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為死者代言 作者：雪兒格格（已完成）

第五十九章 滅門之禍（12）
               
    周海搖頭，指著那一排正常男裝。

    「異裝癖的人，平時不會表現的如此正常，或許我們這位嫌疑人，也是一位雙重人格的患者。

    只是，他的另一個人格是女性！」

    胖子張大嘴巴，一臉驚恐。

    「天哪？

    一個心理醫生，竟然是一個雙重人格的患者，這是不是有點兒諷刺！」

    在女裝的下方，有一個帶門的櫃子，周海隨手打開，裡面擺放著一個紙箱，拽出來一看，裡面大大小小套了好幾層紙箱。

    備註的都是某某女裝，日期都是今年初。

    「或許由於什麼外界的刺激，將他那個隱藏的人格給激發出來了！

    看來要知道年初發生過什麼，讓方青如此改變。」

    胖子想了一下，湊到周海近前。

    「我記得方青說，去年年底開始給張君雅開始治療的，難道是因為這個？」

    二人開始接著搜索，在主臥床底下，找到一個皮箱，裡面都是情趣用品，皮鞭、繩索、手銬，胖子趕緊收起來全部提走。

    突然，一聲呼喊讓二人頓住腳步。

    「海哥，我們找到一把刀！」

    周海拎著箱子，朝著聲音的來源跑去。

    小梁此時，正從廚房出來，手中墊著一個物證袋舉著一把狹長的刀，這把刀與周海在紙上畫出來的那副畫極為相似。

    單刃，刀身朝著刃面帶著一點兒弧度，並且前端稍寬，後部逐漸狹窄，這種刀脊比一般匕首要寬。

    周海接過來，伸出手指，在刀腹上輕輕一推，手套上就沾上一些半透明的膏狀油脂，送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凡士林！

    與張君雅頸部創口的物質相同，可以進行比對分析。」

    舉起放大鏡，直接看刀刃三分之一的位置，果然有一點兒極其輕微的卷刃，這樣鋒利的刀，大力砍在骨頭上，刃口肯定要崩的。

    周海小心地將刀，裝到胖子準備的大型物證袋中，回身見小梁一臉愁眉苦臉。

    「怎麼了？」

    小梁嘆息了一聲。

    「刀是找到了，可惜被刷的好幹淨，很難找到血跡吧！」

    胖子一揚脖。

    「喂！

    瞧不起你徐哥的實力！

    交給我，我一定找到血跡，放心血這種東西不是刷洗趕緊就能完全去除的。

    即便是在熱水中煮過，也可以提取，只是蛋白質遭到破壞，DNA支架受到損壞，提取的效果不太好。」

    「現場進行封存，我們回去抓緊檢測，將方青的DNA作比對。」

    下午三點，司法鑑定中心三樓檢驗科。

    周海站在門前踱步，玻璃門一響，回頭看到曾大姐和胖子走了出來。

    「怎麼樣？」

    曾大姐一臉的笑意。

    「你也不客氣一下，要知道我們現在可是，二十四小時為你們組的25專案服務，我可兩天沒回家啦！」

    周海稍顯尷尬。

    「內個~大姐辛苦了！」

    胖子仰頭笑了，肥臉瞬間貼在曾大姐的手臂外側兩公分處。

    「曾大姐最好了！

    我們二組最近的案子處於井噴狀態，我們家海子已經說都不會話了，多多擔待！

    真想找你哭訴！

    忙完這個案子，我們請您吃飯！」

    曾大姐被胖子的黏貼舉動逗笑了，抬手拍開肥臉。

    「得啦，心意接受，少在我這賣乖，快看看結果吧！

    瞧把周法醫急的！」

    接過報告，周海緊張地趕緊翻看。

    那枚袖扣，上面的血跡是張君雅的，雖然擦拭過沒有完整指紋，卻找到了方青的DNA。

    那把刀，卷刃的部位殘留了童新偉血跡，而刀柄與刀刃交匯的縫隙中，更是找到張君雅、童新偉和男孩兒的混合血，刀柄上方青的指紋。

    所有證據確鑿，周海撥通劉大電話，將他們的發現和所有證據一一說明，劉大很開心。

    「太好了，能搞定一個就成！」

    周海頓住腳步。

    「怎麼？

    還是沒有找到劉漢東？」

    劉大揉著太陽穴，從醫院的監控室走出來。

    「毫無頭緒啊！

    所有監控過了一遍，完全沒有劉漢東的影子，楚夢涵已經將周邊的監控路段的視頻也調取了，毫無進展。

    這個劉漢東，彷彿就是人間蒸發了！」

    周海也感到驚奇，現在監控遍佈，想要不留下影像簡直不可能。

    那麼問題出在哪兒？

    「劉大你們在哪個醫院，我們這裡已經忙完了。

    我想過去看看劉漢東的病房！」

    「一附院住院處。」

    周海一怔。

    「一附院？

    難道，劉漢東的失蹤和方青有關？」

    劉大一拍大腿。

    「壞了，忘記這茬兒了！

    我現在就讓人回去突審方青。

    你過來和楚夢涵找線索吧！」

    半個小時後，瘋子一路警燈閃爍，載著四人飛馳到一附院。

    一下車，胖子和小梁都忍不住蹲在地上，緩解眩暈的感覺。

    周海扶額，緩緩架起胖子。

    「瘋子，你一定是開賽車的！」

    胖子虛弱地咧嘴呲呲牙。

    「海子沒收他駕照。

    不，吊銷駕照！

    太TM嚇人了，我這五臟六腑都大挪移了！」

    周海一把鬆開有些晃悠的胖子。

    「吊銷？

    那今後出去你開車？」

    胖子撇撇嘴，推著周海往住院部走。

    「當我啥也沒說，走吧別讓楚美人久等！」

    小梁此時已經緩過來，他和瘋子一人拎著兩個箱子走了過來。

    「徐哥不要逃避勞動。」

    瘋子一臉壞笑。

    「胖子這樣可不行啊！

    我就載你轉兩圈，這就腳步虛發渾身無力了，得好好補補，不然結了婚就虛得更厲害！」

    胖子幽怨地瞪了瘋子一眼，自己站了起來，接過小梁手中的勘察箱。

    「太不純潔，走了我去找楚美人。」

    四人按照劉大提供的位置，進入住院處二號樓，步行走上四樓，走廊最東側站著很多警察，不用想這裡就是劉漢東『消失』的病房了。

    幾人快步過去，楚夢涵正看著一個同事搜索視頻。

    聽到聲音抬頭看到周海，臉上帶著一絲感激，劉漢東的事兒已經超出他們的工作範圍了，能過來幫著看看她很感動。

    「周法醫你們來了！」

    「嗯，說說情況，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你搜索一下。」

    楚夢涵點頭，開始講述起來。

    「昨晚，我們從雲連港回來，已經快凌晨一點，看著劉漢東的狀態一直不好，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叫也叫不醒，頭特別燙。」

    周海一抬手，阻止了她的話。

    「等等，你們找到劉漢東時，他就是這個狀態嗎？」
               

第六十章 滅門之禍（13）
               
    楚夢涵回憶了一下，蹙著眉頭說道。

    「對，找到劉漢東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像個醉漢。

    不過我們叫他，他還答應了，醫生也很詫異，不知道為何有這樣的症狀，等到了東南市叫他，他已經不應了，所以才將他送到醫院觀察的。」

    「一附院的夜班醫生，給劉漢東做檢查了嗎？」

    楚夢涵身側，一個男偵查員回答道。

    「值班大夫給看了看，還抽了血，說是要做化驗。

    不過我聽他的意思，今天要好好檢查一下，再讓主任給敲一下，說是看著不像肺炎的症狀。」

    「小梁去找醫生，將劉漢東的血液樣本要出來，楚支隊派人將小梁送回去，讓曾大姐做一個比對。

    根據你們的描述，我懷疑他服用了抗精神類藥物所致的一個中毒反應。」

    「中毒？」

    周海點點頭，認真地看著楚夢涵。

    「現在最好聯繫雲連港警方，去你們找到劉漢東的那所醫院調查一下，查清楚什麼人送劉漢東去醫院的，是否有醫生給劉漢東診斷過，最初什麼症狀，有人陪護嗎？」

    楚夢涵招來一個小個子警察，讓他跟小梁去送檢，有讓剛剛說話那個偵查員，親自聯繫雲連港那邊，昨天所有的聯繫工作，都是他做的。

    安排完這些，楚夢涵指著這個病房接著說道。

    「昨晚值班醫生看過後，就給他單獨開了這間獨立的小病房。

    我們的人有兩個，就在門口守著，樓道就有監控，什麼發現都沒有，不過人就這麼消失了！

    當時我們發現，病房窗是開著的，窗口的欄杆上，有一根床單連接的繩索，一直順到二樓的位置。

    所以我們將周圍的監控都搜索了，可什麼都沒有發現。」

    胖子早就開始打量這個房間，獨自朝著南窗口走去，不斷噴灑試劑尋找指紋，確實如若從四樓順著床單繩索爬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周海瞥了一眼瘋子。

