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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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囂張的胖子

    不得不說,劉浪製造的“騷亂”很成功。

    先前的一個利用這個時代居民們最常用的松油加白糖外加一點兒火藥製成的土製燃燒彈威力不小,但這並沒有阻擋住護衛們在五百大洋的刺激下想抓住他的心。可繼而,一袋麵粉引發的一起房屋爆破卻差點兒沒嚇破護衛們的膽。

    如果說胖子先前神準的槍法、強悍的身手、牛逼的製作土炸彈都還在正常人的範疇之內的話,那這自己人一槍打爆整個麵粉作坊一事就大大超出護衛們的想像力之外了。在經過胖子一系列反擊之後,沒人覺得這只是一場意外,始作俑者只能是胖子。

    連普通的麵粉都能拿來當爆炸物,可怕的胖子還有什麼做不到的?這是所有人大腦裡縈繞的同一個疑問。更何況華夏從來都有一個說法:再一再二不在三,前面兩起爆炸都沒怎麼傷人,傷的最重的也不過只是被爆炸的氣浪推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但如果再來一次呢?

    所有還在房屋中搜索的護衛們都迅速撤到了大街上,再沒人敢在房子裡呆了。和幾百大洋相比,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些不是嗎?

    苟賽玉氣得臉色煞白,但也無可奈何,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為何那個胖子在如此敵眾我寡的環境下還敢那般囂張,那是人家有真本事。再想深點兒,一個這麼有本事的人,在軍隊怎麼會不受重視?難道僅僅只是個尉官?如果她是獨立團最高長官,這樣有本事的人,給他個校級軍官都不為過。

    至少,她的那個上尉族弟是決計做不到這些的,苟賽玉心裡很清楚。

    尤其是當看到自家族弟急吼吼地朝這邊跑來的模樣,苟賽玉的一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今天這事兒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計算,很有可能,苟家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日嫩娘的乖乖,這些都是長官搞出來的?”石大頭看著門外的情形張大著嘴巴用自己認為最粗魯的話表達著自己的震驚。

    一個和藹的肥胖型長官,突然變成以一低百的超級大俠,巨大的反差讓石大頭完全不可置信。

    “你以為咱們長官是怎麼當上團座的?這幾百土鱉算個屁啊!團座可是帶著你弟弟他們殺了好幾百小鬼子外加一個小鬼子少將和大佐。”陳運發嘴裡對石大頭震驚不已的說法很不屑,貌似這不過是劉團座的開胃小菜,一人殺得三百護衛屁滾尿流才是理所應當。

    但他盯著門外瞪得比銅鈴還大的兩雙牛眼還是出賣了他。很顯然,劉浪這種非人的表現,真的,很非人類。

    “小栓那,有這樣的長官陪你一起殺鬼子,你到大那兒也好交代了。”石大頭反手摸上自己背上背著的弟弟的骨灰,喃喃說道。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其實都是崇拜強者的。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強者不僅連所擁有的女人更多,追隨在他身邊的男人也極多,這其實也是一種自然法則,延續在基因烙印中的一種生物本能。

    “是啊,能跟在長官身邊衝鋒,石小栓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吧!”陳運發訥訥的輕聲說道,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做為整個十九路軍三萬大軍裡排的上名號的機槍手,他陳運發這個普通大頭兵的名字連團長都知道。就算在三個月之前和小鬼子那場殊死大戰中,他也曾憑藉一己之力,用一挺輕機槍擋住了上百小鬼子的輪番衝擊,替全連贏得了撤退的時間。在進獨立團的跑步考核中,他也靠著驚人的意志力勇奪第一,那怕是胖子團座,也排在他後面,雖然那幾乎是用生命換來的。

    毋庸置疑,陳運發是名優秀的士兵,不光是在別人眼中,就是在他自己心裡,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但他依然沒資格陪在胖子團座身邊,陪他一起衝鋒陷陣。陳運發心裡很清楚,如果對方三百人來真的,三百支槍同時開火,憑他手中的一桿老套筒和一支盒子炮,總共不過十幾發子彈,他最多干掉七八人就得被打成蜂窩,恐怕那時候團座還要來照顧他。

    所以當劉浪孤身衝進三百護衛的包圍圈,陳運發選擇了旁觀,第一是因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第二個原因就是他知道他不能成為長官的負累。

    只是連他也沒想到長官會這麼猛,完全憑藉著一己之力就將三百護衛弄得連屋都不敢再進,幾乎已經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能陪長官一起衝鋒的那個人,陳運發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人之所以分為平庸和優秀兩種,那就是在失落和打擊面前,前者怨天尤人停滯不前,而後者則能知恥而後勇重新前進。

    陳運發顯然就屬於後者,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成長遠遠超過了他自身和劉浪的期待。只用了五年,他就成為劉浪手中最鋒利的軍刀,成為日後無數日寇都聞名色變的“無常”,死在他手下的日寇,甚至遠遠多過劉浪親手宰的。

    劉浪也不知道,獨立團最鋒利的尖刀,就在今天,默默的開始磨礪起了自己的鋒芒。

    他這會兒,正手提著一支七十年後槍械收藏玩家們極為喜愛的老古董盒子炮,地指著面前五六米處驚駭不已的一對兄妹,笑眯眯地說道:“苟小姐,你輸了。”

    苟賽玉蒼白的臉上湧起一片潮紅,憤怒的潮紅,與其說是因為身邊多達二十名護衛的愚蠢,讓敵人欺到身前都沒發現,不如說是該死的死胖子那副一臉得瑟的模樣,當然,還有他嘴裡那句吊兒郎當近乎於調戲的一句“狗小姐”的稱謂。

    苟姓不好聽,可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苟賽玉沒法改,但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喊她苟小姐,護衛們下人們直接喊大小姐,親屬們則喊稱謂,就算省城那些高官們,喊苟小姐時也極為嚴肅,絕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

    可是,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苟賽玉也只能把一口老血悶在心裡。

    那個死胖子可不是善茬兒,先前已經證明過的。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09章 我想和你私下談(三更)

    “劉團長,您好。”苟賽玉氣得沒說話,身邊的苟城守只能苦笑著向劉浪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哈哈,苟連長你好,劉某今日率部進行軍事演練,驚擾了潼關駐軍,還請苟連長和弟兄們見諒。”劉浪哈哈一笑,隨手把槍一丟,丟到身邊一個還正在瞪圓著眼珠子正在驚駭的護衛手裡,大踏步的朝兩人走了過來。

    “劉團長,國民革命軍第二師第三團第二連連長苟城守向您報導。”苟城守再度雙腳重重一磕,莊重的對已經走到面前的劉浪行了個軍禮。

    “苟連長言重了,劉浪初來乍到,怎麼擔得起報導二字。”劉浪還了個軍禮,微笑道。

    “劉團長淞滬一役獨率孤軍殺入敵軍重圍,斃敵上百,斃敵酋二人,挽我國軍數萬將士於危難之中,劉團長和您麾下之軍皆當得起我中華所有軍人之禮。”苟城守目光炯炯看著劉浪,鏗然有力的答道。

    劉浪目光一閃,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歲數大不了兩歲的年青軍官,臉上笑意更濃。

    怪不得他能在數年之間就以一白丁之身當上一連主官,不僅有一身讓人欣賞的軍人風範,這話也說得圓潤玲瓏,讓人心裡極為舒服。如果不是親眼見過苟城守對城防的佈置,就是衝他這幾句話,劉浪一定會把他當成溜鬚拍馬之輩,還是最頂級的那種,但顯然,這名佈置城防井井有條的年青軍官的炯炯眼神,讓劉浪明白,他說的正是他的心裡話。

    這是一名真正的軍人,很難讓劉浪不心生好感。

    “哈哈,你我同為軍人,保家衛國為軍人之本份,就不用互相讚譽了。不知道苟小姐如何說?”劉浪微笑著把話題轉到一邊已經調整好情緒的苟賽玉身上。

    苟賽玉倒是在報紙上看到過抗日英雄劉浪的事蹟,不過做為一介平民,再加上照片上的劉浪寬大的體型本就不屬於吸引女子目光的那種,忙於家族事務的苟賽玉自然不會太多關注。不過看了今天這位胖胖的“抗日英雄”神一般對抗三百武裝護衛的表演,再加上平日裡心高氣傲的族弟對劉浪的心悅誠服,苟賽玉對這位站在眼前相貌很平常的抗日英雄可是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敬畏。

