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大國醫 作者：春溪笛曉（連載中）

第四十章章 天價花王

　　由於陸則全程很穩， 沒露出絲毫疑惑或羞澀， 熱心前輩根本沒看出到底哪裡出了紕漏，只能恨恨地駡老閻下手太早。

　　挖墻脚宣告失敗， 陸則也沒被爲難。

　　陸則依然勤勤懇懇地在項目組打雜，一次次地測試手術機器人的各項性能， 尋找可以改進或突破的地方。

　　一周裡頭陸則會和裴舒窈出去一兩次，跑科學館或者提前拿到的講座地址發展點興趣愛好，時不時會上個熱搜在網上刷個存在感。

　　不過這對陸則和裴舒窈沒有任何影響，依然該幹什麽幹什麽。

　　倒是褚老爺子偶然看到輾轉被人發給自己的相關視頻， 盯著上面的陸則和裴舒窈許久， 開始擔心起自己孫女的婚事。

　　本來吧， 他以爲孫女心儀陸則， 大三歲也沒什麽，女大三抱金磚！陸則這小夥子他喜歡，爲人大方，做事踏實， 雖然出身比較一般， 還和徐家有那樣的淵源， 但他們褚家又不用靠聯姻活，孫女看得上就好。

　　想著要賠上個孫女， 他收下「秋歸」也不覺得太虧心。結果現在人陸則時不時跟個小女娃在一起，自己孫女倒是一心撲在她自己那家工作室上，看起來壓根沒有去爭取的意思！

　　這可怎麽辦才好喲。

　　褚老爺子憂愁了一會，又想起這段時間讓他面上無光的事， 他那老三不爭氣就算了，還和他們家盈盈的未婚夫一起嫖/娼。

　　他讓人去贖人時臉上簡直火辣辣地疼。

　　只能說，幸好解除了婚約，要不然他們家盈盈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虧老三還是姓褚的，就這樣還極力促成盈盈和那徐明輝的婚事，真是不是自己女兒不心疼，呸！

　　這麽一想，褚老爺子又想開了。

　　不管怎麽說，解除這樁婚約都是好事啊。

　　轉眼到了深秋，褚老爺子收到了秋季花卉展的邀請。

　　首都的秋季花卉展有專業的評委和蜂擁而至的愛花之人，不少人會把自己培育的珍稀品種帶到花卉展上展出，順便讓專家評委給估個價。

　　雖然在每個人心裡自己的愛花都是無價之寶，可要是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寶貝有多牛逼，還是得給個實價比較直觀！

　　褚老爺子欣然應允，幷戳開微信裡的蘭友群，預告自己會帶一盆誰都想不到的珍稀蘭花去首都秋季花卉展，能來的一定要來。

　　——深市蘭友A：老褚你帶的是什麽？提前透個底吧！首都太遠了！

　　——津港蘭友B：我在津港，離首都很近，這就安排上。

　　——滬市蘭友C：能讓老褚這麽吹牛的，一定不能錯過，我也安排上了！

　　——渝市蘭友D：老褚你身體好了？

　　——首都蘭友老褚：@渝市蘭友D，已經好了，精神得不得了。至於到底是什麽蘭花，你們來了就知道了。一定要來啊，不來你們肯定會後悔。

　　褚老爺子和蘭友們預告完，頓覺神清氣爽，又去花房看他的「秋歸」。

　　既然孫女不能把陸則騙回家，他也只能以後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幫陸則一把。

　　這世上最難欠的就是人情債啊，這又送花又救命的，很難還得清，也不知得他一個承諾陸則那小孩算不算虧。

　　轉眼到了首都秋季花卉展當天。

　　褚老爺子帶著專人護送愛花抵達會場，別人還沒機會一睹「秋歸」的風采，專家們倒是先圍攏在它周圍驚嘆連連地做了初步評估，把它安排在安防最好的區域幷派專人看守。

　　這樣一來，算上褚老爺子自己安排的兩個人一共有四個「蘭花保鏢」守衛在那盆「秋歸」身邊，比押運金子都要慎重！

　　這架勢開場就吸引了不少人，有些不懂蘭花的人走過來看了看，只覺這蘭花鼓鼓囊囊的花苞挺好看，但也看不出太特別的地方。

　　直至老褚動員過來的那批蘭友抵達之後，「秋歸」面前才真正地熱火朝天起來。

　　有人開始瘋狂出價，一心想把這盆「秋歸」買走。

　　別看養花這愛好平平無奇，現代能養花的，只要不是身在農村那可都是不差錢的存在。

　　想想看，你要喜歡養花，家裡至少得有個陽臺吧！陽臺足够寬敞，花才長得好，這就不是一般「無産階級」能做到的了。層次再高點的話，你家可能得有花園或專門的花房、有專業的養花人，要不怎麽養得活各種品種名花？

　　所以特意爲老褚那番預告飛過來的蘭友們看到「秋歸」時都瘋了，恨不能把房子賣掉換走它！

　　有人把「秋歸」發到蘭友群，沒來的人也瘋了。

　　——等著，我馬上訂機票！

　　——啊啊啊啊啊展會什麽時候結束，我明天才能到！

　　——求求你們，做個人吧，多拍點特寫給我們看看啊！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秋歸」現世，嗚嗚嗚我要去拜祭一下我爸，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他泉下有知一定很羡慕我！

　　不僅蘭友們瘋狂，現場看著他們一個勁提價的圍觀群衆也目瞪口呆。

　　這蘭花確實挺好看，可是他們出價一百萬一百萬地往上飈是怎麽回事？

　　你們這樣會讓其他花主感覺很沒面子知不知道？

　　蘭友們砸錢大方，「秋歸」也很爭氣，展會過半，它那鼓鼓囊囊的花苞緩緩綻放，一陣清淡的香氣在展廳中飄散開。

　　這明明不是那種馥鬱的芬芳，却瞬間吸引住所有人的脚步，讓人不由自主地在它面前駐足。

　　花卉展最不缺的就是花香，「秋歸」的香氣却不與任何花的香味混合，隻幽幽地擒住每一個人的呼吸。

　　這樣的感覺，只有到了現場的人才能清晰地感受到。

　　花開之前「秋歸」的出價隻出到一千萬左右，花開之後竟翻了幾番，有人出價五千萬要把它買走！

　　不懂蘭花的人都目瞪口呆，一盆蘭花五千萬？

　　那他們趕緊學種蘭花去吧！

　　種出一盆蘭花，都能在首都買房了！

　　毫無疑問地，這盆「秋歸」奪得了今年首都秋季花卉展的「花王」名頭，不管是珍稀度還是關注度，它都當得起花王之名！

　　陸則對此一無所知，連褚盈盈都是花卉展當晚聽她爸說起才知道的。

　　雖然褚家不缺錢，但也沒有土豪到花五千萬買一盆花的程度，結果陸則隨手送出來的蘭花居然被人喊出這樣的高價？！

　　褚盈盈有些震驚，趕緊打電話給陸則，和他說起「秋歸」有人出價鋼彈五千萬的事。

　　陸則也覺得驚訝，但還是理智地和褚盈盈分析：「就算出價一億，你們家老爺子也不會賣的，把花給我的人也不會。」

　　要不是他開口要，這盆「秋歸」會在那間四合院裡獨自開開落落，除了種活它的人根本沒人有機會欣賞到它的美。

　　現在「秋歸」能讓人喊出這個價格，歸根到底還是因爲它是由褚老爺子帶到展會上去的。

　　褚老爺子有那麽豐厚的家底在，別人出個一兩百萬就想讓他割讓愛花不是侮辱人嗎？

　　對於這個高價，陸則除了驚訝一下之外沒有任何想法。

　　褚盈盈見陸則真的不在意，也沒再多說。

　　不僅她爺爺會承陸則這個情，她也不會忘。

　　褚盈盈挂掉電話就回老宅和褚老爺子要到第一手資料，整理整理往朋友圈裡炫耀了一發。

　　金銀珠寶和古董名畫值這個價的不算少，花值這個價的却不多，很多人都忍不住排隊驚嘆，甚至還有提出想過來賞花的。

　　相比褚盈盈這邊的小面積傳播，外面的媒體就誇張多了，第一時間針對「秋歸」喊出的高價大書特書——

　　「震驚！天價花王現身首都秋季花卉展！」

　　「奇香滿室！今天沒來的首都秋季花卉展都後悔了！」

　　「你可能不知道，民國大佬們爭相贊頌的名花竟是……」

　　不明真相的群衆點進去一看，也被盛開的「秋歸」吸引了，恨不能親自到場聞一聞它的香氣。

　　雖然不知道「秋歸」是什麽，但價值五千萬的花香肯定是好聞的，呼吸一口有它的空氣都賺大了！

　　褚家老三看到褚盈盈那條朋友圈還有點不信，等看到外面鋪天蓋地的報導都懵了。

　　那天陸則抱著盆蘭花登門，他還覺得這小子真窮酸，結果，那盆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的蘭花居然值五千萬？

　　那麽一盆蘭花能買好幾輛他的寶貝愛車？

　　褚家老三第一時間找上跟他一起蹲過看守所的徐明輝。

　　自從上次他們當過難兄難弟，兩個人默契地沒再聯繫對方。

　　沒辦法，那事兒實在太丟臉了，他們還凑在一起家裡的長輩會給他們一頓臭駡不說，別人還會對他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思大概是「喲？你們又結伴去嫖/娼了」！

　　徐明輝接到褚家老三的電話還有些發楞。

　　等聽褚家老三說這兩天刷爆朋友圈的「天價花王」是陸則送的，徐明輝的第一感覺是不敢置信：「不可能，那小子那麽窮酸，怎麽可能隨手送出一盆五千萬的花？」

　　褚家老三說：「愛信不信，我親眼看著他帶著上門的，就在你爺爺壽辰前不久。」褚家老三和徐明輝說起自己的猜測，「我懷疑你和盈盈的婚約會黃掉就是因爲這小子。」

　　徐明輝挂了電話，越想越氣，又去老宅找徐老爺子告陸則黑狀。

　　徐明輝先把天價花王的新聞給徐老爺子看了，義憤填膺地說：「爺爺，他也太過分了，你做壽沒見他給你送點什麽，却給褚家那邊送那麽名貴的花，這一定是他在惡意報復！說不定就是他把褚盈盈哄走了！」

　　徐老爺子坐在鳥籠邊聽徐明輝說完，冷著一張臉說：「就算是真的又怎麽樣？」他冷睨著徐明輝，「假如你有一盆值五千萬的花，你捨得把它送去褚家嗎？」

　　徐明輝語塞。

　　徐老爺子越看越覺得這孫子礙眼，擺擺手把他打發走。

　　自己的孫子不爭氣，怨不得別人。

　　到底誰給他的臉讓他覺得人家會巴巴地來送壽禮？

　　他忘了當年是誰去逼人家父子倆別想攀徐家這門親的？

　　再說了，那花要不是送到了老褚手上，也未必能喊出那樣的高價。

　　遙想當年，徐老爺子自覺自己也算眼光好、能力强。現在也不知造的什麽孽，兒子一個兩個都不爭氣就算了，孫子也找不出半個有出息的，想想就讓人頭疼。尤其是徐明輝這個孫子，婚約沒了不說，還鬧出嫖/娼被抓的醜聞，真不知道說他什麽才好！

　　鬧點醜聞其實也不算什麽，風頭過去了就沒人記得了。

　　問題就在於，這孫子腦子不太好使。

　　徐老爺子感覺這孫子可能要砸手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老爺子：完了，這孫子要砸手裡了！