    「你再看一遍這個樓道的監控，看看有沒有醫護人員到過這個房間，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

    周海抬頭看看頂棚，這個房間是老式的裝修，頂棚直接是混凝土刷的乳膠漆，並非中空走管道的天棚。

    房間內只有兩張病床，兩個床頭櫃，還有八個落在一起的檔案櫃，灰藍色金屬的材質，看著很破舊似乎很久沒有用過的樣子。

    房間內，所有的東西全都是一目瞭然，完全無法藏匿人員，或者有什麼隱藏的地方。

    人絕對不能人間蒸發，而窗口那個繩索每個繩結都不緊。

    所以只是一個障眼法，絕對不是人下去的路徑。

    瘋子看完了快進，朝周海喊道：

    「除了醫護人員，走廊在凌晨1：00至清晨6:00之間沒有任何人走動，患者都沒有，真是奇怪了。

    這人哪兒去了？」

    「知道了。」

    周海說完朝著床邊走過去，他想要蹲下看看床底。

    抬手橫著支撐了一下，不過動作一滑重重地撐在那個金屬的檔案櫃子，整個櫃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朝南側移動了一點兒，如此聲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櫃子竟然這麼輕？」

    胖子回身走過來，抬手推推，這個動作比周海的動作要用力很多，櫃子瞬間再度朝南側移動了一段距離，晃蕩了半天，似乎要隨時倒。

    周海盯著這個櫃子，大聲說道。

    「將它搬開。」

    不用楚夢涵吩咐，幾個偵查員一擁而上，兩人一個，將兩個並排的櫃子挪開。

    一扇門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胖子趕緊上前，門上一個老式的球型門鎖，擰了一下鎖著，趕緊撒上提取指紋的粉劑，四個非常明顯新鮮的指紋出現在眼前，趕緊拍照拓印。

    周海則轉身出了房間，緊挨著劉漢東病房的是一間沒有掛牌子的房間，門上掛了一把明鎖，玻璃也貼著紙什麼都看不到。

    楚夢涵已經讓人去找這個科室的護士長，此時那名偵查員拉著護士長跑過來，護士長手中拿著一串鑰匙『嘩楞楞』地響著。

    見幾人面容都那樣嚴肅，這個護士長有些緊張，拿著鑰匙的手指有些顫抖，一邊開著門一邊解釋道。

    「這是個小的備品庫，平時不大用。」

    「鑰匙平時放在哪裡？」

    「就掛在護士站，畢竟沒有貴重物品。」

    門開了。

    護士長被那個偵查員拽到一邊兒，抬手大力推開房門，房間內堆得全都是各種瓶子箱子，不過在靠近窗口的地上，一塊床單蒙著一個物體，那個物體還不斷抖動著。

    周海上前扯下床單，下面果真蜷縮著一個人，無需介紹，周海知道此人一定是劉漢東。

    抬手探其鼻息和頸動脈，鼻息及其微弱，頸動脈難以探查，捏開劉漢東的口腔，舌頭十分腫脹，渾身抽搐著有節奏的抖動。

    「趕緊叫醫生搶救，準備床前透析，高度懷疑抗精神病類藥物中毒。」

    那護士長是個麻利的主，這樣的搶救，對於她來說簡直家常便飯，摸出電話就呼叫了神經科和本科室的主任，又出去尋找本科室僅有的一台透析機。

    胖子和瘋子過來，幫著周海將人抬到隔壁那個房間，周海跪在床上給劉漢東進行心肺復甦搶救，這個人絕對不能死。

    片刻，樓道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幾個醫生和護士衝過來，還推著透析機。

    見周海的動作朝他點點頭。

    「你們知道他服食過藥物？」

    周海搖頭。

    「不知道！

    但患者嗜睡淺、昏迷、妄語、舌頭腫脹、心動過緩、全身或局部肌群發生的強直和陣攣性抽搐，給他下藥的嫌疑人曾經是是精神科醫生，所以我懷疑他被喂食了抗精神病類藥物。」

    那位年長的醫生，趁著護士在那裡開血管通路，簡單查看了一下劉漢東的體表特徵，果然與周華的判斷一致，朝著身後的護士說道。

    「中毒時間過長，透析吧！

    另外給予強心針，還有……」

    隨著這位主任的吩咐，各項藥物檢測設備已經安裝上，劉漢東的情形稍有緩解，不過各項數值還是極為的危險。

    楚夢涵非常擔心，也很自責，畢竟自己在醫院半天的時間，竟然沒有發現這個暗門，還一味在周邊尋找。

    周海彷彿感知到楚夢涵的情緒，瞥了一眼身側略顯憔悴的人。

    「別自責！

    對手太厲害了，畢竟人家是主場作戰，再者這算是燈下黑吧！」
               

第六十一章 滅門之禍（14）
               
    「主場作戰？

    什麼意思？」

    瘋子在一旁按耐不住了。

    「你一直在這裡忙，所以不知道，另一個嫌疑人我們已經確認，是這個醫院的心理醫生方青。」

    周海微微搖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廊遠處走來一個身穿白大衣的白髮男子。

    瘋子恍悟。

    「他是方青的父親，怪不得對這個科室的一切如此熟悉，原來是有淵源的！」

    方父來到幾人面前，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周海，一下子撲上來抓住他的手腕。

    「你~

    你是陸醫生的兒子周海吧！

    好多年不見了，我是你你媽媽的同事方叔叔啊，不記得了嗎？」

    周海淡淡地點頭。

    「記得，方叔叔您好！

    我想，楚支隊需要和你談一下案情。

    你們先聊，我先迴避一下。」

    胖子過來，將這位方父扶到一邊兒。

    周海這才得以脫身，走向劉漢東的病房，不是他冷血，而是即便敘舊、相談甚歡，又能解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

    方青必須得到應有的制裁，不然對張家，對所有他經手的病人，都是一種傷害！

    身後傳來楚夢涵的聲音，對待這些問詢，她很有自己的方法。

    看著各項儀器上的數據，周海算是長出一口氣，這個劉漢東也真是命大，方青一定騙他吃了不少的藥，可他靠著自己的意志，竟然能耐受到這個程度，太超出常人的承受力了。

    估計昨晚，方青怕驚動警察，暫時將他藏到此地，想要今天將人帶走處理，可沒想到今天自己卻直接被抓了。

    胖子走到周海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

    「想什麼呢？」

    「劉漢東需要些時間能完全醒過來，只有他的口供配合，我們這個案子才算完整！」

    胖子聳聳肩膀。

    「其實對於我們來說，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

    周海當然知道，可他想知道方青到底為什麼殺了張家，還拽著劉漢東，要知道兩個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如此兩個人能合謀，真的很出乎意料，並且方青還如此專業的毀滅證據，讓他們吃了好一番苦頭。

    是因為雙重性格的關係？

    還是因為別的？

    說句高尚的話，就是對今後應對的這類案件，有了一個更深入的分析瞭解。

    出於本心，周海也想知道這個老同學，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多時，楚夢涵走了過來。

    「談好了，醫院會配合我們，暫時讓方青的父親迴避的。

    另外，今天謝謝你！」

    「你想多了，不是因為你！」

    楚夢涵已經習慣周海的淡漠，她知道周海只是外表如此，如若真心淡漠不會來一附院幫忙。

    「我聽說了，方青是你的老同學。」

    周海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目光停留在劉漢東的各項監控數值上。

    「很糾結是嗎？」

    「不是糾結，而是感到惋惜。

    曾經的他不是這樣的，也不知道是他變了，還是我們曾經並不瞭解。

    時隔多年，記憶中朋友的樣子，已經變成被我們美化過的，並且停留在那個年紀，這份記憶是具有欺騙性的。

    如今真相大白撕去偽裝，我能為他做的，只剩下留住劉漢東的性命，讓他減少一份罪孽。

    別的，什麼都做不到。」

    楚夢涵很意外，周海竟然能一口氣說這樣多的話。

    剛要說什麼，周海的電話響了，見是小梁的號碼趕緊接通。

    「怎麼樣，比對結果出來了嗎？」

    「嗯！

    對照出來了，是芮達帕利呱酮。」

    「太好了！

    服用芮達，就容易出現心血管和肺炎的症狀，看來我們的判斷方向沒有錯。」

    「另外，那一堆皮鞭和各種道具的上面，分別找到了兩個人的指紋和DNA，分別是張君雅和方青。」

    「嗯，知道了。」

    見周海掛掉電話，楚夢涵一臉不解。

    「心理醫生和精神科醫生不是一個類別吧？」

    周海點點頭。

    「對！

    心理醫生只是學習心理學，並不用學習臨床的全科，不過方青本身就是神經內科的醫生，至於為什麼去心理科，只有他知道了。

    不過得到這些藥物，對於他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

    「劉漢東審問的時候通知我，我想聽聽。」

    「方青呢？

    你不想看了嗎？」

    周海搖搖頭。

    「你太高估我的承受能力了！」

    說完周海頭也不回地走了，胖子和瘋子拎著東西快步追出去。

    *****

    三天後，劉漢東醒來。

    不過周海他們二組，出差去東南市下轄的地級市——密高。

    等他們將要返回東南時，8.25滅門案已經移交檢察院。

    9月9日下午，幾人回到中心。

    一下車，突然一個身影衝上來，直接將周海撞飛出去，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一桶鮮紅的油漆，朝著周海潑來。