    剛才又聽到劉浪把兩軍之衝突輕描淡寫說成了部隊演練,聰慧如苟賽玉那還不明白眼前的這位國軍上校根本沒有把事情鬧大的想法?悍然如虎不惜兩軍對壘,佔據上風之後卻又輕飄飄的將決定權交於自己手上,眼前這個令人有些敬畏的胖子讓苟賽玉有點兒猝不及防,她完全不能對這位進行定義。

    換句話說,看似劉浪已經把主動權交給她,但苟賽玉心裡很明白,從始至終主動權一直在這個笑眯眯貌似很和藹的胖子手中。

    不過,不管主動權在誰手中,既然不會產生最壞的結果,甚至還有可能往好的方面發展,苟賽玉自然得馬上抓住劉浪主動伸過來的橄欖枝,先前的那句“苟小姐”調侃之語在家族利益面前自然算不得什麼。

    “劉團長,先前賽玉不知是您,多有得罪,這次是苟家不對,貴團軍事演練必定耗費錢糧不少,苟家願奉錢糧若干,以資軍用。”調整好情緒的苟賽玉倒是很乾脆,認輸服軟不說,徑直說出了賠償之意。

    並且很隱晦的讓劉浪說數目,意思是只要不太離譜,苟家都會答應。

    “哈哈,苟小姐言重了,不過一場軍事演練而已,我軍自有軍費,怎麼能勞煩老鄉們呢?若是師部知道我獨立團為此驚擾鄉鄰,我劉浪肯定要挨批了。”劉浪卻是哈哈一笑拒絕了。

    拒絕了,自然不是不要,而是嫌籌碼不夠,苟賽玉可沒幻想過經歷了如此大的一個陣仗,雙方就一笑泯恩仇,那個看胖子的胸懷絕對沒他物理上那般寬闊,從他那句近乎於調戲的“苟小姐”就知道了。

    那他想要什麼?苟賽玉和苟城守的臉色都變得沉重起來。

    “我能和苟小姐私下談談嗎?”劉浪很認真地說道。

    苟賽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果然,再怎麼頂著抗日英雄的頭銜,他也改變不了男人狗改不了吃屎的臭德行,錢糧尤嫌不夠,竟然把主意打她身上了。

    苟城守略微有些尷尬的揉揉鼻子。劉團長果然是非常人,這口味兒亦非常人。如果他是認真的話,其實,倒也讓苟家去了一樁心事。

    已經26歲尚待字閨中的苟賽玉,在民國這個十七八就差不多可以出嫁的時代絕對算是老姑娘了,很多女子到這個歲數應該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但這絕對不是苟賽玉自身條件問題。其實,那怕就是她長相堪比鳳姐,但以苟家的財力,只要苟大小姐招親的消息放出去,再高的門檻也得被四面八方的帥才俊逸們踏平。

    而且,苟賽玉長得不能說有多傾城傾國,但絕對也算得上美人一個。一張具有中國傳統審美觀的鵝蛋臉,妝容淡素,一雙略顯細長的丹鳳眼顯得整個人冷豔而幹練,接近一米七的身高給人留下最深印象的自然是那一雙渾圓筆直的大長腿。

    所以說,單從這方面而言,劉浪有這個想法其實很男人。

    壞就壞在,在這個男性平均身高不過一米六幾的時代,苟賽玉比絕大部分男子身材都還要高大,再加上當家主已久,身上那股子據高臨下的氣勢已經形成,試想又有那個男人願意有這樣一個強勢的老婆?而女強人型的苟賽玉自然也不想委屈自己委身一個自己看不上的男人,所以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了。

    但老姑娘也是姑娘,劉浪這麼赤果果的想跟人家老姑娘談談,想多了的老姑娘那還會有好臉色?

    “想私下談談?好啊!劉團長,請。”苟賽玉臉色唰的冷了下來,肅手朝苟家的方位相請。

    不待劉浪說話,就大踏步的離開劉浪身邊帶起路來,劉浪的那句貪心不足的話可以說讓苟賽玉對劉浪惡感滿滿,連一秒鐘都不想在他身邊多呆。

    這女人來大姨媽了吧!劉浪疑惑的抽抽鼻子,空氣中貌似真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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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好處與懲罰

    把陳運發和石大頭喊到身邊,低聲吩咐了兩句,讓他們出城和還在城外的遲大奎交待一下,既然說是軍事演練,那就繼續演練到底,反正大傢伙兒剛才也是吃飽喝足了,正好演練一下挖野戰工事的水平,等會兒他出城檢查。這才走到一直等著他的苟城守旁邊和他一起向苟家走去。

    “劉團長,實在抱歉,先前衝你打黑槍的那個旅館我們已經搜查過了,沒找到人,不過人肯定跑不出潼關城,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主動落後半步的苟城守滿含歉意的說道。

    “殺手所使用的槍是老套筒,和苟家應該有所交集,而且應該是個射擊經驗不是很豐富的人,否則,現在我可沒機會和苟連長一起聊天打屁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很有可能,那個開槍的人才是今天幕後最大的主謀。”劉浪很隨意的說道。

    苟城守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驚駭。

    苟城守本就是個心智極高的人,先前無論劉浪的獨立團怎麼擺出進攻姿態,苟城守再怎麼緊張,他也篤定的相信獨立團絕不會開槍攻城。

    原因很簡單,做為一名想上進的軍隊基層指揮官,苟城守專門對劉浪在廟行一役率二十八名殘兵化裝成鬼子的壓俘隊殺入日軍陣線腹地一舉將第七聯隊司令部炸為灰燼的戰例進行過研究。並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劉浪此人單兵能力極其強悍,頭腦清晰個性堅韌暴烈,如果做為單兵或者一個小隊的領導者出現,絕對是每個軍人的噩夢。

    但無論從他的履歷上還是他那一戰身先士卒用巨大的傷亡擊潰日軍第七聯隊直屬護衛中隊的表現上看,他都沒有一個指揮官應有的經驗,還是不夠冷靜。

    他本可以壯士斷腕,留下一半人利用擁有一門野戰炮和一挺輕機槍進行陣地阻擊,另一半人利用黑暗和日軍地形不熟的形勢藏起來,等到國軍反擊的時候再現身,這樣他不僅可以避免更大的損失更能保存有用之身繼續和日寇作戰。

    而不是率領著所有人和人數裝備都佔有絕對優勢的日軍野戰,甚至還來了個尋死般的反衝鋒,如果不是國軍總指揮官張治中將軍及時派出援軍,劉浪和他的二十六名殘兵將永遠只能把勛章放在墓碑頂上。

    所以說,苟城守對劉浪若要是從抗日英雄層面上說尊敬是必須的,但若是說他這個因功升任的上校團長,套用一句現代詞,那只能是呵呵了。

    但剛才劉浪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苟城守內心深處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甚至對自己產生了極大懷疑,劉浪那天是真的不夠冷靜嗎?

    劉浪說的幾個關鍵點很簡單,但幾乎已經把打黑槍凶手的身份給擺明了。自己的連隊清一色的五年前出品的漢陽造,能擁有老套筒的方圓百里只有苟家,能從苟家拿出槍的自然不是簡單角色,不過百把米的距離還是打黑槍卻連根毛都沒打到,說明此人並不是常年拿槍的人,苟城守很奇怪自己在聽到劉浪如此一說之後就冒出的那個留著小分頭少校的形象,貌似除了他,整個潼關城就再也找不到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了。

    原來,想瞭解一個人,永遠也不能只透過紙面上的那些所謂的資料,僅僅只和劉浪說了幾句話,苟城守就完全推翻了以前自己對劉浪的判斷。劉浪,要比他想像中還要厲害的多,雖說城外的部隊挖掘工事很賣力,但苟城守其實一直並沒把這個威脅太放在心上,可結合著他們還有個如此心細如髮的指揮官的話……

    苟城守瞬間汗濕重衣,他再沒有先前的把握。至少,勘探過現場的他可沒劉浪看出的細節多。

    劉浪自是不知身邊的青年少尉因為自己的一番話會轉過如此之多的念頭,他更多的是想和那位美麗的女家主私下會晤一下……

    以獲得更多的利益。

    作為隴海線的終點站,陝西的門戶,苟家能起到的作用,太大了。

    不提劉浪是怎麼和美麗的苟家女家主以這次小小的衝突為主題唇槍舌劍將利益最大化,在男人和女人的戰爭中,但凡是不太把女人的容貌放在眼裡的男人,總會獲得最後的勝利,這是歷史上已經證明過的。但同樣,歷史也告訴我們,不把女人容貌放在眼裡的男人,幾乎和恐龍一樣……稀少。

