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北美大唐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嚴羊 2019-7-8 18:05: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1 48386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42

第069章 農祿神

  正在舉行祭祀慶典的瓦胡部落酋長凱奧(kaeo)聽說了這不可思議的事情,第一反應極為天真。

  “海上漂來的宮殿嗎?這樣的奇跡,偏趕上我們的慶典,一定是農祿神親自下凡來了,我們的祈禱有了效果,農祿神顯靈了。”凱奧大聲叫道。

  幾個土著很是懷疑,有人道:“可是我們看到的那些傢伙,就跟普通的人一樣,不像是什麼神靈啊。”

  凱奧酋長推開了這人,道:“普通人可能擁有能夠在海上移動的宮殿嗎?你們想想吧,我們的傳說中說每年在祭祀農祿神的時候,農祿神如果感受到我們的虔誠,就會出現顯靈的。農祿神起居奢華,乘坐漂浮在海上的宮殿,不正說明了這一點嗎?而且農祿神來無影去無蹤,你們根本都沒有反應,他就出現在了海上,這就是神靈的表現啊!”

  農祿神(lonoikamakahik)是夏威夷群島土著神話中最有影響力的中四大天神之一,其他的三位大神是庫神(ku)、凱恩神(kane)和肯納洛神(kanaloa)。凱恩神與肯納洛神是一母所生的雙胞胎兄弟。農祿神在夏威夷土著心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昵稱之為農祿(lono)。夏威夷人認為,農祿神掌管著土地、農業、雨水和音樂,保佑著夏威夷土著的農作物,使他們年年豐收,讓他們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夏威夷人對農祿神感恩戴德,巫師們規定每年祭祀八次,不管任何原因不參加祭典者,都會被處以死刑。

  其實錯把第一次來到當地的探險家當成神靈的事情,在各地的土著中都不算罕見,十五世紀西班牙人抵達阿茲特克帝國的時候,當地人把白皮膚的歐洲人當成了太陽神供奉,當然最終這些“太陽神”消滅了阿茲特克帝國,並且奴役了當地人。

  凱奧鄭重其事地在自己的部落裡宣佈了這件事,農祿神顯靈來到瓦胡島,回應他們的祈禱了,所有人應該去海灘拜見農祿神,向農祿神表達虔誠和敬意,並向農祿神祈求賜福。

  於是乎,瓦胡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顧不得原本盛大的慶典了,在酋長凱奧和幾個巫師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奔向了海灘。

  白南已經從海洋之光號上乘小艇登陸,他實在是對珍珠港這裡的條件喜歡,決定在這裡建造一座簡易的碼頭,可供船舶進行短期的系泊。

  他剛上岸,那邊常斌就滿臉笑容地捧了一隻椰子過來,道:“白中校,嘗嘗啊,甘甜!”

  白南看見常斌這德行也是無奈,他也知道常斌帶十幾個人過來,去聯繫當地土著不是很靠譜,但是常斌這個狀態完全就是來度假的。

  白南接過椰子,道:“你是不是想,咱們占住了這個灘頭,早晚都會有夏威夷人主動來找咱們溝通,你也不用到處跑對不對?”

  常斌伸出大拇指道:“還是白中校厲害啊,一眼看清我的打算了。這叢林咱們不熟悉,也不知道當地人有什麼危險的武器和毒藥,鑽叢林找土著實在不是什麼好法子,還不如坐在這裡,曬曬太陽,喝喝椰子,多愜意。”

  白南不得不承認常斌的說法也是老成之見,不過效率就差了,誰知道當地土著人什麼時候能自己上門。

  就在白南剛轉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常斌突然叫了一聲:“警戒!有大批土著人正在向我們接近!”

  同樣跟著白南到陸地上活動活動的商人林有德驚了一跳,趕忙問道:“他們有敵意嗎?”

  白南也看到了,一大批土著人呼啦啦地朝著海灘這邊過來了,白南只大體一掃,便道:“應該沒有敵意。”

  常斌補充道:“沒錯,這些人根本不像是攻擊的陣型,而且男女老少都有,更沒有攜帶武器,估計是來看熱鬧的吧。”

  白南道:“大家保持適度警戒,不要過度放鬆,如果有什麼情況也能夠應對。”

  “是!”

  一眾海軍陸戰隊員將白南簇擁在中心,白南長身而立,一看就像是為首之人。瓦胡酋長凱奧一眼看出白南的不凡,白南在眾人中算是膚色白的,而且形象極佳,再加上他一身白色的海軍制服看上去高貴精緻,更讓凱奧“確信”,這就是農祿神。

  撲通一聲,凱奧率先跪倒,然後就是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跪倒一片。

  “#¥%&*!”凱奧帶頭喊道,後面眾人齊聲應和。

  只是白南聽不懂夏威夷人的話,他倒是知道這些夏威夷人屬於波利尼西亞人,語言屬於南島語系,跟大洋洲的毛利人比較類似,也能跟中國臺灣島上的原住民扯上關係。

  不過,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翻譯,跪拜這樣的大禮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閱歷不少的林有德反應過來,對白南道:“白中校,這些土著是不是把咱們當成神了?”

  常斌眼前一亮:“有可能誒!這下子好辦了,咱們是大神,他們是凡人,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得幹什麼,好酒好菜的得拿出來給咱們享用吧,還有漂亮妹子啥的,哦,好吧,這貌似是犯紀律的,還是不要了。”

  白南只能對常斌這個憨貨來個白眼,這個傢伙覺悟很高,所以基本上都是在耍寶,關鍵時刻還是比較可靠的。

  白南覺得沒什麼風險,上前一步將凱奧攙扶了起來,看到“農祿神”居然親自將自己攙扶起來,凱奧極為激動,簡直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白南摟著五大三粗的凱奧酋長的肩膀,以示親熱,他實在不懂得夏威夷語,直接說中文對方也絕對聽不懂,最終白南靈機一動,放開嗓子喊了一句:

  “瓦胡!”

  一聲瓦胡讓這些土著徹底興奮起來,居住在瓦胡島上的夏威夷人,部落名稱就是瓦胡,這是一個讓他們有歸屬感的字眼。

  而凱奧更加確定,如果不是農祿神,誰會在第一面見到他們就知道他們是夏威夷群島的瓦胡部落。

  一大群土著人簇擁著白南,將他迎向自己的部落。白南不得不讓一部分在灘頭待命,自己帶著常斌、林有德以及十來個陸戰隊士兵,去到了瓦胡部落。

  這裡原本正舉行著盛大的祭神慶典,結果“神”居然本人親自到場,直接讓氣氛上升到了頂點。瓦胡部落的土著們,拿出原本供奉給神靈的各種祭品,直接擺到了白南的面前。

  常斌看到一條條烤魚、葉子、鱷梨和土釀酒,嬉笑道:“客氣什麼啊,人家把咱們當神,咱們就當一回神吧。”

  林有德坐在常斌旁邊,指了指坐在正中央的白南,道:“八成是他們把白中校當成什麼大神了,咱們這種小嘍囉,充其量是個跑腿的、看門的。”

  常斌笑了,“你老林懂什麼,在咱們那地界,給玉皇大帝跑腿的,最次也是托塔李天王、二郎神這類角色,看門的也是四大天王、哼哈二將,多麼炫酷。咱也不指望多厲害,當個四大天王就行了,嘿,你老林早生七十年,其實我們那個年代也有四大天王的。”

  林有德一臉鄙視,道:“不就是劉、張、黎、郭四個藝人名伶嗎?你們帶過來的電影,我老林也看過。”

  常斌笑得更歡,拍拍林有德的後背,道:“行啊,老林,你老小子有一手啊。”

  卻說白南坐在正位,不斷有人向他叩首,還有人親吻他的軍靴,弄得白南相當尷尬。凱奧還拍拍巴掌,一群上身赤裸,下身僅僅是草裙的夏威夷姑娘就穿花蝴蝶一樣,從兩邊走出來了。她們渾身都是熱帶少女的活力,扭動著自己曼妙的腰肢,跳著經典的草裙舞,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興致昂揚的微笑。

  “這裡的熱情,還真的有些讓人難以退卻呢。”白南暗暗想道,“不過,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開始,跟瓦胡部落建立良好的關係,適宜我們在這裡發展下去。”

  從商船上卸下來的魚罐頭、水果罐頭還有各色來自洛杉磯的特色食物被送到了部落中,白南親自將這些食物打開,然後分發給這裡的土著。

  凱奧嘗了一塊燒魚罐頭,然後興奮地振臂高呼道:“這是神賜予的食物,我們得到了農祿神的賜福!”

  氣氛似乎更加熱烈了。

  雖然雙方溝通很成問題,不過吃喝和舞蹈確實是十分讓人增進關係的方式。白南最後還從原本準備輸往清國的鐵質武器中取出了一把鑲嵌著寶石的短刀,作為禮物送給了酋長凱奧。

  缺少製造力,更缺乏見識的凱奧盯著這柄華美到無以復加的短刀,久久不能言語,他看到白南用這把刀一道斬斷了一顆小椰子樹,鋒利得怕人。

  當他得到了這把刀,凱奧跪在地上,將短刀雙手舉過頭,大呼道:“這是農祿神賜予我的武器,農祿神肯定了我,凱奧,作為瓦胡酋長的地位,瓦胡部落將永遠信奉農祿神,我凱奧就是神最忠實的僕人、最勇敢的戰士!”

  白南完全聽不懂凱奧在說些什麼,不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43

第070章 遵守紀律

  有的時候別人對你太熱情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為了表達對遠道而來的“農祿神”的無限虔誠和尊敬,瓦胡部落酋長凱奧直接領出了自己最漂亮的女兒,服侍神靈大人。

  波利尼西亞人的審美還是比較奇怪的,他們的英俊男人在華人眼中都是形象不堪的,好在世界各地對女人的審美大致相同,身材健美,五官精緻,土著們還喜歡胸部比較大、屁股比較大的女性,自然是為了繁育下一代考慮。

  凱奧的女兒梅歐拉就是非常符合這種標準的少女,白南看不出來這個少女有多大,但絕對不會超過十八歲。但是梅歐拉已經超過一米七的個頭,雙腿勻稱挺拔,腰肢纖細,甚至還擁有後世女性夢寐以求的川字腹肌。當然土著們認為梅歐拉是部落中最美的女性,還是因為梅歐拉擁有一對尺寸驚人的胸部。

  白南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凱奧領來了一個漂亮的姑娘,這個小麥色皮膚的姑娘,一雙大眼睛裡閃著光彩,好奇地打量著白南,畢竟在女孩們的眼中,軍人氣質的白南極富男性魅力。

  在白南尚未反應過來什麼事情的時候,梅歐拉已經大方地解掉了青草編織的胸衣,露出了一對絕對吸引人類眼球的胸部,然後把白南的手拉過來放了上去。

  “我勒個大去!白中校好豔福啊,怎麼沒跟我送妹子啊!老林,你覺得是不是不公平?”常斌眼睛盯著梅歐拉完美的身材,眼睛一眨不眨。

  還沒等林有德說話,白南就跟觸電一樣把手從人家的胸脯上收了回來,別看白南遇事沉著冷靜,又足智多謀的,但是在這方面遠遜普通人水準。他剛才是喝得有點多了,所以反應遲鈍了一些,不過一接觸到少女光潔細嫩的皮膚,他就反應過來是什麼事情了。

  梅歐拉眨著大眼睛,看到白南把手抽了回去,又去捉白南的手。這回白南卻不讓他碰到了,甚至白南還躲開好幾步。

  凱奧見狀,立即道:“梅歐拉不受神靈的喜愛,沒有必要存在了,將她溺死吧!”