　　小陸：你說得對！
　　

第四十一章 直播pk

　　相比徐家那邊的種種猜測， 陸則感覺自己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沒有一絲絲波瀾。

　　他默不作聲地和葉老頭一起把手術機器人的操作熟練度從0%刷到100%。

　　若說一開始還有人覺得他年紀最小、學歷最低， 屬￿項目組底層的話， 現在已經沒有人這麽想了。

　　到項目組接近尾聲， 專家們基本已經沒有新的意見和改進思路，研發團隊那邊也對手術機器人進行了最後一次系統升級。

　　總負責人找上陸則， 希望他能配合拍個宣傳視頻。

　　結題報告當然輪不到他來做， 不過宣傳和展示可以由他上。

　　理由很簡單， 他長得帥。

　　不管在哪裡，長得好看總是備受優待。

　　陸則對此沒意見， 反正負責人表示他只需要和往常一樣操作手術機器人就好， 拍攝和剪輯可以交給專業人士。

　　出於展示需要，太血腥的內容不適合往外放，所以負責人要求陸則演示一段「辣手摧花」， 把花瓣一瓣一瓣切離， 這樣看起來比較賞心悅目。

　　商量妥當之後， 攝影師很快到位了，對方沒打擾陸則，全程自己在旁邊拍來拍去。

　　一周之後，展示視頻出來了，攝影師給了每個項目成員特寫，但手術過程展示基本隻由陸則出鏡。

　　負責人對成品非常滿意，幷集中所有人詢問他們對這個安排有沒有什麽意見。

　　按照研究所和高校聯盟弱到沒邊的宣發能力，往年這種宣傳片和宣講會的轉發評論頂了天只有兩位數， 爭這個C位實在沒什麽意義，自然沒人有意見。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沒异議，侯志洲下午去厠所上大號時就聽到有人在說酸話：「真不知道那陸則給我們老師灌了什麽迷/藥，什麽都讓他上。」

　　接著對方還抱怨了好幾次陸則搶機會的事。

　　侯志洲對聲音比較敏感，一下子聽出對方是誰，晚上回去後自然興致勃勃地和陸則八卦這件事。

　　侯志洲怕陸則記不清人，還貼心地給陸則提示：「就是那個才來沒幾天就被狗咬的傢伙。」

　　陸則不是很在意：「反正項目結束也沒多少機會再見面。」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基本是首都名校的人，畢業後要工作肯定首先考慮留在首都，以後確實不會有太多交集。

　　侯志洲覺得和陸則八卦太沒成就感，决定上游戲帶妹子去。

　　陸則洗完澡，打開手機，發現負責人在微信艾特了全群，要求他們去轉發一下官博最新的宣傳視頻。

　　和所有人預料的一樣，官博的宣發一如既往地垃圾，堅守個位數轉發個位數評論戰綫不動搖，誰都別想讓它破三位數，哪怕是晚上□□點這個流量高峰期也不行！

　　陸則兢兢業業地聽令轉發，照常開始每天的日常問答時間和日常社交任務。

　　陸則的微博一般隻放出整理好的問答內容或者有爭議的論題，上一次發布其他內容還是「教你如何種植沙漠植物」那會兒，轉眼都已經兩三個月過去。

　　深夜九點多，夜猫子們從白天的打盹狀態開始蘇醒，紛紛開始享受自己難得的私人時間。

　　時隔三個月，luze2020這個賬號下終於再次出現一條大家都看得懂的微博，粉絲們再次蜂擁而至，紛紛點開視頻開始欣賞手術機器人宣傳片。

　　一開始，大家都是抱著意思意思的支持心態點開的，事實上這個宣傳片也沒讓人失望，前半段依然枯燥得讓人想快進。

　　許多人都抱著「我一定要堅持到小陸醫生出來」的心態往下看。

　　到宣傳視頻的後半段，畫風開始突變。

　　看得出攝影師特別愛陸則，把陸則上上下下遠遠近近地拍，臉特寫、手特寫、背影特寫一個不少，接著就是陸則精准而快速的操作。

　　演示過程中，時而放出一朵盛放的玫瑰花被「摧花」的過程，時而放出陸則銳利的眼神和靈活操作著控制台的雙手，轉眼間花瓣就盡數落下，花托上剩餘的切口平齊而好看。

　　這個過程看起來美得不得了，配上BGM甚至還有點燃。

　　無數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出相同選擇：拖回去回放！

　　許多關注陸則的同行和校友們也都看到了這個視頻。

　　目前國內不少醫院都引進了進口手術機器人，對於這台最新研發的國産手術機器人很多人都持觀望態度，不是說進口一定好，只是這個領域國內確實涉足得不如國外早，具體如何還是得看看實操展示或者親自上手試試才知道。

　　相比同行的慎重，凑熱鬧的粉絲們就沒有那麽多想法了，轉發吹爆沒商量！

　　——臥槽，跪了，太好看了吧

　　——看後半段差點以爲是在看大片預告

　　——真有這樣的電影，我一定三刷以表支持

　　——嗚嗚嗚我宣布我和小陸醫生戀愛了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小陸醫生已經殺了我千千萬萬遍！

　　隨著上網高峰期到來，這條宣傳視頻的轉發量節節攀升，轉眼破了三位數，緊接著就是四位數、五位數，還有人貼心地提示「拉到兩分半鐘後有驚喜」！

　　第二天一早，管理研究所官博的小孫按時按點上班，登陸官博一看，殘餘的一點點睡意全飛了。

　　等等，他是不是眼花了啊？

　　這擠爆他瀏覽器的消息提示是真的嗎？

　　小孫點開消息提示一看，更懵逼了，這些人爲什麽都在說「瘋狂舔屏」「簡直大片」「求求官博多放點」。

　　再認真一看，轉發的大V裡面搞科研的很少，有搞直播的、搞攝影的、搞種植的，甚至還有開旅行社的、開飯館的。

　　跑來評論的粉絲更是千奇百怪，什麽類型都有，甚至連賣/片的和救救孩子都聞風而至。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小孫一臉懵逼。

　　他只是按照項目負責人的要求發布一個平平無奇的宣傳片，開頭他也看了，挺無聊的，堅持了兩分鐘他就關掉了。難道兩分鐘後有什麽奧秘？

　　小孫按照網友的提示把視頻拉到兩分鐘後看了一遍，頓時服氣了。

　　這畫風和前半段十分官方的宣傳部分果然完全不一樣，連他看了都有種莫名其妙的熱血沸騰感！

　　看陸則操作手術機器人，比看人打游戲還激動是怎麽回事？！

　　這麽火爆的情况完全出乎小孫預料，瞭解完官博突然達成轉發量破萬成就的原因之後，小孫第一時間和負責人聯繫上了。

　　這次項目投入很大，經費嚇人不說，專家都出動了幾批。難得有這麽多人關注官博發布的內容，何不趁熱打鐵再搞一波。

　　小孫的提議是開次直播，順便帶帶直播平臺那邊的官方賬號。

　　要是能當個有尊嚴的官方賬號，誰想當無人問津的小可憐呢！

　　國內不僅有公立醫院，私立醫院也不少，既然項目出成果了，擴大宣傳還是要的，而且最好還是趁早。畢竟項目的結題報告會一開，項目組就要解散了，到時可很難再把陸則這個自帶熱點的活招牌請過來啊！

　　負責人自然又找上陸則商量。

　　陸則沒意見。

　　項目都後期，整理材料的時間多，上手操作的時間少，哪怕是展示練習也可以過過手癮。

　　小孫得知陸則同意了，自然緊鑼密鼓地去挂宣傳和準備直播事宜。現在直播再簡單不過，有手機的人都能上，小孫本身就是負責搞宣發的，當仁不讓地承擔起直播前後的所有工作。

　　一切都非常順利，得知研究所這邊要在周五晚上七點準時搞直播，還沒散去的粉絲又熱鬧起來——

　　——我猜這個活動是看到昨晚的熱度後官博君一拍腦袋想出來的

　　——小陸醫生直播嗎？臥槽我要準時守在手機前等著

　　——自從關注小陸醫生，我感覺自己升華了！誰會想到，一個正值花季的美少女推掉約會、拒絕逛街，一口氣得罪閨蜜和男朋友，隻爲了看一場醫學科技直播！

　　——小陸醫生跨度好大啊，前面還是在網紅小鎮見習，現在又去首都跟項目

　　——胡說八道，小陸醫生才不是去首都跟項目的，他是和我們裴裴去砸場子的，不信你們戳鏈接：【「我們誠心誠意向您請教，您却覺得我們是來砸場子」系列合集（新增王教授哲學講座）】

　　——樓上的合集好齊啊，已收藏補課。現在問題來了，我們小陸醫生和裴裴到底有什麽是不會的？

　　——沒有，別問，問就是自取其辱。

　　宣傳效果很好，還沒到周五，官方賬號的粉絲量已經咻咻咻地往上漲，一些原本無人問津的宣傳視頻也被網友們挖出來驚嘆國內自主研發的牛逼成果。

　　小孫非常滿意。

　　有人却不太滿意。

　　那個被狗咬的研究生就很不滿。

　　這研究生叫蔡勝，和他導師是同鄉，極力爭取才得到這次跟項目的機會，爲的就是以後考編時多一項資本。

　　陸則成爲宣傳片主角就讓他很不高興了。

　　他不覺得這次的熱度全是陸則帶來的，明明是他們整個項目的宣傳片，難道那麽多人全是衝著陸則那張臉來的？

　　他覺得自己比陸則年長幾歲，學醫的年頭也比陸則長，操作不比陸則弱，憑什麽上次陸則露臉，這次也是陸則露臉？

　　蔡勝背著導師悄悄找上負責人毛遂自薦，表示自己也可以上直播，保證穩穩當當不出錯。

　　年輕人想出頭，負責人是理解的，他和小孫那邊商量過後覺得可以用一用直播軟件上的pk模式，兩個人或者多組同時進行直播，也能給其他年輕人一個展示機會。

　　負責人决定好後再次艾特全群，問除了陸則和蔡勝之外還有沒有想上的，直播主題非常簡單，手術機器人在綫縫合葡萄皮！

　　一聽直播開pk模式，群裡立刻靜了下來，一個吱聲的沒有。

　　pk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他們可沒有自信可以和陸則一比高下，不說操作誰好誰差，光是看臉就輸得透透了好嗎？

　　到時候要是直播間觀衆瘋狂給陸則刷禮物，他們這邊連個屁都沒有，對比豈不是鮮明得讓他們被按著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年輕人們紛紛很慫地表態：「不了不了！」「我不行，我有鏡頭恐懼症！」「我覺得我還有很多不足，需要再練練。」

　　老一輩的專家們也表示自己不愛玩這些年輕人喜歡的玩意，參與就不必了，不過到時他們會號召學生去看直播的。

　　最後負責人把陸則和蔡勝兩個人的名字報到了小孫那邊，讓小孫做好直播pk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我指天發誓，他被狗咬和我無關
　　

第四十二章 热闹就完事

　　最近项目收尾了， 大家都闲。

　　得知要直播PK，侯志洲比陆则还激动。

　　好歹他是搞计算机的， 一聽到消息立刻屁颠屁颠跑去支援小孙， 积极地包揽下陆则那边的直播准备工作。

　　周四晚上侯志洲和陆则嘀咕：「记得不， 那天就是他酸了。现在我有点佩服他了，一般人都是随便酸酸， 他还敢直接上。」

　　陆则说：「他学医比我久， 手术也做得很不错， 实力挺强的。」

　　要是蔡勝真是个草包，也不可能混进项目组， 国家投资那麼多项目资金可不是为了锻炼新人。

　　侯志洲说：「反正你不会输他。」

　　陆则说：「又不是真要分出高低来， 没什麼输赢可言。」

　　侯志洲觉得陆则这心态太稳了，一点都不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与此同时，蔡勝的室友把一个资料包， 说是自己和其他人集思广益发现了一些他还可以提升的地方， 让蔡勝拿去看看。

　　蔡勝对其他人的水平很了解， 不觉得他们可以发现什麼不足。

　　虽然他很看不惯陆则，但他不得不承认陆则是年轻人裡唯一配当他对手的人，其他人和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不过考虑到他和室友关系还不错，还一起说过好幾次陆则的坏话（主要是他在说，但室友也没反驳），蔡勝还是接收了室友发给他的资料包。

　　蔡勝抱着「看看也不费事」的想法打开资料包，随意点开其中一份文件瞅了起来。

　　看着看着，蔡勝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目光也渐渐变得专注而凝重。

　　看来有时候三个臭皮匠还真赛过诸葛亮，资料裡提到的一些东西正中要点！要是能照着上面的方法锻炼锻炼，他的手术技巧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光是想到这一点，蔡勝心头就忍不住一阵滚烫。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没吃早饭，蔡勝已早早去和他导师讨了钥匙，说是要去练练手。