    渭南二師的師部裡,一身戎裝,衣領上金黃色為底的領章上鑲嵌著一顆金色的三角星顯示著做為國民革命軍陸軍少將威嚴的黃傑正端起一杯茶細細品味,彷彿壓根兒遺忘了火急火燎跑來跟他匯報工作的師部直屬通信營少校營長張成海。

    張成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能在師部直屬通信營當一營主官,自然得是師長信得過的人,做為師長心腹,張成海知道,不發怒的師長要遠比怒吼中的師長更恐怖。

    上一次師長淡然喝茶的時候,下令槍斃了一個帶著手下士兵搶了老百姓幾隻雞一隻羊改善生活的上士班長,那個排長也被一頓鞭子抽得一個月下不了床。

    “成海,你來說說,這樣一個不尊軍令擅自行動的獨立團團長,我應該怎麼辦?”把張成海晾了半響,一杯熱茶終於喝完的黃傑放下茶杯,悠悠然的問道。

    如奉綸音,張成海顧不得擦額頭上滾滾而下的冷汗,稍一思索回答道:“卑職認為,師部此次派人迎接獨立團歸隊的規格本有些欠妥,頂著抗日英雄頭銜的劉浪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借題發揮無非是另有所圖,不過他所圖之事就不是卑職所能揣測的了。”小心翼翼地看了面無表情的黃傑一眼,又加了一句:“不過,他那些小伎倆,師座應該早已成足在胸了。”

    斜瞄了一眼小心翼翼說話的屬下,黃傑的臉上泛出一絲笑意:“看來,我們那位抗日英雄倒真的有幾分門道,只見了一面,還不給面子,竟然就讓我的通信營營長暗地裡給他說好話。”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張成海見黃傑如此一說,心裡頓時放鬆大半,知道自己並沒有揣摩錯師座的心意。

    師座的那句話其實說的很清楚,他根本沒有找劉浪興師問罪的念頭,否則就不是問怎麼辦,而是問怎麼罰的事了。

    至於說師部迎接規格欠妥,劉浪這才借題發揮一事,張成海倒不是真的想替劉浪說好話,純粹只是依照黃傑的心思想給師部另一個大佬添點兒堵而已。

    “好了,好了,柏副師長安排的人手的確欠妥,劉浪那小子借題發揮也無非是想從師部這兒混點兒好處。好處我可以給,但那得看他劉浪的本事,嘿嘿,老子倒要看看他劉浪有沒有那個能力。”黃傑笑道。

    順便輕描淡寫的就把劉浪這次抗令不尊事件做了個總結。

    “傳我的命令,命令輜重營所有汽車出動,不夠的用騾馬大車,在明天天亮之前把獨立團的人和裝備都給我運過來,告訴劉浪,輜重營只負責運上校以下官兵,他這個獨立團團長不在此列,有能力就自己找汽車,沒能力就給我自己跑過來,天亮之前我要是沒看到他,別怪我摘了他團長的帽子。”黃傑接著下了一道命令。

    張成海在心裡替那個牛氣衝天的胖子默哀,這要的好處倒是有了,整個獨立團上千人不用再受跋涉之苦,可胖子這個黴可是倒大了。

    師座的意思很明白,胖子最好是跑到師部,算是這次抗令的懲罰。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1章 禽獸不如啊!

    黃傑的話音未落,客廳外通信營營副匆匆忙忙把一份電報交予張成海手上。

    張成海只是斜瞄一眼電報上的前幾個字,心臟都差點兒停跳。劉浪獨立團所部兵圍潼關,他想幹什麼?那個胖子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張成海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要離那個膽大包天的胖子遠一點兒,都還沒在陝西的地上站熱乎,他就先視師部的軍令於不顧,繼而還來了這麼一出。

    不敢怠慢,張成海把電報忙交予黃傑手上。以黃傑的城府,看完電報,臉上也忍不住一僵。

    如果說先前劉浪的所作所為尚在黃傑的預料,無非是利用不符合官場上潛規則的理由找師部替獨立團這支新軍要些好處而已,但冷不丁的縱兵圍困一城,他這是瘋了嗎?軍政部怎麼會派了這麼一個做事不顧後果的愣頭青到這兒來,黃傑甚至閃過一絲念頭,是不是自己得罪了那位軍政部大佬而不自知,特意派了這個到處惹事的混蛋來讓自己背黑鍋的。

    還好,第二封電報來得很快,劉浪在潼關城外大搞土木軍事演練的理由尚說得過去,至少讓黃傑的臉色好了許多。

    “讓輜重營馬上出發,有多快給老子跑多快,順便傳令給那個混蛋,讓他也別找車了,就給老子跑過來,一晚上,足夠他跑一百里地了。”黃傑一把扯開自己的風紀扣,怒聲命令道。

    張成海一邊跑出師部會客廳,一邊在心裡準備給那位自己先前還嫉妒不已的年輕上校買上一面青天白日軍旗,追悼會專用。整整一百五十里路,看看天色,等到輜重營到達潼關,估計也是下午了,八個時辰要跑完,就算是騾馬,也得活活累死吧!

    正在和美麗的女家主“親切”會晤的劉浪這會兒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張成海在心裡給判了死刑,他這會兒已經快把臉色青白的苟賽玉逼的要上吊了。

    苟賽玉這會兒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說死胖子是看上她的人,想強迫她做那些不太好的事情倒也罷了,為了家族的延續和昌盛,只要死胖子願意負責,看在他國軍上校團長的身份,抗日英雄的光環,外加不算太醜還有幾分白嫩可愛的份上,苟賽玉還勉強能說服自己從了那個“禽獸”。

    可那知從兩人在小廳坐下開始,“禽獸”連茶都沒喝一口,就迫不及待的幹起了禽獸不如的勾當。

    滿臉“淫笑”的劉上校竟然壓根兒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就要來筆墨紙硯開始寫寫畫畫,直到一頭霧水的苟賽玉看到劉上校遞過來的作品,才知道他為何要用如此多的白紙,那絕對是個肚子裡沒墨水的傢伙。

    看著宣紙上雞蛋大的毛筆字,劉浪臉上也湧出幾分淡淡的“羞澀”,使慣了中性筆,拿毛筆的確有點兒不太順手,那怕是胖子曾經也寫得一手工整小楷,但依舊擋不住來自後世靈魂的可怕習慣。

    很快,苟賽玉就氣得臉色青白,被那個沒眼光、沒文化、沒臉皮的三無胖子給氣的。宣紙上的毛筆字丑點兒也就罷了,阿拉伯數字符號對於曾學過算學的苟賽玉也能看得懂,只是,還能要點臉不?

    不過就是拉著你的幾百號人部隊到潼關城外溜了一圈,順帶著在城外挖了幾條壕溝,連槍栓都沒拉動過,至於像紙上寫的那樣耗費如此巨大?還有,那個什麼每人高達十塊大洋的高溫補貼、土木作業煙塵補貼、假期加班三倍薪水補貼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

    若不是考慮到眼前的這個還帶著幾分“羞澀”笑意的白胖子剛才曾以一低百把自己的三百護衛差點兒沒整死幾十人,苟賽玉絕對有一拳砸花劉浪的臉,然後拔出自己腰裡還插著的兩支盒子炮將他打成個大篩子的衝動。

    獅子大開口,絕對的獅子大開口,最後合計二十萬大洋的數目不僅是要把苟家吞的連渣都不剩,恐怕把她苟大小姐填進去都尤嫌不夠。

    原來,死胖子不是有眼無珠不想當禽獸,這是打算連人帶錢一起薅的心思啊!明悟了的苟賽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女人最恨的其實不是流氓,而是看不上自己的流氓,這很真理。

    至少,從表面上看苟賽玉是這樣式的。

    當美麗女家主悟透了某上校的齷齪心思,短暫的憤怒之後,臉上浮起更多的是燦爛的笑容。

    不怕流氓要求高,只怕流氓沒底限,不露聲色等著自己開價那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有了底限,一切都是可以談的。