  巫師們都是靠四大神狐假虎威的傢伙,酋長一發話,他們也紛紛附和。梅歐拉只不過是凱奧的一大群孩子中的一個,雖然因為貌美比較受喜歡,但是凱奧顯然已經被神靈現身這種事沖昏了腦袋,迷信對於土著來說,要比自己的骨肉親情更重要。

  梅歐拉沒想到事情的展開超乎了她的想像,作為能夠服飾神靈的“聖女”,梅歐拉還覺得十分自豪和光榮,可是沒有想到,神靈居然像是避開瘟疫一樣躲避自己,讓梅歐拉心中十分難過。而父親說翻臉就翻臉,居然要殺死她,梅歐拉嚇壞了。

  幾個健壯的土著婦人上來,要將她拖出去。梅歐拉跪在地上痛哭,乞求道:“爸爸,爸爸,不要殺死我。農祿神,求求你,原諒我的不潔吧,請寬恕我……”

  白南這會兒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只不過單純不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哪怕人家是心甘情願的倒貼,而且對於夏威夷人來說男女之事也沒有那麼保守。可是自己只不過是躲了幾步,一群人就跟容嬤嬤要給紫薇上刑一樣開始生拉硬拽梅歐拉。

  還是閱歷不少的林有德見機得快,連忙對白南道:“白中校,這些土人把你當了神靈了,向你貢獻美女,要是你練碰都不碰那姑娘,這些土人肯定認為這姑娘被神靈厭惡,是罪人啊!這就會害了她的性命。”

  白南決不能坐視因為自己,而讓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就這麼死掉,他踏前一步,伸手護住了梅歐拉,梅歐拉像是一隻受傷的小鳥,蜷縮在白南的懷抱中,白南喊道:“退下,都退下,不能傷害她!”

  雖然瓦胡人聽不懂白南說什麼,但是大致也明白“農祿神”是不希望他們處決掉梅歐拉了。白南有些尷尬地摟抱著夏威夷少女,她生於熱帶的皮膚就在他的掌下,一點都沒有粗糙的痕跡,少女身上帶著一點淡淡的汗味,但不知為何聞起來確實一股特別的香氣。

  林有德像是個紹興師爺一樣,再度附耳道:“白中校,我看你就收了這姑娘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你要是不要了她,這些土人還是會覺得你嫌棄這姑娘,以後可能還是會為難她。”

  白南這會兒原本的英明冷靜都不見了,他急道:“這怎麼行,我們都是有紀律的啊。”

  林有德哈哈一笑道:“白中校你身兼重任,行非常之事也是迫不得已嘛。再說,男未婚女未嫁,部隊裡也沒說過不讓搞男女關係啊。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吧。”

  白南倒是立場堅定,“這姑娘我是不會糟蹋的。”

  他人一急,連用詞都奇怪了起來,林有德笑道:“怎麼能叫糟蹋呢,人家覺得伺候您是莫大光榮,你情我願的事情。”

  白南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可沒有情願啊。”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今天留她在我的房間過夜,我不碰她,這樣也算是對這些瓦胡人一個交代了。”

  林有德憨笑道:“碰不碰她是您自己的決斷,誰也管不著不是。”

  常斌酸酸地拍了拍白南,道:“白中校你這是典型地得了便宜賣乖啊,我們這些人饞肉都吃不著。”

  白南正色道:“紀律就是紀律,你們陸戰隊都是精英,要是這個問題都管不好,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常斌悻悻地揮揮手,道:“我就是隨口說說。”

  林有德這個超級懂得人情世故的傢伙又開口了,道:“話說咱們的戰士們大多還單身呢不是,正常男女交往應該也不是問題吧,我覺得要是合適了,帶回咱們加州去,成家立業也是一樁美事不是?”

  白南也是真的頭大了,被瓦胡人搞得,也是被常斌和林有德這一對“相聲演員”搞得。

  “我不覺得這是正常交往,夏威夷姑娘熱情是一回事,但是更多是因為他們把我們認成了神靈,用這樣的手段得到姑娘,不覺得有些下作了嗎?我不反對大家交女朋友,在那個問題上我也不是古板的人,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這時候,有一名陸戰隊員說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白中校的指示我們認同,若是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我們談什麼精銳?”

  這個還是個明代眾,思想覺悟真高。

  又有幾個陸戰隊員道:“堅決服從紀律和上級指示。”

  白南也鬆口氣,萬一因為自己的決斷,讓陸戰隊員們士氣跌落,可就不好了。穿越前的pla是革命軍隊,維持紀律絕對不需要女性,當一個部隊需要靠這種東西維持秩序,那這就是一支缺乏靈魂和意志的部隊,極為可悲。

  不過,白南想要救梅歐拉,就得跟她在一起,可如此一來自己就顯得沒有遵守自己讓大家遵守的紀律,這樣更加打擊士氣。白南稍作思考,道:“今晚我們如常返回海洋之光號,各自歸隊休息。一會兒把這個女孩送到船上女工作人員休息區去。”

  帶走梅歐拉,不至於讓她受到迫害,讓她去跟船上其他女性居住,也證實了白南沒有監守自盜。

  白南走到凱奧的面前,跟他雞同鴨講了一會兒,聲明自己要帶著人回到船上。但是凱奧卻根本不懂,以為農祿神要離開,十分驚訝。

  於是乎,白南領著陸戰隊員們在前面走,後面凱奧跟一眾夏威夷人在後面追。追到海灘上的時候,白南登上了小艇,準備返回。凱奧等人便群體跪拜,似乎要表達希望農祿神能夠多盤桓一會兒。

  白南想了想,道:“留幾個同志在岸上駐守吧,至少讓他們知道我們並不是要走。”

  於是,幾個自告奮勇的陸戰隊員就拿出了帳篷,在灘頭高地上搭設起來。

  凱奧不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看到農祿神返回了海上的宮殿,還帶著他最貌美的女兒。這讓他多少欣慰,女兒被神靈認可,前去服侍神靈了,是他和整個部落的榮耀。但是貌似神靈的戰士卻又留在了岸邊。

  過了一會兒,凱奧和他的族人們發現,貌似那漂浮在海面上的宮殿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就有一個腦洞大開的巫師叫道:“農祿神來無影去無蹤,只要我們一直看著海上的宮殿,宮殿就不會消失,農祿神就不會離開瓦胡!”

  凱奧還真信了,他下令道:“大家都住在海灘上,朝著宮殿的方向注視和參拜!”

  於是,一大堆土著就這樣留在了海灘上吹風。原本還有人想讓姑娘們到軍用帳篷裡去陪農祿神的士兵們,但是農祿神的士兵直接將帳篷從裡面封死了,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而害怕冒犯的土著又不敢去用刀劃開帳篷,只能呆在那裡乾瞪眼。

  回到船上的白南也是長出一口氣,道:“真是奇幻的一天啊。”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45

第071章 澄清

  白南是希望能夠在瓦胡建立據點,尤其是能不通過武裝衝突的手段在這裡建立據點最好。白南很清楚,假裝農祿神的方法行不通,土著雖然都比較天真,但是不認為他們真的是傻子,他們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懷疑,到時候憤怒的瓦胡人會認為白南他們是故意欺騙。

  於是,第二天一早,白南再度登陸。

  用昨天聽來的有限的夏威夷語,白南在見到凱奧後,就直接表達,“我不是農祿神。”

  白南拿出了一張地圖,指著說道:“這裡是瓦胡,這裡是我們來自的地方,大唐。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人,不是神。”

  雖然交流還是很有障礙,但是毫無疑問凱奧和土著的巫師和權勢者們,基本上都明白了白南所要表達的意思。

  凱奧有些淩亂更有些惱羞成怒,是他主觀地認定白南等人就是夏威夷人所信奉的神靈,現在人家主動承認自己不是神樂,這就是赤果果地打他的臉。

  白南也自然防了一手,這一次他帶過來的陸戰隊員更多,而且陸戰隊員們無不是全副武裝,白南自己也配了槍,如果對方發動襲擊,那麼他們就會進行自衛。

  正在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持續的時候,突然一個巫師站出來,對所有迷茫的瓦胡人高叫道:“我明白了,他不是農祿神的本人,是農祿神指定到人間的代言人!只有擁有農祿神的力量,才會有漂浮的宮殿,農祿神派遣他的代言人來到瓦胡,本身就是一種賜福!”

  凱奧一聽這巫師的話,立即心花怒放。這個巫師實在是太會體察上意了!如果凱奧承認了是他指認神靈錯誤,那麼以後他在部落裡就是一個大笑話了。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的農祿神,但只要把他們跟農祿神扯上關係,弄一些神神鬼鬼不可思議的東西,就足以唬住部落裡的人,保護自己的權威。

  而且,凱奧也極聰明。他看出了白南等人力量的強大,白南手下的戰士看上去雖然跟部落裡的戰士不太一樣,但是他們給人一股強大的威壓,讓所有人都心存敬畏。白南是乘坐漂浮的宮殿而來的,而且帶來了許許多多神奇的小玩意,包括贈送給他的那把鋒利而華貴的短刀。凱奧認為,如果跟這些不知道來頭的人,處理好關係的話,能夠得到不少的好處。

  “管他是不是農祿神,只要穩住我在部落裡的地位,能夠給我帶來利益就行!”凱奧的思維立即發生了轉變。

  於是,凱奧也對大家道:“沒錯,他就是農祿神派來的代言人,給我們帶來了鋒利的刀劍,以及珍奇的食物,這是我們虔誠信仰帶來的賜福,讓我們一起向農祿神祈禱吧!”

