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北美大唐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第329章 攻打仙台

　　仙台藩是日本東北第一強藩，其創始人也是極富演義色彩的“獨眼龍”伊達政宗。甚至一直到二戰時期，仙台出身的第二師團也被認為是日軍最有戰鬥力的部隊。第二師團在日俄戰爭中發動過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夜襲，參加過九一八事變，其後又參與了察哈爾的作戰和徐州會戰，直到到了瓜島戰役，才被美軍打殘，最後在越南西貢向盟軍投降。

　　仙台藩經濟實力也比較出色，一般認為其實際石高超過200萬石。石高是用於衡量日本大名領地和實力的重要因素，可以說不僅在東北地方，放在整個日本，仙台藩的實力也是數一數二的。仙台藩是少數具備組織起一兩萬足輕進行戰鬥的勢力，其藩士也有近萬的數量。

　　伊達家也沒有惹到誰，只能怪幕府有人給他們拉了仇恨，再加上本來唐人就是心懷不軌。

　　自由風級護衛艦的第十二號艦熾風號，首先接近了仙台港口，仙台藩軍事實力不差，但是在海防上只能算是渣了，整個港口僅有兩門火炮用於防禦，而且射程特別有限。反倒是自由風級護衛艦雖然火炮口徑不算大，但是射速快，不消多時，炮彈就將規模算不上大的仙台港給籠罩了。

　　仙台港主要是漁港，此時也正是捕魚的季節，漁民們沒想到這裡竟然會遭到攻擊，一擁而散，很多人甚至拋棄了自己的漁船，跳入了海中，害怕炮擊殃及自身。而防衛鬆弛的港口也根本沒有向熾風號發射一枚炮彈。直到熾風號的炮擊持續了十多分鐘後。海軍認為有效目標基本上都被摧毀。向德意志第一團發去了可以進兵的消息。

　　馮坦森也是極為興奮，早前他們也協同大唐海軍發動了攻佔松前藩的戰鬥，不過松前藩實力遠沒有仙台藩強大，馮坦森認為他的部隊沒有多少表現機會，顯然現在即便仙台藩沒有什麼戰爭準備，僅僅是武士也足夠跟他們德意志第一團戰一番了。

　　馮坦森在唐軍中呆的久了，也學到了不少東西。他首先命一個營的步兵，乘坐著小艇登陸港口。德意志步兵營剛一登陸。就遭到了一群武士的攻擊。不過這群武士大都是揮舞著武士刀，沒有穿盔甲的，雖然很有氣勢，但也就那個樣子了。

　　身高馬大的日爾曼士兵揚森跟自己的戰友笑道：“每次見到他們，我都是覺得很愉悅，這些身高一米五的戰士，真的是這個國家最強的軍事階層嗎？”

　　戰友施密特舉槍射倒了一名武士，道：“我只知道，他們真的是非常好攻擊的靶子。騎士時代已經過去了，讓我們把他們掃入歷史的墳墓吧。”

　　這些武士很快就被德意志人的子彈消滅掉。而這個時候步兵營的營長親自朝著自己的士兵們訓示道：“你們這群小子，給我聽好了。我們是紀律嚴明、忠誠勇敢的德意志士兵，戰無不勝的大唐軍隊。現在給我警戒好港口，掩護我們的同志們登陸，要是我看到一個傢伙擅離職守，去搜索什麼戰利品，或者去找什麼姑娘，我會親手把你們溺死在海水裡！我們營絕對不能丟臉！”

　　“是！”所有的德意志傭兵們士氣高昂的回答道。

　　營長很快又道：“很好，你們會有獲得戰利品和放鬆的機會的，但是在此之前，你們必須完成你們的任務！好，現在告訴我，我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大唐德意志第一團的戰士！”

　　“我們為什麼而來？”

　　“勝利！勝利！勝利！”

　　即便是一支外籍兵團屬性的傭兵部隊，不過大唐國防部為了增強他們的戰鬥力和管理好他們，還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比較重要的一條就是加強部隊內的政風建設和思想建設。大唐沒法以普通唐軍士兵保家衛國的使命感去感召他們，所以在外籍兵團，他們強調軍人的天職性、戰友手足的情誼以及榮耀和團體感。

　　可以說，德意志第一團是清一色的日爾曼人，說著同樣的德語，而且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所以他們互相之間的依靠情結就更重，其團結精神讓國防部的視察人員都覺得錯愕，認為絲毫不亞于正規的唐軍。這也是為什麼國防部作出決定，增加德意志人士兵效力于外籍兵團。

　　隨後，運輸船開始靠岸，由於赤瓜號噸位大吃水深，所以無法停靠，所以士兵們開始以小艇登陸，並運送各種需要的武器彈藥和其他物資。小型的運輸船倒是找到了一個位置能夠順利停泊。

　　連馮坦森和布呂歇爾兩人也都從船上下來登岸，熾風號護衛艦仍舊保持巡弋狀態，進行戒備。

　　布呂歇爾看著一排排站得筆直，面容剛毅的士兵，不由贊道：“即便是在普魯士，也沒有這樣鐵血和注重紀律的士兵，不得不說，坦森團長，您的士兵都是出色的小夥子。”

　　馮坦森也是帶著驕傲，道：“我在他們身上投注了不少的心力，我敢說把我的部隊拉到歐洲去，面對任何一支規模超過我們三倍的敵人，他們都能戰而勝之。”

　　接著馮坦森又道：“唐軍的訓練方法，有些類似于普魯士人，對於紀律性的要求非常高，而且他們設計了很多的訓練方法，除了普通的佇列訓練外，對士兵個人的體能和戰技訓練也很多。包括跨越障礙、匍匐前進、射術等等，我們還經常在來自國防部的教官地指導下，進行實戰化的對抗演習，獲得了非常多的經驗。”

　　布呂歇爾道：“聽起來唐人已經有了一套非常成熟的練兵方法。”

　　“確實是這樣的。”

　　他們說話的功夫，一波仙台藩的武士又向港口發動了攻擊。他們顯然並不知道這些金髮碧眼、深目高鼻的白種人是什麼來歷，但是他們一上來就對仙台藩發動了進攻，那就是敵人無疑了。日本在戰國時代，打仗會動員起農兵，不過農兵戰鬥力低下而且無法長期出征，日本大名的經濟也不好，養不起那麼多人。後來戰國末期出現了兵農分離（實際上織田已經開始搞職業化軍隊了），到了江戶時期，足輕就成為了最下級的武士，平時還是做農活、雜役，但是他們參與軍事訓練，實際上屬於預備役。

　　這樣的體制下，很難在面對突發情況時，將農人武裝起來進行反抗，就算足輕們擁有一些戰鬥力，但是對他們進行集結、武器分發等各種工作，起碼也需要好多天的時間，特別是對仙台藩這樣的大藩。不過，仍有相當數量的武士及隨從是擔任防禦工作的。

　　這一批沖出來的武士，有些人已經拿了鐵炮。所謂鐵炮，實際上就是火銃。只不過他們的鐵炮十分落後，基本上都是燧發槍的水準，還沒等到射擊距離的時候，德意志士兵們就形成了陣勢，依靠地利和掩體朝他們射擊。

　　武士們第一次面對如此可怕的火力密度，一身殺人武藝全派不上用場。隨後德意志士兵們又擊退了一波仙台軍的攻擊，算是徹底掌握了港口區，為部隊重新集結和物資裝卸提供了便利。

　　“目標，仙台城！”馮坦森也是氣勢高漲。

　　他的第一團炮兵部隊新添了六門105毫米線膛炮，以前這樣重型的火力他是根本不敢想的。這次攻打仙台城，他們獲得了這些出色的火炮，馮坦森將這些105炮寶貝得不行。

　　此時固威領政府中一名官員找到馮坦森，對他說：“白總司令希望坦森團長在奪取仙台之後，逐步肅清當地的反抗勢力。我們來了就不會走了，進行這次行動的兵力不多，所以一定要謹慎。”

　　馮坦森嚴肅地道：“是的，白總司令的囑咐我記住了。”

　　德意志第一團在準備好之後，立即進兵仙台城。顯然這時候仙台城已經知道港口被不明勢力襲擊，藩主甚至還派出了一名使者出城詢問為什麼德意志第一團攻打他們，並問清他們的身份。

　　馮坦森甚至自己都沒有見這個使者，只是讓固威領的官員打發了他。大唐官員拒絕了仙台藩的和平請求後，要求仙台藩最好投降，使者自然不可能答應，就返回了仙台城內。他剛回到城內，馮坦森就命令炮兵開始用各式火炮炮擊。

　　他沒用多少時間就轟開了城牆，不過很快馮坦森又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日本人建城是一圈一圈的，突破了三之丸還有二之丸，最後還有本丸。所以他不得不讓炮兵一層一層地像開核桃一樣將仙台城城牆轟破。

　　仙台藩的武士們企圖發動豬突扭轉局勢，不過他們派出一撥人就被德意志士兵給殲滅，最終鏖戰到深夜的時候，第一團只剩下最後的本丸需要攻破了。而損失了大量武士，更是被唐軍可怕火力嚇倒的藩主伊達重村選擇了向馮坦森投降。

　　不過仍舊有一批武士持續反抗，他們也只有滅亡一條下場。

第330章 貧瘠的日本

　　馮坦森在接下來的時間內有些不厭其煩，雖然仙台城僅僅在一天之內就被唐軍外籍兵團攻破，但是其後不斷有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武士們，襲擊駐守在仙台的德意志士兵。幾天後，甚至還有仙台藩的家臣和支藩，從自己的領地出陣，前來解圍。這些援兵當然基本上都是在一交戰的時候就被打得屁滾尿流，傳說中善戰的仙台人，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影子。

