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猛卒 作者:高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7-17 20:25: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 30896
mk2258 發表於 2019-7-20 22:32
第二十章甘雷懷春

    郭宋回到了清虛觀,四師兄甘雨走了,他的事情一下子變多了,他要砍柴、做飯、挑水,還要去招呼竹林那邊幾分蘿蔔田,自己練武也不能耽誤。

    至於以後去尋找食物,那就是甘雷的事情了。

    不過今天倒不需要去覓食,廚房裡還有幾大袋乾棗和柿餅,他在回山路上挖了一棵嬰兒手臂般的何首烏,又去懸崖上把一棵百年黃精挖出來,他早就發現了,一直沒有動手,眼看後天就是武道大會了,他需要犒勞一下自己。

    黃昏時分,心情舒暢的甘雷終於回來了。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上還背著一個胖媳婦呀……..'

    這是郭宋常哼的小曲,甘雷學會後篡改了歌詞。

    走進大門,見郭宋在練靜立式劍招,像雕塑般一動不動,也不知站了多久,小鷹就站在他頭上,悠閒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師父的房門從外面反鎖,好像還沒有回來。

    甘雷一顆心放下,拍了拍肚子,他午飯就沒有吃,腹中餓得發慌,哼著小曲去了廚房,呼嚕呼嚕吃完一大碗粥,又啃了條魚乾,便挑著擔下山打水去了。

    入夜,郭宋坐在桌前練字,買不起紙,便用筆蘸清水在木板上寫,六年來從未懈怠。

    儘管大唐已是武學當道,文學式微,但他從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優勢,放棄自己的前世記憶,放棄對親人的思念。

    他用漂亮的小楷在木板上寫下'郭薇薇'三個字,這是他前世寶貝女兒的名字,現在她已經十四歲了,該長得和媽媽一樣高了吧!在學校裡有沒有被同學欺負?

    郭宋鼻子一酸,又差點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時,甘雷重重在他肩頭一拍,笑瞇瞇問道:“在寫什麼呢?郭什麼,那兩個字念什麼?”

    “沒什麼!”

    郭宋輕輕抹去了字跡,又將思念親人之情藏進內心深處。

    “胖哥,今天怎麼樣?”

    郭宋強顏笑問道:“看你今天情緒不錯,應該有收穫吧!”

    說起今天的收穫,甘雷就按耐不住臉上的興奮,合掌央求道:“好兄弟,再教哥哥一首歌吧!李溫玉很喜歡我唱的歌。”

    “呵呵!居然連名字都問到了,胖哥厲害啊!不知這個李溫玉是她們中的哪一個?”

    “就是用劍指著我,硬說我偷她鞋的那位。”

    郭宋忍不住啞然失笑,指著甘雷道:“師兄,這就叫有緣千里一鞋牽,你真偷她的鞋了?”

    “屁話,她的鞋是去年丟的,我是八年前偷的鞋,根本不是一回事,不過她笑起來真的動人,讓胖爺我怦然心動。”

    “師兄,你懷春了,晚上就去黃鶴觀的牆根下嚎去,說不定她真會被吸引出來。”

    “兄弟別開玩笑了,再教我一首歌吧!求你了,明天我負責去找食、劈柴、擔水、做飯,事關哥哥的終身大事,你就行行好,我是 真的。”

    甘雷左一個作揖,右一個作揖,額頭上的汗都滲出來。

    郭宋便不再逗他,笑問道:“你今天給她唱的是哪一首?”

    “就是你上次教我的,溜溜的她。”

    說完,甘雷便深情地唱了起來,“你不曾見過我,我不曾見過你,年輕的朋友一見面啦,情投意又合……….”

    還別說,這個死胖子音域很寬,音色很正,還真是個唱歌的好料子。

    這首歌還不錯,輕鬆愉快,就是臉皮厚了一點,一見面就情投意又合,居然把小道姑的凡心給打動了。

    還真應了那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就看師兄的厚臉皮能不能成功了。

    郭宋想了想笑道:“你還記得去年秋天我們去後山打棗,我在棗林裡唱的那首歌……….”

    不等郭宋說完,甘雷猛地一拍腦門,“對!對!就是那首,最好聽的一首歌,叫什麼康什麼情歌?”

    “叫康定情歌,我教給你,你聽著。”

    郭宋小聲唱了起來: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喲,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月亮彎彎,康定溜溜的城喲!

    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喲,張家溜溜的大哥,

    看上溜溜的她喲………

    甘雷聽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十分動情道:“這首歌就是為我寫的啊!我就姓張,她不就是姓李麼?”

    郭宋教了他三遍,甘雷死死記住了,轉身便跑了出去。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甘雷練歌的聲音: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喲,張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喲………

    郭宋走出屋子,只見甘雷坐在懸崖上,望著黃鶴觀方向,一遍又一遍深情地唱著剛剛學會的《康定情歌》。

    “老五,他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嚎得像野貓叫春一樣?”師父木真人皺著眉頭走到郭宋身邊問道。

    “師父,師兄今天喜歡上一個道姑。”

    郭宋便把今天在崆峒鎮遇到道姑之事簡單告訴了師父。

    木真人呵呵冷笑一聲,“這不是他的第一次發情,估計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師父,師兄好像是認真的。”

    “認真有屁用,他一個野道,能與紫霄系的道姑合籍雙修?”

    “師父,道士也可以成婚?”

    “當然可以,只要雙方情投意合,禀明各自師父同意,兩人便可以合籍雙修,共修仙道,紫霄系內就有不少,但野道一個沒有,紫霄天宮根本就不允許黃鶴觀的女道姑外嫁。”

    “如果雙方還俗呢?”

    木真人搖了搖頭,“黃鶴觀還從沒有聽說哪個女道姑還俗,你師兄就是在痴心妄想。”

    木真人轉身走了,郭宋同情地望著胖師兄,師兄春天萌生的情愫,恐怕還不到夏天,就該湮滅了。

    ………..

    “我最恨的,就是那些言而無信的混蛋!”

    次日上午,郭宋鐵青著臉,一邊劈柴,一邊發狠地罵道。

    “啾啾!”小鷹從巢穴裡探出頭。

    “我不是罵你,我是罵那個死胖子。”

    天不亮,那個發情的死胖子就消失了,他昨晚信誓旦旦答應過的覓食、劈柴、做飯、擔水,一樣都沒有做,甘雨走了,這些活全部都得他一個人做。

    “老五,你過來!”師父木真人在門口叫他。

    郭宋連忙放下柴刀走過去,木真人笑瞇瞇道:“明天就是武道大會了,今天你就不用再乾活,回頭我給你們做一鍋蘑菇和竹筍燉山雞補補,再弄幾根山藥和蕪菁當主食。”

    “師父,我去吧!”

    “不用你去,蘑菇、山藥和蕪菁我昨天已經摘回來了,竹筍和山雞,竹林裡都有,不對,山雞好像沒有了,但別處有,倒是明天你要用什麼兵器,你過來選一選。”

    郭宋跟隨師父進屋,只見桌上擺放著三柄劍,一柄是鑌鐵劍,那是甘雷夢寐以求的寶貝,郭宋不取,另一柄便是師父的十字鐵木劍,重達三十斤,用起來稍稍有點吃力。

    郭宋目光落在第三柄上,這是一柄沒開刃的鐵劍,做工很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山腳下鐵匠鋪打製的,比起兵器舖的劍差了十萬八千裡,只是比他平時練習靜立招式用的'劍形燒火棍'要好那麼一點點。

    郭宋拾起鐵劍,鐵劍重約二十斤,十分稱手,他耍了個劍花,笑道:“師父,就選這把了。”

    木真人嘆了口氣,“我還打算把木劍給你,算了,以後再說吧!”

    “師父,鐵木劍稍微重了一點,不太順手,這柄正合適。”

    “我知道,這柄鐵劍就是我專門給你定制的,稍微粗陋了一點,不過也無所謂了,回頭我再送你一隻劍鞘,方便背在身上。”

    “多謝師父,還有三師兄不在,該怎麼辦?”郭宋有點擔心甘雷。

    “你不用擔心他,他這人雖然大大咧咧,但在大事情上從不糊塗,他肯定會及時出現的,明天天不亮我們就要出發去紫霄天宮,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在你去攀懸崖,今天試試極限,五十丈再抓藤蔓。”

    “弟子遵命!”

    郭宋向師父行一禮,走出房間,在院子裡拾起兩隻砂袋扔下了懸崖。

    郭宋站在懸崖邊深深吸一口氣,一躍身跳了下去,在他身後,小鷹也如利箭般向山崖下俯衝而去。

    木真人有些驚訝望著小鷹,自言自語道:“這只鷹倒真的有點與眾不同。”
mk2258 發表於 2019-7-22 21:04
第二十一章武道大會(一)

    次日一早,郭宋迷迷糊糊睜開眼,便聽見了驚天動地的呼嚕聲,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

    不過今天這個呼嚕聲讓他稍稍鬆了口氣,師父說得沒錯,在關鍵時候,師兄一般都不會掉鍊子。

    門縫沒有微光,估計天還沒有亮,郭宋翻身坐起身,一揚手,兩個泥團飛出去,正堵住了甘雷的鼻孔。

    這一招手法還是甘雷教他的。

    片刻,甘雷滿頭大汗坐起身,張嘴呼呼喘氣,兩個泥團從鼻孔裡掉了下來,他頓時如釋重負。

    “老五,你又他娘的在整我!”甘雷瞪大眼睛怒道。

    “我忽然想到一首更好的歌,保證你抱得美人歸,要不要聽?”

    甘雷就像川劇演員變臉一樣,瞬間轉怒為喜,連忙湊上前滿臉陪笑道:“什麼好歌,快教教哥哥!”

    郭宋穿起衣服,起身向外走去,“走吧!估計師父在等我們了。”

    “臭小子,一點兄弟情份都……都不講!”他打了個大大哈欠,困得眼睛皮都睜不開,悻悻向床頭上的衣服摸去。

    ………….

    天還沒有亮,師徒三人便在霧氣瀰漫的山路上向山下走去。

    郭宋反復安撫了小鷹,小鷹才萬般不情願地留在道觀看家。

    不過就在他們剛下山,小鷹便沖天而起,在天空盤旋在跟隨著郭宋,它盤旋得很高,自以為郭宋看不見。

    望著天空的小黑點,郭宋著實拿它沒辦法,這孩子不聽話啊!

    師父木真子走在前面,郭宋和哈欠不斷的甘雷走在後面。

    “師兄,你昨天追美收穫如何?能不能給我說一說。”

    一提到昨天的事情,甘雷頓時眉飛色舞,睏意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踪,他就恨不得全說出來,讓師弟分享自己的幸福。

    “昨天一早我去了黃鶴觀……..”