  這回凱奧倒是沒有再跪拜了,而是開始領著一群土著們開始跳開了大神。

  白南根本無法理解對方又進行了什麼樣的神展開,不過看樣子雙方的關係並沒有變得很惡劣,這群夏威夷人仍舊對自己比較熱情。

  不管怎樣,跟瓦胡人的交往也算是正式展開了。不管這群土著是如何定位白南等人的,白南的工作仍舊需要進行。

  與當地人進行交易,林有德便派上了用場。雖然很多土著仍然認為對方是農祿神來賜福的,那麼東西應該白給,林有德廢了好大的工夫才讓當地人明白,原來想要得到他們的“賜福”,要拿東西來換的。

  白南在從洛杉磯出航之前,特意留出了一些貨輪艙位,就是想來收集一些夏威夷特產的。雖然這個時候夏威夷沒有那麼多熱帶水果,沒有知名的夏威夷堅果,甚至沒有開始種植咖啡。不過這裡已經有了甘蔗,而甘蔗是重要的制糖原料,對於大唐工業來說價值很大。

  倒是白南並不會拉著一船甘蔗到清國去賣,這一次他並不打算帶走甘蔗,他希望在此地建立成規模的種植園,生產甘蔗,然後由專門的商船將甘蔗輸往加州。

  夏威夷是熱帶海島,自然也出產數量不小的香料,比如胡椒等,不過這些香料大都是野生,所以採集不易,如果能夠批量種植,顯然極為划算。當然在瓦胡島上最有價值的香料,莫過於檀香木了。

  華人世界將火奴魯魯稱為檀香山,就是因為瓦胡島盛產檀香木。而在中國,檀香木極受追捧。佛家將檀香稱之“栴檀”,素有“香料之王”的美譽。它取自檀香科喬木檀香樹的木質心材(或其樹脂),愈近樹心與根部的材質愈好。佛家對檀香更是推崇備至,以至佛寺也常被尊稱為“檀林”,“旃檀之林”。佛家習稱檀香為“栴檀”,意思是“與樂”,“給人愉悅”。如《慧琳音義》所記:“栴檀,此雲與樂,謂白檀能治熱病,赤檀能去風腫,皆是除疾身安之樂,故名與樂也。”除此之外,檀香還有藥用價值。

  將檀香木製成檀香,往往要先擱置一段時間,待氣息沉穩醇和之後再使用,有存放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檀香,這時檀香木的香味已經非常溫潤、醇和可謂檀香極品之極品。又有稱其名為“老山檀”,而砍伐之後隨即使用的稱為“柔佛巴魯檀”。

  但是,檀香樹是一種半寄生植物,生長極其緩慢,通常要數十年才能成材。是生長最慢的樹種之一,成熟的檀樹可高達十米。檀香樹非常嬌貴,在幼苗期還必須寄生在鳳凰樹、紅豆樹、相思樹等植物上才能成活。固而檀香的產量很受限制,人們對它的需求又很大,所以自古以來,它一直都是既珍稀又昂貴的木材。

  白南就是看上了島上那成片的檀香木。

  “這檀香樹,實在太過寶貴,價值也高,除了制香以外,製成擺件、飾品,甚至傢俱,無一不是奢侈昂貴之物啊。檀香樹生長不易,成材更難,古人說,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我覺得,這檀香木的開發,還是要有計劃,有節制地進行。”林有德在考察瓦胡島上的檀香樹時,跟白南說道。

  白南也認同,他道:“我們那個位面裡,夏威夷的檀香樹已經采盡了,要把這個東西當成一個產業來開發,自然需要進行控制,一方面我們出售一批沒有經過存放和處理的檀香木,一方面我們自己也要進行加工,每年都定量採伐,而且還要有計劃地在這裡進行栽培和種植。”

  林有德笑道:“這樣的考慮就很是周到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需要在這裡建立一個據點,我準備在瓦胡島留下5名名辦事員和十名陸戰隊員,候鳥計畫完成之後,我們還會擴建這個據點。暫時我們依靠瓦胡人的勞動力,初步進行一些有目的性的種植和貿易,所以我們需要跟瓦胡人處理好關係。”白南解釋道。

  瓦胡人其實在跟唐人的貿易中,有著不小的收穫。首先就是有著很大使用價值的鐵器,受限於工具的問題,瓦胡人的生活還比較原始,夏威夷沒有鐵礦,瓦胡人也沒有從外面獲得鐵器的管道。鐵器的引入極大方便了他們的生活,所以比較英明的凱奧,與唐人貿易的重點就是交換鐵器。

  除了鐵器之外,最受歡迎的便是玻璃容器。夏威夷人能夠制陶,不過比較粗糙,也不耐用。晶瑩剔透而又耐用的玻璃器皿,讓他們極為喜歡。白南的船隊中並沒有多少瓷器,因為他們的主要目的地是清國,一個產瓷器的大國,還是玻璃產品更受歡迎。

  瓦胡人還得到了來自唐人的一些紡織品、食品,一些奢侈品也賣了出去。作為交換,瓦胡人向唐人提供了大量的特產,最主要的,他們貢獻了他們的勞動力。

  建築在另一位面珍珠港附近的據點,唐人有著不少的機械能夠輔助建造,但白南帶來的人力不足,便請瓦胡人來幫忙修建。數百土著和幾十名唐人用了幾天的工夫,便在珍珠港修建了一座木制的寨子。比起國內,這裡沒有電燈,也沒有水管,條件艱苦一些,不過一般這樣艱苦的駐守工作,也意味著高額的補貼以及更多的晉升機會,他們一般會在半年到一年後被輪替,所以也不會特別煎熬。

  白南還交代留守的人員,嘗試教當地人大規模種植甘蔗和香料,以備貿易航線正式開啟後,夏威夷的出產能夠滿足大唐的需求。

  唐人教當地人種植,顯然符合農祿神掌管夏威夷農業的特徵,這個現象又被凱奧拿出來利用,他稱農祿神的代言人讓瓦胡人種植作物,出產的作物農祿神的代言人又會回來拿有價值的鐵器和玻璃等物品交換走,豐富瓦胡人的生活。

  就在這樣的一種特殊的合作模式下,一面大唐的騰龍旗插在了瓦胡島上,大唐的種植園也悄然建設了起來。

  完成任務的白南,辭別了留守的同志和凱奧,帶領著船隊離開了瓦胡島。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凱奧堅持白南帶走他的女兒梅歐拉,於是這名知道了白南不是農祿神,帶著一點迷茫的少女,跟隨著唐人踏上了向西的航路。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45

第072章 遇船

  船隊離開夏威夷之後,繼續向西行駛。在經過威克島的時候,白南還專門派陸戰隊員乘坐小艇登陸,然後在上面立了一面主權碑,上面以中文、英文、法文和西班牙文四國文字標注了“大唐共和國威克島”字樣。

  這座在另一位面的太平洋戰爭中曾經扮演了重要位置的小島,在太平洋上實在太不起眼了,過於狹小的面積使得它不像夏威夷一樣有什麼開發價值,甚至派軍駐守都是非常不划算的一件事。所以在白南那個年代,這裡主要是作為跨洋飛機的緊急降落備用機場,以及來往航船的加油站。同時美軍還將此地變成了一座導彈防禦的武器試驗場,繼續發揮著軍事作用。

  白南屬於懶得改名字的人,只要聽上去不那麼明顯像是外語譯名,他都不喜歡改動。再說上面寫著的漢字可是威克島,英文翻譯也是“wei_ke_island”,跟原版的wake-island已經是兩回事了。

  船隊一路航行,波瀾不驚,沒有遇上什麼暴風雨,也算是風平浪靜。直到船隊航行到巴士海峽的時候,才第一次遇到了來自別的國家的船。

  常斌站在甲板上,舉著望遠鏡觀察了好一會兒,道:“那是西班牙的旗幟吧,我說我們跟西班牙人真有緣,在家門口是西班牙人,航行了上萬里之後還是西班牙人。”

  白南笑道:“這裡再往南就是菲律賓群到了,也是西班牙人經營了幾百年的殖民地,有西班牙的船並不奇怪。倒是這艘小型蓋倫,看上去已經有年數了。”

  常斌問道:“要不要接觸一下。”

  “情報收集方面考慮,應該跟他們接觸一下。也讓西班牙人感受一下咱們的全球存在。”白南這句話更多是在開玩笑,這個時代的資訊傳播速度非常慢,西班牙人已經在加利福尼亞歸屬問題上做出了妥協,但是具體情況還要彙報給西班牙王室,王室研判之後再將敕令送到墨西哥,過程相當緩慢。距離西班牙訪問團離開洛杉磯已經數月,但是仍舊未見西班牙人對加利福尼亞歸屬問題上再派來任何人員解決。

  這裡是東半球,跟墨西哥隔著一個大洋,雖然歷年都有馬尼拉大帆船航行,但是墨西哥與大唐接觸是在去年大帆船從阿爾普爾科離開之後,今年的大帆船估計這會兒還沒有到達阿爾普爾科。

  待大唐船隊接近了這艘西班牙蓋倫帆船之後,拿著望遠鏡一直沒放下的常斌發現了一個問題,他道:“這船上面,怎麼看上去大部分都是留著大辮子的啊?難不成西班牙人用的都是清國的水手?”

  而此時,在這艘蓋倫帆船上,看到噸位龐大的大唐巨輪,上面的人已經慌亂了。

  “撒女內,這些都是什麼船啊!老子是衝撞了媽祖了嗎?”一個圓臉漢子瞧著巨大的海洋之光號,一時有些腿軟。

  “老大,不好了,你瞧這些船圍過來了!”

  圓臉漢子驚叫道:“見鬼咯,這巨舟也不見風帆,突突地往外冒著黑煙,居然跑得這麼快。”

  有個水手發狠道:“老大,不用管上面何方神聖,只要敢上咱們的船,咱們就砍了他們!”

  圓臉漢子氣得一腳將這個水手踹倒,“女儂娘個煞!這幾艘船這麼大,上面不知道有幾千幾萬人,說不定還都有火銃火炮,你跟他們幹,有幾條命也不夠輸。這麼著急死不必拖著老子,老子直接扔你下海喂鯊魚好啦。”

  圓臉漢子臉色陰沉了一會兒,見幾艘船越來越近,噸位小一些,看上去有點像是福船的大帆船,上面的炮口他都能看得見了,“果然不知道是哪裡的兵艦啊,看上去比弗朗機乾爹的炮艦還要威幾分啊。”

  “撒女內,不管了,給老子把白旗扯起來,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過,老實舔卵認慫得好!”

  這艘小型蓋倫放下了風帆,打出了白旗,就像是一個脫光衣服的大姑娘一樣,含羞帶怯地站在那裡,不管一擁而上的大爺們想幹什麼,也都認了。

  兩艘護衛艦一左一右地夾住了這艘蓋倫帆船,猙獰的炮口讓這艘船上的水手們看得十分清楚,現在就有人慶倖船長圓臉漢子的決定是英明的了,這些火炮雖然看上去跟西班牙人的火炮不太類似,但是怎麼看都覺得威力應該更大才對。除此之外,一群水手還舉著步槍指著這邊,這麼近的距離,步槍對有生力量的殺傷也是可怖的。

  常斌再度自告奮勇登上了這艘蓋倫帆船,“看樣子都是些華人,用不著白中校和其他說西班牙語的同志了,我常斌就搞定了。”

  常斌上了船之後,發現對方的配合程度超出自己的想像。一眾中外水手老老實實地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活像是後世掃黃打非行動中被發現的那些嫖客們。甚至,這艘船的船長更是誇張,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荊條,像模像樣地掛在了背上,單膝跪地,高喊道:“給大爺請安了,小弟林方有眼不識泰山,在海上衝撞了大爺,罪該萬死,請大爺高抬貴手,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小的願供奉白銀百兩,以敬大爺。”

  這貨一嘴的福州腔,常斌一個東北人聽得十分困難,還是自己身旁的陸戰隊員裡有福建人,三言兩語地幫他解釋了幾個聽不懂的地方。

  常斌擺擺手,說道:“開玩笑,第一咱不是你的大爺,你一把年紀也有個三四十了,當你大爺,豈不是平白把咱說老了?第二,我們也不是海盜,對你的這點錢沒有興趣。倒是,你一個福州人,留著大辮子,怎麼行的是蓋倫船,打的是西班牙旗幟?”

