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為死者代言 作者：雪兒格格（已完成）

第三十九章 枯骨疑雲（3）
               
    周海望向他，「這個問題提的非常好！

    死者是牙齒缺失，並不是拔牙，或者外傷造成的，一定是乳牙早失造成牙弓過短，所以發育上有一定問題。

    諸如她的這個治療情況，最佳時間應該在7-11歲。

    而普通的恆牙矯正應該在，12-18歲，越是在生長期矯正，越是容易穩定。

    死者已經21歲，此時矯正效果不會很理想，佩戴牙套的時間也會延長很多。

    不過，卻告訴我們一個訊息！」

    瘋子不解地看著周海，不過一個牙套竟然讓周海有所發現。

    「什麼信息？」

    周海眯起眼睛，盯著死者的下頜骨。

    「說明看牙很貴！

    在美國看牙醫，也是一件很燒錢的事兒，我拔了一顆智齒，就需要一千多美金。」

    幾人頭頂瞬間一片烏鴉飛過，說著案情怎麼拐到美國牙科上去了，不過周海馬上接著說道。

    「死者選擇成年後進行牙齒矯正，說明她幼時的家境並不好，父母的教育程度也不高，不會花大筆的錢給她矯正牙齒。

    當然或許還沒有母親，畢竟這些細微的事情，不是男人能夠在意的。

    如今矯正，還帶著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DIY版牙套。

    可知，她現在賺錢了，不過收入並不高。

    所以我的結論是：

    死者女；

    身高在162-164釐米；

    20-21歲；

    教育程度不高；

    在度平市城鄉結合部打工；

    收入微薄；

    父母務農或只有父親；

    長相一般；

    有了男友或者心儀的目標。

    哦！

    差點兒忘了，死者長發，頭頂超過六釐米的黑色發，下方為栗棕色染過的頭髮，這應該是春節的時候染的頭髮。」

    胖子瞪圓了小眼睛，看著周海。

    太帥了有沒有？

    死者不過剩下一堆骨頭，能夠有這樣的分析，真該讓那些人看看。

    瘋子一臉的崇拜。

    「太精彩了！

    雖然聽起來有些玄乎，可細想這些分析全都說得通。

    你說的這些問題我都發現了，不過並沒有究其原因。」

    周海瞥他一眼沒再說話，不過瘋子在那眼神中看到了鼓勵。

    小梁送完檢驗早就回來了，伸手接過周海遞過來的牙套，將它單獨裝到物證袋中。

    周海、瘋子和小梁三人，開始檢查死者四肢和軀幹處的骨骼，這些位置沒有任何的骨折或者機械性損傷。

    瘋子直起痠痛的腰，晃了晃脖子，個子太高就容易腰痛。

    「死者並未反抗掙扎！」

    「嗯，看顱骨吧！」

    說著，周海將顱骨放到解剖床旁邊的舉行放大鏡下，這個放大鏡的一週有LED燈可以調節明暗，這是周海到中心後唯一申請的一件設備，雖然功能簡單但價格不菲。

    除了那些被改錐刺穿的孔洞外，顱骨的頂部正中有一個半環狀的小坑，坑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不是轉動顱骨都難以發現。

    同時在其左側頂骨上，發現一道極為細小的骨裂。

    「這是線狀骨折【1】。」

    瘋子很興奮，指著骨裂處兩眼放光。

    周海看了一眼點頭。

    「是，這就可以解釋你剛剛的發現，為什麼死者被如此傷害，竟然毫無反抗。

    她是被直接襲擊失去意識了，後期被快速的連續刺傷，也沒了反抗的能力。

    不過這個坑是怎麼造成的呢？」

    周海手中拿著一隻筆，順著骨裂的方向將筆放到上面，可那個半環狀的小坑不再同一作用面上，即便讓棍子延伸都無法達到這個角度。

    如此一來，死者的傷口就出現了三種工具，改錐、木棍，還有這個不知名的半環狀物品。

    「難道骨裂和這個傷處，是一個凶器造成的？」

    瘋子接過去比劃了一下，又拿了一支筆，放在周海那隻筆的上部，此時兩支筆組成了T字型，一個動作輕鬆讓兩個點同時出現在一個動作上，周海和瘋子異口同聲。

    「鎯頭！」

    胖子蹙眉看著二人手中的顱骨。

    「不見得吧！

    如若是鎯頭，直接用金屬的錘頭用力一砸，死者就更加確定暈過去了，何必費力巴拉的用鎯頭木把手砸人，砸暈了還換一個工具殺人？」

    「看來胖子吃飽了智商非凡，我也正有此一問。

    頭，給解釋一下吧！」

    周海拿著顱骨再次仔細的看了一遍，「這個也是我比較糾結的地方。

    頭頂傷口與改錐造成傷口，力度和角度差別很大，要麼是有第三人對死者造成了傷害，要麼就是並非用盡全力的攻擊。」

    「並非盡全力？

    人都殺了，還有啥不盡全力的必要。

    總不可能聊著天，隨便甩出來一個鎯頭砸到對方吧？」

    周海知道，胖子說的很有道理。

    「真實情況，只有抓到凶手才能知曉。

    胖子說一下，你們在現場發現的血跡吧！」

    「距離死者九點方向十米處，發現一處血泊，血泊成葫蘆形。

    周圍的樹葉、灌木和草葉上有很多噴濺狀的血滴，只有葫蘆血泊旁邊發現一處空白區，顯然這裡是凶手站立過的地方。

    同時在這個位置的樹幹上，發現擦拭狀的血跡，而滴落狀的血滴一直延展到死者骸骨發現的地方消失。

    凶手故意將她藏到這個位置，因為這裡樹林更加茂密，頂部還有遮擋。

    如若不是度平要創建衛生城市，那些環衛工人也不會去那裡清理垃圾，就這樣過一冬天，所有落葉掩埋，現場的血跡基本消失了。」

    周海半晌不語，看著死者顱骨的骨縫一陣思索，半是自語的說道。

    「如若是兩個人，對死者施暴。

    另一個人就不會如此『老實』，除了這個傷處不留下任何的信息。

    如若對方是一個男人，死者一定是跟他認識並且很熟悉，才會來這個地方見面。

    死者與凶手一定是熟識的，同事、同村、同學、朋友都有可能。」

    點開現場照片，死者骸骨擺放的姿態，出現在解剖床邊的液晶顯示器上。

    「看！

    死者右腿彎曲，被絲襪捆綁，左腿也是分開的姿勢。

    在現場時我還不敢斷定，現在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斷定，死者被殺時遭受了凶手的性//侵。

    我認為這是一起強//姦殺人案，凶手可能是激情殺人，那鎯頭木桿的砸傷，應該是最初的意外之舉。

    之後，死者的某種舉動或者行為激怒了這個人，這才讓他痛下殺手。

    小梁，曾大姐那邊出結果了嗎？」
               

第四十章 枯骨疑雲（4）
               
    周海的話音未落，梁洪剛的電話響了起來，小梁直接用免提接通電話。

    「曾大姐辛苦您啦！」

    「哈哈哈，你小子現在怎麼跟胖子似得，嘴這麼甜！

    放心吧！

    二組的案子都是急茬兒，我一定先給你們做檢驗。」

    小梁不好意思地笑笑。

    「剛才送檢。

    我看到一組的趙新利先去送檢了，能夠讓他跑腿兒的，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的案子，您能為我們組加急趕出來，真心感謝。」

    「行了別搞這些虛的，死者DNA結果出來了，並且在你們送檢的那份組織中提取到了血跡，有個意外收穫！」

    幾人都湊過來，「什麼收穫，曾大姐別賣關子！」

    「我給樣本做了毒物試驗，見是女性就加了一個HV【1】的監測，沒成想她竟然是弱陽性。」

    小梁連忙點頭。

    「您稍等我馬上過去拿報告。」

    小梁像火燒屁股似得，衝了出去。

    周海眸光一亮。

    「這個確實是好消息！

    或許凶手就是因為強//奸時，發現死者並非處//女，所以激怒了他，這才讓他憤恨地痛下殺手。」

    幾人摘下手套，回到辦公室，將所有的報告掃瞄後從內網傳給胡中隊，瘋子將周海的判斷整理的非常完善。

    隨即，周海撥通了胡中隊的電話。

    「收到文件了嗎？」

    「收到了，不過這個死者的HV怎麼排查？」

    周海搖頭，「不是讓你用這個排查，而是用來對凶手進行甄別的。

    畢竟能夠與艾滋病病毒攜帶者有過性//關係，感染幾率還是蠻大的。

    你們那邊周邊的工廠和店舖，拉網式的走訪有什麼進展嗎？」

    胡中隊嘆息了一聲。

    「高速公路東側倒是一個工業園，不過周圍的企業太多了，還不敢打草驚蛇，只能用工會統計信息的名義，給所有人填表拍照。

    有兩個大型的叉車廠，符合我們條件的人比比皆是。」

    「修車的店舖呢？」

    「只有兩個小店舖，也沒啥大型的設備，都是大型貨車過去維修的，我去看了，一個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另一個老闆是個瘸子，年紀有三十多歲吧，都不大符合你說的那幾項。