    甘雷忽然停下,警惕地看一眼前面,小聲道:“師父會聽見的。”

    “你就說吧!師父聽不見的。”

    木真人也哈哈一笑,“就是,為師聽不見的,胖子你繼續說!”

    甘雷翻個白眼,他還是忍不住低聲對郭宋道:“昨天在黃鶴觀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嗓子都唱啞了,我還以為她不來了,失望得剛要走,結果她居然出現了,她居然出現了。”

    郭宋眨眨眼道:“她是怕你的嚎叫引起師父追責,趕緊把你打發走吧!”

    前面木真子笑道:“應該不是,黃鶴觀那三個老妖婆若聽見,肯定會持劍追殺出來,胖子,她師父昨天正好不在,對不對?”

    甘雷不好意思撓撓頭,“師父說對了,她想出來,然後又怕別人笑話,所以不敢出來,最後還是忍不住出來了。”

    “師兄,繼續說!”

    “後來她讓我以後別去找她了,我說再給她唱一首歌就 。”

    “結果你就唱了康定情歌?”

    甘雷點點頭,“我們去後山的仙桃峰,我在那裡給她唱的,我給她唱了三遍,她都聽得痴迷了。”

    甘雷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的情形,一臉深情道:“她說自己家鄉也有很多山歌,她從小就喜歡,她現在天天修道,都快要忘記去世的父母和家鄉,我唱歌又讓她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胖子,說重點!”

    前面木真人有點不耐煩道:“最後怎麼樣了,你有沒有抱住她啃上兩口?”

    “師父!”

    郭宋和甘雷異口同聲,實在有點受不得這個師父,甘雷的臉更是紅得像個特大號的紅蘋果,應該是紅南瓜。

    木真人呵呵一笑,“我是想抱徒孫心急了。”

    甘雷一臉難為情道:“徒兒本想牽牽她的小手,結果她一甩手跑掉了,我覺得還差最後一把火候。 ”

    他一臉哀求地望著郭宋,“師弟,師兄的幸福都在你身上了。”

    郭宋瞪了他一眼,“什麼話,你追道姑關我什麼事!”

    甘雷可憐巴巴道:“你早上答應的,再教我一首歌!”

    木真人也替甘雷說情,“老五,你就唱一首吧!幫幫三師兄,我也覺得他們快成了。”

    難得師父關心徒兒的終身大事,郭宋不好再拒絕,便清了清嗓子,高聲唱了起來: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

    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願拋棄了財產,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著她動人的眼睛,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我願做一隻小羊,坐在她身旁。

    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

    郭宋聲音很高亢,這首歌唱得十分動聽。

    木真人忍不住豎起拇指高聲讚道:“老五,唱得好!”

    郭宋卻忽然發現身邊甘雷不見了。

    一回頭,卻見那貨蹲在一棵樹後拼命抹眼淚,嗚嗚地哭得一塌糊塗。

    郭宋又好氣又笑,上去將他拉起來,“今天是比武,不是賽歌,改天再去找她。”

    “師弟,這首歌你…..你一定要教給我。”

    “我知道了,這首歌一唱,保證你抱得美人歸。”

    ……….

    師徒三人走到昇仙橋前,見對面山道上也走來一隊道士,為首者也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他便是靜樂宮住持火烈真人,後面是四個青年道士。

    他們兩家很熟悉,常有往來,木真人笑著上去和對方的老道士擁抱一下。

    “我還以為我們出發晚了,沒想到你們也剛來。”

    “後面有個胖傢伙睡過頭了!”

    火烈真人看了看甘雷和郭宋兩人,微微笑道:“胖子當然也要參加,還有一個就是郭宋吧!”

    郭宋連忙上前行禮,火烈真人拍拍他肩膀,笑瞇瞇道:“幾年不見,長得這麼高了,早就听你師父說到你,說你重情重義,武藝高強,我今天就盯著你了。”

    郭宋沒想到師父對自己的評價居然是重情重義,他有點意外,連忙謙虛道:“火師伯過獎了! ”

    “咦!猴子呢?”火烈真人找了一圈,卻沒看見甘雨。

    “老四下山了,他有個機會,我就讓他走了。”

    木真人淡淡解釋一句,便岔開話題笑道:“你的四大金剛今天又要大展神威,明春衝前二十名應該沒問題吧!”

    甘雷低聲給郭宋道:“那是火師伯的四個寶貝徒弟,明字輩,取名春夏秋冬,看見最高那個沒有,那個是老大張明春,你見過的,上屆殺進了前四十名,很厲害的一個傢伙。”

    郭宋前天剛見過張明春,不過當時他的心思在韓小五身上,今天才好好打量一下這位靜樂宮的第一高手。

    只見他身材瘦高,至少有一米八幾,長得一張方臉,目光清朗,顯得很正直。

    另外三人都身材中等,長得十分壯實,一個個精神飽滿,很期待今天的比武。

    “師兄,你和明春師兄比,誰的武藝高一點?”

    “我們比過三次,前兩次各贏一陣,第三陣他沒輸,我也沒贏。”

    甘雷回答得很有技巧,郭宋一下子沒聽出來,還以為他們第三陣打了平手,後來才回過味來,什麼叫他沒輸,我沒贏,不就是輸了嗎?這個死要面子的胖子。

    兩個老道士走在面前,笑呵呵聊著天走遠了,後面跟著六個年輕道士,甘雷和明夏的關係極好,兩人眉飛色舞,不知在聊什麼?

    張明春故意放慢腳步,和郭宋並肩而行。

    “郭宋師弟今天要克制住!”

    郭宋知道他指的是韓小五的事情,便淡淡道:“我有分寸,師兄不用擔心。”

    張明春又道:“不過你也不要太容情,紫霄系的道士下手狠辣,稍不留神就會受傷,尤其玄虎宮弟子,上一次鬥牛宮的三名道士都是死在他們手上,他們擅長用暗器,雖然武道大會沒有明確規定可以用暗器,但他們一定會用,你遇到他們要千萬當心。”

    “多謝師兄提醒!”

    張明春拍拍郭宋的胳膊,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22 21:04
第二十二章武道大會(二)

    隨著晨曦漸明,路上的道士也越來越多,彼此大都不認識,大一點的道觀舉著旗幟,少則七八人,多則二十幾人,郭宋發現他們清虛觀人數是最少的。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位於中台紫霄天宮大門外的廣場上,紫霄天宮是天子三次駕臨的道宮,佔地極大,修建得金碧輝煌、殿閣壯觀,光一座天殿便佔了足足二十畝地,高達三十幾米,上面金匾有唐玄宗李隆基御筆手書的'三清殿'三個大字。

    廣場上擠滿了近千名道士,他們都是宮外道士,這是很客氣的官方書面稱呼,俗稱就是野道。

    道士們都十分年輕,這也是規則所限,參加武道會的道士必須在十四歲以上,三十歲以下。

    郭宋抬頭四處尋找小鷹,最後發現小傢伙居然停在紫霄天宮的天殿的飛簷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

    這時,木真人和火烈真人走了過來,火烈真人對眾人道:“已經報名了,清虛觀在玄虎宮,我們在赤猿宮,得暫時分手。”

    兩家人連忙互相預祝對方成功,郭宋有些不解,問木真人道:“師父,不是說在紫霄天宮比武嗎?”

    “紫霄天宮是最後八十人的問鼎賽,初始賽和進階賽安排在玄虎宮和赤猿宮,兩個宮各取四十人,其中又細分為甲乙兩組,老三在甲組,你在乙組。”

    “這又是什麼緣故?”

    “年齡唄!”

    甘雷笑嘻嘻道:“二十歲以下是乙組,二十歲以上是甲組,兩組各取二十名,最後八十人在紫霄宮混戰,就不分年齡……..”

    甘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呆呆地望著前方,郭宋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前面來了一群年輕道姑,排著隊走來,恰恰二十人,個個容貌清秀。

    道士們紛紛讓開一條大路,原本喧囂的廣場變得十分安靜,一個個默默地望著她們,道姑們臉帶寒霜,目不斜視,每人背著一把長劍,在三個梟面老道姑的帶領下,直接走進了紫霄宮大門。

    郭宋眼力極好,他一眼認出了師兄的心上人李溫玉,她排在第四排,雖然是一樣的面無表情,但走過這邊時,目光卻極為輕微地向這邊稍稍轉了一下,一般人看不出來,但如果知道她和甘雷的關係,就能隱隱感覺到那麼一點微妙。

    甘雷就彷佛被雷擊一樣,他撓撓頭,傻子般的咧嘴嘿嘿笑了起來。

    郭宋現在相信了,自己的厚臉皮師兄真把這個道姑的心打動了。

    “師父,第四排左邊那個!”郭宋極為低聲地告訴了木真人。

    木真人點點頭,“第七排那個高胖一點的,叫做武慧,你師兄曾經對她痴心一年,還偷過她一雙鞋,結果三個老妖婆殺上山來逼我道歉。”

    郭宋'噗!'一聲笑出聲來,原來偷鞋的典故是出在這裡。

    甘雷還在嘿嘿傻笑,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經被師父洩露了。

    “走吧!去玄虎宮。”

    木真人帶著兩人向西台的玄虎宮走去………

    武道大會要比四天,前三天是初賽和復賽,叫做武道初步和武道沖刺,第四天是武道問鼎,也就是決賽。

    所有比賽沒有團體賽,只有個人賽,靠抓鬮決定對手,當然,不是由比武者本人抓,而是由玄虎宮的三名真人負責抓鬮。

    “就這個!”

    武妙真人指了指紙箱裡一個標記有墨點的紙條,旁邊登記道士連忙把紙條遞給他。

    武妙真人打開紙條,裡面的名字是清虛觀郭宋。

    他面無表情地從懷中取出另一張紙條,把兩張紙條一起遞給了登記道士,“這兩個人抽為第一輪對手。”

    登記道士打開另一張紙條,上面的名字是玄虎宮張清虎。

    …………

    一共有兩千四百餘名道士參加今年的武道會,分配給玄虎宮和赤猿宮各一千二百人。

    在玄虎宮的一千二百人中,二十歲以上的甲組和二十歲以下的乙組差不多各佔一半。

    這就意味著郭宋所在的乙組有六百人左右爭奪二十個名額,前兩天就要淘汰掉五百人,剩下的一百人進入第三天武道沖刺賽,爭奪進入紫霄天宮的二十張門票。

    甘雷所在的甲組也好不了多少,也是六百人爭奪二十張門票。

    同理,赤猿宮也要決出四十個名額。

    最後兩座宮決出的八十人在紫霄天宮問鼎決戰。

    這是崆峒山四年一次的盛會,前十優勝者將獲得極為豐厚的獎賞。

    玄武宮的東廣場上有一幅用磚塊拼成的巨大八卦圖,可以同時讓八對選手進行比武。

    郭宋已經得知了自己的比賽點,他是第十輪的巽位,也就是東南位子,對手暫時不知道,比賽時,對方會同時出現在巽位上。

    練武廣場下方坐滿了年輕的道童們,他們坐得比較遠,能看清賽台上的比武,不過紫霄係是不屑和野道們坐在一起,他們坐在北面,隊伍整齊劃一,清一色的黑色道袍,看起來頗有氣勢,似乎要讓野道們明白什麼叫規矩。

    可惜來自各個道觀的野道童卻根本對他們坐姿不感興趣,也無意效仿,大家三五成群,很隨意地席地而坐。

    野道童坐在南面,郭宋和幾名道童坐靠在一棵大樹下,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宋一回頭,是三師兄甘雷。

    “師兄,有什麼事?”