　　比較讓德意志人驚詫錯愕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一群居住在仙台之外的武士對唐軍發動了攻勢，隨後他們乾淨利索地被打敗，一些人逃走了。不過一天之後，他們反綁雙手，自己又回到了仙台，理由是他們知道無法救出自己的主公，所以希望能夠跟主公共存亡同命運。

　　另外一個比較稀奇的事情是，仙台藩控制下的農人，居然很少從家中逃走。唐人和德意志人前去安撫之後，他們居然心安理得地呆在了自己的家中。一名熟悉日本文化和情況的大唐官員向馮坦森解釋，日本人畏服強者，而且他們往往經濟能力很差，一旦逃離了自己的土地，他們很難生存下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都是不會逃走的。

　　加上德意志傭兵們並未刻意去滋擾這些仙台藩農民和町人，傭兵們的目標是更有家底的武士們，不過馮坦森還是失望地發現，即便是比較富有的仙台藩，上到大名下到足輕，都是貧窮的，甚至連仙台藩的糧庫中的糧食，都不是特別豐富。而顯然在這個時代的日本，糧食是最硬的通貨了。

　　馮坦森詢問“日本通”、大唐官員邰藝華。道：“其實我有些疑惑，顯然日本並不是一個富庶的國家，不要說跟清國相比，恐怕跟菲律賓比都顯得有些窮酸，這裡除了產糧食和海產，基本上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而顯然大唐共和國的糧食很豐富。遠遠不需要一個產糧區，還是畝產並不高的產糧區。所以，大唐打算在日本開闢殖民地又是為了什麼呢？”

　　邰藝華點頭道：“坦森團長你說的都對，日本是一塊特別瘦的骨頭，啃起來沒有什麼意思，而且缺乏我們發展工業需要的資源。不過日本卻是一個不錯的勞動力產地。”

　　馮坦森以為自己明白了，他問道：“那麼跟攻佔清國一樣，大唐需要日本的移民嗎？”

　　邰藝華搖頭道：“當然不是，作為中國人。我們都對日本人欠缺好感，更不希望他們成為移民，至少這半個世紀內不會有類似的戰略。但是如您所見，日本人在民族性中存在驚人的服從性，而且具有很強的忍耐精神，這就使得他們可以進行一些非常高強度的勞動，同時也可以成為一支戰鬥力可觀的軍隊。”

　　馮坦森道：“大唐會徵募日本人的外籍兵團嗎？”

　　邰藝華道：“這個我說了不算，得看國防部的想法。不過另外。對日的貿易也是個我們比較看好的方面。不過貿易集中在九州一帶，顯然我們需要進一步的行動。”

　　即便是打開日本的國門。將大唐的商品銷入日本，以日本現在僅兩千多萬的人口，外加其窮酸程度，消費力是遠不及歐洲國家的。當然聊勝於無，能賺一點是一點。白南在日本搞事，一方面確實希望獲得一批日本勞工和士兵。另一方面則希望瓦解這個民族。既然這個位面有大唐出現，那麼號稱自己唐風遺傳的日本沒必要變得多麼強大了。

　　白南不希望看到這個位面中有類似明治維新的東西，菊花王朝他會按部就班地將他們按死在馬桶裡。當然此時日本人還沒有多少真正的天皇意識，其國家民族性和民族意識都沒有統一起來。看過另一位面二戰後歷史的白南很清楚，日本可以是一隻不錯的狗。沒事像秋田犬一樣賣萌。有事兒可以放開繩子讓它去咬人。當然時刻保持自己的強大，這只狗便不會傷到自己。

　　所以，白南打算瓦解日本德川幕府、瓦解武士的體制，同時也瓦解天皇體制，從而徹底變革日本社會。但是，考慮到在日本的諸多行動回報都不足，白南不打算像發動杜鵑計畫一樣砸大錢花大精力做成這些事。他可以用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慢慢做，今天滅一兩個大名，後天再滅一兩個，從經濟和政治上多方位破壞。

　　說起來，大概也正是因為日本的這種貧瘠，使得在另一位面的歷史中，其受關注和受西方侵略的程度，遠不如清國。在東亞，列強們的目光始終集中在中國身上，不斷地思考著如何能剜下更大一塊肉。而他們在日本得到了通商條約之後，卻發現基本上沒有什麼賺頭，就只能忽視。在這種條件下，日本得到了適當的危機感，又沒有更強大的壓力，再加上傳統的分封體制使得權力從來不曾集中，使得他們開國並且完成了蛻變，最後後來居上。

　　所以說，清國的敗落和日本的崛起，都有各自很好的理由。

　　唐軍攻佔仙台藩，真的是得不到什麼太多的東西。倒是德意志士兵們卻很是歡呼雀躍，因為他們攻佔的土地，將會有一部分成為他們的戰利品，沒有什麼比土地更讓人喜歡的了，對於這裡的農人來說，並沒有什麼格外變化，因為他們不過是從未武士們種田變為為外國武士種田了。

　　另一位面中日本的工業集中分佈於太平洋沿岸的京濱、阪神、中京以及瀨戶內海和北九洲，這五個工業帶占了日本工業的90%，而東北地方直到21世紀都是一派田園景象，工業氣息不足，甚至還不如北海道的工業水準。當然現在日本當然是什麼工業都不可能有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具體區別。

　　唐軍率先拿下仙台藩，主要還是離南固威島比較近，而且相對來說單純一些，白南可是還有將德意志移民都扔到日本的計畫，顯然這裡非常合適。

第331章 獻計

　　江戶城作為一個火災多發城市，江戶城在德川時期267年間，包括1601年全城焚毀的大火共49次，大小火災1798次。房屋主要是木質，多發地震，沒有消防體系，都是火災頻發的原因。這種頻發還毀掉了不少將軍的物業，比如江戶城是一座沒有天守閣的城市。天守閣是日本建築文化中，類似高大城堡的存在，往往是在城內中央的地方，需要突破幾層城牆才能見到。大名、將軍就居住在自己的天守閣內。天守閣在火災中被毀之後，德川幕府又在本丸修建了富士見櫓，這個詞彙的意思就是站在樓頂能夠看見富士山。

　　另一位面中，江戶城的本丸在明治遷都之後，就轉化成了皇居。二戰的時候遭到美軍東京大轟炸的破壞，一些建築被毀後在戰後重建。

　　此時的富士見櫓中，將軍德川家治大怒，他甚至將自己的檜扇扔在了地上。（突然想多嘴，插幾句貼士，扇子在日本文化中的地位比中國更大，在重大神道儀式、茶道中都有專門的祝儀扇和茶席扇，能劇和舞蹈也有專用的扇子，打仗中甚至有類似指揮道具的軍配團扇，日本繪畫中有武田信玄拿著軍配擋了上杉姐姐一刀的作品，很經典。另外實際團扇是中國發明的，後來傳到日本大受歡迎。唐詩“輕羅小扇撲流螢”說的就是仕女團扇。而在明清時代取代團扇在中國大地上流行的摺扇，一般認為是日本發明，並於北宋傳入中國。在明初永樂帝的青睞下。成為樂最受喜愛的扇子。檜扇是日本最早的摺扇之一。當初傳入中國的就是這種。）

　　“松平康福誤國害我！”德川家治怒氣大起。

　　雖然松平康福尚未前來覲見他，不過隱藏在松平康福隊伍中的忍者已經提前一步將松平康福將談判搞砸的消息帶回了江戶。德川家治本來就對松平康福不怎麼信任，偏向于田沼意次，而得知松平康福居然面對唐人倨傲無禮，大丟幕府顏面，而且還蓄意挑起戰爭，意圖渾水摸魚，讓德川家治恨不得活剮了這個白癡。

　　田沼意次也在席間。恭謹地跪坐在那裡。雖然他滿意于松平康福這些反對自己的老中把事情搞砸，讓德川家治大怒，但是他同樣憂慮明顯不是善茬的唐人，會否對幕府用兵，造成嚴重的政治危機。

　　氣急敗壞的德川家治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了一點，才想起向自己最信任的田沼意次問計，道：“意次，松平馬鹿得罪了唐人，恐怕我們想要不動刀兵收回松前藩領地的希望已經破滅了。唐人更有可能因此出兵，你現在有什麼好辦法嗎？”

　　田沼意次跪坐著鞠躬道：“現在看來。平息唐人的怒火才有可能避免戰爭。”

　　德川家治問道：“怎樣做呢，向他們賠禮嗎？這樣會不會失幕府的顏面？”

　　田沼意次道：“松平老中的行動。已經讓幕府失去了體面，大唐的軍力冠絕天下，聽說他們跨海攻打清國，距離上萬里，能動員數萬人作戰，而且唐人鐵炮和大筒極為精良，射程數倍于幕府武士們的武器，幕府軍恐怕不是對手。”

　　德川家治有些不虞道：“怎麼可以這樣說，誰更厲害，還需要打過才知道。”

　　田沼意次低下頭，連忙道：“是的，幕府的武士們都是極為優秀的。臣下也認為我們是有獲勝的機會，但是即便幕府最終獲勝，恐怕也會受到不小的損失，而野心勃勃的外樣大名們，甚至禦三家的人以及親藩，都會為了這天下的權柄，伺機搗亂，我們需要避免的是那樣的局面。”

　　德川家治點著頭認同，雖然幕府的實力確實是最強大的，但是上杉、伊達、毛利、島津、鍋島等藩實力也不差，而就算被德川宗家倚為柱石的禦三家一直是支持宗家的，也不保會鬧出什麼亂子，出身德川家直系家臣的親藩，經過這麼多年的淡化，如果被蠱惑，也可能反對幕府。

　　“意次，那你有什麼建議，能夠使幕府免於戰爭呢？”德川家治本來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要是不怕麻煩，他也不會把政事基本上交給田沼意次，而自己更加專注於將棋和打獵這些私人愛好上了。

　　田沼意次眼中掠過一絲精光，他低著頭說道：“只能請松平大人切腹，然後將他的首級送給唐人，才可能平息唐人的怒火了吧。”