  圓臉漢子林方本就十分奇怪,這一群人穿著打扮更類似西方歐洲人,駕駛的巨舟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可是一出口就是中國話,聽上去還是北方人,叫林方摸不著頭腦。看他們的打扮,分明就像是西式軍隊,林方不由猜測這是哪個國家請的國人傭兵,居然連辮子都剪了。

  “回這位軍爺,小的原籍是福州,不過生在呂宋,這艘蓋倫船不是小人之物,而是西班牙馬尼拉政府的,小的是辦的他們的差事,所以打的是西班牙旗幟。”林方答道。

  常斌對於華人為西班牙人效力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說的,呂宋華人讓西班牙鬼子殺了一波又一波,每殺一波都有新的一波長出來,當地的華人韌性真是足,逆來順受得有些厲害了。

  林方這時候小心問道:“敢問這位軍爺,您是哪國高就?”

  常斌嘿然笑道:“大唐共和國,據此上萬里,不過也跟西班牙的墨西哥殖民地是個鄰居。”

  林方畢竟是替西班牙人做事的,見識不少,馬尼拉大帆船航線每年他都見過,也清楚墨西哥在什麼地方。

  “軍爺是來自美洲的?恕小的見識淺薄,並未聽過大唐共和國啊……”

  常斌早想拿出白南想的那套說辭來了,他哈哈笑道:“咱們大唐共和國,是昔日大唐後人遠渡重洋,漂泊幾個世紀後,在異域建立的國家,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倒是,你說你是給西班牙人辦差的,到底辦的什麼差?”

  林方還是覺得有些理解不能,這唐朝已經湮滅一千年了,怎麼千年前的大唐後裔,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北美建立了一個國家。可是他心中有疑問,也不敢亂問,只挑著人家問的回答:“小的辦的是輸送人口的差事,這呂宋是西班牙人、華人和番鬼雜居,但是西班牙人忙著傳教、管這管那,番鬼土著又太懶太笨,所以種田、經商、做工這樣的事情,華人比較擅長,總督便特地下了命令,讓我們有計劃地從大清輸送移民到呂宋去。”

  常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道:“你的船是從北向南行的,也就是說你要返回馬尼拉了?”

  “是,軍爺。”林方不知道怎麼了,但看到常斌滿臉紅光,預感事情不好。

  常斌又道:“所以,你船上現在的貨物就是清國移民了?”

  林方硬著頭皮答道:“是,軍爺,從福州和漳州拉來的華人,共計四百一十五人。”

  常斌滿意了,他點點頭,回頭跟自己的一個陸戰隊員道:“你把這個情況向白中校彙報一下。”

  “是,連長。”

  林方更加忐忑,道:“軍爺,您看,您在海上攔了小的的船,小的孝敬一下軍爺和諸位兄弟們,您就把小的當成一個屁,放了吧。”

  常斌嘿嘿一聲笑道:“我說了不算,還得我們上面說了才算。”

  林方不得已,只能用了一點威脅,道:“軍爺,這裡畢竟是西班牙人的勢力範圍,如果得罪了西班牙人,在這海上可討不了什麼好處。”

  常斌將巴掌搭在了林方肩膀上,一用勁林方便疼得齜牙咧嘴了,常斌道:“西班牙人?在北美我們就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了,在這裡如果他們還敢找麻煩,我不介意再把他們揍得滿地找牙。告訴你一個事實,大唐和西班牙現在處於實質交戰狀態,看你們不順眼把你們轟沉了,你也沒地方講理去。”

  就這時候,陸戰隊員又跑了回來,他大聲道:“白中校指令,該船涉及非法人口走私,我軍要依法將其查扣!”

  常斌笑得更開心了,道:“聽到沒有,你這艘船現在歸我們大唐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46

第073章 為我所用

  其實白南還真的沒有說錯,林方就是一個人販子,再準確地來說,他是個蛇頭,而且是有馬尼拉政府給背書的蛇頭。雖然西班牙人一直對華人處於提防的狀態,但本身華人的性格綿軟懦弱,被打左臉還伸右臉給人打,自身又內鬥不絕,更造成了呂宋華人成為了殖民地政府的綿羊,羊毛多了就薅一茬,短了再長。

  從很久之前,西班牙人就發現,菲律賓的土人十分懶惰,他們本身不掌握什麼生產技能,大部分時間只是玩樂,寧願蹲在樹底下嚼擯榔,也不願意到地裡去幹活。反觀華人,他們幾乎不知道休息是何物,起早貪黑地在種植園耕種,華人的行商也是同樣辛勤努力地在工作著,將貨物販售到偏遠的鄉下,多麼細小的錢都會想去掙。

  這樣的特質曾經讓西班牙人十分害怕,有著無上執行力的華人,能夠創造財富,自然就能夠積蓄力量,華人的壯大很可能威脅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殖民統治。但是,很快西班牙人發現了華人的懦弱。從此,西班牙人放心大膽地使用華人,覺得受到威脅了就割一茬人頭,挑動土著跟華人的矛盾,最後堂而皇之地來接收華人的財富。

  後世在菲律賓獨立之後,一般認為擁有華人血統的菲律賓人有一千五百萬,他們中大部分因為沒有接受華文教育而被同化成了當地人,氣候和水土的影響使他們的外貌也更加接近當地人了。其中就有兩度稱中國是納粹,在南海搞事的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擁有華人血統的他絲毫沒有對中國的眷戀情結。只有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的菲律賓人被認為是純粹的華人,來自純正的華人家庭接受華語教育。

  這一點上,馬來西亞要比菲律賓和印尼都強,當地華人雖然一直受固打制的政策歧視,但還能保持華人的本來面目。

  白南在登上這艘蓋倫帆船之後,在底艙找到了那四百一十五名福建移民。這些移民大部分是男性,年紀在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不等。船艙裡的條件非常差,衛生很糟糕,乘客的排泄物和嘔吐物就那麼隨便地堆放著,甚至還有已經生了病的人,縮在角落裡呻吟。船上缺少淡水,他們都無法清潔自身,臭味縱橫。髒兮兮的臉上一雙雙眼睛帶著麻木和恐懼,讓人看了十分不忍。

  似乎為了給自己洗脫罪名,林方跪在白南腳下哭訴道:“軍爺啊,小的真不是人販子啊,這些人都是自己簽了契書出洋的,小的沒有逼迫威脅,就是把他們拉去呂宋,真的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啊。”

  白南不理他,隨便指了一個看上去還算精神的青年,問道:“你們是自願出洋的嗎?”

  只不過這青年聽不太懂白南的普通話,只得叫了一個懂閩南語地來翻譯。這青年聽後,點頭說道:“是自願的,家裡連年收成不好,丁口又多,養不起人了,我便借了船主的貸,出洋打工,好給家裡減輕壓力,也能養活自己。”

  白南眉頭一皺,看向已經有些戰戰兢兢的林方,又問這青年道:“你這貸是多少利?”

  青年盯著林方,惡狠狠地道:“三分!利滾利。”

  白南臉色沒有太多變化,他又問:“這裡的人,有多少是借了船主的錢出洋的?”

  船艙裡有一大半的人聽懂之後舉起了手,而林方的臉抽搐起來了,放高利貸顯然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他不僅借著拉載移民完成了馬尼拉當局的任務,而且還通過這個事情大賺了一筆。

  所有從福建過來的出洋者,大多是家境破落拮据的,他們很多人都沒有錢繳納相對高額的船費,而且林方還許諾給他們介紹工作。於是只得借貸林方,林方什麼都沒有付出,就讓大批的移民成了自己的債務人,而且利息還相當的高,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人都會拼命地想還上林方的錢,實際上就變成了林方的經濟奴隸。

  白南有些怒火,在欺負同胞方面,海外華人似乎一直很有心得。他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就見過不少老移民欺負、歧視新來的移民和留學生,不僅在他們身上賺錢,而且還瞧不起人。

  他一把提起了林方,用咬碎冰渣一樣刺耳的口氣道:“林老闆,你這生意好發財啊!”

  林方被白南一把提在半空中,魂兒都快掉了,他甚至連掙扎都不敢,他忙求饒道:“軍爺,小的良心壞了,小的不是人,求您放了小的一條狗命吧,小的不要他們的錢了,小的一定洗心革面,重頭做人。”

  白南哼了一聲,道:“你之前已經跑了幾次這樣的移民航路了吧,不知道你禍害了多少自己的同胞。”

  林方焦急道:“沒有,沒有,小的這才是第二次幹這行當,小的保證回去之後把所有的債務一筆勾銷。”

  白南冷笑,道:“你以為你還回得去?”

  林方徹底崩潰了,眼淚鼻涕嘩嘩地往下流:“饒命啊,軍爺饒命啊,小的給您做牛做馬,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

  這時候,林有德從背後輕輕碰了一下白南,道:“白中校,借一步說話。”

  白南隨手將林方扔在地上,林方癱軟得不能動彈了。白南走到林有德身邊,仍舊火氣很旺。

  “白中校先消消氣,這潑才雖然可恨,但是卻對我們有用。”林有德說道。

  白南也是聰明人,道:“你是說,用這個傢伙給我們帶來移民嗎?這確實是個辦法,可是我對他的人品,以及他對我們的忠誠沒法信任啊。”

  林有德笑道:“這個我有辦法。”

  說罷,林有德上前去,一臉和藹可親的表情,蹲下拍了拍林方道:“林船主,說來咱們倆也是本家,只不過你壞事做盡,殺了你也不為過。”

  林方磕頭不止:“求這位爺放過小的吧,小的給貴國做一輩子鷹犬,贖了小人的罪。”

  林有德仍舊溫和地笑著:“白中校為人剛正不阿,對於你這樣的人呢,他是缺乏信任的。不過呢,你還確實有點用處,你說怎麼辦啊?”

  林方見自己還有一線生機,立即賭咒發誓道:“如果小人背叛各位貴人,就讓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覺得你現在就夠得上不得好死了,只是咱們大唐人,對信譽看得重,你這樣的信譽呢,咱大唐信不過的。所以,就得給你加一點保險。”

  林方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這位爺,怎麼加保險?”