    “你過來一下!”甘雷的臉色有點難看。

    郭宋跟隨他來到靠牆邊的角落裡,這裡沒人,他見甘雷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眼中充滿了憤怒。

    “師兄,出了什麼事?”

    甘雷咬牙切齒道:“我剛剛才知道,為什麼要選二十個年輕道姑進紫霄天宮?”

    “為什麼?”

    是白雲真人那個老雜毛做出的決定,如果紫霄系弟子能殺進前三名,他們便可以在這二十名道姑中任選一人合籍雙修。

    郭宋這才明白甘雷的仇恨從哪裡來?這裡面極可能會有奪妻之恨啊!

    “說不定他們看不上李師姐呢,就不會選她了。”

    “誰說不會!”

    甘雷猛地掐住郭宋的脖子,在他耳邊吼道:“那個號稱第一高手的雷靈子一直就在追求溫玉,我簡直要瘋了。”

    “我要被你掐死了!”

    郭宋奮力掙脫他的手,怒視道:“自己的女人自己去爭,關我屁事!”

    甘雷慢慢低下頭,“小師弟,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

    郭宋見他像只未鬥先敗的公雞,又是可憐他,又是惱火他。

    “師兄,你既然喜歡她,那就好好拼一把,爭取殺進前三,就算殺不進去,至少也要讓李師姐知道你在為她拼命,而不是還沒比就認輸了,我相信你們的緣分,是你的,別人搶不走!”

    熱血湧上了甘雷的頭頂,他眼中閃爍著火光,咬緊牙關道:“你說得對,誰敢搶我的女人,老子跟他拼了!”

    他轉身便大步離去。

    郭宋搖了搖頭,這次師兄恐怕真的麻煩了。

    他低頭想了想,來到玄武宮外找到了師父,按照規矩,木真人不能進比賽現場。

    木真人老遠看見了郭宋,不由一愣,急忙走前問道:“老五,你這麼快就被淘汰了?”

    “師父,比武還沒有開始呢!我想和你換一柄劍。 ”

    郭宋還是決定用師父的鐵木劍,就算擊傷了對手,也好說話。

    木真人把木劍遞給他笑道:“看樣子你終於想開了。”

    郭宋默默點頭,接過鐵木劍道:“弟子進去了!”

    “去吧!”

    郭宋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回頭對師父道:“師父注意看好三師兄,他可能會私下找雷靈子的麻煩。”

    “那是他找死,雷靈子的武藝比他高多了。”

    “所以弟子才擔心。”

    木真人哼了一聲,“為一個女人賠上自己性命,我可沒有這樣的弟子!”

    郭宋無言以對,看來師父什麼都知道,他躬身給師父行一禮,轉身快步走進了玄武宮。
mk2258 發表於 2019-7-22 21:04
第二十三章武道大會(三)

    郭宋回到大樹下坐下,八卦台上的比武已經開始了。

    幾名少年道士在旁邊低聲議論,“還說是任意抓鬮配對,分明是故意安排的,嘴上喊公平,實際上偏向自己,真是虛偽!”

    郭宋也發現了他們所說的虛偽之處,幾乎所有的比武都是紫霄系道士對陣野道,確實是刻意安排,根本不是規則所說,隨意抓鬮安排對手。

    看來自己的對手也已經安排好了,那會是誰?郭宋心中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恐怕自己的對手會是老熟人。

    八卦台上的打鬥十分激烈,不時傳來喝喊聲,身穿黑色道袍的都是紫霄系道童,他們大多十五六歲,劍法凌厲,身若驚鴻。

    他們本來資質就高人一籌,又有名師傳授武藝,衣食不愁,每天有大量的時間學武。

    相反,少年野道們首先要生存下去,道觀裡的大部分雜活都被他們包攬,每天只有一點點閒暇時間練武,加上沒有名師指點,自然平庸者居多。

    表現在比武台上,八名紫霄系道士皆佔盡了優勢,只片刻,八名少年野道士都紛紛跳出圈外認輸。

    這也是師父教他們的,不行就趕緊認輸,以免被心狠手辣的紫霄系道士傷害。

    其中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野道招架不住,棄劍疾退,但動作稍慢了一點,被對手一劍刺穿大腿,他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大腿上頓時血流如注。

    幾名同門師兄連忙奔上去搶救,皆怒視他的對手,自己師弟明明已經棄劍,為什麼還要下毒手?

    對手是一名十四五歲的玄虎宮道士,他臉上絲毫沒有愧色,傲然收劍,得意洋洋地下去了,引來紫霄系道士一片歡呼,對面卻是一片噓聲。

    這時,裁判之一的武妙真人走上台,咳嗽兩聲道:“韋清平並無傷人之意,只是收劍不及,才導致誤傷,玄虎宮為此深表歉意,比賽繼續,下面請第二輪武道上台。”

    武妙真人不咸不淡說了幾句場面話,比賽繼續進行,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輕輕被帶過了。

    但武妙真人說到名字的時候,郭宋忽然想起了,韋清平應該就是當年的韋平,京兆韋家的祈福子弟,靠家中有錢被玄虎宮選中。

    他的相貌變化很大,自己居然沒有能認出來,當年他雖然驕傲一點,還算是比較知禮,不輕易欺負弱者,沒想到在玄虎宮呆了六年,也變成了一個囂張跋扈的混蛋。

    武道會比賽繼續進行,和第一輪一樣,十六名上台道士也是八名紫霄係對陣八名野道,做得太明顯了,下面噓聲一片。

    但隨著台上的打鬥漸漸變得激烈,下面的噓聲也漸漸停止。

    雖然這種偷改規則的行為令人不齒,但畢竟沒有動根本規則,還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來比賽,自己武藝不濟,那也怪不得別人。

    第二輪比賽不到一炷香便結束了,八名野道全部被淘汰,紫霄系道士們稍微收斂了一點,第二輪沒有出現流血事件。

    下面是第三輪.......

    比賽進行得很快,眨眼間便過去七輪,五十六對武道中,獲勝的五十五人幾乎都是紫霄系,只是在第五輪時出現了一個意外,來自紫霄系青牛觀的一名道士沒站穩,一連後退幾步,一腳踩到圈外,按照規則,他算是輸了。

    他的對手,一名來自鬥牛宮的少年野道贏得了比賽,使整個玄虎宮的少年野道們都沸騰起來。

    “老五,剛才出了什麼事?這邊一片歡呼。”三師兄甘雷笑嘻嘻擠到郭宋身邊坐下。

    “剛才野道贏了一場,師兄,你怎麼樣?”

    “那還用說,十招內擊敗了對手,白羊觀的孫靈毅。”

    甘雷一臉得意吹噓道:“哥哥我一招天外飛仙,讓他俯首認輸。”

    “你用飛刀了? ”

    郭宋一下子猜到了他獲勝的原因。

    甘雷臉上頓時有點尷尬,半晌悻悻道:“是他先用暗器,我不過是回敬他,反正裁判也沒有追究。”

    這時,擂台上傳來一陣喧嘩聲,兩人抬頭望去,只見東南角一名年輕野道士滿臉鮮血,長劍已經扔掉,人卻半跪在地上,他的對手手執長劍冷然而立,但他的左手卻出現了一隻橘子大小的細鏈流星錘。

    這其實就是崆峒派武學的特點,十分刻意追求各種小巧的暗器,在各個道觀都蔚然成風,就連自成體系的清虛觀也不能免俗,胖子甘雷練成一手絕巧的飛刀。

    武道會並沒有禁止使用暗器,所以在比賽中各種暗器就會層出不窮,當然也有原則,那就是不能淬毒,否則就會觸犯眾怒了。

    甘雷眼睛很毒,一眼便認出了使流星錘的道士。

    “是青牛觀的張靈子,靠!這個混蛋明明八年前也參加過比賽,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怎麼現在還在乙組比賽?”

    郭宋對紫霄系的各種作弊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現在倒是對紫霄系的道名有點興趣。

    “師兄,我現在知道有孫靈子、雷靈子和趙靈子,現在又來個張靈子,如果兩個人都姓張,不就有兩個張靈子了嗎?”

    “重複的可能性不大,他們這一代有四個道號,靈玄洞清,如果有四個姓張的,那就按出家先後排列,張靈子、張玄子,張洞子,張清子,而且只有武藝達到一定程度才有資格用子,所以你那個仇人叫張清虎,顯然他武藝還差一點。

    等他們到了方士級別,就能進入紫霄天宮,然後再另起道名,合籍雙修就是紫霄天宮的特權,這幫狗日的,居然用合籍雙修來作為獎勵。”

    一提到合籍雙修,甘雷就忍不住一陣咬牙切齒。

    “胖爺我的名字就叫幹雷,專門幹掉那個雷靈子,狗娘養的,居然敢搶胖爺的女人!”

    “師兄,事情不到那一步,就不要想太多,以免分散精力。”郭宋安慰他道。

    “我知道,好像要到你了。”

    一名黑袍小道童走上台,高高舉起一面牌子,第十輪。

    “真是到我了!”

    郭宋笑道:“師兄給我壓陣,我上去以武會友!”

    甘雷急道:“師弟,拿我的鑌鐵劍去!”

    “不用!”

    郭宋將鐵木劍插入後背劍扣,輕輕一躍,跳上了高台。

    ………

    在另一座道堂內,武妙真人冷冷對張清虎道:“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他點為你的對手了,你知道玄虎宮的規矩,假如你敗了,後果自己承擔,不要找我!”

    張清虎咬牙切齒道:“這一次弟子一定會當眾殺了他。”

    武妙真人點點頭,“時間到了,出場吧!”

    張清虎躬身行一禮,轉身提劍而去。

    武妙真人望著徒弟信心百倍離去,他心中卻有種莫名的擔心,那個郭宋居然是清虛觀的弟子,而清虛觀的木真人可是崆峒山最神秘的道士,沒人知道他的底細,張清虎的消息究竟是否準確,郭宋真的不堪一擊?