    從頭到腳，周海已經成了一個鮮紅的人，中心內的執勤人員衝出來一大群，將那個肇事的人按倒在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方青的父親，此時完全沒了當初的儒雅，如同一個瘋子不斷掙紮著。

    「兔崽子！

    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當年出國還是我幫著聯繫的，現在不念舊情不說，還親自找證據抓方青。

    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玩意，混蛋！

    我要殺了你！」

    胖子氣得想要揍人，不過被瘋子和小梁拉著。

    「先看周海！

    甭管他，妨礙執法先刑拘再說。」

    周海已經被人扶了起來，渾身上下鮮紅的油漆不斷淌著，看著十分駭人，他推開周邊人朝方父走了兩步。

    「我父母教育我如何做人，你最沒有資格來評判。

    你教方青什麼了？

    他心靈扭曲，殘害他人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報復我！」

    如此一番吼，方父的氣勢瞬間下去了，任由那些人將自己拽起來。

    周海沒再理會，趕緊去浴室清理身上的油漆，如若干了再去除，就等著活扒皮吧。

    清理完畢，回到辦公室，楚夢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來剛剛那一幕她全部看到了。

    周海擦拭頭髮的手微微一頓，將頭髮捋下來，擋住左眼上的疤痕。

    楚夢涵將一個優盤，推到周海面前。

    「這是劉漢東和方青的審訊記錄，看完銷毀掉就可以了。

    這次謝謝你！

    周海，你是我見過最棒的法醫！」

    周海點點頭，一側身讓出門口的位置，楚夢涵走了。

    他回到座位，椅子上帶著楚夢涵的溫度，她能夠特意過來送這個，讓周海有些意外。

    捏著優盤想了想，插在電腦上，點開視頻文件。
               

第六十二章 滅門之禍（15）
               
    原來，劉漢東結婚時，他就知道，媳婦懷著別人的娃。

    他不過是張家權衡利弊過後，覺得性格家庭最合適的一個人選，得知個這個真相劉漢東真想說不結婚了。

    可是看著岳父給準備的那套房產，劉漢東沒了拒絕的勇氣，畢竟張家算是書香門第，家底也殷實，張君銘還在大學工作說起來極為體面。

    不過過大的壓力，還有張家父母的輕視怠慢，讓他很是難堪，最終他得了抑鬱症，即便得病張家都無人知曉。

    之後，他成了方青的患者。

    在方青的治療下，漸漸恢復過來。

    劉漢東沒什麼朋友，家中也沒有父母兄弟，常年的工作都是在海上，有時甚至一兩週都不說一句話，張家人都以為他是不善言談，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說什麼。

    如今，有了一個可以聊天的醫生，他便將自己的事兒和方青說了，當然還有張家那一大家子，如何不正常，全都說了個清楚。

    尤其是那個，與好幾個男人交往的小姨子。

    多變的性情和神態，讓人感到恐懼，有時晚上在岳父家住，經常聽到她打電話和那些男人無休止的爭吵，當然與每個男人的口吻音調全都不同。

    這番話，引起方青注意，因為方青自幼心裡住著一個姑娘，雖然他一直控制著自己的意念，可時不時這個姑娘就出來，干擾自己的生活。

    偶爾方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話的節奏和音調，都會被那個姑娘拐跑，他非常驚慌，如今發現了一個似乎是自己的同類，讓他既緊張又驚喜。

    沒想到半個月後，在2013年底，張君雅主動來找方青了。

    給張君雅催眠的時候，他分別與那兩個次人格聊過，他越來越瞭解自己心裡住著的那個女孩，她是和張君雅的次人格，一樣的存在。

    至此，方青開始誘騙張君雅去他家裡治療，二人簡直一拍即合，和張君雅的***過程中，方青心裡的那個女孩被完全釋放出來。

    有兩次，方青在高度性//興奮的時候，差點兒將張君雅掐死。

    至此，張君雅不再找方青，可已經被打開第二扇人生大門的方青，哪裡能受得了，不斷騷擾張君雅，可此時傳來了她的婚訊。

    方青憤怒了，從未有過的憤怒，他恨張君雅，也恨那個要娶她的人。

    這個時候，劉漢東來找方青，一臉消沉，說是岳父開了家庭會議，說是將家裡昌河的房產和祖輩傳下來的老古董給張君雅。

    將度平的老屋，還要現在他家的房子留給他們，這樣的分配天壤之別，劉漢東很鬱悶，氣得想要殺人。

    如此話一出口，方青抓住了劉漢東的手。

    方青說，他想要殺了張君雅和童新偉，剩下的人劉漢東隨意處置，張家所有財產他都不要。

    劉漢東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別人不知道他還是清楚的，張家看似不顯山漏水，可私底下的房產和老物件加一起是極為驚人的數字。

    二人開始，詳盡策劃如何實施。

    25日凌晨12:20，二人翻牆來到張家。

    劉漢東敲的門，張君雅在客廳算賬，開門看到是她姐夫，雖然驚訝也沒說什麼。

    就在轉身讓開門口位置的時候，方青衝了進來，一把摀住張君雅的嘴巴，一刀割頸。

    隔著口罩咬住張君雅的耳朵，將她靠著鞋櫃兒放下，並且掏出一個沾滿朱旭鵬口水的棉球，擦拭在剛剛自己咬過的地方。

    劉漢東怔了怔，不過那些噴濺的血液刺激了他，拎著刀衝進客廳，老太太已經躺在沙發上睡了，張家老頭仰倒在沙發上也似睡非睡。

    他衝過去學著方青的動作，殺了老頭，又回身割斷老太太的脖子。

    這時，廚房傳來一陣聲音，張君銘從廚房出來，朝玄關處望去，看到倒地的張君雅和方青，她想要大叫，隨即想要朝樓上跑。

    劉漢東知道，她要去保護孩子，無名之火瞬間爆燃。

    衝過去一把撲倒張君銘，朝著她後心就是一刀，怕其不死，還如幼時家人殺豬般，在其胸腔內旋轉了一下刀才拔出來。

    這時，童新偉從樓上下來，一手插兜一手扶著扶手，畢竟喝的有點兒多，腳步不穩。

    方青一把將童新偉拽下來，手中的刀朝著童新偉砍去，不知砍了多少刀，童新偉不動，劉漢東喊方青，快點兒別砍了。

    方青舉起刀，直接將童新偉面部整個剝離開，看著血肉模糊的一團，方青笑的滲人。

    二人上樓，方青順著聲音直奔正對著樓梯的房間，那孩子見到方青，嚇得跳上窗檯，方青一揮手，直接割頸，不過那孩子身體緩緩向後倒去，瞬間從樓上掉了下去。

    仔細聽聽，只是發出一聲悶悶的撞擊聲，周圍還是一片安靜。

    此時劉漢東，已經拎著一個裝著古董盒子的兜子，從主臥衝出來，顯然已經得手。

    下樓後，劉漢東不忘將茶几上所有現金裝走。

    二人出了房門，劉漢東想要關門，方青搖搖頭示意不要，畢竟要偽裝成劫財的樣子，關門反倒刻意了。

    他們站在三樓半的位置，將身上刀具、手套、鞋套、口罩、帽子和一次性隔離服全都換下來，方青裝在一個大背包中。

    二人趁著夜色，逃出河頭源小區。

    方青遞給劉漢東一包藥，囑咐他明天一早吃了，然後到醫院裝病，這藥吃了就是高燒，有肺炎的症狀，劉漢東非常感激。

    畢竟張家所有的財產今後都是他的，方青想拿也拿不走，所以對方青的話堅信不疑。

    二人分開，方青開車回到一附院，找到朱旭鵬的車，用事先配好的鑰匙打開後備箱，拎起一把刀，塞入備胎和隔板的夾縫中。

    這兩把刀都是他準備的，只是在刀身的寬度上有所區別，如若讓他拿起來細看，還真不知道哪一把是自己用過的。

    隨後開車趕往湛山寺，在半山腰找了一個地方，將背包內所有的東西全部燒掉。

    不過剩下那把刀，他沒有燒，刀燒了就不符合他設計的凶手形象了。

    所以開車回家，將刀刷洗乾淨，還用熱水煮過，又洗了一個澡，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鑽石袖扣上沾染了一絲血跡，趕緊刷洗後擦乾收到衣帽間。