  林有德笑道:“一方面呢,我們會派人跟著你,監視你。”

  “使得使得,小人一定將這位爺派來的人好生伺候著,當親爹一樣供起來。”

  林有德又道:“只是這樣還不夠。”

  說著,林有德從身上摸出來一個藥片,然後捏開他的嘴巴,扔了進去。隨後林有德從腰裡拔出了一把手槍,頂在他的腦門上。

  “咽下去,要不然現在就崩了你。”

  林方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藥,但是沒辦法,他只能照做把藥片吞了下去。林有德見他喉嚨一滾動,還是檢查了他的口腔,確定他們有假裝吞藥,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林船主,你剛才服的這個呢,是我們大唐有名的毒藥,名喚‘七蟲七花長眠散’,是用七種毒蟲和七種毒草調製而成,極為珍貴。你放心,吃了這個不會立即死人。你一會兒會感到格外困倦,然後就會睡過去,而且睡得跟死了一樣,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睡這麼踏實的覺了。不過呢,這個毒藥會一直潛伏在你身體裡,如果一年之內,你沒有服第二顆,你在明年的今天,就會睡同樣美的一覺,只不過這一覺睡過去呢,你就不會再醒過來了。”林有德一副和和氣氣的表情,說的東西卻是格外嚇人。

  林方似乎已經真的能夠感覺到一股困意襲來了,但是他的恐懼更加厲害,這會兒哭得是更大聲了,“這位爺,小人絕對不敢背叛,給小的解了這毒吧。”

  林有德拍拍他的臉,道:“沒事兒,你不用怕,你老老實實的,自然能夠得到定期的解藥,能夠活的好好的,可是呢,你要是心懷不軌,你就得不到這藥了,到時候什麼下場我不用說了。”

  不過多時,這林方居然真的睡著了。一旁看著的船上水手們,都是噤若寒蟬,生怕這個看上去胖胖的老好人一樣的傢伙,給他們也喂一個什麼“七蟲七花長眠散”。

  從這艘蓋倫上返回海洋之光號,白南瞅著林有德,良久才道:“我沒發現,你老林還是這麼壞的人啊,你喂他的是什麼?”

  林有德也笑得很得意:“強效安眠藥,我坐船睡眠不好,從醫院開的藥,正好給他用上了。”

  常斌也是嘿嘿直笑:“行啊,老林,你怎麼想到用這種辦法的。”

  林有德道:“最近正在看金庸古龍的小說,對什麼豹胎易筋丸、生死符之類的東西十分嚮往啊。”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47

第074章 轉運的出洋人

  對於陳福仔來說,這兩天過得如幻夢一樣。原本他只不過是福州地界上的山民,他爹那一代的時候家裡還有幾畝水田,尚能生活,可是陳福仔他爹命薄,得了一場大病,家裡求醫問藥花了好些錢,田產也都抵了出去,後來他阿母也得病去世,第二年上家裡的弟弟就餓死了,全家便只剩了他這麼一個人。

  原本陳福仔還去過福州城,給人做工,可是陳福仔脾氣孤僻了些,與欺負他是鄉下人的工友相處不來,便打了一架,將一人的腿打斷了,陳福仔連夜跑了出來,生怕那一夥人在找他麻煩。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去福州城,必然讓那些混混給打死。

  過了幾天流離失所、饑寒交迫的日子,陳福仔在海邊遇上了林方的手下,對方承諾,可以借其20兩銀子,作為船資,送他出洋到呂宋過活。到了呂宋還有人給介紹工作,總之敘述得天花亂墜,好像呂宋是什麼人間勝地一樣。

  在菲律賓的華人,九成都是福建人,所以福建人對於呂宋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算太陌生。陳福仔在福州的時候,聽過別人說呂宋的情況,知道那邊的人過得大抵要比在老家好一些,不過那邊洋人和番鬼都是凶頑,安全不是很容易保障。

  “還能在壞到什麼地方呢,與其在這裡餓死,回到福州被人打死,不如去呂宋闖一闖,最起碼有一口飯吃,至於欠債,人都快餓死了,還哪能管那麼多?”陳福仔的邏輯很清晰,所以他選擇了出洋。

  海上的生活很艱苦,運輸出洋者的底艙狹小,整日見不到什麼太陽。船上的伙食相當差,四百多人只有一大桶糙米飯,還有幾塊鹹菜瓜子。就算如此,在第二天陳福仔的鹹菜也被人搶走了。陳福仔有時候餓的眼冒金星,就在船底艙尋找蟑螂、老鼠之類的東西果腹,只是他又不是什麼獵手,很難抓到這樣的副菜。

  底艙裡很快就分幫結夥了,幾個比較兇狠的傢伙各自拉起了一幫人,每當飯食下來的時候,都是他們先搶,能搶的比較多一些,而那些勢單力薄的,往往連一口都不一定搶得上。

  這也是林方在一開始招募移民的時候,就儘量選擇身強力壯的,比較年輕健康的,要不然估計行船走到一半就有一片人會死在海上了。

  陳福仔知道底艙上面一點的艙室裡,也有幾十個女人,下面的傢伙們總是對上面的女人想入非非。這些女人大都是下面一些人的家眷,極少有單身的。

  這樣好似沒有什麼光明的航路在不知道進行到第幾天的時候,底艙裡突然來了一群穿著統一制服的人。陳福仔最為訝異的是,這些人居然都沒有留辮子。然後,整艘船上最大的林方在一個這群人腳下哭得是聲嘶力竭,不斷地扣頭求饒,陳福仔這才知道,林方是遇上海賊了。

  說是海賊,看這些人的打扮又不像。他們衣著光鮮亮麗,絲毫不像是在海上漂泊的人,每個人都是健壯挺拔,陳福仔覺得就算是自己見過的綠營裡的官兵也沒有這些人威武雄壯。他猜測,這應該是一隊士兵。而林方嘴裡一聲聲喚的軍爺,也驗證了他的想法。

  再然後,船上出洋的人們被帶到了另一艘船上。這艘船怕是得有林方的蓋倫帆船數十倍大,一些人甚至都不敢在這條船上邁出腳步,怕髒了這艘看上去像是大戶人家的廳堂一樣的巨船。

  所有的出洋者被帶到一個公共澡堂一樣的地方,有人丟給他們一人一塊皂角一樣的方塊,讓他們自己清潔。幾大桶清水在那裡,很多人忍不住上去先喝了幾口,直到管事的人制止他們,才開始洗澡。

  清潔完了之後,便有幾個彪形大漢拿著剪刀過來了。他們只說了一聲剃頭,便架住一個原本在底艙還算很橫的傢伙,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剃成了光頭。雖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但是這些大部分沒讀過什麼書的人,對剃頭抗拒不是很大。畢竟剃完了之後自己也覺得比較清爽,而且沒有人趕在這些彪形大漢面前造次,誰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被抓到哪裡來了。林方怕成那個樣子歷歷在目,大家為了活命別說剃頭了,恐怕沒下限的事情都會做。

  洗完澡剃完頭之後,這些人又被發了一套新衣服。這衣服跟陳福仔之前穿過的衣服都不太像,褲子居然是不需要腰帶直接就能勒在腰上的,也不覺得難受。褂子上的扣子好像是玉石一樣,但更輕一些。每個人的布鞋倒沒什麼特殊的,看上去挺新。

  這時候陳福仔聽見有人議論:“又給洗澡剃頭,又發新衣服的,恐怕不是想為難咱們吧。”

  四百來號人換了一身行頭之後,被都送到了甲板上,一身白色軍裝的白南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個大喇叭。

  “諸位福建的老鄉,讓你們受苦了啊。我是來自大唐國的海軍中校,你們可以理解成水師提督。”

  他這話剛說完,便有很自覺的,撲通一聲給白南跪下了。一個人跪下了,其他人也跟著跪下了,這個時代的人貌似膝蓋骨都比較軟。

  白南使了個眼色,旁邊陸戰隊員就把跪下的人全都拉扯起來了。

  “好吧,我知道大家在船上條件很苦,我長話短說,說完了就有人送你們去飯堂吃飯。你們都是從福建自願前往呂宋出洋討生活的窮苦人,甚至為了出洋有些還借了高利貸。但是呂宋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好,那裡條件也很艱苦。西班牙人會把大家當成奴隸使喚,當地土人也對大家不會特別友好。既然出洋就是為了過好日子,我給大家指一條明路。我們大唐共和國,在萬里之外的陸地上,幅員遼闊,不遜大清。更重要的是,我們都是同胞兄弟,都是漢家兒女,大唐以人為本,以民為貴,絕不會虧了大夥的。”

  白南繼續他的蠱惑道:“去呂宋呢,我們是不會送大夥去的。如果大家想去大唐,我們熱烈歡迎。不僅給林方的債務一筆勾銷,我們還會給大夥一筆安家費,每人30銀元,如果是全家的話,給的更多。我們大唐地廣,要想種地,我們還會每人授予十畝田地,五年之內,田賦全免,而且還提供所需糧種、肥料等,幫助大家迅速在我大唐國土上成家立業。有做工本領的,我們大唐有工廠上百,一天工作四五個時辰,這薪酬直接用金銀結付,絕不拖欠。”

  這時候便有人質疑了,道:“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

  白南笑道:“為什麼不能有,我們大唐就是像你們一樣的,一群離開故鄉的遊子在海外建立的國家,為的就是大夥有好日子過,你們若是不信,這每人三十塊銀元的安家費,我現在就能發給你們!”

  白南拍拍手,隨即便有幾個士兵抬來了幾個木箱子,箱子蓋打開,裡面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銀元,這視覺衝擊力絕對嚇人。這裡的大多數人,一生之中甚至都沒有用過銀子,看到這麼多錢,兩眼都要直了。

  陳福仔也不多想了,他看著那一箱子的銀元,想著白南承諾的每人十畝田地,已經徹底被誘惑了,他腦子裡念頭轉著:“也不知道這大唐的田地肥不肥,天候好不好,看這些人一個個養得身強力壯的,說明那邊出產也是豐富。有了十畝田地,我陳福仔一定可以養得自己好好的,不止,恐怕討上一房媳婦,生上幾個崽子,也過得下去。”

  想到這裡,陳福仔第一個越眾而出,道:“我去大唐,我報名,錢能給我了嗎?”

  白南哈哈一笑,道:“當然可以。”

  他親自走過來,從一箱銀幣中數出了三十枚,然後放進了一個小袋子裡,遞給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陳福仔,道:“拿去吧。”

  陳福仔還懂些禮數,忙給白南鞠了一個大躬,然後趕忙從袋子裡揀出一塊銀幣,用指頭彈了彈,喜道:“是真銀子誒!”

  立在一旁的常斌嘿道:“當然是真銀子,等你到了大唐,還有真的田地、真的糧食呢,你們這波人算是運氣好,再過幾年移民到我們大唐去的人,待遇便沒有你們這麼好了。”

  看到有人當場領到了錢,下面的人也徹底激動了。

  “我也報名!”