　　蔡勝导师挺爱惜自己这个学生，见他一脸急切，也没拦着，爽快地把钥匙给了他。

　　蔡勝一早上都撲在练习上，早餐没吃不说，差点连午饭都忘了吃。

　　还是他导师让他别霸着控制台一整天，给其他人点练习机会，蔡勝才恋恋不捨地去吃饭。

　　才走出门，蔡勝遇到吃完饭回来的陆则。

　　蔡勝哼了一声，对陆则说：「我不会输给你的。」

　　陆则早上也看到了蔡勝在拼命练习，並不在意蔡勝的敌意。

　　羡慕妒忌恨这种情绪谁都会有。

　　如果有人能化嫉恨为动力，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想着给对方使绊子，本性也没坏到哪裡去。

　　陆则对蔡勝的话予以肯定：「蔡师兄的操作很好。」

　　他一个人又救不了所有病人，有能力的医生当然越多越好。

　　蔡勝专业学得好，想争取往上走、想争取去更好的医院並没有错。

　　陆则的反应让蔡勝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默不作声地去食堂赶最後的饭点。

　　……

　　陆则走进屋，接收到蔡勝室友看过来的復杂目光。

　　陆则没上去搭话，朝对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拜托研究所的实验员把材料准备好，径自坐到空出来的控制台前练练手。

　　晚上六点半，陆则和蔡勝分坐两处控制台等待直播开始。由於要改成PK模式，所以他们谁都没登陆官方账号，而是自备直播app账号来连线。

　　陆则的账号明显是个新号，昵称依然沿用微博那边的luze2020，粉丝量在官博公布双方直播app账号时迅速攀升。

　　这是得益於李家妈妈她们的推波助澜，周五晚上大家放假的放假、下班的下班，有热闹可看谁不想来凑凑热闹，从幾个转发的大V账号裡得知陆则开了直播账号，围观群众立刻蜂拥而至。

　　相比脸生的蔡勝，围观路人们自然都跑陆则直播间去了。

　　侯志洲负责把控陆则的直播间，宣传微博发出去没多久，直播间裡的在线人数就迅速飙升到一万。

　　随後陆续有一波接一波的观众涌入，人数刷新到侯志洲来不及和陆则八卦。

　　相比之下，蔡勝那边的观众就少得多，只有零零星星百来个，都是本着支持蔡勝过来冲人数的亲朋好友。

　　还没连麦，蔡勝不知道陆则那边的情况，隻瞬也不瞬地盯着控制台。

　　上了手术台，那就不是靠脸说话的事了，全凭实力说话。

　　今天他练习了一天，感觉自己又提升了不少，对这次PK信心十足。

　　比人气肯定比不过，但他相信自己和陆则比技术不会差到哪裡去！有了这个展示机会，相信会有慧眼识珠的人看到他的实力。

　　各方人员陆续就位，实验员也把今天的另一个主角准备妥当，两串水灵灵的紫葡萄。

　　葡萄紫裡透红，洗过之後隔着皮都能看出它的新鲜水灵、汁液饱满。

　　陆则和蔡勝要做的是把葡萄皮轻轻剥下一部分再缝合起来。

　　手术机器人自有一套成熟的成像系统，可以让坐在控制台前的医生清晰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患者」，也可以导出到其他屏幕让其他人同步观察手术过程，直播起来很方便，可以随意在手术画面和操作台之间相互切换。

　　说起来缝合並不是难度特别高的活，只是考虑到这次直播是面向大众的，过於血腥或者要用到实验动物的操作都不適合展示，只好委屈一下葡萄被剥皮和缝合了。

　　七点还没到，陆则的直播间已经有人开始刷礼物，观众们每天都有免费礼物领，不刷白不刷，幹说话不砸礼物多不好意思不是？

　　何况这还是陆则的第一次直播，群众看着陆则和实验员说话，侧脸认真又帅气，当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狂刷礼物了！

　　免费礼物刷完一波，很快有人对付费礼物伸出邪恶之手——

　　「主播的直播太精彩了，土豪人不鬼畜枉少年打赏了超跑x1！支持一下我陆哥！」

　　「卧槽，超跑，土豪少年哥！」

　　「超跑算什麼，也就一千块而已，有本事刷飞机啊！」

　　「主播的直播太精彩了，土豪笨蛋本蛋打赏了拖拉机x1！」

　　「拖拉机是什麼鬼？」

　　「主播的直播太精彩了，土豪心有小鹿打赏了自行车x1！学生党！尽小小心意！以後是不是可以经常看到小陆医生直播了？」

　　「还没开始PK，现在砸礼物不算数的吧？」

　　「算不算数有什麼要紧的，热闹就完事！」

　　哪怕没有互动，粉丝们也十分活跃，不到半小时竟直接把陆则的直播间刷到APP首页人气榜。

　　直播APP宣发部一直关注着数据，发现这天晚上注册量大增，还一股脑儿往陆则的直播间那边跑，哪会不明白陆则给APP引来了一波新用户。

　　对於这个信息化时代来说，拥有用户等於拥有了一切！

　　陆则这种自带热点的人主动来直播，还一上来就搞PK，宣发部的人都乐疯了，第一时间申请给陆则来个免费推广，直接来个首页推荐和app推送一条龙。

　　什麼？这样太亏了？

　　亏什麼，没看见连日报那边都给陆则转发了吗！微博还见天儿全网推送他的消息，也没见微博喊亏。

　　……

　　陆则和蔡勝都对机器和葡萄的情况进行最後的检查确认，没注意到网上的变化。

　　到七点整，他们准时坐到控制台前，开始专注地进行这台对葡萄做的「手术」。

　　侯志洲把镜头给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葡萄。

　　小小的「手术台」上灯光很亮，且全都聚集在小小的葡萄上，近看可以看见陆则挑中的葡萄十分饱满，透过薄薄的葡萄皮甚至能看见它果肉裡的筋络。

　　看得侯志洲都想吃葡萄了。

　　两个直播间连线之後，陆则开始操控机械手给葡萄剥皮。

　　轻轻两剪刀下去，葡萄皮上剪出了浅浅的两条道道。

　　陆则操控镊子夹起约莫占五分之一的葡萄皮向镜头展示，机械手的动作动作灵巧轻鬆，没有丝毫迟滞。

　　不提缝合，光是这剥皮技术就已经让观众们叹为观止。

　　明明陆则的动作也放轻了，看起来非常小心，速度竟比对面直播间要快一些，他展示完了，蔡勝才把葡萄皮剥下来。

　　陆则默不作声地开始给葡萄缝合，侯志洲才把镜头移向控制台那边数秒，再转回「手术台」上一看，葡萄皮已经被缝合了好幾针，机械手不断地在剥离边缘来回活动，留下一行细细的缝线。

　　知道的会说他在展示外科缝合手法，不知道的会以为他在葡萄上玩艺术。

　　那精巧又细致的缝线实在太漂亮了！

　　侯志洲怕影响陆则发挥，把赞叹憋回了肚子裡。

　　粉丝们没那麼多避忌，一边刷礼物一边惊叹连连——

　　「卧槽，不会是快进了吧，怎麼才转开幾秒就缝了这麼多针？」

　　「陆哥永远是你陆哥！」

　　「其实隔壁也缝得很不错啊，就是慢一拍。」

　　「主播的直播太精彩了，土豪盈盈打赏了飞机x10！」

　　「？？？？？」

　　「我眼花了吗？」

　　「没眼花！！确实是十个飞机没错！！！」

　　「100万啊！！！开播第一天就有人砸100万！！！」

　　飞机这个礼物一个就值10万块，只要砸一个就能全网推送宝箱，吸引其他人过来开宝箱。

　　十个飞机瞬间给陆则的直播间带来无数为开宝箱而来的新观众。

　　不愧是目前十分火爆的直播APP，这麼多人同时涌入也没带来半点卡顿。

　　新来的抢完宝箱，发现直播间裡在PK，意思意思地把手裡的免费礼物或便宜礼物刷了出去。

　　再仔细一看，陆则已经开始缝合第二颗葡萄，目光依然专注，动作依然快得让人不敢眨眼——毕竟一眨眼，陆则就把它给缝完了。

　　为了防止直播在幾分钟内结束，他们一共需要缝合十颗葡萄。

　　陆则一直笔挺的坐在那裡，连个坐姿都没换过。

　　明明陆则专注操作连个正脸都没露，原本过来凑热闹的观众们却莫名觉得陆则认真得让他们不知不觉跟着安静下来。

　　他们重復看陆则和蔡勝缝合十次葡萄都开始觉得枯燥乏味了，陆则和蔡勝这样的技术是缝合多少次练出来的？

　　明明依然是重復的动作，直播间裡刷的礼物却越来越多。

　　还有人觉得蔡勝那边弹幕太少，跑过去给蔡勝也刷了一波。

　　虽然永远慢一拍，但蔡勝也把他那边葡萄缝得很好！

　　技术好的医生都值得鼓励，以後说不定要靠他们手裡的手术刀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输赢有什麼关系，反正我又不会输。

　　蔡勝：？？？
　　

第四十三章 你說得對

　　褚家老宅， 褚老爺子正拿著一台亮閃閃的手機眯著眼睛看。

　　那台手機有個十分少女心的手機殼，外面一圈亮亮的鑽鑽不說， 背後還是流動的小彩虹，一看就不是褚老爺子會用的。

　　手機的主人自然是褚盈盈，她正坐在褚老爺子身邊跟著看直播。

　　她們家老爺子十萬火急把她召喚回來，結果是因爲他不會擺弄直播APP，又不想叫別人來搞，索性借用孫女的。

　　褚盈盈不玩直播， 不過既然想搞設計， 各方面的資訊都得瞭解瞭解，閉門造車不是出不了藝術家， 但她想做的服裝品牌是既能上得了國際大舞臺， 又能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爲此，各個社交軟件、直播軟件她都有在用，還會讓底下的人經常篩選分析一些值得關注的人或者作品。

　　沒想到她手裡的賬號居然在這種情况下派上用場。

　　褚老爺子在褚盈盈的指導下爽快地刷出十架飛機當禮物，還和褚盈盈表示這禮物一點都不符合現實：「一百萬一台飛機都買不到，還十台，簡直是做夢。」

　　褚盈盈一陣無語，只能說：「十塊也買不到自行車， 爺爺你就別糾結這個了。」

　　褚老爺子不再多說， 繼續關注直播。

　　陸則那邊顯然沒關注打賞， 依然專注地進行著縫合工作。

　　褚老爺子注意到陸則每次剝葡萄皮都會夾起來展示，這個動作和其他動作相比放慢了不少，至少耗費兩到三秒， 這對爭分奪秒的PK來說無疑是在浪費時間。

　　褚老爺子看了幾輪，品出味來了：「這孩子，和人搞這什麽PK還特意等對方。」

　　雖說快不是做手術的必然要求，但是有的情况下快上一秒也許就能救回傷患一命。

　　所以在同等效果之下，做得更快自然更好。

　　平時做手術沒有比較，自然沒有誰快誰慢之說。可現在是同台競技，慢的一個就比較丟臉了。

　　陸則在展示這一步上明顯是在放水。

　　當然，觀衆們很少會注意到這一點。

　　褚老爺子眼睛比較毒，他甚至還注意到陸則每次花的時間幾乎一模一樣，第一次縫合時每個步驟用多少秒，接下來的九次每個步驟也用多少秒。

　　這表明他可以完美地控制好每個步驟的用時。

　　對於這種簡單的操作，他可能習慣了一氣呵成，想慢都很難慢下來，所以想放水只能在展示那個環節稍微拖延點時間。

　　褚老爺子心裡很是感慨，看向孫女的目光免不了又帶上幾分惋惜，這麽個能力强、性格好的年輕人，自家孫女怎麽就不能把人扒拉過來？

　　褚盈盈被褚老爺子看得毛毛的，不懂就問：「他哪裡放慢了？」

　　褚老爺子把自己看出來的東西給褚盈盈講了一遍。

　　爺孫倆說完了，直播也接近尾聲。

　　褚盈盈覺得這麽刺激的事不能讓陸則蒙混過去，都PK了，還講什麽謙讓啊，當然要贏得漂漂亮亮！

　　褚盈盈拿過手機，選了個十個飛機，劈裡啪啦地打了句話發出去。

　　很快地，APP又給所有用戶推送了一個獎勵十分豐厚的飛機寶箱——

　　「主播的直播太精彩了，土豪盈盈打賞了飛機x10！有人注意到嗎？小陸醫生每次剝皮、縫合的用時都一模一樣，十次都一模一樣！」

　　這財大氣粗的大手筆瞬間引起了所有粉絲的關注，直播到了尾聲。

　　有人看到褚盈盈的話後倒回去看了眼直播回放，震驚地發現陸則這十次縫合的耗時果然都一模一樣，若不是葡萄表面略有不同，怕是連縫綫都長得完全一樣。

　　要知道手術機器人雖然叫手術機器人，實際上還是靠人在控制台操控，不可能真正做到完全自動。

　　這種情况下要做到每次都一模一樣，對醫生來說挑戰還是不小的，這說明陸則對這台機器的操作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至於陸則故意在展示上耗掉的時間，褚盈盈沒提，其他觀衆也沒注意，隻贊嘆陸則年紀輕輕技術高超。要是將來自己或家裡人有什麽需要動刀子的毛病，有條件的話可以考慮去找他們的小陸醫生！