　　德川家治一震，道：“難道可以這樣做嗎？雖然康福犯了錯誤，可是這樣就讓他切腹，還將其首級送給唐人，實在是很難接受的吧。”

　　田沼意次道：“不這樣做的話，那麼恐怕更多的人會死，幕府也會遭受嚴重打擊。松平大人是忠實的家臣，一定可以理解主公的，為了幕府，為了德川家，他只能這樣做。”

　　德川家治很是猶豫，他並不傻，松平康福等人一直在反對田沼意次，田沼意次要殺松平，絕對有公報私仇的因素。可是智短的將軍也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方法，似乎犧牲一個老中，然後換取和平，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麼，先讓我考慮一下吧。”

　　田沼意次伏下身道：“請主公儘早決定，畢竟事態緊急。”

　　他這話音剛剛落下，突然門外有一名小姓叫道：“將軍大人，有緊急軍情。”

　　德川家治非常不快，這樣打斷他的談話，要是平時他肯定就讓人把這個小姓給勒死了。可是聽出了小姓的驚恐，他還是讓小姓彙報。

　　小姓拉開門，跪伏在地上稟報道：“將軍大人，三日前唐軍的兵馬攻破了仙台藩的居城，伊達家的家督被唐軍擒拿，現在仙台藩已經被徹底打敗，唐軍宣稱是要報復幕府對他們的羞辱才興兵的。”

　　德川家治和田沼意次都傻了眼。

　　德川家治有些哆嗦地道：“好快，唐軍來得好快……”

　　田沼意次剛想說話，突然又一個旗本武士沖了進來，焦急地喊道：“將軍大人不好了，兩艘冒著黑煙的鋼鐵船到了江戶灣外面……”

　　“轟”的響聲似乎震得富士見櫓都跟著震顫起來，德川家治的臉色徹底白了，這分明就是有人在炮擊江戶城！

第332章 火力支援艦

　　江戶灣，不是後世繁忙的超級港灣，沒有日本巨大的加工出口工業的支持，這裡平靜簡單，甚至遠不如此時大唐西雅圖或者溫哥華的港口繁忙。

　　兩條護衛艦開入其中，炮口正對著海岸。遲鈍的日本人根本沒有什麼應對，大多數的人只是張著嘴巴，在岸上看著這兩艘“大船”發愣。這裡的人九成都沒有聽說過世界上還有個國家叫做唐國，不知道臨近的清國已經被唐軍打敗。而且自德川幕府開幕以來，幕府下了嚴格的鎖國令。實際上朝鮮和日本的鎖國令都比清朝的鎖國和禁海更為嚴苛。德川幕府甚至規定，全日本不准建造大於500石的大船。當然實際上類似的要求在辮子朝也是有的，這也是為什麼清代的造船技術衰落，甚至還不如明代造船技術強的主要原因。

　　就在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兩艘護衛艦朝著港口內開火了。一百三十毫米的海軍炮，兩艘船加起來雖然只有四門，但是發射高爆彈的威力還是相當可觀的。強烈的爆炸瞬間席捲了整個港口區，頓時那些原本發愣的日本人開始像是土撥鼠一樣到處亂竄。而連唐人也沒有想到的一個問題——江戶可能是世界上最容易發生火災的地方，而即便是港口區的房屋也基本都是木質，超級易燃，高爆彈爆炸之後掀起的烈焰，居然在眨眼的功夫裡，就點著了整個港區。

　　此時就算是護衛艦上的大唐海軍士兵都有些傻眼，林煥生站在艦橋中，對艦長焦強道：“艦長。我們還要繼續炮擊嗎？”

　　“打。為什麼不打？這可是小鬼子啊。”焦強仍舊是一副嚴肅的表情。不過可以從他有些熾熱的眼中看出此時他的不一樣。

　　林煥生是明代眾，十幾歲就跟著鄭和船隊下西洋，而焦強是民國眾，還是經歷過抗戰的國府軍軍人，他體驗過各種關於日本人的負面情緒，目睹過國殤和各種國破家亡。對於日本人的仇恨，他幾乎是深入骨子裡的。即便此時他實際上在命令炮擊沒有威脅的日本民用設施和平民，他也沒有絲毫壓力。因為他見過可惡的侵略者以同樣地方式蹂躪他的同胞。焦強也不相信什麼仇恨是孤立的。此時代的日本人跟另一位面發生的事情無關。

　　用他的認識來說，這幫人以後生出來的崽子，也會侵略神州大地。當然不太理解科幻悖論的他，似乎認識不到嚴重改變的歷史必然不可能有什麼讓這群日本人發揮的餘地了。

　　“開得近一點，我們轟擊更內陸一點的區域，炮彈給我敞開打，我們來這裡不是搞炮艦外交的，我們是來復仇和雪恨的！”焦強拿起艦橋中的通話器，將自己的聲音傳達到全艦。即便這艘船上只有一部分民國眾，但是大家都認為之前松平康福來札幌是羞辱了大唐。而大唐讓人感到後悔的方式基本只有一個，把你打趴下。

　　這場炮擊完全是沒有精確目標的。炮手們根據艦長的要求，將炮口指向有日本人或者日本建築的地方開炮就行了。這倒不是焦強和另一位艦長的不理智，而實際上他們接到來自海軍中將白南的命令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的。

　　白南的原話比較簡單：襲擊江戶城，讓敵人恐懼。

　　焦強思考了一番，認為讓敵人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毀掉這座城市。雖然他率領的兩艘護衛艦一共也就是幾百發的彈藥，不過他打算將每一發彈藥都用到刀刃上。

　　焦強看著已經成為火海的日本城市，捏著自己已經有點圓潤的下巴，說道：“打起來有點不爽啊。”

　　林煥生不由冷汗，道：“艦長，這樣子您還能不爽，這炮擊效果已經拔群了啊。”

　　焦強說道：“你知道麼，咱們海軍確定了6艘巡洋艦和20艘護衛艦的總體主戰艦艇編制，海軍內部對此還是很滿意的。不過陸軍那邊卻不願意了，奇葩的是陸軍不是嫌我們造了太多船，侵佔了他們太多軍費，而是說我們海軍不作為、沒有雄心壯志。陸軍需要海軍提供更加強力的近岸火力支援，他們本身就缺乏重炮，所以海軍203毫米的艦炮對他們來說簡直是神物。而以海軍現有的艦艇，自由風的火力很稀薄，兩門130毫米的主炮雖然不錯，但一艘船就兩門，至於76炮用於陸戰支援那基本上就是撓個癢癢。所以陸軍希望我們海軍擁有更多裝備203毫米重炮的船。”

　　借著焦強饒有興致地道：“特別是長灘和西海岸兩大船廠都攻克了分段造船這一技術，陸軍希望我們多造大船、有重炮的船，甚至陸軍司令劉放吾上將，還半開玩笑地跟我們說，要直接上戰列艦。這事兒在海軍裡大家都當冷笑話聽，鄧司令覺得很受傷，因為居然被陸軍笑船不夠大，所以他已經改了發展計畫，也送交國防部審批了，結果國防部就沒給過，別說國會再審了。”

　　焦強把這事當成個逸聞來講，絲毫不把現在的戰鬥當成一回事。因為敵人實在沒有能威脅到他和他的艦隊的東西。其實焦強並不知道，鄧希夷遞送的新計畫太過驚悚，國防部根本就會執行。經過協商之後，國防部希望海軍審慎考慮，並且提出了提高巡洋艦在海軍艦艇中的相對比例，同時試製萬噸級的大唐海軍第一代戰列艦。

　　這些事情正在同時發生，所以還沒有傳到焦強的耳朵裡。

　　海軍最終是拿出了一型標準排水量10000噸，滿載排水量15600噸的全鋼制戰列艦，名為涿鹿級，以古戰場為命名來源。該艦還在草圖階段，設計中全長176米，艦寬19米，吃水5.8米，採用蒸汽輪機為動力，最高航速達到了大唐海軍從未達到的20節。由於海軍出於費效比問題就沒想過戰列艦的事情，涿鹿級的出現基本上是陸軍有近岸炮擊需求而海軍順水推舟，所以涿鹿級作為一型戰列艦，其設計目的居然不是英勇地在海上與敵人進行騎士般的戰鬥，而是拿自己的重炮轟擊敵人。

　　為了實現“火力支援艦”這一實際用途，涿鹿級戰列艦的主武器設計為兩門雙聯裝的305毫米重炮。好吧，由於唐軍根本沒有這種口徑的重炮，所以需要重新設計。副炮被設置為十二門130毫米的單管艦炮，這個可以直接移植自由風上面的，問題不大。口徑最小的是用於攻擊近距離目標的8門雙管57毫米炮。最後腦洞一開的設計師，想起了海軍還讓波音公司給造著水上飛機呢，又在涿鹿級的艦艏上加裝了一個水上飛機彈射器。當然這都是他個人的狂想，水上飛機還沒搞出來呢，船也沒造出來，水上飛機彈射器肯定需要等待。

　　總之，這艘巨大的海軍戰艦將會成為國內一群多炮塔神教信眾忠實膜拜的對象。

　　也不是沒人反對這東西，比如極度現實主義者白南。白南認為，你丫陸軍要火力支援，可以投資搞轟炸機，反正現在大唐航空業發展很迅速。或者直接搞一些淺水重炮艦之類的東西，這個才是真正用來在近岸轟擊陸上敵人的武器。造價不算太高，而且維持起來也簡單省錢。

　　白南認為，戰列艦就是一種為了在公海大洋上決戰的武器，而不是火力支援艦。這當然有些像另一位面中懷念大帝國的美國國會議員們，要求延續密蘇裡號們的對岸火力支援，最後搞出來了一個坑爹的ddg-1000的故事。ddg-1000最終因為定位紊亂，更多只能成為一條技術驗證船，而無法用來跟中國更先進的神盾艦在海上決戰。其實涿鹿級的存在也是一樣的，難道造了一艘一萬多噸的戰列艦，讓她在海上打噸位還不夠兩千噸的風帆戰列艦嗎？