  “這位軍爺,我也去大唐,您給發錢吧。”

  沒有多一會兒,這裡四百一十五名移民全部都選擇了去大唐,而幾箱子銀幣也很快就發完了。

  並沒有人堅持要去呂宋,即使真的有,白南也會強行將其帶到加州去的。

  一群人每個人都得到了一袋錢,又有士兵將他們引進了海洋之光號的飯堂裡。每個人坐在桌子旁後,面前都有一個餐盤,裡面有一斤米飯,鹹魚、鹹菜,甚至還有水果塊,讓這些人食指大動。

  陳福仔狼吞虎嚥著,不由想:“真的要去過好日子了嗎?”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50

第075章 抵達香港

  候鳥計畫船隊在巴士海峽沒有進行停留,海軍陸戰隊員們收繳了蓋倫帆船上的風帆,並將這艘帆船系在了富癸號貨船後面,由貨船牽引其行動。林方等船上重要人物,則被帶到了海洋之光號上面。

  對於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林方來說,海洋之光號可謂是一片富麗堂皇。這艘客輪在林方看來,簡直就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房屋。而這個年代海船的內部艙室還是十分混亂,而且條件惡劣的。海洋之光號上面有發電機,所以船上能夠使用電燈等電器,長明的船艙讓林方覺得自己如在夢中。

  如果沒有肚子裡那所謂的“七蟲七花長眠散”,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經歷。

  白南並未直接將四百多名移民送回大唐,四百餘人無法填滿海洋之光號的船艙。在保證居住條件和移民身心健康狀態的情況下,海洋之光號這艘萬噸級大型客輪,極限載客量為2000人,這還是對船內部艙室進行了大幅度改造,原本四人艙室硬是擠進了多個鋪位變成八人艙的結果。再加上其餘四艘貨船還有一定空間可以載客,所以白南為船隊這次運回移民設置的目標為3000人。

  白南同時認為,運載移民對於船隊來說並不是一件特別難以完成的事情,最困難的還是如何在不引起清廷注意的情況下,從廣東治下帶走兩千多人。

  “有計劃的移民,終究是需要移民輸出地官方進行支持和許可的啊,這麼零零散散地運輸移民,不確定性太強,而且獲得移民的數量也不穩定。”白南心下計較。

  又經過了數日航行,船隊終於順利抵達了目的地——香港島。

  香港,意為出口香料的港口,主要出產的是沉香。歷史上東莞當地出產莞香樹,這種樹木受蟲蛀或人為砍傷後,由木質中分泌而出,經多年沉積而成,有特別香氣,被稱為莞香,是沉香的一種。莞香可作中藥,又是製作多種香的主要原料。

  香港新界沙田、大嶼山等地,古屬東莞,亦產莞香。當時商販將莞香多數先運到香埗頭(尖沙咀)一帶,再用舢板運至港島南邊的香港仔與鴨脷洲相抱形成的石排灣,然後換載“在眼雞”帆役轉運廣州,再行銷北方,遠至京師。莞香所經之地,多被冠以“香”字:集中莞香的碼頭叫香埗頭;運莞香出口的石排灣,就被稱為香港仔、香港圍;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在舊圍之外又建起新圍,叫香港村,即今黃竹坑邨。總之,“香港”原指石排灣、香港仔一帶,後推而廣之,擴大為香港全島乃至九龍、新界之總稱,而香港仔則獨留其原有之名。至於莞香生產,自清康熙年間海禁遷界之後,已經衰落,20世紀以後香港地區只剩少量野生香木,已無經濟開發價值。

  白南等人抵達香港時,這裡沒有另一位面國際大都市的喧囂繁華,轉而是一片恬淡悠然的沿海漁村模樣,只有少量的幾十戶人家,過著清貧而簡單的生活。這裡處於清廷的管轄之外,並沒有任何衙門的設置。

  大唐海軍陸戰隊員乘坐小艇順利登陸香港仔,岸邊有少數的漁民。康熙年間海禁的時候,香港島的居民都被遷移到內陸,後來重開海禁之後,便又有人回到這裡居住。港島的漁民並不傻,看到大片行頭古怪的人,訓練有素地登島,不管是官還是匪,他們的反應都是很統一的——跑。

  羸弱的小民,對於外界的干擾有著天然的恐懼,無論是官面上的盤剝,還是匪盜的搶劫,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受不了的。香港常年處於官方控制之外,也沒有什麼稅賦需要交,即便如此這裡的居民過得仍舊食不果腹。所以,當他們看到登陸的大唐陸戰隊時,毫不猶豫地就跑掉了。

  常斌也有些傻眼,問白南道:“我的白中校喲,你看這可怎麼辦?”

  白南也是一陣撓頭,這裡的港島居民跟夏威夷土著已經是兩回事了,土著們什麼都不懂,看見外來人主要是好奇,還會上來問候招待,可是港島居民們已經體會過各種生活多堅了,對於他們來說,大部分的外來者,都是可怕的。

  “這沒轍,現在這裡安營紮寨吧,我們不管怎樣都需要一個前進基地,現在作為我們的活動場所,之後楊真來了做他的海賊窩。”白南交代道。

  林有德有些擔心:“可是那些逃走的漁民,會不會把我們的情況報告給廣州那邊?”

  白南想想後搖頭道:“我覺得可能性很低,這些地處偏遠的漁民,對官衙的認識比較淺。”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51

第076章 潘振承

  氣派堂皇的潘家大宅,一片錦繡回廊、雕樑畫柱,處處花草如翡翠,處處樓臺如仙閣,難以想像這裡居然是一個商人的居所。

  念過六十的潘振承正在含飴弄孫,雖然老爺子仍舊精力旺盛,主持洋行各項業務,時常會見夷商,但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最大的成就仍是給家族開枝散葉。潘振承娶妻妾十房,得子七人,又複得七房子孫,除原配嫡子潘有勳受潘振承之命,返回福建漳州故里,“衣錦還鄉”以外,剩餘六房子嗣都在廣州。

  潘振承膝上的是四子潘有度的小兒子,降生不久,正是討人喜歡的時候,潘振承子孫頗多,潘振承對於每一個家族成員的誕生,都是極為開心。

  潘振承剝開一塊糖果的糖衣,小心地塞進孫兒的小嘴中,小孫兒嘗到甜頭,咯咯的笑了出來,也把潘振承逗笑。他喂給孫兒的這塊糖,產自葡萄牙殖民地,是真真的舶來品,價格不菲。有清一代,從西方進口到中國的特殊糖果,一直是上流社會鍾愛的零食。普通人家都消費不起這樣的進口貨,但是對於潘振承來說,全家人敞開吃多久都沒問題。

  當時有一名法國商人來華,寫了一本遊記,並不怎麼詳實地記述了潘家的年消費,稱潘家人一年花費達三百萬法郎,足夠買得起一支艦隊,潘家的資產西歐一些國王的地產還要多。所以有人認為潘振承是名副其實的十八世紀世界首富。

  潘振承是不是世界首富,這個說不準,因為這個時代要做一次全球財富調查並不容易,甚至在後世想要挖出那些隱形富豪來也很少困難。不過毫無爭議的是,這個福建籍行商,當年讀完書當過船工,去過三次呂宋,現任廣州十三行行商商總的老人,在東亞貿易的影響力,舉足輕重。

  廣州的冬天已經走到了末尾,溫度也並不低,潘振承悠然地享受著下午時光,可是總有俗事會打擾他。

  頗受信任的管家潘宏三步並作兩步走,快步走入了潘振承的書房,禮數做足,給潘振承打了個千,他年紀也不小了,潘振承不叫他磕頭,向來都是作揖。

  “東主,出了大事!”潘宏跟隨潘振承二十多年了,歷練已深,很少有這麼進退失據的時候。

  倒是潘振承涵養更好,他問道:“到底何事,如此慌張,可是禍事來了?”

  潘宏搖頭道:“也算不得禍事,至少跟本家無關。黃埔港來了四艘大船,比昔日那英吉利大帆船還要巨大,兩艘有三十多丈長,是尋常外夷商船數倍之大,還有兩艘稍小些,但也三四倍於前些日子來的葡萄牙商船。不僅如此,這四艘巨舟無風自行,連風帆都沒有掛一面,就兩根巨大的煙囪突突地吐著黑煙,在外洋航行之快,有若奔馬。”

  潘振承一驚,道:“那艘鰹魚號葡萄牙帆船,是近兩千料的大船,運走貨物怕是得有三萬擔,比這葡萄牙人的商船還要大三四倍,這得能運多少貨物?這船是何處來的?英吉利?法蘭西?還是西班牙、葡萄牙?怕都不是,如果是的話,潘宏你便直說這是哪國的商船了。”

  潘宏躬身道:“東主睿智,這四艘巨舟並不來自泰西,而是來自東洋。”

  潘振承眉頭一皺,“日本的船?”

  潘宏連連擺手,道:“也不是,據說是日本向東再萬里。”

  潘振承笑了:“那不到了外夷說的新大陸了嗎?”

  潘振承常年與歐洲商人接觸,見識極多,這個時代清人還不知道的世界地理,他卻是諳熟於心。年輕時,他在富商陳燾洋手下做事,便見過英吉利人進貢的地球儀,雖說不甚精確,但也知道萬里之外美洲大陸的事情。

  潘宏道:“小的不知,但恐怕就是那裡了。”

  潘振承道:“既然有夷商來做生意,自然是好事,這四大船貨物,說不得有什麼珍奇之物,大有利潤,卻怎麼見你一片慌張神色?”

  潘宏臉色也是有些怪,道:“這從東洋而來的夷商,一個個都是我大清子民的模樣,黑髮白膚(黃種人這個概念是後來有的,當時人認為自己是白皮膚),他們說的是漢話,居然號稱自己是大唐遺族,遠渡重洋之後在極東建國,自稱唐人。這些唐人衣冠奇怪,與前明服飾不同,倒是更像是泰西夷人服飾,只不過貌似更加簡練。唐人人人皆是短髮,不留髮辮,不挽髮髻,亦像是夷人了。”

  潘振承好奇心大起:“居然是大唐後裔嗎?那豈不是距今已經千年了嗎?千年之中一點音訊都沒有聽到過,現在突然冒出來,果真可疑。”

  潘宏一拍手道:“是啊,粵海關監督李文昭這才剛被抄了家,粵海關還無人主持,巡撫大人不知從哪得了消息,斷了一個唐人是我大清叛逆、出洋亂民,要將他們拿下。這綠營兵剛一進黃埔港,那唐人見機得快,已經撤回船上去了。巡撫大人又去尋總督李大人,要讓他開虎門炮臺,轟擊這唐人商船。”

  潘振承臉色已變,道:“這德保,真是一個渾人,這大唐底細尚未清楚,便擅開邊釁。”

  潘宏道:“我瞧著,這巡撫大人是存了爭功的打算,不管這大唐人是什麼來歷,先拿下了他們,說是平了一樁叛亂,單是這漢人沒有髮辮一事,就夠做文章了,說不得又是一樁功勞,他這巡撫大人就能跟著升上一升。”

  潘振承冷哼一聲:“唐人從極東原來,帶四艘巨舟商船,不知裝了多少珍奇貨物,若是能一鍋端了唐人,不僅是一樁大功,而且還能繳得財物不計其數,上報一部分就好,大頭則自己留下來貪墨,這主意打得真是好啊。”