　　一場直播PK在觀衆們的贊嘆聲中落幕，雖然比人氣蔡勝輸得很徹底，收到的禮物連陸則的零頭都不到，但很多人都覺得蔡勝操作還是不錯的。

　　蔡勝全神貫注操作了十次縫合，離開控制台、結束直播的時候額頭都冒出了一層汗。

　　縫合不難，只是要持續性對著控制台縫合葡萄還是有點耗神，更何况他心裡還憋著一股勁要好好表現、絕對不能輸給陸則。

　　事實證明他撑過來了，拿出了讓自己非常滿意的表現。

　　蔡勝抹了把汗，轉頭問負責全程幫他掌控直播鏡頭的室友：「怎麽樣？」

　　室友實話實說：「比人氣你肯定比不過。」要說PK結果的話，蔡勝肯定是輸了。室友把手機還給蔡勝，寬慰說，「不過大家都覺得你也縫合得很好，還有挺多人給你刷了禮物。」

　　蔡勝點開自己的直播間，看到裡面果然有不少禮物，還有不少人到他主頁裡留言，鼓勵他好好加油，以後當個好醫生。

　　蔡勝綳著一張臉地點開陸則的主頁，發現陸則的粉絲數碾壓他，陸則的直播回放播放量碾壓他，陸則主頁底下的彩虹屁也碾壓他。

　　這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室友見蔡勝戳開陸則那邊的直播回放要看，先給他打了個預防針：「有個土豪給陸則的直播間砸了二十個飛機。」他提前把褚盈盈打賞時發的話給蔡勝說了。

　　雖然室友和蔡勝比較要好，可也必須承認在操作方面陸則確實勝過蔡勝一籌。

　　蔡勝找了個地方坐下，把直播回放看完了。

　　如果說他的動作偶爾會出現卡頓的話，陸則的動作完全是行雲流水般流暢，完全挑不出毛病來。

　　蔡勝以前看陸則操作時只覺得尋常，經那個土豪那麽一提，他也開始注意陸則每個步驟的耗時。

　　看著看著，蔡勝就看出問題來了。

　　每次剝皮之後那兩三秒的展示時間屬￿敗筆，多注意一下就會看出問題來。

　　蔡勝臉色有點難看。

　　他真的輸了。

　　看著陸則一次一次精准無誤的重複操作，蔡勝電光石火間想到了點什麽，轉頭盯著室友看。

　　室友呐呐地問：「怎麽了？」

　　蔡勝說：「那份資料是不是陸則給你的？」

　　他雖然挺驕傲，但也不至於自大到盲目的程度。

　　那些一語中的、正中要害的分析，那些具體而有效的練習方法，分明不可能是室友和其他人一起討論出來的！

　　要是他們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討論出這些東西來，也不至於連他都比不過。

　　室友沒想到蔡勝能猜出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蔡勝家裡條件不怎麽好，屬￿全家凑錢供出他一個大學生，平時蔡勝就很要强，一直很在意樣樣出挑的陸則，他怕一個答不好傷了蔡勝的自尊心。

　　他也看過陸則給的資料，知道裡面提出的那些問題確實很有針對性，才會把答應幫忙把資料給蔡勝。

　　室友硬著頭皮說：「是陸則給的，不過他是好心。」

　　都是一個項目組的，直播是爲了宣傳一下項目成果，而不是真的要爭個高低。

　　陸則應該真的是出於好心才整理出那份資料。

　　室友覺得陸則甚至還知道蔡勝對他有意見，要不然也不會讓他編個藉口轉交給蔡勝。

　　蔡勝不吭聲了。

　　熱熱鬧鬧的直播結束，經過二十個飛機的轟炸，這次直播PK算是炸出圈了，很多人或多或少都瞅了一眼。

　　小孫雖沒達成幫官方直播賬號漲粉的目的，但微博粉絲漲勢喜人，也算是一個巨大突破。

　　他叫上參與這次直播的人去吃宵夜。

　　春天乍暖還寒，宵夜適合吃小龍蝦暖和暖和；夏天天氣太悶，宵夜適合吃小龍蝦熱鬧熱鬧；秋天氣候乾燥，宵夜適合吃小龍蝦補養補養；冬天寒風凍人，宵夜適合吃小龍蝦熱乎熱乎。

　　所以眼看已是有些寒冷的冬初，小孫自然叫了小龍蝦外賣招呼所有人齊聚食堂幹掉它們！

　　爲了能讓每個人都吃得盡興，小孫按人頭來點，人手一盒，分量包够。

　　陸則雖然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但還是很合群地拿了一盒小龍蝦坐下。

　　他才剛帶好手套，就感覺一個陰影籠罩在自己面前。

　　陸則抬頭一看，竟是蔡勝走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陸則楞了楞，禮貌地說：「沒人，坐吧。」

　　蔡勝沒說什麽，和陸則相對而坐，默不作聲地剝小龍蝦。

　　到把小龍蝦都解决完了，蔡勝才終於開口：「我不會感謝你的。」

　　陸則也把小龍蝦解决完了，聞言微微一頓，搖頭說：「你爲什麽要感謝我？」

　　蔡勝說：「我知道那份資料是你的了。我不需要你施捨，」蔡勝認真宣告，「我承認你確實比我厲害，但是我絕對不會認輸，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

　　陸則頓了頓，才說：「我沒有施捨你。」

　　蔡勝一語不發。

　　陸則繼續認真解釋：「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實話實說吧。我上次看操作視頻時發現了你的一些問題，一直很想告訴你，偏偏你見到我時經常繞路走，我都沒機會和你說。」

　　蔡勝臉色黑了。

　　陸則十分坦蕩，直接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蔡勝：「這些問題憋著不說吧我渾身難受，直接找你吧我又怕你聽不進去，所以我趁著這次直播PK的機會整理整理，拜托你室友找個理由發給你。」

　　蔡勝：「………………」

　　陸則說：「不騙你，真的渾身難受。比方說你看到別人褲鏈沒拉、扣錯扣子，你也會很想提醒對方的對吧？」

　　蔡勝咬牙說：「……對，你說得對。」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有問題憋著沒機會說，渾身難受

　　蔡勝：我鯊了你
　　

第四十四章 後天來報到

　　陸則回宿舍洗了個澡， 很快收到裴舒窈的消息：「盈盈姐給你砸了兩百萬？」

　　直播期間手機在侯志洲手上， 陸則還真不知道這事。

　　他對錢需求不大， 從小到大拿的獎學金和競賽獎金都已經够吃够用， 更別提母親每個月堅持給他打錢、父親直接把工資卡給了他， 別說要應急了，就算他要在首都買房大概也能直接刷卡。

　　陸則回了過去：「沒注意看。」

　　裴舒窈：「……」

　　陸則想了想， 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裴舒窈：「可能是覺得我上次送蘭花市價挺高， 見我開直播就砸錢幫我宣傳一下。」

　　裴舒窈有些驚奇：「原來那天價花王是你送的啊。」

　　陸則說：「我看老袁那邊還有一整片， 你喜歡的話我去給你要兩棵。」

　　老袁就是給他「歸秋」的人，外面把「歸秋」喊出天價， 他都不好意告訴褚老爺子那只是老袁花圃裡最平平無奇的一棵了。

　　對裴舒窈倒是沒什麽好隱瞞的， 要幾棵挖幾棵，完全沒問題。

　　裴舒窈：「…………」

　　裴舒窈說：「不用了， 我養花養不活。」

　　陸則也知道裴舒窈養什麽死什麽的體質，沒再提這事。要是他明知道裴舒窈養不活還去要花，老袁怕是要抄起花鏟追殺他。

　　……

　　直播雖然結束，熱度却沒還在繼續。

　　兩百萬大飛機和一堆大小禮物的轟炸還是有點用處的， 各大社交軟件都轉發起了這次直播PK的視頻，既讓陸則和蔡勝露了臉，也給這款手術機器人打出了知名度。

　　如今是個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時代，加大宣傳力度果然是明智做法， 當天晚上已經有不少私立醫院第一時間過來詢價。

　　至於公立醫院，那要走的程序比較多，暫時還沒什麽動靜。

　　對陸則來說， 這次的項目交完結題報告就完事了。

　　不過難得齊聚一堂，負責人在臨別前還組織了一場聚餐。

　　導師出車，學生代駕，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一處老食坊，連研發團隊那邊的人都叫上了。

　　陸則和侯志洲是室友，老閻又提前走了，理所當然被塞到侯志洲那邊。

　　侯志洲負責開車，陸則、章有和另外一個研發團隊成員是蹭車的。

　　陸則和章有坐一塊沒什麽話說，只有侯志洲和他的小夥伴一起努力活躍氣氛。

　　陸則還好，時不時會應上幾句，章有全程只說了兩句話——

　　「看路。」

　　「紅燈。」

　　氣氛一度因爲他的開口陷入冷場。

　　就這樣跟著前面幾輛車開了大半小時，總算抵達目的地。

　　負責人是首都本地人，哪裡有好吃的都門兒清。

　　剛進門，就看到中間搭了個戲臺，有人在上面咿咿呀呀地唱戲。

　　戲臺前圍著不少人舉著手機拍照的拍照、拍視頻的拍視頻，熱鬧非凡。

　　相比之下，裡頭的空桌倒是不少，也沒見有人占位。

　　負責人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人過來招呼他們坐下，滿滿當當占了幾桌。

　　負責人當仁不讓地攔下點菜任務，連菜單都沒接，直接報出一溜菜名。

　　凉菜上得快，陸則拿起筷子夾了塊蓑衣黃瓜，師傅刀工非凡，黃瓜切得厚薄均勻，也很入味，酸甜之中帶了點辣，十分開胃。

　　年輕人坐一桌，胃口都好，三兩下把凉菜解决掉，開始趁著最後一次齊聚互加微信。

　　陸則顯然是最受歡迎的一個，除却平時已經加過的，這會兒所有人都來和他加好友。

　　他甚至還看見了蔡勝的好友申請。

　　陸則自然沒拒絕，一一給通過了。

　　正等著主菜上桌，戲臺那邊忽然傳來轟地一聲，陸則轉頭看去，竟是那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戲臺塌了，上面的東西嘩啦啦往下砸，把身穿沉重戲服的京劇演員給埋底下了。

　　前面圍著拍攝的也有人受到殃及，其他人驚慌之下驚叫的驚叫，奔走的奔走，場面非常混亂。

　　陸則和蔡勝最先反應過來，起身和店家的人一起搬開砸下來的木架等雜物，第一時間查看京劇演員的傷勢。

　　受傷的兩個京劇演員都是店家從外面請來的，他們唱功不算特別好，但也都唬得住人，還是看這裡的老闆給的日薪十分豐厚才願意過來。

　　老闆也聞訊趕出來，看見陸則他們和幾個老專家都圍了過去，不由有些擔心。

　　認得負責人的「掌櫃」趕緊解釋：「他們都是學醫的，好些個都是醫生。」

　　陸則最先看到其中一個京劇演員的情况，對方身上的戲服都染了血，情况看起來有點嚴重。

　　他先幫對方止住了血，讓人打120叫救護車。

　　相比之下，另一個京劇演員的傷勢就輕多了，除了腦袋磕破一個口子之外基本沒事，還能自己凑過來問同伴的情况。

　　來吃飯自然沒人帶著急救箱，陸則幾人甚至不能挪動傷者，只能讓人把周圍的雜物清一清。

　　好在醫院離這食坊不遠，很快有救護車過來接傷者，隻受了輕傷的京劇演員也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一來是給自己也做個檢查，二來是陪陪同伴。

