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直播之工匠大師 作者:九個栗子 (已完結)

 
q781009 2019-8-1 21:54: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1 283578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0
第602章 脫胎七寶燒

    這個情形,對於華夏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白木由貴覺得,一個兩個這樣,很正常,人嘛,總難免有幾個滿腦子粉紅思想愛國主義。

    但是每個人都這樣,這情況就很不正常了。

    “他們除了高興以外,有沒有什麼別的表現?”白木由貴緊盯著聖良。

    “什,什麼表現?”聖良有些不明白。

    “就是……”白木由貴來回走了幾步,琢磨著道:“嫉妒啊,不安啊,什麼的。”

    聖良仔細回憶了一下和那些人接觸的時候的情形,略有些猶豫地道:“好像……沒有吧,就感覺暗暗高興,還有點鄙視我的感覺。”

    這倒是挺正常的。

    華夏這些藝術家,一個個脾氣都不小,而且對華傀兩國的舊怨唸唸不忘,雖然也願意和他們做交易,但是偶爾還是難免會流露出幾分不愉快。

    對這種人,白木由貴一般都不甚在意。

    歷史已經無法改變,在商言商,大家各取所需,談不上什麼鄙視不鄙視。

    反而是陸子安這種,表面看不出任何毛病,而且甚至他的態度還算得上溫和,但轉臉就挖個坑的,才最值得他們提防。

    “就沒什麼別的異常?”白木由貴眉頭緊皺,有些不相信:“比如說羨慕、嫉妒什麼的?”

    對這一點,聖良倒是斬釘截鐵:“……沒有,完全沒有。”

    白木由貴嗯了一聲,表情沒太多變化,腦袋裡卻思索開了。

    不羨慕,也不嫉妒,是為什麼?

    人對自己沒有擁有的東西總是會抱以期待,尤其是那種,自己有能力拿到,卻遲遲沒有到手的事物,被別人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這時總會難免有嫉恨之心。

    可是眼下這情形……

    難道,其他人對陸子安又研究出的新工藝一點都不感興趣?

    不,如果真不感興趣,他們也不會一窩蜂往泰霄跑。

    那麼……

    白木由貴猛然頓住腳步,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快,找人去查,陸子安是不是又研究出了更新的技藝!而且這項工藝,絕對是對華夏有很大利益的!”

    驟然被劈頭蓋臉吼了一嗓子,聖良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啊什麼啊!快找人去查!不管用什麼代價!必須在他們宣佈之前查出來!”白木由貴吼得腦袋有些暈,手扶著桌子緩了緩才又搖搖頭:“不,既然這麼多人都不敢說,那……”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住了口,後背冷汗涔涔,眼底湧現出一絲絕望。

    是他侷限了,光想著個人的私慾。

    他卻忘了,出現眼下這種情況,還有另一種可能。

    “是什麼?”聖良還在追問。

    白木由貴站在落地窗前,咬著牙慢慢地道:“這件事,華夏的官方插手了。”

    官方?

    不是在找陸子安嗎,怎麼還扯上華夏的官方人馬了?

    聖良嚇了一大跳,糾結地道:“那,我們還要查嗎?”

    “查!”白木由貴一掌拍在桌上,冷厲地道:“而且必須速度要快!告訴那群廢物,如果不能趕在華夏官方出通稿前查出蛛絲馬跡,他們全給我滾回傀國去!”

    聖良都被他這突來的脾氣嚇了一跳,馬不停蹄地出去了。

    白木由貴也沒閒著,連抽菸都沒時間了,緊趕慢趕出了通稿,也把他的想法和國內通了氣。

    經過前兩次的教訓,這一次傀方也不再畏畏縮縮,直接將主動權交給了白木由貴。

    換句話說,華夏此行一切事務,都由白木由貴負責。

    有了官方的大力支持,加上白木由貴將目光從這些驢脾氣的藝術家上挪開,轉移到了泰霄眾工匠身上後,他們行事也順暢了不少。

    一路砸錢下去,許下各種優渥條件,總算是撬開了泰霄一個學徒的嘴。

    這個聞陽洪,性格較偏激,自身底子沒打好,在泰霄學了半年,也沒多大長進。

    眼看著同批入廠的,都已經在師傅指導下開始著手做東西了,偏偏就他還被師傅擱一邊繼續練基本功。

    在他看來,這種基本功,學個三四月就差不多了,其他人都這樣,但是卻只為難他。

    若有若無的嘲諷,越來越複雜的圖案,做完了卻依然不教他下一步驟,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有種強烈的窒息感。

    他有抗爭過,但是都被師傅無情鎮壓了,他越學越憋屈。

    而陸子安的到來,則是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聞陽洪初時也猶豫過,但是聖良許下的一個誘惑讓他非常動心。

    那就是,移民。

    他想換一個環境,傀國也有七寶燒,這七寶燒也是由景泰藍發展起來的,他過去了也不怕沒工作。

    他在這邊學了這麼久,過去一定不會有這些壓制了。

    而且他還能拿一大筆錢,興許還能自己開個廠,要是能把同期的學徒招進廠裡,那就搞笑了。

    一想到海闊天空任鳥飛,聞陽洪整個人都舒坦了。

    只是他這話一說出來,傀國眾人頓時頭皮都有些發炸。

    陸子安,居然真的研究出了脫胎景泰藍?

    這個消息,瞬間砸懵了他們所有人。

    見他們都瞬間變了臉色,聞陽洪有些懊惱地垂下頭:“大概就是這樣。”

    一行人中,白木由貴最先反應過來,他猛然站起來,微微傾身,按住聞陽洪的肩膀:“陸子安呢?他人在哪?”

    陸子安?

    他們不應該先問那件脫胎景泰藍嗎?

    聞陽洪有些奇怪,但還是坦白地回道:“他被上面來的人帶走了呀,還有應軒,還把那個花瓶也帶走了。”

    果然。

    果然是華夏官方出手了!不然怎麼可能做到這等地步!

    他猜測的果然不錯,只是現實比他想像的更慘烈一些……

    白木由貴面色鐵青,按在聞陽洪肩膀上的手有些顫抖,聞陽洪感覺很疼,皺著眉頭卻又不敢吭聲。

    幸好白木由貴很快恢復如常,鬆開他站直了身體。

    聞陽洪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道:“那我……你們答應我的事……”

    “放心,不會短你的。”白木由貴對這種人看都懶得多看,擺擺手,讓人把他帶了出去。

    他們走了之後,會議室頓時空了下來。

    白木由貴一直繃著的那股精氣神,一下就垮了。

    完了,他想。

    和陸子安,他興許能周全,和其他人,他能砸錢,跟官方,他根本無從著手啊!

    不行,他不能認輸。

    在聖良擔憂的眼神裡,白木由貴迅速組織了一次線上會議。

    力排眾議地制定了一系列方針,最先進行的,就是他們率先提出向國際組織申請脫胎七寶燒的專利。

    他們必須趕在華夏之前,而且越快越好!

    倒是傀國有位七寶燒傳人,目露擔憂地道:“但是,我們的脫胎七寶燒已經失傳了,申請專利能行嗎?我個人認為,堵不如疏,最好是能夠獲得授權……”

    “如果能授權,我能這樣嗎?”白木由貴雙目赤紅,冷冰冰地盯著他:“你知道脫胎七寶燒失傳,脫胎景泰藍的製作成功,意味著什麼嗎?”

    眾人怔住。

    “說明我們將徹底失去這門工藝!”白木由貴猛然一掌拍在桌面,厲聲喝道:“陸子安不可能把這門工藝交給我們!華夏更不會!我們不先下手為強,任何可能都不會再有!”

    是的,拿自己已經失傳的東西去申請專利,這很瘋狂。

    但是不賭這一把,連上桌的機會都會被奪取!

    只要拿了專利,工藝的事情他們可以慢慢去想辦法。

    “你們要知道,脫銅胎!這本身就是我國先發明的工藝!”一位支持白木由貴的七寶燒傳人神情激動地站了起來,面紅脖子粗:“我支持白木君的說法!我,我們,會竭盡全力,努力將失傳的脫胎七寶燒重現於世,但是它絕對不能變成別人的工藝!”

    經過投票,雖然也有少數人表示疑慮,但最終白木由貴的辦法還是通過了。

    第二天,傀國所有媒體爭相發表新聞:我國近期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遺產委員會提出申遺,申遺項目:脫胎七寶燒。

    一浪起,原本風雲暗湧的海面,終於掀起了滔天巨浪。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1
第603章 既生瑜,何生亮

    傀國官方也出了通稿,不僅展出現存的幾件極為華美的脫胎七寶燒,說將這項工藝申遺的原因是為了讓全世界的人共同欣賞云云。

    用各種華麗詞藻堆砌的文字,讓人看得頭痛不已。

    大道理說了一通,整篇文章其實全是水。

    華夏某品評師直言:“不知所云!”

    傀國各類媒體爭相報導,各種七寶燒都展示出來,甚至還有民間收藏家也忍不住秀出了自家的藏品。

    一時整個傀國境內,各種工藝照片如百花齊放,看得人眼花瞭亂。

    此時的泰霄廠裡,不少人心也亂了。

    “這怎麼辦,聞陽洪怎麼也找不到人。”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眼下傀國鬧的這個事,只怕真是聞陽洪洩露了消息。”

    “我就說這小子品行不正,不是可造之材!”

    “……”

    雖然議論紛紛,但是倒也沒有人埋怨聞陽洪的師傅。

    他師傅是廠裡的一個老匠師,廠裡人叫他老孟,德藝雙馨。

    本來前年已經退休了,但是廠裡比他資歷深的沒他身體好,身體好的沒他技藝高,加上新苗子也沒有帶出來,沒人能接手他的工作。

    經廠裡開會研究決定,想請他回來再幫忙指導一下。

    但是老孟脾氣倔,加上這些年也實在是太累了,直唸著想帶孫子,廠裡領導親自請了他幾次,他都不肯回。

    最後是老廠長拿了幾件廠裡新做出來的景泰藍過去,他一看那做得亂糟糟的景泰藍心都在滴血,當天就收拾包袱隨著廠長回了廠。

    其他人問起原因,老廠長都是笑而不語。

    為什麼?