    另外周邊的監控，我們都在排查著，看看能否與我們調查的人員對上的。」

    「我將牙套的照片發過去了，可以找度平市的小型牙科診所進行排查。

    這個牙套不是正規廠家的定製款，應該是牙醫用廢料給她加工出來的，所以牙醫一定對她有印象。」

    胡中隊的電話中，傳來一陣警笛呼嘯的聲音。

    「我們這就開始，對牙科診所進行排查！」

    掛斷電話，周海的眉頭並沒有鬆開，胖子過來撞了他一下。

    「海子，你怎麼了？」

    瘋子伸手將胖子扯開。

    「別煩他！

    好不容易理清這些訊息，可似乎刑偵那面進展並不順利，你讓他怎麼高興！」

    胖子砸吧砸吧嘴。

    「沒事兒，如若查不清頭緒，不用你催，他就來找我們了，大不了我們再去現場過一遍，萬一凶器就在周邊呢？」

    周海聽胖子如此說，周海也放鬆了些，或許自己擔心的有些多餘，排查工作還未完成一切下定論還太早。

    ******

    8月15日清晨

    發現死者八天後，胖子的烏鴉嘴神功再度顯示威力，周海一早接到胡中隊電話求援。

    事情就真的如同胖子預言的那樣，調查陷入死局。

    在胡中隊的電話催促下，龐主任還算支持，將周海的工作轉給一組，他們啟程趕往度平。

    抵達度平是上午十點，一到度平中隊，就參加了8.7專案會議。

    胡中隊一臉愁容，「從8月7日至今，已經過去八天的時間。

    我們分成了三組開展調查，第一組主要排查牙科診所、第二組負責摸排周邊企業、第三組負責查看監控，來都各自匯報一下進展。」

    一組的組長於永亮，展開一張打印的地圖。

    「我們負責的是排查所有的牙科診所，找到定製牙套的醫生。

    可是度平市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加牙科診所，這個數量太巨大了，現在一共走訪了一百多家，剩下的數量非常巨大。」

    周海伸手接過了那份打印的地圖，上面標註的是度平市所有牙科診所，看著看著眉頭蹙了起來。

    「我記得，當時我給出的調查方向是小型牙科診所，那種物美價廉的。

    為什麼全盤進行調查？」

    胡中隊也怔住了，一巴掌拍向桌子。

    「怎麼回事兒？

    我不是給你們下發了排查標準？」

    那人一臉尷尬。

    「啊？

    肖法醫說，不能漏過任何一個診所。」

    周海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為什麼不按照命令執行？」

    那一組的組長也很鬱悶。

    「羅法醫是我們組的，畢竟他是學醫的，比我們專業一些，所以……」

    周海看著地圖，從新挑選了事發地周邊五公里範圍內的牙科診所，逐一圈定。

    「胡中隊，可以重新劃分一下範圍。

    兩人一組，這35家一天內就能夠查的晚，下午就開始排查。」

    胡支隊看看點頭，「別下午了，你們一組現在就去，速度快的話，一下午就走完了。」

    瘋子抬手攔住那組長，「你進門表明身份後，讓所有牙醫一起看一下照片，看看有沒有人做過一個只有二十四顆牙齒的牙套，患者是二十歲左右的姑娘。

    作為醫生對這個會記憶深刻的！」

    那人朝瘋子感激地笑笑，帶著自己組的人出發了。

    胡中隊的臉上稍顯尷尬，看來自己的管理有一定問題，有人沒有照著命令執行自己都不知道。

    「二組那邊有什麼發現。」

    一個瘦弱的年輕警官站起身，「我們按照要求，將7月9日至24日進行觀看，一共有四十六輛車在匝道邊的休息區停留過，此處與案發地只有一道護欄阻隔。

    另外，有四百二十四人曾經跨越過護欄。」

    瘋子揚起臉驚訝道：

    「這麼多？」

    那人點點頭，「嗯！

    這個服務區的洗手間經常上鎖，所以很多人都去匝道里面上廁所。」

    「這樣做的多為男性吧，如若有女人很容易被發現啊！」

    「是的！

    一般就是幾分鐘時間，不過也有時間長的，所以針對這個我們搜索出十二個嫌疑人。

    其中有三個女性，不過雖然有視頻，但是清晰度不高，很難看清面容。」

    他點開隨身的筆記本，將截取出來的十二張嫌疑人面部照片和全身照片放在一起。

    周海看了一遍，確實清晰度差極差完全看不清面容，隨即拍拍胖子的肩膀。

    「胖子，將這些資料發給公共信息那面的南悟道博士，他們有一種技術可以將視頻和照片提高像素，這樣能得到更清晰的畫面。」

    胖子抿著嘴，頭搖晃的如同撥浪鼓。

    「啊？我！

    聯繫南博士？

    還是讓小梁聯繫吧！

    不，我不去！」
               

第四十一章 枯骨疑雲（5）加更
               
    沒等周海的眼刀送到，小梁已經接過胖子撥通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一陣難辨男女的甜膩笑聲，聽得人渾身汗毛豎起。

    「哈哈哈，胖徐！

    終於想起來給老頭我打電話啦，怎麼想要請我吃飯？」

    小梁清了清嗓子，「咳咳！

    那個，悟道博士好！

    我是徐痕檢員的同事，二組的法醫助理小梁。」

    「哦？

    呵，胖徐在一邊兒偷聽呢吧！

    算了，說吧！

    來電話定然是有難處了，什麼事兒啊？」

    小梁一臉憨笑。

    「嘿嘿，悟道博士料事如神！

    我們這裡被一個案子絆住了，現在有十二個人的監控畫面，不過清晰度不高，希望您給提高一下像素，看看能否用來進行甄別。」

    「算你們有眼光，將照片發到我郵箱吧！」

    胖子在小梁接電話的時候，已經將那小子的電腦拽過來，輸入郵箱地址一陣敲擊。

    郵件發送成功。

    「收到了！

    我會盡快給你們結果，不過胖徐的酒是免不掉的。」

    說完掛斷電話，這個南博士雖然有些喜歡逗弄胖子，可技術方面那絕對是有實力。

    胡中隊見周海如此上心，頓時覺得壓力減輕了不少。

    「來三組的大李接著說。」

    三組的組長大李，周海之前見過，就是跟著胡中隊出現場的一個支隊長，此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著就很沉穩。