    方青換上一身衣物，開車朝雲連港駛去。

    路上給劉漢東打了一個電話，問他到哪兒了？

    囑咐劉漢東給船長打一個電話，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

    知道他所在的醫院後，方青開車趕去。

    一進醫院急診觀察室，發現劉漢東獨自躺在病床上，臉色通紅，身上都是汗，看來他已經服用了那些藥物，方青走近推了推劉漢東，他迷迷糊糊張開眼睛，已經不認識人。

    方青再度給他加大雙倍了藥量，這才安然離去。

    他在為自己做保險，朱旭鵬是第一道，如若警方查到劉漢東，找到劉漢東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傻子，這樣對方青是最大的保護。

    從刑警隊出來，他家都沒敢回，直奔辦公室，這裡人多他還感到不太緊張。

    不過他沒想到，白天自己的嫌疑剛被排除，半夜就聽到樓下一陣警笛聲。

    方青瞬間驚醒，沒想到警察竟然將劉漢東找到了，並且帶了回來。

    他跑到樓道聽著那些人上了四樓，那是父親的科室，更讓他心中可喜的是，竟然將劉漢東安排在倉庫東側的那個臨時病房。

    凌晨五點多，他全副武裝，趁著一個警察去洗手間的時候，從西側正門過去，在護士站拿著鑰匙開門進了倉庫，那警察瞥了一眼接著打盹兒。

    之後他打開隔間門，小心移開櫃子，將劉漢東扶著挪出房間，又將自己準備好的一根床單繩索系在窗口，將所有東西恢復原樣後。

    方青給劉漢東打了一針大劑量的鎮靜劑，用床單將他蒙上，想著等當晚風聲沒這麼緊了，再過來處理劉漢東。

    可是第二天上午，他就被警察帶走了，這出乎了方青的意料。

    他最後問負責審問的警官，是不是周海查到是他的。

    警官沒有回答，反問了他一句，如若不是抓到他，是不是準備將劉漢東也殺了。

    方青笑了笑沒再說啥，隔了很久微微點頭。

    看完所有的視頻，周海久久不語。

    別人說他，冷血也罷，無情也罷，隨他們去說吧。

    就像胖子說的那個綽號『法海』，突然這一刻周海開始喜歡這個綽號，他要配得上這個綽號，一路斬妖除魔，堅信心中那份執念。
               

第六十三章 下一個，是誰？(1)
               
    2014年10月8日，十一長假後上班的第一天。

    剛進入辦公室，胖子嬉笑著跑過來，拍著周海的肩膀。

    「海子，難得休息幾天，你去哪兒玩兒了？」

    周海搖搖頭。

    「沒出去，在家看了三本小說，六部電影。」

    瘋子笑著從外面進來。

    「原來頭是宅男啊！

    對了我怎麼聽說，胖子有女朋友了？」

    胖子一怔，隨即一臉甜膩的笑容湊到瘋子身邊。

    「等等，這是啥時候的事兒？

    我咋不知道呢？

    漂亮不？

    還是瘋子準備讓嫂子，幫我完成人生大事？」

    瘋子一臉無語，抬手推開近在咫尺的肥臉。

    「我聽一個朋友說的，他們在萬達影城樓下喝咖啡，看到你和一個女孩兒見面，不過似乎不大愉快！」

    胖子臉上的嬉笑，漸漸收了起來。

    「哦！

    你說的是這個事兒啊！

    我老娘怕我孤老終生，給我介紹的一個對象，人家相看了我一眼就想走。

    說我長得太油膩，工資收入太低，不夠她半個月消費的。

    沒房、沒車、沒存款，本以為長相還算端正，可本人與照片偏差太大。」

    周海不解地看著他。

    「什麼照片？」

    胖子聳聳肩，掏出手機。

    「就是這個畢業照啊！」

    周海看了一眼，照片中的胖子沒有如今圓潤，戴著學士帽，還真是長相不俗，真是一胖毀三觀啊！

    拍拍胖子的肩膀。

    「那姑娘挺仁慈的，如若換一個，有可能直接報警。」

    瘋子笑得，肩膀直抖。

    「人說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咱就不能有點兒志氣，減去六十斤，恢復你的顏值巔峰！」

    胖子撥開周海的手，推開瘋子的阻擋，一臉的痛惜，捏了捏腰間的一圈兒贅肉。

    「都給胖爺走開！

    最近胃口不好，基本喝水吃瓜，還長了六斤肉，這種痛你們這些瘦子是無法體會的。」

    話音剛落，小梁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拎著兩個大袋子，瞬間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哇！

    小梁同學體力不錯，拎的什麼東西？」

    小梁將兩個大布袋子，舉到桌子上，解開繩結，一個個碩大的保鮮盒出現在幾人眼前。

    全是吃的，鹵豬蹄、鹵鴨脖、鹵鴨頭、鹵鴨翅、滷雞腿、鹵大腸、鹵豆干、滷蛋，每一種裝了三盒。

    胖子吞了一口口水，打開最上面的一個盒子，頓時這個房間瀰漫著滷味的香氣。

    「這是我媽昨晚做的，讓我拿過來給大家拿回去吃，我想要請你們吃飯可誰也不去。

    我媽就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不過當年我媽可是開過滷味店的，味道沒的說！」

    周海明白這是小梁母親的謝意，想了想點點頭。

    「代我們謝謝你媽媽！」

    胖子側身看了一眼周海。

    「你就一人，能吃得了這麼多嗎？

    要不我幫幫你？」

    瘋子白了一眼，剛剛還說相親人家嫌棄自己胖，轉瞬就忘到天際了。

    「吃貨！」

    胖子一更脖子。

    「我要對得起胖子這個名號，怎地你有意見？」

    話音剛落，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胖子一臉緊張，衝過去探頭看看號碼，瞬間臉色更不好了，抬手拿起話筒。

    「你好！」

    「你好，這裡是指揮中心，請問二組的周法醫在嗎？」

    胖子舉起話筒朝周海晃晃。

    「海子，找你的！」

    周海結過電話。

    「我是周海。」

    「昌河區中韓步行街下水道，有疑似人骨被工人打撈上來，劉局說讓你們二組過去看一下。

    稍後地址發到您微信上。」

    「好！」

    掛斷電話，周海拍拍還盯著滷味的胖子。

    「將這些東西放到食堂冰箱保存起來，我們要開工啦！

    昌河區中韓步行街的下水道，發現人骨！」

    胖子一臉糾結，一邊裝保鮮盒，一邊嘟囔。

    「看到啦，這次可不是我烏鴉嘴！」

    瘋子看了一下自己的白襯衣，轉身朝著更衣間跑，一會兒爬下水溝，這身新衣服可不想報廢了，趕緊去換了。

    ******

    半個小時後，瘋子飛車抵達目的地。

    這裡是昌河區中韓步行街，高聳的牌樓帶著極為特色的異國風情。

    街道兩側，都是各種特色美食店舖，還有韓國商店，裝修、服飾、味道，讓人恍惚走在首爾街頭。

    在步行街入口處，遠遠看到楚夢涵帶著一隊人，站在那裡。

    曼妙的身姿，穿著警服別有一番味道，尤其是風拂過，她的碎髮飄落，抬手挽到耳後的動作，讓許多人都頓住目光。

    周海連忙錯開目光，帶著幾人提著勘察箱走過去。

    楚夢涵聽到聲音，抬眸朝周海笑著點頭示意。

    「抱歉，假期過後第一天就找到你。」

    胖子朝著瘋子挑挑眉，楚夢涵和之前他們接觸時相比似乎溫和了許多，瘋子抬手戳戳他，示意他別搗亂。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帶著滿滿的警告，胖子秒慫。

    「沒事兒，和我們說說情況吧！」

    楚夢涵指著路邊的一個下水井檢修口說道。

    「前兩天這條步行街有商戶投訴，說是下水井極臭，希望市政給處理一下，昨天下午市政工程管理處的工人，過來開始疏通。

    今天清理到這個入口向東200米的地方，發現很多黏糊糊類似豬油脂的漂浮物，清淤的設備就被堵住了。

    工人下去開始人工清理，在管道里面掏出來一些骨頭，怎麼看怎麼像人骨，所以報了案。

    骨頭就在這裡！」

    順著楚夢涵手指的方向，周海才看到，在下水道檢修口邊上有一個竹編的筐子，裡面放著一些大大小小的骨頭。

    周海走過去，這些骨頭上面遍佈淤泥和油污，胖子此時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大桶水，給這些骨頭簡單沖洗了一下，這才看出骨頭的原貌。

    周海撿出來一根肱骨、一根股骨、還有一顆人類的磨牙，還有一些肋骨碎片。

    其中那個股骨和肱骨上有很多刀痕，看來是想要砍斷這樣的骨頭，不過刀具並不趁手，只是將骨頭砍出很多凹槽，抬手觸及，那凹槽的邊緣還非常鋒利。

    能夠直接白骨化，不是長時間的腐敗，就是人為剔除了肌肉組織，這些砍傷的凹槽說明死者有可能被分屍後剔肉，丟棄在下水道的。

    不過這裡是商業街，人口密集即便知道是分屍案，想要找到證據簡直太難了。

    周海舉著肱骨，看著楚夢涵。

    「判斷的不錯，這是人骨。」
               

第六十四章 下一個，是誰？(2)
               