　　出了這樣的事，店老闆沒心情繼續做生意。不過陸則他們的菜已經在做了，老闆自然賠著笑臉說：「謝謝幾位醫生幫忙，今天你們只管敞開吃，我老秦請客。」

　　陸則手上沾了血，問清楚洗手間在哪裡，去洗了個手。他才剛走出洗手間，就看到個乾瘦的中年人站在外面看著他，對方手裡拿著拖把、提著水桶，像是要去洗厠所。

　　陸則禮貌地說：「您好。」

　　今年冬天來得有點晚，都邁入一月了，還是可以穿件風衣應付應付。

　　陸則今天就穿著件簡單又合身的風衣，上面因爲去給傷者止血沾了血，他剛把用水血洗掉了，衣服上留著一片濕漉漉的水漬。

　　即使是這樣，他看起來依然俊秀出色，不顯絲毫狼狽。

　　他的目光平和冷靜，語氣也非常平靜。

　　中年人一楞，點點頭，繼續走向厠所。

　　陸則回到飯桌前，店家已經開始上菜。他看了眼座位旁的空位，問侯志洲：「你們老大呢？」

　　「應該出去抽烟了吧？」看著桌上熱騰騰的砂鍋燉肉，侯志洲麻溜地說，「可以開吃了，我去叫他！」

　　侯志洲才剛站起來，就看到章有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白天被逼出門的萎靡。

　　侯志洲趕緊說：「老大你回來得正好，上菜了！」

　　章有沒說什麽，坐下開吃。

　　到飯菜吃了一半，忽然有幾個警察押著個乾瘦中年人從裡面走出來，店老闆也頽然地跟在他們身邊。

　　其中兩個警察手上還提著三個桶，表情慎重而嚴肅。

　　他們走得很快，沒給陸則一行人問話的機會。還是那掌櫃打扮的人過來解釋：「這人是我們老闆的遠房親戚，老婆早年病沒了，女兒來我們店裡打工時車禍沒了，他找過來時老闆給了他不少錢，也幫他和肇事車主討了一大筆賠償。」

　　侯志洲說：「那他怎麽被捉了？」

　　掌櫃說：「他當時也沒鬧，還說自己沒地方去，想留下幫店裡打掃衛生。老闆看他確實可憐，就把他留下來了，沒想到他居然弄了幾桶汽油，想把我們店一把火燒了！」

　　侯志洲聽得一楞一楞，隨後反應過來，剛才警察提走的那三桶東西是汽油啊！他一陣後怕：「那我們豈不是差點被燒死？」

　　掌櫃說：「可不是嗎？還好有人及時發現報了警。」他好奇地看向陸則一行人，「警察說報警的是個年輕人，是不是你們幫忙報的？」

　　陸則和侯志洲等人都搖搖頭。

　　章有說：「是我。」他頓了頓，見其他人都望過來，勉爲其難地多解釋了幾句，「我去外面抽烟遇到他，聞到他身上有汽油味。」

　　這中年人一不是汽修工，二不是在加油站幹，這個食坊又不像是會經常用汽油的地方，這就沒法解釋了。

　　侯志洲說：「我想起來了，老大你曾經和警察那邊合作過一個項目，專門追踪犯罪分子的！你是不是一眼就看出那中年人不對勁，直接給報了警？」

　　章有說：「對。」

　　那中年人看起來像是要幹一票大的。

　　章有表情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非常尋常的事。

　　其他人聽著却都心有餘悸：你發現不對也不提醒一聲，早知道這麽危險他們說什麽也不留在這裡吃了。

　　幸好警察及時趕到把那中年人給帶走了，汽油也都找出來了。

　　當然，也沒人會抱怨出口，畢竟要不是章有敏銳地發現那中年人不對勁，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曾經離危險這麽近。

　　掌櫃也是這個想法，頗爲慶幸地說：「雖然有點對不起小杜他們，但還好戲臺塌了，要不然我都不知會不會在睡夢裡被燒死。」

　　雖然老闆跟去做筆錄了，厨師還在兢兢業業地做菜。

　　菜陸續上桌。

　　經歷了兩場驚嚇，很多人都沒了胃口，陸則和章有倒是沒受影響，把負責人點的菜都嘗了一遍。

　　負責人覺得氣氛有點低迷，起身端著茶給每個人敬茶，以茶代酒活躍氣氛。

　　一頓飯吃得跌宕起伏，回去的路上大夥才緩過神來，紛紛討論起剛才的兩場意外。

　　章有看起來很沒精神，上了車就靠在椅背上補眠，侯志洲不好說話，只能憋了一路。

　　等回到宿舍，侯志洲才和陸則瘋狂八卦：「老大不愧是老大，吸吸鼻子就能識別罪犯。你不知道，老大以前和警局那邊合作時還因爲太年輕被人瞧不起，後來所有人都服氣了，整天想把老大挖過去，沒想到老大來搞自動化系統了。」

　　陸則說：「你們老大確實很厲害。」

　　雖說搞計算機的大多是年輕人，但以章有這個年紀就能完成這樣的大項目著實讓人難以置信。

　　侯志洲說：「遇到你和老大，我才知道天才確實是存在的。」

　　侯志洲和陸則吹了一通章有以前的豐功偉績，什麽合作過的人都跪求長期合作，什麽再難的問題在章有那裡都不是問題，過足了八卦癮才和陸則分頭收拾行李。

　　陸則是明天的飛機，侯志洲明天也要回家，今晚就是他們住在研究所的最後一晚了。

　　今年陸父依然要守著工程過年，陸則估計自己還是要去衛家過年，一時有些猶豫。

　　衛家不是不好，只是他繼父算是整個衛家的大家長，到時衛家所有嫡系旁支都要來向衛父拜年，他和衛家沒有血緣關係，平時還好，過年期間留著難免有些尷尬。

　　陸則思考片刻，給老閻打了個電話，問能不能提前安排他去實習，過年加班不要錢的那種。

　　老閻從不廢話，直接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陸則說：「明天。」

　　老閻言簡意賅：「後天來報到。」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過了四十四章之後，我終於要開始實習了。
　　

第四十五章 正宗

　　在首都的最後一晚， 陸則列表裡一直躺屍的章有活了， 給陸則發了消息。

　　章有：有件事想拜托你。

　　陸則：？

　　章有：我有個弟弟小時候走丟了，我想拜托你幫我留意一下。

　　陸則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他接收了章有發來的兩份資料， 一份是日常照片， 照片上的小孩看起來才四五歲，才剛記事、很多東西表述不清楚的年齡；一份是古早的體檢情况，上面有個比較特殊的點，就是章有這個弟弟的血型很特殊， 屬￿Rh陰性血， 就是傳說中的熊猫血。

　　當醫生還是比較容易接觸到各方人士的，章有家基因又這麽好， 要是遇上了估計看上一眼就能對上號。

　　陸則爽快地答應：「我會幫你注意的， 後天我就該去省院實習了。對了， 我看合照裡你們長得挺像，介意給我張你的照片當對照嗎？」

　　章有說了句「可以」，又沉寂下去。

　　陸則看了眼沒了反應的對話框， 思索片刻，給章有建議：「其實你在公衆面前露把臉或者發布個求助信息， 說不定能很快找到。」

　　章有說：「不行， 只能悄悄找。」他和陸則說出內情， 「我母親精神出了問題， 看到我就會發病。」

　　沒有看到他的時候，他母親可以健□□活，像是沒有生過孩子一樣， 新聞她會看，社交軟件她會上，工作她也會照常做。

　　可只要他出現，母親就會發病，歇斯底裡地吼叫，憤怒地打他趕他走。

　　畢竟當年是他們兄弟倆是同時走散的，從小不愛說話的他被警察領回去了，更討人喜歡的弟弟却不知所踪，母親會受到刺激也很正常。

　　爲了不讓家裡鬧得鶏飛狗跳，他連家都不回，自然更不會在任何公衆平臺露臉。

　　家裡也在找弟弟，不過過去那麽多年，大部分人都覺得沒希望了。

　　章有會拜托陸則幫忙，心裡其實也沒抱什麽希望，單純只是想做點什麽而已。

　　弟弟的事一天不了結，家裡一天不會安寧。

　　陸則自覺也算見多識廣，這樣的母親却還是頭一次見。

　　看生日和年齡，章有和他弟弟是雙生子吧，當時章有也不過才四五歲。兩個都是半大孩子，找回一個不好好哄著就算了，居然那麽對他？

　　陸則說：「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好好留意。」

　　章有給陸則發了章照片，拍得中規中矩，毫無特色，但五官非常清楚。

　　陸則保存好照片，沒再多問什麽。

　　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章有的傷心事。

　　章有也沒再說話，繼續在陸則列表裡躺屍。

　　第二天一早，陸則坐地鐵去和裴舒窈會合。

　　來的時候他們是一起來，回去他們也是一起回去，非常難得。

　　兩個人所在的站相隔很遠，約好在終點站會合。抵達之後陸則乘電梯上樓，遠遠就看到裴舒窈拿著兩杯熱咖啡站在那裡等著他，脖子上裹著和他同花紋不同顔色的圍巾，非常顯眼。

　　雖然隻隔著短短一段路，陸則竟還看到有人上前和裴舒窈搭訕。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裴舒窈禮貌地朝對方笑笑，指了指正在走近的陸則。

　　對方轉頭看了眼陸則，默不作聲地走了。

　　裴舒窈把其中一杯咖啡遞給走到近前的陸則。

　　陸則好奇地問：「那人和你說了什麽？」

　　裴舒窈笑眯起眼：「沒說什麽，就是問我在等誰？是不是在拍短視頻、要不要他配合？免費的那種！我和他說我搭檔來了，他就走了。」

　　陸則點頭。

　　眼看時間還早，沒那麽快登機，兩個人索性找了個連鎖快餐店坐下隨便要了點吃的，凑一起看了個遠程學術會議。

　　裴舒窈還和陸則提了件事：「爸爸說中午讓你一起到家裡吃飯。」

　　陸則沒有意見，他還沒和徐淑珍他們說今天要回去，準備等下了飛機再說。

　　兩個人收拾收拾去登機，很快飛回省內。

　　裴舒窈的母親伍心慈親自過來接他們，見陸則和裴舒窈一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出來，下車幫他們把行李放上車。

　　伍心慈笑著說：「沒想到你們回程還能凑上。」

　　裴舒窈說：「古墓也不是經常有的，導師說沒什麽事，索性放我們回家。」

　　伍心慈點頭，又問陸則：「小陸你這次的項目結束了，是要接著回學校上課嗎？」

　　陸則說：「不用，我和閻老師約好明天開始實習。」

　　伍心慈驚訝：「這麽趕？」

　　陸則說：「閻老師知道我今天回來，就讓我明天去報到。」

　　伍心慈說：「老閻還是這脾氣。說起來，老裴和老閻以前還是一起上過進修班的同學來著，可惜老裴走學術路綫去了。」

　　伍心慈非常健談，一路上講了不少裴正德和老閻當年的事，聽得陸則和裴舒窈津津有味。她直接把陸則一起捎回家，對在厨房忙活的裴正德說：「看看我給你捎回了什麽寶貝？」

　　裴正德忙走了出來，身上還穿著圍裙，看起來一副標準的家庭煮夫模樣。

　　看到裴舒窈和陸則一起走了進來，裴正德非常高興：「我給你們煲了湯，紅棗枸杞烏鶏湯，紅棗補血，枸杞明目，烏鶏也是我從老朋友那裡買的黑毛烏鶏，他們現在還配合高科技養殖方法，掃一掃鶏腿上的跟踪碼可以看到它每天走了多少步，保證你買到的是再正宗不過的走地鶏。」

　　陸則：「……」

　　裴舒窈：「……」

　　您老當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啊！

　　那位養鶏的老朋友也很了不起，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居然還搞掃一掃跟踪每天行走步數！下一步是不是要趕著可憐的小鶏每天堅持走一萬步，不走完不給吃飯？
　　