    郭宋站在東南角的巽位上,瞳孔收縮成一條線,他冷冷望著一臉得意的張清虎向自己走來,果然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甘雷驚得跳了起來,“靠!誰敢說比賽沒有作弊,胖爺把頭割給他。”

    他卻沒有繼續叫喊,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師弟和張清虎的比武。

    郭宋抱拳行一禮,淡淡道:“道友請了!”

    張清虎獰笑一聲,“現在才想來和我套交情,晚了!”

    這時,一聲悠揚的鐘鳴,遠處有人大喊一聲,“比武開始!”

    張清虎刷的一劍,劍如閃電,直刺郭宋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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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7-22 21:04
第二十四章武道大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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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清虎不愧是他這一批紫霄系少年道士中的優秀者,不僅天生神力,而且學劍悟性也高,深得武妙真人的器重,特地破格收他為徒,如果這次武道會他能殺進決賽,那麼張清子的道號就歸他了。

    只是六年前,郭宋當著幾百名道士的面,一拳將他鼻子打爛,讓他丟盡了臉,這個仇恨他牢牢記在心中。

    今天他也要以牙還牙,當著幾千名道士的面殺了郭宋,出他胸中憋了六年的一口惡氣。

    師父武妙真人告訴他,比武時失手殺人,這是規則允許的,上一次武道會,紫霄系的道士就殺了三名野道。

    至於打斷韓小五的腿,張清虎早就忘記了。

    張清虎一上手便使出絕招,這招叫一字電劍,形容劍快如閃電,一劍奪喉,四周頓時一片驚呼,速度太快了。

    甘雷暗暗點頭,玄虎宮的武藝還是有幾分料,這一劍就看出來了,底蘊頗厚,他有點擔憂向師弟望去。

    紫霄系的道士們都興奮萬分,今天張清虎要殺人了。

    武妙真人捋鬚點點頭,這一劍雖然使得早了一點,但出招的手法和身法都堪稱上乘,就連張玄子也未必有這麼快,讓他頗為滿意。

    郭宋卻沒有拔劍,只輕飄飄地向後退了一步,這一劍眼看距離他咽喉只差毫釐,周圍道士一片驚呼,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

    張清虎卻沒有把劍使完,竟然變招了,刷地劍一揮,向郭宋的左臂劈去。

    這個變招讓很多人莫名其妙,明明剛才只差對方咽喉一點點了,為什麼那一劍不繼續使下去?難道真有慈悲之心,不願傷人?

    如果不願傷人,那怎麼劍劍都是狠毒的殺招?

    甘雷鬆了口氣,索性坐了下來,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張清虎差師弟何止十萬八千里。

    武妙真人也看出一點端倪,只是他不敢相信,對方怎麼可能捏拿得這麼精準?他還是一個少年道士啊!

    張清虎心裡卻很清楚,剛才那一劍並不是他不想殺對方,而是他已經力竭,無法再繼續下去,只得變招。

    郭宋還是繼續向後退,張清虎一劍再次劈空,張清虎頓時急躁起來,大吼一聲,手中劍如暴風驟雨般向對方劈去。

    只見寒光閃閃,快得看不見劍刃了,郭宋還是繼續向後退,躲過對方的數十劍。

    這時,他再向後退一步,便出線了。

    張清虎看準了機會,大吼一聲,再次使出絕招'一字電劍',向對方胸膛狠狠刺去。

    紫霄系道士一片沸騰,就算刺不中,他們也贏了。

    野道們卻一片哀嘆,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完蛋了。

    武妙真人忽然感覺不對,對方居然沒有拔劍,這不合情理,張清虎殺敵心切,貪功冒進了。

    他剛要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郭宋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笑容,身體一轉,快如鬼魅,居然轉到張清虎身後了。

    身後鐵木劍終於出鞘了,只見一道黑光閃過……

    張清虎一劍刺空,他用力過猛,身體也失去了平衡,他心中剛喊一聲不妙,隨即聽到了'啪!'一聲悶響,他頓覺大腿上傳來一股鑽心徹骨的疼痛,簡直令他痛不欲生。

    “啊——”

    張清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扔掉長劍,抱在大腿在地上打滾。

    郭宋沒有殺張清虎,卻用鐵木劍的柔勁將他的右大腿骨拍成了碎片,就算皇宮國手也接不起來,他這條腿就算徹底廢了,當年他就是這樣打斷了韓小五的腿。

    台下所有人都驚呆了,剛才張清虎還把對手逼到懸崖邊,佔盡了上風,怎麼一轉眼卻變成他倒地慘叫。

    其他比武的道士都不得不暫停,這邊動靜太大,使這一輪無法再比下去。

    武妙真人黑著臉飛掠上台,後面跟著方士赤鴻,武妙真人只是張清虎名義上的師父,但真正教他練劍的卻是方士赤鴻。

    赤鴻見徒弟不顧顏面的在地上嚎叫打滾,他恨得目眥皆裂,大叫一聲,拔劍向郭宋當胸刺去。

    郭宋不慌不忙一記封式,隨即一挑,將赤鴻的劍挑開,赤鴻措手不及,只覺一股大力向外拉扯,他竟握不住長劍,長劍脫手而飛,飛出數丈遠,赤鴻驚得呆住了,霎時間滿臉通紅。

    “狗雜種!”

    他顏面掛不住了,低罵一聲,捏著拳頭向郭宋惡狠狠撲去。

    半空中一聲鷹鳴,小鷹呼嘯著向赤鴻俯衝下來,郭宋大急,一揮手,一顆小石頭破空而出,從小鷹頭頂上飛過。

    小鷹這才意識到主人不要它幫忙,它一收翅,從赤鴻頭頂一丈處飛掠而過。

    這時,四周早響起了一片噓聲,都說紫霄系護短,今天他們見識到了,他們殺人可以,卻不准別人動他們一根毫毛。

    甘雷大怒,跳上高台怒斥道:“赤鴻方士,你還要不要臉!”

    “赤鴻,住手!”

    武妙真人臉色鐵青,他剛才捏了一下張清虎腿骨,至少碎裂成二十幾塊,這不是用劍刃劈斷的,而是用劍脊拍中張清虎的大腿,才可能拍碎,而且對方居然用的是一把無鋒木劍。

    還有,赤鴻是什麼武藝他心裡很清楚,固然赤鴻有點輕敵,但再怎麼輕敵,卻被對方一劍挑飛了手中之劍,這種劍法恐怕連自己也辦不到,讓武妙真人暗暗心驚。

    武妙真人雖然不是玄虎宮宮主,但他卻是紫霄天宮派來玄虎宮的主事真人,在玄虎宮地位崇高,他開了口,赤鴻也只得收手,惡狠狠盯了郭宋一聲,他卻不敢去撿自己的劍,轉身跳下台走了。

    甘雷上前對郭宋道:“師弟,我們下去!”

    郭宋收劍回鞘,兩人轉身要走,武妙真人森然道:“打廢我的徒弟,就想一走了之?”

    甘雷卻笑嘻嘻道:“郭宋並無傷人之意,只是收劍不及,才導致誤傷,清虛觀為此深表歉意,比賽繼續,下面請第十一輪武道上台。”

    他原封不動將武妙真人之前說的話還了回去,四周一片哄笑,有人大喊:“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玄武宮還要不要臉?”

    也有人大喊:“比賽受傷,合乎規則,玄武宮要壞規矩,我們就不比了。”

    “對!我們不比了。”

    數百名少年野道們紛紛憤怒大喊,眼看要退場了。

    郭宋這才對武妙真人淡淡道:“武妙真人,第十輪其他七場還沒有出結果,請繼續吧!”

    說完,郭宋帶著甘雷轉身下台而去。

    武妙真人見眾怒難犯,只得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對主持道士吩咐道:“我去給他醫治,你繼續主持!”

    他抱起張清虎飛掠而去。

    道士上台高聲道:“剛才第十輪,其他七場繼續比武!”

    ..........

    比賽繼續進行,甘雷低聲問郭宋道:“你敲斷了張清虎的腿骨?”

    郭宋搖搖頭,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拍碎了他的大腿骨。”

    甘雷呆了一下,他娘的,師弟居然比自己還狠毒。

    他頓時豎起大拇指,“高!這比殺了他還痛苦百倍,他這輩子就只能拖著一條瘸腿了。”

    “他還會有一輩子麼?”

    郭宋冷笑了一聲,“張清虎這種肆意欺凌他人的惡徒,如果他一直保持強大還沒事,可一旦他成了廢人,那些被欺凌過的人會放過他?”

    甘雷點點頭,“你說得對,玄虎宮道士從來都是睚眥必報,冷酷無情,也不會養廢人,張清虎活不久了。”

    師兄弟二人正在談話,木真人卻出現在二人面前,他狠狠敲了甘雷頭皮一記暴栗, “你的第二輪比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裡閒聊!”

    甘雷捂著頭驚叫一聲,撒腿便向西面比武台方向狂奔而去。

    郭宋連忙向木真人躬身行一禮,“啟禀師父,剛才弟子出手傷了張清虎!”

    木真人點點頭,語氣平靜道:“我已經知道了,武妙真人剛才派人來找過我,這件事必須要有個明確的說法,你跟我來吧!”
mk2258 發表於 2019-7-22 21:04
第二十五章武道大會(五)

    在三清殿後面一間院子里站著十幾名道士。

    為首是一名六十餘歲老道士,他便是玄虎宮的宮主鹿黎真人。

    在紫霄系的兩宮三觀中,青牛、白羊和黃鶴都是觀主掌權,但玄虎宮和赤猿宮卻不是,它們兩家的宮主都不管事,各種日常事務是由紫霄天宮派來的真人負責打理。

    今天張清虎被打成重傷,玄虎宮宮主鹿黎真人還是第一次因為比武而被驚動了,主要是他醫術高超,武妙真人特地請他來醫治張清虎。

    鹿黎真人輕輕捏了捏張清虎的大腿,搖搖頭道:“至少二十塊以上的碎片,接不起來,這個弟子算是徹底廢了。”

    張清虎被餵了藥,昏睡不醒,以減輕他的疼痛。

    眾方士異常憤怒,七嘴八舌議論道:“這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簡直心狠手毒。”

    這時,後面傳來木真人的聲音,“貴宮八年前殺了三名鬥牛宮的野道,也沒有這樣痛心疾首吧!”

    “原來是你的弟子?”

    鹿黎真人眼睛瞇了起來,點點頭道:“看來這位小道士是得到了你的真傳,好武藝!”

    木真人也微微笑道:“鹿黎真人,多年不見了,身體還這麼健朗,令人欣慰啊!”

    鹿黎真人冷哼一聲,“當年蒙你一劍所賜,我才能僥倖活到今天。 ”

    武妙真人心中暗暗吃驚,鹿黎真人可是號稱崆峒山三大高手之一,十五年前忽然受傷回宮,從此閉門不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竟是被這個貌不驚人的干瘦老道士所傷。

    清虛觀深藏不露啊!