　　不過，白南這種“理智”的聲音最終被淹沒了。一群文官們認為強大的戰列艦是體現大唐國力的最好象徵，妥妥的面子工程；陸軍才不管你海軍造的是重炮艦還是戰列艦，火炮夠大夠凶即可，軍費消耗的也不是陸軍軍費；多炮塔神教的教徒們競相奔走，開始串聯各種懂軍事不懂軍事的國會議員，使得國會中對戰列艦也產生了期許；海軍呢，從來不會拒絕你多給他們幾艘船……

　　所以，最終涿鹿級還是通過了國防部、國政院和國會這三道關卡，正式進入籌建階段，哪怕在這個時候完整的設計都沒有，技術驗證也沒有。唐人就有一個念頭——這玩意我一定要造出來。

　　也因為這個，海軍原本被縮減到底的軍費又漲了起來，反正國政院也從來沒差過錢。於是鄧希夷又加訂了四艘平海級巡洋艦，其203毫米重炮是能比較快速供應地面部隊的支援火力。而且長灘船廠也有意借此試驗軍艦的分段製造。除此之外，大部分的經費都扔在了涿鹿級的研發上面。

　　焦強從穿越之前，就一直幻想自己可以成為一名戰列艦的艦長，顯然他似乎有盼頭了。不過如果自己升官太快，而戰艦造得太慢，那麼恐怕也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第333章 陸奧出羽州

　　唐軍壓根就沒有攻城。

　　唐軍的軍力也是有限的，現在唐軍大部分軍力都集中在清國，在固威領的部隊只有進行休整的一個步兵團，以及德意志傭兵。白南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全面入主日本，在明確知道對日本下手的產出不會特別可觀的條件下，白南準備先消化一部分區域。

　　焦強帶領的小規模艦隊僅僅靠向江戶城發射了上千枚炮彈，就導致了一場巨大的災難，直接死於炮擊的人並不多，但是炮擊引發的火災卻席捲了全城。一百多年前，江戶城因為一戶人家火化少女的屍體時被大風催生大火，最終毀滅了這座城市的三分之二。大火總共燒掉500多家大名宅邸、700多家旗本宅邸、不計其數的武士宅邸、300多座寺廟、400多個市鎮遭受火吻。江戶城的西之丸、天守閣、本丸禦殿全部都被燒毀，死亡人數高達10萬人以上，延燒面積達2574公頃。

　　這場被稱為明曆大火（明曆是年號）的火災是東京歷史上最嚴重的災難之一，也是世界歷史上三大火災之一。這場火災後，江戶啟動了都市更新計畫，設置了一些防災措施以及重新進行了佈局。然而儘管如此，高爆彈在不同區域內的爆炸，以及易燃的木質防務和缺乏有效的救火手段，還是使得火災最終演變成了類似明曆大火的規模。

　　大火直到第二天才被徹底撲滅，而大火蔓延的過程中，總計造成了三萬多人的死亡，近半的房屋被燒毀。由於當年本丸禦殿、二之丸、三之丸的櫓、門分別進行了重建，而且有水流的遮蔽，使得這一次並沒有把將軍的居城也徹底毀滅。

　　只是將軍德川家治卻站在富士見櫓上。目睹了整座城市沐浴在火海中的模樣。當晚，德川家治望著大火整夜沒睡，在第二天火災終於平息的時候，他感歎道：“真的是如修羅場一樣啊！”

　　作為一切的罪魁禍首，大唐海軍在完成炮擊之後，根本沒有看火燒倭寇這樣的戲碼。而是離開了江戶灣。焦強也並不清楚自己的這一番帶有洩憤性質的炮擊，會給日本人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不過就算他事後知道了，反而也只有更解氣。

　　焦強帶領兩艘護衛艦在海上匯合了海軍的補給艦，補充了新的一批彈藥和燃煤，繼續著他的破壞行動。遙想當年倭寇自海上來，禍亂東南沿海，此時大唐海軍也在日本沿海搞破壞，無疑是令人很出氣的事情。

　　焦強前後又襲擊了駿府、大阪等沿海城市，雖然比不上江戶那樣效果拔群。但是也造成了不小的破壞。

　　其後，在白南的直接指令下，唐軍第四旅一部也加入到了在日本的戰鬥中。以印第安族裔為主的第四旅又經過了大半年時間的融合，已經被認為具有初步的戰鬥力了。就算是軍中大部分的印第安士兵也已經能使用簡單的漢語進行交流，聽得懂軍官的軍令了。當然他們來到日本後還是無法跟當地人交流，如焦強等深刻的仇日者認為，跟日本人最好的交流方式是用槍口。

　　唐軍隨後出兵盛岡藩、秋田藩等東北地區的大名領地，這些大名的實力都不如伊達家。第四旅的部隊跟德意志傭兵對陣此時的日本軍勢，勝利得甚至比打清軍更為容易。一方面這跟日本人比較落後的封建軍事體制有關係。另一方面唐軍的火力實在也太強大了。

　　大唐的目標就是日本的整個東北地區，也就是出羽國和陸奧國。這一地區雖然經濟上比日本關東和關西地區要弱，人口也只有二百六十萬人左右，不過相對地廣人稀，更容易控制一些。白南甚至直接將一部分從德意志邦國過來的移民送到了已佔領的區域中。

　　而且楚白在歐洲招募到的一萬名德意志新兵，除了在南固威島進行駐紮和訓練外。也將會在陸奧和出羽進行訓練。白南期望他組成的德意志外籍兵團可以基本解放出唐人士兵，避免在日本投注太多的精力。

　　不過，維持佔領的土地上的治安，增強對其控制力，進展得比白南預想的更加順利。在德意志第一團攻佔仙台藩之後。伊達家的家主表現出了比較好的合作精神，雖然仍舊處於軟禁的狀態中，但是伊達重村表示願意幫助唐人，並下令給自己的家臣們，服從唐人的指示。雖然有一部分比較頑固的家臣和武士都在抗爭，不過大部分的家臣都已經選擇了屈服。

　　這讓馮坦森和布呂歇爾等德意志人十分看不懂。他們的德意志士兵縱兵洗劫了很多武士的財產，甚至鎮壓了許多武士的反抗，但是其他的武士們在得到藩主的命令後，卻老老實實地跪下來，而且你告訴他們去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甚至還有給他們獻上妻子女兒的。

　　不過仙台人也花了一點時間才搞明白，原來這些高大的白種人，實際上是實際為中國人的唐人的雇傭人員。在仙台數量不多的唐人才是真正的主事者，即便是馮坦森等人也對那些唐人官員們十分恭敬，而且言出必行。

　　陸奧國和出羽國最終在大唐沒有跟日本進行任何商討之前，就被單方面化為了暫時隸屬於固威領下的一個州，邰藝華被任命為陸奧出羽州的州長。擺在他的工作日志裡的事情並不多。其一，他需要在陸奧和出羽建設更現代化的農業。東北地區是日本重要的產糧基地，也沒有什麼太多資源可以深挖。而且這裡將會進入不少的移民，所以即便本土的糧食產糧可觀，這裡也需要具備一定的糧食自給能力。

　　要改革農業，勢必要改革舊有的生產資料所有制，也實際就是對封建領主勢力開刀。由於武士們要麼在戰場上被擊斃，要麼就跟著大名選擇投降，所以對他們的財產進行處分，他們並沒有多大意見。實際上日本戰國時期到江戶時期，大名的封地經常被轉封或者減封，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了。

　　不過徹底剝奪了武士們對土地的所有權，還是遭到了一大批武士的反對，不過反對者最終也只會被肉身消滅，那些不傻的也只能選擇認命。

　　大部分土地如此一來，就收歸了州政府所有，按照大唐國內的體制，集體農場被建設起來，農民們從集體農場承包土地出來，除了應繳的各種承包費和稅務，剩餘所得他們可以交給農場統一出售。一些比較配合的下層武士，往往是那些沒有脫產的足輕，被委任成農場的管理者。雖然他們對於大唐的體制並不熟悉，但是州政府會發放詳盡的手冊，以及派出專人進行指導，即便走樣也不會走樣到什麼程度。同時州政府還賦予了普通的農人舉報農場幹部貪污的權力，盡可能保持公正公平。

　　再就是陸奧出羽州的農業發展計畫，也得到了國內的支持，不僅國內將會出口過來大批的化肥，派遣農業專家進行指導，同時也會向陸奧出羽州出口小型農業機械。這裡跟北美的大地塊農場不一樣，很多地方都比較小，所以就不能用比較大規模的農機，不過國內的農機廠也開發了不少可以利用於小塊田地的拖拉機等農機。

　　由於附近漁業資源也比較豐富，所以大唐漁業公司也打算在此開設分公司，招募當地的漁民為其捕魚，加工成海產品。

　　至於工業上，這裡幾乎沒有什麼礦產資源，開發工業的成本高，而且很多唐人也不樂見日本的工業化，即便是自己統治的日本地區的工業化，所以就被押後了。固威領的工業佈局主要還是放在南固威島，那裡將有一個涉及鋼鐵、冶金、機械、造船、石化等多方面比較完善的工業區，因為北海道具有一定的煤鐵資源，而且北固威島上還產出石油，當地還有大量的滿人移民，就使得這裡具備一定工業潛力。

　　按照遠東戰區的要求，邰藝華在隨後開始嘗試招募日本人作為治安兵力，除了一些比較矯情的武士，大多數中下層武士都希望避免成為農民和商人，而是繼續成為戰士，即便他們的社會地位已經被取消了，但是很多下層武士發覺，加入唐軍之後的俸祿，顯然比自己原本封地的產出更多。江戶時期武士們的經濟狀況極差，很多人都靠著舉債度日，而大名們也不會直接供養自己的武士，現在唐人拿出的俸祿使得他們發現自己至少能夠養活全家，還是讓很多武士最終選擇投靠。