    周海的話，讓楚夢涵嘆息了一聲，看來今天要爬下水道了。

    周海將那顆磨牙遞給瘋子。

    「磨牙的牙根完整，看磨損的狀況分析，牙尖磨平，微有凹陷，牙本質點狀暴露。

    屬於四級磨損，估計死者年齡在25歲～35歲之間。」

    瘋子點點頭蹲下，開始認真測量各個骨的長度和直徑，之後開始套用公式，不一會兒得出了接過。

    「死者身高估計在155~160之間！」

    「女的？」

    周海點點頭，瞥了一眼有些驚訝的楚夢涵。

    「是的。

    好了，我們要實地下去看看，讓那位師傅給我們帶個路吧。」

    楚夢涵點點頭，回身去安排，之後走過來，一把搶過小梁手中的連體勘察服。

    「我跟你下去看看。」

    周海沒有阻止，畢竟親自觀察現場對破案是有幫助的。

    「胖子咽炎就不要下去了，跟瘋子在上面等消息，另外去找市政部門要這篇區域的下水地圖，我要知道這些水是從哪裡來的。

    小梁抗臭，跟我和楚支隊下去！」

    小梁嘴角抽了抽，抗臭看來算是一個優點？

    見周海已經穿上連體勘察服，靴子和乳膠手套，他也抓起瘋子手中的套上。

    三人準備完畢，最後戴上防毒面具打開頭燈，開始下井。

    豎井上面的梯子，極為潮濕黏膩，通過最狹窄的那一段入口之後，井下反倒比較寬敞，落地後勘察箱和那撈骨頭的筐子也被順了下來。

    三人跟隨那位工人，朝著通道的一個岔道口走去。

    這是周海第一次來到東南市的地下，沒想到這裡，竟然和立交橋相似，有不同的通道。

    中間的水道非常寬闊，邊上有一米寬高出水道的小路，檢修人員可以在這些小路上行走。

    在頭燈的照射下，整個通道內並不黑，不過腐敗的味道還是很濃烈。

    前方是一處三叉口，就在這處三岔口的位置，水溝裡面淤堵的雜物堆積了一個不小的面積。

    那工人師傅，甕聲甕氣的指著這處說道。

    「骨頭就是在這裡找到的！

    就是清理過的這一面。」

    周海點點頭，看了一下水流的方向。

    「師傅按照你的經驗來判斷，這些淤堵的東西，是從哪個方向衝下來的？」

    那師傅蹲下看看水流的方向，指著他們正對面和右手邊的兩條通道。

    「這兩條分支通道，都有可能衝到這個位置。」

    「那您知道，這兩個分支方向，各自是通向哪裡嗎？」

    「咱們正前方，就是步行街過來的方向，這裡每年春季清理一次淤泥就可以了，畢竟飯店多，下水的油脂含量高，所以淤泥偏多些。

    右邊這條通道，是從路對面的那三個小區過來的，當初並網的時候他們修建的那部分比主幹線高。

    所以有時候，會倒灌到步行街這邊，這兩邊經常因為這個問題吵，害得我們被投訴好幾次了。」

    「那憑藉你們的經驗，這些骨頭發現的位置，被衝過來有多久？」

    「您是說這一堆？」

    「嗯。」

    「邊上這些骨頭，估計衝過來不超過一週，你看周圍都沒有什麼淤泥，只是骨頭比較長，所以紮了進去。」

    周海點點頭。

    小梁已經在挖開的部位開始尋找，片刻就有所收穫，是幾根肋骨。

    周海朝他伸出拇指，瞥了一眼楚夢涵。

    「看來，我們要將這兩段通道的淤泥過篩了，你安排人下來和我們一起幹吧！

    瘋子車上還有十幾套連體勘察服。」

    楚夢涵沒逞強，她知道這個工作量十分的巨大，掏出手機去安排。

    兩條通道的淤泥全部人工過篩，十幾個工人和警察，外加周海他們，開始初步尋找。

    分支的通道已經非常狹小，通道邊緣已經沒有小路，需要完全涉水尋找。

    說是水，但這味道比巨人觀好不了多少，很多警察在後面乾嘔著。

    周海走在最前面，或許是因為這條通道是通向小區的，淤泥中少了些油脂，感官上還好些，聽著遠處那個步行街通道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這些人感覺好受不少。

    淤泥的粘度十分驚人，有兩次靴子彷彿都要被拔掉了，每一步都不容易前行。

    前行了差不多一百五十米，周海的腳下一絆，整個人朝著牆壁砸去，還好身側的小梁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

    後面的楚夢涵，驚呼了一聲。

    「海哥看你腳下！」

    周海這才低頭，頭燈的照射，讓他腳下瞬間明亮起來。

    由於周海的攪動，一些腸子漂浮起來，不過從周海的角度可以看到下面有一塊屍體。

    周海將踩在屍塊上的腳挪開，扶著牆站穩。

    小梁過來幫忙，二人用力將屍塊從淤泥中拔出來。

    用上層比較清澈的水，沖洗了一下淤泥。

    周海眼睛一亮，屍塊的全貌展現出來。

    這是一個女屍，只有髖部一段，從臍上四指，到整個會//陰//部，股骨頭的位置不是被暴力砍斷的，所有斷面的位置都是關節處。

    脫落出來的內臟，是從屍塊頂部切開的部分脫落出來的，腸道已經膨大了兩倍左右，變成淡綠色。

    小梁舉起一個最大號的物證袋，可目測就不夠大。

    「將那個筐子拿來，把物證袋鋪在下面，來搭把手。」

    楚夢涵身後的一個男警察，扶著牆淌水走過來。

    「我來！」

    周海瞥了他一眼。

    「如若想吐，不要朝著屍塊吐。」

    那人點點頭，三人合力將屍塊和那些脫出的內臟，全部裝到筐子裡。

    楚夢涵希翼地望著周海，周海知道她很著急，不過這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難題。

    「死者是女性，死亡時間在72-120小時之間，下水道內溫度比室外要低，並且全部泡在水中，腐敗的速度會下降。

    屍塊很大，所以它漂移的距離不會很遠，一會兒我們向前仔細搜索，尤其是有井蓋的位置要仔細搜索。

    壞消息就是，之前發現的骨骼和這個屍塊，不是來源於同一個死者。」

    「兩個人？」

    周海點點頭，用右上臂推了一下眼鏡。

    「之前那個時間在一個月以上，這個三至五天。

    好了這個送上去，我們接著找。」

    周海說完朝前方接著走去，剛邁出七八步，突然頓住腳步微微揚起頭。

    後面的人，下意識地頓住腳步，抻頭朝周海腳下看去。

    什麼都沒有發現，楚夢涵快走了兩步，走到周海並排的位置，拍拍他的肩膀。

    「怎麼不走了？」

    周海抬起手，指向頭頂那處井蓋。

    「看，那是什麼？」
               

第六十五章 下一個，是誰？(3)
               
    眾人抬頭，所有的頭燈照向上方的井蓋處。

    垂落的長發在半空中，不斷飄動著，一顆女人的人頭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個清淤師傅，『撲通』一聲坐到水中。

    「啊~」

    楚夢涵雖然沒有喊出來，卻也被這樣的場景驚到了，下意識地抓緊周海的手臂。

    周海沒有甩開楚夢涵的手，拍拍她的後背。

    「沒事，我上去看看！」

    「你？」

    「嗯，你們在下面等著，我爬上去看看。」

    楚夢涵想要阻止，可話到嘴邊卻嚥了下去。

    「你~

    小心~」

    周海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們用頭燈給我照明，小梁給我一把剪刀。」

    將剪刀插在勘察服手臂上的口袋中，周海抓著牆壁上的簡易鐵樓梯，一級一級向上攀爬而去。

    這個向上的豎井，距水面有七八米高，周海終於爬到頂部，隨著頂部井蓋的震動，這顆人頭抖動起來。

    周海伸手探了探，凶手竟然用死者的長發當做繩索，跨過上方個橫著的一個防墜鋼筋，打成一個雙繞環死結。

    周海右手抓著樓梯，左手抽出剪刀剪斷一側的頭髮，空中的單手操作非常消耗體力，不過一會兒工夫，周海的身上已經全是汗水。

    終於剪完，周海拎著這顆人頭下來，小梁伸手準備接過去。

    周海長出一口氣，交給他。

    有頭部尋找屍源就容易些，剛想到這裡，小梁似乎踢到一個物體，一手抱著物證袋，一手伸到淤泥中一拽，又一塊兒軀幹上部的屍塊被拎了起來。

    周海看著小梁的動作，豎起大拇指。

    「厲害！」

    楚夢涵身後的那個大塊頭偵查員，將筐子舉過來，小梁將軀幹的屍塊和死者頭顱裝到裡面，後面的人將筐子朝原路運出去。

    周海拍拍，靠在牆邊喘氣的那個清淤師傅。

    「師傅，您知道這個口在地上的位置嗎？」

    「知道！」

    「楚支隊，讓人穿便衣跟著師傅上去，找到這個下水口，不過不要動它，在周圍標記上就行。

    然後找尋周邊的監控，現在可以排查二至七天之內的監控了。」

    「好！

    不過你不上去？」

    周海搖搖頭。

    「軀幹兩部分和頭已經找到，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發現，如若沒有，這下面的所有淤泥都要過篩。」