    武妙真人只得硬著頭皮道:“我們請木真人過來,是因為貴徒在比武時不守規則,故意傷害玄虎宮弟子……..”

    不等他說完,郭宋笑道:“我倒很想知道,我哪裡不守規則了?”

    木真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長輩說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餘地嗎?”

    郭宋無奈,只得退回木真人身後。

    木真人淡淡道:“其實我也想知道,我這個劣徒哪裡不守規則了?”

    武妙真人自知理虧,但又咽不下這口氣,便在規則上強行尋找藉口。

    武妙真人回頭看了一眼赤鴻方士,“當時你看得很清楚,你來說吧!”

    他已知道木真人不好惹,便輕輕一腳,把球踢給了赤鴻。

    赤鴻卻是個草包,他上前一步,滿腔激憤道:“張清虎最後一劍刺空,人已經失去平衡,就算貴徒不動手,他也會摔出比賽圈,從而結束比賽,貴徒明知已獲勝,還要痛下毒手,這就是故意傷人,違反了武道會不得故意傷人的規則。”

    木真人回頭問郭宋,“是這麼回事嗎?”

    郭宋躬身道:“啟禀師父,張清虎一上手就用一字電劍來對付徒兒,欲置徒兒於死地,最後一劍也是一樣,徒兒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手阻止他,已經是最大限制的克制了。”

    “胡說!”

    赤鴻怒道:“一字電劍根本就殺不了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郭宋冷冷道:“偏巧這一招我還學會了,赤鴻方士,我就用一字電劍來刺你一劍,我們可以寫下生死狀,如果我把你一劍刺死,那這件事就算了,如果我刺不死你,那我就任貴宮發落,要殺要剮隨便,你敢不敢接受?”

    木真眼睛瞪著郭宋 ,“你這個臭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才學了幾年武藝,就敢挑戰赤鴻方士?我看你簡直是活膩了,居然將把柄交給對方,人家當然要和你賭鬥,赤鴻方士,你就替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無知的劣徒吧!”

    這師徒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赤鴻逼到了懸崖邊,他若不答應,就證明一字電劍能殺人,郭宋只是自衛,玄虎宮顏面丟盡,可他如果答應了,搞不好真會被對方一劍刺死。

    赤鴻是個直頭腦,不懂得搪塞和推諉,對方要刺他一劍,還要簽生死狀,讓他很為難,要不要答應呢?

    他心知肚明,對方一劍挑飛了自己的長劍,很有可能會一劍殺了自己,但為了維護自己和玄虎宮的尊嚴,他只能豁出去了。

    他剛要答應,鹿黎真人卻乾咳兩聲,“我看也不用打打殺殺,我來做個決斷吧!”

    赤鴻還想出頭,卻被武妙真人輕輕拉了一下,他這才醒悟,立刻知趣地不吭聲了。

    木真人微微一笑,“鹿黎道兄怎麼說?”

    鹿黎真人望著郭宋緩緩道:“剛才小道友說,打斷玄虎宮弟子的腿已經是最大克制,只要你能證明這一點,那玄虎宮就相信你的誠意,這件事就算揭過了,你看怎麼樣?”

    木真人捋鬚微微笑道:“徒兒,你能證明嗎?”

    郭宋一言不發,他走到一棵大腿粗的樺樹前,鐵木劍一閃,'嚓!'一聲沙響,白樺樹竟然被他攔腰一劍斬為兩段,大樹轟然倒下,重重砸在圍牆上。

    郭宋執劍而立,冷冷看著玄虎宮的眾人。

    在場眾人皆臉色大變,對方可是用無鋒木劍啊!這種力量簡直駭人聽聞,所有人都被鎮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鹿黎真人點點頭,“好俊的功夫,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小道友請吧!此事就算作罷。”

    郭宋看了一眼又驚又氣的武妙真人道:“在接下來的比武中,只要是公平比武,大家都會相安無事,可對手若動了殺機,想藉比武殺我,那死的人一定不會是我,勿謂言之不預。”

    郭宋轉身便揚長而去。

    木真人呵呵一笑,“我這個徒弟脾氣有點怪,讓大家見笑了。”

    他拱手行一禮,轉身也走了。

    等這師徒二人走遠,鹿黎真人仔細打量樺樹切斷口半晌,他低低嘆息一聲,“又見劍器!”

    但他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囑咐眾人道:“剛才之事誰也不准說出去!”

    說完,鹿黎真人步履沉重地走了,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唯獨武妙真人一臉鐵青,目光怨毒地望著師徒二人離去。

    ………..

    發生在內院之事只是一個小插曲,武道會還在繼續,郭宋繼上午闖進前三百名後,下午又戰勝了鬥牛宮的一名野道,晉升到乙組也就是少年道士組的前一百五十名。

    郭宋下午的比賽贏得頗有戲劇性,雙方行禮後,對方道士十分緊張,向後多退了幾步,準備拉開和郭宋距離,卻忘記了腳下,他一隻腳踏出了圓圈,直接被判輸,使得郭宋不戰而勝。

    師兄甘雷也同樣擊敗了對手,一名玄虎宮的道士,這對他而言談不上值得慶賀,他的目標不僅要拿到進紫霄天宮的入場券,而且殺進前四十名。

    不過當天比賽結束後,甘雷便消失了,只有郭宋跟隨師父返回了清虛觀。

    “師父,你這柄鐵木劍到底是什麼木頭做的,居然比鐵還要堅硬!”

    木真人不關心甘雷的去向,郭宋也不關心,但他卻對師父這柄鐵木劍充滿了興趣,一劍斬斷白樺樹後,劍身居然絲毫不損。

    “這柄鐵木劍是波斯人用千年蘇鐵木的樹芯製作的,聽高仙芝說,它其實是一柄祭劍。”

    “師父,什麼是祭劍?”

    “祭劍就是祭祀時候的禮器,就像青銅鼎一樣的東西,懂了吧!”

    “既然是祭劍,那師父還怎麼整天背著它?”

    “第一,現在背著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第二,它是波斯人的祭劍,和我沒關係,我是道士,需要一柄木劍;第三…….”

    說到第三,木真人狠狠瞪了郭宋一眼,“以後不准你再用它去砍樹,一點也不愛惜!”

    郭宋吐了一下舌頭,又笑嘻嘻問道:“這柄劍如果拿出去賣,能賣多少錢?”

    木真人捋鬚想了想道:“你還別說,有一年我去張掖雲遊時遇到一個粟特商人,他開口出一百兩銀子買我這柄劍。”

    “那師父賣了嗎?”

    “廢話!”

    木真人又瞪郭宋一眼,繼續道:“當時我確實急需一筆銀子,是有點動心了,但我很快發現那個粟特商人似乎知道這柄鐵木劍來歷,很急切想買下,但又故意裝作不在意,我就沒賣給他,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慶幸 這柄千年鐵木劍天下獨一無二,我再也沒有見過第二棵千年蘇鐵木。”

    “師父,它叫什麼名字?”

    木真人搖搖頭,“沒有名字,就叫鐵木劍,這柄劍我打算作為我的傳承,一代代傳下去,要么給你,要么給你大師兄,但你小子不愛惜,我怕它毀在你手上。”

    郭宋輕輕撫摸著鐵木劍上獨特的黑虎皮紋路,感受劍身的冰冷氣息,他也越來越喜歡這柄木劍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23 18:41
第二十六章武道大會(六)





    半夜裡,郭宋猛地睜開眼睛,探身向甘雷的床鋪望去,淡淡的月光照在床鋪上,床鋪空空蕩盪,被褥的形狀還是和昨天早上一樣,師兄一直沒有回來。

    也不知現在什麼時辰了?

    郭宋心中著實有點擔憂,師兄會不會去找雷靈子拼命了?

    躺了片刻,他爬起身,穿上了道袍,將師父的鐵木劍背在身後,悄悄出門了。

    郭宋從西面懸崖一躍而下,只片刻便到了崖底,他沿著一條小路向五台方向疾奔而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黃鶴觀,黃鶴觀是紫霄系各道觀最小的一座,佔地只有十幾畝,但它卻是崆峒山唯一的女道觀,有兩百名女道士在觀內修行。

    甘雷給郭宋說過,他和心上人在後山的仙桃峰下幽會,仙桃峰郭宋知道,是一塊外型很像桃子的小山,離黃鶴觀不院,穿過一片竹林便到了。

    郭宋繞過黃鶴觀,向竹林內疾奔而去,他剛奔進竹林,忽然發現前面有一個身影,郭宋一閃身,隱入竹林內。

    很快,人影奔近,看身姿應該是一個的年輕道姑,郭宋目力極好,隱隱認出她便是師兄的心上人李溫玉,她滿臉羞慚,腳步倉惶,郭宋想喊住她,卻又忍住了。

    待李溫玉奔過去,郭宋加快速度向仙桃峰方向狂奔,李溫玉這樣倉惶跑回來,師兄一定出事了。

    距離仙桃石還有數十步,郭宋忽然聽到二師兄甘雷的聲音。

    “姓雷的,溫玉和我兩情相悅,她是我的女人,你就算把我殺了,她也不會跟你,只會殺你替我報仇,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一個十分冷靜的聲音傳來,“道姑是崆峒山最稀缺的資源,只有紫霄天宮的前輩才能合籍雙修,你一個癩蛤蟆居然想吃天鵝肉,別做夢了,看在甘雲的份上,我今晚饒你一次,但你必須對天發誓,以後不再找李師妹,否則,我必殺你。”

    “放你娘的狗臭屁,胖爺可殺不可辱,你有種就殺了我,否則老子明天就帶溫玉私奔。”

    另一個聲音變得冷厲起來,“這是你自找的,那就別怪我了。”

    這時,郭宋大步走了出去,“師兄,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月光下,只見師兄甘雷被逼到一條狹窄的石縫內,長劍落在幾步外的地上,一名長得像竹竿一樣的瘦高道士高高站在大石上,用劍指著甘雷。

    郭宋忽然出現令瘦高道士大吃一驚,他居然沒聽到後面有人,他身體一旋,像一隻螞蚱一樣跳到兩丈外的一株大樹上,目光凌厲地盯著郭宋。

    甘雷抓住機會,從石縫裡衝出,一把將地上的劍搶到手中。

    瘦高道士卻沒有理他,而且盯著無聲無息出現的郭宋。

    “你是什麼人?”

    甘雷咧嘴一笑,“這是我的正宗小師弟,姓雷的,你現在知道了山外有山吧!”