    「我們三組，將周邊的工廠和修車鋪進行了排查。

    每個人都留存了照片，能夠與周法醫給出的條件吻合的有十八人。

    這十八個人會修車，有條件接觸那兩種工具。

    並且是周邊村鎮的居民，年齡也在20-40歲之間。

    經過走訪和調查，畢竟是干粗活的，這十八個人都非常有力。

    不過，其中左利手的只有四人。」

    大李的一番話，算是周海今天聽到的唯一利好消息。

    「把這四人的照片給我看看！」

    大李將一個文件袋遞給周海，周海打開逐一分辨，胡中隊也伸頭過來看著，指著一臉色黝黑面容憨厚的男子說道。

    「咦？

    這人怎麼在這裡面？

    他就是我電話裡跟你說的那個瘸子。」

    周海沒回答胡中隊的話，胖子接茬和胡中隊有的沒的問了幾個問題，畢竟周海這樣將人撂下很沒面子。

    而周海，認真看著四人的介紹。

    一號嫌疑人朱建國：

    男，身高170釐米，身材偏瘦，24歲，未婚，某機械廠維修工，左利手，擅長電機維修。

    同事反應其嗓門大，脾氣急。

    二號嫌疑人卞明善：

    男，身高175釐米，中等身材，37歲，已婚已育，叉車廠維修工，左利手，極為手巧，曾自己給孩子製作樂器。

    同事反應，此人內向，不善言談，不過曾將該企業維修部的主任打傷過。

    三號嫌疑人蔡國棟：

    男，身高172釐米，身材壯實，32歲，離異，自營一家汽車維修部，左利手，右腿天生殘疾，擅長大型貨車的維修。

    鄰居反應，其內向認死理，脾氣急。

    四號嫌疑人卞明勇：

    男，身高176釐米，健壯，27歲，未婚，某鋼結構公司質檢員，曾是維修工，左利手。

    同事反應，其脾氣暴躁，易怒。

    「這些人的常用手是你們問詢得知的，還是你們通過觀察得知的。」

    「觀察，我們只是遞給他們表格和筆，用此來分辨他們的常用手，再者天氣熱，這些地方工作的人員都是汗流浹背，隨時擦汗的動作也能表現出來。」

    周海點點頭。

    「工作做得很細緻，我們現在就等等南悟道博士的照片吧！」

    胡中隊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已經臨近中午。

    「我們出去吃點兒飯吧！」

    周海伸手阻止。

    「食堂簡單吃一點兒就行，我們要抓緊趕回來。」

    胡中隊沒多堅持，幾人快步下樓直奔食堂，還未吃完飯，胡中隊的電話響了。

    來電的是一組組長於永亮，剛剛被訓了一頓，一定憋著勁兒找牙醫，周海沒說也非常能夠體會那人的心境。

    「胡隊，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

    你小子瞎激動什麼，快說明白！」

    於永亮在電話中傻笑了幾聲。

    「我們找到給死者製作牙套的醫生了，現在帶人和診所的登記簿，正往隊裡走呢，讓周法醫等等我們。」

    胖子一聽，瞬間埋頭在餐盤中，一陣呼嚕嚕地填壓，將剩下的東西狂吃進去，噎得他直打嗝。

    周海緩緩閉上眼睛，忍著！

    除了好吃，胖子真的沒什麼大毛病，肯學肯幹還隨時替自己圓場，所以忍耐吧！

    五分鐘後，幾人回到辦公室，於永亮也帶人趕到了。

    那牙醫，身上還穿著白大褂，被兩個偵查員架著胳膊，幾乎腳不沾地的帶了進來，一臉慘白，嚇得半死。

    關鍵那於永亮，竟然毫無察覺。

    胖子忍不住跑上來，拍掉那兩個偵查員的手臂，將牙醫『解救』出來。

    小梁給他打開一瓶冰鎮的礦泉水，送到他面前。

    剎那間，這個牙醫朝著周海幾人挪了挪凳子，仰頭咕咚下去半品水。

    胡中隊看了周海一眼。

    「別緊張！

    我們工作做的不到位，嚇到你了！」

    那人趕緊抬手搖搖頭。

    「別！

    沒~

    沒關係。」

    周海知道那一身警服的壓力有多大，而他今天因為來的匆忙，並未穿警服，身上穿著便裝，外披著一件白大褂。

    對於牙醫來說，這算是一種天生的心理親近感，所以他放緩語調問道。

    「你貴姓？」

    「免貴姓張，張梁。」

    「張醫生。

    今天，請你過來。

    主要是想讓你回憶一下，那個只有二十四顆牙的女孩兒。

    她被殺了，8月7日被發現的骸骨，身上唯一的標誌物就是這個牙套。

    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你記得這個姑娘嗎？」

    牙醫聽到這裡已經明了，長吁了一口氣，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額頭。

    「額滴娘。

    嚇死我了！

    記得，記得！

    這個姑娘的牙齒，太特殊！

    她是發育不全，先天缺失。

    所以上牙極為稀疏，並且牙床和上顎也有萎縮，況且又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小姑娘很會說，她求我給她節約一點兒費用，我想著之前有個患者，定做的牙套有錯誤，正好材料還在，所以動手給她改動了一下。

    因此，我對她印象蠻深的。

    畢竟，半個月就要去調整一次牙套，她已經戴了有七八個月了，矯正的效果還蠻不錯。」

    許是因為，覺得事情和自己沒關係了，這個牙醫也漸漸放鬆下來，侃侃而談。

    「很好，那你記得她的姓名嗎？」
               

第四十二章 枯骨疑雲（6）
               
    「你等等，我將登記簿帶過來了。」

    說著牙醫翻開登記簿，找到一頁指著一個電話號碼，給周海看。

    「看，這裡。

    她叫于紅玉。

    21歲，家住桃南鎮卞家莊。

    半個月前，她到了該調整牙套的日期，但她沒過來，我給她打電話，手機欠費停機。

    就在上週我還打過，電話還是聯繫不上。」

    周海點點頭，將登記簿交給胡中隊，後者很上道的讓一個偵查員去找戶籍核實信息。

    「你和於紅玉聊過別的嗎？

    比如家庭情況、工作、收入、男朋友什麼的？」

    張醫生身子朝周海探了探。

    「你一開口，我就知道是同行。

    她當時能說動我給她做一個牙套，就是因為她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聽著很讓人心疼。

    她說，她只有父親，母親在她小的時候離家出走了。

    而他父親，智力不是很好，全靠村民接濟，她才讀完中學。

    最近，她認識了一個男朋友，想把自己打扮漂亮一點兒，修一下這口牙，得到男朋友的認可，才能對她父親有個更好的照顧。

    至於工作單位，好像說是一個什麼叉車廠的倉庫管理員，收入一個月只有兩三千吧，勉強餬口。」

    瘋子越聽眼睛越亮，這家庭情況和周海之前的分析如出一轍，給了他們這麼好的線索卻浪費八天的時間，越想越是氣憤。

    抬腳踢了踢，身側坐著的於永亮。

    「我說，你就沒啥感想？」

    於永亮是個簡單的人，眨麼著眼睛看著一臉怒容的瘋子，他對市局司法鑑定中心的人有著忌憚。

    吞了一口口水，顫巍巍的問道。

    「啥感想？」

    聽到這個回答，彷彿一拳打到棉花上，瘋子懶得再理他。

    不多時，那個拿著登記簿離開的偵查員回來了，兩份打印的A4紙交給胡中隊。

    胡中隊瞥了一眼，交給周海。

    這個姑娘的長相很一般，但是眉眼間帶著青春的氣息，還是很耐看的，畢竟身份證的照片，能達到這個效果已經算是不錯了。

    周海將照片遞給張醫生。

    「你看是她嗎？」

    張醫生仔細看看用力點頭。

    「是，本人比照片還好看點兒。」

    胡中隊起身握住張醫生的手，讓偵查員帶人下去做一份筆錄，又囑咐一定親自帶人送回去，好好感謝診所一番，別對人家生意有影響。

    說這些的時候，胡中隊一直狠狠地盯著於永亮，他嚇得一縮脖子，趕緊忙去了。

    「屍源找到了，可以去死者家看看了，或許我們還有更大的收穫。」

    胡中隊現在已經對周海佩服的五體投地，立即安排車輛前往，瘋子將他們開來的車子停到刑警隊的車庫中，畢竟死者的骨骸被他們帶來了，還裝在車上。

    *****

    半個小時後，車隊來到桃南鎮卞家莊。

    因事先聯繫了當地的村委，所以沒有費什麼力氣，眾人來到於紅玉的家。

    見到這棟房子，周海不斷蹙眉。

    這個年代，沒想過還能有人住這樣破舊的房子。

    兩間泥牆的瓦房，牆面上粉刷的顏色已經完全脫落。

    比周邊的房子，矮了許多。

    所謂的院子，也是用竹條插在地上捆成的柵欄。

    不過院子裡面還算整潔，幾壟菜地雖然有些雜草，還算生機勃勃。

    死者已經死亡二十多天，不知道她父親是如何生活的。

    推門進院，當地村委的工作人員，先行上前，徑直進入屋內。

    片刻轉身出來。

    「屋裡沒人！」

    那村委的人說道。

    「紅玉她爹腦子不清醒，最近一個月一直在他弟弟家蹭吃，上週被弟媳婦打了兩次。

    一急有些犯病，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胡中隊朝身後一擺手。

    「都跟著去找找。」

    周海他們沒有離開，胖子已經穿戴完畢，舉著勘察燈朝屋內走去，瘋子和小梁顛兒顛兒的跟著進入屋內，開始細密的勘察工作。

    周海在窗外轉了一週，瞥了一眼村委工作人員問道。

    「於紅玉性格如何？」

    「紅玉著丫頭幹活麻利，心直口快，極維護她爹，十來歲的時候，因為她嬸嬸戳股她爹一下，當場就和她嬸嬸吵起來了。

    是個持家的好手。」

    胡中隊突然問道。

    「於紅玉他們家，在卞家村還有什麼親屬？」

    「他們於家人口少，她爹那輩兒就兄弟兩個，有一個比她爹小六歲的一個小叔，小叔是個正常人，不過性格懦弱，還有一個極為厲害的媳婦。

    所以，於紅玉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求他們。

    就算她娘離家出走，她都沒去麻煩過小叔一家，只是近兩年，紅玉她爹腦子清醒了些，兩家才多少有些走動。」

    「他們家與誰有仇怨或者糾紛嗎？」

    那村委的工作人員怔了怔，盯著周海看了幾眼，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詫異。

    「一傻子家，有啥仇人？

    村裡人對他們家，都好著呢！

    對了，聽說於紅玉的嬸嬸，還給紅玉介紹了一個對象，附近哪個廠的技術員，村裡都傳開了。」

    「不是和她嬸嬸吵過架，怎麼還給她介紹對象了？」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兒，現在還說得過去。」

    周海一聽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死者的男友一直沒有露面，於紅玉失蹤這麼多天，並沒有人過來打聽她的情況。