    因為老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他愛了景泰藍一輩子,他大半生都砸這裡頭了,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人糟蹋它。

    這樣的一位老匠師,擱外頭,那已經可以說是大師級別。

    可他卻從來不擺什麼譜,袖子一挽,又回了老陣營。

    老孟的脾氣直,一是一,二是二,但凡他認為不行的,天王老子來了那也還是不行。

    所以其他人的徒弟,那都是教一教,好苗子往好了教,差一點的自行領悟。

    反正課是一樣的教,跟不跟得上是他們自己的事,大不了學不出來的就一直放普通崗位就是了。

    但是老孟不一樣,他帶徒弟,從來都是往精了帶。

    一個工序沒過關?繼續做!一直做到你過關了為止。

    廠裡人都知道他脾氣,剛開始還會勸勸,說他這樣容易得罪人,但是後來就懂了。

    但凡是老孟帶出來的徒弟,只要一出師,那就是廠裡的骨幹精英,無一例外!

    從點藍到鍍金,每個工序,只要是老孟的徒弟,工資全都是拿的最高的。

    以前質疑過的,後來都默默閉上了嘴。

    以前對老孟的不近人情,有所怨懟的小學徒,也都開始感激老孟對他們的嚴厲。

    偏偏他還挺挑人,沒一定的資質他不收,所以當初聞陽洪一進廠就被老孟收了,不少人還偷偷眼紅過。

    但誰知道,會出這種事呢!?

    有知情人更是私底下嘆過:“這聞陽洪,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老孟已經這個年紀了,不出意料的話,這聞陽洪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了……

    對於這些議論,老孟都當作沒聽到。

    他坐在車間前的花壇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中午飯都沒吃,就這麼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家也都知道他脾氣,沒人敢上去勸,最後還是車間主任打了個電話給老廠長。

    怕他想不開,老廠長聞訊立即趕了過來。

    “老孟啊……”

    兩人打了半輩子交道,一聽這開頭,老孟就知道他要說啥。

    他抬抬眼皮,瞅了他一眼:“坐。”

    老廠長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擱這干哈呢,那事又不怪你。”

    “我知道。”老孟彈了彈菸灰,冷漠地道:“那小子心術不正,只想走捷徑,我本來是想好好磨一下他的性子的。”

    咦,那不是說他早有預料?

    老廠長震驚了:“那你這悲春傷秋的?”

    “我在想,傀國這小鬼子是在想什麼。”老孟垂著眼睛慢慢地道:“我瞅著這態勢,他們怕是衝著陸大師來的。”

    “啊……”這他們都知道了。

    “我就覺著,挺對不住陸大師的。”老孟嘆了口氣,摁熄了菸頭:“陸大師,有大義啊!我們這些目光短淺的,不僅幫不到他半分,還拉他後腿……

    唉,我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這要擱我年輕那會,我肯定早就能察覺到聞陽洪的不對勁,也就不至於鬧到這地步……

    我看,我還是退休吧,我確實不適合再教人了,這些年輕孩子,確實和我們這一輩的想法不一樣。”

    老廠長神色大變,連忙勸道:“你不用這麼想啊,這事怎麼能怪你呢,陸大師要知道,肯定也不會怪你的啊!你這麼說我可不樂意了啊,這些事我們都可以談嘛,別動不動說退休啊……”

    “不談了。”老孟伸手按了按眉心,用力擠了擠:“頭疼,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早該退休的,不然也就不會出這檔子事了。”

    一錘定音,不給任何挽回的機會。

    看他這樣子,老廠長在心裡把聞陽洪罵了百八十遍,卻也不敢在這當口撩虎鬚,只得順著起了身。

    哎,先哄著吧,轉頭事情妥當了再好好勸一勸。

    既然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泰霄不敢隱瞞,立刻將這事情上報了。

    老孟更是寫了一篇萬言書,把一切責任都給攬自己身上了,說是教不嚴,師之惰,聞陽洪這事,他該承擔大部分責任云云……

    老廠長看得牙疼,罵了一百遍這老傢伙蠢笨如豬。

    猶豫萬千,他把這封信扣了下來,自己提筆寫了一封檢討書,說願意共同承擔這件事帶來的惡劣後果。

    ……

    先後收到報告和信件後,負責這件事情的人想了想,把它們都送給了陸子安。

    陸子安和應軒這幾天在這邊,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各種工具材料一應俱全,所有人對他們都非常恭敬,也不限制他們與外界交流,除了不能離開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外面的事情陸子安他們也早聽到了,因此,收到這封信以後,陸子安頗為疑惑。

    “你說,泰霄他們怎麼想的?”陸子安捏著這封薄薄的信,頗為無奈:“我看上去很嚇人嗎?這是什麼意思,還連坐?什麼年代了都。”

    應軒一邊畫畫,一邊遲疑地道:“聞陽洪,好像是老孟的徒弟。”

    他如此這般說了一遍,才慢慢地道:“這封信,是老孟寫的吧?他那脾氣,會這樣想也不奇怪。”

    “不是,是老廠長。”陸子安隨手遞給他:“你和他們熟,你處理吧,免得我一沾手他們就更加不安了。”

    “好。”

    在泰霄廠裡呆的這幾個月也不是白呆的,應軒覺得,如果自己回應的話,泰霄眾人可能也會安心一些。

    應軒不僅回了信,還好言安撫了一番,泰霄眾人才總算放下心來。

    但是他們這些小動作頻頻,在外界看來卻依然像是沒什麼動靜一般。

    傀國所有知情人都恍如熱鍋裡的螞蟻一樣,忐忑不安。

    總感覺,這安靜得過了頭啊。

    可是白木由貴也沒什麼好辦法了,他只能私下找了阿默斯特,兩人協商了一番,定下了一個協議。

    雖然許出去不少好處,但對於他們想要的東西來說,還是九牛一毛的。

    聖良對他這種行為很不解,追問之下,白木由貴才不耐地道:“我只是做兩手準備,華夏有句俗語聽過沒,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聖良似懂非懂。

    華夏境內,在他們的挑動下,開始隱隱有議論聲發出。

    但是各個大師卻都不動如山,不僅沒人聽他們的去找陸子安,甚至一個個連泰霄都不去了。

    這是要搞事啊?

    白木由貴看著外頭的烏雲陣陣,心頭一陣煩亂。

    賓館裡電話一直響個不停,看著來來回回的眾人,他煩燥地走到陽台上抽了根菸。

    轟隆一聲,平地一聲炸雷。

    屋裡的驚呼聲就在這時候透過玻璃傳了出來,白木由貴捏著煙的手停住了,臉色鐵青地盯著拉門。

    下一秒,聖良驚慌失措的拉開了拉門:“白木君!陸子安通過了申遺!”

    “……你,再說一遍!”

    嘩地一聲,雨水傾盆而下,過堂風呼嘯而來,吹得白木由貴一身透濕。

    聖良頂著他陰沉的目光,硬著頭皮道:“陸子安,他們也對脫胎景泰藍進行了申遺,通,通過了……”

    呵呵。

    多好的笑話啊!

    他們進行了申遺,鬧這麼大動靜,國內一片歡喜,各種慶祝。

    到頭來,通過的卻是華夏?

    哈哈哈哈!

    白木由貴低下頭,彎著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白木……”聖良被他這樣子嚇到了,猶豫不決地伸手過來扶他。

    白木由貴一把拂開他的手,右手顫抖地扶著門框,感覺心跳都快停止了,胸腔中一片淤塞。

    腦海裡頭只縈繞著一句話:既生瑜,何生亮!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2
第604章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看著向來冷靜的白木由貴這個樣子,聖良心裡也挺不好受的。

    他拍了拍白木由貴的肩,遲疑地道:“白木君,我在想,要不就還是按我們之前討論的辦法吧……”

    拿國內典籍換什麼的,雖然說出來有些……

    但總比現在這樣束手無策要好得多。

    “你以為如果他們想要的話,會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嗎?”

    天真。

    白木由貴抬起頭,神情已經逐漸恢復了平靜,他慢慢地走進去:“現在什麼都別做,等著看阿默斯特的吧。”

    既然已經暴露了,現在華夏官方肯定也盯上了他們,多做多錯,少做少錯。

    以不變應萬變,他倒想看看,陸子安到底是怎麼通過申遺的。

    申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它的要求極為苛刻。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是由21個成員國組成的,每年召開一次會議,主要決定哪些遺產可以錄入《世界遺產名錄》,並對已列入名錄的世界遺產的保護工作進行監督指導。

    明明今年的會議已經召開過,今年的申遺項目也已經結束,他之所以挑這時候申遺,就是看準了這個漫長的時間線。

    他想的很清楚,就算再怎麼快,聯委會也要一段時間進行考察,研究,確認。

    然後他們就能夠非常自如地利用輿論,讓華夏官方知難而退,畢竟他們脫銅胎的工藝,確實比華夏來得久遠。

    只要在這期間把所有條件完成,傀國的申遺就能完成。

    而這個時間,至少也得半年。

    華夏是如何做到,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通過申遺的?

    這完全打亂了白木由貴的節奏,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聯委會給出的理由是什麼?”白木由貴冷冷地看著屏幕:“總不成是為了陸子安專門召開了一次新的會議吧?”

    在華夏境內,陸子安影響力大他相信,但在國際上……

    他不信。

    “這個,聯委會已經在官網給出了答案。”同僚側身讓開位置,讓他得以看得更清晰:“你看看。”

    鼠標輕輕一點,觸目所及,便是申遺的條件。

    《公約》規定,屬於文物、建築群、遺址三類內容之一者,可列為文化遺產。

    提名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文化遺產項目,必須符合六項之一或幾項標準方可獲得批准。

    而陸子安的作品,聯委會通過其申遺的理由,竟是直接貼出了標準的第一條:

    一、代表一種獨特的藝術成就,一種創造性的天才傑作。

    “……”白木由貴微微睜大眼睛,內心在咆哮著:玩我吶?