    瘦高道士深深看了郭宋一眼,一縱身沒入竹林中,瞬間便消失無踪了。

    甘雷見他走了,也暗暗鬆了口氣,笑逐顏開拉住郭宋道:“幸虧師弟及時趕來,否則今天哥哥就徹底栽了。”

    郭宋看了看月色,至少是兩更時分了,心中暗罵一聲,這個死胖子談情說愛這麼晚也不肯回去,明天還有武道會呢!

    “對了!”

    甘雷忽然想起一事,急問郭宋道:“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李溫玉?”

    郭宋點點頭,“她回道觀了。”

    甘雷長長鬆了口氣,恨恨罵道:“一定是武慧那個賤人向雷靈子通風報信,哼!她以為我會回心轉意?做夢吧!”

    郭宋對胖子的自戀著實無語,他整天在人家牆根下鬼哭狼嚎,傻子都知道他想幹什麼,會沒有人向雷靈子通風報信?

    “剛才那個就是雷靈子?”

    “就是他!”

    甘雷咬牙切齒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那副吊死鬼的模樣配得上溫玉?”

    郭宋心道:'師兄,其實你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他的輕功很高!”郭宋讚道。

    甘雷一臉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師兄,為什麼他說看在二師兄的面上饒你一次?”

    “你不知道吧!他是甘雲的親兄弟。”

    郭宋吃了一驚,“怎麼會?”

    甘雷不屑地看了郭宋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走吧!路上再告訴你。”

    ..........

    路上,甘雷向郭宋說起了一段往事。

    “甘雲是隴西人,好像出身大族,十年前他父親去世,師父便去隴西把他十四歲的弟弟接上山,就是雷靈子,當時大家都叫它阿雷,和我的名一樣。

    師父問他願不願意做五弟子,雷靈子說不想出家當道士,師父就沒有勉強他,但還是讓他住在清虛觀裡,還教他練輕功,他的天賦確實很高,一年後就超過了老四。

    有一天他忽然失踪了,我們到處找他,後來師父發現了他的下落,他竟然投奔了赤猿宮,甘雲要他回來,他告訴甘雲,他之所以不肯拜師父為師,就是因為他受不了清虛觀的苦。

    兄弟二人從此決裂,但師父也不怪他,就當他從未來過清虛觀。”

    郭宋點點頭,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往事,那個雷靈子被稱為崆峒山第一年輕高手,原來是跟師父學的武藝,難道他和自己一樣,練的也是劍器嗎?

    甘雷明白郭宋的心思,便道:“他沒有拜師,師父便沒有把劍器傳給他,他只是和你一樣練習跳崖,其他武藝是在赤猿宮練的。”

    走到昇仙橋水潭時,甘雷想起一事,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一臉討好地遞給郭宋,“是溫玉專門帶我的烤兔腿,我捨不得吃,感謝師弟教我那首遙遠的地方,讓我成功贏取了溫玉的芳心。”

    郭宋毫不客氣接過,自己的歌也有版權的。

    他打開油紙,頓時無語了,什麼叫捨不得吃,明明是捨不得吃完,兔腿至少被啃掉了大半。

    ...... .....

    接下來的兩天,武道會的比武十分順利,郭宋連勝兩場進入前四十名,甘雷發揮十分出色,而且運氣極佳,輪空一戰後,連勝兩名對手,率先進入甲組前二十名,奪得了前往紫霄天宮的門票。

    第三天下午,郭宋所在乙組進行最後一輪淘汰賽,四十名少年道士逐對廝殺,淘汰對方後進入前二十名,獲得前往紫霄天宮參加武道會決賽的資格。

    這四十名少年道士是從六百多名少年道士中脫穎而出,個個都是少年高手,其中十八人是紫霄系的少年道士,只有兩名野道,郭宋便是其中之一。

    高高的東台上,郭宋平靜地註視著眼前的對手,他的對手來自青牛觀,叫做吳玄子,甘雷告訴他,此人是青牛觀武藝最高的少年 士。

    僅看他的名字,郭宋便知道此人應該很厲害。

    紫霄系道士排名有一定規律,方士以下有四個輩分,靈玄洞清,玄排在第二位,那此人應該在二十歲左右,而且他的道名中佔了一個子字,那就說明他是玄字輩的高手。

    “道友請!”吳玄子向郭宋拱手施一禮。

    “道友請!”郭宋也回一禮,緩緩拔出了鐵木劍。

    對這個吳玄子他不敢大意,從對方虎口上磨出的老繭,便知道他在劍上下了一番苦功,而且他左手袖內明顯藏有東西,不是流星錘就是飛刀。

    “開始!”裁判低喝一聲,吳玄子率先出劍,劍光如練,一道白光閃過,劍尖便到郭宋胸前,比張清虎的一字電劍還要快三分。

    郭宋不慌不忙,手腕一轉,一記封式便堵住了對方長劍所有的去向,無論對方長劍怎麼刺都會刺到木劍上。

    “好劍法!”

    吳玄子喝彩一聲,身體一躍而起,像燕子一樣飛向郭宋側面,長劍如毒蛇般直挑郭宋的脖頸,郭宋身體微側,躲過對方必殺一劍,他的木劍卻如一朵輕雲飄過,輕輕在對方手腕一劃,這是對方唯一的一個漏洞,被郭宋準確地抓住了。

    只是他給對方留了面子,沒有直接打掉他的劍,畢竟是青牛觀最有前途的少年高手,被自己兩招便擊敗,面子上太難看了。

    吳玄子頓時臉脹得通紅,他見裁判沒有喊停,便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左手一甩,一支迴旋三角鏢射出,射出一道弧線,直取郭宋後頸。

    裁判是玄虎宮的一名方士,他當然很清楚地看見了郭宋的木劍在吳玄子手腕劃過,但既然吳玄子的劍沒有落地,他就裝作沒有看見。

    指望紫霄系的道士公正裁判是不可能的,尤其對方還是重傷了玄武宮弟子的野道,他更對郭宋有著極深的成見。

    郭宋輕輕冷哼一聲,“給臉不要臉!”

    他忽然身體一轉,反手用鐵木劍在迴旋鏢上輕輕一敲,迴旋鏢速度立刻快了十倍,一道黑影迅疾無比地直射吳玄子。

    吳玄子再快也躲不過,'噗!'迴旋鏢刺中他的左臉頰,鋒利的鏢尖刺穿了他的臉,吳玄子'啊!'慘叫一聲,連忙摀住臉,鮮血頓時從他指縫裡滲出。

    按照規則,一方受傷便算落敗,郭宋木劍一收,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裁判。

    這個敗相實在太明顯,無法掩飾,裁判無奈,只得舉手宣佈道:“第八台,清虛觀郭宋勝!”

    郭宋抱拳道:“道友承讓!”

    吳玄子滿臉羞慚,捂著臉跳下高台消失了。

    郭宋三招便擊敗對手,第一個拿到了通往紫霄天宮的決賽劵。
mk2258 發表於 2019-7-23 18:41
第二十七章武道大會(七)






    “師父,他已經殺進決賽了,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徒兒的腿就這樣白白被打斷嗎?”

    一間陰暗的房間裡,張清虎瞪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滿臉激憤,他用拳頭狠狠捶打著牆壁,牆上的泥沙撲簌簌落下。

    在他床前不遠處,武妙真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張清虎,眼前這個他曾經寄以巨大希望的徒弟算是徹底廢了,張清虎這副聲嘶力竭的醜態甚至讓他有點厭煩,自己可是再三問他能否獲勝,他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證,結果卻讓自己丟盡顏面,也影響了自己在紫霄系的地位。

    “行了,先別管別人怎麼樣,想想自己以後怎麼辦吧!”武妙真人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張清虎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恐懼,“師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知道玄虎宮的規矩,不養無用之人,我給赤鴻說過了,等你養好腿傷,他會送你回家。”

    “玄虎宮不能這樣趕我走!”

    張清虎一把抓住武妙真人的手哀求道:“徒兒有用的,徒兒會做飯,會劈柴,會伺候你老人家,師父,求求你,留下我吧!”

    武妙真人厭煩地掙脫他的手,後退兩步,“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一個月後送你回家。”

    “師父,你可是拿過我和韋清平的銀子!”

    張清虎忽然大喊道:“你若放棄我,我就把這件事告訴鹿宮主!”

    武妙真人一下子僵住了,他眼中迅速閃過一絲殺機,冷冷哼了一聲,快步離去了。

    “師父,我錯了,求求您老人家別趕我下山!”房間里傳來張清虎痛哭流涕的哀求聲。

    武妙真人回到自己房間,他著實有些心煩意亂,他沒想到張清虎居然敢用收錢的事情威脅自己,這件事違反了紫霄天宮的禁律,雖然就只有幾十兩銀子,可如果被鹿黎老雜毛抓住把柄,他一定會用這個藉口把自己趕回紫霄天宮。

    “張清虎,是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不講情義了!”武妙真人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心中殺機已定。

    ..........

    三天武道會的初賽和復賽結束後,將休整一天,然後在雲霄天宮舉行最後的決戰。

    清晨,郭宋背負著八十斤重的砂袋在懸崖上快速攀爬,他這幾天才從負重六十斤砂袋升級到八十斤,雖然只多了二十斤,但壓力卻大了不止一倍,令他有點吃力了。

    但郭宋並不打算減重,這是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他只要熬過三天,八十斤砂袋對他來說就是一碟開胃小菜了。

    郭宋一把攀住崖頂,輕輕一躍而上,卻見三師兄甘雷盤腿坐在不遠處,笑嘻嘻地望著自己,小鷹則站著甘雷身後的一棵大樹上,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的後背。

    “師兄,有什麼好事,笑得這麼開心?”郭宋笑問道。

    “還真有好事!”

    甘雷起身拍拍屁股,走上前在郭宋耳邊低聲道:“剛剛聽到消息,你的仇人張清虎死了。”

    “我不奇怪,他得罪的人太多了。”郭宋又將四隻砂袋扔下了懸崖。

    “不是被別人殺的,而是自殺的,好像用匕首在床上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郭宋腳步停了一下,他歪著頭想了想道:“他這個人喜歡欺凌弱者,但他自己卻最怕死,不可能自殺,應該是有人幹掉了他,偽裝成自殺樣子。”

    “問題不在這裡,而是整個紫霄係都恨你入骨,認為你是害死了張清虎。”

    “隨便他們,我不在意!”

    郭宋一縱身便跳下了懸崖,“靠,我還沒有說完呢!”甘雷趴在懸崖邊大喊:“你猜我怎麼知道的?”

    “小心雷靈子找你拼命!”山崖下的雲霧中傳郭宋的回應聲,小鷹也跟著疾衝下去,很快便從雲霧中破空而出,展翅在天空中盡情翱翔。

    甘雷對小鷹這個乾兒子已經完全忽視了,他的整個心思都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他忽然得意地笑了起來,“胖爺我的終身大事已定,不怕他了。”

    他忽然眉頭一皺,自言自語,'是有點奇怪,這個雷靈子居然沒有告狀,這兩天好像也不見踪影,他在做什麼?'