    是不在意？

    還是心知肚明？

    「她小叔家在哪兒？」

    那村委工作人員，朝著於紅玉家北側的一棟二層小樓指了指。

    「那個黃色的二層樓，就是她小叔於建瑞家。」

    胖子他們此時昨晚勘察出了房間，胖子眉頭緊蹙，將周海拽到一邊。

    「她家裡很亂。

    有人來找過東西，非常有目的性。

    於紅玉的大衣櫃，被全部折騰了一遍，然後將所有的物品都隨意丟在裡面，並沒有恢復原樣，並且不像於紅玉父親翻動的。」

    周海蹙眉，「你的意思是，翻動的這人，不擔心自己被發現，知道於紅玉無法找她算賬。」

    「嗯！」

    周海邁步走進屋子，紅磚鋪成的地面，被常年磨損出現了行走的痕跡，這棟房子應該有年頭了。

    瘋子和小梁，正在正屋看死者的影集和一本日記，顯然二人沒有什麼發現。

    東屋是於紅玉的房間，周海一進門，一個敞開的大衣櫃赫然入目，裡面所有的衣物胡亂卷在一起堆到櫃子裡。

    北側的一個書桌的抽屜也被拉開，裡面所有的雜物散落一地。

    什麼人，來這樣一個家徒四壁的破屋翻找？

    他又在找什麼？
               

第四十三章 枯骨疑雲（7）
               
    周海不解道：「這樣一個家，有什麼值得別人翻找的？」

    胖子嚼著口香糖，響亮地吹破一個泡泡，手指指著屋頂。

    「有啊。

    現在最值錢的，就是老房子！」

    瘋子走過來，接著胖子的話詳細說到。

    「所有東南市周邊的村鎮，都在搞徵地建設。

    聽說要在度平和東南市的交接地帶，建設4F級國際機場。

    算是周邊的帶動作用吧。

    什麼開發產業園、建設保稅區、修路等等。

    這讓很多數存在千年村落，一夜之間消失，更有甚者，很多老房子都變成兩層、三層的『洋樓』。

    城管監控這些，忙的腳不沾地。

    更有甚者拆完再建建完再拆，往復了四五次，無論當地鎮辦怎麼宣傳教育，都置若罔聞，總希望能夠鑽Z府空子。

    咱們近村的時候，北側有幾處院落。

    那裡的二層樓房，看著就非常的怪異，上下兩層的顏色、大小都不一樣，一看就是後接上的。

    卞家村這樣的地方，看來也被劃進去了。

    具體情況，可以問問村委的人員。」

    這些事兒周海接觸不多，他知道瘋子在給他普及國內相關的現象。

    他們幾人的談話沒有避開眾人，那村委的人趕緊走過來。

    「我們卞家村，距離這次機場選址的中心地點，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不過，這裡被航空城的整體區域圈進去了。

    鎮裡開會的時候，領導說要統一規劃，所有的村落要全部拆遷，至於搬遷的時間和價格就不大清楚了。」

    房子？

    周海看了一下於紅玉父親的房間，轉身出了屋子。

    於紅玉父親的房間，炕上只有一床破棉被，炕尾一個裝衣物的長櫃子，櫃門虛掩著，僅僅是瞥一眼就知道，裡面空空如也。

    胡中隊已經迎了過來。

    「走我們去她小叔——於建瑞家！」

    步行轉過一條街道，就是於建瑞家。

    刷著紅漆的大鐵門緊閉著，這裡與於紅玉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剛一敲門，一陣犬吠傳來，外加一個極為不耐的聲音。

    「誰啊？」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度平腔調，村委的工作人員趕緊說道。

    「建瑞他媳婦開門，跟你核實點事兒。」

    片刻，狗不再叫了，似乎被她關了起來。

    透過鐵門下方的欄杆，可以看到那女人的一雙肥碩粗腿，晃悠著走了出來，腳上趿拉著一雙涼拖，一陣開鎖的聲音，鐵門被打開一個小角門。

    一個塊頭不比胖子小的肥碩女人，抻頭一臉不耐的朝外往。

    「咋麼？

    你卞書記一吆喝就沒好事兒，又要啥錢來了？」

    村委的那人，一臉尷尬。

    側身指著身後的一群人說道：

    「建瑞媳婦你別胡咧咧！

    公安局領導，找你瞭解下於紅玉的情況。」

    此時，此人才注意到這位卞書記身後跟著的一群警察，瞬間沒了剛剛的彪悍勁兒。

    讓開門口，眾人進入院落。

    院子很大，地面全部硬化，很整潔。

    南側的棚子下面，光啤酒就擺了四五箱，還有一些裝滿糧食的袋子，垛起來十幾包，看來日子過得十分富足。

    跟著此人步入屋內，房間內似乎剛剛裝修過，一股油漆的味道還很重，一圈木質的沙發，西牆上掛著一台碩大的液晶電視。

    周海和胡中隊坐在南側沙發上，那女人跟村委的卞書記，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她眼睛不停掃過眾人。

    「家裡有些窄巴，坐不下這些人，要不我搬些凳子去。」

    胡中隊一擺手。

    「不用，坐吧！

    我們有幾個問題問問你。」

    周海看著胖子，一挑眉眸光朝樓梯處瞟了一下，胖子會意，緩緩後退，帶著小樑上了二樓，而這邊胡中隊清了一下嗓子。

    「咳！

    你丈夫呢？」

    女人低眉順目了許多，謹慎地看著胡中隊和周海。

    「他是開大車跑運輸的，這次去雲貴省走了快一個月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趁著女人低眸的瞬間，周海遞給胡中隊一張紙，上面寫著幾個問題，胡中隊看著這些問題，瞥了周海一眼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崔紅。」

    「你上次見到於紅玉是什麼時間？」

    「啊~

    上~

    上個月中旬吧！

    她說要去參加一個什麼培訓，讓我幫著照看他爹，給他口吃的就行，還給我帶來一籃子雞蛋。」

    「於紅玉男朋友是你介紹的？」

    「嗯？

    咋~

    咋了？」

    崔紅臉頰上的肉顫了顫。

    「回答問題！」

    「是我介紹的。」

    「說說他的情況！」

    「紅玉他對象叫卞明勇，是村東東興鋼結構公司的質檢員，長相很好，家庭情況也不糙，倆人好了有些日子了。」

    「有些日子是多久？」

    「2013年底，陽曆年之前倆人相看的，沒多少日子就處上了。」

    雖然崔紅講的是度平土話，可周海聽得非常明白，只是沒想到第四號嫌疑人，竟然是於紅玉的男友，如此發現讓他一怔。

    胡中隊已經有些佩服周海的判斷了，短短幾分鐘竟然能猜出她的大部分回答，所有的問題都恰到好處。

    他收斂心神，接著問道。

    「這些日子，卞明勇過來找過於紅玉嗎？」

    那崔紅似乎沒想到能問這個問題，眨麼眨麼眼睛，一臉的肉皺皺著，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俺哪能知道？

    人家倆人處對象，能和俺們說嘛！」

    胡中隊敲敲桌子。

    「直接回答找沒找過，別說沒用的。」

    崔紅趕緊點頭。

    「沒來過！」

    胡中隊的大嗓門和那雙虎目，真的很有震懾力，這也是為何周海讓他來問的原因。

    「於紅玉的父親在哪兒？」

    「俺大伯哥？

    他隨處遊蕩，早晨吃完飯就出去了，一般晚上到了飯點兒就回來了。」

    卞書記盯著崔紅說道：

    「貌似有些天沒看到於老大了。」

    崔紅有些激動抬手指著卞書記，「又不上你家吃飯，你能知道啥？」

    胡中隊瞥了她一眼，瞬間崔紅收斂起自己的手，接著問道。

    「於紅玉家裡你在幫著照應著？」

    「對，俺抽空過去幫她拾掇拾掇。」

    胡中隊『啪』一聲用力拍著桌子，瞬間怒目而視。

    「你還不交代，於紅玉家裡怎麼被翻得那麼亂？

    你在於紅玉的衣櫃裡找什麼呢？」

    崔紅嚇得渾身一抖擻，趕緊擺著手。

    「那~

    那不是俺干的！

    一定是大哥翻的，一定是。」

    胡中隊盯著崔紅的眼睛，一瞬不瞬。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摸過什麼東西，就會在上面留下痕跡，指紋皮屑汗液，這些都是你無法辯駁的證據。