    聖良很難過,但還是不得不嘆息著:“他們認為,這樣精美的作品,已經不能被稱為藝術品。”

    不是藝術品?白木由貴冷哼一聲:“那是什麼?”

    “他們說,這是神蹟。”

    現場突然一片靜默。

    白木由貴緊緊地抿著唇,手指用力到泛白,盡力穩住自己的情緒,緩緩滾動鼠標。

    畫面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藍。

    這種藍色,如月華,如湖水,有著最凜冽的光,卻又有最柔美的影。

    花枝搖曳間,彷彿能聽到風撩撥的聲響。

    很難得的是,這花竟然不是插在花瓶裡面,而是鑲嵌在花瓶上的。

    清新淡雅的百合,有一種含羞帶怯的美,香味分明是濃烈的,卻有這樣細膩雅緻的色調,強烈的反差撩得人心癢癢。

    “這花,倒是不錯。”白木由貴忍不住讚了一句,繼續把鼠標往下翻。

    聖良與其他人對視一眼,艱難地提醒道:“這個不是花……這就是陸子安的作品。”

    不用他說,白木由貴已經看到了。

    換一個角度的花瓶,透明度沒那麼高,色調也柔和了些。

    但依然極美,這種纖細到彷彿輕輕一捏就要折斷的瓶頸,七寶燒裡面他從未見過。

    白木由貴微提一口氣,拚命地往下翻。

    與其他申遺作品不同的是,聯委會這次拍了很多張照片。

    各個角度的都有,甚至從下往上的奇葩角度都拍出來了。

    更詭異的是,拍攝的明明是這種奇葩到幾近扭曲的角度,這個花瓶依然穩住了。

    不擇角度的美,看似溫婉,實則霸道,完全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它每個角度都是美的,不管你怎麼拍,都漂亮!

    而且每個方向,各有各的美感,色澤變換,神秘莫測,每個角度看去都彷彿是一幅新的畫。

    如果說之前,白木由貴心裡還有些不服氣,但此時看著這個花瓶,他全身力氣都沒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的感覺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心:這項工藝,如果能誕生在傀國……

    他的呼吸都停頓了幾秒,才凝聲道:“拿它與脫胎七寶燒對比一下。”

    這個,聖良抬頭與眾人對視一眼,有些不忍地點點頭:“我們已經,做過了……”

    打開投影儀,畫面上出現三個花瓶。

    一個是陸子安的脫胎景泰藍百合花瓶,一個是傀國綠地脫胎七寶燒花瓶,另一個是清代仿傀國七寶燒掐絲琺瑯銀花瓶。

    第一眼望去,幕布微晃,陸子安的花瓶上的百合彷彿在隨著微風輕輕搖擺,其他兩件沒它通透,略顯呆板。

    “相比之下,清代的這個銀花瓶,和我們的七寶燒更為相近。”

    這是廢話,因為它就是仿的,人家也大大方方在名字上寫出來了。

    “另外,陸子安的這件,從工藝的角度出發,有很多地方與七寶燒相似,主要是脫銅胎的手法和點藍的技藝。”一位被千里迢迢請來的傀國七寶燒大師侃侃而談:“我國曾經出現過一種帶粘性的釉料,這種釉料用來脫胎是最穩當的,因為它對銅胎的依賴性沒那麼強,可惜……”

    他臉上劃過一抹晦暗:“可惜當時擔心被華夏人學去,掌握這門工藝的大師把這釉料的調製方法列為了不外傳之秘,結果英年早逝……”

    這種釉料,則徹底成為了傳說。

    他們也曾深表遺憾,只是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到這種釉料,竟然會是在陸子安手中。

    “這說明不了什麼的。”白木由貴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冷沉地道:“除非有徹底的把握說陸子安是拿了這種釉料方子。”

    這位大師搖搖頭:“那沒辦法的,因為我們都沒有。”

    白木由貴對這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多難受:“嗯,你繼續說銅胎。”

    說起這個,大師就來了精神:“脫胎工藝,華夏的古法一般是用炭胎,這樣燒製的時候,一經高溫,炭胎直接會燒燬,一次次燒製後,炭胎會自動脫落,而我國的脫胎,卻是直接把銅胎融掉,這對銅的純度有很高的要求……”

    他一路從自家的工藝,說到不少脫銅胎的技法。

    最終自豪而肯定地道:“這種溶劑的比例,極為苛刻,而且保護釉面的這層防腐蝕塗料,也只有我國產出過。”

    目光落在屏幕上,他笑容淡了下來,涼涼地道:“就是不知道,陸子安是從何處得知的了。”

    想要做出這種脫胎景泰藍,銅的純度、點藍的釉料、防腐蝕塗層、溶劑的調配,一樣都不能少。

    傀國的脫胎七寶燒為什麼會失傳?

    因為其中一項沒有流傳下來,他們這些年各種調配,始終無法調出來。

    加膠會丑,用粘劑不經燒,想盡辦法,也沒辦法讓它達到最好的標準。

    白木由貴抬頭看著那三個花瓶,神情幾經變幻,最後才轉為漠然:“但是,就算是最巔峰的脫胎七寶燒,也還是沒有陸子安的精緻。”

    大師一怔,有些惱怒,又有些頹然:“嗨!”

    白木由貴長嘆一聲,左手手肘擱在椅背上,右手揮了揮:“行了,你們都辛苦了,都出去吧,讓我安靜一下。”

    眾人面面相覷,但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一個個都放下東西,走了出去。

    聖良猶豫了一下,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白木君,也沒到最壞的境地,你別難過,阿默斯特那邊……”

    “我沒難過。”白木由貴按了按額角,感覺有些頭疼:“我只是覺得,陸子安簡直是個妖孽。”

    普通人的力量,真的能有如此強大嗎?

    傀國那麼多大師,輾轉多年,求而不得的方子,他輕飄飄地就拿出來了。

    更不用說那麼繁複的工序,他們調查過,哪怕是泰霄裡面,也是各人負責一道工序,合而為一才是景泰藍。

    但這個花瓶,很明顯出自陸子安一人手筆。

    “可能……世界上,真的有天賦一說吧。”聖良嘆了口氣:“用華夏的話來說,就是老天爺給飯吃。”

    “呵……”

    白木由貴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那個花瓶。

    真美啊……

    難怪聯委會說是神蹟……

    陸子安又一項工藝成功申遺的消息擴散開來,華夏境內感覺像過年。

    人們見面不再是問“吃了嗎?”,而是說“陸大師又出新作品了呢”!

    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很多人家都買了煙花,爭相燃放。

    長偃市官方更是早早就發出了通知,橘子洲頭今晚會在江邊燃放煙花。

    橘子洲頭是世界上最大的內陸洲,也是長偃市重要名勝之一,它位於山城市間,浮裊裊凌波上,被譽為“華夏第一洲”。

    更有千古名人在此處留下無數巨作,譬如【沁園春·長沙】的便是: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

    如此具有歷史意義文化內涵的景點,卻從來都是免費供人遊玩、觀賞。

    長偃市身體力行,用實際行動,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為盈利,只為宣傳傳統文化而努力。

    剛入夜,江邊的各個路段全線封鎖,遊人如織,蜂擁而至。

    江面上一片沉寂,陸爸陸媽一行人站在杜甫江閣上,眺望著遠方的萬家燈火。

    有人在念叨著:“快開始了吧?怎麼還沒開始呢?”

    “快了快了,說好是八點整嘛!”

    所有人在心中默唸著,期待著倒計時:十,九……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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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2
第605章 火樹銀花十里開

    “嘭!”地一聲,江面突然爆出一樹煙花。

    煙火節節攀沿而上,沿著安靜的秋夜一路狂奔。

    這是一整棵樹,當煙花在半空中繪出樹的輪廓之後,才猛地爆出煙花。

    各種顏色的煙花,在空中組成一棵巨大的煙花樹。

    剎那之間,竟真有種火樹銀花十里開的盛景。

    “哇哦!”

    “我的天哪!”

    “原來煙花還能這樣玩兒!”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人們紛紛舉起手機各種拍照。

    遠處還有戶外主播在興奮地說著:“大家看,我現在就在長偃市!在湘江邊上!看吶,這就是長偃市為陸大師準備的慶祝煙火盛會!”

    彷彿是為了響應她的話一般,煙花樹逐漸黯淡,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江對面嘭嘭嘭嘭幾朵煙花再次升空。

    火樹銀花漸隱,新的煙花立即爆發。

    從左至右,迅猛而熱烈,剎那間照亮了大半個星城。

    聽著樓下傳來的一陣陣熱烈聽聲,陸爸忍不住加重了三分力道。

    正看得入神的陸媽被他握得有些疼,低頭看了看,又扭臉看了看他。

    盛放的一朵煙花,餘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和前幾年相比,他老了。

    臉上的皺紋更多,輪廓也更加鬆弛。

    但他的眼裡,卻有了光,比記憶中的他更加精神了些。

    明明前幾年他更年輕,但是他渾身籠罩的,卻是一片死寂。

    那種極力壓制,卻無從掩飾的絕望,像一張巨大的網,將他們死死地捆綁,無從逃脫。

    子安那時候明明也很心痛,卻一意孤行決定回來繼承手藝,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為父子連心。

    作為陸爸多年的枕邊人,陸媽也沒見過他這般失控的神情。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只微微用力,溫柔地回握。

    雖然歷程坎坷,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進行。

    暗夜裡,煙火正在連綿。

    初時只是百合形狀,然後慢慢豐富,一路喧囂而上的煙火,倒真如一枝冉冉盛放的花朵一般。

    歡呼聲,驚嘆聲,聲聲不絕。

    這是一場視覺盛宴,更是工藝界的狂歡。

    無數人爭相轉播著這盛況,越來越多的人湧向江邊。

    真正的萬人空巷,很多地方堵得人們不禁開了天窗站起來朝江邊看。

    這場焰火,整整燃放了半個小時。

    形狀各不相同,甚至沒有任何中斷,一陣比一陣美麗。

    最後的一輪焰火,美不勝收,尤其引起眾人熱議的,卻是那留來壓軸的一朵巨大的煙花。

    那一剎那,照亮了整個星城的“子安”二字,深深地鐫刻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一如這煙花,久久不散。