    周海的話音一落，引來身後所有警察的一片的『啊~』聲。

    楚夢涵回身掃視了一眼眾人。

    「幹不了說話，我現在就換人！」

    眾人沒了聲音，周海知道這活兒有多不容易，他和小梁還是並排在井口下方的位置俯身開摸。

    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打撈工作。

    他們在兩條通道中都發現了人骨，瘋子和胖子那一側，找到了部分軀幹和四肢的骨骼，還有一個頭骨。

    周海和小梁這組，發現了兩塊軀幹，一顆頭顱，還有四肢的大部分骨骼。

    這些屍塊和骸骨被第一時間送回中心進行DNA採集比對，並且將瘋子他們發現的屍骨暫時命名為A死者，周海他們發現的命名為B死者。

    周圍的垃圾桶、回收站，都被清理排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畢竟此時距B死者被殺已經近一週時間，所以很難發現痕跡。

    楚夢涵先走了，她急著對周邊的監控視頻進行排查，需要她去安排一下。

    如今知曉一個具體的拋屍口，而步行街這一側，只能劃出四百米的一段可疑距離，好在這裡是監控密集區，周邊的商舖大多都安裝了監控。

    不過排查監控確是一個更加頭痛的工作，毫無捷徑，需要一個個看，楚夢涵只能帶人開始排查。

    翌日，清晨五點半。

    周海來到中心，沒想到瘋子更早，二人相視一眼帶著瞭然。

    今天早晨的10.8專案會議，按照楚夢涵的一貫做派，肯定在中心開，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頭緒。

    「屍塊取出來了？」

    瘋子聳著肩膀攤開手。

    「剛剛取出來屍塊和骨頭，你就進來了。」

    周海已經套上隔離服穿戴完畢，換上解剖專用的那副護目眼鏡。

    「那我們開始吧！」

    二人將這些骨骼和屍塊在兩個檯子上漸漸被拼湊出，兩個死者的屍骨並不完整。

    A號屍骨，是瘋子他們在步行街方向發現的，這份骸骨全部白骨化。

    B號屍骨和屍塊，是周海他們在居住區方向發現的，頭顱和軀幹基本完整，四肢基本白骨化。

    不過，所有的骸骨中，都沒有手腳的骸骨或者殘肢。

    並且B的軀幹基本完整，而四肢竟然已經基本白骨化。

    瘋子一臉不解。

    「B死者從軀幹上判斷死亡時間，在三至五天沒錯吧？

    可為啥四肢成了白骨化？」

    周海抬眼瞥了瘋子一眼。

    「這說明死者被碎屍後，剔除四肢的肌肉組織和手腳。」

    「那肉呢？

    剁碎了？

    丟掉了？

    喂狗了？」

    周海沉吟了片刻。

    「或許這是一個搜索方向，讓楚夢涵看看那三個範圍內的小區，最近有沒有住戶反映異常的？

    比如下水道反味兒？

    或者下水不通暢？

    再或者周圍流浪貓狗聚集！」

    瘋子瞬間明白周海的意思，趕緊打電話給楚美人。

    片刻回來了。

    「我們先查看A號死者。」

    周海抓起A號死者的顱骨，顱骨完整沒有外傷，不過下頜骨和舌骨缺失無法判定死者是否死於窒息。

    僅存的幾節頸椎被周海拿起來，透過放大鏡，能夠輕易看到有兩節頸椎上的砍傷，其中一節已經留下了深深的凹槽。

    「這麼深，看來是分屍的時候砍傷留下的。」

    「不一定，這一節一會兒做骨磨片【1】，我們詳細觀察。」

    放下頸椎，二人檢查了一遍死者剩餘的骸骨，除了最早發現的股骨和肱骨上面那些斑駁的砍痕，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這時胖子和小梁推門進來了。

    「我說你倆這是沒回家嗎？

    我還以為和小梁要先到呢，沒想到你們更早。」

    瘋子笑了笑。

    「這案子把我折磨的睡不著，一躺下就能聞到身上的臭味兒，索性不睡了，想早點兒過來看看，可剛過來，咱們頭就來了。」

    「小梁將這塊兒頸椎做骨磨片，一會兒我去觀察。」

    那二人的加入讓他們的速度加快不少，畢竟胖子拍照的技術極為專業，而小梁做這些極為精細的工作也能完成的非常出色。

    瘋子指著A號死者股骨的砍痕，一臉的不解。

    「頸椎上砍的那樣深，為何到股骨就沒了力度？

    難道，凶手不是一個人？」

    ————————————

    【1】骨磨片：是將骨骼按橫切面鋸下1mm厚的一片，用細磨刀石均勻磨薄，直至骨片磨成新聞紙樣厚薄為止。

    然後經過一系列脫水，透明，固定於載玻片上，用顯微鏡觀察所需要的形態特徵。

    通過骨磨片的觀察，檢驗骨皮質內骨單位的數量、舊骨單位數量、外環骨板厚度，以及非哈佛氏管數量等，討以判定骨骼的種屬和年齡。

    在法醫學方面，可以通過骨磨片中是否有血細胞，來判定傷口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
               

第六十六章 下一個，是誰？(4)
               
    周海搖著頭，拿起股骨。

    「第一，刀不趁手，

    第二，或許是體力的問題，

    再者或許是缺乏經驗。

    我認為，死因是砍頸失血而亡。」

    「可是，四肢的骨骼上也有輕微的砍傷啊？」

    「你也說了是輕微砍傷，所以不致命！

    剩下要等小梁的骨磨片出來，再做定論。」

    說著，三人走向B死者。

    B死者的頭部已經清洗乾淨，撥開散亂的長發五官露了出來。

    胖子趕緊拍照，各個角度都沒有遺落。

    由於頭部懸掛在井蓋下方，接近地表，所以腐敗的很厲害，胖子退後一步，穩了穩心神。

    「海子，死者的頭為什麼腐敗的比軀幹要厲害？

    它可是懸掛著，沒接觸水面的。」

    「最適合屍體腐敗的濕度是70，所以泡在水中反倒減慢了腐敗的速度，另外頭部懸掛的位置接近地表，溫度也比水中要高很多，所以腐敗的速度加快。」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泡水裡腐敗得快呢！」

    周海將放大鏡放到死者頸部傷口的斷面上，這裡創面是收縮的，肌肉組織和所有的血管都朝上方聚集，頸椎暴露出來。

    雖然斷面形態被破壞，也能夠感知到凶手刀工的利落程度，一刀直接砍斷頸椎間隙，然後切斷頸部肌肉和組織。

    這手法即便周海他們都做不到，除非是……賣肉的，天天干這個，畢竟這個凶器比A死者要順手多了。

    「頸部創面被燙煮過，似乎是為了……止血。」

    瘋子也湊過去看看，確實創面收縮的非常厲害。

    「看來，這口鍋不小，頭部別的位置，沒發現燙煮的痕跡。」

    胖子渾身一抖，單反相機差點兒掉了。

    「啊~

    煮了？

    煮人肉？

    不對，煮人頭！

    嘔~」

    見倆人都看向他，胖子趕緊摀住嘴巴，周海最不喜歡分析的時候被打擾，他可不想往槍口上撞。

    周海已經剃乾淨死者的頭髮，固定頭部開始開顱。

    一陣焦灼的味道，瀰漫在解剖室內，隨著那刺耳的電鋸聲音，解剖室的門再度開啟，楚夢涵走了進來。

    胖子聽到聲音，回身看到楚夢涵，隨即朝她招招手，楚夢涵身上套著一件隔離服帶著口罩，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楚美人，你這麼早過來了？」

    胖子低頭看到楚夢涵的鞋子，一挑眉。

    「你昨晚沒回家啊！」

    楚夢涵這才頓住身形，看了一眼胖子，沒想到周海的二組都很厲害，一眼就知道自己昨晚沒回去。

    「你怎麼知道？」

    胖子用下巴指了指楚夢涵的鞋子。

    「昨天大家都趴下水溝了，愛乾淨漂亮的楚美人，竟然還穿著鞋跟帶泥巴的鞋子，顯然是沒回家忙了一夜。」

    「很厲害！

    你們進展的如何了？」

    胖子用肩膀碰了楚夢涵一下，湊到她身側。

    「我們海子解剖的時候不要打擾他，不然後果很嚴重！」

    楚夢涵瞥了一眼胖子，見其眼中沒有玩笑，而是少有的認真，隨即點點頭。

    周海已經打開死者顱骨，腦組織並沒有損傷，將腦組織和頭骨歸位縫合。

    沒了電鋸的聲音，偶爾從解剖室內傳出一陣陣滋~滋~的聲音，還伴隨著肉味兒。

    「什麼聲音？」

    瘋子沒抬頭，一遍忙著一遍回答道。

    「高壓鍋裡面，正煮著死者的恥骨聯合，除淨肌肉組織才能進行比對。」

    楚夢涵瞬間摀住口鼻，渾身汗毛已經豎了起來，這竟然是人肉的味道。

    她調整了半天的呼吸，才將噁心的感覺壓下去。

    周海見楚夢涵沒有走，這才抬眼看看她。

    「你去辦公室等吧，這裡的味道女人受不了。」

    楚夢涵倔強地站在原地，緩緩將手放下，沒有反駁，卻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周海說的不對。