    “劉團長,您寫的那些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再說了,苟家不過是潼關一個小城的小門小戶而已,您要的這二十萬,恐怕就是把房子都拆了賣了也是湊不齊的。”苟賽玉輕輕的把宣紙推到劉浪面前,臉上帶著笑語氣卻極為堅定。

    “牽強嗎?現在已五月中旬,地表溫度大概在33華氏攝氏度,我大中華勞動法中規定的很清楚,為保障勞動者權益和身體健康,用人單位安排勞動者在高溫天氣下,露天工作以及不能採取有效措施將工作場所溫度降低到33℃以下的,應當向勞動者支付高溫補貼。再說那個加班補貼,我獨立團是不是還未向師部報導?那是不是還算假期?既然是假期,為了你我軍民團結做的這場軍事演練自然得給補貼不是?嗯,我知道你不知道有這條法律條款的存在,事實上也不存在,但這是國際通用標準,我的士兵們都知道,不按規矩來的話,你知道我也很難做的。”劉浪根本沒給苟賽玉插嘴的機會,噼裡啪啦自問自答把一些對於苟賽玉看來完全是瞎扯的條目全部解釋了一遍。

    苟賽玉想不發呆都難。

    那些聽著還挺是那回事兒的什麼勞動法,國際通用標準是真有嗎?為啥她連聽都沒聽過。

    看著一直胸有成竹準備跟自己討價還價的冷豔女家主發呆,劉浪差點兒沒樂的憋出內傷,這些幾十年後的共和國法律條文連自己的老百姓都沒多少清楚知道的,更枉論眼前這位民國大姐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2章 現代化招兵模式

    劉浪的指東打西徹底打亂了苟賽玉的節奏,那怕是美女家主再怎麼心如刀割,終於,在某上校獅子大張口之餘又給了顆大甜棗之後,苟賽玉最終還是簽訂了日後讓苟家賺得盆滿缽滿的“屈辱條約”。

    劉浪最終將苟家用於勞軍的資費定在了十萬大洋,和先前的獅子大張口一開價就是二十萬大洋相比算是打了個五折,這還是苟賽玉發現了劉浪在人數上的貓膩之後憤然反駁的結果,三千人和一千多人可不就是差了一倍嘛!至於說獨立團現在究竟有多少人苟賽玉沒法兒去一一數出來,只能假設有一千五百人了。

    這導致了苟賽玉以後都有個習慣,只要得空就找在獨立團從軍的苟家子弟打聽劉浪獨立團的總人數。一個人幾乎就是幾十大洋,美麗的苟家主再也不能吃這樣的悶虧了,尤其是還在和獨立團做生意的這個階段。

    十萬大洋雖然不少,但以苟家積累上百年的財力,也不算特別的傷筋動骨,能以這樣的代價就把一個幾乎能覆滅整個家族的瘟神送走倒也值得。

    更何況在資獨立團十萬大洋之餘,劉浪還有個附加條件,要苟家負責幫他招募500精壯小夥從軍,條件倒也不複雜,家中獨子不要,有過偷雞摸狗記錄的不要,不能在三炷香之內,圍著周長達5000公尺的潼關城跑上三圈的不要,若達到500名額,依照五十大洋一人計算,可從十萬大洋中扣除。

    也就是說,如果500人招滿,苟家就只用出七萬五千大洋。只用幫著招兵,而且劉浪給出的每月十五大洋的待遇甚至比駐防潼關的士兵軍餉還要高三分之一,這是雙方互利的事兒,自家還可以少出兩萬五千大洋,這也是苟賽玉捏著鼻子答應劉浪的原因之一。

    但若是沒招滿,或者是有人沒達到要求被遣送回家,那不僅被送回家的士兵不算名額,其餘留下的所有人也只能按更低標準計算了。當然,為了給苟家更多的希望,劉浪也定了個按百人等級計算的標準,比如400人以上,按40大洋每人計算,300人以上30,200人以上20等等。

    但劉浪其實壓根兒沒打算省錢,有七十年後各大中高職院校運行多年極為成熟的招生獎勵政策做底,在金錢的刺激下,別說500人,就是5000人,勢力在方圓百里都首屈一指的苟家都能把人給弄來。

    看苟大小姐在聽說劉浪還有這個附帶條件之後美麗鳳眼裡綻放出的渴望就知道,如果可以,獨立團一千五百的兵源都從潼關縣出都成,那能減去整整七萬五大洋好吧!苟大小姐的算術一直都是一流的。

    其實劉浪從一踏足潼關的地界,就打上了在潼關招兵的主意。

    沒別的,只因為這裡是陝西,是關中,是華夏曆史上最為悍勇的大秦士卒誕生之地。在國破家亡之際,曾腰懸頭顱提刀奮勇殺敵領功的大秦士卒的後代需要挺身而出再現他們祖上的榮光。

    劉浪的記得後世著名的軍網鐵血論壇上曾對中國各省士兵在歷史上的戰鬥力有個討論帖,陝西人、四川人、廣西人、山東人、湖南人、湖北人在論壇裡各種引經據典證明著自己祖先的強悍,其實那都有些偏頗,戰鬥力這玩意兒除了士兵更重要的是指揮士兵的將軍。明朝中後期不停犯境的倭人曾殺得數倍於己的官兵望風而逃,但名將戚繼光卻能率領著區區三千人就將江浙一帶數萬倭寇殺得潰不成軍,聽到戚家軍的名號就遠遁海外不敢來犯。

    不過,身為四川人的劉浪對陝西人的好感更多則是來自於他曾經的教官,那名面相憨厚卻狡詐多智的陝西人,那個和劉浪同生共死數年亦師亦友的人,在整個中隊被分裂組織以其三號人物為誘餌誘入高達800人的包圍圈之後,身為最高指揮官的他毅然的選擇了他平生最愚蠢的方式,以他為首的十五人小隊建立起了整個龍焱中隊的最後阻擊陣地。

    沒錯,壯士斷腕,不過,陝西人教官斷的是自己,他用自己和其餘十四人的性命,保存了其餘四十人的生命。也避免了龍焱中隊成為華夏第一個成建制被恐怖分子殲滅的特種部隊,那不光將是整個龍焱的恥辱,更會成為整個華夏之恥。

    這也是那天深夜面對日寇整個中隊的追殺時,並不是劉浪不知道,而是他根本不會採用苟城守所想的那種方式,為了國家的榮譽,他已經拋棄過戰友一次,而這次,他選擇和戰友們一起坦然面對死亡,那怕是上帝剛剛給他開了一扇門。

    就當開那扇門的時候碰到了腦袋了吧!

    年輕的苟連長並不知道,其實,有些時候,選擇生比死還要不易。當你看見朝夕相處的戰友一個個倒在你面前的時候。

    無論是那個省的戰士,在自37年以來8年的抗日戰爭期間,其實都綻放出了他們的光彩。300萬出川只回來200萬的川軍,以2萬兵力力抗日寇15萬大軍血戰桂林,以1萬2千人陣亡代價斃殺日寇1萬3千,傷9千人的廣西桂軍,以近三十萬人馬參與淞滬會戰、武漢保衛戰、南昌會戰、長沙會戰……等大型會戰,能活到抗戰勝利的卻是寥寥的湘軍等等。

    在劉浪看來,在那樣的8年,他們雖然都有不同番號,但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華兒郎。

    劉浪是人,人自然有私心,因為懷念教官,他選擇了在潼關招500新兵。軍政部給他的軍令就是可以就地募兵,獨立團隸屬於駐紮於陝西渭南的二師,自然不算違規。

    當然,劉浪沒有白訛錢也沒有白使喚人,同時還丟給苟家一個甜棗,日後從上海經隴海線運來的獨立團一切物資,皆由苟家負責運送,運費從優。

    苟賽玉這會兒當然還沒把這顆甜棗太放在心上,不過一千多人的物資,一年到頭兒能賺幾個錢?不過本著蚊子小了也是肉的原則,同時還能和劉浪這個黑心國軍上校交好,苟賽玉還是狀做欣喜的接了這單長期生意。

    事實上只過了不到一個月,苟賽玉就發現,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人不算多的獨立團,卻和他們的胖子長官一樣,是個貪吃的怪獸,光運送的糧食,都足夠一萬人吃上一年。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3章 反面男配永遠是倒霉的

    和苟賽玉終於談妥了的劉浪心情不錯,五百新兵將會和第一批從上海運過來的物資一起由苟家武裝運送到廣元獨立團的駐地。

    苟賽玉心情也不錯,剛才還很貪婪的劉浪難得的大方了一回,竟然答應先支付了一部分運費,兩百枝漢陽造和兩挺捷克造和五千發子彈,有這樣一批軍火支持,相信除了正規軍,沒那個山頭的綠林好漢們能吃得下了。

    劉浪當然不是突然變大方了,而是500新兵和依靠記賬方式從杜月笙杜老闆那兒弄來的第一批物資絕不容有失,那可是獨立團在川省立足的根本。

    至於說損失的槍支彈藥,劉浪並不發愁,師部的頭頭們絕不至於讓獨立團光著兩隻手去四川駐軍吧!此去川省,山高路遠樹高林密,綠林好漢們可是不老少,要是堂堂中央軍被一群土匪給搶了,那才貽笑大方呢?