    於永亮！

    將嫌疑人帶回局裡，做一下DNA比對，然後好好問問。」
               

第四十四章 枯骨疑雲（8）
               
    如此一說那崔紅害怕了，瞬間就蔫兒了，鼻涕眼淚全湧下來。

    「別啊！

    是俺干的，別嚇俺！」

    周海伸手攔住胡中隊的動作，身子朝前探了探。

    「那說說看，你去翻什麼了？」

    崔紅嘴唇哆嗦著看著幾人，掙紮了半晌。

    「那破家有啥東西。

    俺只是找~

    找，俺家的房~

    房本！」

    「房產證？」

    村委的卞書記一怔。

    「那套房子，今年集體辦證的時候，已經改到紅玉名下了，你要房本有啥用？」

    「哼，一個丫頭片子遲早嫁人！

    她爹還要我們養著，這房子本就是我們的。

    我拿回自己的房，有啥錯？

    即便於紅玉回來我也不怕，大不了打官司唄！」崔紅嘴硬地嚷嚷道。

    胡中隊瞥了一眼卞書記，問道：

    「怎麼回事兒，說清楚。」

    「哦！

    是這樣的，我們卞家村，去年統一將原來的集體土地證收回了。

    這時發現，紅玉家的房子登記的是於建瑞，後來問過老文書才知道。

    因為當年統計時，紅玉她娘跑了，紅玉她爹不會寫字，腦子也不清醒，村委就用於建瑞的名字。

    今年發證時，我們將紅玉家的房子，改成於紅玉的名字。

    因為這事兒，建瑞媳婦還來村委鬧過，是吧！」

    崔紅沒了剛剛的咋咋呼呼，垂著頭默認了卞書記的話。

    此時胖子和小梁從樓上下來，朝周海搖搖頭。

    周海眉頭微蹙，崔紅為什麼選擇在於紅玉出事兒後，去翻找房產證？

    雖然卞書記沒細說，他也感覺到於紅玉也不是什麼善茬子。

    難道崔紅不怕，於紅玉回頭去找她算賬？

    或者，她已經知道於紅玉出事兒了？

    壓根不可能再回來找她麻煩！

    那麼於紅玉的死，與崔紅有關嗎？

    還有於紅玉她父親，至今沒有見到人，難道……

    周海愈發覺得，事情越是調查越是複雜。

    此時胡中隊接著問道。

    「你認識蔡國棟嗎？

    右腿有些毛病，他在321國道高速口，有一家汽車維修部。」

    卞書記在一旁點頭。

    「開修車部的國棟，是我們村兒的，他家在村東住，離這裡有兩條街遠。」

    崔紅在一旁沒說話，不過明顯感覺到她渾身一顫。

    周海攔住想要說話的胡中隊，在他手中的紙上寫上『帶回去』三個字。

    胡中隊將紙摺疊起來，霸氣的一揮手。

    「於永亮，將崔紅帶回去協助調查。」

    幾人起身朝外走，於永亮帶著三個刑警架著崔紅朝外走，別看她咋咋呼呼，這時心裡已經沒底，嘴裡不斷求饒。

    「公安同志，Z府！

    不要抓我，我啥都沒敢，真的啥都沒幹！」

    村委的卞書記一臉懵。

    「這~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胡中隊低聲說道。

    「於紅玉死了！

    我們正在調查，崔紅家裡孩子要是回來，你們村委先幫著照顧一下。」

    「還有，我們會留下警力，你派人帶著。

    去找一找於紅玉的父親，我們擔心他也受到傷害了。」

    一句接著一句的信息，將卞書記嚇得夠嗆。

    他萬萬沒想到事兒這麼大，一直以為崔紅跟人吵了架，或是聯合著卞明勇家，做了啥對不起於紅玉的事兒。

    他趕緊帶著留下來的警員，去搜尋於老大，畢竟周邊的情況和於老大的習性，他還算瞭解。

    胡中隊帶人準備回局裡，周海攔住他。

    「既然到了這個位置，我們再去現場觀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如今，蔡國棟和卞明勇二人的嫌疑更大了，你們也抓緊申請搜查令。

    等著南博士的高倍影像圖片發過來，我們就有了初步證據，這樣就不用等著搜查令了，一點兒都不耽誤時間。」

    胡中隊感激地拍拍周海的肩膀。

    「周法醫，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畢竟，我們度平接觸這樣的案件太少了，缺乏經驗啊，這次是很好的上了一課！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讓大李他們組跟著你們。」

    周海一擺手，帶著二組上了大李的車，幾輛警車呼嘯著來到高速口邊。

    這次，周海沒有急著進入匝道西側的綠化帶。

    站在護欄的邊緣，觀察著周圍的佈局。

    護欄距離下方的綠化帶，只有七八米的一段，高度在一米以內，剩下的高度陡增到一米五以上，這樣不可能輕易翻越。

    那個唯一好用的監控攝像頭，就在自己身後的位置。

    如若是周邊的居民，一定能知道這個監控，所以很多人去綠化帶內上廁所也不是啥秘密，既然進去只有這一個位置，那出來是否有別的通道？

    趁著周海觀察的時間，胖子已經給這些警員普及了一下需要尋找什麼證據。

    一、血手印，凶手刺傷死者，第一現場有噴濺血液，那凶手身上一定有；

    二、鎯頭或者改錐；

    三、衣物或者焚燒的痕跡。

    正說完這三點，周海回身。

    「第四，查探此處綠化帶，是否有別的出口可以離開。

    就這幾點，瘋子分配手套和口罩。

    我們四人，每人帶領三個警員，咱們來個地毯式的搜索。」

    如此酷暑濕熱的天氣在室外搜索，尤其是匝道綠化帶，這樣密不透風的地方，簡直是酷刑。

    即便如此，沒有一個抱怨的，今天大李一直跟著周海。

    周海的能力和判斷，讓大李打心眼兒裡佩服，所以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四組人分散開，開始拉網搜索。

    說起來簡單，可真正幹起來就非常的痛苦，幾分鐘汗水就流入眼睛裡面，蚊蠅瘋了似的朝著他們攻來。

    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汗水浸透，鞋子裡面恨不得能倒出來二兩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處護欄都仔細觀察，樹下、灌木叢、枯草堆，逐一排查。

    就在周海都覺得無望的時候，胖子那尖利的呼喊聲傳來。

    「海子，快來！」

    如此一聲呼喚，周海差點兒笑出來，因為他知道，胖子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帶著身後的幾個偵查員，朝著聲音的方向奔去。

    跑到最南端的綠化帶邊緣處，看到胖子帶著幾個人蹲在一個護欄邊上，這處護欄邊上的綠色金屬網被剪出一個缺口，周海喘息著快步走上前。

    「發現什麼了？」
               

第四十五章 枯骨疑雲（9）
               
    眾人讓開阻擋，這時周海看到，幾枚極為清晰的血色指紋，在噴劑的作用下，顯現在護欄的邊緣，胖子揚著一臉的汗，朝周海嘻嘻一笑。

    「海子，我們找到指紋了！

    並且，在鐵網上找到幾根纖維和血跡，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

    周海興奮，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胖子好樣的！

    咦！

    這個護欄的缺口，是通向哪裡的？」

    胖子搖搖頭。

    「還沒過去看！」

    周海瞥了眼，他裝在勘察箱裡面的物證袋。

    「你取完證了？」

    「完了！」

    「那走我們去看看！」

    大李早就按耐不住了，伸手抓住鐵絲網，縱身躍了過去。

    回身接過周海和胖子的箱子，將他們一個個拽過去，周海還好，胖子過去的時候，大李臉都漲紅了，身後推著胖子的偵查員差點兒沒壓趴下。

    胖子自己還驚慌地嚷嚷著。

    「呀呀呀！

    推住我，別讓我掉下去，即便掉也要掉到對面，不然胖爺我白爬上來一回。」

    周海忍住想要揍他的感覺，快步往前走去。

    這裡都是高架橋的底部，幾乎完全被遮擋了陽光所以地上的植被併不發達。

    土地上幾處滴落血跡【1】逐漸向遠處延展，周海跪倒地上，用放大鏡仔細觀察。

    果然是運動的滴落血滴，看著血滴周邊毛刺的方向和長度，可以判斷出此人的行進方向和血跡滴落的高度。

    胖子已經呼哧呼哧地跑過來，趕緊拍照取樣。

    「你能計算出來高度嗎？」

    胖子點點頭，選擇了就近的四個血滴，測量了一下毛刺最長和最短的數值，還有血滴的直徑，快速計算了一下。

    「高度在2-28米之間。

    朝這個方向走的！」

    幾人跟著胖子，朝東南方向行進，走了差不多五十米地上的血滴消失了。

    不過直接出現了一堆灰燼，幾人非常興奮，周海夾起灰燼中的幾塊兒未燃盡的針織物。

    「看來這就是死者的衣物，收集起來。」

    此時沒了血滴也不怕了，因為幾人抬頭已經見到了另一處護欄，這裡遠沒有他們下來的那處護欄高，幾人爬上去。

    站在路上一看，那幾個偵查員都感到詫異，因為他們竟然來到高速口的東側，這裡還是卞家莊的西側入口，迎面是一條寬敞的八車道。

    看著呼嘯而過的車輛，周海的眼睛落到一個店面上——國棟修車鋪。

    門外七零八落地擺放著一些維修工具，有兩輛大貨車停在一邊兒，一陣陣『哐噹噹』的聲音從鋪面裡傳來。

    周海等人迅速躲到往卞家村拐的岔路上，站在此地再看，果然對面的監控看不到這個位置，修車部也被它北側突出的一個加油站牌子擋的嚴實。

    不用周海吩咐，大李已經將電話打到胡中隊處。

    「頭，我們在第一現場找到血跡和一堆灰燼，順著線索，繞到另一個出口，一上來對著的就是國棟修車部。

    您看動是不動！」

    「等著，十分鐘我們就到！」

    幾人聽聞趕緊隱藏了身形，電話通知車輛悄悄拐到卞家村西側路口。

    片刻車子來了，剛坐上車，胖子的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的是那位南博士，胖子趕緊接聽了電話。

