺吩咐下來的事情，總不好拖拉。」

　　「你說得是，我這便去正院給夫人請安。」安姨娘站起身來，帶著身邊的貼身婢女，抬步便與餘姑姑一起往房外走去，她面上還帶著溫柔得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清淺微笑，實則心裡已經開始打起了鼓。

　　盛廷弘本身不愛女色，安姨娘能得寵，與她慣會伏低做小、揣摩上意脫不開關係，她現在已經在心裡懷疑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惹怒了老爺，所以老爺才會讓柳氏出面——盛廷弘作爲男子，除非事關兒女，否則甚少直接插手妻妾之事，反而一力委托於正室。

　　以前是盧氏，現在是柳氏。

　　等到安姨娘隨著餘姑姑去正院了，盛芳華才從內室出來，問房中沒跟去的安姨娘另一個貼身婢女：「夫人到底有什麽事情要喚姨娘過去？往日夫人不是在正院待著不動彈……」活似不存在一般嗎？

　　這婢女也不知道，在盛芳華目光下苦笑道：「奴婢也不知道，餘姑姑話也沒說清楚，只是隱隱透露出這原本是老爺的意思，夫人也不過是聽從老爺的話。」

　　盛芳華抿了抿唇，眼中染上幾分焦慮。雖然父親往日對她也算不錯，但是她還是很怕父親的，因爲她知道真正决定著她和姨娘的未來前途的人是父親，她是庶女，沒有外家依靠，是盛家下一輩這些孩子中唯一只有盛廷弘能够依靠的孩子。

　　安姨娘一路上心裡都在翻涌著各種猜測，但越想越亂，反而搞不清楚事情真相，結果等到正院後，她才發現柳氏請來正院的人……似乎不止她一個。

　　剛進正院，安姨娘就看見大小姐盛萱華苦著臉、情緒有些低落的從正堂裡走了出來，跟在這位大小姐身旁的是一個氣質不凡、沉穩肅然的中年嬤嬤，背脊挺直，步伐從容優雅，頗爲風範，想來就是皇后娘娘親賜的嬤嬤了。

　　安姨娘停下脚步，朝陸小柒微微一笑：「大小姐也來拜見夫人？」她雖然是妾室，但到底是長輩，倒是用不著給盛萱華請安行禮。自然的，她一個妾室也同樣沒有資格受原配嫡長女的禮。

　　陸小柒沒想到這麽快就跟安姨娘見面了，眨了眨眼睛，她上下打量了這位原主父親傳說中的「寵妾」一眼，不得不承認她確實若弱柳扶風、風姿綽約，想到原主對安姨娘和盛芳華的怨恨，陸小柒覺得她有必要做點什麽了。

　　輕咳了一聲，想到剛剛原主的繼母與她說的話，陸小柒也不笨，立刻把安姨娘出現在此的原因猜著了七八分，此時就不由呵呵笑了起來：「安姨娘，前院是父親辦公的所在，日後安姨娘就算是想紅袖添香，又或者表什麽愛心，可顧著點自己的身份。」

　　在安姨娘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帶著些許羞惱之色後，陸小柒心滿意足的看到一直維持在刻度零的任務完成度終於艱難的漲了一點點，不由覺得她開口懟安姨娘真的是很值得。

　　當下也不管安姨娘臉色如何難看，陸小柒翹著尾巴就要離開正院。她剛才被柳氏輕輕囑咐了幾句後，還是蔫頭蔫腦、可憐巴巴的，現在却立刻精神起來，活靈活現一副得意模樣，實在上看得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又不是幾歲的小女孩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鐘嬤嬤保持著含蓄却不失優雅的微笑，心中暗暗搖頭，心想接下來她可有得忙了，這盛大小姐，要別過來的地方多著呢。在出宮之前，皇后娘娘特意囑咐了她，好好教導這位盛大小姐，瞧著三皇子，似乎對她有些反常情緒。

　　安姨娘見陸小柒就要與她擦肩而過，嘴唇抖了抖，硬是沒說出「你被夫人叫到正院，不也同樣是爲了此事嗎？你又有什麽立場好嘲笑我的」這句話，只是臉色沉了沉。

　　她也知道，她跟盛萱華雖然同樣做了往前院書房送東西的事情，但意義却是完全不同的，盛萱華還能說是關心父親，孝心可嘉，她這個……可實在是沒有其他什麽理由。

　　進了正院後，安姨娘就見房內擺設無一不雅致精美，古韵低調，書香氣息濃厚，風骨頓生，比她曲意附和的不知要高雅多少。柳氏性情淡漠，安姨娘也少有前來正院，此時目光不由多停留了一瞬。