第四十六章 十强高中

　　裴家父母一個是大學教授， 一個是商海精英，家裡的氣氛却溫馨和諧，陸則挺喜歡在他們家蹭飯。

　　以前裴正德去南邊幾年， 他正巧也在那邊， 時不時會幫裴正德試試湯。後來繞了個大彎， 他們竟又有了師生緣分，實在奇妙得很。

　　當年陸則去首都各名校完全不是問題，不說成績， 光是國際競賽拿下的獎項就足以讓他被各名校青眼有加。

　　誰都沒想到最後他哪都沒去， 决定留在省內。

　　陸則在裴家吃完午飯， 沒讓人送，自己散步回家，順便打個電話告訴徐淑珍自己回來了。

　　徐淑珍聽了很高興：「吃飯了嗎？我讓人給你做點吃的。」

　　陸則據實以告：「是師母去接我和師妹， 順便留我吃了飯。」

　　徐淑珍雖有些失落，却也感激裴正德夫婦對陸則的關照， 沒說什麽，挂了電話等著陸則回來。

　　陸則到家後看到徐淑珍拿著遙控器坐在客廳，像在看電視， 目光却沒落在屏幕上。

　　瞧見他進門後，徐淑珍就放下遙控器笑著說：「回來了？」

　　陸則說：「回來了。」

　　他想了想， 打開行李拿出幾條圍巾， 是上次他和裴舒窈去看講座時他在裴舒窈建議下買的，一口氣買了五條，都是淺色系， 隨便配什麽衣服都好。

　　陸則雖不覺得這種「全家套裝」有什麽意思，不過裴舒窈說這樣有助於增進一家人的感情，他也沒懷疑，直接給自己和繼父一家都買了，甚至還因爲一口氣買五條拿到了打折價。

　　陸則把占了行李箱一小半面積的圍巾遞給徐淑珍：「這是我和舒窈去聽講座時順便買的，我覺得挺好，適合今年這樣的冬天。」

　　徐淑珍果然很高興，接過看了看，說道：「每個人都有嗎？」

　　陸則點頭。

　　陸則又補充：「我還給姐和弟弟買了別的，太重了沒自己拿，一會應該有快遞送過來了。」

　　徐淑珍高興地說：「那我叫張伯注意一下，一會直接送進來。」

　　陸則見徐淑珍果然很歡喜，越發覺得裴舒窈文史和心理學學得比他好是有道理的。不過他又不追求全知全能，不懂就不懂吧，虛心接受建議就是了！

　　陸則把行李拿上樓去收拾。

　　徐淑珍很快接到張伯送進來的快遞，雖然好奇裡面是什麽，但陸則沒說讓拆，徐淑珍也沒拆。

　　結果衛子安從外面回來看到兩大箱子，很好奇地說：「媽，這是什麽？」

　　徐淑珍說：「這是你哥給你們買的。」她分辨了一下兩大箱快遞上面寫著的名字，指著半人高的那箱說，「喏，這箱是給你的，你可以拆開看一下。」

　　衛子安非常興奮，摩拳擦掌地找來刀子，嗤啦一聲劃開封箱的膠帶。

　　很快地，裡面的東西現出真容——

　　《全國十强高中模擬題（XXXX年最新版）》。

　　這封面十分簡陋，一看就是一綫教師用word文檔隨手製作而成。

　　由此可見，這是一份十分寶貴的高考資料。

　　衛子安：「………………」

　　他爲什麽手賤啊？！

　　而且，他爲什麽用力一點、可著勁讓刀子劃深一點，直接把這些卷子劃成兩半？！

　　這半人高的卷子，他得做到什麽時候才能做完？

　　秉承著「我不能一個人痛苦」的基本原則，衛子安直接把衛靜書那一大箱子也拆開。

　　隨後他看見了裡面是一大箱子書，最上面的一本是這樣的——

　　《教你如何寫好一本》。
　　

第四十七章 這樣不行

　　陸則收拾好行李下樓，正巧看到衛子安對著兩大箱快遞泫然欲泣的模樣。

　　陸則走過去體貼地解釋：「上次你說我給的卷子太難了， 我和幾個朋友討論了一下， 也覺得得降低一下難度，這不， 我給你打印了國內十强高中最新的模擬卷， 知識點覆蓋面很廣， 題目很多變， 有難有易， 勞逸結合，你沒事可以刷來解解悶。」

　　衛子安一臉痛苦。

　　不，這不叫勞逸結合。

　　不，他不想這樣解悶。

　　游戲不好玩嗎？氪金買裝備打得其他玩家嗷嗷叫不刺激不爽嗎？

　　相比衛子安的悲傷， 衛靜書就單純多了，非常高興地讓人幫忙把一箱子書抱回她房間， 準備悉心研讀。

　　晚上衛父也回來了，陸則趁機告訴他們自己明天開始實習的事。

　　徐淑珍拿著筷子的手頓在空中。

　　衛父說：「單位找好了嗎？要不要去我們家醫院實習算了？」

　　衛子安說：「爸，哥肯定是去省院的啊，他以前就說過了。」

　　陸則點頭：「對。」

　　衛父哈哈一笑：「我們家醫院那邊的人老盼著我把你挖過去， 我可沒答應。」

　　徐淑珍笑著說：「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小則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衛父贊同地點頭， 又望向衛子安：「聽說你哥給你送了一箱卷子， 你要好好做，別一天到晚瞎混。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人說『這是衛康盛的兒子』？」

　　衛子安想說這又不丟人，反正他再努力也趕不上他爸和他哥！

　　對上他爸的目光， 衛子安又縮了縮，把話全咽了回去，乖乖說：「我會做的。」

　　雖然那卷子的數量有點多，雖然那卷子的難度有點感人，可誰叫他爸和他哥都開口了？

　　衛子安覺得他承受著他這個年紀不能承受的負擔。

　　別人都出去花天酒地，和狐朋狗友到處玩耍，他却得天天寫卷子，太丟人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過晚飯，陸則按時按點出去夜跑。

　　徐淑珍走到露臺上看著陸則在夜色中跑遠，目光一直追逐著那道已經看不太清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見人，她才轉身往裡走。

　　一轉過頭，徐淑珍看見丈夫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衛父語氣溫煦地說：「進來吧，外面凉。」

　　他們結婚時都屬￿再婚，早些年徐老爺子對他關照有加，他見過徐淑珍幾面，覺得她脾氣溫和，會是個好媽媽，所以他們訂婚半年之後結婚了。

　　事實證明他看得沒錯，她確實把整個家照料得很好，女兒很願意親近她，他們還有了共同的兒子。

　　直到知道由前夫撫養的長子有一年差點病危，她夜裡就開始睡不好，夜裡反復驚醒，常常一個人躲著哭，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

　　醫生說這樣下去很容易演變成嚴重抑鬱。

　　他親自和陸則談了一次後，陸則願意回來念高中，也答應平時到衛家吃住、多陪伴一下徐淑珍，慢慢解開她的心結。

　　即使陸則住進家裡，也經歷了很長一段徐淑珍夜裡回來崩潰痛哭的日子，還是堅持用藥才慢慢控制住。

　　陸則真是他見過的最豁達也是最聰明的孩子，相處多了，他也很喜歡這個繼子，更感謝這個繼子還願意給予徐淑珍陪伴和關心。

　　哪怕陸則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衛父却很清楚他留在省內念大學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媽媽的病。

　　衛父拉著徐淑珍的手，牽著她往裡走。

　　徐淑珍在他人生的低谷裡幫他照顧好這個家，他也願意陪著她走出困住她的過去。

　　誰都年輕過，誰都犯過錯，總想著過去的事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多向前看。

　　想到陸則還幫忙敦促衛靜書和衛子安上進，衛父做出了一個小决定：回頭要是陸則願意，他把衛氏砸重金堆出來的醫院記到陸則名下好了。

　　要是一間不够，就兩間！

　　……

　　臨近年底，學校也快放假。

　　見習是實習的預演，一般會在各個科室之間輪轉學習，瞭解醫院各科室的基本工作。

　　大四見習之後，按照每個人各自的情况不同，可以在大四下學期自己找實習，也可以等大五學校統一安排實習。

　　陸則直接把實習的事告訴裴正德，裴正德這個當院長的自然會幫他搞定別的東西，他只需要安心去實習就好。

　　第二天一早，陸則提前去醫院報到。

　　他直接帶上鋪蓋搬到老閻的宿舍去。

　　老閻宿舍有三室一廳，老閻一雙兒女都單獨出去住了，只有老閻夫婦住一起。

　　老閻妻子是個全職主婦，能言善道，跟誰都能聊上半天，和老閻完全不是一類人。

　　見到陸則，老閻妻子馬上高興地說開了：「你師哥跑國外去了，三五年不回來一趟；你師姐又嫁到了南邊，我們家裡冷冷清清的。現在你來了，家裡總算多點活人氣！」見老閻在旁面露催促之意，老閻妻子還和陸則約定，「對了，小陸啊，下個月我們幾個老姐妹要參加社區廣場舞大賽，一會我去錄一段回來，你給我參謀參謀這套新動作成不成。」

　　陸則爽快答應：「沒問題。」

　　老閻妻子這才放陸則出門。

　　陸則亦步亦趨地跟在老閻身旁前往外科樓報到。

　　老閻瞧了眼陸則，想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和自己一樣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怎麽這麽討他老婆喜歡。

　　難道是因爲當初陸則來實習時，給她們編了一段廣場舞，讓她們一舉拿下那年廣場舞大賽的冠軍？

　　比起鹿鳴鎮的小醫院，省院占地面積要大得多，組成也十分複雜，包括急診樓、外科樓、內科樓、行政樓、藥劑樓、醫技樓等等，第一次來的人很容易繞暈。

　　離宿舍區最近的是行政樓，包括行政人員辦公室和寬敞明亮的職工食堂。

　　兩個人經過行政樓時老閻停下脚步，讓陸則去辦個實習卡，要不然中午吃飯不好辦。

　　陸則不是第一次來了，熟門熟路地找了過去報出老閻的名字，不到兩分鐘就揣著實習卡追上老閻。

　　老閻沒再說什麽，領著陸則走向前方的外科樓。

　　這是他們以後工作的地方。

　　老閻目前的主攻方向是心胸外科，同時兼顧神經外科。

　　要是自己管的科室實在沒手術做了，老閻還會去蹭其他科室的手術，總之這人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最大的興趣就是做手術。