　　甚至，由於改革，大唐外籍軍團日本部隊是廣泛招募的，也就給一些浪人，甚至農人開了晉身之門。江戶時期日本社會中閒散著大量的浪人，大名們養不起太多武士，而且幕府也不讓他們養，浪人的素質也是參差不齊。不過唐人開了這個口子之後，一些其他地方的浪人甚至也慕名而來，希望獲得一份“穩定的工作”。

　　在焦強炮轟江戶灣的一個月後，德川幕府的首席老中田沼意次親自抵達札幌，拜見總督李勝安，向大唐謝罪。

第334章 遣唐使（上）

　　從中作梗的松平康福的人頭最終還是被切下了，他是被勒令剖腹的，然後有人介錯將他的首級割下來，用石灰進行防腐之後，裝進了一個木匣子中。這個人頭被當作禮物送給了唐人，田沼意次親自將木匣子置於李勝安的眼前，讓李勝安嚇了一跳，差點沒有出醜。

　　“伏惟聖朝大唐淵源自千年李唐，廣其威德，傳其教化，四方蠻夷無不敬服。開召公共和之仁道，賢良當治，民生樂泰。日本國自千年前李唐時，以唐為師，蒙唐矜育，謙恭順禮，始有今日之開化。佞臣松平康福背主與唐友好之心，妄行惡言，致我兩國刀兵，生靈塗炭，求懇大唐高抬貴手，我日本國願內附，求兩國萬古之和平。”

　　德川家治親筆題寫的書信，李勝安大致流覽了一下。身份比較高的日本人在這個時代，學習中文是一個必要的內容，所以將軍大人也是能用中文寫書信的。李勝安放下書信，看著跪在那裡一坨的幕府老中田沼意次，思量著國內的交待。

　　陸奧出羽州已經打下來了，萬萬沒有再交回去的理由，所以李勝安明白，不管今天自己要怎麼跟田沼意次談，都決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有讓步。

　　李勝安故作仍舊生氣，說道：“一封書信和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頭，就是你們可以拿出的最大誠意嗎？”

　　田沼意次其實大致已經可以看得出，眼前這位年輕的唐人總督，不是一個老辣的政客。可是麻煩在於這個李總督的背後卻是強大的唐國。而且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國家需要什麼。而且他的條件想必也是有人預設好了的，他自己沒有決定的權力，所以田沼意次不可能跟他談出什麼東西來。

　　“李大人，我國對於這次的失禮深深抱歉，希望能夠以恰當的方式向貴國表示我們的悔意，希望貴國能夠寬宏大量，饒恕我們。”田沼意次說道。

　　李勝安坐在那裡，一臉嚴肅地道：“我個人對你們的行為是十分厭惡和氣憤的。”

　　明明是唐人先打下了松前藩。然後幕府臣子才對大唐出言不遜的。不過現在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的事情，日本人從來也不信奉完美的義理，而講求絕對的實力。

　　李勝安繼續道：“兩國之間的事情，已經超越了我的管轄範圍。現在大唐和日本之間是戰是和，還需要我國國政院拍板定案。”

　　田沼意次不太瞭解，問道：“請問貴國國政院是具體負責什麼政務的呢？”

　　李勝安道：“你可以把我國的國政院當成你們的幕府或者清國的朝廷，國政院下屬的外交部是負責對外事務的。我無權跟你單方面終止這場戰爭，不過如果幕府真的有意停戰，我可以派船送幕府的使者到我大唐首都洛杉磯，到那裡你們可以展開談判。”

　　田沼意次心中點頭。他早就希望能夠提出到唐人的國內去看看了。他鼓勵商業發展，帶有一定的近代視野。一個如此之強的國家，他希望找到唐國為什麼如此強的原因。自江戶被炮擊之後，幕府上下都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幕府就算統合了其他大名的武力，也是打不過唐軍的，所以為了能夠維持國體，必須向唐人讓步屈服。田沼意次更是提出了師法大唐，學得國家進步的知識，從而使得日本變得更加強大。將軍德川家治認同了田沼意次的看法，決定盡速決定跟唐人的戰爭狀態，同時搞好跟大唐的關係，並用盡一切辦法學習唐人的本領。

　　田沼意次走的時候，李勝安派了一艘客輪拉著他帶來的那艘小破船回江戶，田沼意次臨近江戶灣的時候，又換回那艘日本船，抵達了江戶城。他得到了德川家治的同意後，組建了一個規模超過一百人的使節團，又登上了那艘漂泊在海灣中的唐船，先是抵達札幌，換乘了一艘更大的船舶，然後直航洛杉磯。

　　僅僅是這兩艘航速在12-14節左右的大船，田沼意次就十分震驚了，他在自己的記事中寫道：“唐人海船其大已近萬石，可載上千人，一船勝日本船數十，令人驚歎。傳言唐人善經商，四海五洲販售其本國商貨，無人可比。單是海船之大，載貨之多，便遠勝諸國，自當領先於世。”

　　不僅驚歎，田沼意次還想要搞清楚這海船到底是如何不靠風帆和船槳就能行駛這麼快的速度。歐洲人還懂得蒸汽機，可是日本人卻什麼都不明白。就算是田沼意次這個還算開明的政客，也沒有從荷蘭人那裡聽說過蒸汽機這東西。而這艘船上許多船員都是美國人和歐洲人，不太懂漢語，更不懂日語，所以田沼意次和他的使節團多次想要套取情報都失敗了。

　　最後居然還是隨行他們的一名日文翻譯直接告訴他們，大唐的船能跑得這麼快，是因為蒸汽機作為動力。這名翻譯知道解釋這些不算什麼忌諱，實際上大唐現在都向歐洲國家出口不少蒸汽機以及蒸汽船。田沼意次如獲至寶地將這些東西記下來，比如蒸汽機燃煤，產生蒸汽作為推力什麼的。他認為，懂得了這些原理，日本人也可以自己造出這樣的東西，只不過他有些低估了工業時代的難度。

　　在唐人的船上，田沼意次看到了許許多多金屬製成的東西，在日本人看來這麼多金屬製品，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船的地面甲板是金屬的，門把手是金屬的，各種專門的工具乃至吃飯用的勺子，田沼意次敏銳地估計，大唐的強大實力，跟他們變態的金屬產量是有關係的。現在的日本產出的鐵，絕大多數都變成了農具和武士刀，他們不是不知道金屬材質的東西做成其他的東西效果更好，但是他們卻根本奢侈不到那種程度。

　　這次田沼意次又去問那名日文翻譯，如何能夠生產出更多的金屬，可是這名翻譯告訴他，自己不知道。

　　海船從札幌出發後又航行了十幾天的時間，日本幕府使節團才抵達洛杉磯。沒有什麼隆重的迎接儀式，甚至沒有一名專門的官員跑來接待。不過日本人們也並未因為冷遇而感到屈辱，相反他們此刻沉浸在一種巨大的震驚當中。

　　作為大唐第一大港口的長灘港，是無比繁忙的。這裡停泊著上百艘輪船，將夏威夷、南美、東海岸、清國等地的各種原料帶來，又帶走本國生產的各種商品，分銷到歐洲、美國和清國。同時，每個月數萬名移民使得港口中一直都充滿了人氣。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湊巧，田沼意次抵達的這一天港口並未接待移民，只有各種原料和商品的裝卸。不過儘管如此，仍舊將田沼等人徹底懾服。

　　人們總是說工業之美，無疑田沼等人現在體會到的正是這種工業之美——它是大而美、力量之美、強盛之美，在冰冷的金屬之中卻充滿了熱力，在嚴苛死板的程式中卻充滿了活力。一台台巨大的港口設備聳立在港區內，岸吊、起重機、龍門吊、抓鬥、輸送帶、傳送管、捲揚機、牽引機，他們各司其職，將一件貨物送到它該去的地方。港灣內上百艘船舶或者停靠，或者航行，滿眼都是巨大的船影，鼻腔裡是煤炭燃燒的焦味，耳中則是不斷迴響的低沉汽笛聲。

　　在日本使團中，有人甚至帶著驚恐，認為這是一個可怕而陌生的地獄世界，但是田沼意次卻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天堂，他看得清這一切背後所代表的實力，這是他在幕府中從來不曾設想過的。

　　他對使團中同僚說道：“我們應該慶倖將軍大人的英名，這樣的對手我們是無法擊敗的啊。”

　　此時日文翻譯把這一群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的日本人帶到了港口的停車場，那裡已經有幾台大巴車等待著了。人口地暴增使得汽車行業的競爭變得更加激烈，尤其是一些新的競爭對手出現更是使得通用和一汽都感到了威脅。這裡的幾台大巴車來自於宇通，一家成立不足三年的專業客車生產企業。

　　田沼意次們像一群春遊的小學生，魚貫地登上了大巴，田沼意次摸著軟軟的海綿坐墊，十分驚奇。大巴車開始行駛之後，一群日本人發出了驚詫之聲。

　　“完全沒有牲畜在拉車呢！”

　　“跑得好快，比馬兒還要快！”

　　“我說，比騎馬好得多呢，這東西穩穩的，一點也不顛屁股。”

　　日本人們議論紛紛，田沼意次似乎已經有點習慣于唐人給他帶來的驚奇了。他想著想著，又在記事中寫道：“唐人似乎研究出了諸多事物運行的法則，從而製造出了種種神奇的機器，可以代替更多的人力，或者能夠使人更好的工作。一個擁有機器的國家，人口即便只有一百萬人，但是發揮出來的可能是一千萬人的實力。日本無論如何，都要獲得機器！”