    樓下人潮緩慢地散去,陸爸陸媽久久未動。

    等到其他人忍不住上樓探望發生了什麼事,陸爸才終於啞著嗓子道:“回吧。”

    眾人本來都在歡喜地討論著這場煙火,但看著陸爸神色怔忡的樣子,都默默地閉上了嘴。

    回家之後,陸爸破天荒地沒有留在樓下吃擂茶,而是徑直上了樓。

    “師奶,師公這是怎麼了?”有人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陸媽喝茶的動作一頓,搖了搖頭:“沒事,大概是吹風,受了點涼,睡一覺就好了。”

    送走了這些孩子,她悄悄上了樓。

    房間裡沒開燈,她慢慢走進去,聽到一陣輕悠的聲音隱約傳來。

    “爸,子安確實是有天份的,我帶你去了,你也看到了吧?他們都說,我兒子是長偃的驕傲呢……”

    “當初我也怪過你,你說都是孫子,你怎麼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他是我兒子,我也心痛啊……”

    “你也別怪我,子安他也不容易……”

    “我是真怕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又沒工作又沒媳婦,我死了都不安心,還好,還好子安爭氣……”

    “……你啊,你就倔了一輩子,明明也是想他好,偏偏……唉,你要是真怪我啊,再等我些年,我下去了,咱們爺兒倆好好嘮嘮……”

    他絮絮叨叨地,顛三倒四地說著醉話。

    空氣裡瀰漫著的酒氣,站得這麼遠都能聞到。

    陸媽站在黑暗裡,看著陸爸面前的那張照片,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怨嗎,當然是怨的。

    她公公去世後幾年,除了正常祭祀,從不肯多提公公,誰說不是因為不平。

    但……

    人死如燈滅,一切,也隨風去吧。

    她拿了床毯子,溫柔地附在了他的背上:“睡吧。”

    這件梗在他們心中數年的刺,悄無聲息地消泯了。

    這一夜,很多人徹夜難眠。

    無數人想聯繫陸子安,偏偏不得其法。

    沒等白木由貴他們想到應對之策,第二天,一個更絕望的消息將他們從雲端打到了谷底。

    聯委會,拒絕了他們的申遺。

    給的理由很正當:脫胎七寶燒的確在傀國歷史上出現過,但中間出現了斷層,並且他們現在提供的脫胎七寶燒,經他們鑑定,是一件古物,並不是做舊工藝,這不符合申遺條件,如果僅僅是將這件作品申遺倒是可以。

    也就是說,脫胎七寶燒工藝,不被承認是傀國的工藝。

    整個傀國境內,無一媒體對此事進行轉載,很多民眾甚至還在就申遺一事進行宣揚和歡呼。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白木由貴握著茶杯,茶水很燙,他掌心都有些痛了,卻彷彿一無所覺,握得越來越緊:“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聖良面色灰敗,有些絕望地道:“這,會不會是陸子安在裡邊搞鬼?”

    “需要嗎?”白木由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嘭地一聲把杯子砸在了桌上:“你覺得,陸子安需要對我們動手嗎?現在是什麼局面你看不懂?”

    陰謀陽謀,萬般謀算,最基本的條件是兩者在同一頻道。

    陸子安的身份,他們拍馬不及,說得過分一點,也許陸子安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東西。

    “讓他們全部暫停。”白木由貴撫了撫通紅的手掌:“趁著華夏人注意力全在陸子安成功申遺的事情上,把我們申遺的事情儘量淡化。”

    “那,我們再找點別的新聞掩蓋一二?”聖良琢磨著:“給其他人炒炒熱度,他們目標就轉移了也說不定。”

    白木由貴就是這意思,擺擺手:“你看著辦,現在讓他們千萬別冒頭,都這樣了,再有動作就是自取其辱。”

    “好的。”

    聖良雖然沒有白木由貴這種決斷力,但執行得還是很好的。

    當天上午,所有與傀國申遺一事有關的新聞全部被撤,微博全部刪除,連報紙都重新印刷了。

    傀國這邊隨意搪塞,四兩撥千金地解釋一二,便算是敷衍了過去。

    華夏才是他們頭痛的重點。

    不少人也一直注意著這件事情,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就兩國申遺的差距進行了簡單的分析。

    最終的結果,他們一致認為,最大的差距,在於華夏有陸子安。

    他們就揪著這一點,點亮了嘲諷技能的一頓狂噴,看得聖良面色鐵青。

    “這種,這種,還有這種,全都刪掉!刪刪刪!”聖良砸下大把的錢,總算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全給清除了。

    下午一點左右,網絡突然大肆爆發一系列明星出軌、家暴、整容失敗一類的新聞。

    全是大爆點,各種模糊不清的照片大肆流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位知名大V的親吻私照。

    上頭觸目驚心,便是鄒凱與一個看不到臉的女子在街角深情擁吻的照片。

    看了這照片,就連陸子安都坐不住了。

    “……大佬都玩得這麼嗨的嗎?”應軒下巴都驚掉了:“不愧是凱哥,果然吾輩楷模!但是問題來了,這女的是誰?”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3
第606章 感不感動?

    這個問題,不只是應軒想知道,很多人也都非常好奇。

    沈曼歌看到的第一反應就是,鄒凱和哚哚,也許就到這裡了吧。

    畢竟這照片雖然照得挺糊,但是看身形,感覺比哚哚胖很多……

    這麼想著,她一下課,就趕緊給哚哚打了個電話。

    但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哚哚電話關機了。

    各種通訊工具都不在線,沈曼歌琢磨了一下,有些為她擔心了。

    哚哚看似大大咧咧,萬事不在意的樣子,但內心還是很小女人的。

    鄒凱總是各種撩撥她,兩人鬥嘴成常態,可是烈女怕纏郎,糾纏了這麼久,鄒凱幾乎天天表白,再堅硬的心也會動搖的。

    上次聽哚哚的口風,就感覺她已經有些……結果鄒凱這個混球,居然搞了這麼一出!

    “曼曼,怎麼了?”和她比較親近的同學提醒她:“馬上就開始百團大戰了呢,一起過去吧?”

    百團大戰其實就是清華大學每年的社團招新活動,一到這個時候,新生們都蠢蠢欲動,都想挑一個自己感興趣的社團加入。

    本來沈曼歌也挺期待的,可是……

    她猶豫了一下,握緊手機道:“呃,我還有點事,要不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哦,行吧,那你可千萬要記得來啊,學長特地說了讓我叫你過去呢!”同學言笑晏晏:“今年新成立了一個服裝設計社,很多人都非常感興趣呢!”

    服裝設計社是新成立的社團,社長是美院服役(戲稱)專業的學姐。

    因為本屆美院招生本就不多,尤其沈曼歌進校之前就拿了一堆獎勵,更是讓許多學長學姐都對她充滿了期待。

    沈曼歌本身就是想進一個社團的,但眼下出了這事,她心裡不是很安定,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等同學走了以後,她便繼續打電話給瞿哚哚,可惜她一直沒有開機。

    正在沈曼歌編輯短信的時候,陸子安打電話過來了。

    “喂?曼曼,在做什麼呢?”

    沈曼歌很鬱悶地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說了一遍:“……我很擔心哚哚,子安哥,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我要不要回去一趟?”

    “……你想多了。”陸子安的聲音透過電話,帶著一種讓人冷靜的沉著:“如果真有這麼件事,你覺得現在誰會打電話給你?”

    如果那照片是真的,哚哚肯定很難過,電話關機是必備。

    其他人會奇怪,但因為都是朋友,不會亂說話。

    那麼,最有可能找她的,反而可能是……鄒凱。

    沈曼歌氣呼呼地道:“要是鄒凱敢打電話給我,我一定罵的他找不著北!”

    “他會怕嗎?”陸子安笑:“要真的出了這種事,鄒凱聯繫不到哚哚的話,肯定會硬著頭皮扛你的罵,然後繼續追問哚哚的下落。”

    是的,這真是鄒凱幹得出來的事兒。

    可是現在完全沒有動靜,甚至鄒凱連個信息都沒,也就是說,鄒凱和哚哚沒有失去聯絡?

    “那你的意思是說……”

    陸子安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微微一頓:“我覺著,可能我們得準備份子錢了。”

    “噫!”沈曼歌頓時就不樂意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啊!就算這事解決了,那也還遠著吶!”

    要見父母啊,訂親什麼的,哪這麼快就出份子錢。

    陸子安笑眯眯,倒也不反駁:“你等著看好了。”

    雖然不甚贊同,但是聽他分析一通後,沈曼歌也漸漸放鬆了心情。

    還是相信鄒凱一次吧!他既然沒有來求救,就應該是說明他能夠解決妥當。

    不過打完了電話,沈曼歌還是給哚哚發了好長的信息。

    她下樓的時候,哚哚回了條信息:【曼曼,我沒事,你別擔心,這事很快就解決了。】

    很快嗎?