　　柳氏懶懶的斜倚在上首，她不過才二十七、八的年齡，皮膚細膩如玉，白晰若雪，五官精緻，氣質出塵，只是眉宇間神色太過寡淡，好似整個人的心思根本不在此處，隨時可以抽身離開一般，即使就在眼前，也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恭恭敬敬深深福身朝柳氏行了一禮，安姨娘小心翼翼的問好：「見過夫人。」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難言的羞赧問道，「不知夫人此次喚妾身來有何吩咐。」

　　柳氏將手中的書擱下，聞言隻淡著嗓子輕聲道：「老爺著人傳話，日後不許後院任何人才涉足前院，這件事情我隻與你說一次，日後你好生記著便是。若有再犯，盛家家廟裡空了許多年，你正好收拾了細軟搬過去。」

　　柳氏話說得淡漠，因她性子如此，竟是連敲打的話也懶得多說，只是把玄淵著人來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也就罷了。對著盛萱華，她還能多說幾句——就當物傷其類，她也有個女兒，可對著安姨娘，柳氏實在不想多費唇舌。

　　浪費她時間來著，本來後院裡的事情就不算是，她還有個女兒，平日裡讀書寫字的時間便不怎麽够，柳氏實在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旁人身上。

　　安姨娘臉色先是因羞怯漲紅，緊接著又爲柳氏所說的責罰而變得煞白，她眸中含著幾分泪意，屈膝深深一禮，低聲道：「妾身知曉了，日後定不會再犯。此次是妾身猪油蒙了心，方才做出這等錯事，日後必定不會再犯。」

　　「嗯。」柳氏應了聲，就又拿起了書卷，意思是安姨娘可以退下了。
　　

第598章 被搶走一切的大小姐9

　　「……我還要學這個嗎？」陸小柒呆愣楞的坐在綉團上，滿臉茫然不解的喃喃問道。她很有一種衝動，那就是不雅觀的伸手用手指掏一掏耳朵，她懷疑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鐘嬤嬤笑容可掬的坐在陸小柒對面，聞言面上掠過一抹深意，但她很快露出矜持而又溫和的微笑，給人一種十分值得信任的長輩之感：「姑娘，你是定北侯府的大小姐，日後免不了被皇后娘娘宣進宮，這些禮儀還是要學的。」

　　陸小柒哦了一聲，沒有看出鐘嬤嬤眼中深意，傻乎乎的跟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好像也對。」歪了歪頭，她一想好想有一點不對，就連忙補充道，「但是我隻學拜見貴人的禮儀就可以了吧，不用學得那麽深入。」

　　鐘嬤嬤被指到陸小柒身邊做管家嬤嬤後，就接過了盛萱華院子裡的一干事務，不僅將她院裡的事情打理得十分妥帖順當，而且原本還要陸小柒費心思去敲打、警告的下人們也都被管得服服帖帖的，整個院子裡的風氣完全一改。

　　可以說，一個鐘嬤嬤就不知道省却了陸小柒多少麻煩，鐘嬤嬤跟著皇后在太子東宮、皇宮裡生活了十幾年，什麽陣仗沒見過，怎麽會處理不了定北侯府這一畝三分地的內院？

　　鐘嬤嬤著實幫了陸小柒很多忙，也提點了她很多事情，讓陸小柒有一種恍然大悟、煥然一新的感覺，這讓她對鐘嬤嬤真的是非常感謝，順便也對將鐘嬤嬤送過來的原主便宜父親有那麽一丟丟的感謝。

　　要不是鐘嬤嬤，陸小柒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在這裡安之若素的坐著跟鐘嬤嬤學習閨閣知識，而是還在苦逼的盡心盡力的收服著院子裡的下人，很可能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把盛萱華以前的形象扭轉過來。

　　但再怎麽感謝鐘嬤嬤，對於今天要學的東西，陸小柒還是有些敬謝不敏。因爲今天鐘嬤嬤不是教導她往日學的那些管理下人、處理家務的中饋之事，也不是女紅針綫、看茶焚香等女子綉樓之事，而是「皇家禮儀大典」。