    「胖徐你小子敢接老頭的電話啦！」

    「老頭好，別說你沒搞出來那幾張照片啊，丟手藝了！」

    「切，少擠兌老頭，行了知道你忙，已經發到你郵箱了，下次過來給我帶好酒。」

    「沒問題，度平這邊的燒刀子給你帶五桶成吧！」

    說完不等對方答覆，胖子已經掛掉電話，長吁一口氣，點開郵箱查看圖片，果然像素提高了非常多。

    大李在身邊抻著頭湊過來，見到第三張照片，大李一巴掌拍在座椅上。

    「這是蔡國棟！」

    胖子將照片放大，一個黑臉的結實漢子出現在屏幕上，他正抬起左臂擦拭頭頂的汗，不過這個動作也在阻擋攝像頭。

    畫面的前方有一個身著紅裙子的身影，周海一下想到，剛剛那些灰燼中的針織物。

    讓胖子將這個位置放大，幾人都盯著屏幕，那紅裙女子雖然是側臉，胖子卻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是誰。

    「於紅玉！」

    幾人都非常興奮，如此發現算是坐實了蔡國棟的嫌疑，剩下的就要看實驗室比對結果了。

    正想著，一陣警笛聲由遠至近。

    大李探頭一看，正是胡中隊的車，停在了蔡國棟的門前。

    周海他們的車子，也跟著飛馳過去。

    趁著這個空閒，胖子已經將剛剛的過程講述給瘋子和小梁聽，幾人臉上都是一片赤紅，這是熱的。

    警員只穿著警服，他們在警服外面還套著勘察服，帶著帽子口罩，那感覺相當的酸爽。

    片刻一陣掙扎的蔡國棟被戴著手銬押出來，周海和胖子等人拎著箱子下車。

    他們車輛沒有停留，呼嘯著開往度平市局。

    周海他們進入這個修車部，小梁舉著攝像機進行影像記錄。

    胖子觀察片刻，直接朝著最北側的一個工具箱走去，一個黑色橡膠把的改錐被胖子拎起來，同時手中拿著一個小噴壺朝著改錐桿兒與把手連接處。

    周海知道那是魯米諾（Luminol）試劑【2】，即便凶器被清洗乾淨，上面也會殘留血紅蛋白，那裡面的鐵元素會和試劑形成化學反應，從而變成帶著藍紫色螢光。

    果然，那改錐上點點的藍紫色螢光閃現，胖子趕緊將改錐裝入透明的物證袋。

    周海拿過來仔細看看，「改錐的頂端已經有一些不規則的凹陷，這是刺穿顱骨留下的痕跡。」

    就在小梁轉身的時候，身後一個工具箱掉在地上，一摔上面的鎖被摔破，蓋子也直接散開。

    裡面赫然躺著一隻鎯頭，胖子故技重施，繼續噴上魯米諾（Luminol）試劑，這個藍紫色螢光更加明顯，畢竟木把上面帶有細微的孔洞更不容易清理乾淨。

    周海蹲下，看到一個工具箱的底部，出現一部粘貼了許多水鑽的手機，顯然是女人的手機。

    就在這個時候周海的電話響了，來電的是那位卞書記，於老大找到了，人被關在崔紅家的地窖中，已經死亡多日。

    瘋子起身，「我去看看！」

    ——————

    【1】滴狀血跡：

    血液垂直滴落在地面或物體上，形成圓滴狀血跡。

    其具體形狀又因滴落的高度和運動方向的不同而有區別。

    如果血液從1米以內的高度落下來，血跡邊緣呈完整的圓狀；

    從5米左右的高度落下時，圓點邊緣可有明顯的鋸齒狀；

    從1米以上商度落下時，圓點邊緣不僅可見鋸齒狀，而且圓點周圍往往有逗點狀或線狀小血滴。

    如果血液在受傷者行進的或從運動的物體(如車輛)上滴落，血跡呈橢圓形，一端似星芒狀突起，突起的尖端指向運動的方向。

    【2】魯米諾（Luminol），又名發光氨。一種在犯罪現場檢測肉眼無法觀察到的血液，可以顯現出極微量的血跡形態（潛血反應）。

    魯米諾試劑使用識別血液的試劑，血跡即使被擦拭，血液中的血紅素還是會殘留下來，當魯米諾試劑噴在血紅素上，會與活性氧產生氧化作用，釋放出藍紫色螢光。被成為魯米諾反應。是鑑定血液用的有機物質。
               

第四十六章 枯骨疑雲（10）
               
    四個小時後，度平市局審訊室。

    周海將所有比對結果，送到胡中隊手中。

    改錐、鎯頭、護欄上的血指紋和灰燼中的針織纖維，經DNA鑑定，這些血跡和物證全部屬于于紅玉。

    鐵絲網上的血跡，現場外圍地面的血滴，護欄、鎯頭和改錐把手上的指紋，均屬於蔡國棟。

    此時證據確鑿，再也沒有抵賴的藉口。

    被關在審訊室的犯罪嫌疑人蔡國棟，沒再過多掙扎，全部將經過交代出來。

    原來，這個蔡國棟，一直很喜歡同村的於紅玉，還經常接濟他們父女。

    今年元旦，他對於紅玉表示過好感，可被於紅玉拒絕了。

    蔡國棟覺得，於紅玉很介意自己曾經的婚史。

    不過面對於紅玉的拒絕，蔡國棟當即表示沒關係，願意當她的大哥。

    還是一如既往的照顧他們，於紅玉也就沒再拒絕與他的來往。

    隨後沒多少天，他看到一個小子，跟於紅玉走得很近。

    那二人很快如膠似漆，村裡也傳遍了，這人叫卞明勇，是崔紅為於紅玉介紹的對象，似乎和崔家有著遠方親戚關係。

    這件事兒，讓蔡國棟非常嫉妒，為此還喝多過好幾次。

    就在七月中旬的一天晚上。

    蔡國棟看到，那小子一個人朝村外走，喝了不少酒的蔡國棟，拎著板磚跟了上去。

    轉過一個胡同，那小子竟然從村西側的路繞回來，一頭鑽進崔紅家。

    崔紅看清來人，謹慎地將院門鎖上，帶那人上了樓。

    蔡國棟感到不解，大晚上留一個男人在家，一定有貓膩，他翻身從崔紅家後院跳進院子，她家那狗，因為沒事兒在村裡溜躂，所以見到時蔡國棟也沒叫。

    蔡國棟趴在後窗上一看，原來這二人在屋裡，直接上演了肉搏的戲碼。

    如此發現，讓蔡國棟極為氣惱，這個男人是崔紅介紹給於紅玉的，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有一腿，說明介紹對象這事兒，就是一個局。

    他出了崔紅家，想要打電話告訴於紅玉，可她手機關機。

    直到七月二十三日，才聯繫上於紅玉。

    她們公司組織的拓展訓練提前結束，正準備回家。

    接到蔡國棟電話，直接拐到他店裡。

    於紅玉這些日子，已經大變樣。

    身上一條紅豔豔的裙子，蹬著高跟鞋和絲襪，臉上笑的燦爛。

    蔡國棟知道，這是那個男人帶給她的改變，瞬間所有的嫉妒都達到頂峰。

    將店裡的活一丟，帶著於紅玉朝匝道邊上那處綠化帶走去，其實周邊村民都叫那兒三角花園，畢竟周圍的綠色植被比較少，很多人約會時，晚上會過去走走。

    於紅玉知道他有話和自己說，周邊大車的各種聲音非常嘈雜，還真是無法聊天，所以跟著蔡國棟朝那處走去。

    走到樹林中，蔡國棟將自己看到的，跟於紅玉說了，於紅玉當即惱了。

    指著蔡國棟鼻子不斷指責，說他為了得到自己，不擇手段云云。

    看著如此不知好歹的於紅玉。

    嘴笨的蔡國棟，一下失去理智，將腰上掛著的鎯頭，朝著於紅玉丟了出去。

    於紅玉應聲而倒，暈暈乎乎地還在嘟囔著什麼。

    此時她的紅裙全部掀起，離婚多年的蔡國棟，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視覺衝擊。

    沖上去，退下於紅玉所有衣物。

    還用絲襪將於紅玉右腿捆上，因為他右腿有殘疾必須有所支撐。

    一進入於紅玉的身體，蔡國棟更加憤怒，沒想到於紅玉竟然已經不是Chu Nv，一時間紅了眼。

    嫌棄地推開赤//裸的於紅玉，摸向腰間，從工具袋中，抽出一把改錐，朝著她的頭上和脖子一頓猛刺。

    滿腦子都想著，賤人這個詞！

    她竟然對著那樣的男人獻身？

    就是下賤！

    下賤！

    等他感知到於紅玉已經不動時，人早就沒了呼吸。

    此時的蔡國棟，有些害怕了，摸了一把滿是鮮血的臉，用背心擦掉血跡。

    胡亂穿上自己的衣褲，轉身想要跑。

    可看看地上，已經不再抽搐的於紅玉，又頓住腳步。

    他抱起於紅玉的屍體，將她放到一堆低矮灌木的後面，又將地上的所有衣物鞋子包成一包，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找到另一端的護欄，擴大原來的破損，鑽了出去。

    此時，蔡國棟手肘被劃破，他卻毫無感知。

    跑著跑著，看到主幹道的時候，他將所有的衣物，放到地上點燃，直到一切化為灰燼，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才再度離開。