    沈曼歌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追問。

    她只是擔心哚哚,可不是想落井下石。

    在參加社團招新的時候,沈曼歌一直心事重重。

    直奔服裝設計社而去,順便報了其他兩個之前就看好的社團,然後就匆匆離場了。

    終於,下午五點左右,微博某大V正式發表了博文。

    我就不奏凱

    14分鐘前來自微博

    【呵呵,本來這事我只想扇搧風,但是你們居然買熱搜來讓我擋子彈,那我就給你們澆盆油QNDYD[微笑]】

    下邊的評論簡直是群魔亂舞,各種畫風的都有。

    【老公,外面的野花沒有我香,我和寶寶在家等你[懷一牽三表情包]】

    【哈哈哈哈,聽說花了一千多萬呢,凱哥你要不要買回來?】

    【社會我凱哥:這是我第一次出花邊新聞,明顯我成了98k。】

    【凱哥:做夢都沒想到,等著為陸大師慶祝的我,居然一夜過後,等到了我自己的熱搜。】

    【道理我都懂,凱哥麻煩解釋一下那女的誰?】

    【她沒我漂亮沒我腿長,凱凱你為什麼不愛我,就因為我是男的嗎?】

    鄒凱看著這些妖豔賤貨的評論,笑得面容猙獰,不等傀方反應過來,直接開始發第二條長圖微博。

    《華夏傀國同時申遺的背後真相,以及我熱搜的釋疑》

    鄒凱的文筆,一如繼往的辛辣尖銳。

    他不僅直接把傀國的申遺扒得褲子都沒剩下,更是直接把傀方的行徑懟了個底兒朝天。

    遮羞布都沒給人留一塊,掀攤子可謂掀得非常徹底。

    他對傀方冷嘲熱諷一番後,又假惺惺地補了一句:雖然你們如此無恥,但我還是非常歡迎你們來找我洽談撤熱搜事宜。

    畢竟,我決定砸錢把我這條熱搜頂一個星期。

    鄒凱的畫風就是這樣詭異的存在,他接下來的騷操作簡直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不僅沒有撤走之前的熱搜,反而又花錢把前三條熱搜全買成了自己。

    於是,這天微博的熱搜榜就是這樣的:

    1奏凱回應緋聞[新]320萬

    2申遺內幕[熱]165萬

    3奏凱神秘女友[新]410萬

    4知名女星夜場會新歡[熱]78萬

    不怕黑,更不怕紅。

    鄒凱本身又不出道,更不靠廣告掙錢,紅不紅黑不黑於他影響不大。

    他現在最在乎的是:哚哚真的生氣了QAQ!!!

    發完微博,他沒管別人反應如何,直奔瞿家找人。

    往日裡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瞿家,今天居然大門緊閉。

    電話一直打不通,發信息也沒人回,鄒凱盯著自己的定製西裝猶豫了兩秒,一捋袖子開始爬牆。

    結果剛爬到牆頭,迎面敲來一根木棍,風聲呼嘯而來,嚇得鄒凱大叫一聲。

    千鈞一髮之際,木棍停住了。

    瞿蓓蓓舉著又粗又長的棍子,巧笑倩兮:“哦,原來是鄒凱呀,你好端端的,爬什麼牆呢,我還以為是哪個小王八羔子這麼不長眼,敢來撩我瞿家虎鬚,差點把你當什麼狼子野心的給打了,倒是誤會了啊。”

    “姐……姐姐好……”鄒凱巴著牆頭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哚哚在家嗎?”

    “在啊。”瞿蓓蓓笑眯眯地點點頭:“我去給你開門,你快下來吧。”

    總感覺,特麼是鴻門宴啊!

    鄒凱糾結了三秒鐘:要不跳下去算了?沒準看在他是傷員的份上,他們能溫柔一點兒。

    像是看透了他的內心一般,瞿蓓蓓揚了揚手裡的棍子:“快點哦!”

    鄒凱瑟瑟發抖:很從心!

    但再怎麼著,他也只能灰溜溜地下了圍牆,努力維持著笑臉從正門進:“姐姐,你今天真是容光煥發,特別漂亮呢!”

    “阿凱果然會哄女人開心。”瞿蓓蓓非常溫柔地道:“我就喜歡你這不著五六不知死活的樣子,所以我才特地來接你,你感不感動?”

    所以剛才果然她是在監控裡看到了他才特地拿了那麼大的棍子來嚇他的吧?嗚嗚嗚,媽媽我想回家。

    “感……動。”鄒凱連腳都抬不起來了:不敢動不敢動。

    他努力維持著鎮定,慢慢跟在瞿蓓蓓身後走進去。

    像是拍恐怖片一樣,他剛走進大廳,門就在他身後被關上了。

    鄒凱心臟都嚇得一陣緊縮,等緩了緩神,才定睛望去。

    噶!好傢伙!

    屋子裡黑壓壓的坐滿了人,這場景,倒不像是聚會,而像是……三堂會審……

    鄒凱深呼吸一口氣,暗暗打量一番,眼睛拚命地尋找著。

    非常遺憾的是,哪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沒找到他家哚哚在哪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4
第607章 真正的考驗

    對於鄒凱,瞿家人感情挺複雜的。

    曾經被他收買過的瞿媽神情糾結,幾次想說話都被瞿爸阻止了。

    瞿爸審視地看著鄒凱,咋看咋不順眼。

    鄒凱一進來就笑著四下看了一圈的模樣,在他眼裡就是賊眉鼠眼!

    現在鄒凱開始笑眯眯跟眾人打招呼,嘴甜的見著人就叔叔阿姨嬸嬸伯伯,一眾老阿姨被哄得眉開眼笑。

    嘖,瞿爸心中忿忿:油腔滑調!不靠譜!

    然後……

    然後鄒凱就站到他面前了。

    鄒凱笑得臉都僵了,但還是熱情地叫他:“瞿叔叔,一陣子不見您又變帥了……”

    言不由衷!

    這話雖然很受用,但看著這張臉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瞿爸有心想晾晾他,但無奈自家老婆和女兒都瞪他呢,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哼哼了一句:“嗯,來啦。”

    看著鄒凱長吁了一口氣,瞿爸又有些鬱悶:看,肯定是浪子一個,這還八字沒一撇呢,丈母娘都搞定了!

    鄒凱最是會察顏觀色,看著眾人客氣又尷尬的笑,到底是沒敢提瞿哚哚。

    只是心裡還是跟貓抓了一樣難熬,恨不能偷摸上樓瞅瞅哚哚到底在不在家。

    他以為這次來,絕對是場鴻門宴,再不濟也會三堂會審,不說出個子丑寅卯瞿家絕對不會罷休。

    但是沒想到的是,瞿媽只是笑著與他寒暄了他幾句,各自就又沉默下來。

    氣氛有些僵硬,瞿蓓蓓看看時間,一揮手:“不說了,吃飯吧。”

    “啊,這個就不……”鄒凱想推辭,畢竟人家一大家子在這,他一個外人留下來感覺不大妥當。

    可是到底是心虛氣短,瞿蓓蓓一個眼神掃過來,鄒凱後面的話就嚥回去了。

    他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一本正經:“這個,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好,不客氣好啊,就喜歡老弟你這種豪爽的!”一位大兄弟過來攬了他的肩,笑呵呵地走過去:“今兒個咱哥幾個不醉不歸哈!”

    “……”不知道他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可是當坐到桌前,其他人也都紛紛落了座,鄒凱腦瓜子又靈活運轉了:吃飯好啊!

    之前哚哚一直不出面,但是她總得吃飯吧?

    鄒凱頓時來了精神,摩拳擦掌做著準備:等會哚哚一出來,他就這樣那樣,反正得搞個機會和她碰個頭才成!

    正在他醞釀著等會見到哚哚該說的話的時候,一旁的瞿爸冷不丁地問道:“鄒凱,陸大師現在弄的那個脫胎景泰藍,聽說國家準備籌備人手去跟他學一學,你覺得在場這些人裡面,有沒有適合的?”

    “哈?”鄒凱愣住了。

    幾乎是同一瞬間,原本說笑的,聊天的,發呆的,玩手機的,全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整齊劃一地刷地回過頭來盯著他。

    全場靜寂,所有人目光灼灼,掩映著興奮的光芒。

    鄒凱腦海中警鳴大作。

    學景泰藍?

    還是學新出的絕世工藝,脫胎景泰藍?

    恕他直言,在座的各位全是辣雞!

    連泰霄裡頭的大師傅們都不敢誇海口能學會脫胎景泰藍,這些連景泰藍都沒接觸過的人,能“適合”學這個?

    這不鬧嘛呢。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話當然是不能這樣說滴。

    鄒凱猶豫了一下,斟酌著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瞿叔叔果然人脈極廣,不知道您哪來的消息?”

    皮球踢回來,瞿爸神色不變:“朋友說的,怎麼樣,你有把握麼?”

    “這肯定沒問題的吧,誰不知道阿凱和陸大師關係特別好!”

    另一人興奮地道:“對啊,鄒大哥一句話,下邊肯定就有人安排得妥妥噹噹吧?”

    “是吧,這又不是別的,我們就是想為傳統文化出一份力!我們都不要工資的,就跟著陸大師做學徒就行!”

    鄒凱眯起眼睛,目光從這些人臉上悄無聲息地劃過。

    別仗著人多就欺負他,他腦袋瓜好著呢,記性也不差!

    他腦海中將這幾個人的名字與身份地位逐一對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一個剛接手家裡的公司,雖然公司不大,但好歹是個老總,會扔下事務跑去當學徒?

    另一個平日裡就跟著瞿爸跑長途,聽說手下都有個車隊了……

    那個說說笑笑揮灑自如的就更了不得,本身是個公務員,結婚後又連升幾級……

    ……

    鄒凱琢磨了一會,頓時有些了悟:這可能,才是真正的考驗吧?

    難怪這些人之前一直什麼都不說,敢情是早就商量好了,等他放鬆了警惕再回頭一記悶棍。

    嘖嘖嘖,真是焉壞焉壞的呢!

    這麼想著,鄒凱一拍胸膛:“我和安哥的關係,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一聽這話,瞿爸額角青筋直跳,手裡剛拿到的筷子被捏得嘎嘎響。

    這小王八羔子!果然是個靠不住的!

    誰想到鄒凱話鋒一轉:“不過脫胎景泰藍的話,肯定要求有一定基礎,大家要真感興趣,可以先進子安集團學一學基礎,通過考核了可以層層選拔推薦,要真有才華橫溢的,我也跟著沾沾光,唉嘿嘿!”

    “……”

    滑不溜手啊這人。

    鄒凱完全無視眾人石化的神情,熱情地揮著手:“大家想去的,等會跟我說一聲哈,我存個名字,隨時找我報到都行!”

    我呸。

    眾人在心裡啐他,但面上都只是笑。

    雖然被拒絕了,但瞿爸的臉色反而舒緩了一些。

    他冷冷地掃了鄒凱一眼,又給他記了一筆:說話大喘氣,顯然是看破了,卻故意撩撥他們的心情,其心可誅!