第335章 遣唐使（中）

　　大唐外交部向來沒有給其他國家來訪使團繳納費用的習慣，所以田沼意次多達百人的使節團是自掏腰包下塔酒店的。洛杉磯現在的酒店服務業也日益興盛，國賓館檔次等同於五星級酒店，不過收費比五星級酒店還要高。田沼意次在權衡之後，發覺自己所帶來的資金，如果支付了上百人的使團住進國賓館，那基本上就不剩什麼錢了。但是不住國賓館，就顯得不夠正式，丟了幕府和日本的臉面，最後決定，只有使團中七名高級幕府官員下榻國賓館，其他人住進了離國賓館最近的一家快捷酒店……

　　臨入住之前，日文翻譯還一臉嚴肅地跟田沼意次交待道：“請田沼先生務必約束使團中的成員，不要滋擾本地居民，不要騷擾酒店的服務人員，我們大唐全體國民並無貴賤之分，人人平等，所以請不要讓你們的武士們拿出一份老爺或者上等人的姿態，對我們酒店的服務人員頤指氣使或者態度惡劣，更不要對女性的服務人員要求什麼性服務，否則我們將會對責任人嚴肅處理。”

　　田沼意次連連點頭鞠躬：“嗨噫，在下記住了，絕對不會讓他們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的。”

　　日文翻譯還是繼續說著：“酒店裡的各種用品都是為住客提供的，禁止盜竊任何所有物。”

　　田沼意次仍舊保證，不過心中有些不滿，這名翻譯交代了這麼一大些，顯然是不看好日本人的道德水準。把他們當賊看。不過田沼意次還真的有些擔心。一些管不住自己的傢伙。可能真的會順走一些東西。

　　當他自己住進國賓館的時候，田沼意次已然震驚。他住的還不是最高標準的套間，只是商務層級的標準，不過已經是空間寬闊，裝潢考究。吊頂上安裝了幾十盞燈，造型各異，在打開之後將整個房間映襯得金碧輝煌。地毯、牆紙和床單上都是極為繁複而精緻的花紋，當他伸手去觸碰。感覺那織物的手感簡直棒到如少女的肌腹。超大的床位鬆軟舒適，幾乎讓人躺下就不想再起來了。

　　翻譯指了指床頭櫃上的一部造型比較復古的電話機，說道：“用這個可以聯絡酒店，有什麼需求可以向他們提出，不過酒店裡應該沒有日文服務，所以你可以給我打電話，阿拉伯數字你已經記住了吧，撥打這個號碼可以聯繫到我。”

　　“麻煩翻譯君了。”田沼意次以為翻譯是一個什麼官職，所以一直這麼“尊稱”他。

　　在當天晚上，田沼意次又在國賓館的餐廳中。享用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晚餐。即便在外交級別上，這頓晚餐沒有一個大唐官員的出席。等於沒有級別，不過田沼意次還是震驚，唐人物質如此豐富，這酒店裡提供的食物絕對要超過將軍的日常飲食。當然實際上日本將軍們日常吃穿都以簡單為尚，所以也並不奢華，可就算是奢華起來，他們也無法與唐人媲美。

　　田沼意次驚訝地在自助餐區發現了這裡居然還提供日式料理，他指著那邊的食物：“那是壽司？”

　　翻譯點頭道：“是的，國賓館的自助餐提供十余種壽司卷，還有照燒、天婦羅之類的食物，也有拉麵什麼的。”

　　壽司卷嚴格意義來說也是起源於中國的，北宋時期流行的簽菜，被人們認為是壽司的前身，所謂簽就是製作壽司的竹簾。田沼意次不是美食家，當然不知道壽司的確切來歷，不過唐人的酒店裡能夠製作日本的食物，還是令他十分吃驚的。

　　美食永遠是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而不斷進步的，新食物不斷地被開發出來。田沼意次看到的這些日本料理，實際上屬於不夠傳統的日本料理。比較典型的當屬珈州卷，這東西當然就是另一位元面中根據西方人口味進行改良的加利福尼亞卷了，很多美國人不習慣吃生的刺身，所以移民美國的日本廚師就以口感有些類似的牛油果進行代替，最後製成了甚至在日後超過了所有日本壽司卷影響力的加利福尼亞卷。

　　田沼意次品嘗了幾個大唐廚師的壽司卷，隨後不得不驚歎，明明是日本盛行的餐飲，唐人卻做得更好。當然他也不奇怪，尋常日本人不可能往壽司裡加入什麼太多食材，本身日本也缺乏食材，常見的東西無非就是海產。而唐人卻有大量的食材能夠加入其中，開創了更多的口味。

　　田沼意次留著肚子，每樣食物都吃了一些。實際在這間自助餐廳中，有著來自不同國家的食物。比較西式的牛排、沙拉，中式自助餐裡的各種烹飪菜品，來自中東的falafel、印度的咖喱、馬來西亞的海鮮湯、墨西哥的玉米餅，這些由多聞的穿越眾們帶到本位面復原出的美食，幾乎讓日本人們花了眼。

　　在得知自助的意思就是自己拿，敞開了吃的意思後，即便住在國賓館裡的幕府官員都是比較有身份的，也都大吃特吃起來。最後還是酒店服務人員提醒他們浪費會罰款，結果他們把取到的食物全都塞到了自己的肚子裡。當晚有三個人因為暴飲暴食而被送去就醫，讓田沼意次好生無奈。

　　回到酒店的客房中，田沼意次再次攤開了自己的記事，寫道：“……今日始覺得，衡量一個國家的強大、文明之昌盛，僅以餐桌論，便是足以。日本歷史三千年，傲立於極東，清雅善信，但就飲食一道，不及唐人之萬一。是什麼樣的國家才能創造出如此多的料理？想來並不困難，無異于百姓飲食，不必為飽暖困惑，且安泰樂道，有餘力而整治美味珍饈，國富有萬物，盡可取之。反觀日本，國小而物缺，所盛者唯海產而已，斷不可能創料理數千上萬。又有因為，唐人海船縱行四海，遍訪寰宇之夷人，學得其料理，得為己用。無論前者後者，皆為其國強之力證！”

第336章 遣唐使（下）

　　田沼意次不知道，自己的這本記事，在他返回日本之後，變成了日本師法大唐的第一手資料，更被後世日本人認為是開眼看世界的古今第一巨著。而這本《田沼遣唐記事》在流傳數年之後，迅速在日本產生了幾種不同的思潮。很多史學家認為，田沼關於大唐風物飲食的記載，是直接引發思潮碰撞的原因之一。

　　田沼意次富有思辨和邏輯的分析認為，日本發展不出大唐那麼複雜的飲食，跟國小物缺有關。這個觀點被絕大多數人認可，因為日本島國意識中充滿了危機感，同樣來源於此。只不過關於如何挽救這一點，仁人志士們提出了不同的見解。比較偏激的一派認為，日本國小物缺應該向外索取，這實際就是另一位面中日本明治維新後產生的那種思想，主張者認為應該廣泛地吸收唐人的知識和技術，從而強大日本，最後跟唐人一樣對外擴張，他們的第一目標就是朝鮮和琉球，其次是臺灣、大陸、西伯利亞乃至東南亞。這種觀點的主張者同樣狂想，在日本完成了對這些地區的征服之後，便擁有充足的國力能與大唐進行全球爭霸，最後擊敗大唐後，日本就能成為世界之主。尚武偏激的民族氣質使得這種想法一度很有影響力。

　　而另一派人則被前者稱為“投降派”，這一派認為無論日本如何努力，都無法完成以小制大的轉變，日本想要脫離貧困和弱小，必須依附強者，甚至融入強者。這一派也是比較有市場的，而且他們進行了亂七八糟的論證，甚至還有一部分人認為。日本人種就應該需要改良。他們提出，日本男人矮小醜陋，大唐男人高大而充滿風儀，日本女人蘿蔔腿而且比例差，大唐女人頎長優雅，必須從人種上消滅和族這個民族。全體融入到唐人之中，才能實現“救贖”。

　　這種思潮在另一個位面中也不是沒有，脫亞入歐論就是這麼回事，只不過本位面他們沒有看到歐洲人的強大而是唐人。脫亞入歐是日元上的頭像福澤諭吉提出的，一度也從全面學習政治和經濟上拓展到了人種進化上面，這並不是開玩笑的，日本大批的混血兒都有這樣的文化濫觴。甚至此思想還延續到了中國維新派身上，康有為意圖建立的理想國中，就提到了中國的人種演進。他把世界人分為三等。白種人、黃種人和黑種人，甚至還煞有介事地討論了需要幾百年能夠把黃種人洗白。最後還說黑人屬於無可救藥的人種，應該全員直接廢棄。

　　且不說田沼意次給之後日本人帶來的影響，此時的田沼意次在大唐受到的衝擊，絕對不比後來那些爭論的日本人差。在經歷了各種荒唐的事情之後，田沼意次終於得以跟大唐外交部的官員會面。

　　按照外交對等原則，田沼意次實際上是日本幕府中第二號人物，但日本名義上的最高元首還是天皇。那麼將軍德川家治實際上是政府首腦一級，也就是總理級。對等大唐這邊應該是國政院秘書長劉天。那麼再往下的老中田沼意次，顯然用部長級接待就合適了。當然，大唐可以再低一級，算是表達對日本方面的看低，不過此時日本人也不懂這麼些，等於白眼翻給瞎子看。所以還是外交部長蘇良興直接出席了。

　　田沼意次再度被外交部氣派的十九層大樓給震住了，不過震啊震得也就差不多習慣了。被接引進入會議廳之後，田沼意次上來就想下跪，以大禮來表現日本方面的愧疚和謝罪的誠意。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真的沒有攔住，田沼意次下跪成功。也不只是他自己。跟隨他出席會議的人全都跪了。

　　蘇良興不由心裡暗罵：“放在二十一世紀時讓日本人下跪謝罪真是特麼難，放到這會兒居然這麼自覺，果然跟日本人講理是屁用都沒有，嚇唬住他們才是真的。”