    而崔紅那面，也有了新的突破。

    原來心虛的崔紅，到了七月二十六日也沒看到於紅玉。

    她有些擔心，讓卞明勇跟著一起找。

    二人去了她單位，單位說他們昨天最後一組培訓的都回來了，不過於紅玉沒有來上班，也沒請假。

    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二人找了所有於紅玉能去過的地方。

    最後卞明勇想到，一次和於紅玉約會，去過的綠化帶中那個三角小公園。

    他們就前往此地，找尋了好一陣準備放棄時。

    看到樹林深處，有一具赤//裸的女屍被蒼蠅包圍著，他們一過哄一下四散而去，屍體胸前的黑痣讓二人知道，這就是於紅玉。

    他們嚇壞了，趕緊跑了。

    回家後崔紅猜測，於紅玉不是遭到打劫，就是蔡國棟動的手。

    於紅玉死了，對他們是一件好事兒。

    他們家，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得到於老大的房子，不過想到那個傻子，二人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將於老大灌醉喂上安眠藥，丟在地窖內。

    那地窖極深，裡面已經多年未用，悶熱潮濕充滿腐臭味兒，同時含有豐富的沼氣果然第二天那個於老大就沒再醒來。

    崔紅天真的認為，這麼些時日過去，殺人的都沒被發現，她這個坐享漁翁之利的，也會沒事兒。

    聽著這樣的審訊，瘋子都忍受不了了。

    「不聽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想回家，這樣的案子經歷多了，心理都會扭曲的。」

    「胖子，HV的比對結果，做的怎麼樣了？」

    周海沒理會瘋子，胖子聽聞抿唇。

    「你猜對了，卞明勇是HV陽性，崔紅和於紅玉都被他傳染了。」

    周海點點頭，雖然這個結果有些讓人唏噓，也證明了蔡國棟口供的可信度。

    「報告出來第一時間發給胡中隊。」

    此時蔡國棟從審訊室被押送出來，戴著手銬一邊一個警員架著，拖著殘疾的右腿，一瘸一拐搖晃著朝門口走去，這是準備送往看守所。

    隨後，就是崔紅，如今的崔紅再也沒了之前的跋扈，被幾個警員拖拽出來，塞入警車，兩輛車呼嘯而去。

    在崔紅的價值觀中，殺死個傻子不是個什麼事兒，如此愚昧真的不知如何評價她。

    不過於紅玉的被殺，她知情不報，也算是幫凶了，剩下要看法院如何判決。

    周海微微搖頭，東南算是沿海的發達城市，這裡竟然還有如此愚昧的人，真的讓人詫異。

    是少年時缺少教育的錯？

    或是家庭引導的錯誤？

    還是因為於建瑞對她的縱容？

    周海搖搖頭，這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回身看了一眼瘋子。

    「你那個前女友兼職現任大姨子的詐騙問題，還沒處理清楚？

    還是你不想處理了？」
               

第四十七章 豔遇嗎？
               
    那位善於製造麻煩的大姨子，就是懸在瘋子頭頂的一把刀。

    周海的催促，讓瘋子下定決心，案件結束後，請了七天假回去處理好這些爛事兒。

    七天後，瘋子一臉春風。

    早早來到辦公室，勤勞的將整個辦公室徹底打掃了一遍。

    周海他們一來，不用猜就知道事情圓滿解決了。

    周海沒有去問整個過程。

    胖子是個生錯性別的八婆，一邊站在空調下吹風，一邊賤兮兮地扯著瘋子逼問。

    瘋子倒是沒有隱瞞，全都一五一十說了。

    原來，他媳婦朱丹早就知道，瘋子跟她姐朱彤的那一段。

    只是沒想到，朱彤還用這個來勒索瘋子。

    朱丹當時什麼都沒說，第二天跟瘋子一起回了度平老家，當著父母的面將朱彤夫妻叫回來。

    朱丹說，之前朱彤借的錢，他們家不要了。

    不過，今後他們夫婦要在拿這個說事兒，那就等著被起訴吧。

    說完拽著瘋子走了。

    胖子聽完砸吧砸吧嘴。

    「這就完啦？」

    「完了。」

    「一點兒也不激烈。

    我還以為，不得來個火星撞地球，或者你頂著瓢潑大雨跪瓶蓋兒的戲碼。

    嫂子真傻，對你壓榨的太輕了。

    這樣不利於組織內部團結。

    怎麼能給你財權呢？

    就像我老爹，直到退休兜裡沒超過二百塊錢。

    壓根不知道，自己幾十年開多少工資。」

    一句話將眾人逗笑。

    瘋子嘆息了一聲。

    「哎！

    這不是，被我媳婦感動了。

    她沒要求，我主動將工資卡、小金庫全部上繳了。

    現在我身上只有一張朱丹的信用卡，她說今後她負責還款，告訴我該怎麼花，就怎麼花！」

    「……」

    胖子看著還沉浸在幸福中的瘋子，晃悠著走上前攬住瘋子的肩膀。

    「嫂子用美人計了？」

    瘋子一怔，臉上表情極為豐富，不過還是擺著手。

    「沒有！」

    胖子沒再說啥，一副兄弟保重的架勢，拍拍瘋子的肩膀。

    「這幾天，讓你們為我擔驚受怕。

    謝啦！

    今天週五，晚上我請大家喝酒、吃飯、唱歌，不許說不去！」

    沒有瘋子的一週忙得厲害，周海瞥見胖子那希翼的眼神，沒再推脫點了頭。

    *****

    東南市很美，夜色中的東南更美。

    繁華的霓虹，喧囂的街道，不輸北上廣。

    要知道一個東南市，頂起魯東省的一半經濟收入。

    所以，這裡不缺乏高消費的場所。

    瘋子這次真的瘋了，竟然帶著幾人到了太東娛樂城！

    東南沒有人不知道這裡消費有多高，他們都是拿著死工資的普通人，想進去真得掂量掂量。

    胖子看著，吃飯時就喝了一點兒啤酒的瘋子。

    「瘋子，心意到了就好！

    這裡沒必要，我們買點兒啤酒去海邊，喝啤酒，吹海風，侃大山多棒！」

    瘋子伸手攔住三人。

    「別！

    今天可是我媳婦強烈要求的，要好好招待你們。

    能給我出主意，讓我坦白。

    這樣的朋友靠譜。

    所以，今天可以隨便消費！」

    幾人忍俊不已，不再推脫，邁步進入太東。

    有胖子的地方，不要擔心氛圍不好，拉著小梁唱起兔子歌，還有被大媽們玩兒壞了的小蘋果，二人還模仿起廣場舞的動作，周海的眼角儘是笑意。

    酒過三巡，看一下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

    周海起身。

    「散了吧！

    今天都沒少喝酒，叫代駕開車吧。」

    胖子攔住周海打電話的動作，擺出那副賤兮兮的招牌笑容。

    「這裡就有代駕，那服務沒的說。

    到時候，你只會嫌棄自己的車不夠好，配不上那樣美麗的代駕姑娘。」

    結賬，幾人乘坐觀光電梯下樓。

    電梯上的數字跳到4的時候，停了下來，這是有人叫電梯了，站在門口的周海朝裡退了兩步，讓開門口的位置。

    一開門，一年輕男子攙扶著，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禿頂男滿身酒氣，嘴裡面似乎嘟囔著什麼。

    就在電梯正要關閉的時候，一摩登女郎踩著恨天高跑了過來。

    那速度，完全沒被腳上近十公分的鞋跟所影響。

    朝著電梯內喊道。

    「等等我！」

    周海蹙眉，想了想還是抬手按住開門鍵。

    那女人也快步衝進來，直接站到周海身側，順勢抱住周海的手臂，嘴巴一嘟。

    「跟你說了，我在四樓看我閨蜜，怎麼不等我就跑？」

    那嗲嗲的聲音，一臉的幽怨，無論誰都覺得這倆人是一對兒，正在鬧小彆扭。

    周海明顯感知到，手臂外側貼合的那份柔軟，溫香軟玉在前，說不出的誘惑。

    不過手臂內側，卻被女人捏起一點兒皮肉，這份警告讓周海有些惱火。

    許是因為酒氣熏得他有些暈，這份威脅周海竟然忍了，也沒有嫌棄的推開，他知道此女絕對有緣由，或許就是跟蹤那兩個男人衝進電梯的。

    身後胖子盯著周海的側臉，瞪大了眼睛，瘋子和小梁想要出聲，也被他在身後扯住衣服。

    雖然胖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周海沒有躲開，說明二人要麼認識，要麼並不反對女子的動作，他們現在最好靜觀其變。