    可惜鄒凱並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否則肯定得大呼冤枉。

    不管怎麼說,這一關算是勉強過了。

    一直站在拐角默默聽著的瞿蓓蓓,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瞿家出這麼一道題,也只是測一測鄒凱這人是不是那種愛吹牛,愛攬事的。

    畢竟瞿家如今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也算不錯了。

    他們之所以能這麼興旺,就是因為他們不會一被吹捧就飄飄然。

    隨便吹幾句就答應給人辦事的,從來都不是能人,只是蠢才。

    既然鄒凱是這樣的身份,試探一二總是沒錯的。

    如果鄒凱是那種喜歡大包大攬,礙於人情就不敢直說的人,這事早點黃了也好,免得拖他們後腿。

    雖說絕情了些,但這也是瞿家立世之根本。

    好在,鄒凱萌混過關。

    總算是上菜了,但是瞿哚哚還是沒出來。

    為了演得更像那麼一回事,眾人裝作有些不愉快的樣子,沒給鄒凱敬酒。

    鄒凱樂得自在,反正他看穿了這些人都只是在演戲,也沒過去熱臉貼冷屁股,默默地吃著飯。

    吃完飯,他再沒有理由呆下去了,只得懨懨辭行。

    等他走了以後,眾人一合計,覺得這人還行。

    “聽說他在網上還衝冠一怒為紅顏,一個人懟了整個傀國,我覺得挺牛的。”

    “那微博我也看了,有理有據,寫得相當不錯!”

    “才華還是有的,就是油嘴滑舌了一點,不過不妨礙,嘴皮子利索,以後興許還能幫哚哚點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大半倒戈了。

    瞿爸臉色沉沉,坐著不發一語。

    “我是覺得阿凱這孩子不錯,你倒是說說啊,你哪裡不滿意了?”瞿媽推了推他:“就真沒一點你喜歡的?”

    瞿爸鬱悶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倒是挺能吃的,也不挑食。”

    “……”

    他們折騰那麼多事,敢情您老就瞅準鄒凱能吃?

    早知道這樣,他們折騰個什麼勁啊!

    眾人頓時沒了興致,紛紛散了。

    瞿蓓蓓把她爸這話一轉告,瞿哚哚笑得半死。

    “對,他根本沒啥好的!就一個!能吃!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瞿哚哚捂著肚子直嚷嚷:“哈哈,剛好馬上年底,養壯了可以出欄了。”

    “出欄的是你吧。”瞿蓓蓓一針見血:“這事現在已經算是大告天下了,你還準備縮著?”

    瞿哚哚笑容一僵,深深地嘆了口氣:“哎,心裡就是有點不愉快。”

    雖然知道了鄒凱也是被坑的,但這種情形下,兩人在一起,總有種被逼迫的感覺。

    “方式不重要。”瞿蓓蓓拍了拍她的肩:“哚哚,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你如何選擇,機會,只有一次。”

    這一次,再不是開玩笑。

    他們總得面對,是澄清,還是承認。

    澄清,就代表他們之間再無可能,過往一筆勾銷。

    承認,他們從此就會被綁在一起了。

    瞿哚哚揉了把臉,哀嚎:“啊,你別催我了,我現在頭都快炸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你隨便想,急的又不是我。”瞿蓓蓓打了個呵欠起了身,走了兩步又倒回來:“作為過來人,我只有一個忠告。”

    看她這麼嚴肅,瞿哚哚也有些緊張起來:“什麼?”

    瞿蓓蓓溫柔地笑:“別懷孕。”

    “……”瞿哚哚跳起來想打人!

    我呸!他們現在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好吧!?

    不過……也沒那麼純潔,咳咳咳。

    她很頭疼,最終還是決定和曼曼聊聊。

    結果沈曼歌正在參加社團會議,手機靜音了。

    瞿哚哚猶豫了一下,打給了陸子安。

    此時的陸子安正在和人談事,他眉眼微垂,手指在桌面輕叩:“關於你說的這個事情,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5
第608章 縱有家財萬貫,不如鈞瓷一片

    手指輕輕拂過一疊文件,紙張邊角微微泛黃。

    陸子安珍而重之地將一個細小的卷邊撫平,神色間滿滿的都是慎重。

    “好的,都可以的陸大師。”官方人員站了起來,恭敬地道:“我們這只是建議,最終決定權仍然在您手裡。”

    陸子安微微點頭,起身送他離開。

    兩人都沒有再過多言語,彼此對視間都能看到對方的繁重思緒。

    送走了這位客人,陸子安拿起一邊的毛巾擦了擦手。

    溫熱的毛巾,帶著淺淡的熏香,入手剛好溫而不燙。

    擦完之後,陸子安深吸一口氣,重新在桌前坐了下來。

    就著秋日的暖陽,緩緩打開了文件的搭扣。

    第一頁是一張素淨的紙,挺拔的小楷,一句簡短的話:一件景泰藍,十件官窯器。

    翻開之後,前面的一疊文件,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珍品。

    景泰藍。

    從古至今,與景泰藍有關的、存於華夏的所有珍貴文獻,其複印件都在這裡了。

    但是,哪怕是複印件,都已經足夠珍貴。

    陸子安仔細地翻閱著這些資料,每一頁都沒有放過。

    有時看到一些缺章少字的地方,他就會停下來,微微皺著眉頭思索片刻。

    等到想明白了,眉頭便微微舒展,繼續往下翻看。

    這個過程,極為緩慢,甚至費了近一個小時,他才看了不到十頁。

    “師父,休息一會兒吧。”應軒奉上一杯熱茶:“這事也急不來的。”

    “嗯。”陸子安按了按眉心,確實盯著看久了的話,會有些頭疼。

    他喝了一杯水,應軒為了轉移話題,把手機遞了過來:“對了,之前哚哚打電話過來了,調了靜音,我沒看到。”

    因為在談的是很要緊的事,所以陸子安習慣性地調了靜音。

    “哚哚?”陸子安微一挑眉,伸手接過來,給她回了過去。

    瞿哚哚接得很快,語氣急促:“陸大師,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陸子安笑了笑,語帶促狹地道:“怎麼了?被阿凱追到無處藏身,想來投靠曼曼嗎?”

    “……”瞿哚哚又羞又氣,跺腳:“陸大師!你怎麼也跟著他們起鬨!”

    陸子安笑眯眯:“嗯?這難道不是事實嗎?那你這麼急的找我,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要我隨份子?”

    我呸!

    瞿哚哚被他這一番話逗的,原意都忘了,匆匆甩下一句我不跟你說了就掛了電話。

    哎,這些人,真是的!

    不過,她也沒真生氣,而且她確實有事找他,所以隔了一會,情緒緩和之後,她又打了過去。

    “陸大師,其實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瞿哚哚的語氣較剛才嚴肅了很多。

    陸子安也不禁有些奇怪:“你說。”

    以前她可是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給他打電話的,今天特地破例,打了幾次,看來是真有要緊事吧。

    “我,之前卓鵬有說過,他已經找人在辦理一些愛心小學的相關事宜,我是覺得,我們完全假手於人也不大好,總部最好還是放一些人管理人員下去……”瞿哚哚語氣非常沉重,慢慢地分析著這樣做的好處。

    陸子安擰眉聽了一會,倒也沒有否定她的觀點。

    她說的這個問題,確實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子安集團攤子鋪得越大,面臨的問題也就越多,這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雖然有官方鼎力支持,但是如果操作不當,一樣會翻船。

    尤其慈善這種事情,對大多數集團來說是好事,但對子安集團來說卻未必。

    因為子安集團並不需要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情,之所以做,純粹只是因為陸子安的私心。

    沒有想過盈利,所以卓鵬做的時候索性全部透明。

    財政完全透明化,各種支出全部在線可查,甚至創辦的小學每一項費用都非常清晰。

    這樣做,大大地減少了其中的水分,也讓這個過程變得不再沾染一絲銅錢氣。

    可是另一層面,沒有了子安集團核心成員的加入,這個項目的確缺少存在感。

    畢竟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廣告和推廣,默默地做,很多人根本完全不知道他們做了這些事情。

    如果瞿哚哚真能親自去做這件事情的話,於公司,於陸子安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等她說完之後,陸子安一針見血地道:“逃避不是辦法,哚哚,每條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你做一個決定之前,要想好它將帶來的後果。”

    瞿哚哚呼吸一窒。

    僵硬的幾秒寂靜之後,她顫抖地掛斷了電話。

    陸子安看了看手機,微一搖頭,輕輕放在了一邊。

    擦擦手,繼續看文件。

    他其實是一片好意,不過哚哚信不信,就不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了。

    沒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

    對於他們的感情,陸子安只是旁觀的姿態,但也看得出這段感情裡,鄒凱其實付出更多。

    雖然他總是以不著調的姿態出現,但是實際上,最後交待給他的事情,每一件都還是辦得很是妥當的。

    可是就像寓言裡讓騎士走999路的公主一樣,連一步都不肯邁,最後失去也不是那麼奇怪的事情。

    如果這一次,瞿哚哚依然選擇退縮,以他男人的角度來看,鄒凱也是有血性的,再怎麼喜歡,也不會再繼續了。

    這樣的話,在鄒凱打電話來詢問他的時候,陸子安也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鄒凱難得地沉默了很久。

    陸子安冷靜地道:“強扭的瓜不甜。”

    “話是這麼說。”鄒凱嘆了口氣:“但是這瓜解渴啊!”

    “……”陸子安停頓了幾秒,無奈地笑:“你這話我沒法接,你想得開就好。”

    鄒凱怔了怔,笑了:“其實哚哚的想法我知道,她沒談過戀愛,加上我又追得猛,和她想像中的戀愛完全不一樣,她雖然外表挺成熟,但是內心還是個小姑娘,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倒是清楚得很。

    “我其實也可以做到。”鄒凱點了支菸,重重地抽了一口:“每天穿個西裝,人模狗樣地帶她吃吃西餐,看看畫展,談些高雅的藝術,再來個帶了小提琴的燭光晚餐式告白,哚哚肯定得心動。”

    陸子安笑。

    “你別笑哈哈。”鄒凱有些煩躁地擼了擼自己的一頭亂發:“這些其實都沒啥難的,砸錢就行了嘛,我又不是沒錢!但問題是,那不是我啊!是豬就是豬,插上兩蒜也成不了象,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陸子安一不留神,思維就被他帶跑偏了。

    其實和鄒凱這種性格的人在一起,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單看個人怎麼想了。

    鄒凱是覺得,別的事情,他可以遷就,哚哚喜歡怎樣就怎樣,但唯有相處,這種事情無法遮掩。

    兩個人要結婚,奔的是一輩子去的。

    如果哚哚喜歡的是那個假裝的他,真實的他又該何去何從?