　　雖然這麼想，但是蘇良興還是很講外交原則地讓人把日本人扶起來，並道：“請日本使者堅持國際通行的外交禮節，不要讓我們為難，現在正式開始會談吧。”

　　似乎剛剛接觸到一個全新世界和規則的日本人，不願意在任何事情上丟臉，田沼意次也是麻溜地跟所有人坐好，正襟危坐格外重視。

　　蘇良興很坦承地表達了大唐官方的立場，大唐對於之前松平康福的侮辱極為憤慨，同時也採取了比較激烈的手段進行回應。

　　田沼意次連忙回復，松平康福個人的意思不能代表日本幕府，松平康福已經因為自己的妄言而受到了懲處，人頭也給你們帶來了。

　　蘇良興又表示，我們大唐是先進的文明國家，對於人頭賠禮這樣的東西沒有興趣。

　　田沼意次就問，請問怎樣才能平息大唐的怒火。

　　蘇良興笑了，一本正經地表示，大唐認為日本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能因為處置了一個傢伙，然後把罪責全部推到他身上就完了。上一個侮辱大唐國格的是你們隔壁的清國，侮辱大唐的皇帝已經“被退位”，後面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大體也清楚。

　　田沼意次大驚，問道：“難道要讓將軍大人退隱麼？”

　　在日本幕府政治中，退隱是一個比較常見的術語，指的是下野，失勢的大名們退隱以保全自身，他們的領地往往可能是被上級剝奪或者家主的地位被自己的子嗣繼承。

　　蘇良興搖頭道：“我們無意對幕府內部的政治插手，家治將軍閣下的去留是他自己決定的，如果家治將軍的態度是積極親善的，我們當然也樂見他急需執政。”

　　田沼意次連忙道：“將軍大人對於大唐極為仰慕，發生了一些誤會和不愉快的事情，將軍大人十分懊惱，夙夜難眠，特地派在下前來向大唐謝罪。大唐高貴先進，將軍大人希望開當年遣唐使之舊例，以大唐為師長，我日本上下必謙恭侍奉。”

　　蘇良興對於田沼的表態也不奇怪，大唐外交部已經摸清楚了，日本人對於強大的大唐基本上丟了膽子，海軍在日本海岸的破壞行動已經讓日本難以支撐戰爭了，所以日本人的選項中就沒有繼續跟唐人敵對下去一個選項。那麼這樣一來，唐人開什麼條件，就看自己的貪心程度和心情了。

　　蘇良興亮出了自己的條件：一，日本幕府正式向大唐謝罪，需出具有將軍簽押的謝罪書；二，幕府割讓出羽國和陸奧國，承認大唐對於陸奧、出羽以及南固威島的主權；三，日本向大唐全面開放貿易，雙方締結貿易最惠國待遇，在大唐協助下日本建立海關，由大唐代管，並收取海關關稅五年作為對大唐的賠款。

　　田沼意次聽到這三個條件之後，整個人都是處於頹廢狀態了。相比起來，第一條和第三條還相對容易接受，謝罪雖然有些丟臉，但沒有什麼實質性損失。而日本現在的主要商港都在九州和關西，當地抽取的稅收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名自己的收入，幕府也從來沒有把關稅當成主要財政收入過。甚至田沼意次，如果跟唐人溝通得比較好，五年之後，這些海關直接由幕府收過去，反而對各大名是一個制衡，而且能夠帶來收入。田沼意次不知道唐人能從日本海關帶走多少錢，但是他開始對唐人有一種盲目信任，而且他本身就是重商主義的政客，所以也看好對外貿易的發展。

　　而割讓出羽國和陸奧國，等於放棄了日本四分之一的土地，雖然這些地區都是外樣大名的封地。可是幕府一旦無法保障他們的權益，幕府的權威很快就會受到質疑，甚至可能引發其他大名的信任危機，最後導致內戰。這都是德川家治和田沼意次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答應唐人的條件，那麼唐人勢必會繼續對幕府進行攻擊，甚至不必對幕府進行全面性的戰爭，唐人只要持續地攻擊海岸，就會使得幕府領地秩序大亂，對生產的破壞同樣會給財政力本來就很差的日本巨大打擊，百姓們會發動一揆，大名們也會趁機搗亂，結果肯定也是差不多的。

　　而田沼意次還有更深的考慮，日本要避免亡國，要奮發圖強，就必須從大唐學到知識和技術。顯然跟大唐對著幹肯定不可能從大唐得到東西，那麼日本只能屈服。

　　田沼意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中已經轉過了許多念頭。日本政治中傳統的“下克上”和背鍋的藝術，他是十分明白的，松平康福已經當了一次背鍋俠。為了主公德川家治，為了日本的前途，田沼意次已經做好了打算，在此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必須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也來做一次背鍋俠。

　　與唐人簽下這個條約，從而恢復兩國的和平，並從大唐獲得日本必須的一切。幕府的實際損失是有限的，而且能夠利用此機會進步。他將自承私下跟唐人簽下賣國協定，吸引所有的火力，甚至最後貢獻出生命。

　　“能以己身而使日本浴火重生，雖死猶榮！”田沼意次下定決心，眼中已是堅毅滿滿。

第337章 教育

　　當田沼意次跟大唐外交部敲定《唐日洛杉磯條約》時，白南一家已經抵達了東方的魔都。只是此時，剛剛從一片農田和村落上立起來的城市，看起來跟許許多多大唐設置在本土的殖民點一樣，稚嫩青澀，零落稀疏。

　　“看來你老人家的預測也沒有多麼准啊，這都幾個月了，瞧這裡還是跟鄉下一樣。”梅歐拉戲謔地跟白南說道。

　　反而是許可馨替白南講話道：“並不需要這裡多麼繁華啊，我們只是在這裡生活。不過我也相信，用不了太久，這裡一定會成為規模堪比洛杉磯的都市。”

　　梅歐拉挽住許可馨的手臂道：“我可是為了你的女兒著想，欣欣很快長大到上學的年紀了，這裡怎麼可能有比得上洛杉磯的學校呢。”

　　白南這才接上話，道：“上海的中小學校正在籌建中啊，我們計畫為特區的市民提供免費的義務教育，大批駐守在上海的士兵的家人也會在此暫居，他們的孩子當然需要上學，本地的學齡兒童更是我們需要教育的物件，所以當地中小學校反而是我們相當重視的項目，我女兒到時候自然能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去上學。”

　　實際上特區的發展計畫中，教育產業將成為非常重要的一塊。不僅唐人的孩子們要在上海的學校接受教育，特區的學校還計畫承接來自清國全境的許許多多的學子，接受大唐的先進教育。唐人並不怕清人的學生學成對大唐造成什麼負面影響，甚至增強清國的實力。因為唐人其實已經認為將清國裝在了自己的口袋裡。現在培養的人才。將來都會是自己的。而且如果接受了許多年的大唐教育。而沒有被大唐價值觀影響，成為傾向于大唐的人士，那大唐教育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特區的教育學制跟大唐本土是一致的，七歲學齡開始上小學，小學五年制，其後進入初中，學制兩年，然後是高中。學制兩年。小學到高中共為九年，都是義務教育。此時的學子不可能像二十一世紀的學生一樣學習那麼多的課程，而且抱有漢語本位主義的大唐教育工作者們，根本沒有在自己的教育體系內加入一門外語的考慮，所以孩子們不必受什麼外語的折磨。小學生的主要課程為國文、數學、科學和社會課，前兩者沒有什麼可說的，科學課類似于後世的自然課，廣泛地涉及各種科學門類，包含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等學科比較淺顯，而且生活中也比較常見的東西。社會課則偏重社會人文科學。當然小朋友們不會學習特別高深的內容，社會課中他們將瞭解一些簡單的歷史、關於國家的結構習俗和文化等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意義就是，社會課會要求小朋友們充分地利用社交能力進行溝通，並且協作進行一些作業。

　　除了幾大主課以外，小學教育中還包括美術、音樂、德育、手工、勞動、體育課等，算是全面地發展孩子們。大唐的教育者畢竟見過後世二百年來的教育演進和變遷，更是有許多人體會過一些西方實驗性質的先鋒教育，在共和國的教育體制中成長，也更是明白該教育體制的短長，也就是重數理能力而輕人文。這樣設計的教育能夠為國家培養大量的齒輪和螺絲釘，成為一個期待復興的民族國家卑微但是有效率的一部分，但是在思想和藝術的領域，這樣機械流水線型教育培養出的受教育者，很難誕生出優秀的人才，同樣輕德育和精神的發展，也導致受教育者過於現實，而社會整體素質難以有明顯改善。當然在頂層設計的時候，由於國家思想的一元化，這種教育方式會更好地保持一元思想的中心地位不動搖。

　　大唐的教育決策者在頂層設計的時候，顯然並無太多這一方面的考慮。基本目標是，在社會團結和和諧的中心主軸下，實現多元文化和思想的共存，促進社會和文明的寬容性，並且取精去糟，不斷進步。

　　明眼人能夠看得出來，大唐的教育體制中，最核心的不是中學教育也不是大學教育，甚至也不是職業教育，而是最基礎的小學教育。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優秀的小學教育能夠促進人格的完善，為孩子們灌注正面精神和能量。他們會從小背三字經、百家姓，接受傳統的蒙學教育，不跟傳統文化和道德脫節，同時他們會擁有比較扎實的數理基礎，廣闊的眼界以及充分的社交與協作能力，最後他們還被期待在小學教育結束之後，掌握一定的自理能力以及自學的能力。可以說，大唐小學教育才是大唐教育中最精華的部分。