    甘雷心中忽然有一種危機感,雷靈子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怎麼可能拱手把溫玉讓給自己,他一定是在刻苦練劍,準備殺進前三,公開娶走溫玉。

    想到這,甘雷的心情頓時變壞了,不行!一定要想個什麼辦法?

    …………

    進入紫霄天宮武道會決賽的八十名道士,只有四人來自野道,其他七十六人全部是紫霄系的高手,比起八年前的十五名野道殺進決賽,今年野道們堪稱慘敗。

    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篤信道教的李隆基奪位成功後,紫霄天宮從朝廷獲得的資源大大增加,反過來吸引更多優秀人才前來崆峒山,甚至不少優秀的豪門子弟也來紫霄天宮出家為道,為家族祈福,使得紫霄系這些年人才輩出。

    相反,朝廷的資源和優秀人才從來和野道無緣,野道觀們首先要為生存而奮鬥,練武倒是其次了。

    此長彼消,今年武道會出現紫霄系強勢壓倒野道,也就很正常了。

    進入決賽的四名野道除了郭宋和師兄甘雷外,還有靜樂宮的張明春和鬥牛宮的楊玄清。

    而郭宋是四人中的唯一少年道士,不過進入決賽后就不分成年和少年,八十人抽籤決定對手,各種行為基本上比較公平了。

    畢竟決賽在某種程度上更多是紫霄系內部的較量,關係到各種切身利益,只有公平比賽才能壓住來自各方的不滿。

    天不亮,木真人便帶著甘雷和郭宋來到紫霄天宮大門前,這裡已經擠滿了數百名野道,見木真人師徒到來,道士紛紛讓開一條路,一臉羨慕望著師徒三人。

    這次一向默默無聞的清虛觀大放異彩,居然有兩個徒弟殺進了決賽,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加上同在香山的靜樂宮也有一名弟子殺進決賽,很多規模稍大的野道觀都在考慮,是不是該在香山尋找一塊風水寶地,蓋一座支院。

    木真人笑呵呵向眾道友抱拳行禮,便帶著兩個徒弟直接進了紫霄天宮。

    郭宋見小鷹依舊停在天殿飛簷上,心中暗暗好笑,小鷹已經是紫霄天宮的常客了,自己卻是第一次進紫霄天宮。

    不過紫霄天宮的壯觀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這哪裡是出家人修行的道觀,分明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皇宮。

    就連鋪地的磚都是御窯專門燒製的上等金磚,拼著麒麟、虎豹、鳳凰、牡丹等精美花紋,四周種滿各種名貴的花木,就連天天在山野裡覓食的郭宋也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至於各種殿閣房舍都用金粉塗梁,要么大氣恢弘,要么精美絕倫,和清虛觀的幾間破屋爛房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就連之前讓郭宋嘆為觀止的玄虎宮,在紫霄天宮面前也會黯然失色,差得太遠了。

    “師弟,這裡感覺如何?”甘雷低聲笑問道。

    郭宋搖搖頭,“我懷疑皇帝是不是打算在這裡出家修道?”

    “哪能呢!皇帝整天吃香喝辣,娘子一大堆,怎麼捨得出家?不過據說紫霄天宮有道士去過皇宮,回來說皇宮比這裡壯觀百倍。”

    郭宋忽然想到師父不就從小在皇宮里長大的嗎?他連忙問道:“師父,皇宮真比這裡壯觀百倍?”

    木真望著前面的天殿,搖搖頭道:“這里當然比皇宮差得遠,不過那座天殿真和麟德殿一模一樣。 ”

    說到這,他微微嘆了口氣,“太奢侈了,一座道宮都這樣揮霍無度,大唐豈能不由盛轉衰?”

    這時,一名年輕道士跑來行一禮道:“請問三位是不是清虛觀的道長?”

    “我們正是!”

    “白雲真人讓小道來請三位去抽籤,就在老君殿!”

    木真人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在前面帶路吧! ”

    一行人繞過了天殿,前往天殿後面的老君殿,抽籤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25 19:03
第二十八章 武道大會(八)

    按照紫霄天宮的等級排列,位于金字塔頂端是天師,現在紫霄天宮內有三位天師,是天子李隆基御封天師,分別叫做葛雲天師、張玄寶天師和李玄德天師,他們分別是上上任、上任和現任天宮宮主。

    到了天師這個級別,已經不關心道宮俗務了,他們考慮的是怎樣才能修行得道、羽化升天?

    所以現在負責紫霄天宮日常事務的住持叫做白雲真人,他實際上掌握著紫霄天宮的最高實權,三位天師只是精神領袖。

    白雲真人已經六十余歲,但保養得法,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出頭,眉目清秀,他目前也是紫霄天宮資格最老的真人,連玄虎宮的住持武妙真人也是他的徒弟。

    白雲真人穿一件紫鳳蜀錦裁制的寬袖道袍,頭戴金冠,盤腿端坐一張瓖著白玉的紫檀坐榻上,在顯得氣場很高,十幾個紫霄系的真人圍在他身後一圈。

    這時,木真人帶著兩個徒弟走進大殿,站在白雲真人旁邊的武妙真人小聲道︰“師父,他們三人就是清虛觀的野道,走在最後面的少年道士便是逼死玄虎宮弟子的郭宋。”

    白雲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張清虎不甘被辱、羞憤自殺的消息在紫霄系內傳得沸沸揚揚,激起紫霄系數千道士的公憤,連白雲真人也驚動了,他倒想看一看,這個少年野道究竟狂妄到什麼程度?

    白雲真人城府很深,他淡淡道︰“不要做什麼小動作,按照規則比試,要讓宮外道人輸得心服口服。”

    武妙真人心中涌起一股失望,郭宋的武藝很高,在預賽和復賽階段拿他沒辦法,他利用張清虎之死巧妙激起了紫霄系道士的普遍憤怒,就指望在決賽時由紫霄高手狠狠教訓這個郭宋,就算殺不了他,也要讓他落下終身殘疾。

    但師父白雲真人的表態卻讓他如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他滿臉沮喪道︰“弟子明白了!”

    白雲真人瞥了武妙真人一眼,見他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沮喪,不禁暗暗搖頭,這個弟子的城府還是太淺,一點都沉不住氣,以後怎麼接自己的衣缽?

    他咳嗽一聲,緩緩道︰“人已經到齊,開始吧!”

    一聲清脆的雲板聲敲響,眾道士躬身向老君行禮後,抽簽儀式開始了。

    八十名道士列隊站在大堂上,里面有二十七八歲的青壯,也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高矮不齊,年歲不一。

    但決賽卻不會考慮成年組和少年組,大家都混在一起。

    抽簽由白雲真人親自來抽,他隨手從紙盒子里抽出兩張名單,遞給身後的文妙真人,由文妙真人當場宣布。

    “第一對,赤猿宮何靈真對陣青羊觀馬洞子。”

    甘雷壓低聲音對郭宋,“這個馬洞子雖然輩分要小一點,但何靈真卻未必是他的對手。”

    郭宋點點頭,道名中能帶‘子’字,武藝都很高強,他完全能理解甘雷的解釋。

    這時,他發現武妙真人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便知道此人心胸極為狹窄,睚眥必報,自己必須要當心此人。

    “師兄,他們十幾個真人都穿著紫袍,和師父的真人有什麼不同?”

    木真人轉頭,淡淡笑道︰“他們的真人是朝廷冊封的,享受正四品朝官待遇,一共十三人,三位天師還享受從三品待遇,而野道的真人卻是自封的,一介草民罷了。”

    “原來如此,那三位天師呢?”

    木真人指了指天宮,“都在那頂上琢磨著怎麼升仙呢!”

    這時,白雲真人又抽出兩張紙條,白雲真人高聲宣布道︰“玄武宮孫靈子對陣清虛觀郭宋。”

    “師兄,孫靈子武藝如何?”郭宋低聲問甘雷道。

    “他在紫霄系中能排進前十,性格比較高傲,總是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不過他的武藝確實很厲害。”

    郭宋眉頭稍稍一皺,“我好像在哪里听說過這個名字?”

    甘雷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半晌吞吞吐吐道︰“六年前在崆峒鎮我和他交過手,激戰數十個回合,不分勝負,當時我用的劍不順手,被這混蛋一劍刺穿了左肩,師弟忘了嗎?”

    郭宋頓時想起來了,但好像不是激戰數十個回合吧!師兄第十劍就被對方一劍刺穿了肩膀。

    不過甘雷臉色陰沉,郭宋決定還是給他留一點面子,畢竟張明春就站在旁邊呢!

    ………

    第一輪抽簽結果,四位野道高手都異常凶險,郭宋抽到了靈子輩排名第五的孫靈子,而靜樂宮的張明春第一輪就遇到斗牛宮的楊玄清,不知是紫霄天宮故意安排,還真是運氣不佳,讓兩個野道自相殘殺。

    甘雷的運氣稍好一點,抽到了赤猿宮的李洞蕭,此人道名雖然好听,但武藝只是個二流角色。

    可問題是,甘雷自己也是個二流角色,所以他能不能普級,還得看彼此臨場發揮。

    “咚——”鐘樓的銅鐘敲響了。

    在比武專用的陰陽台上,兩對道士各自相對而立,手執長劍,等待宣布開始。

    在陰陽台北面整齊地坐在紫霄系的一千五百名道士,包括黃鶴觀派出的一百多名女道士也在其中,她們不參加比武,她們只選雙修道侶。

    合籍雙修只有紫霄天宮的道士才有資格選,但進入紫霄天宮的道士基本上都在三四十歲以上,每年的五月初一和十月初一,各有五名紫霄天宮道士獲得合籍雙修的資格。

    然後由黃鶴觀的女道士來選雙修道侶,在這方面是女士優先,只不過可選擇的範圍太小,女道士們也只能矮子里面挑高子。

    不過今年有點特殊,今年的武道會已經等了八年,為了激勵紫霄系道士,白雲真人便做出一個決定,進入前三的紫霄系道士可以在黃鶴觀內任選一名道姑為雙修伴侶。

    這一次是男選女,幾大年輕高手都激動得徹夜難眠,他們早就有自己心儀的道姑了。

    道姑們也芳心暗喜,畢竟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道士,不再是那些暮氣沉沉的中年道士了。

    但這種好事情卻永遠和野道無關,年輕野道們想娶妻,那只有還俗一條路,或者當上大觀觀主,有一點經濟基礎,那麼也可以娶一個普通婦人來道觀當師娘。

    此時三百名獲得邀請觀摩的野道士則坐在南面,木真人也坐在台下,與靜樂宮火烈真人坐在一起。

    “武道會決賽開始!”