    除非能裝一輩子,否則這就是騙婚。

    陸子安想了想,倒也能理解:“你能這樣想,我覺得還是蠻不錯的,你有沒有和哚哚說過?”

    “沒有。”鄒凱吐出個煙圈,一臉蛋疼:“她不懂我的憂傷!”

    這一回,是應軒沒憋住笑意。

    “行了,不跟你貧了,我先忙,反正我跟你透個底。”陸子安毫無心理壓力的就把瞿哚哚給賣了:“哚哚剛跟我們商量支教的事情,你看著辦。”

    “……啥子?”鄒凱徹底瘋了:“支教?就她?哈!”

    特麼的,這哚哚怕不是腦子有坑?

    又不是師範專業,而且離開學校幾年就沒摸過什麼正兒八經的書,天天跟小黃書打交道,她能教啥?教孩子們什麼叫總裁式戀愛嗎?我為你承包一整個荷塘?

    “行,我不和你說了,我找她談談去!”鄒凱氣熱洶洶地掛了電話。

    陸子安搖搖頭,拿起毛筆沾墨,微一沉思,開始落筆。

    站在一邊的應軒只看了一眼,便心神一凜。

    目光掃過擱在一邊的厚厚文件,陸子安筆下這小楷,竟與那一疊文件的字體相同,大小一致。

    除了個人風格略重之外,擺在一起,竟然還挺和諧。

    看著陸子安一頁一頁地將那些資料進行謄寫、修訂,應軒忍了很久,到底是沒忍住:“師父,這些資料雖然珍貴,但其實它的修訂工作,很多考古專家其實更為合適吧?”

    而且很明顯官方非常看重這件事情,卻又給的是複印件,這讓應軒感到非常奇怪。

    如果真的很信任他師父的話,應該給原件才是啊!

    而且他也看過了,除了上邊的文件是說景泰藍的之外,下邊的一疊全是說瓷器的,像濫竽充數。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應軒一直百思不得騎姐。

    “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換個角度罷了。”陸子安頭也不抬:“華夏的英文是什麼?”

    “China。”

    “瓷器呢?”

    “hina。”

    二者差別,僅在於首字母大小寫的不同。

    陸子安寫完一頁,輕輕拿起來擱到一邊,趁著這間歇看了他一眼:“很多人只知一件景泰藍,十件官窯器,卻很少有人聽說過,縱有家財萬貫,不如鈞瓷一片!”

    應軒怔住,呼吸都有些沉重了:“師父,您的意思是……”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5
嗯,請假條

    回城堵路上了,沒吃晚餐的我心好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家,還是請一下假,再一次祝大家節日快樂!

    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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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請假條 直播之工匠大師 九個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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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6
第609章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陸子安的手指自這疊厚厚資料上一拂而過,眼底滿是凝肅。

    “他們讓我修訂這些資料,不過是幌子,為的,還是這些已經失傳的瓷工藝。”陸子安氣息平穩地繼續下一張:“聰明人說話,從來不需要太過明顯,他們不可能直接來問我會不會,我也不會直接回答能不能,等我這些資料遞上去,官方也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我的回答。”

    應軒被他繞得腦子有些暈,但還是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猶豫著,謹慎地追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他們想讓您恢復這些瓷工藝?”

    不僅侷限於一片鈞瓷,官方要的,是讓鈞瓷重現於世!

    陸子安神色平靜,慎重地點了點頭。

    應軒心裡卻平靜不下來了,手下意識地握緊,呼吸也變得急促。

    那可是鈞瓷!

    鈞瓷始於唐、盛於宋,是華夏古代五大名瓷之一。

    它以其獨特的釉料及燒成方法產生的神奇窯變而聞名於世。

    “可,可是窯變,不是一直有很多人在研究,卻一直沒能有成果嗎,師父你現在接手的話,會不會……”應軒眼睛裡有亮光,卻又有些許的不確定。

    他看著陸子安的眼神,帶著嚮往和期待,更多的卻是擔憂。

    如果能研究出來,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畢竟鈞瓷如此稀少,卻又如此美妙,如果能再次研發出來,對於華夏瓷文化簡直是一大助力。

    可是,在鈞瓷工藝已經失傳的情況下,誰也不敢打包票說能研製成功。

    萬一失敗了呢?

    其他人可不會說理解,更不會說明白這工藝有多難的。

    因為陸子安這個名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代表了工匠界的一種精神信仰。

    陸大師這三個字,就是一塊金光閃閃的招牌,他解決了太多的問題,創造了太多的不可能。

    任何失敗,都有可能導致信仰崩塌。

    看著應軒眼裡深深的擔憂,陸子安怔了怔,垂眸思索片刻,笑了。

    “你能想到這一層,我很欣慰。”陸子安手指在桌面輕輕一敲,抬抬下巴:“坐。”

    腳上彷彿灌了鉛,應軒每走一步都感覺很是艱難,在他對面坐下後,更是感覺心情無比沉重。

    抬起頭,看著陸子安那淡然的神色,應軒心裡忽然有了一絲難過:“師父,你有把握嗎?”

    有把握嗎?

    陸子安自己也不清楚。

    雖然他有系統這一大BUG在手,但是目前來說,僅限於各類雕刻。

    無論是木雕還是玉雕還是漆器,萬變不離其宗,還是通一而通萬。

    彼此之間,還是有很多的聯繫的。

    可是瓷,與任何一種工藝都不一樣。

    尤其是鈞瓷的藝術美,是通過神奇的窯變工藝而獲得的。

    而目前來說,窯變,是不可控的。

    如果說他的系統是好的,還像以前一樣,弄點技能點什麼的就能兌換,那麼他可能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現在他的系統正在修復中,能不能修復,一切都是未知數。

    而這修復,關鍵在於他的影響力和工藝精度。

    陸子安思考再三,目光平和地看著應軒,實話實說:“我不確定。”

    連師父都不能確定!

    應軒聽了這話,更加擔心了。

    他的手放在膝蓋,糾結再三,咬咬牙:“師父,我去吧!”

    “嗯?”陸子安訝異地看向他。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應軒目光堅毅,略帶稚氣的臉上,充滿了堅定:“師父,讓我去吧!我受您的教誨,學習了這麼久,技藝已經大大精進,而且上邊之所以給您出這麼大的難題,就是因為我把景泰藍帶到了你面前……”

    說到這裡,應軒心裡無限悔恨。

    如果不是景泰藍,如果不是因為他,師父依然是那個風風光光的陸大師,絕不會被這般為難……

    陸子安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很久,看得應軒心頭惴惴不安,甚至都快坐不住的時候,他忽然笑了。

    笑容像是從眼底眉梢,慢慢浸染,直到讓他整個身心都變得無比舒暢。

    “師,師父……”

    陸子安微笑地看著他,微微頷首:“你是覺得,你現在不怎麼出名,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如果是抱著這種想法,那麼,你一輩子也不會有所建樹。”陸子安目光肅然,慢慢斂了笑,眼神變得銳利:“怕失敗,就不敢前進?這就是我教你的為匠之道?”

    應軒臉色驀然變得煞白,猛地站了起來,囁嚅著唇,想解釋,卻又無從辯駁,冷汗涔涔。

    但陸子安卻絲毫不為所動,話語如刀,刀刀刻骨:“我教過你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獲得過多大的榮耀,就得承受它帶來的壓力,可是很顯然,你沒有學以致用,那麼,今天我再教你一句話!”

    他也站了起來,應軒卻腿一軟,跌坐了回去。

    陸子安身披寒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這是何等的氣勢磅礴!

    如巨浪拍岸!如洪水滔滔!如冰峰瓦解!

    轟轟隆隆,直讓應軒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

    是他短視了!

    師父要的,從來不是這些生前身後名,他要的是無愧於心,要的是弘揚傳統文化!

    在這些面前,個人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應軒感覺周身寒涼,心彷彿被擷住,顫抖地抬起眼睛與陸子安對視,眼前卻一片朦朧:“……師父!”

    “相信你也看過了,白木由貴他們來了華夏,你可知我為什麼避而不見?”陸子安卻不再看他,緩緩踱到窗前,負手而立。

    應軒感覺腦袋裡一團漿糊,猶豫地道:“因為他們是奔著您的脫胎景泰藍來的,您不想答應?”

    “不,其實脫胎景泰藍不叫脫胎景泰藍。”陸子安聲音平靜:“它的前身,應該叫脫胎七寶燒。”!!!

    原來,竟然,真的……

    “當年,傀國舉全國工匠之力,研製出這等絕世工藝,自然是萬分珍視,我國派出無數工匠,前往研習,卻都一無所獲。”

    應軒的目光落在那疊文獻上,內心更添一絲沉重。

    “沒有人願意交出自己的研究所得,他們各自做完一個步驟,再將這半成品交到下一位工匠手中,輾轉數十次,方能得一絕世精妙的脫胎七寶燒。”陸子安抬頭仰望著緩緩升起的一輪明月:“華夏經歷了無數苦難,好不容易留下了景泰藍的工藝,但因為歷史原因,景泰藍對於脫胎工藝的研究,卻只能遺憾地止步於炭胎。”

    所以,對於傀國的脫胎七寶燒工藝的失傳,國內許多大師也無比傷心。

    更有曾經遠赴傀國取經,卻一無所獲、最終抱憾終生的大師,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曾吐血而逝,留下字字泣血的遺書。

    這不僅是傀國的損失,更是全世界的損失。

    “現在這項工藝被我重現於世,傀國不惜任何代價也想得到它,你從中看到了什麼?”陸子安微微側身,看嚮應軒。

    應軒額頭汗如雨下,有些慌亂地,儘量維持著鎮定地道:“他,他們很急切,也很,很……”

    “不,你應該看到的,是曾經我們去往傀國的大師。”陸子安目帶憐憫和沉重:“將心比心,如果我們失傳的工藝,被他國研製出來,你會怎麼想?”