　　至於中學教育，因為現在畢竟是十八世紀末，雖然大唐用了無數佚名的來源搞出了大量的科學定理之類的東西，自然科學的發展也比較齊全，但是中學基本課程中，物理、化學、生物、歷史、地理都不可能出現太複雜的東西，進行簡化之後，完全可以在四年之內學完。同時中學課程中雖然不會有政治課，但是卻有愛國主義教育課程，這個是最基本的。實際上以上內容仍舊不夠豐富，所以在高中之後，學生可以選修更多課程，修夠學分之後順利畢業。可選修的課程包括藝術類課程（音樂、美術、戲劇、舞蹈等），人文學科（世界文化、歷史、社會學心理學等）、語言類課程以及有利於升學的大學預科課程（比如微積分、經濟學等）。

　　還有一類是職業高中，學習範圍就沒有那麼寬闊，課程也相對固定，而且出現分科，比如電焊專業的學生，就會相對加強物理學尤其是電學的內容，紡織專業則會接觸更多力學方面的內容，師範專業則會延長一年，並且接觸更多教育學內容，並且職業高中會有半年的實習時間。

　　至於大學方面，上海特區倒是還不是比較著急，計畫五年內設立復旦大學，畢竟準備大學師資難度相當大，實際上國內現在綜合類的大學實際只有洛都大學一所。

第338章 知識

　　即便是大唐本土，由於新移民的不斷增多，甚至在幾年內會達到幾百萬之眾，一座洛都大學肯定是不夠的，不過新移民中大多都不會前去接受高等教育，新移民還是以青壯年家庭為主，雖然未成年新移民數量也不少，不過相對比例較低一些。

　　大唐國政院教育部計畫在一五計畫內，再增加四所綜合型大學，有珈州大學、三藩市大學、岡州大學和卑詩大學。其中珈州大學設在洛杉磯三聖區，三藩市大學自不必說，岡州大學設在玫園市（波特蘭），卑詩大學將設在溫哥華。珈州大學將同洛都大學一樣，致力於門類齊全、規模宏大的綜合類大學，而三藩市大學將更注重理工科的培養，利用好本地的工業集群的條件。至於岡州大學和卑詩大學，基本上都是為了在當地州擁有高等教育院校，不過相對來說門類可能會比較有限。

　　再加上準備設置在上海的復旦大學，設置在香港的港大，大唐將擁有七所綜合型大學，足以支撐起高級人才的培養。復旦和港大其實主要面對的來自清國的求學者，他們可能年齡各異，不過有教無類都會被接受。當然有一個讓無數年輕人咬牙切齒的東西，也跟著穿越眾到來了，那就是高考。不管是本土大學還是特區大學，想要入學有倆條件：獲得高中畢業證以及通過高等教育入學選拔考試。

　　不過現在來說，由於實際上只存在一所洛都大學，任何從高中畢業之後的學生。只要成績沒有特別難看。並且有進入大學學習的意願。他們都被錄取了。穿越眾中的一些年輕人，重新接受教育，高中數學考二三十分的大有人在，當然就算低分考生進入了洛都大學，他們的畢業難度也沒有下降。從建立之初起就準備成為大唐共和國第一名校的洛都大學的治學態度極為嚴苛，一門考試不過，繼續補考，補考不過重修。然後周而復始。而且這裡絕對不會讓考生糊弄糊弄就過去了，未來必然會有人無法通過考試，而最終無法畢業的情況。

　　洛都大學現在僅有幾百個學生，所學專業比較集中在數學、化學、商科和醫科上面，工程類專業非常少，大唐的工業人才培養現在仍舊以職高為主。洛都大學設立後第一屆學生還沒有畢業，不過已經進入最後一年。幾乎百分百大四的學生職業去向已經確定了，儘管大唐並無大學生分配這樣的事情，但是作為少數高等教育人才，缺乏人才的所有單位都盯著這些人呢。

　　比較稀奇的是。在調查中大部分大學准畢業生無意成為公務員，即便他們很可能會進入國政院這樣的中央單位。很多准畢業生產生了比較強的學術發展傾向。教育部打算對於他們中的一部分進行額外培養，然後作為種子，去發展其他的大學。商科的准畢業生們變得炙手可熱，無論是國企還是大型的私企，他們的人事單位都提前來踩點，很多優秀的人才他們都拋出了橄欖枝，無疑畢業後他們就能享受高薪待遇，而且被作為重點人才儲備培養。

　　其中也有一部分畢業生，會前往上海特區進行工作。

　　白南對於陳默一開始在上海特區的束手束腳並不太滿意，建設上也沒有格外出彩的地方，不過陳默在教育上的開展還是很迅速的。白南來到上海的第二天就知道，上海第一小學居然已經開始上課了，由於是免費教育，特區政府的人要求不論鄉村還是城鎮的家庭，有學齡兒童統一送往小學。雖然不少當地人對於唐人還處於不瞭解和懷疑的階段，不過中國人對於教育和文化的重視幾乎是天然的。

　　所有人知道唐人開設學堂，免費入學讀書之後，都會讓孩子去念書。而且他們發現，孩子回家之後還背回一個免費發的小書包，裡面有孩子們的課本還有紙筆文具一類。對於大多數的家庭來說，教育是他們承擔不起的開支，但是有機會的話，他們還是希望孩子有文化。

　　當然也有那種腦筋不清醒的，認為讀書識字沒有用處的，特區政府的人會上門告訴他們，如果不讓你們的孩子上學，那就是違法，要罰錢、坐牢。所以有些人可能覺得讀書無用，但是絕對不會冒著自己坐牢的風險攔阻孩子去上學的。

　　而本地的農戶和被招工的工人們，由於各自都擁有了集體，也就是農場、工隊或者工廠，所以適應大唐國情，集體單位都有專門的掃盲辦公室。所有的農戶和工人都被要求進行掃盲學習，參加的人都會得到兩塊錢的掃盲補貼，如果學習出色的，不僅優先考慮提拔，而且還額外發獎金。

　　江甯人馮紹之已經來到上海有一段日子了，他在做出權衡之後，來到公衙進行自薦，面試通過之後成為了特區政府的一名公務員。特區草創時期，人員吸納比較容易，不過再往後肯定都要跟國內一樣，進行統一國考選拔。

　　馮紹之呆在上海的這段時間，對於一切大唐的事物都是驚奇的。教育這方面很典型，傳統治國觀中，教化子民當然很重要，但實際操作中各王朝更在意的是虛其心實其腹。教育的上層壟斷，方便了某一階級對另一階級的統治。但馮紹之在上海特區的所見所聞則是完全不同的。特區政府要求每一個兒童入學，而且是花國帑讓他們都上學，給孩子發校服、發文具、發課本，甚至學校還管孩子們一頓午餐。

　　成為了公務員後，馮紹之也能接觸到一些政府的財政預算，他知道單單是花在小學教育上的錢，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但是唐人似乎花得很愉悅，他們有錢不用來修園子，不用來鋪張浪費，卻大筆地投入到教育中。

　　他還借過孩子們的課本研究過，除了國文這樣的東西對他沒有難度外，數學中有些東西他也不太明白，什麼幾何圖形的面積計算，方程計算，即便他就學的時候也看過九章之類的東西，但仍舊覺得很頭大。科學和社會課的內容，更是令他驚奇，儒家有格物致知的理念，顯然從這些東西上，馮紹之看到了唐人在格物致知這條路上走得很遠。

　　馮紹之能夠想像未來如果這些當地的孩子都從學校畢業後，會是什麼樣。能寫會算只不過是基礎，他們都會知識淵博、眼界開拓，而且有良好的修養和品德，受過藝術的薰陶，懂得鑒賞。甚至在為人處世上，都會做的更加成功。

　　這是對數千年以降的傳統儒家社會的挑戰和瓦解，唐人打算建造的是一個人人成士、人人成君子的國家。馮紹之從唐人的基礎教育中，就能看出這樣的野望。他也多少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唐人會強，因為他們的教育太強。

　　原本馮紹之是單身來到上海的，不過在瞭解了唐人教育之後，他令家人帶著他的幾個孩子來到了上海。唐人對於遷居入特區的清人幾乎是來著不拒的，再加上馮紹之本來也是公門中人，所以馮家人都很容易地得到了特區身份。馮家的小孩也都跟其他本地的孩子一樣上小學了。

　　馮家世代豪門，相比普通人來說有著絕好的教育資源。他們請得起博學鴻儒，而且上得了著名的書院。可是馮紹之卻認為，進入唐人的公立小學，接受到的教育會比他從小接受的傳統教育更好。他從來都是一個比較開明的人，在已經大體摸索出未來可能的走向之後，他打算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一個唐人，而不是食古不化的清人。

　　同時馮紹之還覺得讓自己的孩子跟一群來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相處，也是不錯的事情。這種年紀的孩子還沒有“恨爹不成剛”的意識，相處更單純一些。群體的學習生活有利於他們更快成熟，在與人交往中學到更多的東西。這也是後世比較流行的一種教育學說法，同儕教育。

　　甚至馮紹之自己還買了一套中學的教材，沒事的時候就看看。馮紹之很早就意識到，傳統的經學教育在實際生活中對人的幫助是有限的，他的能力大部分都是經學以外培養出來的，也有父親的言傳身教。喜愛看雜書的馮紹之求知欲比較強，在來到上海之後，馮紹之的業餘生活似乎更加愜意。同文書店是第一批就在上海營業的商鋪，出售各種各樣的書籍。馮紹之第一次進入同文書店震驚得無以復加。一座三層樓的建築，裡面全都是書。這對於一個愛書的人來說，幾乎就是天堂。

　　不論他的萬貫家財，以馮紹之自己做公務員的收入，買書根本不成問題。從介紹各種知識的書籍，到唐人的小說散文，應有盡有，他沒事就過來踅摸一圈，隨手翻翻，看中哪本就買，完全不分類別。甚至於連《大唐共和國刑法》、《養豬絕招三十六計》、《誰動了你的乳酪》一類的書，他都會買來看。

　　來上海一個月，馮紹之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唐人的強大，來源於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