    『叮』電梯停到一樓，那年輕男子將禿頂男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二人朝外面走去。

    周海出電梯的時候，一側身朝胖子微微搖頭。

    胖子知道這是讓他別跟著，也別擔心。

    胖子蹙眉不免擔心，海子身邊的女子，那顏值和身材，讓人看一眼就想流鼻血，看來今晚，海子的童貞不保。

    拽住小梁和瘋子，低聲說道。

    「咱們走，不用管海子了！」

    小梁推了推眼鏡。

    「啊！

    顯然海哥不認識那人，我們不管真的可以？」

    胖子用眼角掃射了一下小梁，一巴掌排到他頭頂。

    「豬隊友！

    豔遇啊！

    如果是我，明知道是蜘蛛精，死之前也要嘗嘗。

    我們不能耽誤海子的好事兒！」

    瘋子現在看人都重影，胖子說啥他都笑嘻嘻地說好。

    胖子無奈搖搖頭，帶著這兩隻上車。

    ******

    此時，

    周海被女人拽著出了大門，和那兩個男人並排站著，等待車童將車子送來。

    兩輛車同時送了上來，周海坐在駕駛位上，身側的女子，沒了剛剛的那副甜膩表情，一臉饒有興味地盯著周海。

    「跟上前面那輛車！」

    說著，按住右耳上的耳麥。

    「你暴露了撤吧，我在後面跟著。」

    周海啟動車子，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跟在那輛凱美瑞的身後，不遠不近緩緩調整著車距。

    那女子側頭瞥了周海一眼。

    「快點兒！」

    周海打著方向，與前車變成同一車道。

    半個小時後，車子越行越遠，轉眼就要進入高架快速路，如若再往前就是出城的方向。

    「讓你的車過來接，我現在要靠邊停車了。」

    女子微微一怔，不雅地白了一眼，抬手拍拍周海的臉頰。

    「喂！

    你搞什麼？

    跟上前車，我在執行任務。」

    周海蹙眉，這女人是不是傻，一個人執行任務沒人配合，傻子都能知道要麼是沒被批准的，要麼是擅自行動的，大晚上這樣拽著自己滿城溜，有意思嗎？

    油錢誰報？

    周海一把方向，靠邊停下，打開車鎖。

    「下去！」

    說著扯開副駕駛的安全帶還有車門，那女人已經氣得手發抖，跳下車，關車門的時候，盯著周海憤恨地嚷了一句。

    「你有種，我記住你了！」

    隨即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四十八章 滅門之禍（1）
               
    2014年8月25日週一

    早晨710，周海剛剛駛入河北路。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瞥了一眼上面閃爍著指揮中心幾個字。

    周海無奈，點開免提。

    「周法醫，你好！

    昌河區河頭源小區一個單元，發現六具屍體，我將地址已經發到您的微信上，龐主任說讓你們二組負責。」

    周海微微蹙眉，昌河區和河頭源小區？

    倒是和胖子家不遠。

    「好，我知道了。」

    周海撥通胖子的電話，讓他等著自己去接，並讓瘋子接著小梁一起趕往昌河區。

    半個小時後，四人幾乎同時趕到河頭源小區。

    一進小區大門，很容易就找到定位的那棟單元樓，因為樓下已經被拉上警戒帶。

    周海和胖子互望了一眼，樓下明晃晃地拉上警戒帶，難道外圍有什麼發現？

    停穩車，四人拎著箱子來到事發單元樓的下方，一群警察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抬起手，中氣十足地朝周海喊道。

    「周法醫！」

    此人正是劉大，他正在跟一個警察說著什麼，那人背對著周海他們，無法看到全貌，不過此人身形極為瘦小。

    胖子笑嘻嘻地問好。

    「劉大，您可真早！

    瞧這意思，又是您翻欽點的我們家海子！」

    劉大笑著點點頭。

    「對！

    畢竟周海對兇殺案，很有一套自己的理論，能夠給我們的偵破找到方向。」

    周海的眉頭越蹙越緊。

    「看來，又是一個毫無頭緒的案子？」

    「對，一家六口被滅門了。

    忘記介紹了，這是昌河區的楚支隊長楚夢涵，具體情況讓楚支隊介紹一下！」

    此時，那個毫無存在感的纖瘦身影，才轉過身來，胖子瞬間瞪大眼睛。

    這女人，不是週五在太東突然撲向海子的那位美人嗎？

    「你~

    你~

    你好！」

    不過你了兩聲，瞬間收到海子的警告目光，立馬改了口。

    瘋子和小梁不解地看向胖子，一貫能言善辯的人，今天怎麼還口吃了？

    劉大抬頭看看幾人，疑惑地微微挑眉？

    「你們認識？」

    海子和這位楚支隊異口同聲答道。

    「不認識！」

    劉大瞥了一眼這位楚支隊。

    「夢涵，你給周法醫介紹一下相關經過吧！」

    胖子朝劉大拍拍箱子，早已換上衣服勘察服，帶著小梁去進行勘察了。

    周海瞥了這位楚支隊一眼，既然大家都選擇不認識，這樣更好，省得各自尷尬。

    楚夢涵指著小區草坪上，被拉起的警戒帶說道。

    「今天早晨六點，同住這個小區三號樓一樓西戶的劉大媽，出來買早點。

    她從東側走過來的時候，發現灌木這裡似乎有東西一晃。

    她以為是流浪狗，趕緊跑了兩步，走近一看竟然是三樓張家三歲外孫，渾身是血的的躺在地上，早就沒了氣息。

    劉大媽被嚇的尖叫著坐在地上，她的驚叫聲，引來了門衛的保安。

    那保安和劉大媽，一起朝著三號樓三樓跑，一沖上三樓二人誰也沒敢進去。

    張家大門虛掩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無論怎麼叫都沒有反應，到處都是血，走廊地面滴落的血跡已經完全乾涸。

    保安拽住劉大媽，說是現在必須報警，保護現場，看那孩子死的樣子，可不是一時半刻，怕是全家都沒了。

    我們到了初步觀察了一下，一家六口全部被殺，劉大讓指揮中心通知你們過來的。」

    周海抬頭看向三樓的窗戶，那大紅的喜字每個窗戶上都有。

    看向楚夢涵，「被害人家裡剛剛辦喜事了？」

    楚夢涵神情一頓，這一點她真沒想過。

    畢竟她剛剛抵達現場不過十來分鐘，剛給那位大媽做完筆錄，就被劉大叫過來匯報了，現場也是聽的匯報。

    楚夢涵微微抿唇，十分懊惱自己的不謹慎，竟然讓這個傢伙挑到錯處。

    「稍等，我將報案人叫過來。」

    楚夢涵快步跑開，劉大撞了一下周海的肩膀。

    「你小子什麼都好，就是這幅冷冰冰的面孔，真是讓人彆扭，別嚇唬我的兵啊！

    這丫頭不錯，能吃苦有衝勁兒，我可是重點培養著呢！」

    周海抬眸看看大嗓門的劉大。

    「貌似劉大比我臉黑，我就是一個小小法醫，怎麼會嚇唬人？」

    劉大瞬間被堵得啞了火，朗聲笑了起來。

    雖然周海人冷，工作沒的說，這樣的人值得信任。

    片刻，楚夢涵攙扶著那位渾身哆嗦的劉大媽，走了過來，身後另一個警察，扶著臉上發白的保安。

    楚夢涵柔聲地問道：

    「大媽！

    跟我們說說，這張家怎麼貼著喜字？」

    那劉大媽一聽是問這個，似乎從緊張的感覺中緩和了過來。

    「嗯！

    昨天張家二丫頭結婚，不過不是出嫁，新房在他們三樓對門。

    我們都明白，說白了就是招了一個上門女婿。」

    周海點點頭，掏出紙筆準備記錄。

    「您知道，這六口人都是誰嗎？」

    劉大媽拍拍腿，一下子眼淚下來了，畢竟是鄰居多年，一夜間一家人全沒了，如今周海一問有些難以控制情緒。

    那保安抬抬手。

    「我來說吧！

    剛剛我朝裡面看了一眼，三樓東戶的大門敞著，張家老夫妻、二女兒兩口子、大女兒，樓下躺著那個是大女兒家的三歲兒子。」

    一家血脈嫡親都沒了。

    「大女婿不在？」

    劉大媽擦乾了眼淚插言道。

    「那老大女婿是個海員跑國際航線的，一年多半時間都不在家。

    所以，大女兒也帶孩子都在這邊住著。」

    「看起來，張家老夫妻經濟上還是不錯，可以找一個上門女婿，還能將對門兒買下來。」

    劉大媽抬起手擋在嘴邊。

    「張家老頭叫張和平，是東南大學副校長退休的。

    老太太呂向亞，是東南醫科大一附院退休的，家裡不缺錢。

    大女兒張君銘，在東南大學後勤工作。

    二女兒張君雅，是一附院的護士長。

    這個剛結婚的二女婿，叫童新偉是東南大學的老師，老家是魯西省臨汾的，孩子人不錯。

    看看這一家啥都好。

    就是缺兒子！」

    看來，這劉大媽是個百事通，沒等主動問，自己全說了。

    劉大『嗯』了一聲。

    「在東南，老輩兒人總覺得，沒兒子就是個缺憾，這個地腳房價很高吧！」

    劉大媽點點頭。

    「可不是！

    上週，十六號樓賣了一戶七樓，三萬八一平啊！

    我們前面的八棟樓，可是和小別墅差不多。

    別看是普普通通的小樓，家家都四百多平，一棟只有四戶，一層二層，東西兩戶，三層四層東西兩戶。

    畢竟這都是房改房，原來都是東南大學的家屬樓。」

    周海點點頭，突然問道。

    「昨晚，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