  潘振承越想越不得勁,他作為洋行商人,雖然賺錢容易,但也是取之有道,近年來官場腐敗愈加嚴重,特別是粵海關監督,更是貪污不止,之前的李永標,去年剛被抄家的李文昭,都是巨貪。而大小封疆官員,也是能撈多少錢就撈多少錢。

  廣東巡撫德保是滿人,沒有什麼能耐,撈錢本事卻不小。上任的時候好處就收了不少,這次讓他逮到了漢人海外之國,必然被他拿來大做文章。而潘振承作為十三行商總(相當於行會會長),自然曉得這四條大商船做下來,利潤能有多大。德保搞這麼一出,等於從十三行的嘴裡奪食。

  “不成,這事兒決不能讓德保做成!”潘振承立下決斷,他雖然是個商人,但也是個官商身份,捐了一個候補兵馬司正指揮加三品花翎頂戴,這個東西沒什麼實際用途,就是給了他一個官身,見到小官不用下跪而已。

  潘振承作為官商,跟廣東官場交聯甚廣,跟幾位大員都說得上話,他立即道:“備馬,去總督府,我要面見總督大人。”

  兩廣總督李侍堯是第二任兩廣總督,在清代地方巡撫只能管地方行政,而總督卻兼管數省行政、經濟和軍事,其中軍事也是總督最重要的職責。軍事上雖然廣州將軍權力更大,直接制衡總督,但是前幾年廣州將軍這個職位是暫缺的,而剛被調任廣州將軍的宗室永瑋這個時候還在去廣州的路上。

  總督李侍堯歷任總督,也擔任過廣州將軍,實際兩廣兵權都在他的手中。當然,真正要進行什麼大規模作戰,即便是防禦作戰,李侍堯也得先報軍機。

  潘振承每年孝敬李侍堯的資金也是一筆天文數字,可以說十三行的經濟收入是穩定兩廣官場的一個重要砝碼。李侍堯也頗為倚重潘振承,潘振承為人圓滑精明,很少搞出紕漏,關鍵的時候也拿得出錢,敢問哪個當官的不喜歡這樣的商人。

  潘振承抵達總督府的時候,李侍堯剛想要出門。

  “遜賢(潘振承的字)可是為那勞什子的大唐商船而來?”李侍堯顯然也為武斷的巡撫德保的衝動十分撓頭,洋商一事他向來是信任潘振承這樣的商人的,所以也不著急出門了,拉著潘振承問計。

  “大人明鑒,下官正是為了大唐商船一事而來。”潘振承身上有個候補官,雖然沒有用,但是卻能自稱下官。

  “你有何看法?”

  潘振承正色道:“若說那唐人真是千年前大唐後裔,凡人皆是難以相信,畢竟時日已久,中間也無類似聽聞,疑竇叢生。但如巡撫大人所說,是前明叛黨,那可能性也極低了。這些唐人一派夷人之姿,短髮短衣,毫無中華子民模樣了,比那呂宋華僑,變化都要大。若不是還用漢話,長著我華夏面目,恐怕巡撫大人都懶得管,直接當做外夷商人了。”

  李侍堯問道:“遜賢你熟知夷務,可知道這些詐稱唐人的夷人由來?”

  “恕下官孤陋寡聞,下官也並未聽說過。不過下官認為,這南越人,昔年也是我華夏後裔于域外開創,朝鮮也是用我中華文字,盡受我天朝影響。這些人如今形貌大變,說是一兩百年之內出洋的華人,我看也不像,恐怕真是數百年出洋,又與夷人交往,才能變成如此。這唐人不遠萬里而來,恐怕也是慕我天朝雄姿,為的也不過是利,但巡撫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武,有違我天朝上邦的仁德,更不利於廣州商貿持續,所以還請總督大人,著人使巡撫大人收回成命,先與這當人溝通看看,再決定如何處之。”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52

第077章 解釋(上)

  白南設想過來廣州的貿易不會一帆風順,但是沒有想到會敗壞到這種程度。林有德不過是說了這支船隊的來歷,沒過多時廣東巡撫的撫標(巡撫的親衛隊)便沖過來了。好在撫標的士卒都是冷兵器,而負責護衛的陸戰隊士兵也見機得快,匆忙帶著林有德返回到貨輪上面了。

  早就留了一手的白南沒有讓四艘貨輪靠泊,而是先派林有德帶人去交涉。這番交涉失敗,陸戰隊員搶出林有德,乘坐帶著船外機的小艇,激起浪花便沖了回來。

  “這種場景也是絲毫不意外啊,所以我才一開始主張教訓一下這些韃子,讓他們正視我們大唐。”白南有點著惱地說道,不過他也清楚,乾隆皇帝是屬於精力旺盛、好大喜功的君主,這樣的皇帝一般特徵就是自尊心旺盛,如果大唐海軍真的炮轟清國沿海港口,並屢次擊敗清軍。那麼最可能的展開就是,乾隆惱羞成怒,然後擴軍整備,反而激起清朝更加激烈的反抗和更快的近代化。

  林有德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剛才明晃晃的刀子差點就落在他腦袋上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說道:“這廣東巡撫根據我們的資料,是正白旗索綽絡氏的德保,乾隆二年恩科三甲進士,值過南書房,歷任山西、山東學政,還做過經筵講官。按理講應該是一個讀書人,怎麼會這麼顢頇。”

  常斌不屑地道:“一個韃子,懂得幾個字都可以當大官了你能指望他真的是學優品高的大學士嗎?再說,滿漢一家這種事,也就是口頭上講的,有清一代,滿人提防漢人、限制漢人那都是常態,你開口就講自己是漢人在海外建立的國家,這個是明擺著挑戰這些‘統治階級’的底線啊。”

  林有德也是慨歎道:“我原以為,說我們建國早在努爾哈赤發跡之前,可能會好一些,但是卻沒想到對方還是反應這麼大。”

  白南也是很懊惱,他滿懷希望帶著大量的貨物來到廣州,更希望帶回去數千移民,結果對方卻視自己為賊寇,一上岸便要捉拿唐人。白南覺得還是這四艘蒸汽輪船太引人注意了,不過他們這邊也沒有多少改頭換面的餘地。清朝有具體的法條,禁止外夷商船上使用華人雇工,更禁止外夷商船夾帶華人出洋,白南這邊清一色都是沒辮子的華人,極是麻煩。

  當然白南也想過詐稱東洋一不知名小國前來貿易,但這樣仍舊會引起注意,況且在交往過程中,難免會露出馬腳。再者,難道還真的讓白南自創一種語言,然後糊弄那些清朝人嗎?白南對華夏故地早有打算,更不願意以一個外人的身份前來,至少是血脈同胞,所以這也使得即便大唐後裔這種講法荒誕不經,而且算不上最好的說辭,最終還是採用了這個說法。

  常斌面向白南,問道:“白中校,現在該怎麼辦?”

  “等,我們等待廣州方面與我們再次進行溝通。我不認為德保的行為是廣州方面的官方定論,是他個人行動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們應該還有機會完成這次的貿易。”

  林有德也是為這事兒急的要上火,道:“唉,在咱們國內辦事,什麼事情都有章法定論的,效率也高,沒那麼多官僚破事,更沒有這中古體制。來了這清國以後,感覺就是憋屈,什麼事兒也沒法做得順暢,處處受制。要是今後每來一次廣州都這麼麻煩,真是無法可想了。”

  三人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也不見有什麼人靠近四艘貨輪。德保不是不想拿住這些“叛黨”,但是這四艘大船看起來十分古怪,巨大無比,更不知上面還有多少人員和武器,廣東水師的人不受德保的直接調遣,更離著這裡有一段距離,不願意派艦船過來。德保雖然蠻橫,但也不敢說讓自己的撫標乘坐小船,強行登臨對方的大船。他倒是想讓虎門炮臺轟擊大唐商船,只不過這位巡撫大人可能懂一些之乎者也,軍事上一竅不通,虎門的大將軍炮根本沒法往裡打,射程也不夠。

  要說清軍的防守也確實稀鬆,警戒度不高,四艘貨船進入獅子洋可謂是長驅直入,虎門炮臺一點阻攔的作用都沒有起到。此時的虎門炮臺尚不及鴉片戰爭時代鞏固,林則徐到廣東之後,著關天培對虎門進行了增築,加多了炮位和工事。現在的虎門炮臺,遠不能阻擋外來侵略。

  直到白南等到快不耐煩的時候,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開了過來,上面的水手揮舞著手臂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小船開到六千噸貨輪富邦號的下面,小船上有人朝上面喊:“我乃兩廣總督大人派來的特使,與你家主事進行商談,請拉我上去。”

  常斌瞧了幾眼,道:“就一個三十來歲的傢伙,沒有什麼敵意的樣子,弄上來嗎?”

  白南道:“放舷梯吧。”

  只見一個穿著長袍馬褂,戴著一頂看上去做工講究的瓜皮帽,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吃力地從舷梯上爬了上來。白南倒是沒有叫陸戰隊員為難他,所以他剛爬上來的時候,也無人直接控制住他。

  這男子在爬上富邦號的時候,已經驚歎不已了:“居然是鐵皮的船嗎?看樣子裡面也沒有木頭,通體都是鋼鐵打造的,這得花費多少錢?唐人難不成極為富庶嗎?”

  等他上了甲板,見到的是全然不同這個時代木質帆船上的景象,開闊的甲板,刷著白油漆、金屬樣子的上層建築,還有不遠處那巨大的煙囪,對於他來說,都如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男子辨認了一下甲板上的人,看到長身玉立的白南一身白色制服,站在眾人中間,判定他是為首者,上前一步,打了個千,躬身道:“在下廣州同文行潘有度,代表兩廣總督李侍堯大人、廣州十三行諸位同儕,特來貴船,與先生談判。”

  白南跟一眾明代眾呆的久了,古人的禮節他也會用了,朝著潘有度一抱拳,白南道:“有勞潘掌櫃了,我是這支船隊的主事人,姓白名南。”

  “原來是白大班,幸會幸會。”潘有度一副生意人的模樣,倒是八面玲瓏。

  白南邀請潘有度進入到富邦號內部船艙,潘有度也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對各種事物極為好奇,只是他怕弱了氣勢,不肯相問,而且問這問那,也容易偏離了主題。

  幾人坐進了富邦號內的一間休閒室,是專供船上高級船員休息娛樂的地方,雖然裝潢趕不上海洋之光號,但是各種設施也算齊全。

  潘有度對於富邦號上的一切都比較驚異,這船本身是鋼鐵的,他的靴子踩在地板上也能感覺出連地面都是鋼鐵。進入到休息室,發現桌子除了桌面是木頭,桌子腿也是鐵的,凳子上雖然有一層海面一樣的東西,坐得挺舒服,但一看椅背和凳子腿,還是鐵。

  在清中期,別說鋼了,鐵也是極為稀罕的東西,像是普通農家,可能只擁有農具上一點鐵,而且就這麼一副農具,也是傳家的寶貝。清政府也比較控制鐵的流動,鹽鐵專賣向來是特權。潘有度無法想像,這大唐之人居然什麼東西都用鐵來製作,僅僅是這一艘大鐵船,便不知要耗費多少鐵,能打造多少上好的刀具和農具。

  潘有度也是極有見識的,暗道:“這唐人先不管是不是真的李唐後人,單是這製造本領,端的是精強。這四艘大鐵船全是鐵質,恐怕要比廣東一年產鐵量還大……估計不止,說不定數省產鐵才可與之相當。”

  潘有度尚未說話,已經轉過無數心思:“父親交代與我,說這唐人來航,可能是我家興旺的一個大助力。唐人顯然精擅營造器物,必有珍奇貨品,若是可以承攬這些貨物,盈利不知凡幾。所以,若是唐人沒有鬼蜮心思,還是應當幫他們過了通商這關。”

  白南此時對潘有度道:“廣州巡撫德保大人無端懷疑我們來自貴國,是貴國的叛黨,甚至是前朝遺族,是沒有任何根據的。我們大唐千年前便離開故土,漂泊大洋之上,更建立了共和政體,與大清已經是兩個國家。此次我們前來,是帶著誠意和友好,希望與同族同胞的大清,建立友好關係,互通有無,沒有料到卻遭了這無妄之災。”

  潘有度抱拳致歉道:“白大班請見諒,巡撫大人也是盡忠職守,畢竟大唐後人海外建國這事,太過匪夷所思,尋常之人也難以相信。我聽說,貴國建立在極東之地,可是那亞美利加大陸?”