    白雲道長宣布了比賽開始,一聲清脆的雲板叩響。

    兩對道士同時揮劍,揉身而上,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在此之前,郭宋多多少少都有點瞧不起崆峒山道士,總覺得他們仗勢欺人,無非是有朝廷撐腰,才能在崆峒山作威作福。

    但今天他看到了武道會的決賽,他發現自己還真小瞧了紫霄系的道士,他們招式嫻熟,劍法狠辣,就算是同道之人也毫不留情,招招以命相搏。

    甘雷低聲對郭宋道︰“武道會對他們不僅事關道觀榮譽,還關系他們個人能否被紫霄天宮看中。”

    “不是方士才有資格進紫霄天宮嗎?”

    “也不一定,武道會的前三名就能進紫霄天宮,直接晉升為方士。”

    郭宋點點頭,笑道︰“就算進不了紫霄天宮,但在道宮住持面前表現優秀,還是有好處的。”

    “就是這個道理!”

    甘雷的目光最終落在紫霞系道士第二排左面第一個人身上,那人也在陰冷地看著他,兩人目光似劍,恨不得將對方當場斬殺。

    郭宋順著師兄目光望去,也看見了那名瘦高如竹竿一樣的年輕道士,這個人與眾不同的身材使郭宋一眼便認出他,正是師兄的情敵雷靈子,號稱崆峒山新一代的第一高手。

    甘雷恨得咬牙切齒道︰“這個狗日的昨天在赤猿宮公開宣布,他進前三,當娶李溫玉為妻!”

    郭宋淡淡道︰“前提是他要進得了前三才行。”

    甘雷有點喪氣,“現在紫霄一系還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郭宋拍拍師兄肥厚的肩膀,安慰他道︰“師兄要相信我的話,有情人終成眷屬。”
mk2258 發表於 2019-7-25 19:04
第二十九章 武道大會(九)


    =====

    甘雷是第七個出場,對手是赤猿宮的李洞蕭,李洞蕭來自隴西,原名李蕭,自詡是隴西李氏子弟。

    不過一般真正的名門子弟倒比較低調,只有那些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偏房末枝,才會整天把名門子弟的標簽貼在額頭上。

    李蕭人長得不錯,頗有點玉樹臨風之態,但劍法卻實在一般,被甘雷殺得節節敗退。

    郭宋的目光便轉到了另一對比武人身上,竟然是雷靈子對陣青牛觀的張靈子,兩人皆武藝高強,尤其張靈子的細鏈流星錘防不勝防。

    雷靈子高高躍起,三劍連環,劍勢十分凌厲,直取張靈子的左臂,他的前胸空檔卻出來了,張靈子卻發現了對方的漏洞,袖中流星錘閃電般打出,狠狠擊向雷靈子的前胸。

    張靈子心中暗喜,這一錘至少能擊斷對方一根肋骨。

    郭宋卻暗暗嘆了口氣,張靈子上當了,那個空檔分明是雷靈子故意露出來,引誘張靈子的流星錘。

    流星錘重重打在雷靈子的前胸上,卻听見‘當!’一聲脆響,分明是銅鑼聲。

    緊接著張靈子一聲慘叫,他的左腕被雷靈子的長劍齊齊斬斷,鮮血噴涌如泉。

    按照規則,擊傷對方者即可勝出,但如果兩人在同一招受傷,那輕傷者勝出。

    雷靈子利用這個規則,淘汰了張靈子,他從懷中取出半面銅鑼,輕輕哼了一聲,得意洋洋下台去了。

    郭宋暗暗搖頭,這個雷靈子確實心狠手辣,他根本沒有必要斬斷對方手腕,只要見血就是他贏,他偏偏一劍將對方斬為殘廢,心中哪里還有半點同門之誼。

    甘雷也同樣戰勝了李洞蕭,他利用自己臀部的力量優勢,將對方撞出比賽圈,成功普及前四十強。

    甘雷極為興奮,握緊拳頭在高台上奔跑兩圈,尤其在女道士那邊彰顯他的重量級豐姿,只是當他看見地上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時,臉色頓時有點發白。

    接下來的比賽,靜樂宮的張明春和斗牛宮的楊玄清上台了,兩人神情嚴肅,躬身行一禮,長劍出鞘,兩團寒光纏斗在一起。

    “師兄,斗牛宮好像很牛啊!我一直听到它的名聲。”郭宋笑問道。

    “廢話,斗牛宮在山腳下有上千畝土地,鎮上還有三座店鋪,當然有時間練武,宮內有三百多名弟子,號稱野道第一宮,紫霄系一直打壓它,上屆武道會死了三個野道,都是來自斗牛宮。”

    “但他們成績也是最好!”

    甘雷點點頭,“楊玄壽是武道會舉辦以來,唯一殺進前十名的野道,就是敗在雷靈子手上,只可惜天妒英才,去年他在懸崖上練武時不幸失足,墜入山崖身亡。”

    說到這,甘雷意味深長地看了郭宋一眼。

    郭宋對這句話翻了個白眼,目光又投向擂台上兩人,他搖搖頭道︰“但這個楊玄清還是明顯遜了張師兄一籌。”

    “楊玄清是楊玄壽的親弟弟,但武藝連他兄長的一半都比不上,老張就不同了,師父曾經指點過他劍法,火烈老雜毛因此欠了師父一個很大的人情。”

    郭宋點點頭,難怪張明春劍法中有劍器的影子,不過只有三式,撩、刺和抹,而且對劍器理解的深度也不足,還不如四師兄。

    可就憑這劍器三式,張明春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兩人斗了三十余招,張明春忽然後退,只見楊玄清的腰帶被一劍挑斷了。

    張明春勝,楊玄清拱拱手,慚愧地下台去了。

    火烈真人大喜,心中著實感激木真人,要不是他指點自己徒弟幾招劍法,使他武藝進步神速,靜樂宮哪有今天的揚眉吐氣。

    他問道︰“明春的劍法有師兄幾分真傳了?”

    木真人想了想道︰“兩分多一點,三分不到,兩分半吧!”

    居然才兩分半,自己還以為他至少得到木真人七分真傳了,他忍不住又問道︰“師兄的其他幾個徒弟呢?”

    “甘風沒有學武,就不算了,其他幾人數甘雲最高,得到四分真傳,甘雨其次,可算三分,老三和明春差不多吧!”

    “那郭宋呢?”火烈真人好奇地問道。

    木真人猶豫半晌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火烈真人愕然,“你是師父,你還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師兄弟之間比武多次,每次我覺得他已經盡了力,可很快就發現他還是隱藏了實力,說起來慚愧,他現在到底練到了什麼程度,我這個做師父的,心中一點數都沒有。”

    “可他才上山六年吧!”

    木真人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頭腦道︰“不是時間多少,而是這里,他的悟性,遠遠超過了我所見過任何人,甚至連我師父在悟性上都要遜他幾分。”

    “你這樣說起來,我真的有興趣了。”

    火烈真人心中充滿好奇地盯住了郭宋。

    其實盯住郭宋的人還不少,除了師父師兄,火烈真人,還有對方的武妙真人,甚至白雲真人也在不露聲色在關注郭宋。

    另外還有一雙陰冷的眼楮,雷靈子對甘雷不屑一顧,但他卻對木真人這個關門弟子充滿了興趣。

    郭宋上場了,他的對手是崆峒山五大年輕高手之一的孫靈子,上一屆他殺進了前十名。

    孫靈子今年二十七歲,身材中等,長得十分精壯,武妙真人承諾他,如果今年他再殺進前十,就推薦他進紫霄天宮,但孫靈子卻沒有想到,自己第一輪的對手竟然是野道,而且還是逼他師弟張清虎自盡的郭宋。

    這時,玄虎宮的道士紛紛大喊起來,“師兄,殺了他,給張師弟報仇!”

    白雲不滿地哼了一聲,文妙真人立刻斥責眾人道︰“不準亂叫,不準破壞武道會規矩!”

    所有玄虎宮的弟子都不敢吭聲了,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仇恨地盯著郭宋,恨不得用目光將他刺個千穿百孔。

    郭宋抱拳道︰“孫道兄請了!”

    孫靈子微微嘆息一聲,“你這麼年少就能殺進決賽,確實不容易,但你不是我的對手,棄劍吧!我就不傷你了。”

    郭宋呵呵笑道︰“感謝孫道兄仁義,六年前在鎮上,孫道兄一劍刺傷了我師兄的左肩,來而不往非禮也,今天我就替師兄還這一劍吧!”

    孫靈子臉色一變,冷冷道︰“是你自己找死,那就不怪我了!”

    郭宋舉起木劍,淡淡道︰“道兄請!”

    孫靈子輕叱一聲,一招一字電劍直刺郭宋的左肩,比閃電還快,寒光一閃,劍已到面前,同樣是一字電劍,張清虎只配給孫靈子提鞋。

    周圍響起一片喝彩聲,“果然是一字電劍之冠!”

    “好劍法!”

    郭宋輕贊一聲,木劍封出,不快不慢,恰好擋住了對方的劍勢,孫靈子感覺不管自己怎麼刺,都會刺到對方木劍上。

    他可不希望自己自己的劍插在對方木劍上,那樣就被動了。

    他手腕一偏,長劍從旁邊刺空,兩人交錯的剎那,郭宋的劍柄有意無意地從孫靈子虎口上劃過。

    裁判沒有看見,孫靈子卻臉色大變,自己怎麼能一招就落敗?想到師父的承諾,他心中一橫,也裝作不知。

    孫靈子大喝一聲,長劍如暴風驟雨般向郭宋刺去……

    郭宋見招拆招,一方面在尋找孫靈子的破綻,同時又要注意頭頂上的小鷹,別又跑來幫自己。

    鷹確實是有靈性的動物,它能感受到危險,只有主人在真正遇到危險時,它才會出手。

    現在主人雖然在和人比武,但小鷹絲毫感受不到主人危險,它打個哈欠,一臉困倦,發呆地望著下方的比武。

    這時,甘雷忽然激動地對木真人道︰“師父,我知道了,師弟一定在第十劍上贏他,而且是刺傷他的左肩!”

    “你怎麼會知道?”

    木真人奇怪地看著他,“你難道學過算卦?但我好像沒教過你。”

    甘雷一臉難為情道︰“當初孫靈子就是這樣擊敗弟子的。”

    “你那是小人之心,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以為你師弟會像你一樣記仇?”

    木真人剛說到這里,比武台上驟然發生變化了,第十劍時,孫靈子一劍直刺對方胸膛,速度極快,郭宋卻驟然間消失,孫靈子一劍刺空,只覺左肩一陣劇痛,郭宋的圓頭木劍竟然刺穿了他的左肩。

    孫靈子大叫一聲,長劍‘當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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