    想到這兒,劉浪乾脆膽子更大一點兒,低聲給尚在計算得失頗有些肉疼的苟賽玉說了自己的想法。

    苟賽玉目瞪口呆,這劉浪的膽子真是肥得沒邊了。他明目張膽的糊弄自己長官自己管不著,但是,這樣把整整一個團的裝備都存在苟家就真的好嗎?

    別看現在各地豪強都以武裝護院的名義給自己的家丁護衛們都配的有槍,當地駐軍得了孝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拿著只能打兩三百公尺的老套筒和拿著20毫米機關炮完全是兩碼事好吧!苟家拿著這批軍火完全能和正規軍一個團打一場。她苟家現在雖然內憂外困有些困難,但沒想造蔣大總統的反那?

    “劉團長,這樣做不太合適吧!”苟賽玉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保管三日,保管費一萬大洋,從苟家支援我獨立團的軍費裡扣除。”劉浪很直截了當,臉上的肥肉抖動著表示他為自己的果決很肉痛。

    “成交。”苟賽玉也回答的毫不遲疑。

    別說一萬大洋,就是五千,被劉浪訛詐的快發狂的女家主也能第一時間答應。

    看到劉浪那張一臉尚在表示肉痛的臉,美麗女家主再度產生一種一拳砸他那張肥臉上的衝動,驢日的,老娘賺老娘自己的錢,你整那麼肉痛幹啥呢?

    爆粗口,有時候真的能發洩某種極度不爽的心情啊!在心裡怒罵完的苟賽玉心情稍稍爽了一點兒。

    重要的事情談完,接下來自然是追究引發兩軍衝突始作俑者的責任了。正義終將戰勝邪惡,每個電視劇每部小說裡都必須有的橋段,事實上亦是如此,雙方都必須要一個這樣的倒霉蛋來負責。

    這個人當然只是告黑狀的苟得富了,已經被劉浪打過照面的苟得富在雙方開始交談的時候就想溜,可惜他這個家族直系男丁在家族裡的地位真的不咋樣,精明的劉總管早就盯著他了,事後要找替罪羊,家主自然是萬萬不能的,最合適的那當然就是這個地位比較合適的倒霉蛋了。

    和朱元章預計的一樣,根本還沒等自家大姐發飆打斷另一隻胳膊,苟得富就極其主動的一五一十的把幕後的主謀供的乾乾淨淨。

    劉浪還真沒想到自己的那位被上帝關上一扇門的同學還有這膽量,竟然敢火中取粟挑動兩軍大戰,其唯一目的只是坑一個長期未見的同學,這是上帝關上門的同時還擠了他腦袋吧。

    以己度人,劉浪根本無法想像當一個平時極有優越感的人遇見一個昔日遠不如自己的卻發現自己被毫無反抗的碾壓後熊熊燃燒的妒火,那幾乎可以燒燬整個世界,跟隨在劉浪身邊的紀雁雪更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紀雁雪並沒說話,但戴著軍帽留著齊耳短髮英姿颯爽在眾多五大三粗男兵映襯下更顯嬌媚的紀雁雪那裡能逃脫朱元章的視線?擁有戰功,官至上校團長,還能追到大學裡的一枝花,而這一切都是昔日被自己欺負的鄉下土財主的兒子所擁有的,朱元章要是不嫉妒的發狂,那還真就不是他了。

    至於說為何如此確定劉浪搞定了紀雁雪,只看紀雁雪看都沒看自己,臉上卻蕩漾的都是喜悅就知道了。

    不得不說,心胸越狹窄的男人,直覺越敏銳,他的判斷精準無比,紀雁雪和劉浪有一腿,只不過是目前還在相互試探不像他想像的已經乾柴烈火早已滾床單了而已。

    不提被苟賽玉臉色鐵青命令拖下去執行家法的徹底配角苟得富,另一個被全城搜捕的配角朱元章本應該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正火急火燎尋求脫身之法的時刻。

    苟城守能迅速上位連長,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在劉浪還在小廳裡和族姐談判的時刻,他就下令全城搜捕朱元章。雖然朱元章是少校師部副官,聽說還是柏副師長的身邊人,但苟城守知道,劉浪兵圍潼關的動靜可是不小,消息可能早就傳到師部去了,以黃浦一期出身的師長黃傑的能力,自然不可能相信劉浪所說的軍事演練的。

    不是軍事演練,那一個團全副武裝和一座城對峙就必須得有人來負責,不說獨立團新來,就光看看劉浪胸前別的那枚青天白日勛章,苟城守也不認為師部會找這位頂著抗日英雄光環的上校團長的麻煩,那罪責自然只能全部落在苟家身上。

    苟家看似家大業大在潼關風光無量,但苟城守深知,在那些手掌精銳之軍的國軍高層們面前,苟家這樣的豪強其實只不過是一隻肥羊,想宰來吃只需要一個對上能交待得過去的理由罷了。

    不管是因為苟家,還是自己在軍中的前途,苟城守都不會允許這種事兒發生,那就只能找出幕後的真兇。別說朱元章只是個小小的副官,這會兒就算是柏副師長親至,恐怕也阻止不了苟城守的決心。

    “狗日的苟城守,狗日的苟家,有本事你們別讓老子回去,這筆賬老子給你們記下了。”躲在一間小屋裡的朱元章透過門縫看著門外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和護衛們逐漸遠去,憤怒的咒罵著。

    沒能及時溜出潼關是因為外面還有獨立團的存在,再過上一個時辰應該就可以出城了,但朱元章沒料到他還沒等到獨立團撤兵,潼關城裡竟然來了一次大搜捕。還好他聰明的先躲起來觀察了下形勢,沒有像平常一樣大搖大擺的靠著領章上的少校軍銜罵他們不長眼。貌似,他們要逮的,就是少校。

    脫去軍服,捏著鼻子穿上搶來的老農還冒著酸臭氣息的粗布短褂,朱元章憤怒而憂心的透過門縫看著門外。

    眼睛突然一亮。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4章 人質(1)

    不是因為門外朝這邊走過的漂亮妞兒讓朱元章眼前一亮。

    雖然齊耳短髮穿著蔚藍色軍裝繫著武裝帶顯得腰細臀圓的紀雁雪在這座灰撲撲的關中小城裡的確明媚了即將逝去的春色,但對於急於脫身的朱元章來說,他的腦門並沒有完全被上帝他老人家關門時夾壞掉,在這個時候還去想什麼美人不美人的事。

    現在那怕就是一頭豬,只要是能讓他脫身,那都能讓朱元章的眼睛燦若星辰。

    想從這個小城裡脫身,身上沒帶槍的紀雁雪可不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嗎?