  白南不動聲色,顯然這個潘有度是有些見識的,要哄騙他並不是很容易,他道:“不錯,我國原本漂泊於海上,流轉於多地,近年來登陸北美大陸,彼處土地肥沃、氣候宜人,正是絕佳之地,所以我們便於此建立基業。”

  潘有度再問道:“已經千年時間,為什麼唐人沒有想過回到故土,更是在如今才派船隊來我大清交往,這不是很奇怪嗎?”
嚴羊 發表於 2019-7-8 19:53

第078章 解釋(下)

  白南對於潘有度的提問,早有腹案,他坦然答道:“早年間,我國先輩對於是否回到故土,有各種各樣的爭論,也曾經做過多次嘗試,但基本上都失敗了。我國漂泊大海,尋找新的棲息之地,生存困難,更顧不上其他。近年來我國在製造之藝上取得長足突破,得造萬料以上鐵船,無風自走,暢行大洋無阻,而我國又定局於北美大陸,國泰民安,尋求尋訪祖宗故土的聲音便大了起來,於是便有了在下這次行程。”

  潘有度微微點頭,至少白南說的這些東西在邏輯上也講得通。他腦中勾勒出了一副海上遊牧民族,以千年時間在海上漂泊的畫面,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可能,於是潘有度又問:“不知道貴國先祖為何離開中原,遠渡重洋?”

  白南直接推諉,道:“千年前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畢竟留下成文的歷史不多,聽說是先祖幾大家族得罪了什麼人,不得不出逃。”

  潘有度沒有問什麼,為什麼出逃海上,而不是去到其他省份,畢竟國人就算是流亡,也少有東渡大海的。

  這位審視著白南等人來歷真實性的商人,又找到了新的問題,他問道:“看白大班的樣子,似乎對我天朝近千年來的變化了然於心,更是對我大清有所瞭解,不知這又是何故?”

  白南笑道:“雖說已有千年未曾與同胞相連,但這千年中,我們在海上遇上過東瀛人,遇上過琉球人,遇上過西洋人,大體能夠在他們的敘述中瞭解一些內容,而且,千年中,一些流落海上的華夏子民也曾加入過我們,所以對於大陸上的變化,我們也有所知悉。”

  “原來如此。”潘有度點點頭,他又問:“來的時候,在下詢問過西班牙商館的夷商,他們並未聽說過亞美利加有個什麼大唐國,白大班,這又作何解釋呢?”

  白南微笑道:“我大唐建立在北美大陸的西海岸,更在西班牙人墨西哥殖民地的北部,西班牙人不過是在這裡有少量探索,卻並未在這蠻荒之地上開墾建城,自然對我大唐不甚熟悉。這呂宋與墨西哥之間傳遞消息,至少一年一輪,我國在去年與西班牙殖民地發生了一些衝突,連敗西班牙人,確立了我國對西海岸的絕對控制,這個時候西班牙國王應該已經決斷了如何自處,很快就要跟我國在北美正式劃分邊界了。再者言,這東大洋廣闊無垠,西班牙人對這裡遠沒有我們熟悉,又不知道的事情,絲毫不奇怪。”

  潘有度自然說不過辯才無礙的白南,以他的直覺來說,始終覺得這裡面是有問題的,但是潘有度又不懷疑,這唐人擁有一定的實力。幹這一行的,自然知道一些歐洲列強的軍事實力,他很清楚,現在的大清王朝雖然頂著世界第一國的美譽,但是軍事思想陳舊、裝備落後、指揮腐敗僵化,僅僅是一層虎皮罷了。如果真的遇上西方軍隊,恐怕要敗得淒慘。

  這大唐軍隊如果真的能夠勝了西班牙軍隊,那說明對方這軍事能力也是不弱。

  再有,四艘大鐵船可是做不了假的東西,行商身份的潘有度已經有了資本主義萌芽狀態下,資本家應該有的認識,那就是科技和工業能力絕對不是奇技淫巧,而是一個國家強大的根本之物。但是有營造四艘純鐵打造的巨舟,並不用風帆,以他不知道的原理在海上航行,已經是極為令人驚異的事情了。

  如果說唐人是夥騙子,那麼他們行騙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潘有度覺得這一點值得推敲,所以為了瞭解這些唐人,潘有度做出了一個決斷,與總督李侍堯的交托無關,純粹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

  “白大班稱此來我大清是為了互通有無,進行商貿的,不知道貴國都帶來了怎樣的貨物,可否讓小弟一觀,以開眼界?”潘有度跟白南年紀相仿,不過這會兒潘有度很自然地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自稱小弟。

  白南嘴角不可察覺地一揚,只要這個商人對大唐的商品存在興趣,那麼這次的航行,就不會半途而廢。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白南謙讓著引領潘有度進入到了富邦號貨輪的貨艙之中。映入眼簾的是一箱箱碼放整齊的貨物,用巨大的木箱盛放,裡面放著乾草等物,減少破碎的機會。

  潘有度伸手敲了敲木箱子,說道:“這木頭不錯,不知道是何種木材?”

  白南笑道:“此乃加州紅杉,為我大唐加州出產的杉樹,通直圓滿,木材紋理美觀,耐腐耐火,有香氣,不受白蟻蛀食,可做高檔傢俱,亦可建築之用,結構細,材質輕,耐潮濕,是上佳的木料。”

  潘有度贊道:“單是這木料便值銀子了,近年來不少人進口外洋木料,雖說以南洋的黃花梨、紫檀這類名貴木材居多,但這加州紅杉頗為實用,也是不錯。”

  白南道:“這些紅杉箱子,便當做做生意的搭頭吧,畢竟都已經劈成了木箱,算不得木材了。”

  “做些椅子、門窗之類的小件,還是可以的。”潘有度帶著點恭維道。

  白南隨便挑了一隻木箱,找來水手將木箱起開,這木箱都是用鋼釘釘死的,也是防止擦破之類的損失。木箱起開之後,白南將箱中乾草掃開,露出了裡面的貨物。

  貨艙中有些微弱的燈光,潘有度借著燈光看到那箱中貨物的刹那,便是嘶的一聲,一口涼氣抽進去了。

  這是一件件做工精美、花紋繁複的玻璃器皿,其實這不過是普通的玻璃盤,但盤子的邊緣是帶有非常傳統的中國式花紋,而且盤子的底部也裝飾有特殊團,盤子中央的玻璃晶瑩剔透,猶如水晶。潘有度也算是見過不少產自歐洲的優質玻璃製品,但像這般精美的,實在少見。

  更讓潘有度無法接受的是,這如同藝術品一樣的玻璃盤,在這箱子中,居然全都是,每一件玻璃盤都是一模一樣的,找不到丁點差距的地方,這才是讓潘有度震驚的。

  “也就是說,這琉璃盤不是器造大匠人費時打造的精品,而是唐人普通工匠量產的尋常物件……”潘有度懵懂地已經察覺到這種不同證明了大唐有著怎樣的實力。

  似乎是覺得潘有度的震驚還不夠,白南又讓人起開了另一個木箱,這個木箱裡面的填充物就不是乾草了,而是絲毛之類的,不易產生擦痕,這說明裡面的東西要貴重許多。

  仍舊是玻璃製品,只不過這些玻璃製品的複雜程度和精美程度,又遠勝那些玻璃盤了。

  這是一隻盛酒容器,當然也可以盛放其他液體。底座是純金打造,花紋神奇瑰麗,四個支柱托起了那個橢圓型的玻璃器皿,這玻璃器皿上是一圈圈富有規律和美感的波紋,器皿的口上又是黃金裝飾的,瓶蓋則是切成了多面體的玻璃,在光芒地照射下,散射著重重光線。

  白南道:“這才是我大唐玻璃製品中的精品,體現的是我國玻璃工業的最高水準,潘掌櫃不嫌棄的話,這物件便送予您了。”

  潘家一年花費三百萬法郎,豪奢程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這點小賄賂還不是很能入潘有度這個下一代同文行掌門人的法眼。但是潘有度估算,就這麼一隻黃金琉璃的酒樽,若是拿到廣州城去賣,至少也是幾百兩的價格。畢竟這樣精美的玻璃器皿,真是聞所未聞。

  潘有度朝著北面拱了拱手,道:“這般器物,應當是宮裡的貴人們用的,小弟一商賈賤戶,用這等精品,豈不是僭越了。”

  白南又露出了笑容,他隨手一指,道:“大唐此次來,也不是為了朝貢,敬獻一些寶物給大清皇帝,也是應有之事,倒是我們這次帶來的玻璃製品,如這件一般的,有二百多件,除卻敬獻宮中的,總能剩下一些贈予我們大唐的好朋友。”

  潘有度更是吃驚,問道:“那如之前這琉璃盤的,有多少件?”

  白南道:“具體數目我不知道,我這只有成箱的資料,共有一千二百六十二箱玻璃製品,主要是玻璃器皿,也有一部分藝術品。”

  潘有度心中巨震,這一千多箱玻璃製品是什麼價值,他一清二楚,就是那些普通的玻璃器皿,在他看來也是極為精美的了,一件賣出個幾兩十幾兩銀子也是十分正常的,這千箱玻璃製品,怕是得有幾萬兩銀子的價值了。

  白南又繼續道:“除了玻璃之外,我們還帶來了二百箱皮貨,五百箱洗化品,一百箱特製糖果,嗯,還有五百箱鐵質兵器……”

  潘有度驚了一跳:“你們還帶來了兵器?”

  白南道:“潘掌櫃一看便知,我大唐出產的兵器,鋒銳無雙,比清軍使用的武器精良得多。”

  潘有度眼珠一轉,道:“若是有這批兵器,說服總督大人,倒也有些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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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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