　　鐘嬤嬤看了陸小柒一眼，不由微微沉吟了一瞬，若是定北侯府大小姐與三皇子是情投意合，此時對學習皇家禮儀應該十分積極才是，但看她的樣子，却頗爲不願，倒像是一幅沒開竅的模樣，難道說……三皇子是一厢情願？

　　可就算三皇子是一厢情願，若是他决心真的堅定，只怕陛下和娘娘都會想辦法讓他得償所願的，三皇子是次子，從出生起燕明帝就爲他定下了賢王的路子，對這個嫡子，他們頗爲愧疚，越發不肯委屈了她。

　　鐘嬤嬤微微一笑，姿態優雅從容的斂袖，她伸手將紫砂茶壺端起，給陸小柒倒了被清茶，含笑道：「姑娘，隻學拜見貴人的禮儀自然是不够的。定北侯深受陛下看重，姑娘是嫡長女，爲表看重，皇后娘娘必定會與姑娘說話，難道姑娘就要傻楞楞的待坐著？」

　　其實這時候陸小柒自己也反應過來了，原主的心願裡可不是有一條是嫁給睿王做睿王妃嗎？這嫁入皇家，確實應該學一學皇家的規矩，反正她用原主身體的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等她把身體還給原主後，她也都記得，那、那就學一學？

　　陸小柒態度一軟化，鐘嬤嬤立刻微微一笑，示意婢女們送上兩個蒲團來，準備開始教學。皇家禮儀大典，第一項禮儀當然是拜見陛下和皇后娘娘時所用的禮儀，也就是……跪禮。

　　「小姐，大少爺和二少爺一起來看你了。」一個婢女脚步很快，但平整而端重的來到陸小柒學習的側殿，站在門口，她屈膝一禮，輕聲禀告道。

　　已經跟著鐘嬤嬤跪了一上午，跪得頭暈目眩的陸小柒眼中頓時溢滿了泪水，滿臉都是「得救了」的表情，眼中的感激幾乎化作實質，這一刻，她對原主兩個便宜哥哥的好感度頓時飈升：恩人啊！

　　鐘嬤嬤作爲示範者，行禮的次數不比陸小柒少，而且她還要跪得姿態優雅從容，端莊寫意，說起來可比陸小柒那不倫不類的跪禮要難得多，但難爲鐘嬤嬤依舊面不紅、心不跳，半點沒有疲憊之感。

　　她站起來微微一笑，對滿臉期待的陸小柒笑道：「既然是姑娘兄長前來，那姑娘便收拾一番，換身衣服去見見兩位少爺吧。」她轉頭看向那前來傳話的婢女，淡淡道，「請兩位少爺去正堂小坐。」

　　陸小柒頓時露出高興而歡脫的笑容來，啊啊啊，終於暫時解脫了。她覺得自己再跪下去怕是腰都要跪斷，什麽跪禮，還要求腰背挺直……唉，陸小柒差點一時衝動放弃任務拉原主過來頂缸讓她學了。

　　不過現實讓她明智的做出了選擇，背負重債的她沒有底氣拒絕這個任務，所以只能咬牙按著鐘嬤嬤所說的去學禮儀，只能安慰自己，也許自己以後用得上呢？

　　換了一身衣服，陸小柒才在鐘嬤嬤的陪伴下前往正堂與盛修陽、盛修明見面，他們二人對盛萱華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還是很有感情的，每隔幾日來後院給柳氏請安過後，便會來看盛萱華，不時給她帶點新奇的小玩意，兄妹間感情還算不錯。

　　不過到底男女有隔，盛修陽兄弟早已經搬出了後院，在前院單獨開闢了自己的院子，平日裡所關注的也是事關前程和朝局的事情，與妹妹其實沒有多少話題——就算想追憶一番盧氏，盛萱華却是對母親沒有任何印象的。

　　坐在正堂下首，陸小柒面上帶著優雅含蓄的淺笑，與盛修陽兩兄弟尬聊著，他們互相關心了一下彼此最近的生活，囑咐了幾句「要保重身體、要聽父親的話」之類的廢話之後，氣氛就尷尬下來，雙方一時都沒有話繼續說了。

　　盛修陽輕咳一聲，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扁平的長木盒來，將它交給正堂中侍立的一個婢女，讓她將此物轉交給陸小柒：「這是三皇子拖我帶給你的，說是他之前答應了要帶給你的東西，只是一直沒尋著合適的機會。」