    有了紀雁雪,她的姦夫劉浪敢不心存顧忌?這可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朱元章只差仰天大笑。

    至於說紀雁雪身邊那個豆芽菜一般的小兵,朱元章根本連看都沒看,那小身板,不用槍,朱元章都有信心一巴掌把他扇南洋去。

    只要讓他出了潼關城,天下之大,他何處不能去?更何況光憑苟得富那個軟蛋一家之言就能定他的罪?有拿了他不少孝敬的柏副師長在其中轉圜,再大的事兒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回頭看看被自己綁得牢牢的躺在柴房的老夫妻,朱元章理了理被發膠定住的小分頭,慢條斯理的打開門,很紳士的拔出自己麻繩褲腰帶上別著的勃朗寧手槍指著愕然站住的兩人,得意地說道:“紀同學,你好啊!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竟然在這兒又碰到了。”

    雖然眼前的人打扮的很怪異,一身普通陝北老農的尋常打扮,但卻頂著個涇渭分明猶如楚河漢界一般劃好邊界的小分頭,紀雁雪還是認出了自己先前已經見過卻沒上前打過招呼的老同學朱元章。

    如果說以前劉浪厚著臉皮狂追不捨讓紀雁雪不勝其煩的話,那朱元章動不動就拿出城防司令公子的派頭壓著同學們的做派就是讓紀雁雪作嘔,相比較而言,那時也不怎麼逗人喜歡的土財主胖子可比眼前這位要順眼的多了。否則個性還算溫和的紀雁雪也不至於見了老同學連聲招呼都懶得打,實在是朱元章上學時太令人厭煩了。

    從古至今,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她可以重新喜歡一個以前不怎麼喜歡的人,但若是讓她厭煩,很有可能這輩子她都會厭煩那個男人了。

    朱元章很不巧的就成了那一個。

    被一個厭煩透頂的男人拿槍指著打招呼,紀雁雪自然不會真的傻到再純粹的把他當成昔日同窗,心思電轉,馬上聯想到潼關城裡的滿城搜捕,絕對和眼前極為狼狽的朱元章脫不了干係。

    下意識地側移半米,把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小貓擋在身後,臉上一片平靜:“元章同學,你覺得老同學見面就拿槍指著合適嗎?更何況,你我現在可都是二師的同僚,你覺得黃傑黃師長知道了會怎麼想?”

    “嘖嘖,人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一個死胖子劉浪已經祖墳冒青煙走了狗屎運當了個狗屁團長,沒想到紀家大小姐現在也會明裡暗裡借勢壓人了。十九路軍的蔡軍長還真是教導有方啊!”朱元章臉上一片揶揄,嘖嘖調侃道。一邊說,一邊大步上前,把槍口沖充滿憤怒眼神緊盯著自己的小貓一擺:“小呆逼滾一邊兒去,再瞪老子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了。”

    “你想傷害紀長官,就先殺了我。”小貓突然站到了紀雁雪身前,身形略微有些顫抖顯示著他對槍口的恐懼,但依舊堅定的說道。

    這是剛從軍幾天的莫小貓第一次面對敵人的槍口,莫小貓也知道那個醜男手中的小手槍的威力,大個子這幾天得空就給他惡補國軍各類武器裝置,醜男手中的營級以上軍官才有資格佩戴的勃朗寧M1911小手槍也在其列。

    11.43MM口徑,初速250公尺每秒的子彈能把自己的腦袋打成一顆爛西瓜,小貓現在還記得大個子給自己描述那把小手槍打鬼子腦袋,環著的雙手猛然一分的恐怖場景。

    想到這裡,莫小貓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那可比他曾經端過的獵槍威力要大多了。

    不過,在巨大的恐懼面前,莫小貓更記得胖子長官說過的一句話,身為軍人,保家衛國就是軍人的職責,堅守軍人應盡之責身死亦在所不惜。保家衛國的概念莫小貓還不太懂,但他自己加入國軍的理由他很清楚,殺鬼子為喪身於戰火中的父親報仇。而現在,保護紀長官,就是自己的職責,那是團座在分別時專門交待過的。

    所以,初入軍營沒幾天的莫小貓依舊堅定的站到了槍口前,因為軍人的榮譽。

    “咦,劉浪那個呆逼帶的兵也是呆逼是吧!行,爺成全你。”朱元章不怒反笑,眼神現出一絲殘忍,拇指用力扳開了手槍的保險。

    越是敵人,越見不得對手的硬骨頭,每個大反派的心思幾乎都一樣,必須看到對手跪舔,才能出胸中的一團惡氣。

    當然,能被認為正面的一方骨頭必須硬到底,否則就是同流合污了。莫小貓的骨頭比朱元章想像中還要硬,單薄的身子顫抖的更厲害,眼看就要被巨大的恐懼壓崩潰,可偏偏就是不退,腳牢牢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朱元章,如果你認為打死我們兩個有利於你出城,那你就別廢話了,開槍吧!”紀雁雪冷冷的看了這個昔日同窗一眼,徑直說道。

    已經經歷過血肉戰場的紀雁雪明白,面對敵人的槍口,軟弱只會成為敵人開心的調料,想要活,必須得先要不怕死。

    紀雁雪不怕死,只是想到自己有可能馬上就要死在喪心病狂的朱元章手下的時候,紀雁雪心裡禁不住還有些淡淡的憂傷,還沒來得及報胖子的救命之恩呢?

    還有,剛才遠遠的看到混蛋胖子和那個身材高挑的陝西女人去談事情了,聽說,那個陝西女人二十五六歲還沒結婚呢?

    不得不說,女人的腦洞一向挺大的,自己都被人用槍指著了,紀雁雪腦袋裡還竟然閃現出和這完全不搭邊的東西。

    也不知道還在得意中的朱元章知道之後會不會放棄挾持這個腦袋完全“壞掉”的女人質的打算。

    反正,這就是女人,男人永遠也不會懂的女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5章 人質(2)

    “打死你?打死你簡單,可是那個胖子現在變得很厲害呢!連槍都打不死他,你說,沒你帶路怎麼行?”朱元章笑了,魚泡眼裡閃動著凶殘的火焰。

    想起那個未卜先知在自己還未扣動扳機就做出閃避動作的胖子,朱元章就禁不住脊背有些發涼,如果不是無意中碰到紀雁雪這麼好一個護身符,朱元章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忍不住先向劉浪低頭,韓信不也是受過胯下之辱,最終才將自己的仇人一一滅掉的嘛!為了活命,朱元章對韓王的曾經亦有模仿之意。

    但現在終於不用學韓信了,有了紀雁雪當護身符,他朱元章不僅可以堂堂正正走出潼關,還要眾目睽睽之下摟著他的女人走出去,狠狠的給該死的胖子一個響亮的耳光,再怎麼牛逼,還是要為了一個女人給他低頭不是?

    “原來朝劉浪開黑槍的就是你?”紀雁雪終於色變。

    獨立團都聽從劉浪的命令撤出了潼關,唯獨紀雁雪和莫小貓兩個走入了潼關的居民區沒接到消息,等到他們兩人察覺不對時已為時過晚,潼關的大門已經封閉,兩軍對壘氣氛緊張。紀雁雪和莫小貓自然不會傻不呼呼的給劉浪添麻煩,兩人躲入這雙老夫妻的民居,善良的老夫婦二人將兩人藏了起來,直到危機解除,兩人才上街打探消息,知道了全城搜索打劉浪上校黑槍的凶手。

    紀雁雪感念老夫婦二人的善良,特意回來和兩人道別,沒想到碰到了拿著槍的朱元章,思及於此紀雁雪臉色又是一變,“你把王爺爺他們怎樣了?”

    “哈哈,紀同學你可真是好人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別人,放心,兩個老東西身子骨硬朗的很,短時間內死不了。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朱元章縱聲大笑。

    在他看來,紀雁雪這種善良簡直就是種愚蠢,一個連自己都不關心的人,除了愚蠢,還能用什麼來解釋?