    難過?不,那簡直是剮心。

    今日的白木由貴一行所遇到的阻礙,相比於當年去傀國的那一批工匠遇到的阻撓,簡直不值一提。

    至少,沒有人給他們羞辱,沒有人對他們嘲笑。

    有時候,漠視,已經是溫柔的慈悲。

    只是,傀國不一定這麼想罷了。

    “師父……”

    陸子安神色平靜:“應軒,我其實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我始終認為,唯有站在高處,才能俯察低處。強者,才會體恤弱者。思想上洞悉深刻,才對萬物有情。這幾天,我看你忙裡忙外,不僅操心著景泰藍,而且還各種託人尋找泰霄失蹤的那位學徒,你覺得,這些有必要嗎?”

    “我……”

    “沒有必要。”陸子安淡淡地搖搖頭:“像傀國一樣,他們本來是奔著一項工藝來的,可是沒等前面的鋪墊有所收穫,我立刻又研究出了新的工藝,他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忙忙碌碌,卻一無所獲,你如果再跟在他們身後做一些蠅營狗苟之事,就是在浪費你的天賦。”

    有的時候,人生的寬度,在於思想的高度。

    閱歷增加,越深感一個人的見識見解難以跳出他的層次和立場。

    想要做出更加卓絕的事蹟,就必然要跳出當前的侷限。

    應軒腦海裡的一片混亂,終於慢慢理出了一條清晰光明的大道。

    像師父說的一樣,他先前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在浪費他的天賦和奇遇。

    一旦他在工藝上有所建樹,這些風雨都是必然的,難道那時他也要天天去與人爭鬥這些瑣事不成?

    他逐漸冷靜下來,看著陸子安誠懇地點點頭:“師父,我懂了。”

    還好,他及時回頭了,聽得進勸,就是好事。

    陸子安微笑著,滿眼欣慰:“去吧,今天過後,我們就自由了,你回泰霄去,他們需要你。”

    雖然還是很擔心,但應軒心裡卻反而冷靜下來:“是。”

    這一夜,陸子安的書房,一直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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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7:47
第610章 社會我曼哥,人狠話不多

    這一夜,陸子安的書房,一直燈火通明。

    這一夜,很多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如在意鈞瓷的工匠們,如應軒,如鄒凱,如瞿哚哚,如白木由貴。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像是知道一柄懸在頭頂的斧頭,祈禱它不要落下來,又知道它總會落下來,有時心一狠,就想著要不索性早點落吧,長痛不如短痛。

    帶著這般複雜的心緒,終於等到了黎明。

    洗漱完畢的應軒安靜地等待著,終於聽到了幾聲輕微的叩門聲:“應先生。”

    明知道下一秒會迎來什麼,但應軒的心臟卻仍然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

    他輕輕拉開門,微笑著朝來人點點頭:“你好,有事嗎?”

    “是這樣的應先生,脫胎景泰藍的申遺,已經成功了。”來人彬彬有禮地轉達著最新的消息,連著各方的反應一併說了出來。

    明明是這樣激動人心的事情,應軒卻依然很平靜,甚至在他說他可以離開之後,應軒也沒什麼變化。

    他只是平靜地回屋收拾了一下行李箱,拉著就走了出去。

    寧靜的四合院,染著三分深秋獨有的清冽。

    應軒就在這樣的陽光裡,緩緩離去,沒有回頭。

    加長林肯停在門口,應軒卻沒有像來時那般驚訝,彷彿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一般,如陸子安一般微微抬手向他致意告別,然後安靜地坐進了車裡。

    直到車子消失在視野裡,這人才回過神來,呢喃著:“真奇怪,怎麼感覺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他怎麼都不問一句陸大師走了沒有?”

    收到應軒出來了的消息,一直等待著的沈曼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子安呢?小軒,你師父呢?”沈曼歌有些急切地看著他。

    應軒搖了搖頭:“師父沒有出來。”

    “為什麼?”沈曼歌臉上的喜悅僵住了,驚訝又不敢置信地道:“他答應過我的,說申遺通過了,就陪我一起去參加時裝周啊!”

    從他們認識以來,陸子安言出必踐,哪怕是當初做油紙傘飾件的時候,答應過她的一個小請求,後來也沒有食言,真的履行了他的承諾。

    這一次,他怎麼會欺騙她呢?

    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場合,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時裝周啊……

    如果天賦差一點的,一輩子,興許也就這麼一次了……

    看著沈曼歌慢慢抿起來的唇角,應軒有點糾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對不起,師娘,師父這一次,可能真的不能赴約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許期盼,這一刻塵埃落定,真有種心被堵了團棉花的感覺。

    要不是強撐著冷靜,沈曼歌真的有點想哭。

    她深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看著他:“原因呢?你告訴我為什麼?是他們不放人,還是子安哥自己不願意出來?”

    雖然周圍沒什麼人,但是有沒有攝像頭是不確定的,尤其白木由貴那些人還虎視眈眈,還是注意點的好。

    應軒皺了皺眉,輕輕拉了她一下:“你進來,我等會和你說。”

    沈曼歌也是急糊塗了,瞅了眼四周,急匆匆跟著上了樓。

    兩人坐定之後,應軒才細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

    “既有官方的原因,也有師父個人的原因,師娘,師父現在應該還在研究鈞瓷工藝,他真的特別辛苦,你……”應軒欲言又止,他有心想說點好話,但又怕自己反而壞了事,主要他這張嘴,不會來事!

    他滿心悲涼地想著:要是凱哥在這就好了,肯定三兩句就哄得師娘眉開眼笑!

    出乎意料的是,沈曼歌聽了他的話以後,靜靜地坐了一會,竟然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原來是這樣……”

    “是啊,師娘,師父也是身不由己……”應軒很是忐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還生氣嗎?”

    “生什麼氣啊。”沈曼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撩起耳邊頭髮搭了上去,瞪了他一眼:“我像是這麼小器的人嗎?”

    應軒不敢點頭也不敢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吐露了心聲引來殺身之禍,只能在心裡小聲BB。

    是的,不用懷疑!

    你就是!畢竟是遊戲裡被人打一槍能跨越大半個地圖只為親手報仇的大佬!

    沈曼歌倒沒發現他的異常,只輕聲感嘆了一句:“真是被慣壞了,以前我沒這麼多愁善感的……”

    是有了那個人,可以依靠,就漸漸習慣了這個寧靜的港灣,當又要自己獨當一面,迎面狂風暴雨的時候,身邊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便會有些不安。

    可是,她還是她啊!

    慫什麼!

    沈曼歌迅速整理了情緒,挺胸抬頭:“沒關係,子安哥不在沒事,我會讓人把與我有關的鏡頭全都剪輯出來的,等他出來,我把我的獎盃送給他!”

    這麼霸氣的嗎?

    社會我曼哥,人狠話不多!

    應軒瞬間弱爆,怯生生地擺擺手:“師娘一路順風!”

    不得不說的是,他們想的沒有錯,守在賓館樓下的人,分了好幾波。

    沈曼歌下樓的時候,差點迎面撞上一群急匆匆跑上樓的人。

    “沈小姐!”泰霄的一位高層見過她,滿面欣喜:“我聽說應大師出來了?他現在在樓上嗎?還是原來的房間嗎?”

    “你……找他有事?”沈曼歌狐疑地看著他,當時人太多,她又只是去照常探班,並沒有太記清楚究竟有多少人。

    男子緩了緩氣息,朝身後擺擺手:“你們先上去,我送沈小姐出去。”

    等眾人都走了以後,他才彬彬有禮地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確定清楚之後,沈曼歌的提防之心才放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

    “沒關係,廠裡人那麼多,我也沒能全部一一記住。”男子溫文爾雅地笑,很紳士地道:“只是外面現在來了好幾波人,我們一直盯著這邊,加上這裡離我們廠裡近,所以我帶了不少人過來守住了,沒讓他們進來,但你出去的話肯定會遇到不少麻煩的,沈小姐是要去哪兒?不介意的話,我讓司機送您?”

    沈曼歌想了想,同意了。

    過了沒一會,應軒也悄悄從後門出去了,輕車簡行,直接進了泰霄。

    時隔多日,再次回到泰霄,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所有人看著他的目光都非常激動,有些人甚至眼泛熱淚。

    不習慣被人這麼盯著的應軒有些舉步維艱,但還是儘量挺直脊背,讓自己神情變得自然。

    畢竟,這種場合,同手同腳什麼的太丟臉了!

    被眾人簇擁著進到車間,應軒總算是放鬆下來。

    還是這種感覺好啊!

    回到工作台前,就感覺像是回了家。

    這裡的工具件件都可愛,敲擊的聲音又好聽,他超喜歡這裡的!

    習慣了被眾人圍觀製作過程的應軒倒沒了先前的些許不自在,只是目光隨意地逡巡一番後,他怔住了:“咦,孟老呢?”

    往常師父在這裡忙碌的時候,最積極最興奮的就是孟老了,怎麼今天他老人家不在?

    原本圍在他身側興奮不已的眾人,彷彿被臨頭澆了桶冰水一般,瞬間就懨了。

    有位老師傅嘆了口氣,無奈地道:“老孟說,他愧對陸大師,引咎辭職了。”

    本來都退休了,又該死了鬧了這麼一出。

    好端端一位老匠師,德藝雙馨,就這麼毀在了關門弟子手裡。

    “這個聞陽洪,真該死!”

    “就是,別讓我看到他,大傢伙要是瞧著了,一定把他往死裡揍!”

    “賣國賊!呸!”

    ……

    被他們說得滿頭霧水的應軒一臉懵逼:“不是,怎麼扯上孟老了?聞陽洪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但是這關孟老什麼事啊?”

    這不是瞎胡鬧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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