　　他之所以會熱愛游泳，也是爲了能健健康康地多做幾年手術！

　　一到科室，老閻第一時間問手術安排。

　　今天的第一台手術是開胃小菜，肺大疱切除。

　　肺大疱是一種常見肺病，肺裡部分肺泡融合脹大，像吹氣球一樣鼓起來。

　　一般來說，肺大疱不嚴重的話幷不需要動刀子，今天這位病人比較嚴重，他的肺大疱吹太大，破了，形成了氣胸。

　　本來也就做個胸腔引流的事，結果患者是個老烟杆，憋不住躲著猛抽了幾根，病情再次復發，而且比上次更嚴重，都開始咳血了。

　　沒辦法，只能開刀。

　　這只是個小手術，老閻讓陸則準備好手術知情同意書，和患者以及患者家屬進行簡單的術前談話。

　　來陪護的是個濃妝艶抹的中年女人，她拿著知情同意書聽醫生講話，踟蹰著問：「他兒子還在飛機上，能等他過來再簽嗎？我不懂這些。」

　　不能怪她猶豫，她老公都吐血了，誰知道簽了這名字會不會出什麽事。要是出了什麽問題她可負責不起啊！

　　要不是捨不得現在的生活，她才不要守著個烟酒不離手的老頭過。

　　「簽！」

　　躺在床上的老頭氣得咳嗽起來。

　　這兩年他病痛多了，這女人就露出真面目來了，沒在醫院陪兩天就開始不耐煩！

　　老頭氣呼呼地說：「我死不了，小手術而已。你趕緊把名簽了，早做早出院。」

　　這句早做早出院打動了中年女人，她在一堆同意書上簽了字。

　　陸則默不作聲地收起被中年女人簽了字的文件，給對方也留了一份。

　　見習期間遇到什麽手術都是看運氣的，陸則以前就沒跟過肺大疱切除手術。

　　難得遇上現場學習的機會，陸則自然認認真真跟著打下手，一點都不含糊地觀摩全程。

　　事實上整個手術過程比術前準備和麻醉的時間加起來都短，畢竟是個非常普通的微創手術，可以輕鬆在胸腔鏡的輔助下完成。

　　陸則看完後甚至有點疑惑這手術爲什麽要勞動老閻來做，畢竟是在太簡單了，簡單到只需要十幾分鐘就宣告結束，老閻飛快把幾處嚴重的肺大疱一一切除，示意陸則符合縫合。

　　縫合也就每個創口幾針的事，毫無難度。

　　手術非常成功，看起來過不了兩天就能活蹦亂跳地出院去。

　　老閻讓陸則去和患者家屬下幾句醫囑，算是完成了這場短暫的手術。

　　陸則沒怯場，上前和迎上來的幾個患者家屬交待術後注意事項。

　　老人兒子長著張國字臉，不笑的時候很有威嚴，眼神和神色瞧著也是長期身居高位的人才有的。他已經四十幾歲，一看就不是那中年女人的兒子。

　　見陸則這麽年輕，老人兒子不由皺了皺眉。不過他涵養顯然很不錯，耐著性子聽完陸則的話才問：「也就是手術很成功？」

　　陸則說：「對，手術成功。」

　　老人兒子點頭，心裡對安排這場手術的熟人主任不太滿意。

　　看這情况就算不是陸則主刀，那也是讓陸則參與了這場手術，雖然他和他父親關係不怎麽和睦，也不希望隨便來個人給他父親開刀。

　　陸則交待完了，本來沒有繼續攀談的意思，葉老頭却在旁邊搖頭：「這樣不行。」

　　陸則眉頭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繼父：崽啊，送你個醫院

　　小陸：？？？？？
　　

第四十八章 廣場舞

　　陸則看向還在麻醉狀態的老人。

　　其實問題也不是很大。

　　就是臉白了點。

　　唇色稍青了點。

　　手足青筋明顯了點。

　　這不正常嗎？正常人動手術都要虛弱一段時間， 更何况是個烟酒不離手的老人。

　　經烟酒荼毒多年的身體想要保持健康太難了。

　　他們這場手術主要是治療氣胸、切除肺大疱， 其他問題不歸他們管。

　　「怎麽不行？」陸則不懂就問。

　　「他咳喘不僅是因爲氣胸， 還有寒邪直中三陰。」葉老頭很有些痛心疾首。

　　有病不治好，葉老頭真是渾身難受，繞著推床轉悠來轉悠去。

　　病人術後有個恢復期，身體會比較虛弱， 要是不早早把病治了，病情可能會加重。

　　陸則聽懂了， 就是這老人的病不僅是因爲內部原因， 還有外感原因。他們切了肺大疱還不算把人治好， 得把這股子「寒邪」也解决了。

　　古人所謂的外邪，其實類似於病毒、病菌或寄生蟲， 現在治起來也簡單， 一般就是對症吃點藥完事。

　　陸則回憶了一下老人的病歷， 發現不是這老人對某些藥過敏就是某些藥對這老人無效，老人還有許多老年常見病，很多藥用起來都不適合， 倒是有點棘手。

　　陸則看了眼老人的兒子和旁邊濃妝艶抹的中年女人， 簽手術知情同意書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中年女人是老人的伴侶。

　　看這兩人的年齡不算是親生母子，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算特別融洽， 陸則心裡有了計較，語氣平靜地改了口：「雖然手術很成功，氣胸問題解决了，但還是建議老人家檢查一下其他問題。老人家身體虛弱， 最好配合中醫調理，」他掃了旁邊的中年女人一眼，狀似隨意地補了一句，「就是可能要多住幾天院或者把藥帶回家自己煎。」

　　老人的兒子聽了陸則建議，眉頭皺得更緊。

　　這年輕人好好的一個西醫手術醫生，居然建議他去讓他爸爸中醫調理，真是不靠譜。

　　中年女人也覺得不靠譜，不高興地說：「中藥味道太難聞了，還是別了吧，弄一碗藥屋子得臭上一整天。」

　　聽中年女人這麽說，老人的兒子反而改了主意，淡淡地說：「那我去挂一下中醫那邊的專家號吧。」

　　這女人年紀和他一樣大，年輕時看上他爸的錢，非要當第三者，逼得他媽和他爸離婚了。

　　現在他爸老了又嫌東嫌西，陪個床都老大不願意，既然她不樂意聞中藥味，他偏要讓她聞個够，反正省院這樣的大醫院開的中藥就算沒用也不會吃死人。

　　老人兒子顯然是家裡當家做主的人，他一開口中年女人就閉了嘴，跟著推床轉去病房陪護。

　　家屬和病人都走了，陸則倒回去和老閻一起準備第二場手術。

　　老閻抬眼看他：「對中醫感興趣？」

　　雖然是讓陸則去下醫囑，老閻也沒有兩眼一閉什麽都不管，陸則現在只是個實習生，醫生簽字還是要他來的，責任得他擔著，不可能讓陸則亂來。

　　陸則看著飄到左邊又飄到右邊、看起來十分得意的葉老頭，沒有說謊，點頭說：「算是。」

　　對中西醫的看法，陸則和葉老頭很一致，不管是傳承下來的、還是創新出來的，只要能治病都是好醫術。

　　比如一盆蘭花讓褚老爺子身體大好，就類似於歷史上有名的「情志療法」，設法激發人極喜、極樂、極怒等等情緒，使人熬過病痛，各項身體機能逐步恢復，身患的疾病也能不藥而愈。

　　不藥而愈可能有點誇張，但只要自身免疫系統保持著良好的工作狀態，整個人的健康狀態絕對不會太差。

　　利用「情志」來治病也是中醫裡一種治療方法，只是運用起來不那麽容易而已。

　　一般而言，對於外科醫生來說只要做好手術、注意一下術後有沒有幷發症而已。

　　只要手術效果不錯，他們就等於百分百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至於什麽脾肺虛弱、寒邪入體其實都不歸他們管。

　　不過老閻不介意陸則廣泛的興趣，反正這小子會的又不是一樣兩樣，中醫好歹也是醫學的一部分，學學也無妨。

　　兩個手術的空檔間，陸則才有機會和其他熟人打招呼。

　　衆人都很意外陸則這麽早來實習，眼見都快過年了，他這是想免費加班的節奏啊！

　　忙碌的護士長彭姐還特意過來看這暌違已久的帥小夥。

　　「小陸啊，上回怎麽不來我們醫院見習啊？」

　　「學校安排我去鹿鳴鎮。」

　　「我也看到了，就安排你一個過去，真是奇怪。」

　　「老師想給我個鍛煉機會。」

　　「現在有對象沒？」

　　「還沒。」

　　「可得早點找啊，以後工作忙起來了就不好找了。」

　　「會的。」

　　「要是有需要跟彭姐說一聲，彭姐給你找，你看看老閻，他對象我媽給找的，我這是祖傳婚介專家！」

　　「……」

　　陸則送走彭姐，不由看向默不作聲坐在那閉目養神的老閻。

　　老閻眼睛沒睜開，只對剛才的對話進行簡單評價：「祖傳的能說會道。」

　　兩個在做準備工作的小護士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彭姐確實熱衷於做媒，她們這些小護士大多被彭姐介紹過對象。

　　按照現代人的生活節奏來說，要是上學期間不找對象，畢業之後想再自由戀愛有點困難，對於不喜歡出去玩或者沒空出去玩的年輕人來說，彭姐這樣的介紹人還是挺重要的。

　　聽老閻肯定了彭姐的說法，陸則挺佩服彭姐她媽的能力，畢竟老閻這麽難搞的人都讓她媽給牽綫成功，了不起啊！

　　接下來一整天基本是常規手術，除非葉老頭時不時冒出來指點一兩句，陸則再沒和患者家屬說過半句多餘的話，隻耐心解答他們的疑問。

　　陸則在臨床手術方面已經沒問題了，現在隻缺個資歷，老閻需要休息時偶爾也會讓他上手試試。

　　大夥都知道陸則是老閻的愛徒，堪稱衣鉢傳人的那種，對此都沒什麽意見。

　　和外面需要爭取鍛煉機會的小醫院不同，省院的手術室很少有空閒下來的時候，外科醫生只要想上手術臺絕對不愁沒有機會，沒人覺得陸則在搶他們的活。

　　傍晚下班，陸則和老閻一起回住處，老閻妻子已經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

　　陸則坐下蹭了頓飯，才觀看起閻師母拍回來的廣場舞視頻。

　　廣場舞是這幾年十分流行的鍛煉活動，有助於讓家庭主婦和退休老人每天晚上聚在一起交流感情。

　　陸則沒跳過廣場舞，不過美往往是共通的，哪怕是廣場舞，練好了也是一種視覺享受。

　　他小姑姑從小愛舞蹈，當年自己在南方開了個舞蹈培訓班。

　　他住在小姑姑家時每天都能看到翩翩起舞的男孩女孩們，偶爾還會被小姑姑和學員們壓著開肩開背。

　　陸則腦子轉得快，能在腦海裡飛快推演動作的難度、配合的難度以及舞蹈展現的效果，挑選出最適合的舞蹈動作。

　　入夜了，毗鄰省院的中心公園裡迎來一位久違的年輕人。

　　閻師母顯然已經預告過陸則會過來，占據公園廣場的阿姨們情緒還算穩定，隻兩眼發亮地望著陸則，等待他再次給她們帶來勝利的曙光。

　　這麽英俊的年輕人她們當然也想扒拉回自己家，當個女婿或者孫女婿什麽的都行，可作爲一群已經是成熟的退休老阿姨、懂得自立自强給自己找樂子的家庭主婦，眼前還是有志一同贏得這場廣場舞更重要！

　　賽前爲了還沒影的女婿或孫女婿內杠不值得！

　　至於賽後怎麽樣，那自然是各憑本事。

　　人心齊整好辦事，陸則很快認真投入到編舞指導之中。

　　……

　　老鄭，退休教師，今年終於沒被返聘回學校，可以安心享受舒服的退休生活。

　　他兒子怕他寂寞，給他買了條狗，讓他天天牽著出去遛彎。

　　爲了老鄭身體健康，老鄭兒子沒選大型犬，是隻白白的小狗兒，據他兒子說不值錢的，五十塊完事。

　　雖然不值錢，但他們全家都很喜愛這個家庭新成員。

　　這天晚上老鄭的老伴讓他出來遛狗，順便交給他一項艱巨的任務：去打探一下省院家屬隊請了什麽外援，怎麽這兩天尾巴翹得那麽高，跟開屏的孔雀一樣得意洋洋。

　　老鄭在心裡糾正：開屏的是公孔雀。

　　不過和老妻結婚幾十年，老鄭還是知道有時候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不就是刺探一下敵情、順便偷拍點視頻嗎？多簡單的事，他帶著狗子去遛彎順便就能搞定！

　　老鄭信心滿滿地出門去了中心公園，沿著林蔭道走到廣場周圍。

　　沒想到還沒走到廣場，狗子就汪汪汪地叫了起來。老鄭定睛一看，驚呆了：公園廣場什麽時候這麽多人了啊？她們都舉著手機在拍啥？拍她們老媽跳廣場舞的綽約風姿嗎？

　　老鄭把狗子拉回身邊，推了推眼鏡，往前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擠進去，才發現這些圍觀者都是對著爲首的年輕人猛拍。

　　這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正在給平均年齡比他大幾十歲的省院家屬隊演示動作，手裡的大扇子玩得行雲流水。

　　老鄭：？？？？？

　　瞧你這年輕人看起來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帥小夥，怎麽還跳起廣場舞來了？

　　再看看旁邊的小女生嘰嘰喳喳，你說要發短視頻我說要直播，老鄭覺得現在的女孩子真不穩重。

　　他圍觀了一會，牽著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狗子回家去。

　　老伴見他這麽快回來，不滿意地說：「不是讓你給拍點視頻回來嗎？」

　　老鄭哼了一聲，掏出手機，點開他上回在學生指導下下載的直播app，戳進附近選項。

　　很快地，呼啦啦一片直播和視頻出現在屏幕上。

　　老鄭得意地說：「看看，叫你下個愛屁屁你不上，落後了吧？」

　　他老伴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手機看了一會，窩沙發上和老姐妹們交流情報去了！

　　另一邊，陸則指導了省院家屬隊一晚上，和閻師母一起回去了。

　　「謝謝你了啊，小陸，接下來我們先練著，有問題我再找你。」閻師母對陸則十分喜愛，只恨自己女兒年紀比陸則大太多，還已經結婚了，要不然這是多好的女婿人選啊！

　　「不用謝，實習期間麻煩您了。」陸則禮貌地說。

　　「哪裡麻煩，我恨不得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住我們家。」

　　兩人聊了一路，回到住處後閻師母才放過陸則，讓陸則去洗澡。

　　到洗完澡回到房間，陸則坐到床上把葉老頭喊了出來。

　　葉老頭自覺今天指點了陸則好幾回，頗爲得意地哼哼：「怎麽樣？覺得我很厲害，想拜我爲師了嗎？」

　　陸則嚴肅地看著他。

　　葉老頭不高興地回望，覺得這小子實在頑固，他要把畢生所學教給他他都不學！

　　陸則沒理會葉老頭的不開心，只看著葉老頭問：「你爲什麽越來越小？」

　　一開始他只以爲葉老頭變化自如，想多大多大、想多小多小，畢竟葉老頭現在只是一個旁人看不見的神秘存在，大小和形狀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可最近他發現葉老頭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出現時的體型還越變越小。