    不得不說,大反派的想法往往還有幾分道理,很人性,從自身角度出發的話。不過,如果只會自己而活的話,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捨身取義這個成語了,有些人之所以名留青史,正是因為他們是為了別人。

    人類本是自私的動物,卻因為他們的存在,選擇了模仿,學會了燃燒自己照亮別人。這也是在強勁的外敵入侵之時,華夏雖死傷數千萬人,但依舊抵抗不止反抗不息,使更多的人依舊可以在這片土地生存繁衍生息。

    這個道理,自然不是朱元章這樣已經“毅然”站在反派人物立場上的人所能懂的,如果懂了,他就還不是他了。

    “放他們離開,我跟你走。”紀雁雪臉色恢復平靜,淡淡的說道。

    “好,只要你乖乖的配合,一切都好說。”朱元章得意的點點頭。人質能主動配合,那自然是極好的,他也不想和紀雁雪玉石俱焚,玩弄過不少女人的朱元章對女人還是比較瞭解的,當女人犯起“蠢”來,那真的是“蠢”的不可救藥。

    以感性為主題的女人自然和理性思維佔主導地位的男人不在一個思維頻道上,正如同女人有了情才會有性,而男人,隨時可以脫掉褲子一樣。

    “你,可以滾了,去告訴劉浪,恭恭敬敬送老子離開,老子留他女人一條命,否則,他女人可要死在他手裡面了。”朱元章朝莫小貓擺擺槍口道。

    莫小貓倒也果決,見紀雁雪朝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離開,深吸一口氣,狠狠的瞪了朱元章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轉身瘋狂的朝城門口方向跑去。

    “你看,人是多自私?只要自己不死,那會管他人死活?虧得剛才還裝得很硬氣的樣子,紀同學,你得感謝我給你上了一課。”朱元章嗤笑著將槍頂上紀雁雪的腦後,用力一推:“走吧!天色不早了。”

    等劉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朱元章和紀雁雪已經到了城門口,至少有超過五百枝步槍在指著他們。

    當然,都是關掉保險的,打死朱元章事小,紀少校卻不能少一根汗毛,這不光是憤怒的幾欲發狂的獨立團戰士們的想法,苟城守的連隊自從側面打聽到那是劉浪劉團長的女人,更是心裡把這個師部副官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完全是找事情嘛!剛才都快嚇尿好不好,現在驢日的搞的還嚴重,還讓人活不?

    “朱元章,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放她走,我陪你出城。”匆匆趕到的劉浪面沉如水,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傻?”朱元章一手持槍頂著紀雁雪的頭,藏在紀雁雪身後露出半張臉問劉浪。

    劉浪點點頭。

    士兵們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長官點頭,能問出這話的,都特麼不怎麼聰明。

    “傻你麻痺,老子有女人不欺負,換你個死胖子欺負,那老子才是真傻了。”差點兒被氣吐血的朱元章面部都有些扭曲的怒吼道。

    劉浪這個點頭真的能把人氣出內傷,要不是看到周圍的士兵之前紛紛關上槍支的保險,朱元章還真的以為抓到假的劉浪的女人。否則,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怎麼還敢如此調戲人?

    還交換人質,真以為他是傻了嗎?朱元章早已把劉浪視為洪水猛獸一般的人物,那會還敢讓劉浪近身?那怕是拿槍指著也不太保險,朱元章覺得柿子就得撿軟的捏才應該是最正確的事。

    “好,那我讓你出城,但你信不信,如果你敢碰紀少校一根手指頭,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別說你那位貴為城防司令的爹救不了你,就是比他還大的官兒,誰敢擋我,我殺誰。”劉浪金屬質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在和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話別。

    可任誰都能聽得出話裡透骨的寒意和森然殺意,所有人都能感覺出劉浪的決心,如果朱元章敢做,劉浪也一定會照他所說的話去做。

    如果沒有見識過劉浪驚人的回手一槍,朱元章或許只把劉浪的話當做一個笑話,可實力強又能怎樣,還不是乖乖的目送自己離開?朱元章鼓足著勇氣很想反駁一下劉浪,但話剛到嘴邊卻又對上劉浪古井不波的臉上那雙平靜的眸子,朱元章竟然只是干干的張了張嘴變成了一句話:“那我們走著瞧。”

    猛獸的咆哮才能讓人驚懼,弱雞的尖嚎只不過是臨死前的哀嚎,這就是對話的兩人留給所有人的感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6章 人質(3)

    目送著朱元章挾持著紀雁雪走出城門,走到空曠的田野。

    那裡,已經距離城門足有400多公尺的距離,原本城外還在搞土木作業演練的獨立團所有人等都撤到了一千五百公尺以外。同時,依照朱元章的要求,苟家送來了苟家最優質的駿馬,一匹雪花驄,能保證他連夜跑回師部。

    或許,朱元章根本沒打算回師部。傻子都知道,犯下這麼大的事兒,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柏副師長都沒可能完整的保下他。

    被劉浪打擊多了的朱元章很謹慎,雖然距離已經很遠,但朱元章依舊先躲在馬後然後讓紀雁雪上馬面對著城牆他再躍上馬背,策馬又朝城門外跑了幾十步,確定馬匹沒任何問題。

    朱元章臉上終於綻放出得意的笑容,什麼狗屁獨立團,什麼狗屁抗日英雄,在他朱元章的智慧面前,還不都只能當孫子?身旁的雪花驄是苟家最神駿的駿馬,而苟家其他的馬匹最少也在兩里地之外,他已經警告過,除了身前的這匹馬,但凡他聽到其餘馬嘶,他就會開槍。

    在這個除了馬匹沒有車輛的小城中,現在他朱元章就是最強的機動力量,下一刻,他就會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再沒人追得上他。

    視力遠超常人的劉浪很清晰的看清了朱元章臉上的笑,笑容裡蘊含的不光是得意,甚至,還有一絲——殘忍。

    “拿槍來。”劉浪一直平靜的眼神裡彷彿有火焰在跳動。

    朱元章已經越來越瘋狂,一個瘋狂的人,什麼都有可能幹得出來,腎上腺素的急速分泌,會讓絕大部分正常人爆發出常人沒有的力量,同時帶走的是正常人的思維判斷。

    這個時候,再把希望寄託在朱元章能遵守他的承諾上無疑是愚蠢的,劉浪不能允許自己犯那個低級錯誤。

    整整450米的距離,如果是後世的10狙,甚至就是一把武警專用的85狙,劉浪都有把握一槍打爆他的頭。

    可是,現在他手裡拿著的,只是一桿漢陽造,一桿有著1800標識實際有效射程其實只有300米的漢陽兵工廠1926年制仿德國88式步槍。劉浪很明白,遠遜三八步槍460米射程只有300米射程的漢陽造之所以能在抗日戰場上能和三八式抗衡了八年,憑藉的最大優勢就是威力。

    可這威力本不是設計者的初衷,而是工藝設計上的一種缺陷,是在設計中誤打誤撞形成的。由於當時中國兵工廠製造槍械的工藝不夠精細,漢陽造的彈道不夠穩當,有些搖晃,射出去不直。子彈打出去後,一直處於搖晃飛行狀態,準頭不夠。但只要打中敵人,子彈就會在敵人人體組織裡面亂飛。表面上看是打了一個眼,實際上卻由於子彈在身體裡亂竄,形成的卻是一個大窟窿。這樣一發子彈下去,就是一個血窟窿,根本止不住血。

    漢陽造的這個特質,拿到戰場上到還不是太大問題,但用到這裡,就是最大的問題,如果到萬不得已,劉浪也只有一槍的機會。勃朗寧1911近距離射擊的威力幾乎能打死一頭強壯的公牛。

    看著一里外的兩人一馬,劉浪破天荒的手心微微出汗,這情形幾乎比他當日用一桿AK47狙殺500米外的匪徒還要糟。 AK47的有效射程雖然也只有400米,但平直的彈道讓AK47曾經有在800米的距離上一槍命中敵人的記錄。

    可現在,劉浪手裡只有一桿彈道並不穩定的槍。

    但劉浪依舊堅定的舉起了手中的槍,瞄準了射程之外的人影。

    沒有電子的時代最大的好處可能就是近視眼少,朱元章也看到了城頭上的胖子舉槍的身影,不由哈哈大笑,他還從未聽說有誰能在一里地的距離能用槍打中目標過,劉浪還真的把自己當神了。

    用力一推,將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紀雁雪從馬上推倒在地,一手拿槍指著紀雁雪,抬起頭衝著500米外的劉浪高聲喊道:“劉浪,你給我看好了,這是你的女人,但你卻救不了她,現在如果她求我,我就放過她怎麼樣?”