    周海現在沒精力想楚夢涵，滿腦子都是問號。

    軀幹部位的解剖，已經無需打開腹腔，周海舉著放大鏡，仔細看著斷端傷口的形態。

    死者內臟已經有缺失，胃腸和脾臟少了很大一部分，不過剩餘的臟器形態都沒有問題，包括子宮都很完整，周海以外的在子宮內取出一個節育環。

    留取樣本後，周海將軀幹切斷的部位縫合上。

    隨即檢查死者會yin部，周海拿著放大鏡俯身仔細觀察，身側的楚夢涵稍有尷尬，口罩下面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熱。

    不過周海的一聲『咦』，打斷了她的窘境。

    「怎麼了？」

    「死者體內有節育環，可膜怎麼會有新鮮的撕裂傷呢？」

    周海反覆檢查了那處，緩緩點頭直起身子，瘋子一臉等著解惑的姿態看著周海。

    「找到原因了？」

    「嗯，做過修補術，準確的講，做過至少四五次修補術。

    胖子拍照。」

    胖子徐彪，將周海指出的那處拍照。

    說實話，這幾人並未看到什麼。

    那處組織，被周海用鑷子扯著，拼合上傷處，只是兩側似乎有些淺白色的小疙瘩。

    「難道是這些疙瘩？」

    「對，這是瘢痕的增生組織，她應該做過抗瘢痕的治療，不過效果一般。

    那麼死者的職業，我們似乎找到了。」

    抬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臨近八點。

    「小梁，骨片打磨好了嗎？」

    「嗯，處理完畢了！」

    小梁將打磨好的兩骨片送到周海面前，看著薄厚適中的骨片，周海非常滿意。

    「很好，將我做的這些切片和組織送檢，AB兩名死者都做HV檢測。」

    小梁小跑著送檢去了，周海扯下一層手套，脫掉隔離服走到一側的高倍顯微鏡處，將骨片夾在上面開始觀察。

    楚夢涵低聲的問道：「這是觀察什麼？」

    瘋子壓低聲音。

    「周法醫在觀察骨小管裡面的變化，如果是生前骨折，在骨質周圍會有出血，出血會造成骨質周圍的浸染。

    所以要觀察，骨小管裡面是否有血紅素，如果是死後骨折，沒有了血液循環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周海此時，已經在骨小管裡面發現了一些深紅色的小點兒，這就是血紅素的浸染，按動電子顯微鏡的拍照鍵，身側的屏幕上就出現了剛剛抓到的這個位置。

    「看，這是A死者頸椎砍傷的骨磨片。

    這裡還有這裡，都有紅細胞的出現，雖然量不多，但可以斷定是生前傷。

    看來，A死者是被斬斷頸部死亡的。」

    楚夢涵倒吸了一口涼氣，胖子跟著一縮脖子。

    「這不就是砍頭？

    這要多大的仇恨，能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人？」
               

第六十七章 下一個，是誰？(5)
               
    「拿著AB兩名死者的恥骨聯合，我們上樓吧。」

    周海晃動了一下頸部，用力眨了眨眼睛，左眼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讓他趕緊低下頭，似乎有眼淚流了出來。

    楚夢涵抬手扶住周海的手臂。

    「你怎麼了？」

    周海擺擺手。

    「沒事兒，眼睛迷了，你們先上去，我去洗一下，再換一下衣服。」

    說著快步朝更衣室走去，胖子朝瘋子比劃了一下，示意自己跟著去看看。

    快步追上週海，一進更衣室，胖子便扶著周海坐到長椅上，反手鎖上與解剖室相鄰的那道門。

    「你上次吃的藥在哪兒？」

    胖子的聲音壓得很低，周海對胖子的好意沒有猶豫，伸手摸出了車鑰匙，丟給胖子。

    「車上！」

    他穿著拖鞋，快步衝了出去，不多時抱著一個袋子跑了回來，將周海拽起來。

    「這有好多瓶，都是外國字兒，吃哪個？」

    周海摸起一個藍色的藥瓶，丟到口中兩粒，雙眼還是緊閉著，那左眼上面的疤痕由於用力更加突出。

    胖子知道，周海身上有秘密，他不說胖子不會問，周海眉骨到眼角的疤痕，一定是他最不願意提及的，當然還有他的家人。

    喝了一點兒水，又休息了十來分鐘，鎮痛劑的藥效上來了，周海緩解了一些，拍拍胖子的手臂。

    「謝謝你胖子！」

    「謝啥？

    要是好點兒了，我們去開會吧！」

    周海點點頭站起身，二人換上衣服上了四樓，所有人都已經入座，未等周海說抱歉的話，胖子已經推著他，坐到環形會議桌的一個空位上。

    「耽誤點兒時間，周法醫想到點兒別的發現，我們又核實了一遍相關照片。

    抱歉！抱歉！」

    劉大朝周海認真的點點頭。

    「嗯，沒關係！

    周法醫，分析一下現有線索吧！

    我聽楚夢涵匯報了，這方面的排查數量太過龐大，如果能夠縮小一下範圍就更好了！」

    楚夢涵抬起頭，期盼地看向周海。

    周海將兩份驗屍報告打開，擺在面前。

    「好，已知的情況我就不說了。

    昨天發現的A、B兩名死者，我們已經進行了屍檢。

    死因全部是割頸、碎屍，手足完全沒有發現。

    從手法和拋屍的習慣性而言，我們認為凶手是同一人，兩者可以併案調查。

    A死者只剩下骸骨，所以留下的信息不多。

    我們能知道的就是：

    A死者女性；

    死亡時間在一個月以上；

    年齡二十五至二十七歲之間；

    黃色短髮、微卷；

    身高155-160釐米之間；

    最顯著的特異性特徵是：

    左側鎖骨，曾經在兩年內骨折過，這塊鋼板上找到了一個標誌，上面還有字母和數字。」

    隨著周海的示意，胖子已經找到相應的照片點擊開。

    「這個編號為BX 07A 9孔左**070601A 14 CE0434，我想是一個搜索死者身份的標誌。

    如此一個遠端骨折似乎很常見，但死者的鎖骨先天有一個彎曲，這樣特別的患者在手術中需要臨時調整鋼板的弧度，我想她的主治醫生一定有印象。

    再者，她也快到需要取出的時間了。

    如果是正規醫院，她的主治醫，會提前聯繫死者，安排她的手術日期。」

    眾人全部埋頭，趕緊將周海說的記錄在筆記本上，楚夢涵更是在自己標記的位置圈上重點。

    「B死者還是女性；

    死亡時間在三至五天；

    年齡在23-25歲之間；

    葡萄紫色長發；

    身高在158-162里面之間；

    雙耳各七個耳洞；

    耳後有一塊0.5×1.2釐米的橢圓形色素性毛表皮痣【1】；

    死者頭部由於腐敗，容貌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不過能看到她的五官很端正，並且在左眼下眼瞼的位置，有一顆紅色的淚痣；