　　仔細回憶一下，葉老頭似乎一直都在變小，沒有過忽大忽小的情况！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發現問題.jpg
　　

第四十九章 暖心一幕

　　對陸則而言， 葉老頭是個不速之客。

　　陸則從小過著充滿意外的生活，因此習慣自己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以便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

　　雖然他有修中醫課程，但主攻方向還是外科，見習的方向主要是這個， 爲未來鋪的路也是走向這個方向。

　　接下來他甚至能直接上崗。

　　葉老頭却在他的準備階段即將接近尾聲時突然出現。

　　葉老頭雖然經常省略「解題步驟」，直接把「答案」報出來， 一般人很難接受這種教法， 可對於陸則來說這已經足够了。

　　給陸則一個答案， 陸則完全可以靠自己熟讀過的中醫典籍倒推出其他部分。

　　葉老頭診出過一種病， 接下來再遇到這種病他完全可以舉一反三地解决。

　　一來二去， 陸則或多或少也學了點葉老頭的本領， 也習慣了這神出鬼沒、神氣活現的小老頭兒的存在。

　　「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會好奇。」葉老頭哼了一聲， 沒立刻回答陸則的問題，而是領著陸則進入藥廬。

　　藥廬只有數間簡陋的茅屋， 不過周圍藥田豐茂，藥草延綿百里， 舉目看去一片青翠，分外養眼。

　　陸則還是第一次進入這個藥廬。

　　與其說是藥廬，倒不如說是一方小天地。

　　陸則跟著葉老頭走進中間的茅屋， 發現裡面是一排排藥櫃和書架。

　　書架上的書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 和陸則上次接觸的古墓出土典籍相去無幾，只是外觀看起來齊整很多，沒有因爲歲月的侵蝕而有半點損毀。

　　葉老頭飄到一處藥櫃前拉開其中一個抽屜， 費勁地從裡面抱出一根比他現在的身軀還要大數倍的人參，得意洋洋地說：「看看，這是我死的那一年種下的，今年才挖出來，年份足得很，是這裡的鎮廬之寶。」

　　陸則：「………………」

　　葉老頭抱著圓滾滾的老參，坐在抽屜邊緣對陸則感慨：「一眨眼，都這麽多年了啊。」

　　陸則注視著葉老頭問：「您爲什麽帶我來這？」

　　葉老頭說：「現在不比以前，以前想要看本書都難，現在你隨便動動指頭就能找到自己想看的典籍。我當寶貝一樣藏著的書，很多你都已經看過了；既然你打開了這個藥廬，這幾屋子的藥材其實也隨你任意取用。」

　　陸則安靜地聽著。

　　葉老頭說：「你缺乏的不過是一點經驗。哪怕沒人教你，你慢慢也會把所學的東西融會貫通。我一輩子最遺憾的，也就是沒找到個好的衣鉢傳人，你的先祖雖然做事踏實、性格純善，學醫天賦却不高。」葉老頭少有地正經起來，「現在能看到你，我也沒什麽遺憾的了。」

　　陸則覺得這話暗含訣別意味。

　　葉老頭說：「這一方小天地是我師父傳與我的，到我手上時才一畝見方，我行醫大半輩子，藥廬才有了現在的面貌。」

　　陸則認真聆聽。

　　葉老頭認真地與陸則對視：「如今師門已絕，藥廬不會再變化，我也將不復存在。你既能得到藥廬，也算是你和它的緣分，記得儘早取用完這些藥材。若是你有耐心，也可照料一下這些藥草，在你有生之年藥廬都還能滋養它們。」

　　陸則說：「只要我拜你爲師，就可以把藥廬傳承下去，讓你不消失？」

　　葉老頭哼了一聲：「終於知道捨不得了？人總是在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他抱著手臂說，「光拜師不够，你還要多救點人，救的人越多，這方小天地越能滋養藥草。」

　　自然也越能讓依賴於藥廬而存在的他不至於越變越小、甚至消失。

　　陸則說：「好。」

　　葉老頭領著陸則到藥廬正中一處懸空的靈玉前，讓陸則伸出手來。

　　陸則平靜地把手伸了出去。

　　葉老頭不知從哪抱出一根金針，往陸則食指上扎了一記，叫他用涌出血珠的食指按到靈玉中間。

　　很快地，靈玉通體泛出了奇异紅芒，仿佛在貪婪地吞噬著陸則的血液。

　　接著整個藥廬綻出驚人的亮光，宛如最炫目的日月光輝般籠罩住所有藥田。

　　陸則在靈玉前看完一段漫長的回憶，一段關於醫學發展的歷史。

　　人類的發展史永遠伴隨著對自然的探索，醫學也一樣，從神農嘗百草到黃帝問醫，從扁鵲望而知病到華佗開顱治疾，從《傷寒論》到《千金方》，無一不是人在一步步地瞭解疾病、認識藥石、想方設法戰勝病魔。

　　這一方天地，正是爲醫術的傳延而生。

　　世上有太多無法解釋的奇事，這藏在靈玉之中的藥廬約莫就是其中之一。

　　陸則繼承了藥廬，五感頓時變得格外敏銳，他能感受到周遭的風是如何流動的、能聞到空中飄來的若有似無的花香，甚至能從淡淡花香中分辨出藥草的種類。他看向葉老頭，發現自己竟能看到葉老頭體內藏著一撮微弱的靈魂之火，那小火苗還隨風晃啊晃，仿佛只要風再大一點就會被吹熄。

　　好在這種能力是可控的，只要他有意識地收回過於敏銳的五感，一切又會和恢復成平常的模樣。

　　陸則恍然了悟：「這就是您一眼能看出患者問題所在的原因嗎？」

　　葉老頭哼哼兩聲，不樂意地糾正：「是我天生五感敏銳，才能讓你繼承這項能力。」他抱著手臂飄在陸則眼前，「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你現在要是想翻臉不認人完全沒問題，反正只有你知道我存在，就算我從此消失不見也不可能有人發現。」

　　陸則當然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他認真問：「要怎麽樣才能讓您活下去？」

　　葉老頭說：「我偶然獲得這一方天地，見到我老師時他已經幾近消亡，只來得及把靈玉傳承給我。」他飄到靈玉旁邊，指著上面描繪的山川圖紋說，「這是岐山，傳言黃帝時期岐山脚下有位岐伯精通醫理，黃帝親自至岐山下問醫於岐伯，於是有了《黃帝內經》。」

　　陸則點頭：「所以後世經常把醫術稱之爲『歧黃之術』。」

　　葉老頭說：「因爲這圖紋的存在，我自稱『岐山派』傳人游歷天下，遇到善醫的人就向他們討教，遇到生病的人就主動提出給他們治病。我打著『岐山派』的旗號行走天下大半輩子，所有人都稱我爲『醫痴』，而靈玉裡的這一方天地也從一畝見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他看向陸則，「你握住靈玉試試。」

　　陸則伸手把那泛著瑩白光澤的靈玉握在掌中。

　　一卷圖紙出現在靈玉上方，邊緣同樣發著光，中間的輿圖却灰撲撲的。

　　若是仔細看去，會發現輿圖左下角有一小塊亮了起來，亮著的地方伫立著一小塊藥田。

　　葉老頭指著藥廬後方一座灰撲撲的山脉說：「你看，這裡有泉水涌出，是傳說中的靈泉，喝了不僅有益身心，還可以增强我的靈魂之火。接下來我啃幾根百年老參補補，少出現在外面，還可以撑一段時間。只要你儘快讓這處靈泉活過來，我說不定能活得比你還久。」

　　按照葉老頭過去的嘗試來看，不管到底是用什麽方法把人治好，只要有人認可「岐山派」的醫術，輿圖上的光亮處就會擴大。

　　陸則看著那張既透著古老氣息又很像某種黑科技的輿圖，表情非常嚴肅。

　　葉老頭奇道：「你怎麽了？」

　　陸則說：「這麽多區域沒解鎖，看著渾身難受。」

　　葉老頭：「………………」

　　誰說不是呢？

　　要不是渾身難受，他怎麽會學醫成痴、每天廢寢忘食地琢磨，搞得連老婆都忘了娶？

　　陸則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葉老頭見陸則面色平靜，一點都不覺得這個「解鎖任務」有難度。他心裡像是有一百隻爪子在瞎撓，忍不住好奇地追說：「你準備怎麽做？」

　　陸則說：「到時您就知道了。您好好休養，我會儘快解决您的『熄火』問題。」

　　陸則說完也不管葉老頭如何暴跳如雷，退出藥廬按時入睡。

　　陸則睡了，很多人却正精神著。

　　中心公園是省會最大的公園，光是大小廣場就有好幾個，還有大小湖泊若幹，既適合大爺大媽鍛煉，又適合小年輕談戀愛，要是想一家老小出來散個步，這裡也是個好去處。

　　這天晚上依然很多年輕人過來這邊溜達。本來大家都下意識繞過熱鬧的廣場，可今晚却有不少人捨不得走，在廣場周圍拿著手機邊拍小視頻邊看了全場。

　　廣場裡的廣場舞散場之後不少人還依依不捨不想走，瘋狂分享視頻或者圍觀別人拍的視頻。沒辦法，年輕人在一群阿姨輩奶奶輩的人裡面本來就顯眼，更何况這年輕人還是個男的；是男的其實也不算什麽，關鍵是他還長得帥；長得帥也不是特別罕見，他竟還能跳舞，幷且還耐心地知道那群阿姨和奶奶們怎麽展現動作的美、怎麽組合和串聯所有動作！

　　視頻流傳開之後，很快有人認出了陸則，粉絲們自然蜂擁而至。

　　——臥槽，小陸醫生看起來不苟言笑，結果身姿如此柔軟！

　　——樓上的說法有點刺激。

　　——廣場舞還能這麽跳！太好看了吧！

　　——我慕了，要是我老了也有這樣的小帥哥教我跳廣場舞就好了嗚嗚嗚嗚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在電腦前跟著跳了

　　——跟著跳了+1

　　最近省電視臺在做春節特輯，小蘇是省台員工之一，目前負責管理官方微博、挖掘本省新鮮事。看到飛快流傳開的一個個視頻，小蘇敏銳地發現了熱點，當機立斷地搜集齊一個九宮格圖集，幷給它們配了個主題投票——

　　「新春特輯：當她們老了，你願意陪她們跳廣場舞嗎？

　　提起廣場舞，有人不喜，有人不屑，有人認爲那是中老年人才會參與的活動，今天却有不少人拍下了暖心的一幕，一位年輕的小哥哥正認真地給跳廣場舞的姐姐阿姨們進行動作指導。新春在即，大家即將返鄉過年，回家之後大家願意陪長輩去跳廣場舞嗎？

　　選項一：願意。

　　選項二：不願意。

　　選項三：隨便吧，叫我去我就去。」

　　省台這波熱度蹭得很好，看完視頻後正想找人討論的人一下子跑到省台官博下凑熱鬧——

　　——兩短一長選最長，我選C！

　　——隨便吧，叫我去我就去。

　　——暖心的年輕小哥哥@luze2020，你又搞出大新聞了

　　——有時候我常常會忘記陸哥是個醫生

　　——你陸哥永遠是你陸哥

　　——大家鎮定點，區區省台算什麽，上次陸哥讓日報轉過了好不好

　　各省省台都是互關的，眼看小蘇這邊的抓住熱點漲了波關注，不甘落後地開始跑來轉發，甚至還無耻地搞起了轉發抽獎，什麽「轉發幷關注本微博，即送五套我省出産的廣場舞音響，靈活易携帶，聲音還賊響亮」「跟風抽獎，條件同上，送五套我省出産的舞扇，結實耐用，漂亮美觀」……

　　圍觀群衆：？？？？？

　　你們省台官博都這麽皮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這地圖看得人渾身難受，我得把它全解鎖了

　　葉老頭：……