    朱元章的聲音雖然喊的聲嘶力竭,但想傳到一里地外還是有些困難,也就是劉浪耳力極佳,也只聽了個模模糊糊,但看他得意而又猙獰的模樣,用屁股想,所有人也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思。

    站在城頭的獨立團的官兵們有些躁動起來。

    劉浪深吸一口氣,鼓聲大喊:“朱元章,如果你現在就走,我可以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只要,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劉浪的聲音不是特別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包括遠在幾百公尺外的朱元章和紀雁雪。而且劉浪的聲音很平靜,彷彿,紀雁雪被朱元章從馬上推下,沒激起他任何的情緒變化。

    也只有最靠近他的遲大奎和趙二狗等人看到他握槍的手青筋盡露,知道,劉浪心裡怒極,極怒,一如當日他看到戰壕裡被日寇虐殺的戰士一樣。

    “哈哈,紀雁雪,你聽到沒有,你那位胖情人很憤怒呢!威脅我以後別在他面前出現。這樣,我給你個機會,你當著我的面喊三聲劉浪是頭肥豬,我掉頭就走,饒了你,你看怎樣?”朱元章獰笑著看著摔倒在地依舊倔強著一聲不吭的紀雁雪說道。

    紀雁雪輕蔑的掃一眼滿臉猙獰的朱元章,突然笑了。笑顏猶如寒冬中綻放的臘梅花,朱元章禁不住一呆。

    他不得不承認,劉浪的眼光很不錯,紀雁雪的確是個美女,尤其是笑的時候。不過,這笑容可不是給他的,朱元章心裡很明白。

    “你是不是覺得劉浪和一年前不一樣了?是不是覺得和他相比,你弱的就像一隻老虎嘴邊的小雞?是不是就算隔了一里地心裡也不踏實,怕被他一槍打死,所以你拚命叫囂,也不管他是聽不聽得到?朱元章,你很可憐你知道不知道?那怕你就是騎著潼關最快的馬,你也逃不過劉浪的槍你信不信?”

    紀雁雪的話讓朱元章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兒竄到天頂蓋,實在是,她說的每句話都直擊他的心底。

    接著,就是一股怒氣,前所未有的怒氣,被劉浪看輕,還被劉浪的女人看輕,朱元章猛然舉槍,狂怒著道:“對,你說的很對,我怕他,我怕死他了,我也不敢殺你,可我能打斷你的腿,我不知道當劉浪看著一個斷腿美人的時候,他會怎麼哭。”

    手指悍然扣動了扳機。

    與此同時,五百米外的劉浪眼裡迸發出一層濃郁的血色,毫不遲疑的舉槍,開槍。

    “呯,呯”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q781009 發表於 2019-8-9 22:49
第117章 莫小貓

    槍聲都很清脆,隸屬於漢陽造。

    人都好好的站著,倒下去的只有馬。

    漢陽造特殊的圓制彈頭從雪花驄碩大的馬眼射進,有些飄忽的彈道將馬兒大腦瞬間攪成一團漿糊,轟然倒下只有四肢還在抽搐的馬屍證明了漢陽造的1800標尺並不是擺設。

    劉浪沒把握一槍幹掉朱元章,但他用精準的槍法告訴所有人他可以留下朱元章。

    留下,比死去還可怕。

    這幾乎是每個人下意識的想法,整整一里的距離,竟然可以一槍把馬幹掉,劉浪超乎所有人想像的槍法讓人驚懼。可劉浪不打人偏要打馬的噴薄怒意更讓人心底發寒,如果自己是朱元章,一定會拿起槍自我了斷得了。

    沒看他現在都已經像一個瘋了的大馬猴一般在原地蹦來蹦去的了?他一定是因為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的發狂了,他本可以騎著馬揚長而去的,如果他不是要對紀長官下毒手的話。

    沒有人會認為紀雁雪會在朱元章的槍口下倖存,不過兩米的距離,就算是頭豬,也能一槍命中吧!

    可是,為何紀長官還站得好好的?連個踉蹌都沒有?難不成朱元章手裡的勃朗寧只是個樣子貨?所有人大腦裡瞬間冒出一連串的疑問,也無法解釋眼前不太科學的情景。

    只有劉浪如釋重負的笑了,聽到同為漢陽造的槍響,劉浪就知道,他賭對了。

    不是賭對自己一槍能幹掉雪花驄,而是他終於賭對了人,一個誰都意想不到的人。

    自打莫小貓衝進苟家把情況跟他說清楚,並極力要求一把槍去救紀雁雪開始,劉浪就開始賭。根據挾持人質匪徒的心理,他們注定是要離開他們認為危險的地方,七十年後的匪徒不是要汽車就是要飛機,而這裡,貌似除了馬,就再也沒有可以比人跑得更快的了。朱元章要出城要馬的要求,可以說完全在劉浪的意料當中,甚至他最終所站的位置,劉浪都已經給他算死。

    所有的反派,在走之前,都必須得跟主角廢話一通,那並不是因為他們非要留給主角搞定他們的機會。從心理學的角度,那叫宣洩,從巨大的恐懼中脫離開以後,是正常人都會宣洩,用羞辱對手的語言動作來宣洩自己曾經遭受到的恐懼。

    只不過劉浪沒想到朱元章很謹慎,足足離開自己的視線達一里路之遙,超過了自己能一槍斃敵的距離。

    劉浪只能賭,賭拿著槍已經潛伏到獨立團挖掘好的工事裡的莫小貓,離城門越遠的同時,離他越近。

    新參軍的莫小貓從未說過他會打槍,但他左眼習慣性眯起的動作讓劉浪甚至不自覺的有種錯覺,這小傢伙不會從娘胎裡都開始用右眼瞄準了吧!那是只有當過狙擊手的劉浪才能感覺出的一種特質。

    當然,劉浪也不得不賭,除了莫小貓以外,整個獨立團槍法最精準的老兵們他已經沒時間去通知潛伏了。

    現在,兩聲漢陽造的槍聲響起,證明他終究是賭對了,勃朗寧M1911自然不會是樣子貨,這個時代雖然已經開始流行山寨,但勃朗寧這種高檔貨,國內真的還山寨不出來,否則也不會只裝配於營級軍官以上了。

    莫小貓從壕溝中一躍而起,端著槍逼向擺動著手正在痛呼跳躍的朱元章。

    手中的漢陽造真是把好槍,比他曾經拿了六年的土銃獵槍可好了太多。父親曾經跟他說過,當猛虎餓狼張開大口最凶惡囂張的時候,其實也是它們露出最大破綻的時刻,此時開槍,子彈能透過它們的巨口直接接觸它們最柔軟的內臟,然後,一槍斃命。

    長官臨走的時候也告誡了他一句,人類的大腦中槍,距離他徹底死亡也還有三秒鐘的時間,生物肢體的本能抽搐,依舊有可能讓他扣動扳機。

    於是,莫小貓選擇了在朱元章獰笑著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擊中他扣動扳機的手指,手指都沒了,肢體再怎麼本能抽搐,也和扣動扳機無關了。

    為了這一槍,莫小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已經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的時間不長,但莫小貓卻彷彿過了整整一個世紀。因為,這次他的目標,不再是一頭狗熊或者是一頭野豬,而是一百尺開外的一根手指。

    槍口的對面是紀長官,那個美麗溫柔的女子,不僅僅只是長官,在莫小貓眼裡,那還是已經遠嫁他鄉只能留在記憶中的大姐。

    這一槍,不容有失,那怕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也不容有失。

    莫小貓打出了他這一生中,自認為最精準的一槍。

    雖然在以後的許多年中,他打出了更精準的無數槍,有1000公尺之外打爆了日軍中將的頭顱,亦有500公尺之外,連續擊斃一個滿裝日軍小隊的驚人紀錄。

    可被奉為世界狙擊之王的“無常”組合超級狙擊手依舊認為,這一槍,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槍,也是最準的一槍,沒有什麼紀錄能夠超越。

    這一槍也足夠準,准的讓劉浪事後勘察時也禁不住滿頭冷汗。他沒想到莫小貓如此大膽。

    圓頭子彈跨越了100公尺的距離,狠狠的以近乎完全垂直的角度撞擊到勃朗寧圓孔式的扳機上,打飛了扳機的同時,也帶走了朱元章剛準備發力的手指。

    可若是稍微偏差一絲一毫,子彈巨大的衝力就完全可以代替手指發力,在擊壞扳機的同時,引發手槍射擊,更可怕的是,由於手槍受到衝擊的緣故,槍口稍一晃動,11毫米口徑的子彈帶走的極有可能是紀雁雪如花的生命。

    但紀雁雪很幸運,莫小貓的槍法比絕大部分上過無數次戰場的老兵還要准。

    朱元章很倒霉,劉浪比他厲害的,不僅有他手裡的槍,還有他手下的兵。

    一個槍法亦超出普通人想像力的兵,那個他喊著小呆逼的小兵。

    當看到自己曾經放走過的小兵端著槍從百米外的戰壕裡朝自己衝過來的時候,捧著手掌無比痛楚的朱元章感覺自己的心比手指更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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