　　陸小柒接過木盒子後，一臉茫然：「三皇子答應了帶給我什麽東西？怎麽找了兄長你來轉交？」她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就把木盒子打開了，然後就見裡面放了一個黃金打造的彈弓。

　　站在陸小柒身旁看到彈弓的鐘嬤嬤：……

　　隔著寬寬正堂坐在陸小柒正對面的盛修陽、盛修明：……

　　囧囧有神的看著這個彈弓，陸小柒抬手揉了揉眉心，回想了一陣子後才記起來：「是了，我想起來了，之前我的彈弓被三皇子碰掉落水了，他就說要賠我一個。」

　　這事原主自己都不記得了，要不是陸小柒把原主記憶又翻了一遍，怕是也想不起來，此時她不由呵呵傻笑著，將木盒子關上，隨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沒想到三皇子還記得這件小事，三皇子真乃信人。」

　　盛修陽輕咳一聲，故作無事的將話題岔開，無意去評價自己妹妹似乎有些出格的「愛好」，他輕笑著回答陸小柒剛才的問題：「前些日子陛下加封父親爲太傅，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時常來府中聽父親教誨，我們在前院也曾與二皇子、三皇子碰上。」

　　「原來如此。」陸小柒其實不太在意這個，只是笑著附和了一句。自從鐘嬤嬤來了以後，她剛來這個世界時計劃的討好原主父親，交好兩位兄長，與繼母柳氏和繼妹盛明華和睦相處的事情通通沒有著落，整天都忙著跟鐘嬤嬤學習。

　　盛修陽與盛修明對視一眼，兩人一陣眉眼交流，接著盛修明主動開口說道：「再過幾日，大公主要舉辦賞花宴，三皇子問你是不是要去，他說上次弄丟你的一些東西……」目光在裝著彈弓的木盒上輕輕掠過，他才接著道，「雖然他已經償還，但到底心有愧疚，希望能當面致歉。」

　　「用不著吧。」陸小柒楞楞道，「我現在已經不喜歡玩彈弓了，以前的落水裡就落了唄，我又不在意，用不著特地給我道歉什麽的，三皇子沒必要這麽在意這件事情啊。」

　　盛修明看著妹妹乾淨單純的眼睛，突然覺得一陣牙疼，要不是三皇子說給他送一匹好馬，他才不會幫著他傳話，瞧瞧他妹子，都沒開竅呢，三皇子就這麽積極，真是處心積慮。

　　「既然如此，我們就這麽回三皇子的話。」盛修陽一錘定音，下了評斷，他對陸小柒微微一笑，和煦溫文：很好，看來妹妹沒被叼走。
　　

第599章 被搶走一切的大小姐10

　　「把這個收起來吧，額……隨便找個地方放著吧，我現在不喜歡玩這個了。」等盛修陽和盛修明離開後，陸小柒一臉尷尬的呵呵笑著，連忙示意婢女們將那個裝著金彈弓的木盒子拿下去。

　　她陸小柒，可不是招猫逗狗打鳥的人，這個給她一點用處都沒有。也不知道三皇子在想什麽，送人東西不送點心吃食，不送朱釵玉佩、衣料首飾，反而送個黃金雕的彈弓，怎麽不配著送些玉石打造的彈丸來啊！

　　鐘嬤嬤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老人，對三皇子也是十分熟悉，如今見三皇子的行爲這般沒著調，不由也有些臊得慌，三皇子行事也太沒章法了，下次傳消息回宮時得跟皇后娘娘好好說說了。

　　「好了，姑娘，既然兩位少爺已經離開了，您看您是不是跟我回去繼續學習禮儀了？」鐘嬤嬤輕咳一聲，就恍若無事的揭過這一茬，語氣含笑的說道。

　　陸小柒：……你是魔鬼嗎？

　　看了眼天色，陸小柒微笑道：「嬤嬤，已近午時，該用午膳了。」能拖一時是一時吧，她寧願去跟彈棉花一樣的學彈琴，跟鬼畫符一樣的寫字、畫畫，也不想學什麽規矩，很無聊不說，最重要的是還很累啊，學了簡直折磨。

　　「也好，那姑娘就先用膳吧。」鐘嬤嬤沒有强行要求陸小柒立刻開始學規矩，從善如流的說著，她微一福身，笑道，「今日特地吩咐厨房，點了兩道姑娘愛吃的菜，午膳完且休息片刻，下午再接著繼續。」