    子//宮內有節育環；

    做過多次ChuNv膜修補術；

    因此死者的職業，我懷疑是夜店女。」

    劉大刷刷地記錄下來，抬頭望向周海。

    「關於凶手，你做過凶手特徵刻畫嗎？」

    周海閉上雙眼思索了一番。

    「我只能試著做一下，畢竟屍源不詳，對刻畫有所影響。

    凶手男性；

    右利手；

    身材矮小；

    但健壯有力；

    圖中這三個小區和步行街活動，是凶手經常活動的區域；

    從事屠宰、廚師等相關的職業，畢竟他對剔肉和解剖結構太過熟知了。」

    瘋子抬頭看向周海。

    「你不是說遠拋近埋嗎？

    如若是經常活動的區域，這樣拋屍不會被人發現嗎？」

    周海拍拍瘋子的肩膀。

    「這個問題提的很好！

    我們經辦案件，大多數凶手都遵循這個遠拋近埋的原則，其實這個案件也算是某種程度上遵循了這個特點。

    下水道處於地下，一般情況下是幾乎無人問津。

    再者周邊的人都知道，這處下水道，每年進行一次清淤，一般在春季進行，如若這兩具屍骨在那個時候發現，留下的相關證據將更少。

    難道這不算是埋嗎？」

    眾人不斷點頭，楚夢涵不斷揉捻著右手的食指。

    「既然併案，你的意思是，這兩個女性死者的職業，是不是都是夜店女？」

    周海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的高度懷疑，都為夜店女！

    畢竟這個職業的流動性比較大，如若有人失蹤不一定被發現。」

    劉大點點頭，合上自己的筆記本。

    「周法醫的分析很有道理，一會兒讓技術中心的小龐給死者畫一下容貌，方便排查。

    然後，我們可以將重點排查分成三個部分。

    一組楚夢涵帶隊，負責屍源的調查。

    將商業區和步行街周邊，大小夜店全部走訪一遍，尋找今年八月之後無故失蹤人員。

    並且派人去市裡各大醫院進行核查，在二至三年內做過左側鎖骨手術的女性，並且跟醫院方面比對鋼板編號。

    第二組王滿帶隊，還是將周圍的的監控認真排查，尤其是重點懷疑的兩個下水井口，將案發時間段的逗留人員全部進行核查。

    第三組胡曉天帶隊，去調查那三個居民區，按照周法醫之前說的下水道堵塞，或者長時間出門沒回來的住戶。

    這個排查要仔細，按照人口普查的標準帶著戶籍民警進行，他們臉熟不容易遭人懷疑。」

    劉大的安排非常仔細，宋局長點頭表示認可，被分配到的各組成員都認真記錄，散會後所有人快步離開。

    不多時，一個自稱姓龐的警察過來找周海，小梁在一樓碰到，帶著他回辦公室。

    「海哥，這是龐警官，劉大讓他找您瞭解一下死者的樣貌特徵好畫像。」

    周海抬頭看了一眼，隨即點點頭，在平板上找到死者的頭部照片。

    「過來吧。

    這是死者的照片，你先看看我會告訴你各個位置需要怎麼調整的。」

    那個斯文的龐警官，接過周海手中的平板電腦，瞥了一眼圖片瞬間手一抖，電腦直接撒了手。

    「天啊~

    這是什麼東西？」
               

第六十八章 下一個，是誰？(6)
               
    周海抬眸，瞥了這個小龐一眼，帶著濃濃的忍耐，不尊重死者是周海不能忍，隨即聲音更加淡漠了兩分。

    「這是死者的頭部照片，有些腐敗，不過五官還是容易辨認的。

    將我標註的各個部位，進行20%縮減就可以了。

    瘋子你跟一下，將幾個重點的標誌性特徵說一下，照片我需要一個小時內搞定。

    胖子、小梁，跟我走！」

    胖子叼著一個士力架，腮幫子快要被撐爆了，含糊其辭地問道。

    「幹啥去啊？」

    「去飯店！」

    「這個好，小梁走！

    瘋子，你辛苦啦！」

    相較於胖子的興奮，小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老老實實拎著勘查箱，跟在二人身後。

    *****

    半個小時後，一身便裝的三人，出現在步行街。

    胖子鼻樑上，架著一副銀色反光的太陽鏡，身著一件東南亞風情的短袖椰樹花紋襯衣，人字拖大褲衩。

    至於周海和小梁，還是穿著牛仔褲白體恤，周海背著一個雙肩包，小梁脖子上挎著一個單反相機，二人戴著同款棒球帽。

    如此打扮的三人走在一起，真有點兒旅行團散客的感覺。

    「海哥，我們來幹嘛？」

    「實地走一走，看一看。」

    「臭小子，跟著就行了，廢話真多！

    我們現在是遊客，記得說話不要講東南腔。」

    聽完胖子的話，梁洪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幾人開始在韓國步行街逛起來，韓國民族服飾，特色裝修和風情壁畫，還真有點兒首爾街頭的感覺。

    這裡大多都是餐館，只有最東側有一些化妝品店、服飾店。

    而周海他們就是從東側進入街區的，走到第七家店舖，周海在門前朝西側望瞭望，手指點了一下小梁的相機。

    一臉懵的小梁哪裡能明白，胖子站到店舖門前的一個稻草人身側，舉著剪刀手擺出造型。

    「洪剛給我拍張照片！」

    小梁渾身一抖，單反差點兒掉了，匆忙幫胖子拍了照片。

    幾人繼續向前走，在周海的示意下，幾乎每個店舖門前都拍上照片。

    步行街最西側的一家燒烤店不遠處，有十幾個攤位，這些攤位的擺放非常整齊乾淨，一看就是市裡統一規劃，被步行街允許在這裡經營。

    周海思索了一下，邁步走了過去，胖子徐彪和小梁快步追上來。

    每一個攤位排隊等待的人都不少，一個賣陝西釀皮的年輕男子，聽口音就是陝西人，他一邊忙活一邊和身側賣肉夾饃的一個中年男子聊著天。

    手上的動作極為嫻熟，一把超過五十公分的大刀，在案板上不斷翻飛著，僅僅是挑動刀背就將釀皮撥到一旁的碗中。

    二十幾種調料，隨問隨加十幾秒就完成一份兒，空氣中瀰漫著各種調味品之間互相撞擊而產生的復合味道，非常誘人。

    胖子快速瀏覽了一圈兒，艱難地進行著選擇。

    「小梁去排著肉夾饃，我等著燒肉，海子幫我排著釀皮行嗎？

    咱們每樣要三份。

    哇！

    看著這些東西，不比海雲庵廟會的差，看著就很地道。」

    周海走向釀皮的隊伍，這個最長。

    周海的目光，一直盯著買釀皮的年輕人。

    那把大刀被他舞動的太過熟練了，這樣的動作已經深入骨髓，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能夠掌握的技藝。

    而身側那個中年男子，兩把刀剁著煮熟的肉，辣椒洋蔥不知名的香料。

    在快速動作下，塞入剛剛出爐的硬面烤饃中。

    思量了一會兒，周海搖搖頭。

    或許自己想多了，每天大量重複如此單調的工作，熟練程度是無人能及的。

    三人等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拿到食物。

    看著油膩膩的肉夾饃和燒肉，周海只是接過那份釀皮，三人站在路邊吃了起來，胖子滿足地拍拍肚子，不過聽到叫賣聲還是順路買了兩大桶冰淇淋。

    「滿足！」

    「下午我們去哪兒？」

    未等周海回答胖子的問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楚夢涵的名字在手機上閃爍著，胖子在一邊催促。

    「快接，楚美人的電話。」

    周海瞥他一眼，胖子對這個有些毛躁的楚支隊有些喜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過楚夢涵似乎對他不來電。

    接通電話，未等周海說話，楚夢涵已經連珠炮一樣語言嗶哩吧啦轟了出來。

    「我將那個鋼板編號，發給各大醫院的骨外科，剛剛得到回覆。

    一附院的骨外科給了回信兒，說是在電子病案中找到了這塊鋼板的患者信息，你有沒有空和我去看看。」

    「一個小時後，在一附院骨外科見。」

    三人沒有耽擱，上車趕往一附院，一個小時後衝到骨外科，楚夢涵已經等候在那裡。

    「楚美人！」

    楚夢涵微微頷首，周海問道。

    「聯繫好醫生了？」

    「嗯，走吧！」

    四人直奔醫生辦公室，表明身份，那位打電話的於醫生趕緊起身。

    「你們好！

    是我打的電話，你們跟我過來看一下吧。」

    「這個患者是什麼時候做的手術？」

    「2012年底，她的手術有些特殊，鋼板的弧度不合適，我們當場進行修改，所以我還有些印象。

    只是沒想到，你們給出的條件全對，一下子我就想到這個患者，對了一下鋼板號果然一致。」

    此時那位於醫生，已經打開了電子病案。

    「這就是患者的病案，你們慢慢看！」

    胖子笑著拍拍於醫生的肩膀，「我們可以將病案拷貝回去嗎？」

    「我已經給你們打印出來了。」

    胖子笑得更燦爛，「太棒了！」

    周海此時，已經瀏覽了一遍病例。

    患者姓名：朱曼麗，

    性別：女，

    年齡：25歲，

    職業：演員，

    患者是在某酒店被服務人員發現，暈倒在客房的走廊中的，當時身上多處外傷，左側鎖骨骨折，鼻骨骨折。

    如此外傷，她醒來後竟然阻止醫生報案，再度翻看了當初的X光片，周海更加確認這個朱曼麗，就是A號死者。

    翻到最後，有一個繳費信息，周海將這一頁放大，上面有一張死者的身份證複印件，雖然不是很清晰，可號碼大體還是能看得清楚，上面的照片也非常清晰。

    楚夢涵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給我查一個身份證號碼…….

    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看向周海。

    「這個朱曼麗是真實姓名，她曾經被昌河支隊抓住過幾次。

    因為賣淫，被拘留了幾天，老家是湖西省，她暫住證的住址，登記的就在那三個小區中的一個『廣坪花園』！」

    「還等什麼？

    申請搜查令，我們走吧！」

    胖子捂著肚子，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水。

    「等等！

    我肚子~

    不舒服~

    去解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