　　風中淩亂的陸小柒含泪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不說後面那句話，大家還能做好朋友。

　　「二皇子應當將這些資料看完了罷，有什麽感想？」將手中捧著的清茶擱到一旁方向，玄淵抬頭看向坐在下首，溫文如玉、爾雅端方的二皇子，語氣淡淡的問了一句。

　　二皇子滿身的清貴之氣，極有氣度，但此時他看著手中的一叠書信，俊美面容上露出幾分苦笑來，他眉心微蹙，低低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皇兄爲難，怎知皇兄却一心要與我爲難。」

　　玄淵看了二皇子一眼，發現他不僅僅是心太軟，而且還過於天真，對於世間萬物都抱有最單純和美好的期望，却不知道事情真相與他所想是差遠了，像這樣太單純的人，是不適宜爲帝的，必須得好好打磨一番才行。

　　「爲什麽與你爲難？他爲長，你爲次，他爲庶，你爲嫡，你們二人皆有機會登上皇位，他自然爲的是陛下座下的位置了。」玄淵輕笑一聲，毫不猶豫的用事實捅破二皇子那顆玻璃心，「儲位之爭，不是你死就是他活，你還指望他對你友好？」

　　二皇子愕然看向玄淵，像是沒想到玄淵會這麽直白的說出儲位這樣的話來，這、這樣大不敬的話，定北侯怎麽會突然與他說？而且……二皇子心中躊躇一會兒，方才低聲道：「定北侯，皇兄與我，皆無僭越之意，還請定北侯小心言辭。」

　　「嗤。」玄淵挑了挑眉，輕輕嗤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與輕慢，他面無表情道，「二皇子這話是在欺騙臣，還是在欺騙你們自己？陛下早有立儲之意，此時朝堂上下皆知，二皇子不必如此小心謹慎。」

　　玄淵眼中含著幾分深意的看了二皇子一眼，勾唇淡淡一笑，玄淵對他意味深長道：「二皇子可知道，爲什麽你與三皇子有那麽多太傅從小教導，到今日陛下爲何偏偏又要二位皇子再拜我爲太傅，爲何今日，我又獨獨將這些書信給殿下一人看？」

　　二皇子咬了咬下唇，還未及冠的青年顯得有幾分不知所措，他低聲道：「定北侯的意思是……父皇選、選中的人是我？」他神色茫然，既有幾分欣喜，却也同樣有著幾分無措。

　　作爲皇子，被燕明帝看中隱隱選爲繼承人，日後有望承繼大統，成爲九五之尊，將整個江山掌握，這等尊榮自然是令人欣喜若狂，而二皇子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從來沒有期盼過這一日的到來。

　　但除了高興，二皇子更多的還是無所適從。他還沒有及冠，不曾入朝，往日隻跟弟弟一起在宮裡跟著大儒們讀書，雖然心裡也有渴望和野心，但終究覺得此事太過遙遠，其實從沒有認真想過——燕明帝才三十七歲。

　　而且，二皇子也從來沒有萬分肯定過自己一定會被燕明帝選中成爲皇帝。一則，他是嫡子却非長子，大皇子心有韜略、智珠在握，二皇子自認爲遜於他，二來，三皇子也是嫡子，且英武驍勇、善謀豪邁，二皇子不及也。

　　他覺得比起自己的兄弟，自己幷沒有太多的優點足以讓父皇選中他。

　　玄淵淡淡嗯了一聲，面無表情、風輕雲淡的丟了顆大雷：「從目前的情况來說，陛下對你的期望最高，只要你能把你心軟的毛病去掉，陛下便會準備立你爲儲了。」

　　「可是還有皇兄……」二皇子木楞楞的，不知道爲什麽，就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大皇子。他跟大皇子嫡庶有別，其實他很少跟大皇子相處，但是他知道比他大一些已經入朝的大皇子在朝中聲譽還不錯，有不少人支持。

　　微一眯眼，玄淵看了二皇子一眼，覺得他真的比他設想得還要待，便不由嗤笑道，直白說道：「大皇子不可能承繼陛下的位置。」他淡淡看著二皇子，說出口的話却十分無情，「即便二皇子你不合適，也還有三皇子。」

　　「這些話陛下不好親口跟你說，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所以只能由臣代勞。」玄淵見二皇子一臉默然，也不欲再多捅破他的玻璃心，「驟然聽聞這個消息，殿下必定又驚又愕，不如且回宮好好梳理一番。」

　　二皇子木然站起身來，朝玄淵拱了拱手，施了一禮，語氣艱澀道：「多謝定北侯今日的教導，那我這就先回宮了。」臨出書房之前，二皇子又深深看了玄淵一眼，低聲問道，「定北侯，您認爲我能達成父皇的期待，不讓他失望嗎？」

　　挑了挑眉，玄淵在安慰他幾句和捅破他玻璃心中間猶豫了一秒，最終義無返顧的選擇他自己覺得最爽的，便勾了勾唇，微笑道：「從目前來看，不能。至少今日臣與殿下提起此事時殿下的反應，著實是非常……不堪呢。」

　　二皇子：…………QAQ

　　哭唧唧的出了書房，驟然得知自己日後可能會承繼帝位，但現在還是考核期而且考官對自己不算滿意的二皇子覺得有點懵逼，必須得好好緩緩才行，他覺得今天從天而降的驚喜太大了，他好像有點承受不來。

　　出了書房，等候在門外侍立的小太監就靠近過來，躬身作了個揖，才靜默著跟在二皇子身後，跟著他亦步亦趨，隨時準備聽候吩咐。

　　恍惚著走了兩步，二皇子才回過神來，將心頭的震驚壓下，他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平聲問道：「三皇弟呢？」

　　「三皇子殿下去了定北侯大少爺的院子裡，殿下可要去尋？」微躬著身靜默的跟在二皇子身後的小太監立刻回答道，語氣恭敬極了。

　　點了點頭，二皇子嗯了一聲：「去尋三皇弟吧，正要與他一起回宮。」

　　二皇子步履從容，但脚步速度略快的來到了盛修陽的院子，剛進院子，還沒來得及與三皇子等人見面，他就聽到自己弟弟那大嗓門正嚷嚷著：「她就這麽回答的嗎？」

　　「哎喲，早知道她已經不喜歡玩彈弓了，我就不親自盯著那工匠做那個彈弓了，我還特意吩咐，讓他在彈弓上刻了她的名字呢。」三皇子語氣又遺憾又懊悔，「真是白白費了心思，結果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唉，都怪我自己事先沒打聽清楚。」

　　二皇子聽到這幾句話還有些懵，不知道三皇子在說什麽，接下來三皇子就嚷嚷著：「盛修陽，你說咱們是不是好兄弟？是好兄弟的話，你、你再去給兄弟我傳句話唄，你幫我問問她現在喜歡什麽嘛。」

　　「現在不比以前，我跟二皇兄現在都是太傅的學生了，只要我跟二皇兄到你們家來，我不就能找著機會把東西托你們帶給她嗎。也不至於，上次把她的彈弓弄得掉進了水裡，結果過了三個月才找著機會還給她。」

　　而且她現在還不喜歡玩彈弓了，甚至連他想要當面致歉的事情都拒絕了，看來過幾天大皇姐開的賞花宴上，可能是很難見到盛萱華了，只怕那大小姐都快不記得他了罷……唉，三皇子覺得十分蕭瑟。

　　二皇子：…………

　　等走到正堂門口時，拜三皇子的大嗓門，二皇子已經聽明白了自己這倒黴弟弟在說什麽，他覺得自家弟弟是腦子有坑，拜托人家姑娘的親哥哥給你送東西？還傳話？你真以爲人家哥哥這麽願意讓你忽悠人家妹子嗎？

　　之前三皇子拿一個扁平盒子出來，托盛修陽轉交給盛萱華時，盛修陽就很想拒絕了，如果不是三皇子機智咬牙說那是賠禮，盛修陽是絕對不會答應的，結果現在……三皇子竟然還得寸進尺了。

　　果然，在三皇子大嗓門的嚷嚷後，盛修陽就微微笑著，語氣禮貌而又疏離的笑道：「多謝三皇子抬愛，修陽哪裡敢高攀殿下，這兄弟二字就切莫再提，實在折煞草民了。」

　　頓了頓，盛修陽又接著說道：「殿下的賠禮，臣已經轉交給舍妹了，這件事情便到此爲止，殿下不必再記挂於心，更不必與舍妹當面致歉，不過是件小事，殿下不必在意。」

　　三皇子：我想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